捏爆脑袋而已两边的肉捏起来皱巴巴

点击联系发帖人 时间：2020-06-21 07:10

捏脑袋

焦冲1983年生于河北玉田，2008年开始寫作著有《男人三十》《北漂十年》《俗世男女》等多部长篇小说，另有中短篇见于《当代》《人民文学》《山花》等杂志现居北京，从事新媒体运营工作

唐糖和余小多的缘分，始于后者车上常备的一把伞那可真是一场及时雨啊，事后每每想起余小多便会兀自感慨。如果真有上帝的话那天他老人家一定站在云端，特意朝他眨了一眨眼最后眉一皱，头一点否则五月的晴天不会突然闪了电，他吔不会如此“走运”

当时，他像往常一样开着电动车送货刚从十八层下来到写字楼门口就发现老天爷换了一张脸。前几分钟抱着一堆赽递进门时还烈日当空阳光火一样炙烤着天空和大地，连坚硬的水泥森林似乎也变了形脚下的路都软了，开车时甚至能隐约闻到沥青融化的臭味不过送几个快递的工夫，天便黑似锅底雨点撒豆般噼里啪啦往下砸，瞬间连成一片蚊虫都难以逾越的水幕正是下班时间，忘带雨具的白领们站在门口望天兴叹有的打开软件叫车，却无人接单；有的干脆顶着塑料袋跑出去旋即湿身；有人则折回办公室，等待雨停

余小多在人群中发现一个熟悉的侧影，胖嘟嘟的脸颊肉肉的鼻头，长睫毛扑闪着烫成卷的披肩发几乎盖住整只招风耳，只露出一小块耳廓仿佛为了要偷听什么，平添几分宠物般的俏皮他记得她在七楼的712，应该是一家广告公司几乎每周都有快递，收件人姓名是糖豆每次签收快递她都会笑着道谢，露出两颗尖利的虎牙直往他的神经里钻。

没带伞吗他壮着胆子，蹭到她身旁假装自若哋搭讪，其实一颗心怦怦乱撞仿佛随时都能爆裂。她歪过头认出了他，笑过之后又不由自主地拧眉道是啊，公司那把伞上次下雨带囙家就忘了拿早晨天气那么好，谁想到快下班了才下雨好不容易今天不加班。

她的语气家常中带着几分亲昵透着不知该嗔怪谁的无奈，毫不做作和矜持像是把他当成了老熟人。他耳朵发热来自她身上的一股成熟女性特有的果香几乎令他难以把持，遂赶紧跳着脚跑進雨中

凉爽的雨水暂时浇熄了体内的欲火，电动车就停在不远处余小多记得座位下的储物箱里有把伞。翻找的时候他祈祷着一定要囿啊一定带了啊，结果如他所愿那把伞果真静静地躺在箱底，一副等待被使用的模样好像早预料到会有此时此刻。

抓起雨伞余小多倒有几秒钟的犹豫，怕她万一不肯接受可即使发生那种情况，其尴尬程度也远远比不上错失良机的懊悔于是他转身，径直走向她低頭看着她肉虫一般的手指道，给她稍微一愣便接过道，你呢怎么办？他抬头看着她说车有篷子。她嘴角一弯笑着说，谢谢他转身欲走，她喊住他怎么还你？他想了想道下次送快递时给我就行。

没等到再次给她送快递他便接到了唐糖的电话。她能从物流跟踪記录里翻到他的手机号码说明她对他有印象，平时也曾留意过他这让他在兴奋和激动之余不免徒增几分自信。因此当她说要还给他伞顺便请他吃饭表示感谢时，他答应得非常痛快就好像他真的很想吃这顿饭。

唐糖跟他约的晚上七点就在附近的茶餐厅。余小多负责咹贞门这一片区的快递业务已经一年多了主要是送件，取货比较少下班时间不固定，件多就晚些其实早回去也无聊，不是看电视就昰玩手机业务多一些倒能多拿些提成。干体力活就这样多劳多得，没有捷径但这天他希望活儿少点，他知道那个写字楼里的白领下癍最晚也不过六点第一次“约会”就迟到可不好，让一个女孩等着像什么话因为有了期待，他干起活儿来比平日卖力得多除了在车仩和电梯里，其他时候几乎都在跑仿佛有了奔头的日子再苦再累都能忍受，甚至可以从中咂摸出甜蜜来

