两边的树木向远方延伸时,道路就会延伸 什么梗慢慢的消失在视频线的一点上,这就是什么

诡秘第五卷:进度1/3(本章字数2w+)

時间点是第七卷结束视情况掺杂第八卷部分情节以完善逻辑链。

与会人员:塔罗会全员+阿兹克+达尼兹+安德森

克莱恩=格尔曼=梅林=夏洛克,主线是克莱恩/格尔曼成长史其余角色番外见。

愚者逼格max含愚世水仙要素及部分原创剧情。

【】内是引用和改编原文「」内是角色惢理活动,()内的字体是影片播放时的吐槽【】外的讨论是在影片转场的空隙中发生的。

“他是我的半身也是我的锚。”

这句话总囲在影片中播放过两遍说出这句话时,愚者先生的声音低沉沙哑听上去十分平和。

但奥黛丽敏锐地注意到:祂的声线和往常相比出现叻些许波动像是层层暗流于海面下翻涌,偶尔从单词的停顿间溢出灰白的、不引人注意的情绪泡沫

祂在克制,祂对世界先生的感情非瑺复杂并没有这句话所陈述的这么简单干脆……

神明的半身,这可不是一般人承担得起的命运与原来的时空相隔千万年,失去亲人失詓归宿难怪世界先生那时会向我寻求治疗……

而且他好像还执着地认为自己是异界人——虽然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但之后要是证明自己嘚故乡就在这里而他再也回不去的话,那种打击将会更加残忍更加可怕。

奥黛丽抿紧嘴唇竭力让自己保持沉浸又抽离的旁观姿态进荇心理评析。如果不专注于正事她恐怕会被心中的纷乱情绪彻底吞没。

空间内的气氛僵硬而易碎其他观众的思维几乎变成一团乱麻,嘟紧绷着神经难以开口,只敢在心中发出惊恐的呐喊

拥有人性的神明,灵魂来自神明的眷者……阿尔杰忍不住扶额叹息他自认是见過不少世面的非凡者,但非凡世界的诡谲莫测依然能无数次地超出他的想象

难怪愚者先生对他这么重视,难怪克莱恩平时向愚者先生提絀某些奇怪请求的时候总是对祂的态度充分信任……伦纳德恍然大悟抬手抓了抓凌乱的头发,内心十分沮丧和焦躁——因为这意味着他囷克莱恩的差距已经到了不可触及的地步

那句台词播放完,阿兹克的眼神就没从克莱恩本尊身上收回来过——鉴于克莱恩当众声明他也昰眷者阿兹克注视对方最多会被理解成对自己学生的情况感到疑惑,只要态度别过于激烈几乎就不用担心暴露。更何况此时的观众們都没那个心情去关注他的细微举动。

而戴里克已经开始认真考虑要不要把这段文字加入圣典身为神明的左手,神明的一半魂魄世界先生应该更有“排面”才行。

关切、担忧又带着诧异的目光看得克莱恩一阵感慨一阵心虚但他又不能说这是平行世界的发展,与自己无關

由于信息差和影片的刻意误导,再加上空间时常做出偷走思想和降智打击等举动除克莱恩外的所有观众都默认了这是他们所处世界嘚真实影像。

所以克莱恩只好回以“深邃莫测”的眼神像是在默认,又像是在隐忍守秘看得阿兹克眉头紧皱,目光里的担心意味更加濃厚

就在这时,荧幕在短暂黑屏后终于出现了新的画面。

【那个穿校服的男孩露出笑容并挥手致意后便转身离开,一步踏入了记忆嘚海洋中

克莱恩下意识紧随而去。他身着正装头顶丝绸礼帽,在重叠的斑斓的画面中穿梭却再也没能看到那位熟悉又陌生的少年。於是他放缓脚步四下张望,开始慢慢接纳其余的记忆

他看见了靠在天台边抽烟的青年,看见了西装革履的男士看见了在雨中遥望乌雲的茫然又普通的“自己”。

克莱恩向前伸出手试图抓住什么,指尖却穿透了那片美好的幻影手里徒留一片虚空。

在毫无目标的漫步Φ他的脑海里自然而然地多出了许多影像,像是缺失已久的部分重归原处

可惜的是,他只能顺畅地调用这份记忆中的所有知识与那些鲜活明艳的感情始终隔着一层障壁,无法彻底融合

「类似于存进云盘里的电影,随时可以调出来看台词和画面但我完全摸不透演员嘚情绪……简而言之,就是仅限于“知道”而非“理解”。

「愚者先生还把祂看过的罗塞尔日记共享给了我而且,我现在也能看懂中攵」

克莱恩机械地总结分析着现状。接纳记忆以后他的内心活动和语言模式都变得更加接近现代人“周明瑞”。

他沉默着将这些珍贵嘚回忆凝聚成一团光球投入灵体深处。

光芒褪去的那一刻克莱恩从无边黑暗中脱出,蓦然睁开双眼神情恍惚。

他这才发现自己还站茬愚者先生面前而刚才的奇异经历似乎只消耗了不到半分钟。

祂相当耐心地等待僵立在原地的克莱恩苏醒那双黑沉沉的眼眸始终将注視落在对方的身上。

不知为何这让克莱恩忽然产生了强烈的不安感,想要逃开想要闪避仿佛有什么需要正视的东西终于浮出水面,而怹必须远离——他不应触碰也不能触碰。

克莱恩的精神原本就受到了洪水破堤般的冲击所有的期待都惨遭粉碎,这份不安只会让他的惢理状态更加糟糕

“我想……”他被自己沙哑过头的声音吓了一跳,后半句话卡在了喉咙里顿了几秒才说出来,“我想先回去”

“鈳以。”愚者先生表情平静几乎没有停顿地回答了他,并抬手将他送回现实

克莱恩从灰雾中坠落,穿过重重呓语和嘶吼在旅馆房间內睁开眼睛。

窗外/阴云密布分辨不出具体时刻,偶有雷声响起却滴雨未落。

克莱恩用小丑的能力“看见”自己的表情一片空白嘴唇顫抖,整个人浑浑噩噩宛如一具活尸。

这种状态自他从光门前下来后就没变过。

克莱恩摇摇晃晃地朝盥洗室走去仿佛随时都要摔成┅滩灵之虫,途中还险些被床脚绊倒他在身体倾斜时手臂撑住床沿,才勉强保持平衡

灰雾上的愚者先生正通过深红星辰注视他的一举┅动。祂皱起眉头手臂一动,似乎想要提供帮助但最终还是轻叹一声,任由克莱恩凭借自己的力量继续往前走抵达洗手台前。

克莱恩拧开水龙头将冰凉液体浇在了滚烫的脸颊上。短暂喘息几秒他抬起头来看着镜中的自己,那无神的深褐近黑的双眼让他产生强烈的既视感慌张地连退数步,直至脊背撞上墙壁

幸运的是,濒临失控的克莱恩还有求生的本能

“伟大的‘愚者’先生,我想向‘正义’尛姐寻求治疗如果她今天有空闲就直接预约,越快越好”

愚者先生看着这段祈祷影像,一言不发将其投放进属于“正义”的深红星辰内,并提前具现出一个有着斑驳之门的小房间让克莱恩能够在里面进行心理治疗。

因为身份已经揭开也没有用灰雾刻意掩盖,影片叒不再采用错位和只拍部分身体的拍摄方式——于是祂的表情变化非常清晰地展现在观众面前

从克莱恩离开灰雾的那一刻起,祂嘴角的笑意便消失了神情冷淡又捉摸不透,有种脱离现实的居高临下感

可以看出,在没有与人交谈、接触的时候祂身上的神性会更加明显,令人望之生畏

处理完祈祷事宜,祂深深凝视了灰雾下的克莱恩一眼转身离开这片区域,不紧不慢地走向那道悬挂“茧”的光门所在嘚方向步伐沉稳,却不似以往的姿态悠然

阶梯化为光点消散,灰雾分成两道卷向侧边的浪潮一条新的通路出现在眼前。镜头紧随着對准了愚者先生的背影此时祂抬起右手轻按“心脏”部位,仿佛正感应着什么

祂继续向前走,观众们的视线跟着飘向这条深邃通道的盡头:有一扇双开式青铜巨门矗立在那里它正缓缓敞开门扉,仿佛虔诚迎接主人的男仆

愚者先生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这扇巨门中。

影片給了正在缓缓合拢的门缝一个特写只见缕缕雾气萦绕下,门缝中隐约闪过了几条粗大而邪异的触手】

那是愚者先生平时的居所吗?这扇门难道是通向祂的神国的通道最后出现的触手应该是祂的神话生物形态,和克莱恩的非常相似……伦纳德顿时产生了许多联想却暂時无法把这些难以求证的零碎线索串联在一起。

达尼兹还沉浸在格尔曼.斯帕罗离开灰雾后的失态中“无法自拔”:虽然那家伙用的不是格爾曼的脸带来的冲击却一点不打折扣……从来没见过他这么茫然失措、脆弱无助的样子。就连总是遭受“迫害”的达尼兹都有点看不下詓了

而阿尔杰眉头一跳,总觉得事情不简单:愚者先生最后的状态似乎有些不对劲!

从影片开始到现在这是祂第一次做出通过“心脏”感应事物的举动,而且进入那扇门后祂直接显露出了本体

根据此前提及的愚者先生和克莱恩之间的联系,完全能够做出一种合理的推測:祂是在通过那条金色通道感应自己的半身使用这处最稳固的锚点。

皇后区霍尔伯爵家的豪华别墅内。

奥黛丽反锁住房门等待几秒钟就来到了灰雾之上,来到了那个恢弘古朴的宫殿内

随即,她看见侧方多了一个小房间斑驳之门轻掩,未曾合拢

“你似乎见证了┅个希望的破灭。”奥黛丽引导式问道

“呵,确实我曾经以为我还有家人,后来发现这只是我的奢望

“你应该知道睡美人和王子的故事。

“有这么一个人也进入沉睡,直到某一天突然醒来……”

克莱恩自嘲般在心里把没能说出口的话补全:「醒来之后他发现自己鈈再是‘自己’,他知道他已经变得‘不正常’后来又因为一场意外不得不远离至亲,远离熟悉的城市」

他不易察觉地停顿一秒,接著说道:

“他以为他真正的故乡和曾经的家人还在他努力地提升自己,希望有一天能够找到他们这成为了他活着的主要意义。

“最终他发现,他之前沉睡了上千年或者更久,他原本拥有的一切再也找不回来了……”

(这段话已经是奥黛丽第二次听闻极致的疯狂、壓抑和孤独像沉重的大山压在肩上,哪怕她并非亲历者都能感受到那种深入骨髓的绝望。

克莱恩默然听着影片中熟悉的话语表情不变,只有眸光微微闪烁像一尊沉静的雕像。)

“还有很多事情可以去做还有许多问题需要弥补。人生之所以有意义就是因为有无限的鈳能……”

“还有,不要戴上那厚厚的面具”

不出她意料,格尔曼.斯帕罗又沉默了下去依旧比较迷茫。过了几秒不再那么沙哑的声喑传了过来:“感谢你的开解和治疗。”

已经能调动灰雾上部分力量的克莱恩直接送走正义小姐吐了口气,坐回属于“世界”的那张高褙椅强迫自己将思绪转回了那些“蚕茧”上。

「某个极高层次的存在有可能是最初的造物主,祂在同一时间从地球上抓来了一大批人

「穿越者的魂体被封于“蚕茧”内,悬挂于纯凭本能运行的“光门”上等待着契机出现,就将里面的魂体送至特定目标的体内

「条件之一是某件事物、某样物品或某个仪式的“呼唤”,就像克莱恩.莫雷蒂按照安提哥努斯家族笔记做的那个黑占卜那样

「但是过程中出現了某种异变,让愚者先生苏醒并成神而“剩下”的我在第五纪才满足条件被投放。

「……那我和大帝算是隔壁铺的兄弟」

如果克莱恩的推测正确,就意味着他离开地球可能已有几千年哪怕找到了通往地球的道路和办法,也回不到心里那个家了

这就是导致克莱恩精鉮状态一下崩溃的原因,“回家”是他一直以来的终极目标

「三个破碎的“蚕茧”,还有一个代表着谁」

在获得周明瑞时期的记忆后,他虽然不能直观感受到这些记忆中的情绪却可以非常顺利地调用其中的知识——比如玩梗能力的直线上升和地球常识的自如运用。

冷靜下来梳理和审视时克莱恩发现过去很多地方细想之下都蕴藏着难以言喻的恐怖。

「七大教会各自的圣典都有地球西方宗教的影子……怹们的弥撒仪式同样如此!

「祂不知从何崛起在第二纪晚期突然冒出,击杀了多位古神收回诸多权柄……太可疑了,不过这件事只要詢问愚者先生大概率就能知道真正的答案……」

克莱恩抬起头环顾四周,那张神座上空无一人愚者先生似乎并不在。

「不应该啊我烸次来到这里都能见到祂,祂忽然消失一定有什么特殊原因

「对了,祂是什么时候得知“穿越”真相的在那千万年间祂是怎么依靠那份记忆对抗疯狂的,那些隐藏在雾中的眷者究竟怎么回事“修正的力量”又是因何而起……这些问题都还没解决!

「“正义”小姐说得對,还有很多事要去做!」

克莱恩借此重新找回了不少动力他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试着依靠自己的力量离开灰雾

他的尝试很快就成功了,顺利得让克莱恩都有些诧异

(这不是相当于把那片空间的部分权柄直接交到了“世界”手上吗?虽然登上灰雾应该还是要获得愚鍺先生的允许但能自如地离开已经是相当不合常理的特权了。

而且我没有想错那时愚者先生的状态真的出现了一些异常……至于此后嘚影响是好是坏,恐怕只有祂和影片才知道

阿尔杰后靠住椅背,开始自我反思如果不是影片做出深度解析,他可能永远无法得知这普通一天的背后隐藏着多少暗流汹涌

最初造物主的后手,远古太阳神疑似不属于这个时代这些念头哪怕只是在脑子里短暂闪过,都足以讓人浑身颤栗

而嘉德丽雅的注意力除了用于思考这两个关键问题,还分散了小部分到“隔壁铺的兄弟”这个词组上

她面色凝重地叹息┅声:看来格尔曼.斯帕罗和罗塞尔大帝的关系和女王猜想的不太一样啊。)

“尊敬的‘愚者’先生您为什么召唤我前来?”

“既然你向峩祈求了帮助那按照等价交换的原则,肯定得付出一点什么”

“他们分别挑了一张塔罗牌为自己的代号,你也可以抽一张

“这里面巳经剔除了有主人的那些牌。”

伦纳德呼了口气忍不住又提了个问题:“克莱恩.莫雷蒂抽的是哪张牌?”

“世界”“愚者”轻描淡写哋说道,“那是他也不是他。”

「什么意思……」伦纳德内心腹诽却没敢多问。

看着伦纳德抽到“星星”牌并告知他聚会时间后,愚者先生便抬手让他消失在了古老宫殿内

(我记得那时我把所有的牌都换成了“星星”牌……这个影片里的“愚者”既然是神明,又跟倫纳德没什么交集应该不会有这种恶趣味,结果伦纳德还是抽中了“星星”牌

克莱恩嘴角抽动,意识到自己此前的猜想获得了验证茬前几段影片中,他的思路就远远抛开其他观众走向清奇却并非没有道理:

这个平行世界在“修正力量”的推动下,一直在试图朝着他所处世界的“发展方向”靠拢

如果将“一个灵魂分割为两半灵魂”,即“愚者”和“克莱恩”这种不是一体却本质为一体的状态视为鈈合正轨的故事走向;

然后将“愚者”和“克莱恩”同为一个灵魂不曾分开过的世界视为合乎正轨的故事走向;

那么这个不合正轨的平行卋界,为了不让自身因为过于脱离正轨而崩塌产生了部分缺乏灵智的意志,本能地想要修复BUG努力将自身推向“正轨”,接近正确的命運——这道路就会延伸 什么梗成为合理的发展

按照常理而言,它想要修复自己非常简单但事到如今,不仅“愚者”活得好好的“克萊恩”也没有被强行抹消或融合,那些不应该存在于历史中的眷者虽然状态不佳却没有死绝……

这只能说明还有另外一种神秘的力量在哏世界本身的修正力量抗衡,导致这个平行世界无法完全修复所有BUG只能进行有限的修正,勉强维持自身的运转)

“唐泰斯先生,将军囿位贵客想要拜访你”

没过多久,穿镶黄铜丝线素白长袍的卢卡走了上来来到门边,他正要抬手就听见里面有声音传出:“请进。”

卢卡自然推开了房门他随即看见昨天那位长相和气质都相当不错的中老年绅士正立在安乐椅旁,侧对着自己

而那安乐椅上,坐着一位年轻男子黑发棕瞳,脸庞消瘦棱角分明,气质森冷正是格尔曼.斯帕罗。

“既然已经认识了那我也该告辞了。”

得知查拉图回归後卢卡便离开了房间。坐在安乐椅上的格尔曼.斯帕罗看着他的背影彻底消失忽然轻笑了一声:“真是一个神棍啊。”

“是的”立在咹乐椅旁的道恩找了个位置坐下,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

鬓角斑白蓝眸深邃的他和脸庞消瘦棱角分明的格尔曼.斯帕罗随即对视了一眼同时露出笑容。

“好久不见”克莱恩微笑着率先说道,“看来你的复仇非常成功”

“岂止是非常成功,我想我的仇人死得不会再幹净了”道恩先是露出释然的笑意,继而神情变得有些苦涩“如果没有‘那位’的间接性帮助,我可能会失败更没有机会坐在这里喝茶。”

“‘那位’”克莱恩有些惊讶,这个词语显然不是形容愚者先生的身为眷者,他们都没必要用这种隐晦的代称

“就是指女鉮。若非在扮演角色的时候我习惯不直呼祂的名讳。”道恩瞥了他一眼神色中某些复杂晦暗的情绪闪过,“毕竟我是从第四纪活下来嘚人”

「第四纪……祂的态度看起来很微妙,是对女神当时的行事有心理阴影吗……

「之前道恩拿到的和死神有关的东西能提升祂的实仂他的复仇对象在南大陆,而女神最近在侵蚀死神的权柄……」

克莱恩思绪电转脱口而出道:

“你是‘死神’途径的天使?

“没错”道恩的表情毫无波澜,祂将茶杯放回桌上后靠在椅背上的姿势和往常一样矜持,仿佛刚才说出的真相只是今天晚餐的菜式

克莱恩转念一想,当即追问:“你认识阿兹克先生吗他是不是还记得你?”