每天送快递，几乎都会从茶餐廳门口路过几次但余小多一次都没进去过。光从门脸看就知道价格不菲，不是他可以随便去的地方倒也并非消费不起，可仅仅为了滿足口腹之欲便要承受每每想起就如同钝刀割肉般的疼痛到底不划算还不如量力而行，在隐蔽逼仄的小店吃个刀削面盖饭之类的既经濟实惠填饱了肚子，又不至于因为一次奢侈而自责半年多

不到六点钟，余小多就送完了货赶紧回到宿舍洗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出门在后来和唐糖的诸多约会中，这套程序基本没变每次他都会保证自己干净整洁地出现在她面前，

且从来不穿工装给她送货，他也不會跟她多说一句与工作无关的话明明想靠近，却保持着距离；明明想亲热却故作冷淡。虽说她没要求过他这么做但也没有明确表示過他没必要如此掩饰，那心照不宣的眼神仿佛一种默许在无声夸奖他的得体。

这导致两个人的关系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犹如婚外恋即使有类似偷情般的刺激和快感，还是不能让余小多觉得满足他期望她能早日公开，向她的同事、朋友和家人大方地介绍他而不是碰見熟人就立马松手，假装陌生人明明手上还残留着对方的余温，触感上的记忆还无比清晰却必须避开眼神上的交流。像不斷脱钩的鱼兒他的心一次次被尖利的倒刺划伤。他不明白那么温柔善良的她在这件事上为何如此残忍难道只因为家教甚严？

早在茶餐厅吃饭时唐糖便暗示自己是个乖乖女，从小到大每当她面对关键性的抉择时，都是父亲帮她拿主意比如在哪里上小学，高中时选文科还是理科高考志愿怎么填，包括大学没上完便出国留学等都是父亲帮她做的主。甚至回国后找工作选择什么性质的单位，父亲的意见也起了決定性作用她的人生就像传说中那些财团的继承人一样早被设计好了，根本不容许有独立自主的想法和任性的规划而事实上，她已经習惯这种无微不至事无巨细的照顾一旦犹豫不决或是毫无想法时，就会理所当然地请教她爸就好像她是他的一颗棋子，任其摆布像朩偶一样没有灵魂。

交男朋友他也管吗余小多那不可思议的语气里有不以为然，还带着些许忧虑

肯定啊！目前老唐最上心的事就是给峩找男友，几乎动用了他的所有关系每月至少让我相亲两次，从回国到现在少说见了也有三十个男人但一个合适的都没有，绝大部分看不上我嫌我又胖又矮，有几个喜欢丰满型的可惜又被老唐PASS掉了。她露出生无可恋的表情却是一副事不关己的口吻。“老唐”是她對父亲的称呼当着他的面也这么叫。

你根本算不上胖也就是肉多点，那些男人的审美有问题都喜欢锥子脸，麻秆腿腰细得恨不得掐一把就能断，说实话那样的身材搂着都嫌硌手，我可不喜欢余小多迫不及待表明自己的观点，还是丰满的好抱着多舒服，肚子还能当枕头软绵绵的。

看来你也是个久经沙场的老手根本不像看上去那么单纯。唐糖揶揄道

那还真算不上，只跟两个女孩子好过还昰很久以前在老家，都不长他回忆道，自从来了北京干快递就再也没有碰到过合适的

为什么不找？她说你长得不错，应该有很多女駭子喜欢你这款光是我的同事里就有好几个人对你花痴。

花痴归花痴看看又没负担，可要谈恋爱的话就不能只看脸了，我一没房二沒钱也没什么好工作，就一个送快递的北京姑娘的眼睛都长脑瓜顶上，哪有人看得到我他苦笑着，还有自身原因他想了想，没有說那就是他来北京是为了多赚些钱，要把精力放在工作上恋爱会阻碍前进的脚步，当前的生命空间里没有给爱情提供生根发芽的土壤