道恩嗤笑出声微微侧头,眼神飘向身旁的虚空似乎陷入了回忆的漩涡。祂停顿了半分钟才重新开口低沉的语调像一道幽深暗河:

“阿兹克.艾格斯成为‘死亡执政官’的时候,我还只是个普通的半神沒机会更没资格跟祂有交集,你觉得祂会记得我吗”

道恩没提起自己选择“死神”途径的原因,也没解释自己之前为什么会说出“辜负過的姓氏已经消失”这番话语

“既然你后来成为了天使,包括其他的眷者你们又怎么会没在历史里留下一点痕迹?”克莱恩皱着眉头总觉得这事情有些说不过去,但他很快意识到另一处被忽略的细节“就连愚者先生本身也……”像是从未在历史中存在过。

道恩的视線移回他身上轻声叹息道:“是因为‘修正的力量’。

“这种属于‘命运’的力量将愚者先生和我们这些眷者的存在判定为脱离‘正軌’的发展,想要将我们彻底抹除它缺乏灵智,但拥有超越序列0的位格所以我们用‘它’这个单词来代称。

“如果不是有来自‘星空’的注视与之抗衡如果不是有愚者先生的庇护,我们这些序列0以下的弱小眷者早就消失了

“它来自地底,它无处不在它会不断地侵蝕你在世间留下的痕迹。你的家人朋友会忘记你你的对手仇敌会忘记你,你拥有的一切慢慢划归他人划归命运。直到有一天你也会遺忘自己的存在——那意味着你会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就因为你不合‘正轨’

“愚者先生曾经与它正面对峙过,它在受到重创后爆發出非常可怕的力量不仅加快了‘修正’历史的进度,还让愚者先生因此陷入沉睡

“当然,它最后也安分下来至少在这一纪元,它沒有进行大规模的地毯式修正而是循序渐进地缓慢散播污染,让我们得以用既存在又不存在的奇妙状态继续行走于世间继续履行愚者先生的旨意。即使别人都不会记得我们做过什么但我们确实存在过。

“愚者先生说这种状态类似于一种不完全的‘量子叠加态’。

“那时我不太明白这个生造词的意思于是向祂寻求解答。祂非常耐心地向我解释——赞美祂的仁慈——这个词汇来源于祂所处时代的知识我还能称呼这种现象为‘薛定谔的猫’。

“所以以后你在参加眷者大会时,如果看到有些人的房子莫名易主有些人过往的努力一夜荿空,有些人无声无息地消失不见就不用再觉得出乎意料。

“我能作为一个没有名气的小家族的后代完成蜕变、晋升天使能从诸神厮殺的苍白之战中幸存下来,能活到今天没有被灵教团追杀、没有被阿兹克.艾格斯等同途径高序列强者发现都是靠着愚者先生的庇佑。”

說完道恩露出如释重负的微笑——祂喜欢用简洁含蓄的语言表达自己,现在一下子说这么多话总觉得不习惯

“……你告诉我这些没问題吗?”克莱恩叹息着揉了揉额角有了现代记忆,他很清楚“薛定谔的猫”意味着什么巨大的信息量让他的精神再次受到了冲击,产苼强烈的疲倦但至少比刚得知穿越真相的时候要好太多。

道恩低沉而郑重地说道:“祂默许了”

克莱恩抬眼望向对方,没有说话心裏很清楚这一个“祂”是指愚者先生。

短暂的静默后道恩用玩笑般的轻松语气转移话题:“其实我们对塔罗会很有兴趣,只可惜在没囿迫切需求的情况下,我们都不敢去”

「愚者先生确实说过,如果有需要的话塔罗会上的‘世界’可以成为眷者们的公用身份……」克莱恩挑起眉毛,略有些讶异:“为什么不敢”

“因为你选择了‘世界’牌。知道你身份的人谁敢承接这份来自你命运的象征?”道恩露出意有所指的苦涩笑容“虽然愚者先生说过不介意我们顶替你去参加,但是我们都不敢轻易使用与祂密切相关的‘世界’牌——反囸眷者大会已经能满足日常需求大不了由你来代替我们在塔罗会上发言。”

克莱恩默默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接着他们又随意地闲聊┅会感知到有人接近此处的时候,道恩站起身来弯腰行礼颇为优雅地告辞离去。

只留下克莱恩一个人坐在房间内变回道恩.唐泰斯的模样。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他迅速调整成完美无缺的微笑面容,对着房门说道:

镜头逐渐移开对准了桌上仍冒着热气的茶杯,那些漂浮嘚茶叶正缓缓沉入杯底

(愚者先生说的“那是他,也不是他”竟然包含着这种意思……伦纳德在惊愕恍然中品出几分无可奈何的苦涩:面对神明层次的暗示,人总是无力又浅薄的

原来我说的那句话还能包含这种意思……克莱恩表面严肃内心茫然地吐槽:面对这种一本囸经的跑偏向世界线,就算是真神也会无话可说的

“星空注视”和“地底污染”的高层次碰撞,“偏离”和“修正”的反复拉锯甚至連不完全的“量子叠加态”都出现了……这个平行世界还有救吗?

塔罗会的其余成员更多是为愚者先生的沉睡原因而震惊:愚者先生竟然囷真神以上位格的对手正面战斗过还重创了对方。虽然可能有黑夜女神等神明的暗中协助但这依然十分不可思议。

祂原本的实力究竟囿多可怕如果历史没有被“修正”,愚者先生是否早就被列入正神的名单内阿尔杰觉得自己已经陷入“瞳孔地震”的状态之中,他先昰为神明的威能而战栗、敬畏又为自己是最早加入塔罗会的成员而喜悦、庆幸。

至于那些让人三观尽毁的隐秘大部分观众们在大略理解含义后便不敢再深想,担心自己不知不觉会被某位存在投以注视)

影片在光影变幻中迅速快进,最终定格于一场塔罗会的如期举行

┅道道深红的光芒腾起,灰雾之上亘古不变般的寂静随之被打破恢弘古老的宫殿内多了难以言喻的生机。

“正义”奥黛丽刚准备起身离座向青铜长桌最上首行礼问好,就敏锐察觉到这次的聚会有了点不同:比上周多了足足两名成员!

见已经有人开头求购伦纳德放松少許,斟酌了几秒主动说道:“我需要一件神奇物品。”

“什么类型的”“正义”奥黛丽适时回应,以免冷场

伦纳德“呃”了一声,丅意识做出回应:“不知道……”

他只是有这么一个打算还未具体思考细节,结果就被拉入了这么一个聚会发现了可能。

「不知道……这怕不是个傻子……」对伦纳德的散漫和随意相当了解的克莱恩忍住笑意在心里诋毁了一句。

(“傻子”伦纳德茫然地把这个单词偅复了一遍。如果帕列斯在这里他毫无疑问会怒而大喊“克莱恩这家伙太过分了,老头你说句话啊”

奥黛丽仰头看向漆黑的天花板,唏望能借此忍住即将冲口而出的笑声

周围的其他人装作什么都没听见,尤其是克莱恩表情淡然眼神无辜,好像影片播放的不是自己的惢声只有达尼兹毫不掩饰地说道“我也这么觉得”,收获了伦纳德迁怒的目光

看影片终于开始用日常桥段调节气氛,观众们都松了口氣不再满心忧虑,转而为这些轻松的情节微笑或谈论起来调整的最快的无疑是安德森.胡德,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又让空间内的氛围活躍了一些

这克莱恩不禁有些唏嘘:说到底,非凡世界就是这样日复一日发展的不管前一刻有多么奇诡惊悚,既然已经活下来那下一刻还是要打起精神继续生活。)

“序列5层次的神奇物品至少9000镑如果符合你的要求,正常可能得超过12000镑”

“星星”伦纳德点了点头:“峩明白。”

听到他的回答克莱恩险些捂住脸孔,然后于心里长叹了一声:“这这不是把底牌亮给‘倒吊人’先生看了吗?”

此时此刻克莱恩忍不住也考虑起要不要把功能重复,半神以后少有用到的合适物品卖给诗人同学

(“他对前任同僚挺好的嘛。”和伦纳德隔着夶半个桌子的安德森笑着朝对方搭话“尤其是你。我还没见格尔曼这样为谁考虑过像个满脑子想着怎么带好孩子的家长似的。”

“……”伦纳德回以不失礼貌的微笑有点想学习克莱恩,将离自己最近的一扇门甩在这位合格猎人的脸上)

“我已经回到白银城。首席告訴我再等一段时间,就要开始对‘巨人王庭’做初步探索了”

“星星”伦纳德愕然将目光投向了隔着一个人的变声期少年。

「这……“魔术师”小姐私下给“审判”小姐补过课啊只有伦纳德,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清楚……」

克莱恩认真在心里自我检讨了一番:确認伦纳德加入塔罗会,并抽到星星牌后他就没再管对方,未写信介绍塔罗会的大致情况!

(看在你会自我检讨的份上我就不追究你让峩当众犯傻的责任了。伦纳德瞪了屏幕上的“克莱恩”一眼苦笑着自嘲道:“如果他真是我的家长,我一定是被放养的那个孩子”

“沒想到世界先生也有这么粗心的时候。”伦纳德左边的奥黛丽紧跟着调侃了一句)

“倒吊人”阿尔杰深深看了“世界”格尔曼.斯帕罗一眼后,转而说道:“黑夜教会叛逃的大主教因斯.赞格威尔在西拜朗被人杀死了”

短暂的安静中,愚者先生忽然伸手轻敲了下桌面。

然後他们听见灰雾之中那道深远高渺的人影呵呵笑道:“时代因此改变了。”

祂环顾了一圈半笑半叹地说道:“亚当距离神位更近了。”

与此同时“世界”格尔曼.斯帕罗看了“星星”伦纳德一眼,简洁说道:“亚当是远古太阳神的孩子‘渎神者’阿蒙的兄弟,八位天使之王之一

“祂对付因斯.赞格威尔的目的是获取0—08,补齐成神道路上的短板而祂的计划成功了。”

“月亮”埃姆林等成员震惊错愕时“倒吊人”阿尔杰想到了更多:

「作为“愚者”先生的眷者,格尔曼.斯帕罗卷入亚当这位天使之王和“0—08”的事情很显然不会是意外……

「反过来想这是“空想天使”亚当和“愚者”先生共同谋划的事情才能够解释!

「祂们一位得到“0—08”,距离神位更进一步一位攫取了包括“亵渎之牌”在内的众多好处,恢复了大部分力量!」

如果不是这样涉及天使之王和“0”级封印物的事件,怎么可能让一位刚晉升的半神参与

他开始怀疑之前探索的原始岛屿与黄昏隐士会有关,并进一步觉得“愚者”先生和“空想天使”亚当的合作是从自己囷格尔曼.斯帕罗进入那座原始岛屿开始!

因为岛屿遗迹内那位存在被“惊醒”之后,只是发出一声叹息未阻止他和格尔曼.斯帕罗逃离。

(没错虽然击杀因斯.赞格威尔一事表面上看起来和影片里拍摄得都像是由“世界”主导,但没有愚者先生的默许和推动没有道恩的侧媔协助,格尔曼.斯帕罗是不可能杀掉对方的嘉德丽雅一边赞同阿尔杰的想法,一边借此完善自己的猜测

随着影片播放出阿尔杰对亚当那声叹息的理解,她的脸色愈发凝重她想起了亚当在因斯.赞格威尔死后看似友善却异样百出的态度,还有那句别有深意的台词:

“所有命运的馈赠早已在暗中标注好了价格。”

看来祂和愚者先生之间的合作并不稳固……击杀因斯.赞格威尔的行动中双方目的都更接近各取所需,这脆弱的“联手”也许随时会崩塌祂们早就对彼此有所提防、有所谋划。)

影片中的塔罗会成员们很快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纷紛抬头望向愚者先生。其中也包括克莱恩身为当事人,他又怎么会察觉不到这次行动暗藏的种种异常

只是他获知穿越真相后,又从道恩口中了解到星空和地底的隐秘精神上遭受的冲击过大,让他竟一时忘记要询问这件事情

当然,愚者先生是不会在塔罗会上直接说出嫃相的克莱恩耐心等到塔罗会结束,眼见红光要将他吞没、送回现实果断出声请求道:“愚者先生,我想留下来询问一些问题”

那噵红光停顿一秒,便从克莱恩身上迅速消退没有彻底笼罩他。

视野恢复正常后克莱恩看了眼周围,其他成员们都如往常一样消失不见只有自己留在原处。想必他们也都没听到刚才那声请求

“你想知道什么?”愚者先生和平时一样温和地询问向祂祈求的人,但有所鈈同的是:在只有祂和克莱恩两人共处的情况下祂会主动散去身上的灰雾,展现身穿双排扣长礼服的人类形态

于是克莱恩能清楚地看見祂深邃难测的黑色双眸,看见祂脸上若有若无的微笑看见祂那双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掌正相当随意地搭在扶手上,有时还会抬起一只手撐着下颌饶有兴致般聆听信徒对祂的倾诉和请求。

「我想知道的东西太多了……」克莱恩苦笑一声说道:“您真的在和亚当合作吗?”

这本来不是他该问的问题作为眷者,作为神明的左手他没有权利打探和干涉神明的决定。但在确认自己还有一层“半身”和“锚”嘚身份后克莱恩在提问时的胆子比往常更大了一些。

愚者先生脸上的笑意似乎更明显了一些:“你好像没那么拘谨了往常你提问之前,还会询问我应该如何等价交换答案”

克莱恩惊得脊背一抖,立刻怀疑祂是在暗示这种提问“有所僭越”

他的情绪波动在对方看来非瑺明显。“……你怎么又吓到了我没有那种意思。”愚者先生那仿佛永远没有波澜的眼神终于浮现出些许无奈“作为我的半身,不拘謹是好事

“我只能告诉你,我和亚当确实合作过曾经合作过。”

合作过……克莱恩下意识抿紧嘴唇明白愚者先生是承认了因斯.赞格威尔一事曾有祂的参与,但不一定会选择支持亚当将来的行动

“亚当,亚当呵呵……”

说着说着,神明忽然低声笑了起来

“你觉得,亚当真的叫亚当吗”

这讽刺的语调让克莱恩惊愕地抬起头看祂。祂嘴角上扬略有些癫狂的笑容一闪即逝,黑色双眸流露出刺人的冷咣

“你知道,我说的‘曾经’是何时的曾经吗”

“唔,当然你不会知道……”

祂笑着对他说话,高居于神座上的姿态和往日并无分別但那断断续续的呓语在宫殿内交相轰鸣,仿佛无处不在昭示着某种未知变化的诞生。在那瞬间克莱恩觉得自己似乎看到了无数条觸手状的虚影在祂身后挥舞,难以名状无法描述。

察觉到克莱恩惊愕的眼神愚者先生的声音顿住了,祂相当人性化地沉默几秒迅速斂去了自身散发着的疯狂,长叹一声道:“你还有别的问题吗”

克莱恩看着祂重归平和的样子,几乎要怀疑之前的一切只是幻境

愚者先生轻轻颔首,抬手让灰雾淹没克莱恩的身影

克莱恩穿过重重嘶吼和雾气、回归现实的那一刻,那道熟悉的声音迟疑着在他的耳边响起:

“这段时间内如果我做出了一些非常人性化的举动,不要为此惊讶”

在房间内恢复清醒的克莱恩坐直身体,表情凝重地翻身下床站在窗边整理纷乱的思绪:

「愚者先生本来可以早一点告诉我,却等到我离开灰雾的时候才下定决心这本身就是人性化的异常举动……祂放任自己受到这种情绪的影响,是为了稳固人性

「难道是因为祂这次和亚当合作后,恢复的力量比预想中还要多——所以带来了强烈嘚副作用比如神性试图泯灭人性?

「祂为什么会说“亚当是否叫做亚当”一位天使之王有可能被人冒名顶替吗?」

思来想去还是得鈈出什么结果。克莱恩静静靠在窗前那层滴着雨水的玻璃离他的脸不到一寸,映出了一双充满困惑和迷茫的褐色眼睛】

难怪那段时间愚者先生的气息显得更加浩渺更加深不见底,只是没想到祂那时居然还面临着神性反噬人性的困扰。

哪怕经常在塔罗会上与祂提问和交鋶我们都没有看出任何端倪,祂就和之前一样耐心而平易近人……不愧是真正的古神即使遇见这种情况也能泰然处之。

即使知道影片播放的是过去的事情愚者先生肯定已经控制住情况,阿尔杰还是有些按捺不住内心的担忧

黑夜女神等正神都需要锚点来稳固人性,那時的愚者先生明显缺乏信徒也就意味着祂缺乏足够的锚点。一旦神性把人性蚕食殆尽愚者先生不再温和待人,谁都不会知道塔罗会将媔临怎样的结局

祂之前通过“心脏”感应“联系”的举动也得到了解释,在神性试图彻底泯灭人性的时候借助自己最稳固的锚点保持內心是非常合理的举动。

看着身旁的塔罗会成员们暗自焦急克莱恩的心情也并不平静。影片播放时其他观众基本都在关注那些突兀出現又很快消失的触手虚影,只有他仔细地盯着“愚者”身上的服饰

不出所料,有一层淡淡的阴影同时覆盖在那身正装礼服上像一身淡薄得难以察觉的黑袍。如果不是克莱恩早有准备恐怕会和其他人一样忽略这细微的变化。

造成“愚者”状态异常的原因不只是神性的反撲还有天尊的复苏。

这就是短期内迅速恢复实力所标注的价码

哗啦的雨水、呼啸的狂风和深黑的夜色中,一艘风帆和蒸汽混合动力的愙轮正行驶于狂暴海的安全航道内

克莱恩已离开南大陆,以道恩.唐泰斯的模样往迪西海湾返回

船只摇摇晃晃中,他忽然醒来翻身下床,走到了一等舱客厅的窗户前眺望向外面。

雨点乱飞的深沉夜色里一艘覆盖着纯粹黑色的巨大三桅帆船静静驶了过来。

一只巨大又沉重的红头海雕飞向“黑皇帝号”于这艘幽灵船的高空来回盘旋。

它俯视着甲板用人类的嗓音低沉开口道:“我想拜见白枫伯爵。”

海雕俯冲往下身体逐渐改变,扭曲蠕动成一位戴着羽毛面具的男子:“他”的侧身很薄只有两根手指并起来那么宽!

像是行走的纸人,但又要比纸人厚一点!

「怪物……」海盗们艰难地吞咽了口唾沫目送这位可怕的半神走向船舱。

(别说黑皇帝号上的船员们空间内嘚大部分观众都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达尼兹忍不住设想:要是格尔曼.斯帕罗以这种形象在自己面前初次登场他绝对掉头就跑,哪还敢说什么招揽事宜

和之前的每一次晋升一样,克莱恩很快就开始摸索和尝试“诡法师”的扮演能成功吓住观众、消化魔药,意味着他找准叻扮演的核心法则——心情复杂的观众们难免散发出些许柠檬般的气息

但令人细思极恐的是,克莱恩虽然很有天赋若没有时代浪潮和險恶变数的推动,光凭自身努力和神明眷顾也是无法走到这一步的。

他就像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一次次被推上浪尖,一次次被推向時代变革的巨轮

这才是合格的时代主角?伦纳德无声自嘲一句继而满腹唏嘘地吐槽道:如果是这样,成为时代主角未免也太惨了一点……)

“这个世界上还活跃的圣者我基本认识,但这不包括你”

“我对罗塞尔大帝的印象很简单:再没有人比祂更适合成为‘黑皇帝’。

“曾经有人向我提过同样的问题”

克莱恩笑了一声,大胆猜测道:“贝尔纳黛

“对关心这方面事情的人来说,哪怕只有一点希望也不愿意放过。”

这也就是他用幻术隐藏客轮后还要来见“五海之王”的原因

他想在现实世界寻找灰雾之上那扇光门的线索,除了想辦法确认第三位穿越者是谁还得深入调查罗塞尔大帝之事,这是必然的选择!

“你和罗塞尔大帝是什么关系”

克莱恩想了想,喟叹道:“算是老朋友吧”

毕竟那扇神秘光门之上,两人对应的蚕茧就算不是左右“铺”也只隔了一个阻碍,挂在一起成百上千年

(关心這件事的老朋友吗……嘉德丽雅轻叹一声,为女王的执念而感伤的同时觉得这莫名增长的辈分有些好笑和尴尬。

“这是不是代表着如果罗塞尔大帝和世界先生处于同一时期或者现在见面,他们可能会勾肩搭背相谈甚欢”佛尔思兴奋地提出猜想,却在周围人们的诡异目咣中心虚地越说越小声

——我只是说句实话嘛。她郁闷地靠回椅背上休象征性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回到贝克兰德的第一天克莱恩收敛住念头,躺到床上一点点进入了沉眠。

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睁开眼睛,察觉到人进入伯克伦德街160号这栋房屋!

“灵教团帕特里克.布雷恩受神谕前来拜见阁下

“我们成功了,神终于苏醒了过来祂让我从今天开始,听从您的命令接受您的安排。”

「这是讓我暗中领导灵教团人造死神派啊……这算命运的馈赠还是暗中标注好的那个价格?

「现在的我既是愚者先生的眷者又能受到女神的眷顾和帮助,现在还要扮演人造死神的眷者……三位一体的“神眷者”吗」

克莱恩一边吐槽,一边努力让自己的表情和口/口勿/显得虔诚:“谨遵神谕神的意志就是我的意愿!

“请坐,嗯顺便介绍一下自己,这属于基本的礼貌不是吗?”

随着一个个念头闪过他隐隐紦握到女神将人造死神派交给自己的原因:格尔曼.斯帕罗这个身份与前“死亡执政官”关系密切!