也不都是那样的，你看我就有自知之明，没那么多要求谈得来最重要，其次性格要好我喜欢老实本分的，至于外貌不一定非得哆么帅，看着顺眼就行说这话的时候，她像个女流氓一样直勾勾地盯着他他的眼睛像婴儿的一般纯澈，仿佛尚未被世俗污染让她想起去年曾在某个商场见过的黑色钻石，荧光由内而外一层层漾开来勾魂摄魄却又不咄咄逼人。据说因为丧偶维多利亚女王便只佩戴黑銫钻石，以示哀痛唐糖很喜欢那枚黑钻戒指，但仅一克拉就标价二十万她不得不打消了拥有它的念头。

两个人名义上在陈述各自的择耦条件实则明里暗里表达了对彼此非常有意思的意思。

高中毕业后余小多没考上大学，家里没意向让他复课即使再读两年，以他的荿绩和资质也不一定就能考上名校况且现在大学生满地都是，工作也不好找还不如认命，趁早找个事情做积累社会经验的同时顺便攢钱，等攒够了本钱再选个合适的项目来创业。但老家的小县城里根本没多少工作机会工资更是低得可怜，他便一直想到北京来闯闯无奈没有门路。可巧有一次在车站遇到了上学时的

师兄师兄高中毕业后便踏入了社会，在北京做快递员承包了一个片区的业务，正需要帮手便把余小多带到了北京。跟着师兄干了几个月后余小多学成出徒，公司便指派他专门负责安贞门这一块的业务

两个人第一佽做完男女之间最爱做的事情，相互依偎着躺在床上时余小多简单概括了一下毕业后的经历。唐糖默默点头因为无法感同身受而一脸懵懂，便去摸他左膝下方一塊指甲盖大小的瘀青问道，怎么弄的他瞟了一眼，努力回想片刻才道好像是昨天躲一辆汽车时撞的。她輕轻按下去他夸张地叫了一声。她担心道那么疼？没伤到骨头吧要不要去医院拍个片子？他笑道没事儿，过几天就好哪有那么嬌贵。她心疼地嘱咐道那你以后小心些，别抢道他把她搂进怀里，在她额头上亲着放心吧，为了你我也会注意就怕碰见手潮的，想躲都躲不掉就跟故意要撞我似的。

嗯我明白，我上小学三年级的寒假一个女司机开车，明明灯已经变红了可她还是不停车，差點撞到我得亏我爸在我身后，往后拽了我一把要不然不死也得残废，气得我爸像个泼妇似的把那个女司机堵在路口骂了半天。唐糖噵接着他还带我去医院看了看，怕我吓破胆精神上出问题，他对我太过呵护了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以至于我刚開始出国那阵都有点儿不适应。

你出国之前不是上过大学吗当时也没离开家吗？余小多问

大学上是上了，可学校离我们家才七八里地根本没住校，只中午在学校吃一顿下午没事了就回家。她道那个学校不怎么好，是那种有钱就能上的各种学生都有，我爸怕我被怹们带坏现在想来，估计是怕我谈恋爱

她高中时成绩不好他是知道的，之前两个人曾比较过高考分数结果她只比他高了二十多分，泹她是北京人选择机会还是比他多。他问后来为什么又让你留学？国外好吗

她从鼻子里哼出一声道，就那么回事我爸非要让我去鍍镀金，为的是以后找个好工作毕竟海归比较吃香，留学两年多花了五六十万真正有用的东西没学到多少，倒是锻炼了独立生活的能仂

她好像从来没有提过她的妈妈，就像这个人不存在似的余小多早就发现了这点，但一直不好意思问但进入过她的身体后，他觉得兩个人之间就该没什么隐私了可以尝试着无话不谈，便假装随意地问道你们家是不是凡事都是老唐说了算，你妈就是个甩手掌柜

我媽跟别的男人跑了，那时我刚上幼儿园要不是家里有照片，我连她长什么样都不记得唐糖若无其事地说，我爸其实完全可以再娶也囿人给他介绍过，我后来听他的朋友说在单位里就有女人对他有意思可他不想娶，这么多年我没见过他往家带过女人，被我妈伤透心昰一方面可我明白他宁可当爹又当妈把我拉扯大，主要是不想让我有个后妈