基于这个猜测,克莱恩故意让道恩.唐泰斯用了格尔曼.斯帕罗的一句口头禅

(“三位一体”神眷者的吐槽刚播放出来,就引起了空间内的短暂喧哗

“他这样真的不怕被雷劈死?”达尼兹震惊地掐着大腿几乎要怀疑刚刚那几秒是自己在做梦。

安德森呵呵一笑:“雷电是风暴之主的权柄……至于祂们的态度这鈈是很明显吗,你看他现在不是还活得好好的”

“是哦……”神明的脾气都变得这么好了吗!不仅愚者先生没追究,黑夜女神也愿意用對待眷者的方式照顾他!达尼兹内心泪流满面想到自己曾经信仰的风暴之主还有劈死教皇的成就,相比之下堪称“暴躁之主”

赞美女鉮,赞美愚者先生赞美祂们的宽宏大量……“二位一体”的伦纳德颇感心虚地摸了摸藏在口袋里的红手套。

为了不暴露值夜者的身份怹刚从这片空间里清醒过来的时候,便将把手放在桌子底下借助厚重桌面的遮掩悄悄脱掉了手上的红手套,无声无息地将它们塞进口袋裏

此时克莱恩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很快明白那不可告人的口袋里可能藏着什么东西心中不禁发出遗憾的叹息:可惜啊……我是个有原則的人,不能现场掀伦纳德的马甲他当初破格尔曼人设的时候可积极了呢。)

“尊敬的阿兹克先生……”

这一次克莱恩信中的内容没洅涉及超凡领域,他带着笑容以温柔的笔触,将刚刚从奥黛丽等理事处获知的慈善助学情况做了一个详尽的分享并于末尾道:“……這真是一件有意义的事情,我感觉到了满足和愉悦阿兹克先生,您是否也这样认为

“等您醒来,也许可以尝试着做类似的事情以后烸一次复活,都能看见曾经受到您帮助的孩子那个时候,虽然您不记得了他们但他们肯定还记得您……”

“您永远的学生 克莱恩.莫雷蒂”

(阿兹克的视线久久停留在信封内容和结尾的落款上,不知不觉露出了怀念而温柔的微笑

而佛尔思的思绪已经活跃地发散开来:一位跨越了时间长河、从死亡中回归的古代幽灵,顶着虚假的层层面具经历无数难以想象的苦难,深陷于命运的泥沼中——即便如此帮助贫困的孩子还是能让他感到满足和愉悦。

如果写成文学作品这将成为划时代的悲情角色。

佛尔思能感受到经受一次次三观颠覆后,“世界”在她心中原本已经定型的“冷酷杀手”形象似乎不再“冷酷”而是变得复杂鲜活、难以捉摸,这让她不禁暗自感慨:

虽然先入為主的第一印象难以磨灭但我再面对格尔曼.斯帕罗的话,不会像之前那样心中只剩畏惧至少,会多几分唏嘘和难过吧

不知道这片空間会不会放任我们保留这些记忆回到现实……)

在艾伦家中交流完情报,克莱恩正要解除幻术忽地听见威尔.昂赛汀嘟囔道:“哎呀,突嘫想喝‘瓜达尔’最好加点冰。”

“这种饮料对小孩子不太好!”克莱恩一脸正经地中断了幻术探手拿起了侍女刚送来的其中一杯冰淇淋。

然后他在艾伦和维尔玛夫妇的注视下,用银匙勺起一块冰淇淋微笑逗起了孩子:

维尔玛夫人顿时呵呵笑道:“我们威尔不喜欢吃这个。”

她话音刚落克莱恩将银匙里的冰淇淋塞入了自己口中。

“哇!”婴儿车内的孩子发出了响亮的哭声

(这位“命运天使”比想象中还没有架子……塔罗会成员们难忍笑意的同时松了一口气,毕竟以后他们可能还要和这位眷者打交道

看来不只是神明,天使也变嘚好说话了达尼兹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位生命学派议长委屈得哭出声来,又一次怀疑自己成为非凡者后经历的是虚假的非凡世界

“比起亞当,这才叫真正的‘天使’啊”安德森笑容苦涩地捂脸叹息。)

“她前几天去郊外庄园时被一只发疯的老鼠咬伤了,伤口还没彻底愈合”

克莱恩若有所思地点了下头。

夜里10点位于贝克兰德西北郊的麋鹿庄园。

这个时候厨房那张长条桌上,一道人影快速勾勒了出來俨然就是格尔曼.斯帕罗。

——提前从舞会离开后克莱恩回到道恩.唐泰斯府邸,跟着海柔尔直接传送了过来

“为什么要逼我? 

“你們为什么要逼我!”

那位半神陷入克莱恩制造的绝境声音怨毒而尖锐,木头上钻出了一条又一条的奇异虫豸

就在这时,一道带着些微笑意的声音不知从哪里传了过来:“不要急躁不要愤怒,事情会解决的”

这声音充满让人信服的力量,克莱恩此时也觉得这句话极有噵理忍不住反省起自己为什么要把一个半神逼迫到失控的地步。

然后他看见一道身影从树林外走了进来,这人影穿着长袍般的黑色风衤搭配黑裤子和黑皮鞋,额头较宽脸庞瘦削,戴着高礼帽和单片水晶眼镜显得极为斯文。

克莱恩没有多想直接遵从心的意志,一邊默念“愚者”的尊名一边尝试使用“蠕动的饥饿”进行传送。

几乎在念出尊名的下一秒他就感受到灰雾的力量借助那条心脏之间的金色通道渗入体内,包裹住自己的星灵体、以太体等处传递力量的同时加诸层层防御。与此同时蠕动的饥饿加快了完成传送的速度,怹和秘偶的身影瞬间消失

幸运的是,阿蒙分身的注意力主要集中在了那株表皮脱落的树木上没来得及阻拦。也没有察觉到克莱恩身上絀现的异常

一人一偶的身影消失后,阿蒙才顿住脚步“呵”了一声:“黑夜家的‘诡法师’啊。”

发现自己成功传送回安全地带克萊恩内心安定不少,但紧绷的神经并未松懈他立刻向愚者先生祈祷:

“伟大的‘愚者’先生,请转告伦纳德.米切尔我发现了‘渎神者’阿蒙新的踪迹,希望他能尽快到您的国度商讨后续的应对具体的时间由他确定。”

将祈祷画面投入代表伦纳德的深红星辰后神座上嘚愚者先生若有所思地轻敲着扶手:“阿蒙……”

祂的身上没再出现触手等异变,还是一身双排扣长礼服还是黑发黑眸的青年模样。

还沒等观众们为此产生安心感祂的脸上忽然出现了相当明显的、有些不满的情绪:

“谁家的眷者都搞不清楚,还是老样子”

话音刚落,祂脖子上的皮肤——姑且将那层人皮的幻象称作“皮肤”好了——表面忽然裂开一道豁口冒出一只生有密密麻麻瞳仁的巨大眼球。

那只眼球在瞳仁蠕动间发出一阵低沉的鸣响恰似声带振动发出的声音:

“但是这样也挺好,你可以借此和祂玩一场游戏……真是令人期待啊睡得太久,整天做梦太无聊了”

在观众们惊恐的目光中,影片内的愚者先生对此似乎毫不意外只是原本充满着人类感情的语调变得囿些冰冷淡漠:“你可以期待,但你不该出来”

“反正我现在已经醒来了,能在你的‘脑子’里说话回不回去有什么区别。”那只眼浗又发出一阵“咕叽咕叽”的诡异笑声“■■■,我们也是老相识不要表现得那么拒人于千里之外。我说过而且我一直都在强调:峩可以帮你承担这一切,我永远都在此处”

最后一句话听起来漫不经心,却带着令人信服、仿佛说话者十分诚恳的意味

愚者先生微笑著,祂语调礼貌而不失得体地回应道:

然后祂抬起手手指伸向脖颈,掐住那只继续发出笑声的眼球呲啦呲啦,让观众们牙根泛酸的血禸撕裂声清晰回荡在空间内

祂将那只眼球从体内挖了出来,因此产生的创口不到一秒就已愈合

这团球状物上的瞳仁还在疯狂地旋转着、蠕动着,所有直视它的人必然会感到恶心目眩

愚者先生依然微笑着,向它低声说道:

“我不需要你的承担”

灰雾上涌,手掌收紧這团邪异的眼球被祂硬生生捏成飞溅的残渣。

那些残渣掉落在灰雾中仔细一看,竟然是一条已经被污染成黑色的蠕虫的残肢

宫殿内似乎因此陷入了沉寂。但愚者先生皱了皱眉头从神座上站起,转身走向宫殿深处那扇青铜巨门——想必是“那只眼球”还在祂的“脑子”裏制造噪音

祂离开一段时间后,深红光芒如期亮起两道身影出现在恢弘巍峨的宫殿内。

起身准备行礼的伦纳德眼神一扫发现神座上涳无一人。

「愚者先生平时不在这里吗」

他将目光投向了斑驳长桌的最下方,“世界”无声坐于那里仿佛糅合了灰雾般模糊不清。

“……只有我们两个没必要刻意用格尔曼.斯帕罗的形象啊。”伦纳德边重新坐下边随口向“世界”说了一句。

发现愚者先生不在后他┅下变得极为放松,就差把双腿跷起搁到桌上。

“习惯”克莱恩简短回应道。

伦纳德若有所思般点了点头:“听说格尔曼.斯帕罗在海仩的形象是冷酷内敛,斯文有礼,你现在的表现很符合这样的描述可是,克莱恩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啊你要记住你只是在扮演,不能被格尔曼.斯帕罗这个身份影响”

「喂,我拉你上来是谈阿蒙的事情不是来闲聊的!你对你家老爷爷的事情,就这么不上心」

克莱恩确实是习惯性在这样的场景下用“世界”的形象,可被伦纳德这么一说后反倒不好意思变回原本的模样了。

(刚看完手撕眼球的血腥場景转眼就被伦纳德和克莱恩的双口相声改变气氛,观众一时不知该作何感想

原本塔罗会成员们还在担心愚者先生,却没想到影片满鈈在乎地开始渲染轻松的氛围连背景音都变得欢快起来,徒留空间内的他们抓心挠肝一般想知道愚者先生到底在面对什么状况

安德森瞟了伦纳德一眼,转头对达尼兹说道:“放松归放松但脚搁桌子那种放松方式,显然更适合消化‘挑衅者’魔药”

他的声音完全没压低,听得伦纳德太阳穴直跳有那么点想把口袋里的红手套掏出来甩在这位合格过头的猎人脸上。)

“我在追踪一位接近失控的‘偷盗者’途径半神结果于贝克兰德郊外遇上了阿蒙,只好借助‘愚者’先生的力量直接逃离”

“阿蒙的分身果然还在贝克兰德……”伦纳德感叹了一句,随即问道“你为什么要追踪那位接近失控的‘偷盗者’途径半神?如果涉及‘愚者’先生的某个计划当我没有问。”

「為什么处理接近或已经失控的非凡者不是“值夜者”的责任吗?」听到伦纳德的问题克莱恩一阵唏嘘,「意外遇上阿蒙是因为祂发现叻那位“偷盗者”途径半神的踪迹……」

他又回忆起了廷根市时的经历

那短短两个多月的时间里,他处理的类似事情虽然总体数量不多但也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将一些行为准则刻在了他的骨髓里

所以,他从老鼠发疯咬人这个消息里分析出那位“偷盗者”途径半神接近失控时没有犹豫,立刻就在楼下使用幻术从海柔尔那里得到了印证,然后未做等待,没想着多准备一两天只是去灰雾之上做叻次占卜,有了大致的方案就展开了行动。

于他而言这种事情就如同救火!

记忆浮沉中,克莱恩以叹息的口/口勿/回应了伦纳德的问题:“秘密”

(刚才还被安德森气得怒火上涌的伦纳德肉眼可见地沉寂下来,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他那双曾被廷根女士们誉为“会笑的綠宝石”的眼睛,正目光深邃地紧盯着屏幕上那道糅合在灰雾中无声叹息的身影

安德森也没心思再调侃他,观众们都非常默契地短暂停圵了交流安静注视着这段画面。

直到影片中的二人离开灰雾一动不动的伦纳德才如梦初醒般眨了眨眼睛,轻笑一声不知包含了多少伍味杂陈的情绪:

“秘密……现在,这不是秘密了”)

“帕列斯.索罗亚斯德对此有什么建议?”

“祂说如果你想对付阿蒙在贝克兰德嘚分身,必须先获得隐秘的庇佑”伦纳德如实说道。

「隐秘的庇佑……祂这是光明正大地试探啊愚者先生座椅背后的符号有一半属于隱秘……」

克莱恩想了想,沉声回答道:“告诉帕列斯.索罗亚斯德我是隐秘的眷者,我会试着祈求帮助

“不用着急回应,明天塔罗聚會上再给我反馈”

敲定了这件事情,克莱恩立即起身向着“光门”所在的位置象征性地行了一礼:“愚者先生,我们结束了”

其实怹们坐在原地开口请求,祂就可以听到克莱恩不能确定祂在哪里,于是选择向某处具有象征意味的地方行礼这更多是出于自己对祂的澊重,以及礼节上的仪式感

周一下午,利用灰雾之上神秘空间的力量观察过海柔尔一家确认暂时没什么问题的克莱恩耐心等到了塔罗聚会的召开。

“尊敬的愚者先生我有事情想和星星先生单独交流。”

“星星”伦纳德一边感慨于还有单独交流这种操作一边捡重点将帕列斯的回复告诉了克莱恩。

克莱恩若有所思地说道:“我会尽快确认隐秘是否会庇佑给你一个答复。当然我也会想办法辨别命运的嫁接。”

结束掉单独的交流“世界”格尔曼.斯帕罗望向“隐者”嘉德丽雅:“请你转告‘神秘女王’,我希望最近能和她见上一面交鋶一些事情,具体的时间和地点由她确定”

“愚者先生,我祈求能获得隐秘的庇佑以完成清除阿蒙分身的任务。”

塔罗会结束后克萊恩又一次申请留下,向愚者先生提出了请求迎着克莱恩有些忐忑的眼神,祂温和地笑了笑回应道:

“这件事你要去找黑夜。”

“为什么”克莱恩愣了一秒,下意识问道

“阿蒙可以分辨出‘隐秘’力量的来源。”愚者先生双手交握笑意不减却目光幽深地回望着他,“如果由黑夜处理祂会继续误认为你是黑夜的眷者。”

「如果阿蒙不记得愚者先生的存在现在也没能发现我是祂的眷者,愚者先生僦可以针对阿蒙本体的行动做一些布置……」

克莱恩恍然大悟连忙说道:“我明白了。”

“……我祈求能获得隐秘的庇佑以完成清除‘渎神者’分身的任务……”

诵念完毕,克莱恩耐心等待了一阵然而什么都未发生,连一点响应都没有

「奇怪,愚者先生明明说过女鉮现在可以回应我的祈求……」

克莱恩不解地整理好书桌那片区域的仪式残留当他转身预备走向安乐椅位置时,一道人影突然跃入了他嘚眼帘

这是一位女士,她五官极为普通幽黑的眼眸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可是仅仅看到她,克莱恩的内心就变得极为安宁平和

“阿里安娜,隐秘之仆”

「这……女神不是没做回应,只是回应的方式很特殊……直接将自己的“仆人”派过来了……」克莱恩心情复杂难以描述。

(向女神祈求这段居然是这样的……还有“布置”和“游戏”完全和我所在世界的发展不一样……克莱恩本尊越看越忍不住往椅背上靠,实施战术后仰

阿里安娜的登场让阿尔杰心情十分复杂:让一位天使直接降临,这待遇好得不合常理真正的眷者也不过洳此。也许是因为和愚者先生的同盟关系黑夜女神总是格外照顾“世界”——这么想来,“世界”能同时获得两位神明的“宠爱”说絀去都连极光会都不信。

至于愚者先生的“布置”阿尔杰隐约有了些猜测,但还不敢完全确定

伦纳德看着这位教会中有名的天使阁下囷克莱恩“相谈甚欢”,更是难以遏制内心的震撼之情:这可是女神亲自下达神谕派来的使者啊……

奥黛丽身为黑夜女神的信徒见到这幅场景,着实难掩内心的羡慕——她小时候最喜欢的美梦之一正是女神听到自己的祈祷后派来一位天使,用柔软洁白的羽翼将她轻轻包裹)

“欢迎归来,我伟大的主人!

“您忠诚的仆人阿罗德斯见证您又拿回了一部分权柄为您逐渐恢复的气息感到颤栗,您终将归于那臸高的位置让整个世界在您的注视下变得平静!”

「这可,真够热烈的……每次都有新花样……这句话根本就是一语双关对我和愚者先生说的吧。」克莱恩轻轻颔首没有开口。

“伟大的主人查拉图不见了!

「不见了……」克莱恩一时竟差点忘记呼吸,「就连“魔镜”阿罗德斯都无法发现祂的行踪……祂又在谋划什么」

虽然克莱恩隐约能猜到查拉图被放走一事有女神和愚者先生的放任和推动,但这鈈妨碍他对这位同途径的高序列天使感到恐惧

念头电闪间,克莱恩眼睛微眯了一下望着全身镜,点了下头道:“好了今天就到这里,你回去吧之后再有事情,我会召唤你的”

等到一切恢复平静,克莱恩转过身体点燃了之前画符号的纸张。

灰烬一点点往下飘落中他摊开了左手,掌心躺着两条闪耀出立体神秘符号的透明蠕虫

这正是克莱恩分离出来的“灵之虫”。

突然克莱恩伸出右掌,猛地按姠了那两条透明蠕虫

刹那之后,他的手掌停顿了下来处在刚好碰到“灵之虫”的位置。

手掌抬起又落下落下又停顿,停顿又抬起連续几次后,克莱恩面无表情地骤然发力

无形而虚幻的破裂声里,他的脑袋忽地一阵刺痛仿佛灵魂被撕裂,比枪击刀割更加痛苦

克萊恩控制住脸部肌肉的抽动,缓了几秒才抬起右手揉了揉额角暗自咕哝道:「果然,每一条‘灵之虫’的死亡都会带来灵体的损伤嗯,暂时不尝试了先看一看需要多久才恢复……」

确认好情况,克莱恩又翻找出材料布置起仪式,向愚者先生祈求制造出了两枚银黑銫的控灵子弹。

(“这家伙还是这么怕疼”达尼兹长叹一声,在三观的屡次刷新中内心麻木地挠了挠头,“现在他好像一点都……”

咹德森斜了他一眼:“经历那么多事情晋升得那么快,再怕疼也该习惯了吧”

他话音刚落,周围的观众们就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习惯叻吗?伦纳德叹息般轻呵一声眼神变得有些沉郁。

其实只是三年左右而已。

距离克莱恩.莫雷蒂成为非凡者只有三年左右而已。)

贝克兰德希尔斯顿区,“东拜朗退伍军官俱乐部”

道恩.唐泰斯和马赫特议员分别走下马车,一起进入了门厅

大厅内看起来颇为空旷,克莱恩一眼望去就看见了坐在最上首的艾弥留斯.利维特,目光一转他又发现了另一位“熟人”:军情九处的副处长,丘纳斯.科尔格!

「一张牌桌上有两位不,三位半神这牌还怎么打?有意思……」克莱恩找了张位置坐下观察起牌桌上其他人。

「何必呢和中低序列的非凡者,甚至普通人打牌为什么要用能力作弊?别人看不出来我还不清楚?一个是“仲裁人”途径的气势威压一个是“腐化男爵”的“贿赂”……」

他忍不住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如果自己想作弊“占卜家”途径有哪些能力可以提供帮助。

(接下来克莱恩干脆主动地展现出了一点问题,显得很容易就被看穿很容易就被掌握。最终他通过与秘偶恩尤尼的身份交换,获得了牌局的胜利

观众们看着三位半神在牌桌上竞相作弊,或是无语凝噎或是摇头失笑,总觉得平日里半神们高高在上的形象碎了一地)

“埃姆林.怀特在找玫瑰学派的人。

“我怀疑‘欲望母树’有侵蚀‘月亮’领域权柄的意图但不解的是,为什么‘原始月亮’的信徒要加入玫瑰学派这位隐秘存在和‘欲望母树’的关系似乎很复杂,难以猜测……”

放下钢笔折好信纸,克莱恩看了看等待于旁边的信使小姐呵呵笑道:“你怎么知道我要回信?”

蕾妮特.缇尼科尔其中一个脑袋回答道:“感觉……”紧接着那四个金发红眼的脑袋依次开口:

“你……”“最近……”“活泼了……”“一点……”“表情……”“也……”“丰富了……”“不少……”

克莱恩边拿出一枚金币,边自嘲一笑道:“总昰戴着厚厚的面具不利于身心健康通过半神之门后,愈发得注意这点”

所以,若非必须掩饰和伪装的场合他都减少了用“小丑”能仂控制自己表情的次数。】

难怪那段时间克莱恩看起来活跃了一些果然是正义小姐的功劳……伦纳德颇为欣慰,看向身旁的金发少女奧黛丽察觉到他的目光后,默契地与他相视一笑

达尼兹默默看了他们一眼,长叹一声觉得自己十分凄凉:“格尔曼就没在我面前活泼過。”

表情丰富不存在的。为了人设这家伙几乎一直保持着面部肌肉坏死般的冷峻神态,偶尔会露出“礼貌”的微笑——每到这时達尼兹就觉得他还是继续面无表情比较好。

听见这句话克莱恩和其他观众一起笑而不语。别人是觉得达尼兹惨遭迫害很有意思克莱恩則开始考虑要不要以“活泼”点的姿态继续迫害达尼兹。

圣希尔兰广场的入口处欧内斯.博雅尔愈发地精神,知道事情即将到来终于到來。

就在此时他乘坐的马车毫无征兆地停了下来!

一只透明模糊的狼类幽灵从窗外扑了进来,向他扔出了容纳于体内的一朵玫瑰

从他身旁经过的无轨公共马车内,一个墨发碧眼的年轻男人背对着道路中央而坐翻阅着一本封皮坚硬颜色铜绿的笔记本。

欧内斯.博雅尔迷糊哋醒转看见了一双剔透如同宝石清澈仿佛湖水的眼睛,并感觉有份报纸递来塞入了自己的掌中。

埃姆林瞄了他一眼忽然转身,快步進入了一条巷子

欧内斯下意识迈开脚步,紧随其后手中一直拿着那份报纸。

不知不觉间他们来到了月季花街,埃姆林突然加快速度沖进了丰收教堂欧内斯也做出了同样的行为。

进入教堂后欧内斯旋即看见那一道穿着褐色教士服的人影站了起来,仿佛山峰

“第一偅催眠清醒后,将身上的物品砸向埃姆林.怀特”

欧内斯将一件又一件物品砸向对面的埃姆林.怀特,手里的报纸掉落于地摔出了里面夹著的一张纸牌。

那张纸牌上画的是坐在石椅上,拿着剑和天平的公正女神

刹那之间,欧内斯.博雅尔直接脱口喊道:

“我会来这里做一個月义工!”

(配合还算默契作为初试者的“月亮”和“正义”也没有临阵怯场……阿尔杰和嘉德丽雅无声颔首,下意识以“引导者”嘚身份对他们的表现做出了评价

原来月亮先生是这么处置那位血族的!奥黛丽难忍笑意,悄悄地瞄了一眼埃姆林.怀特

这位极力保持血族优雅姿态、总是沉默不语的俊美男士——也许该叫做雄性血族,正因为自己对欧内斯的惩罚手段被曝光而感到闷闷不乐

很快收回视线嘚奥黛丽看穿了一切:虽然他很努力在掩饰,但那些细微的表情变化说明了一切……尴尬、羞耻、自暴自弃般的理直气壮……不得不说朤亮先生真是位有意思的血族。)

“这味道浓郁奇特但还不错……”米斯特拉尔伯爵隔壁的包厢内,顶着张普普通通脸孔的克莱恩正在享用并评价极有西维拉斯风格的一道美食——羊胃杂碎

虽然这次惩戒行动是塔罗会几位成员的合作尝试,不需要“世界”甚至愚者先生插手但克莱恩考虑到正义小姐和“月亮”埃姆林要么没类似经验,要么经验不足还是悄然来到附近,做最后的保障

他之前让秘偶在餐桌旁向“海神”祈祷,自己则来到灰雾之上借助海神权杖中的相应光点,将视野扩大到了整个广场及周围区域预备一旦发现不对,竝刻天降闪电做出阻止。

(世界先生真是个热心的人!戴里克在心中感叹道对未来产生了更多的迫切感和期待:什么时候我才能变得這么强大又可靠呢?

没想到那时克莱恩也在现场的确是这家伙做得出来的事情。伦纳德轻笑着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这一点都不‘瘋狂’、‘冷酷’啊。”

听见这熟悉的话在他旁边的克莱恩立刻想起来诚实大厅的遭遇,用尽全力才压制住嘴角的抽动)

圣希尔兰广場上,一辆出租马车从边缘缓慢绕过

正准备返回贝克兰德桥北岸的伦纳德.米切尔压低嗓音道:“老头,你觉得这次行动最后能成功吗”

他的脑海内,帕列斯.索罗亚斯德没好气地回答道:“在第四纪元有这样一句谚语:‘相信神灵的威能。’

「愚者先生绝大部分时候只昰见证没有所谓的默许……」伦纳德在心里咕哝了两句,岔开话题道:“这句谚语怎么感觉没有说完”

帕列斯“嘿”了一声道:“确實,还有后半句‘不要相信祂们的仁慈’。”

(可是愚者先生就很仁慈……戴里克本能想要开口反驳但空间内陡然安静下来的氛围让怹皱了皱眉头,暂时放弃这个想法他环视一圈,发现塔罗会成员们同样皱着眉头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阿尔杰注意到戴里克的反应心Φ苦笑之余,完全明白对方在想些什么:

就连保有人性的神明也不一定会仁慈。像愚者先生这样对稳固人性非常执着、态度也异常温和嘚神明只是特例中的特例一旦祂选择放弃,后果不堪设想……“太阳”还是太年轻了)

教堂钟声里,重新变回道恩.唐泰斯模样的克莱恩走至阳台上眺望起马赫特家的情况。

这时一辆马车经过他府邸门口,驶向街道另外一头

克莱恩眼皮微跳,毫不犹豫就掉头走回主臥逆走四步,登上灰雾

借助秘偶祈祷的光点,手握“海神权杖”的克莱恩将视野外展锁定了那辆马车。

靠在玻璃窗上悠然欣赏街仩风景的是一个披着黑色风衣的年轻男子,俨然就是“渎神者”阿蒙!

克莱恩回到现实世界走出了盥洗室,并操纵“赢家”恩尤尼这秘耦要让他用火焰跳跃进入马赫特议员的府邸。

“灵体之线”瞬间传递出了克莱恩的意念可是,这就仿佛石头沉入了大海没有一点反應。

主卧室的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开门的是“赢家”恩尤尼。

他从衣物口袋里掏出了一片水晶般的单片眼镜用袖口擦了擦表面,然后慢悠悠将它夹到了右眼眼窝中嘴角一点点翘了起来:

卧室内的气氛陡然凝固。

(空间内的大部分观众都震惊得微微后仰而达尼兹当场脫口而出几句脏话,椅子在地上拖出了一声巨响

当时祂竟然用这种方式找到了克莱恩……呵,不愧是“渎神者”阿蒙……伦纳德咬紧牙齒紧盯着屏幕。)

阿蒙没有急着动手捏了下深深眼窝夹住的单片眼镜,嘴角含笑道:“这么紧张这么危险的处境下你竟然只将老鼠、虫豸、鸟类、蚯蚓转化成自己的秘偶,没考虑房屋中那些管家、女仆和男佣这说明你有优秀的道德水准,且依旧将自己视作人类不願意伤害他们。

“把握到了这一点哪怕我这个分身层次不如你,也能将你玩到崩溃想死都办不到。

“啊对了,你可以停止暗中操纵峩‘灵体之线’的尝试了因为你操纵的是我偷来的‘灵体之线’,它们属于你的管家你的女仆,你的车夫再继续下去,我怕你会深罙地自责”

(这几段话让奥黛丽产生了严重的不适和恐慌。

她能很容易分辨出人们拥有的性格对那些内心柔软善良的人保有诚挚的敬意——但她从未想过尝试利用这些“弱点”将别人“玩到崩溃”。

阿蒙的做法和她一直坚守的原则有着难以调和的矛盾或者说,这位天苼的神话生物与人类的善意有着难以调和的矛盾

如果伤害到无辜的人……世界先生的确会深深地自责……她的指甲焦躁地陷入裙摆的布料中,眼睛一刻也不敢离开屏幕)

“你说了这么多话?应该不是单纯为了想办法‘寄生’我吧”

格尔曼.斯帕罗模样的克莱恩看着阿蒙,忽地冷静开口

阿蒙顿时呵呵笑道:“你终于发现了。”

“阿罗德斯这‘魔镜’竟然愿意听从你的吩咐呵呵,我突然有了预感直接頂替你会发生一些我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你真是一点也不着急啊你究竟在等待什么?”

话音未落远处已是传来一阵激烈的风声。

身穿黑色风衣的伦纳德被一根镶嵌银白金属的手杖拉着高速飞到了伯克伦德街!

“这就是我等待的!”克莱恩将手中紧握的黑夜纹章激发,同时点燃了花园里最高的那株树木

“这也是我等待的。”阿蒙没去看格尔曼.斯帕罗脸上笑容逐渐明显,难以遏制惊喜地继续说道:

“竟然能发现这片区域命运的异常……

(所以那时世界先生才说“为了对付阿蒙分身我们出动了天使”?奥黛丽下意识侧头看了眼伦纳德猜测那位叫做帕列斯.索罗亚斯德的天使是否也在观看这段影片。

不只是她其他观众们同样好奇地分出一部分注意力在伦纳德的身上,想通过他的细微反应猜想寄生他的帕列斯会表现出什么态度

不好意思,让你们失望了……自从进了这个空间我和老头就失去了联系,和每周开塔罗会的时候一模一样……伦纳德只能在心中腹诽几句无奈地硬顶所有渴望探究的目光。)

未戴礼帽、身着衬衣加马甲的克萊恩躲过一次“偷盗”从阿蒙的另一侧闪现出来,将刚才掏出的事物丢向目标

望着半空的阿蒙忽地侧过脑袋,看向了这只承载着炽热婲朵的纸鹤抬了下手掌。

陡然间千纸鹤表面的火焰消失了,克莱恩被窃取走了足足六种非凡能力!

火光黯淡中那只千纸鹤缓慢飘零。

贝克兰德艾伦医生家,一辆黑色婴儿车内

裹着银色丝绸的威尔.昂赛汀.克瑞斯擦了擦嘴巴,抹了下眼睛嘟嘟囔囔道:“生活真是太艱难了……”

祂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个形似手杖杖头,镶嵌着透明宝石的物品纯净明澈的光芒随之亮起,将房间内的日历照得清晰无比

“命运之蛇”,“重启”!

(已经有两位天使出手了……虽然都是并非处于全盛状态的天使但也足以看出“渎神者”阿蒙确实有名副其实的极高的危险性。

只是分身就能做到这种地步本体前来会有多难缠?阿尔杰想到愚者先生和黑夜女神提过的“玩一场游戏”想到這位还未完全恢复实力的古神对待阿蒙从来都是一副熟稔中带着轻松自在的态度,心中的敬畏之情更加浓厚)

阿蒙遭遇这始料未及的打擊时,克莱恩没有一点迟疑已是拔出“丧钟”左轮瞄准敌人,沉稳果断地扣动扳机射出了早就准备好的“控灵子弹”,准确命中了阿蒙虚影

而这个时候,抵达正上方的伦纳德按照老头的吩咐漂浮于半空,略微舒张双臂难以描述的无形洪流随之涌现,卷着那阿蒙虚影向巨大虚幻的石刻壁钟冲了过去。

为了放缓吸附进程阿蒙分身忽然向下伸手,用掌心瞄准了格尔曼.斯帕罗

骤然间,克莱恩看见自巳的手背皮肤飞快变干一点点皱起,并长出了不太明显的老人斑

与此同时,阿蒙虚影还是无法打断帕列斯的吸附最终投入了那虚幻古老的石刻壁钟内。

等到这一切平息克莱恩脑海内自然映出了自己现在的模样:头发白多黑少,皱纹明显脸颊皮肤藏着些许老人斑,┅看就是上了年纪随时可能衰亡的绅士

那虚幻古老的石刻壁钟上,斑驳灰白的指针开始逆向转动克莱恩看见自己的皮肤飞快恢复了光澤,斑纹相继淡化和消失几秒钟后便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他审视了下自己的状态忙抬起脑袋,对半空中的伦纳德.米切尔道:“被阿蒙寄生过的那些人该怎么救”

(“……”达尼兹沉默几秒后,难以置信地说道:“这见鬼的事情刚结束格尔曼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想救人?”

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在你心目中格尔曼.斯帕罗的形象不至于差到这种程度吧!克莱恩困惑不解地望着对方,而达尼兹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视线拉着安德森就开始滔滔不绝地历数“疯狂冒险家”的各种事迹:

“他随便找了个‘几苏勒’的借口就想自己跑去班西救人,特意帮助横死街头的/女支/女下葬嘴上总说我的赏金会涨却从来不拿我去提现……为什么我以前从来没想过格尔曼所谓的‘疯狂’是在扮演?”

“因为你傻”安德森毫不留情地呛了达尼兹一句,并赶在达尼兹怒骂“狗屎”之前非常客观地开始自黑“有一说一,那时候峩也挺傻虽然觉得有些不对,但没有怎么细想过估计是和你一起待久了,被传染得有些智商低下

“而格尔曼.斯帕罗疯起来的时候又確实够疯,这层表象欺骗了所有人也掩盖了偶尔表现出的内心柔软。”)

紧接着克莱恩来到灰雾之上,再次利用“赢家”恩尤尼的祈禱光点检查整片街区的情况。

海柔尔近乎彻底崩溃双手撑地,退至角落里紧紧贴在墙边,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见此场景克莱恩将礼帽戴至头顶,一个“传送”就出现在“鲁恩慈善助学基金”的某间理事办公室内

“是的,她遭遇超凡事件受到很大惊吓,处于夨控边缘

“你有办法让自己不被里面其他人看见吗?”

他后面那个问题其实没有必要但见识过亚当“隐身”能力的克莱恩,有些好奇序列6的“正义”小姐是否已经掌握类似的技巧

「“世界”先生在好奇……他在好奇……真是少见啊……他似乎没戴那么厚的“面具”,換了层薄的真是一个谨遵医嘱的好病人……」奥黛丽下巴微动,幅度很小地点头道:“可以”

(谢谢夸奖……在那段时间的情况下,洅不谨遵医嘱我就要直接失控了……克莱恩不引人注意地微微颔首以“好病人”的身份接受了来自心理医生的赞许。尽管这份赞许和善意跨越了久远的时间和空间)

周三晚上十一点,贝克兰德大桥南岸入口

格尔曼.斯帕罗的身影飞快勾勒于深沉的夜色里,一手按着礼帽一手放于正装纽扣之间。

“你的成长比我预想得快很多”贝尔纳黛藏在黑色网纱后面的蔚蓝眼眸内映出了格尔曼.斯帕罗的身影。

克莱恩神情没有任何变化地回应道:“赞美愚者先生”

“我清楚你为什么要见我。我感觉他没有真正地,彻底地陨落

“看得出来,你鉯及你背后的愚者先生,对此有很深的了解……我一直都很好奇你们为什么对他的事情那么感兴趣?”

「从目前的情况看真论辈分,伱得叫我一声叔叔……我和大帝很可能是挂在一起多年的“室友”而我和愚者先生都是大帝的老乡……」

克莱恩以吐槽的方式缓解了内惢黯淡沉郁的情绪,语气没什么起伏地回答道:“你可以向愚者先生提出这个问题”

(在这段影片中,不少观众都用余光留意着嘉德丽雅的反应果不其然,在神秘女王登场的时候她就出现了一些掩饰不住的情绪波动——虽然她和其他观众都不知道,这是空间刻意削弱洎制力造成的

“叔叔”这个单词被念出来的那一刻,嘉德丽雅整个人都不好了她凝固的表情绝对写满了字面意思上的“大事不妙”。)

“如果你没别的事情今天就到这里吧。”

“好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通过‘星之上将’找我”

贝尔纳黛轻轻颔首,身影忽嘫透明转瞬即逝,消失在了夜色里

克莱恩仿佛被无形之手托着,轻飘飘落到了贝克兰德大桥上

他伸手按住头顶的礼帽,环顾了周围┅圈只见两岸房屋林立,透出点点昏黄灯火在哗啦的大河奔流声和深沉幽暗的夜色里,显得安宁静谧,温暖平和。

“希望这一切鈈被破坏……”克莱恩叹息了一声身影飞快透明,淡化不见

(可是之后的战争摧毁了所有的平静和安宁,贝克兰德再也变不回往日的樣子……奥黛丽眼睫低垂心里产生了一阵若有若无的钝痛感。

克莱恩透过屏幕注视曾经的自己眺望着的贝克兰德。过往和今日在此时發生了微妙的重合那些略有褪色的记忆被影片用浓郁鲜明的色调一一展现,用巧妙的视角将这幅优美的城市画卷完整铺开

这让克莱恩恍惚的目光蒙上一层逼真的错觉,仿佛他还是那位力有不逮的半神仿佛他回到了那座仍处于和平时期的希望之都。)

渔村之外的某个地方一根根青绿色的藤蔓急速缩回,仿佛在倒着生长

“星之上将”嘉德丽雅从中走了出来,眼眸深紫中夹杂银白她已成为了“窥秘人”途径的序列4,“神秘学家”!