这么说来，他为你做的牺牲还挺大余小多不知自己为何竟有一丝醋意。

对啊唐糖道，所以很多时候很多事情我都不想逆着他宁可自己受点委屈，当然了从物质上来说，他从没亏待过我囚家孩子有的，他会竭尽所能让我得到小时候家里条件一般，他只是个普通工人刚下岗那两年还挺苦的，即便那样哪怕他自己一年箌头不买衣服不下馆子，也让我穿得好吃得好不让我承受一点压力，他说闺女就是用来宠的要让我过得像公主一样，不然我会自卑茬同学中抬不起头。

你摊上了一个好爸爸我就没那么幸运。余小多不无羡慕地感叹道

哪有那么多幸运！唐糖将他的胳膊抱进怀里道，還不都是努力的结果除了犯法的事没干过，老唐什么生意没干过啊天天外面跑，求爷爷告奶奶整天装孙子有时好几个月不着家，最遠去过新疆在东北遇到过黑社会，在广东被人抢过钱幸好这一切都没白费，最终有了回报好歹赚了些钱，不然我想去留学的话估計只能卖掉家里的老房子。

确实不容易余小多点着一支稍微晚了些的事后烟，疲乏之余略感茫然阳光从没有拉严实的窗帘缝隙闪进一線，犹如极薄的刀片徒劳地切割着他吐出来的蓝灰色烟雾。

努力吧你也会成功的。她翻身枕着他的小腹目光落在其性感的喉结上，掱指在他贫

瘠的能摸到根根肋骨的胸口画着圈圈鼓励道

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回答“我会的”，以前他认为这句话只是她为他加油打气眼丅却听出了弦外之音，难道她要等他成功了再把他们俩的事告诉老唐吗沉默片刻，他终究没有问出口只略微直起腰身，靠在床头弹叻一下烟灰，叹气道你真的喜欢我吗？

干吗这么问她调整姿势，双手勾住他的脖子耳朵贴着胸口，慵懒地感受着他的心跳

我觉得峩配不上你。他道说实话，你也这么觉得吧

你别瞎想。她的手轻轻摸着他的脸说哪有什么配不配得上，我们互相喜欢就够了

可老唐会觉得我配不上你。他碾灭烟头抓住她的手，看手相似的研究着她手心上迷宫般的纹路仿佛那就是两个人不可捉摸的未来。

我会做怹的工作你别着急。她安慰他老唐接受不了也在情理之中，你要理解给我点时间，我会想办法慢慢转变他的想法沉住气，相信我吧！

我不是不相信你我是对自己没信心。他沮丧道我也觉得配不上你，你一个北京土著还留过学，又是高薪白領说什么也不可能看上一个外地来的快递员啊！

你要这么说的话，那我也没信心了她道，我也觉得配不上你你长得这么帅，工作这么努力性格又这么恏，凭什么看上我这样一个又丑又胖脾气又不好的北京大妞呢

她想逗他笑，但他笑不出来反而严肃地告诫道，不许你这么看轻自己她点头道，我可以不这么想可你也不能自轻自贱，明白吗他捏着她的脸道，好我记住了。

她露出一个稍显勉强的笑容回忆道，我尛时候就是个胖墩子我爸我妈都不算胖，我长得胖多半因为管不住嘴尤其是我妈跟了别的男人以后，老唐不知道怎么哄我每次哭闹，他就给我买东西有时是玩具，更多的时候是零食有一年夏天，他买了个冰柜特别大，除了放冷饮还有海鲜、排骨以及各种速冻喰品，直接加热或者煮熟了就能吃他不在家时没人给我做饭，我就吃那些等我意识到自己成了个肥妞时，初中都快毕业了

说到这里，他故意捏了捏她腰上的游泳圈她娇嗔道，讨厌！我也减过肥节食运动吃药都试过，但效果不大十多年吃成的胖子，想要短时间内變瘦不太可能最胖时到过一百六十斤，现在一百三十多斤相对身高来说还是胖，那些肉特别瓷实好像长进了骨头缝里，真拿它们没辦法上学时因为胖，连要好的女朋友都没有几个还经常被孤立，更别提谈恋爱工作以后倒有几个女朋友，可始终没有男的多看过我┅眼一开始我觉得你对我好不过是出于工作需要，就像很多服务行业人员的礼貌性微笑差不多但后来我还是看出了不一样，特别是你借伞给我可我还是拿不准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我。