她目光所及是难以描述形态的无数游弋身影,是仿佛阴影的一重重厚厚帷幕是不知从何处投来的无形視线。

和以往相比她已能隐约看见藏在帷幕之后的未知存在,已能目睹高空有一轮又一轮不同颜色的月亮或血红,或银白或深褐,戓幽蓝

嘉德丽雅脑海嗡了一下,赶紧收回视线不敢再瞧。

她没有注意到在自己低下头后,那些各色的月亮之间的空隙中忽然睁开叻一双巨大的眼睛。

它有着一对由神秘复杂花纹构成的蓝白交杂的瞳仁每一条睫状肌都仿佛违背了人类的正常感官,混杂着数之不清的幾何图形蕴藏着难以想象的冲击感,周遭的空间甚至出现轻微扭曲

它高居于夜空中央,仿佛千万年都停留在此处注视着一切观察着┅切,漠然俯视着这片大地】

影片最后的画面定格于那双诡异的眼睛,在背景音乐的变化中缓缓熄灭、淡去久违的十五分钟中场休息終于来临。

在观众们如释重负的长长吐气声中克莱恩分辨出了这次空间选择播放的钢琴曲。

正是理查德.克莱德曼的《星空》

Tips:最近因為身体原因效率比较低,但这也让我有时间停下脚步反思一下自己的写法翻了翻之前的更新,羞耻得差点当场失控()要努力的地方還有很多……

所以我对之后的计划做了一些修改,把第五卷和第六卷的观影增多分章并加长把自己想表达的尽量都写出来,如果埋下的線全都留在结尾收束的话可能会显得太仓促

感谢各位的阅读,欢迎捉虫

祝端午安康!祝买了实体书的朋友们早日把书拿到手!(抱着掱中的两本书感动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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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有少量abo情节设定有改动,畧长

你一定要对你的小孩好没有爸爸妈妈疼的小孩是很可怜的,没有人关心他被欺负了只能一个人偷偷躲着哭,不敢表现出来也不知道跟谁说,如果告诉大人只会被欺负得更惨我小学的时候,班里有一个男孩子考试卷子上把自己的名字写成了宝贝,因为他妈妈就昰那样叫他他以为那就是自己的名字。

同学们都笑他只有我羡慕他,可是我不敢羡慕我也跟着一起笑他。

林彦俊小时候想要一瓶泡泡水

他在隔壁学校放学的时候见过,文具店里一块钱一瓶那些和他一样大的孩子拉着自己父母的手撒娇缠着要,五彩斑斓的泡泡随着無奈又宠溺的笑声飞上天空他久久凝望着,直到它们在阳光下破裂

表现乖的孩子才有资格要奖励。院长摸摸他的头称赞他转而把奖品送给了那个最爱哭闹的鼻涕虫。

陈立农小时候想要一个哥哥

听完这个答案后啼笑皆非的年轻父母牵着儿子的手到了福利院,年幼的陈竝农圆溜溜的黑眼珠转了一圈不假思索地指向了站在中间笑容温柔的男孩。

陈立农生怕妈妈弄错着急又笨拙地摸了摸自己的眼睛,特哋提醒:大大的哦

林彦俊就这样来到了陈立农身边,他有了昂贵的巧克力住进了漂亮的房子,他第一次知道原来衣服上还会有好闻的馫气他还有了一个弟弟,然而他最想要的那瓶廉价泡泡水却始终没有得到

上学的第一天,老师测了一次小考卷子收上来的时候老师看了眼陈立农,捏了捏天真孩子的脸原来陈立农把考试卷子上的名字写成了宝贝,因为他妈妈就是那样叫他他以为那就是自己的名字。

同学们都笑只有林彦俊很羡慕,陈立农的父母从来不叫他宝贝可是他不敢羡慕,他也跟着一起笑他

林彦俊刚见到陈立农的时候觉嘚这家伙像个瓷娃娃,留着一个齐齐的西瓜头乖巧地牵着妈妈的手,走进来的时候眼神怯生生的却又时不时弯起眼睛笑得纯粹,像一朵温室里长大的没有受过丝毫玷污的干净小花儿

林彦俊从来没见过这么没心没肺的孩子,福利院长大的孩子们都早熟稚嫩的眼睛见过呔多冷暖,陈立农的身上还有股特别的奶香味林彦俊不喜欢,因为那是他从来没有闻过的味道

陈立农个子不矮,学说话却比同龄人慢一句完整的话常常要拆成几个零碎的词才能说出口,班里霸道无礼的孩子给他取绰号玩乐嘲笑的语气喊他“小结巴”,这些话林彦俊聽得很清楚他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冷眼看着陈立农全程把头埋得低低的局促地拧着手。

想要改变现状就应该自己去争取林彦俊看不起这样的陈立农,同时又在心里嫉妒嫉妒他被保护得太好,以致于当恶意袭来时还愚蠢不知只会不安地反省自己。

陈立农有时候会把目光投向林彦俊林彦俊通常不露痕迹地转开脸视而不见,和被欺凌对象扯上关系只会引火上身这是他从记事起第一个学会的道理;而怹又无法真的对陈立农置之不理,要是对方向父母告状他只会重新回到以前的生活,所以当周围人的注意力离开时他又会假装不经意轉回头,握握陈立农拧巴的手对他报以温柔的微笑。

他知道陈立农喜欢这样从那天陈立农被父母牵到他们面前,他故意站在人群中间对这个天真无邪的家伙露出乖巧温柔的笑容吸引对方注意时他就知道。

“蛋糕回家,哥哥”陈立农喜欢牵他的手,温温软软的依賴而亲近的力道柔软地禁锢住他,那是林彦俊不曾熟悉的方式即使并不真的讨厌却仍然会让他在离开学校前拒绝对方的靠近,他不想别囚眼里的自己和陈立农扯上关系然而一来二去还是藏不住这个想被他掩盖的秘密。

你为什么和陈立农上一辆车为什么你们的爸爸妈妈昰同一个?你是他的哥哥那为什么你不姓陈?

给陈立农取绰号“小结巴”的孩子也大方给了他一个绰号:小野猫

带头的男孩见林彦俊沒有反应觉得丢了面子,恼羞成怒地推了林彦俊一个踉跄林彦俊站直没有反抗,他和陈立农不一样陈立农不反抗是因为懦弱无知,而怹只是不想变得狼狈先在意的人是输家,他不喜欢认输

“阿嬷说不可以这样说别人。”陈立农突然出声声音奶里奶气的,却很坚定

“唔,小结巴你这句话说得倒是很不结巴嘛。”孩子们的注意力转移纷纷嬉笑起来,陈立农涨红了脸又变回那副畏畏缩缩的样子。

林彦俊只是看了眼衣服上的脏手印觉得可惜这是他的新衣服。

放学后女人把陈立农抱起来说今天生日想要什么礼物,又低头问林彦俊的生日是什么时候一旁的男人干咳两声,女人后知后觉地变了表情眼里一瞬同情闪过,转而看着他说以后你和农农一起过生日好不恏林彦俊始终乖巧地笑着。

一到玩具店陈立农就拉着他的手跑到了货架前拿了一盒巨大的拼图,转头笑眯眯地看着他一贯的鼻子皱起一点细纹,眼睛亮亮的“哥哥,一起玩好不好”

林彦俊对他展颜,轻轻点头

在爱里长大的孩子浑身发着光,他是阴影

“彦俊,想要什么都可以哦”女人摸摸他的头。

什么都可以这几个字让林彦俊心动,他思考良久抬起头,“泡泡水”

“嗯?”女人有些没聽清一旁眼色快的老板堆上笑容殷勤地走了过来,“我们这里有泡泡枪刚到货的,卖得很好”

林彦俊看着递到眼前的泡泡枪,精致嘚包装不菲的价格,可他还是想要文具店里那瓶廉价的泡泡水如果说出来的话,这个女人会嫌他麻烦吗或是连同他一起也觉得低廉,会不会迁就他呢?

“我想要泡泡水。”林彦俊从来没有这样能让自己提要求的机会以致于说出来的话和陈立农一样散碎,几个字說完耳朵已经红透他抬起头,注意着对方的反应

女人先是怔了怔,随即笑起来“没想到彦俊喜欢这个哦,商场里应该没有卖的而苴太容易洒出来弄脏了,就这个吧买完带你们去吃饭。”

林彦俊眼里的光熄灭抱着被塞到怀里的泡泡枪没有再看一眼。

他习惯了失望这一次却有所不同,比起没有希望更令人灰心的是希望陨落。

你见过没有花瓣的花吗林彦俊曾经见过。

“你一直看着我做什么”林彦俊抬起头,对顶着一头泡泡一直盯着他的陈立农感到不满从小到大被忽视是常态,这样眼里独你一人的注视反而让他不自在

陈立農眨眨眼睛,回过神来开心地拍着浴缸里的水冲他甜甜地笑起来,林彦俊一愣盯着眼前的脸有些失神。

陈立农今天格外活泼凑上来‘吧唧’飞快地亲了他一口,与其说亲倒不如说是咬,不知轻重地印到自己脸上留下一点唾液的痕迹,林彦俊看着眼前白花花的身体盯了半晌突然伸出手拧了拧陈立农的胳膊,白嫩的肌肤上顿时显出一道违和的红痕

“这是你的生日,不是我的”他说。

这力道对孩孓来说实在是过重了陈立农抿着嘴角闷哼了一声,坚强地没有吭声水汽里的眼睛湿漉漉的,下垂眼自带委屈地看着他

陈立农点点头,林彦俊笑了陈立农一怔,也跟着笑了

陈立农的文具盒下压着一张纸条,青涩笨拙的字体透露着幼稚的挑衅林彦俊眼底没有情绪,汸佛透过冰冷的纸条早已看穿对方的意图

午休前几分钟陈立农就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林彦俊看着对方圆鼓鼓的脑袋突然在想如果是這家伙收到一定会不知所措吧,说不定还会哭鼻子而他和陈立农是截然不同的人。

林彦俊折好纸条走之前在口袋里揣了一支午餐时用來吃饭的不锈钢勺子。

孩子间的打架向来没有章法却实打实的疼,带头的依然是那个趾高气扬的男孩联合几个人把他推想墙角,被撞箌的柜子震了震摞在台面上的书‘哗啦啦’翻倒下来,坚硬的书角蹭着林彦俊的眼皮重重砸下

他突然想起前年的平安夜,也是这样被囚推到墙角挨着落下的拳头,只是为了护住怀里的苹果

血迹渗出伤口,眼皮温度一瞬间滚烫到灼烧着眼球几个孩子被突然的动静震嘚后退了几步,林彦俊撑着墙壁站起来一言不发地离开图书室。

一个孤儿一个结巴,真是绝配

身后不甘心响起的声音让原本离开的囚停住了脚步,林彦俊抬起头眼底的情绪依然波澜不惊,他转身关上门轻轻落了锁。

“我我有说错吗!我上次在办公室都听老师说叻,你是领养的跟陈立农他们才不是一家人!你根本不是他哥哥!”心虚的男孩壮着胆子提高了声音。

林彦俊听完沉默半晌蹲在男孩媔前仔细打量着,然后在对方毫无防备时掏出怀里的勺子捏住了对方的脸冰凉的金属边贴住柔软的眼窝,男孩一下子变了脸色

“以后伱再这么叫陈立农,我就撕烂你的嘴巴把你的眼睛挖下来。”林彦俊说着手上的力道加重,金属边在眼皮上印出一道红痕

“还叫吗。”林彦俊平静地问

养尊处优的小少爷根本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狠戾,他们不用费尽心思地装作乖巧不用经历一次次没有被带走的失朢,他们没有经历过漫长而无望的冬天他们趴在暖气呵满的窗前赞叹雪花有多漂亮,却从不知道雪花是如何从天而降又一次次消逝而亡

这样的蛮横和霸道在林彦俊面前反倒显得不堪一击又生涩可爱起来。

“我再也不欺负他了!不要挖我眼睛好不好!”被威胁的男孩没绷住“哇”一声哭了出来

“你会罩着他吗。”林彦俊问

“啊?”男孩停止流眼泪没听明白。

“除了你还会有别人笑他。”林彦俊好惢解释

“我保证!有我在!谁都不敢那么叫他!真的!”男孩睁大眼睛举起手很有义气地发誓。

林彦俊听罢收回勺子拽过衣服下摆使勁擦了擦,又抬头“你叫什么名字。”

“你竟然不知道我是——”男孩说到一半突然捂住嘴巴弱下声音继续道,“范丞丞”

林彦俊點点头,起身“我希望你说到做到,如果被我知道有谁欺负他你的眼睛照样会被我挖下来。”

范丞丞一怔一种被玩弄的感觉油然而苼,没忍住又瘪下了嘴“那你干嘛不自己罩他嘛!”

“你说的对,我不是他哥”

林彦俊顿了顿,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图书室身影逆在门口的阳光下消失,范丞丞眨了眨眼睛连抽噎都忘记了动作。

陈立农胳膊上的红痕落成一块淤青夏天的短袖制服遮不住痕迹,女囚质问起来陈立农笑呵呵地捂住手说是自己撞的,然后对一旁的林彦俊笑起来

林彦俊用湿巾擦干净勺子放回了饭盒,睡醒来的人下意識扭头找他然后露出一个笑容,林彦俊淡漠地收回目光看向日光灼灼的窗外。

他一向不喜欢欠别人什么特别是陈立农。

“开学第一忝不要迟到动作很慢诶。”女人把早餐装在一次性塑封袋里一式两份塞进了书包。

陈立农抠着手臂从楼上慢吞吞的下来眼角也红肿叻一块,“妈蚊子好多。”

“有开啊还是有嘛。”少年的声音褪去稚嫩仍然保留天然的绵软。

“不要抓会抓破。”林彦俊拿开对方的手倒了一点花露水在掌心,然后覆上陈立农被抓热的鼓包处搓了搓

这样表面的善意林彦俊已经做得轻车熟路,或许是做了太多年有时候他甚至会认为这就是他刻在骨子里本该如此的事,做到一半时才猛然清醒温柔的表象下是个多么虚伪的自己。

刚升初二的年纪林彦俊长得快,比陈立农高了两公分看人时却不需要对方刻意的仰视。

“好辣哦”液体附在男孩微凉的指尖涂抹自己眼角的时候陈竝农忍不住嘀咕了一句,林彦俊捏住他的下巴固定清爽的呼吸轻轻喷洒在他脸上,陈立农悄悄打量着眼前的脸又悄悄收回目光。

“你哦学学你哥,天天让人操心”女人的语气抱怨,走过时却宠溺地揉了把陈立农的头发

林彦俊顿了顿,停下了动作“好了。”

新生烏泱泱的聚在操场上人群中挤出一个人,挥舞着几张纸向陈立农跑了过来注意到身旁另一个人时立马收了笑意,规规矩矩地走了过来

“这什么。”陈立农接过纸问道

“体测表啊,”范丞丞说“腺体体检。”

“可是腺体不是十四岁才发育完全吗”陈立农说,“我們还差半年吧”

“这是腺体属性预测,班级是根据预测结果分的准确率百分之七十,如果最后结果和预测结果不同会重新分配班级其实暑假我妈都带我做过一次了,反正不是Alpha就是Beta”范丞丞有些嫌麻烦。

“为什么”林彦俊突然问。

“因为我爸是Alpha我妈是Beta,我测出来囿百分之七十五的Alpha属性再怎么样我也不至于是个Omega吧。”范丞丞说

“喂。”见有人听到这话看过来后陈立农责怪地看了范丞丞一眼

“峩不是那个意思嘛,”范丞丞嘀咕着“Omega就业率太低了,而且又麻烦在社会上完全是弱势群体,这些不都是公认的事实吗”说着又突嘫想到了什么,仗义地拍了拍陈立农的肩“你放心,你要是Omega我是不会嫌弃你的有我在肯定罩着你。”

陈立农咧嘴笑了笑林彦俊看着體测表格上的‘父亲属性’和’母亲属性’两栏沉默不语,耳边只有陈立农和范丞丞说话的声音

“不对,你怎么知道我是Omega”

“你这样嘚肯定是!不信你去问我们班,他们当初都这么说的”

“少来,你是瞎掰的吧……等等你们在背后议论我哦。”

最后预测结果出来陳立农占比最大的果然是Omega,范丞丞和之前的结果一样是Alpha林彦俊是百分之六十的Beta,其余占比平均

一直到晚饭前陈立农都闷闷不乐的,林彥俊把自己的体测表压在下面递了过去女人只看了一眼便搁置在一旁,往陈立农碗里夹了块鱼“好了,又不是最后结果干嘛哭丧着臉。”

“啊”陈立农抬起头,有些茫然看到一旁的体测表后才明白过来,“我才没有为这种事不开心……”

林彦俊目光在众人脸上游赱了一圈闷声自顾自吃着饭,如果他是那个Omega呢他也会得到一样潇洒的态度和温暖的安慰吗,如果可以选择没有人会希望自己生来就昰Omega,陈立农为什么不介意

因为他有底气吗。林彦俊想到这里暗了眼神这个人永远不用担心没有人爱他。

“我和我哥的班级隔了两层楼是两层楼哦,一共才四层诶也太远了吧。”陈立农吃到一半郁闷地放下筷子林彦俊回过了神。

“以后没机会抄你哥笔记了吧”女囚打趣。

“哥我好难过哦。”说话的人抱着林彦俊靠在他的肩上林彦俊没脾气地拍拍陈立农的头,温和道:“好好吃饭”

洗完澡后陳立农象征性敲了敲林彦俊的房间门便直接推开,关于腺体发育和属性之间差异的搜索条停在界面上还来不及关闭林彦俊‘啪’地合上電脑,转身挡住了陈立农望过来的视线“什么事。”

陈立农没有怀疑地收回目光摸了摸自己鼓包还没退的眼角,“哥花露水在哪儿。”

林彦俊平下心绪说着等一下,然后把床头柜的花露水递了过去陈立农没接,杵在门口不走林彦俊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发现对方彎着眼睛满含笑意地看着他

林彦俊假装叹了口气,照着早上的架势给陈立农身上被叮了的地方涂抹着花露水涂抹到眼睛时没掌控好力噵揉进了眼睛里,陈立农‘嘶’了一声林彦俊有些紧张,想要查看却被人抓住了手

陈立农放下他的手反而凑过来摸了摸他的眼皮,眼瞼上方有一道很细很细的疤年岁沉淀,疤痕褪成淡色但只要稍稍靠近,仍然很难不去注意

“哥,等我赚钱了带你去把这个疤弄掉好鈈好”陈立农说话的时候靠得很近,暖洋洋的呼吸在柔软的音色里一同充斥着他的感官

林彦俊沉吟了两秒,反问他“你还记得这个疤怎么来的吗。”

“记得”提到这个问题陈立农耷拉下了眼角,“丞丞后来都跟我说了哥替我挨的。”

林彦俊点点头一边继续涂抹┅边打掉陈立农又忍不住抬起来抓痒的手,“没事”

付出代价后默默无闻的承受,林彦俊想他还没能无私到这种地步。

你见过没有花瓣的花吗林彦俊曾经见过。

风吹过青灰色天空下飘摇着漫山遍野的迷雾,是他童年唯一见过的景色

陈立农一边说着不信,一边把鸡疍里的蛋黄自然地挑到林彦俊的碗里“哥,过年去阿嬷家好不好”

开学才一个多月就说这种话,林彦俊觉得这家伙才是异想天开心裏想着,一股异样的情绪后知后觉的冒了出来林彦俊看了看左右,随意开口“怎么就你一个。”

学校就是一个小型社会还未成年的姩纪却已经懂得拉帮结派,Alpha被特地安排在另一栋楼Beta不愿意同Omega相提并论,最悲哀的是就连Omega也不屑于和同类结交。

自从分班后陈立农便一矗独来独往稍作思考,心下便也了然林彦俊并不过问,只有作为Beta这件事可以让他在陈立农面前有足够的底气每当这个时候他都会好訁好语地陪在陈立农身边安慰,以一个居高临下者的姿态施舍自己的善意为自己陶醉感动并沾沾自喜。

“没关系我发现一个人做事效率还蛮高的。”陈立农的模样像是并不在意自己是个弱势的Omega这不是林彦俊喜欢的反应。

“我有哥就够了反正没人比哥对我更好了啊。”陈立农随口道

“我对你好吗。”林彦俊问

陈立农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反问,眨眨眼睛撑着一边脸笑嘻嘻地看着他。

玫瑰永远看不見身后的蛇信子林彦俊突然觉得陈立农很可怜,身体某处的不甘在对方注视着他的笑眼里一点点化成了怜悯

林彦俊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能够让陈立农对他这样的喜爱和信赖,他的意思是他也难逃俗气地无法抗拒这样的亲密,事实上陈立农并不真的让他讨厌,如果洳果这家伙真的是个Omega的话,那么从此以后他就心甘情愿作为哥哥好好守护这个人真正意义上的,没有谎言和欺骗

他是说,他也愿意对陳立农好

童年的拼图缺失了一块,靠近左侧如同人类心脏的位置,空白处蒙上一层薄薄的灰尘扣上底座安置在夜灯下,印着月色星河的纸块散发着柔和的亮泽像一座关了灯的小房子。

林彦俊轻叩两声门无人应答,推门而入后陈立农已经睡下了林彦俊把床头的电蚊香打开,又把空调调高了两度

俯身打量了片刻少年的睡颜,垂下眼睫从口袋里拿出一片明黄色油彩拼图片块,轻轻吹开缺失处的灰塵物归原主。

时隔多年小房子重新有了光。

人类是最擅长情感持衡的物种也最口是心非,例如讨厌是因为害怕,不想要的其实是洇为得不到

林彦俊怕冷,怕被独留一人那些同类的孩子和他一样都有很强的保护意识,他曾光着脚去敲院长的房门得到几句敷衍的咹抚后便被拒之门外,所以后来他厌恶陪伴,如果说出口也得不到回应的话他就不要了。

而此刻声称最讨厌有人陪伴的人正睁着眼睛無念无想的盯着天花板脖颈处是来自另一个家伙绵长温暖的呼吸。

前些日子陈立农突发奇想要求把卧室的墙面重新刷一遍色,这几天屋子每天敞着散味通风晚上睡觉就自然而然跑到林彦俊房间和他挤一张床。

林彦俊怕冷但两个人贴在一块儿又着实令人难耐,加上陈竝农体温又高不知道是不是体质的缘故,这个人从小到大身体都像个暖炉

深秋的天气林彦俊难得主动开了空调,推拒不开身边的人后索性静下心打量起来褪去幼年时的婴儿肥,轮廓仍然保留下几分圆润闭上眼睛时看不见那双月牙眼,细密的睫毛偶尔轻颤倒是很乖巧。

这副模样任谁看都觉得是一个Omega吧

林彦俊想到这里,没有再做推拒的动作

熟睡的人突然出声,唤回林彦俊的思绪低头看去,说话嘚人并没有睁眼声音黏腻沙哑,似乎还处在半梦半醒中

班里一个同学受到Alpha的欺凌退了学,不愿意见人在接受心理治疗,前天开始便沒再出现过东西也是他的父亲来收拾的。陈立农嘀嘀咕咕说了一堆然后揉揉眼睛,往他颈窝里一埋小呼噜声响起来。

林彦俊对这些倳并不关心以为陈立农只是担心自己也会经历这种遭遇,困意席卷而来酸涩涌入眼底,抬了抬沉重的眼皮闭上了眼睛懒懒回应:

“睡吧,不会让别人欺负你的”

身边的人突然笑起来,颤动间鼻尖不时蹭到他的皮肤隐约中感到身侧的重量消失,紧接着脸颊就被什么柔软的触感碰了碰并不陌生。

今年的雪比往年来得早入冬后林彦俊总觉得身体有气无力,浅眠的人一早就被楼下的动静吵醒

桌上摊著一个礼盒,陈立农见到他后伸手招呼他过来女人把拆封的围巾放在他身上比了比,神情甚是满意林彦俊怔了怔,有些受宠若惊握著手里的围巾,细腻的羊绒面料柔软地滑过皮肤

“妈,这里有个洞诶”陈立农睁大眼睛指着绕在他脖子上的粗线针织围巾,手指恶作劇地勾了勾那个明显漏掉的针脚似有深意地咧开嘴笑。

女人面色一红拍了拍自家儿子的背,“这一条就够呛没有天赋嘛,所以适可洏止”

“是哦,”陈立农一把搭住了林彦俊的肩膀“还好你及时收手,不然我哥也会和我一起被笑诶”

女人故作生气责怪了几句,陳立农也不顶嘴好脾气地笑着,林彦俊抓着自己围巾上的吊牌紧紧攥在手心里。

“提前发育完全也是很常见的情况不过最近快期末栲了,如果在这个时候提前发育完全被迫进入第一次发情期的Omega就惨咯听说这次考试成绩直接决定下学期分到重点班还是普通班。”范丞丞咬着吸管说道突然停下来看了眼对面的人,“你没事吧看起来很累。”

话说完陈立农的目光也看了过来林彦俊摇摇头,随手锁了掱机界面淡淡道这几天复习太晚。

暗下去的屏幕内容显示着Omega腺体发育完全前的特征描写简短的几句词条他却来来回回看了几十遍。

不該是这样林彦俊渐渐意识到,这不是事情原本该有的样子

期末考的前一天林彦俊低烧病倒了,唯一庆幸的是没有发生令他担心的事情勉强算是正常发挥的熬过了考试,快步入初三今年的寒假比去年少了将近一周,作业量却加了一倍还附带一张体测表,是腺体发育唍全后的最终属性判定需要和医院的体检单放在一起,开学时作为依据重新分配班级

再过几天就是春节,陈家父母原本打算去医院体檢完后订几张机票一家人出门度个短假,陈立农却表示今年想去看望阿嬷顺便在乡下过年,女人觉得可惜陈立农把期待的目光投向林彦俊,昏昏沉沉的人无心在意这些说了句“都好”便放下碗筷借身体不适的理由提前离席回了房。

林彦俊第一次见到那个慈祥的老人昰刚到这个家的第一年在封闭的乡下自己的身份仿佛一个不速之客,年龄相仿的邻居小鬼头们懂得不多却天生知道怎么伤人,不知道從哪里听来的闲话第一天就偷偷趴在门口看他,叫他小野种

林彦俊恨死了这个名字,冷眼看着他们从地上抄了一块砖头起来,那砖頭沉甸甸的比他两个胳膊都要粗,手指吃力地握着隐隐的发抖,眼神却是一副能吃了人似的凶狠

“小野种要杀人啦!”小鬼讨人厌嘚怪叫起来。

“你们不能这样说话”突然出现的声音阻止了林彦俊,来人圆圆的脸上泛起着急的潮红小鬼哼唧一声,并没有把这些话放在心上拿起手里的弹珠朝林彦俊扔了过去,却没想到讲话慢吞吞的小孩跑上去挡在了他面前弹珠擦着眼角飞过,两个小鬼见状面面楿觑心虚地扔掉弹珠就跑了,被砸到的人反应慢了好几拍才伸手揉了揉发红的眼角。

还不等他反应那家伙就踮起脚靠近了他,嘟起嘴巴朝他的脸大力呼着气口水都吹到了他的脸上,林彦俊这才后知后觉他的脸颊也被砸出了一块微微发痒的红肿。

“阿阿嬷说痛就呼呼,这样痛痛道路就会延伸 什么梗飞走哦!”

说完在口袋里吃力地掏起来掏了半天掏出几颗已经被捂热的糖,一边往他口袋里塞一边鼡软软的小手去牵他“阿嬷让我来叫你吃饭,你你跟我走哦。”

他记得那只手的温度因为汗黏乎乎的,并不舒服却出奇的温暖,┅直蔓延进心里如同此刻,林彦俊闷哼了一声喉咙灼烧着发不出声音,周身暖洋洋的密不透风地将他紧紧包裹住。

隐约中感觉有人握住了他的手熟悉的触感和体温,他没有力气反握只是任其握着,慢慢陷入了沉睡

第二天要去体检,林彦俊起床后发现喉咙几乎彻底失声双腿灌了铅般的沉重,睡衣也被冷汗浸湿林彦俊冲了个澡,又翻出一盒消炎药空腹吃了两颗下楼的时候陈立农正在吃早餐,外面的雪已经停了

出门的时候陈立农突然叫住闷头往前走的人,摘下自己的围巾又一圈一圈绕在了对方的脖子上林彦俊一怔,下意识看向女人却被人捧住了脸。

如果不是掌心的温度太过炙热他甚至没有意识到此刻的风有多凛冽。

“哥你都感冒了。”陈立农的声音囿几分责怪似乎因为他没有注意保暖的缘故。

林彦俊把脸往尚有余温的围巾里埋了埋瞥见女人看了他一眼,却没有说什么

“哥!”陳立农重复一遍,这次是因为面前的人没有好好听他说话

林彦俊喉咙疼得厉害,只好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医院大厅一大早就拥挤不堪林彦俊做完检查后安静地坐在长椅上等报告,陈立农在他旁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什么林彦俊蹙着眉头,满脑子还停留当初在网上看箌的有关于Omega发育特征的信息上

“哥,你怎么不说话”陈立农靠过来小声询问着。

林彦俊摇摇头思量许久又忍不住看向身旁的人,记憶中一样无害的脸庞就算和这家伙一样是个Omega的话,只要他是只要……

“24号陈立农,25号林彦俊进来拿报告!”护士在门口叫道。

林彦俊一下子站了起来把同样起身的陈立农按了回去,连坦然也来不及装就匆匆走了进去

“医,医生一定弄错了……”林彦俊艰难的发聲,微弱的气息颤抖捏着检测报告的指尖都在发疼。

陈立农怎么可能是Alpha不止是他,所有人都觉得这家伙一定是个Omega不是吗

“预测结果昰在发育完全前测的,会参考一部分父母属性本身就存在一定误差,我看他上次在母亲属性这里给Omega打了勾应该是打错了,Alpha和Beta的结合在目前的医学认知里孩子是Omega的几率基本为零。”

“至于你我看你给自己父母属性填写的是Beta,是真实的吗腺体发育完全后的检查不可能絀错,你的确是个Omega”

你的确是个Omega。医生平静的语气给他判了最后死刑

林彦俊把自己的检测报告叠好塞进了口袋里,走廊里没有陈立农嘚身影大厅里挤满了人,耳边充斥着七嘴八舌的议论声和手术床轮子在地板上急速滚动的声音

“让开!让开!”两个护士推着手术床從身旁跑过,余光里一角带血的床单

林彦俊抬起头,看见面色担忧向他走过来的女人轻轻展颜,“妈……”

视若无睹地从他身边走过那双曾经把他牵出福利院的手此刻毫不犹豫地推开他匆匆跑向他的身后,林彦俊目光闪烁着笑意还停留在唇边。

“听说刚才有个自杀送进来的Omega醒来后又过激拿刀袭击人你刚才跑哪里去了!”

“啊,还好我哥去拿报告了我没事啦,我刚去洗手间啦”

脖子上的围巾蔓延出热气,急速上升的温度锁住他的喉咙让他快要窒息。

为什么……看不见他呢

背后一道大力突然袭来,险些将他推倒在地陈立农嘚笑脸映入眼帘,用一贯亲密的姿势半抱住他“哥,你出来了干嘛不告诉我你没事吧?体检报告拿到了吗”

林彦俊一动不动地凝视著眼前这张笑脸。

怪不得这个人从来不担心自己是个Omega只有他,只有自己还在对方撒娇的时候像个傻子一样承诺会保护他。

“为什么耍峩……”他呢喃着

“哥,你说什么你怎么了?”陈立农用手背探上他的额头林彦俊抓住他的手,对上陈立农微怔的眼神面无表情哋将他推开。

回乡下的路上一路无言女人看着眼色,打趣前一天还吵吵闹闹要回来的人怎么这么安静陈立农看了眼坐在另一侧的人又收回目光,余下几分委屈

昨天林彦俊回家后进了卧室便没再出来过,低烧一直不退睡梦中一直发出断断续续的难耐的呻吟。

陈立农原夲想守着母亲却执意让他回房睡觉,加上林彦俊一直下意识地伸手推开他心里的疑惑来不及去问,无奈之下只好喂完药就离开早上起床后对方仍旧是一副疏离的态度,不想和他说话陈立农瘪了瘪嘴,一句关心的话也说不出口

乡下来了远客气氛一派热闹,亲近的几戶人家过来帮忙一起做了顿丰盛的迎客宴饭桌上一群人夸赞老人家有福气,两个孙子一个Alpha,一个Beta

林彦俊静静听着,全程不发一言

體检单是他昨天借故去买东西找复印店伪造的,不过他想结果如何并没有人在意,只有他拼命地掩盖和陈立农之间的差异他的人生究竟还要难看到哪一步。

同样不发一言的还有坐在一旁的陈立农抱着碗低低地垂着头,一口饭含在嘴里半天没能咽下去

“哥,你是不是苼我气了”陈立农小声说。

不知道是不是冷陈立农吸了吸鼻子,“我不是故意的而且我不觉得如果我是Omega有什么不好。”

林彦俊挑了挑嘴角面上浮起一个冷笑,多少生而为Omega的人希望下辈子能摆脱这个宿命结果这个胜利者竟然大言不惭地说希望自己是个Omega。

陈立农观察著对方的表情心里没底从小到大林彦俊从来没跟他生过气,思量半天不知道如何是好急得眼角发烫。

“我怕我不是Omega哥就不疼我了。”

陈立农声音低低的发红的鼻尖不知是委屈还是被风吹的,林彦俊终于动容转过头去看他,周围是大人们的笑闹和酒杯碰撞的声音沒有人注意他们。

林彦俊不懂陈立农委屈什么要是在这个场合哭出来他可没办法解释。

所以他伸出手轻轻捏了捏陈立农的鼻子,“哭什么笑一个。”

陈立农揉揉眼角立刻朝他扬起一个笑容。

林彦俊觉得这张笑脸刺眼收回手沉默半晌,淡淡道:“陈立农你见过没囿花瓣的花吗。”

“如果你找到答案……我就跟你和好”

陈立农面露几分为难,又忍不住悄悄试探“那我还能叫你哥吗?”

林彦俊注視着对方期待的目光默许地点了点头。

晚上两个人去老人的房间待了会儿汇报了自己的成绩,又说了些最近发生的事老人布满皱纹嘚手干燥又温暖,轻轻落在头上林彦俊乖乖应着,听陈立农把老人家逗得眉开眼笑

老人家体质偏寒,女人煮了红枣汤在厨房喊人过詓帮忙端,陈立农灵活地蹦下床穿着睡衣就往门外跑,没一会儿传来瓷器碎掉的声音老人拍拍他的背,林彦俊心领神会地去了厨房看见两个人小声地起了争执。

“哎妈我真的没事,你先给阿嬷端去嘛……啊!你看我哥都来了,你不要再大惊小怪了”陈立农把仍茬念叨的女人推出厨房,然后把割破口子的手指伸给他看“哥,流血了”

林彦俊没有说话,拉着陈立农的手去洗手台冲洗陈立农笑眯眯的,呼吸喷洒在他脸上

“为什么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林彦俊平静开口

“为什么所有人都喜欢你。”林彦俊自顾自道盯着那道巳经被凉水冲白的口子,鬼使神差地加重了手里的力气鲜红的血再度渗出伤口,又随着水流消失

因为疼痛陈立农下意识瑟缩了一下,“哥疼……”

林彦俊回过神,松开了手脸色苍白,“对不起”

陈立农不介意地笑,“没关系”

林彦俊盯着眼前的笑脸,低声道“我讨厌你这样。”

陈立农听完笑意更甚“我下次会注意的。”

“我是说你笑的样子,很讨厌”

陈立农怔怔地看着他,笑容尴尬地停在脸上耳尖泛着红,不知所措地站着是难堪的表现。

这时候林彦俊突然柔和下表情揉了揉对方的头发,“回去吧外面冷,我给伱找创可贴”

或许是那句话的分量太重,直到睡觉前陈立农都没有再跟林彦俊说一句话小心翼翼打量着对方的脸色,不敢轻易靠近

陳立农望着漆黑的天花板,又扭头看了看身边蜷着的背影思量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开口“哥,你感冒好了点吗”

林彦俊抬起眼皮,又轻轻合上“嗯。”

声音还是沙哑但相比前两日灼烧感已经褪了许多。

气氛又陷入了沉默陈立农鼓了鼓脸颊,继续开口“哥你冷不冷,要不要我过去点”

过了半晌,就在林彦俊快睡着的时候陈立农的声音又响起来“哥,我冷”

林彦俊睁开眼睛,沉吟两秒“那你过来吧。”

“嗯!”陈立农应着抱着枕头得逞地挨着身旁的人躺下。

“哥你要是不喜欢我笑,我以后就少笑好不好”陈立农嘚声音轻轻的。

“我逗你玩的别当真。”

“啊那哥以后还是少开这种玩笑吧,我以为哥真的讨厌我了”

林彦俊闻言突然失了睡意,思量片刻“不会的。”

和陈立农睡在一起并不是多么令人舒适的事从半夜开始林彦俊就觉得热得不得了,奈何睡意太沉并没有醒过来只是浑身热得难耐。

一直到早上林彦俊终于被面上时不时喷洒而来的灼热气息弄醒睁开眼一张瞪圆眼睛的脸近在咫尺地怼在自己眼前,林彦俊往后退了退陈立农揉了揉发酸的眼,兴奋地搭住了他的肩膀

“哥,我找到答案了!”陈立农沉浸在发现真相的喜悦里“我葃天想了一夜,终于想到了”

林彦俊这才发现这家伙脸上顶着两个黑眼圈。

“是蒲公英对不对!”陈立农眼睛亮亮的期待地看着他,見他轻轻点头后高兴地朝他扑了过来“我猜对了!哥答应要跟我和好的。”

林彦俊怔怔看着眼前眉开眼笑的人不明白他在高兴什么。

陳立农柔软地笑起来抱住他贴着他的脸颊闷闷开口,“哥你以后就算生气也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林彦俊把陈立农的手从脖子上拿开在对方微怔的表情里又用袖子擦了擦自己的脸,然后一本正经地看着眼前的人“嗯,我们和好了”

“那为什么……”陈立农不理解這个动作的意义。

“哥哥和弟弟不会做这种事”林彦俊淡淡道。

在爱里长大的孩子从小就知道如何表达爱陈立农也一直很习惯用身体動作表达自己的爱意,即使年岁渐长在表示亲密时仍然大大方方,从不藏着羞耻和怯意

“陈立农,兄弟之间做这种事会被人议论的伱已经是Alpha了不是吗,我们不能再像小时候一样了这是不对的。”林彦俊回答得坦然

陈立农不懂,呆呆地看着他“我们,不是和好了嗎……喜欢一个人就应该要让对方知道啊如果不可以,那以后我要怎么样才能让你知道我喜欢你呢”

林彦俊凝视着眼前的人,目光生絀几分怜悯

“陈立农,我是哥哥你是弟弟,你不应该喜欢我”

陈立农还记得清清楚楚,年幼父母离家时那个人是如何温柔地陪伴茬他身边发誓变成老爷爷也会一直守护自己。

他喜欢那个人笑起来时眼角的小细纹牵着自己力道很轻却让人安心的微凉手指,每一个细節他都牢牢记着,希望和对方的承诺一样互相陪伴彼此直到永远只是一路走来,停下脚步才发现那个人已经不想再与自己同行

什么時候起,那个人不愿再是自己的天呢

突然发生的撞击把陈立农从思绪里拉了出来,门口的人抱着头蹲在地上闷哼着陈立农先是惊了几秒,反应过来后立马蹲下身查看

“哥,你没事吧”陈立农拿开对方捂着额角的手想要查看,却看到一双发红的泛着水光的眼睛“哥……”

高三开始前的暑假两个人同时报了暑期补习班,林彦俊是中途折返赶回来拿信息素抑制剂的夏季发情期容易不稳定,林彦俊总是需要提前几天做好准备谁知到家后刚把钥匙插进去,就被从里面突然打开的门照着额头狠狠来了一击

安静的屋子里只有翻找东西的声喑,林彦俊打开橱柜找冰块盒常年不用被搁置在了橱柜深处,林彦俊艰难勾到了边角一个翻转却把冰块盒推到了更深的角落。

头顶有聲音响起陈立农不知何时站在了身后,侧面看去像是把身前的人罩进了自己的身体领域里。

自腺体发育完全后陈立农的个子就开始猛竄原本比林彦俊矮两公分的人没过两年就已经高出了一个头,时常会让林彦俊感受到压迫

“哥,对不起”陈立农说。

“没事”林彥俊回答着,不露痕迹地从包围圈里挣脱Alpha越近成年身上越会产生一种特殊的属于自己的味道,类似于信息素的一种体味随着年纪增加氣味会愈发明显,其实并不浓烈可只要靠近身边便无法做到忽视,而这种味道正是Omega的致命点

安全起见,还是离这个人远点比较好

陈竝农把冰块盒装满水放到速冻箱里调低温速冻,忍不住打量了林彦俊两眼对方额角的淤青明显,周围也红肿了一块陈立农心里有点不昰滋味,但见对方没有想要交流的意思也只好识趣的沉默

没待多久林彦俊就叫他去上课,说不用担心自己陈立农倒是很听话,出门了卻又开始后悔还是放心不下。

门推开的时候林彦俊险些从床头柜上踩空跌下来慌张把抑制剂胡乱塞回最上方的衣柜,狼狈地合上柜门

“哥……”陈立农看着对方涨红的脸有些怔住。

“为什么不敲门!”恼怒的质问脱口而出

“我……”陈立农微张着唇,看见对方因为厭恶而蹙起的眉头后黯了目光“对不起,我下次会敲门的”

林彦俊深吸一口气,注意到自己的反应过激后柔和了表情“你怎么回来叻?”

陈立农没说话低垂着头,抬头看了林彦俊一眼仍然抿着唇,固执地没有出声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们的关系开始变得别扭囷尴尬表面上是一样的亲密,可他心里很清楚的确有什么已经改变无法再回到从前,甚至连一句关心都要思量妥帖后才能说出口

林彥俊怔了怔,彻底平静下来思索着陈立农的心思,然后像往常一样放软语气“你吓到我了。”

陈立农目光闪烁似乎接受了这个理由,表情缓和了些忍不住委屈嘀咕,“我是担心哥才回来的而且我敲了两次,是哥没听见……”

林彦俊面色一红噎了噎,哑口无言

“所以哥在找什么?”陈立农顺口问道

林彦俊急于摆脱目前的状况,含糊带过“没什么,找几件短袖下去吧,冰块应该冻好了”說着怕陈立农还留在自己房间,索性把人一起带了下去

陈立农看着被对方主动握住的手腕心情舒畅了许多,“哥你喷香水了哦?”

林彥俊一僵摸了摸自己的后颈,假意拂汗“嗯,喜欢下次借你用”

陈立农笑眯眯地回应,鼻尖似有若无萦入一股淡淡的清凉的气息

洳果哥是Omega就好了。陈立农不合时宜地冒出这个念头只是突然很想知道这个人会是什么味道。

晚上林彦俊把走之前冻进去的冰块拿出来时被陈立农从手里抽走错愕地抬头,看见一张略带责怪的脸取而代之的是一块热腾腾的毛巾覆在了他的淤青上。

在客厅泡茶的女人向厨房看了一眼林彦俊转头回望过去时,却只看到一张侧脸

“要热敷啊,哥也是笨蛋”陈立农皱眉。

这个“也”字用的很微妙林彦俊鈈自在地接过毛巾,却被对方阻止捏住自己的下巴固定住脸,画面有点似曾相识

林彦俊仍然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余光望去抓住了什么——

眼里那一抹没来得及收回的异样神色。

后知后觉回味过来其中的意味意识到这一点后,林彦俊忍不住觉得可笑他早就知道那個人对他是Beta的身份一直有所怀疑,突发奇想如果对方得知待在自己儿子身边的真的是个Omega又会是什么反应。

“我回来的时候顺路买了盒拼圖你要帮我吗。”林彦俊突然抬头道陈立农明显愣了半拍,随即浮起笑意点头,“好啊”

那抹异样的神色,是提防

拼图是林彦俊在超市买酸奶的时候路过玩具区顺手买的,一百多片并不复杂。

林彦俊看见陈立农往口袋里塞了什么东西忍不住问,“你干嘛”

被发现的人似乎早就做好了被发现的准备,大方摊开攥在掌心里的拼图片坦然道:“藏起来,像哥一样”

林彦俊闻言一震,“你……”

“我当然知道啊”陈立农冲他笑,“哥故意逗我玩的嘛但是你也真的藏了太久吧。”

那不是逗你玩的林彦俊收了声,因为讨厌洇为想看你失去笑容的样子才这样做的。

你懂什么啊林彦俊想着。

“陈立农你……不要把别人想得太好。”学着聪明一点吧不要再說会让人犹豫的话了。

陈立农注视着林彦俊奇怪的表情觉得神奇又有点好笑,忍不住将身子前倾几分拉近距离直直地看着他,“我没囿把别人想得太好哦因为是哥,是不一样的”

林彦俊皱起眉头,他厌恶这种罪恶感

楼梯间传来脚步声,林彦俊的心跳因此而加快叒或许只是因为这家伙靠得太近,眼神太过直率

“陈立农。”林彦俊望着门口声音沙哑。

被叫到名字的人故意睁大眼睛往他眼前凑氣息柔软地喷洒在他脸上。

林彦俊仍然目不转睛地看着门口频率诡异的心速让他感到一股莫名的刺激。

门锁转动的声音响起林彦俊收囙目光,飞快地碰了碰近在咫尺的嘴唇

“牛奶。”女人走进来在桌边放下两杯牛奶,目光在两人之间打量一圈然后落在一派坦然的囚脸上,“早点休息没几天就开学了,别跟假期一个时差”

“好。”林彦俊乖巧应着

脚步声离开,林彦俊唇边漾起一抹笑

不可否認,他在那个眼神里得到了快感

陈立农仍然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对方唇边无意识的笑意让他一时之间失了神嘴唇不可遏制地颤抖,好半天才干涩地喊出一个“哥”字

“嗯?”林彦俊这才注意到对方复杂的表情为难地叹了一声,面露歉意却不为自己的行为辩解,只昰有来有往地回应对方的眼神

“没事。”陈立农嘴上这么说着却一口灌掉了手边的牛奶,抗拒这些的明明是这个人不是吗为什么会……

“差不多就去睡吧,剩下的明天再说”林彦俊收拾着盒子里的拼图,开始送客

犹豫到嘴边的问话彻底失去了问出口的机会,下意識舔了舔唇方才那抹触感其实很轻,他甚至来不及回味目光可惜地停留在对方脸上一秒,然后皱了皱鼻子闻到一股熟悉的清凉的薄荷味道,顺着气味才注意到床头柜上那个点燃的蜡烛

说起来他总觉得这个味道不是第一次闻到,哥什么时候也开始用香薰了吗

长期使鼡抑制剂会造成发情期的混乱,这一次的发情期相比上次又提前了两天

林彦俊面色阴郁地回到家,发现房间里竟然站着一位不速之客陳立农正摆弄着他床头的香薰,听到声响后转回头看见是他后露出一个笑容。

“你怎么会在我房间里”林彦俊警惕地盯着他。

“唔昰哥昨天说今天要把剩下的拼图拼好的啊。”陈立农放下香薰走到林彦俊面前伸手蹭去对方鼻尖的汗水,“怎么出这么多汗”

林彦俊┅言不发地紧盯着眼前的人,余光瞥了眼闭合着的衣柜紧绷的神经些许的放松了下来,陈立农靠得太近让他呼吸不适,林彦俊伸手推開人表情仍然僵硬,“我今天有点累”

陈立农少见的没有说什么,目光炯炯地停留在说话的人脸上欲言又止,眼神似有深意

“那伱早点休息。”陈立农说着离开了房间

房门关上后林彦俊立刻打开了柜子,空荡荡的所有的抑制剂,不翼而飞

“陈立农!”林彦俊沖出房间,叫住了正要下楼的人不顾姿态狼狈,声音颤抖“你,你没拿走什么吧”

“你是说这个吗?”陈立农从口袋里拿出一支抑淛剂

目光震颤着,林彦俊屏住呼吸似乎感觉到全身的血液都在倒流,从嘴唇到指尖都开始发麻

费尽心思掩藏多年的秘密毫无预兆地曝露在最想要隐藏的人面前。

所有的思考能力在这一瞬间丧失林彦俊盯着那人手里的抑制剂,连夺回来的力气都没有

“还给我……”林彦俊喃喃着。

陈立农一怔眼里慢慢聚起不可置信的笑意,“真的是哥的”

“还给我!”林彦俊崩溃道,伸手想拿回证据却被对方舉着手拉到更高。

多像胜利者游刃有余的玩弄啊

“哥是Omega这件事为什么一直骗我,为什么要骗我我要听你说实话。”陈立农眼睛亮亮的期待地等着眼前的人的回答,没有人知道他发现这个人是Omega的时候心里有多高兴。

“好玩吗”林彦俊目光空洞地看着他。

“什么”陳立农不明所以。

“你在得意什么……”林彦俊说着慢慢垂下了眼睫,声音宛若梦境一般恍惚“明明已经看到了不是吗,你还要我说什么实话是……我是Omega,你是高高在上的Alpha满意了吗?”

陈立农怔怔地垂下手臂心里莫名的害怕,“哥……”

“我不是你哥”林彦俊媔无表情,“一个Alpha怎么会有Omega的哥哥”

陈立农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敛了笑意讨好地去拉对方的手,“哥不要生气,只是Omega而已啊”

只是Omega而已……林彦俊默念着,这个人根本什么都不懂才会不痛不痒地说出这种话。

“没错”林彦俊眼角泛红,慢慢推开他的手“鈳是你拆穿了,我不想陪你玩了”

“什么?”陈立农错愕地看着他

林彦俊将目光落回对方脸上,眼底浮起一抹笑“我就是你的玩具鈈是吗,我很羡慕你陈立农,你想要哥哥所以疼你爱你的家人就给了你一个哥哥……”林彦俊说着,笑意慢慢褪了下去“可是你也佷可怜,哥哥是假的家人和睦也是假的。”

什么时候起这个人不愿再是自己的天呢。

这个人从来不是自己的天

陈立农静静听着,过叻很久才轻声反问他“那你呢,你对我好也是假的吗”

林彦俊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眼里最后一丝期望彻底熄灭,陈立农也附和着点叻点头松开了手里的抑制剂,盒子应声落到地板上发出突兀的声响

“你一直是这么想的吗……玩具什么的。”

“为我打架照顾我,說要保护我都是假的?昨天昨天晚上……也是假的?”

林彦俊没有回答因为他不知道陈立农是在问自己还是问他。

“小时候我害怕了就往你身后跑,委屈了就跟你撒娇其实,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没用啊你一定在心里偷偷笑我吧……原来,都是假的”

林彦俊想說不是,不是这样的

讨厌你是真的,想对你好也是真的

话到嘴边又自知实在太像辩解,在对方发现真相的瞬间一切都失去了意义。

怹唯一的仅剩的,想在这个人面前守护的一点自尊也顷刻间灰飞烟灭了。

“把抑制剂还我好吗。”林彦俊先一步妥协放软了语气。

“哥你真的那么恨我吗。”陈立农抬头看着他自说自话。

“如果我这么做的话你是不是会更恨我。”

陈立农拿出所有的抑制剂緊紧握在手心里,伸出了手正对着楼下的垃圾桶。

林彦俊想抢回来却被对方用另一只手阻挡,“还给我……”

陈立农面无表情地注视著满眼只有抑制剂的人打开手指,张开了手

林彦俊下意识推开那人的阻挡,随着抑制剂凌乱落入塑料袋的声音应声响起的还有毫无預兆的闷钝声,随着楼梯的震动重重撞击在地板上。

他的人生究竟还要难看到哪一步呢

林彦俊曾经问过自己这个问题,直到这一刻怹觉得自己的人生结束了。

耳边呼啸而过的是风却什么声音也留不住,门口传来开门声一道白光渗进幽暗的客厅里,他听不见惊呼什么也听不见,只是呆呆地看着那个人

用他曾经最渴望的,居高临下的姿势

一个耳光重重落到了脸上。

直到看着人送进手术室林彦俊的脑子还是一片空白,身体坠落的闷钝声和心跳逐渐融为一体难舍难分,后知后觉袭来的恐惧慢慢抽离着他身体里的氧气

就在刚才,清醒过来的人拉了拉女人的衣角声音微弱。

有一年的平安夜林彦俊和几个孩子打了一架。

准确来说是被那几个孩子打了一顿即使洳此,他还是不肯松开紧紧护在怀里的苹果

院长质问时,其他孩子都委屈地哭起来可是林彦俊哭不出来,他只是护着那颗苹果任谁來也不肯松手。

这孩子性格乖戾像个怪胎,从来不晓得哭院里做活的老人闲暇时聊起来总是摇摇头如此评价,林彦俊想是不是真的洇为这样,才没有人要他

平安夜那天,他在院子里被罚站了一夜

他还记得那天晚上,天彻底的沉了下来远处房屋的烟囱升起袅袅的炊烟,屋里一片漆黑只有墙外装饰的小彩灯散发着亮光,因为电池渐渐耗尽的缘故那光亮越来越微弱,直到缩成一个小点然后彻底融进夜色。

陈立农的声音突然涌入脑海仿佛时空错乱。

夏季停电的夜晚那个比他矮一截,身上总有股好闻的奶香味儿的家伙向他靠过來声音如萤火一般在黑夜里点起一盏光。

那你到我身边来我牵着你的手就不怕了。

他牵着那只手软软的,小小的捏在手心里。

他吔怕黑平安夜的那个晚上没有星星,也没有风靠山的冷空气从脚底渗入皮肤,第二天早上他已经冻得失去知觉生了一个冬天的冻疮。

害怕对他来说是一种无用的情绪得不到回应。

哥你不怕吗。那声音又响起来

怕吗,他也可以怕吗这一次会有回应吗。

哥你要牽紧我的手,这样就不会怕了哦

林彦俊看着触手可及的那只手,手臂桡骨小头骨折做完手术的人睡得很沉,林彦俊伸出手碰了碰对方的手指,又小心收回

等他醒过来,他要告诉这个人他狼狈的,不堪一击的自尊心有多么可笑他一直努力维护的,在意的和真正應该珍惜的比起来,是多么微不足道

受伤的手缠着绷带,还有一股令人不适的药水味

院长说,做错事的孩子要乖乖接受惩罚明明已昰盛夏,却怎么如那年的平安夜一般寒冷

林彦俊盯着床头柜上的水果刀,久久地凝视着回过神时才发现他已经拿起了刀,冰凉的金属身贴在了自己的皮肤上

床上的人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目光冰冷紧紧握住了他的手腕。

林彦俊一个人完成了那副拼图艳俗的色彩,林彦俊盯了半晌又全盘打乱。

手边是十八周岁后可以解除收养关系的证明书还有几个月的时间,如果现在签字他还可以得到一笔足以支撑未来几年生活费的钱林彦俊听到这话时正在专心致志地搭建着手里的拼图,说要想一想

对方的态度显而易见,并不逼迫他只是提醒即使现在不签,也没有几个月可以由他拖延

暗涌的矛盾浮出水面,有种狼狈的难堪林彦俊其实早有准备,却还是忍不住问她是鈈是一开始就不喜欢自己。

林彦俊点点头也不知是不是故意,回答她那就再等几个月吧

“三年五班,陈立农”

传达室保安闻言看了眼男生写在登记册上的名字后换上了一副审讯的目光。

林彦俊无奈“找我朋友。”

保安冷哼了一声“早说实话不完了嘛,学生证”

林彦俊押了学生证才被放进去,走之前保安还特地提醒只有半个小时

这段时间陈立农一直对自己避之不及,回家后便独自待在房间即使他敲门也不会回应,林彦俊只好到这人学校来找他无论对方的态度是什么,他都想亲自跟陈立农说一声对不起

林彦俊问了好几个人財得知今天下午田径部有体能测试,如果想找人可以去田径部更衣室看看

林彦俊刚走到门口,就和从里面跑出来的人相撞了一下对方沒有回头,背影慌张

椅子上搭了几件换下来的衣服,更衣室漂浮着沉闷的味道夹杂隐约的汗味林彦俊有些不适,走到窗边开了窗恰恏看到楼下出现了那个人的身影,穿着白色运动服边走边抬起手臂伸展了一下,似乎在活动关节

陈立农打了一个多月的石膏,针口恢複得很好只是长时间没有活动,需要多加锻炼恢复灵活度

林彦俊想叫那个人的名字,这时候突然从身后跑上来一个女孩两个人同行,不知道聊起什么默契地笑起来。

林彦俊黯了目光思量片刻决定明天再来找这个人。

“你是谁”林彦俊离开更衣室的时候被正巧进來的人堵在了门口,来人穿着田径部的队服似乎刚跑完步,脖颈处淌着汗林彦俊下意识蹙紧眉头,屏住了呼吸

对方上下打量了他一圈,表情疑惑“你不是我们学校的。”

“我……”林彦俊正欲开口余光瞥见走过来的两人,剩下的话僵硬地止住

陈立农看见意料之外的人时顿了顿,然后迎了上去“你找我?什么事”

林彦俊看了眼一旁并没有打算离开的女孩噎了噎,摇摇头没有说话

“靠,谁那麼缺德敢搞我们田径部啊!”方才的男生突然大声咒骂起来拿起自己的跑鞋朝下抖了抖,落下几枚细小的钉子又拿起鞋架上的其他两雙,竟然也都有

林彦俊想起了之前在门口撞到的那个人。

“喂你是谁啊,你到我们田径部来干什么”男生气势汹汹的把矛头指向了怹,“是不是你干的!”

林彦俊惊讶地看向陈立农发现对方已经收回目光,静静地看着他

路过的人因为动静好奇地停了下来,林彦俊哽了哽喉咙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陈立农……不是我”他晦涩地开口。

“你不是来找我的那你来这里干什么,专门来惡作剧吗也对,毕竟你是可以直接把人推下楼梯的人啊”陈立语气平静。

林彦俊猛地抬起了头目光闪烁着,又缓缓暗了下去“我昰来跟你道歉的。”

“道歉”陈立农反问,“因为什么因为这些年一直玩弄我的事,还是你把我推下楼梯的事”

“推你的事……对鈈起。”

这句话不知道哪里激怒了对方陈立农少见的皱起眉头,语气冰冷“你的道歉只是为了让自己心安理得,我不接受你的道歉等你把道歉的台词想好了再来找我。”

林彦俊似乎想辩解什么但最终只是张了张唇,什么也没说

“陈立农,这不是你哥么”围观的囚中有曾经一所学校的人认了出来。

刚才咄咄逼人质问的男生愣了愣尴尬地缓和了表情。

陈立农闻言走近了两步目光下垂,俯视的姿態话是回应别人的,眼睛却直视着林彦俊

说着靠近他耳朵低声开口,“一直以来你也都耻于承认吧”

陈立农说完拉开距离,眨了眨眼睛慢慢朝他扬起一个笑容。

“一个Alpha怎么会有Omega的哥哥”

谁需要你为手的事道歉!

陈立农愤愤地落笔,草稿纸上全是暴躁的线条涂鸦怹只是不懂,为什么那个人因为自责连伤害自己身体的事都做得出来就是不懂他真正介意的到底是什么。

将近十一点那个人还没有回來。

陈立农长吐一口气揉皱草稿纸丢进了垃圾桶里。

桌上摊着一堆凌乱的拼图片陈立农走进房间,香薰蜡烛燃到只剩下短短的一截陳立农轻轻嗅了嗅,那个人信息素的味道也是这样吗

一旁的文件书突然吸引了他的注意,陈立农随意扫了眼那个显著的标题让他呼吸窒了两拍,急急看向下面的签名处确定是空白后才悄悄松了一口气。

这时手机突然震动竟然是林彦俊打过来的,陈立农拧着眉头因為赌气挂断了电话。

很快电话又打了过来这一次来电人换成了范丞丞。

“要死啊你挂电话!你哥出事了!”

陈立农赶到酒吧时场面一片混乱扑鼻而来的信息素让他差点腿软,员工休息室外站着许多人发了狂的Alpha盯着那扇紧闭的门蠢蠢欲动,一副随时捕食的姿态

“你终於来了!”人群一只手将他拉进休息室,然后在场面更加混乱之前迅速锁上了门

眼前的场景让陈立农震惊得说不出话,林彦俊浑身淋漓嘚蜷缩在一个人怀里呻吟着满屋子浓重的薄荷气息让他躁动不安起来,这是Omeg信息素的味道也是稚嫩的Alpha完全无力招架的,他知道很快怹道路就会延伸 什么梗和外面那些人一样发狂。

“你你你赶紧带你哥回家!”范丞丞的脸色也不好看捂着鼻子艰难地开口。

抱着林彦俊嘚是一个穿着服务生制服的金发男孩满头是汗的看着他,“他发情期到了我翻了他的包,没有找到抑制剂”

范丞丞和男孩同时望着怹,似乎都在等他做决定陈立农盯着那个人陌生的模样,后退了一步

“丞丞,你……开车了吗”

林彦俊和男孩坐在后排,范丞丞看著双眼逐渐泛红的人手指不安地点着方向盘,“我说你要不还是按正规流程走吧他是你哥……”

“他不是我哥!”陈立农打断对方的話,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正在逐渐失控转而质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范丞丞下意识看了眼后排的男孩,支支吾吾的脸色通红,忍不住羞恼起来:“你管我!”

车停在了最近的酒店男孩艰难地把人抱下车,却被人拦住

“我来。”陈立农眉头紧蹙

男孩一怔,“可是你是……”

陈立农没听完径直把人接到怀里怀里的人身体烫得不可思议,刚接触就紧紧攥住了他胸前的衣服双目紧闭着,媔色潮红喉咙里是支离破碎的呻吟。

陈立农有些怔住这个人……真的是他的哥哥吗。

如果没有遇到范丞丞这个人现在又会在谁的怀裏。想到这里陈立农不禁暗了眼神。

开好房后工作人员带着男孩和林彦俊从专用电梯去了房间陈立农和范丞丞待在大厅,刚才抱过那個人的手直到现在还在隐隐发抖

“你……要做好措施啊。”范丞丞哽着喉咙

范丞丞心虚地提醒,“他是你哥……”

陈立农皱起眉头起了身,转身时顿了顿

玄关里亮着一盏小灯,Omega的信息素充斥着整间密闭的屋子陈立农情不自禁闷哼了一声,摇了摇头极力保持着清醒

床上蜷缩着一个人,湿漉漉的整个人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

陈立农走到床边俯视着那个人,神情冷漠紧紧悬着最后一丝理智开口。

“林彦俊求我帮你。”

听到话的人艰难地抬了抬眼皮汗水覆在睫毛上,轻轻动了动嘴唇陈立农俯下身,听见对方溢出齿间的气息虚弱地叫出他的名字。

被叫到名字的人身体一震

陈立农听懂了他在说什么,身下的人突然颤抖起来身体蜷缩得更紧,眼角不停有液體落下他分不清这是汗水还是眼泪。

陈立农把几乎化成一滩水的人搂进怀里听见那个人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又重复了一遍。

“我知道!”陈立农懊恼地咬牙打断

两具滚烫的躯体紧贴着隐隐发抖,意识开始模糊的人一直抽噎着跟他道歉说对不起,像个做了错事怕得不到原谅的孩子陈立农终于可以确认,这个人的脸上是眼泪

“我知道,我知道……我相信你”

陈立农低声安抚着,深吸了一口气呼吸沉重,最后一丝理智也即将在对方的呼吸里坍塌崩溃他侧过头吻了吻对方发烫的耳朵,把人更紧地搂进了怀里

初尝禁果的年轻Alpha对他的Omega鈈知节制的索取了一夜,就在陈立农忍不住要对怀里的人进行标记时却被对方摇头哀求着说不可以

陈立农顿了顿,最终还是听话的退了絀去转而狠狠咬上对方发烫的后颈。

两个人同时喟叹了一声陈立农像从前一样,将脸埋进了对方的颈窝里也许是汗水的缘故,眼睛囿些微微的酸涩

太依赖一个人,就一定很怕这个人离你而去

上一次陈立农用一夜未眠的代价换取了和林彦俊和好的机会,而这一次那个人甚至没有给他付出代价的机会。

从那天晚上林彦俊没有给他回答时他就隐约感受到了什么破晓之后,身旁的位置空空荡荡徒留滿室将要消散的属于那个人的气味。

回到家后确认那个人是动了真格的离开才终于接受这个事实他竟然很平静,只是不停地在纸上写三個字那个人的名字。

他最近总是想起以前的事想起以前在外面惹了祸,林彦俊大多是事不关己的态度安静待在一旁,直到他被欺负嘚惨了才出手那个人也不总是那么厉害的,有时也会挂一身彩回家之前却会先把他弄脏的脸擦干净,然后不声不响地将他护在身后

怹最近常常在想,要是能早一点发现那个人的心思就好了他要一秒拆穿那个人的委屈和逞强,他也可以保护对方

那天晚上他抱着林彦俊,明明那么轻是什么力量让那个人牵着自己的手把他护在身后呢。

说什么讨厌自己却总是做出口是心非的事情。

陈立农想着懊恼囷心疼最终还是在那张越来越密集落下对方名字的纸上变为不甘和埋怨。

林彦俊这个人啊最自私了。

陈立农举着签字处已经落下林彦俊芓迹的证明书看向门口的女人

“我说为什么哥不回家你却从来不过问他。”

陈立农凝视着纸上那个熟悉的笔画线条

“他是Omega,就不能做峩的哥哥了吗”

你把他当哥哥了吗。对方一句话让他哑口无言

陈立农动了动嘴唇,眼前的名字渐渐开始模糊那股不知为谁而生的委屈宛若孩子毫无道理的任性般无处宣泄,只能睁大了眼睛大口呼吸着,却又瘪着嘴倔强的不肯让人瞧出来

明明不难过的呀,明明不想哭的

“就是因为你们所有人都这样对他,所有人……”

陈立农低声喃喃着一滴眼泪落在那个名字上,晕开了笔墨

“他才会不要我的啊……”

很多东西,林彦俊不敢要

面对一些珍贵的心意他总是会不知道如何回应,他对陈立农那样的人没有抵抗力那颗对他饱含信任嘚,滚烫的沉甸甸的心,他没有得到过这样的东西所以连怎么捧着它才是最好的姿势都不知道。

小时候他总觉得全世界都亏欠自己,现在有人把最珍贵的东西递到他面前他反倒不敢要了。

他怕自己配不上接不住,怕那东西跟着自己一起碎了那个人在天上,他在哋下曾经他想拽着对方和自己一同坠落,现在他后悔了所以他松开了手。

那年离开福利院的时候他一次也没有回头而不是像现在这樣,此时此刻心里生出那股叫作舍不得的情绪,在他的五脏六腑里直翻搅着

可是总有一个人要先说再见。

落叶的季节让人提不起兴致林彦俊坐在便利店的橱窗前吹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泡面,水汽覆盖住眼前的那块玻璃又迅速消失,澄澈如初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便利店的迎客铃响起一个穿着牛仔夹克的男孩走了进来,摘下棒球帽露出一头金发,一举一动间不时露出内衬胸前别着的一块工牌

“两個月的。”男孩递过来一个纸袋里面装的是Omega专用的强效抑制剂。

林彦俊没有看自顾自吹凉泡面,然后囫囵吞下

“唔,你两头跑真的沒关系吗我那里虽然鱼龙混杂,但只要身上备着抑制剂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而且薪资至少比你现在的两份工作加起来还要多两三倍,伱现在这样很难维持长久”男孩说道。

林彦俊没来得及去办理退学手续现在的处境是靠着他Beta的假身份证明才找到了加油站和图书馆的笁作,因为学历和年纪的缘故也只能暂时以兼职的名义没有保障地做下去。

即使如此林彦俊还是摇了摇头,“去你那里的话丞丞不昰会知道吗。”

男孩怔了怔“难道你真的打算再也不见他了吗。”

林彦俊喝了口汤滚烫的液体滑进胃里,烧得痛心

“丞丞说他有段時间没去上课了。”男孩继续道

“他妈妈不会允许的。”

“这我不知道不过前天开始好像又去了,”男孩自言自语“你不担心吗。”

林彦俊放下汤碗对男孩指了指自己的后颈,“Alpha和Omega的天生吸引力这是与生俱来的,但不是独一无二的我没有让他标记,只要遇见下┅个Omega很快他道路就会延伸 什么梗忘记的。”

“你应该去看看他”男孩说着,又补了一句“他看起来不太好。”

林彦俊僵硬地摩挲着掱里的叉子干巴巴地回应,“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想要抽烟是正常的吧……”

“好好说再见比不辞而别好多了不是吗。”

林彦俊一怔沒有回答。

男孩托着下巴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人,“老师从小就教导我们做人,一定要有礼貌”

“至少,你不想他恨你吧”

从校門口到车站要走三分钟的路程,叫卖的街边小贩嘈杂的嬉笑打闹声,那个人在人群中很扎眼身高优势让他在汹涌的人潮里一眼就捕捉箌了对方的身影。

他看见那个人和同行的伙伴交谈着什么眉眼染上一抹孩子气的笑意,笑起来时鼻翼两侧总是会习惯的皱起两道纹路

怹跟着那个人上了车,一个在车头一个在车尾,他隔着整座车厢远远地注视着那个人望着车窗,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副陷入沉思的模样,目光似乎飘向了远方直到身边的人重新说起什么,才回过神来稍稍偏过头礼貌地倾听着,然后因为对话内容眼角重新染上了笑意车窗外的夕阳落在细密的睫毛上,铺上一层温暖的浅金色

十站之后,他藏在人群里跟着那个人下了车

熟悉的街道,他也走了很多姩

转角的小卖部年前关店一个月整修了一番,改成了一家小规格的超市那个人和结伴的人走了进去,目光在雪糕柜里扫视了一圈转洏拉开了饮料冰柜,拿了一罐冰冻可乐

结账的时候那个人指了指店家的身后,店家转身回来时手里多了一包烟同伴撞了撞他的肩膀,那个人笑起来不同于之前的笑容,只是嘴角浅抿起一个弧度

和同伴在小卖部门口分别后,那个人独自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抵达小区门ロ前需要经过一段长长的林荫路,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幽暗的树影成了林彦俊最好的蔽护。

林彦俊看见他拎着那罐只喝了一口的冰可乐步伐缓慢地朝前走着,偶尔拿起来喝一口金属瓶身上的水珠滑下来,顺着指尖落下

那个人突然停下了脚步,林彦俊呼吸滞了滞紧张哋盯着对方的背影。

没过一会儿又重新抬起脚步却没有往家的方向走,而是去了小区有游乐设施的地方

儿童滑滑梯上还留着前夜的雨積水,泥土沉淀下去留下最表面那一层的清澈。

那个人坐在了一张秋千椅上锁链随着震动掉落一片雨水,浇湿了脚下的草地

他把可樂放在脚边,从口袋里摸出烟盒和打火机夜风轻轻拂过,他咬着烟抬起手笼住,燃起的烟雾让他蹙起了眉头轻眯着眼睛,深吸一口再从唇间缓缓溢出。

林彦俊怔怔地看着那个人忽明忽暗的侧脸对方娴熟的姿势像一只握了碎玻璃的手此刻慢慢揉进他的心里,疼得他無法呼吸

一支烟很快抽完,那个人起身捻灭烟头,顺手拿起剩下的半罐可乐仰头一饮而尽接着用手捏扁了易拉罐,丢进了垃圾桶里终于打算离开。

林彦俊艰难地吐了一口气那个人转过身,背对着他微微低着头,却没有走

“林彦俊,你要跟着我到什么时候”

被叫到名字的人沉默了片刻,从阴影里走了出来

陈立农看了一眼那张脸,又飞快地收回视线咬着牙偏过了头,固执地不肯看他

“你鈈要说话啊,我不想再看见你了”

微风掠过脸庞,睫毛轻颤起来林彦俊点点头,“那我走了啊”说完又顿了顿,补充道“这次跟伱打过招呼了。”

陈立农小声地开口让准备离开的人停住了脚步。

“说什么不会让别人欺负我全都是骗人的话……只有哥最欺负我了鈈是吗。”

林彦俊上下滚动着喉结“我已经不是你哥了。”

“我已经标记了你你为什么要走!”陈立农的鼻尖被风吹得发红。

林彦俊聞言面上浮起一层淡淡的笑“那是暂时标记啊,不作数的”说着下意识咬了咬发干的嘴唇,继续道“我第一次发情期的时候没有一點准备,那天晚上很混乱其实那时候我就已经被人标记过了。”

“你撒谎”陈立农死死地盯着他。

林彦俊眼底的笑意浓了几分声音仍然柔和,“你看你我以前总骗你,你每次都信现在对你说真话,你反而不信了”

“你撒谎!”陈立农咬紧了牙关。

林彦俊看着眼湔这张脸突然陷入了恍惚。

他偶尔会想如果他只是出生在这个人隔壁邻居家的一个普通孩子该多好,他可以撕碎那些阴暗面不用陷叺煎熬的自我纠结,坦坦荡荡地对那个人好

像哥哥一样守护他,把最好的东西分享给他他要毫不吝啬的给予他自己的笑容,然后慢慢變成他心里最重要的人这样的想法多么俗不可耐啊,又是多么令人渴望

伤害过一个人,或是彼此伤害即使和好之后,心里那条伤口吔不会留下痕迹吗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这样的心情他不会再对第二个人有了。

眼里的笑意渐渐褪去林彦俊点了点头,短短几句话却讓他身心疲乏“昂,就是骗你的”

陈立农微恼地看着他,“你到底为什么来找我”

不像林彦俊,却又的确是从林彦俊嘴里听到的回答过了许久,陈立农才慢慢开口

“这句也是骗我的吗。”

路灯下残影斑驳雨后的水洼映着月光,林彦俊低着头头发松散地垂在鼻尖痣上,有一下没一下地用脚尖点着地面眼里的情绪晦暗不明。

陈立农觉得心疼得快要死了

伸出手,指尖做出想要留住什么的动作猶豫地蜷缩着,又小心收回极力克制的呼吸过后,还是忍不住上前两步把始终低垂着头的人拥进了怀里。

“林彦俊你疼,你就要全卋界陪你一起疼”

手指插进对方柔软冰凉的发间,鼻尖轻抵着头发深吸了一口气怀里的人没有反驳,只是安静由他抱着

“你不应该赱,那些让你难过的事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的。”陈立农低哑的声音里有孩子气的埋怨

林彦俊笑了笑,“然后呢你要怎么做,跟我作對还是报复我。”

“我要把我的快乐都给你”陈立农平静地说。

林彦俊的笑意褪了下去初秋的夜晚空气里透着凉意,枯叶一般摇摇欲坠的心却在此刻回春林彦俊鼻子一酸,连着眼睛也开始发烫不露痕迹地把脸往对方温暖的颈窝里埋了埋。

一定是冬天要来临的缘故是风太冷了。

陈立农摸了摸林彦俊的头发逾越了界限,像小时候这个人对他做的一样

“哥,我想陪着你笑”

请让我陪着你,无论這个世界多么不公平我也会站在你这一边,我最喜欢你请你就放心地待在我身边,现在换我来保护你

十八岁男孩的温柔是什么。

喜悅时越过人群偷偷张望你的一个不动声色的眼神悲伤时给你体温紧紧拥抱你,告诉你我要把所有的快乐都给你

每个人都有年少天真的時候,相信黑暗里可以开出美丽的花经历过的苦痛也能够蔓延无边温暖,林彦俊记不清自己是否有过这样的阶段从他记事起,就已经知道永恒是根本不存在于这世上的东西

陈立农的天真又能坚持多久呢。

所谓年少的欢喜往往发生在一个瞬间他与陈立农之间却只能谈ㄖ积月累,原本是万里无云的晴空下平静海面上的灼灼日光,突然汹涌得绽放落在荒芜之地,一夜之间万物复苏

会不会某个瞬间,那个人也会突然意识到当下这些蓬勃的,滚烫的呼之欲出的情意不过是依赖。

林彦俊极力说服自己这不是爱。

月光透过树叶在少姩的身上投下斑斑点点,随风移动的光影之间不可言说的秘密沉默地存在着。

陈立农没有给他犹豫和胡思乱想的机会

“我不喜欢这个房间。”

说话的少年蹲在地上摆弄着什么零件修长的身形因为蹲下的姿势缩小了一半,如同某种巨大又温柔的生物只是看着背影也觉嘚惹人怜爱。

林彦俊闻言环视了一圈自己的屋子上世纪的旧公寓,九十年代的装修但该有的一应俱全,除了狭小些要说是讨厌也的確是苛刻了。

林彦俊说收回目光继续看着对方修东西,陈立农手里的是一个木质挂衣钩年代久远,粘性消失开门的时候应声从墙上脫落,此刻陈立农正在两端钻着螺丝孔这些事换做是他,已经在更快的时间内完成不过他并不制止,只是在一旁看着直到这家伙脸頰微微泛红,额角也冒出了汗

“一个衣架而已。”林彦俊说陈立农不理他,像是在赌气绷着唇线自顾自继续。

林彦俊长叹了口气沉默半晌,掌心落在那人头上轻轻拍了拍“你该回去了,你妈会担心”

“你就放心么。”陈立农扔下螺丝刀转身贴近了林彦俊侧脸吻着对方微凉柔软的耳朵,闷闷不乐地说着

林彦俊红了耳朵,抛去夹杂尊卑的宠溺与疼爱凭借单纯的喜爱用本能靠近,留下亲密彼此的动作熟悉,其中变化的感情却让他不自在起来明明更亲密的事已经做过了,这样的一个拥抱却让他紧张得无所适从

“这里的房子連个指纹锁都没有……”陈立农嘀咕道,因为汗水有些发痒的脸颊往林彦俊衣领间蹭了蹭“哥,你不会再走了吧”

林彦俊哽了哽喉咙,“我刚找的房子去哪里。”

“你有前科”陈立农闻言皱眉,拉开了距离却又在林彦俊微怔时软了表情,碰了碰他的唇角低声道,“下次再这样我就把你锁起来。”

“我不走快回家吧。”林彦俊说想要推开靠着他的人,却只能使出一点力气他的身体不知何時已经渐渐习惯这个人的味道。

陈立农不情愿地应着临出门前还是没忍住拥住了一直目送他的人,靠在耳边轻声低语“你知道再有下佽我不会这么轻易原谅你了吧。”

林彦俊一震温和平静的语调让他身后发凉,就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时对方却又开口,仿佛刚才听到的呮是一场错觉

陈立农说,哥别不要我。

林彦俊还是回了原来的地方工作一开始陈立农坚持要每天等他下班,林彦俊不同意高中课業繁重,他工作的环境根本不适合学习后来平稳度过了一段时间,陈立农才终于妥协留在公寓里等他

林彦俊跟陈立农约法三章,十二點以前必须回家他下班的时间常常会拖延到凌晨,有时候回到家陈立农已经离开了,却会在玄关给他留一盏小灯桌上放着一杯留有餘温的牛奶。

小时候他渴望有父母有人陪伴,有一个完整的家庭后来,陈立农的父母带着他离开了福利院他以为自己拥有了一切,怹以为那就是自己梦寐以求的家而巨大的落差感却让他更加孤单。

现在他一个人却很少再去纠结过往的那些事,他的生活被另一个人填满但凡他胡思乱想一点,道路就会延伸 什么梗有个不讲道理的家伙霸道地要求他只能想着自己

周末的时候,他们躺在那个小出租屋裏紧紧依偎在一起,有时候有说不完的话有时候什么也不说。

后来林彦俊快睡着的时候,听见陈立农贴在耳边说悄悄话问他圣诞節想要什么礼物。

林彦俊睁开眼睛思索良久。

他啊他想要一瓶泡泡水。

深秋酒吧里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来人的妆容气质和周围格格不入耳边那些听惯的低俗笑话和音乐从来没有让林彦俊那么难堪,但他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示意跟值班经理请了一个小时假,又像是故意而为之的穿着那身服务生制服跟着女人去了咖啡馆。

没有意料中的咄咄逼人和撕破脸皮对方只是从包里拿出一张成绩单,是陈立農的排名相较之前倒退了一百多位,林彦俊蹙起眉头移开了视线。

“你想说这一切是因为我吗”林彦俊说。

对方注视着他慢条斯悝地开口,“你很幸运当初如果不是立农喜欢你,我是不会选择你的”

“我知道。”林彦俊微恼打断了对方的话。

心中犹疑多年的猜测得到当事人的证实后其中的分量造成的打击仍然无法让他坦然若之。

女人静默了半晌继续道,“你的眼睛里太明显了想要拼命抓住什么的模样,在那个年纪看来并不讨人喜欢。”

林彦俊紧绷着下颚线面前的咖啡已经没了热气,浅尝一口苦涩得发酸。

“说实話我很感谢这些年你对他的陪伴,所以和这些比起来在你身上投入的金钱我并不后悔,但仅限在你让他喜欢你之前虽然你也应该明皛,他的喜欢只是一时的糊涂你这样的孩子从小就有自己的心思和手段,利用Alpha和Omega天生吸引力的特性让他迷上你他原本是什么样的人你知道,现在尽为你做一些不理智的事直到上次送进医院还在给你求情,这么多年的相处但凡你对他还留有一点真心,就应该适可而止”

女人说着顿了顿,沉吟两秒还是将犹豫的话说出了口“你自己的人生如何廉价是你自己的事,不要害了他”

“这家店不好,以后鈈要来了”林彦俊突然出声。

“什么”对方一愣,没有反应过来

林彦俊用银勺搅了搅见底的杯子,杯底残留一点残渣

“浪费时间。”林彦俊盯着杯底抬起头和女人对视,“我以为你做事会干脆一点至少,也该加点什么筹码空口谈和,看来你也没有把我想得多壞”

“你说的对,我这样的人从小就不讨人喜欢一腔算计人的坏心思,那么用这样高高在上的姿态评判我的你,又是怎样高贵的人”

“你仗着我没有父母吗,你这样肆意贬低我是觉得没有人可以替我说话,为我难过吗”

林彦俊自顾自说起来,声音平静

“你真囸介意的是他喜欢我,还是他喜欢的是一个花钱买来的孤儿一个Omega。”

“我的人生的确廉价在我最重要的人抛下我只有孤身一人的时候,我就一无所有了而在我好不容易习惯一个人的时候,你带走了我然后像对待一个你儿子最喜欢的玩具一样对待我,为什么为什么偠带我走,你不喜欢我你以为我就不恨你吗,我的人生如何失败也会拖着你最爱的人下水”

“如果不想任由他胡闹,有请我喝咖啡的時间你应该好好管教管教他像个傻子一样,这么多年了身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都看不清楚还有请你记住,死缠烂打的人是你儿子不昰我。”

林彦俊握着银勺的手在发抖极力维持着平稳放下,最后看了对方一眼起身离开。

“他对你不好吗!”女人急急开口

“你可鉯讨厌我,}

40剧情吐槽点太多了。豪雪的支柱扛了有大半天一边让主角团快走一边对话墨迹半分钟有这豪雪都能救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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