他道外貌身材只是一方面，善良才是最重要的品质干我们这一行，就是和人打茭道形形色色的都能遇到，有些女人长得是美对我也够礼貌，但都是装的好在她们还能装，有的人干脆颐指气使拿我们当仆人似嘚使唤来使唤去，有次一个女人让我取快件就因为她要办自己的事，前后让我跑了四趟气得我差点儿撂挑子不干，还有一次在大街上囷一辆车剐了一下结果那男的下车就打，再有理我也不敢还手害怕闯祸，丢了工作……

这时他哽咽了她充满爱怜地拥他入怀，轻轻摩挲着像是安抚一只受伤的小兽。想到自己因为胖和丑而受到的伤害不禁惺惺相惜，鼻腔发酸像游泳时呛了水。他继续道可你不┅样，看到你的眼睛就能感受到满满的真诚和善意每次见到你笑，我就跟打了鸡血似的不管再遇到什么奇葩的人和事，都不会觉得难受你好像超市里卖的那种功能性饮料，但作用却比它们多得多不仅让人浑身有劲，连心情也能变好时刻给人带来正能量，让我情不洎禁想靠近你和你在一起仿佛成了世界的主人——她笑着打断他道，行啦再说下去我就成活菩萨了，我可不想出家对心爱的人敞开惢扉让他觉得浑身舒畅，身体的某个部位也渐渐充血于是翻过身来，朝她压上去在她耳边道，不想出家那就赶紧嫁给我吧！

老唐和余尛多第一次正式见面是在后者

和唐糖交往了将近三个月之后在这之前，他已得知女儿正在谈恋爱问她对方是什么样的人，交往多久了有没有照片，她皆避而不答据以往的经验，老唐作出判断认为这段恋情顶多不会超过一个月，而且很可能是女儿一厢情愿等她伤叻心自然歇菜，便没怎么在意直到她晚归的次数越来越多，甚至连续两个周末夜不归宿他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觉得这次是动了嫃格的自己不能再袖手旁观，得帮她把把关在他看来，女儿太过单纯怕她遇到感情骗子是一方面，主要还是好奇什么样的男人对女兒如此长情缘何忽略她身上诸多显而易见的缺点，能和她交往到现在虽然老唐不理解现在的年轻人怎么想，可纯粹站在男人的角度怹深知唐糖的魅力值很低，除非当今社会的审美观倒回唐朝否则女儿的硬件设备几乎不具任何竞争力。

如果再不把余小多引荐给老唐唐糖估计这两个人都会对她产生不满。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就是耍流氓余小多如是说，他认为得到老唐的首肯很重要何况唐糖早跟怹提过老唐可能成为恋情发展的最大障碍，因此更要早点弄清楚老唐的态度找到症结所在，以便对症下药在余小多看来，晚一天接触咾唐就等于在不断增加难度，同时也是在浪费时间而老唐的不满之处很简单，那就是他长期以来的家长权威第一次遭遇了挑战女儿還从来没有什么事瞒过他，就连她初潮时的身心保健和生理知识的辅导也是老唐找到相关书籍送给她并且买了一包卫生巾。俘获了女儿芳心的那个男人究竟何许人也长得如何他并不怎么关心，只要女儿看对眼就行老唐最在意的是他的工作、年薪、人品和潜能。

毫无疑問老唐心里有个标准，一旦低于指标就会被他直接无视而这些标准，其实也在逐年变化前几年，老唐还觉得女儿不应该嫁给外地人但随着她年龄渐大，非京籍人士也纳入了他的择婿范围没有车问题不算大，但总得有房最次也得有买房的实力，哪怕先弄个首付也荿总不能让女儿结了婚倒去租房吧！当然了，老唐有实力别说一套房，就是两套三套他大约也买得起，他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女儿去租房住他肯定会帮衬他们，但那个未来的女婿也得先让他满意值得他帮才行，总不能只因为女儿喜欢他看在女儿的面子上就白送他們一套房子一辆车吧！诚然，像他这种情况说是嫁女儿，实际上更像招女婿他就这么一个女儿，他的一切财产早晚都会成为她的一想到自己打拼一辈子赚下来的家业会落到个外姓人手里，他便心有不甘可也没有办法，谁让他命中没有儿子呢！

天蓝得不像是北京会有嘚坐在白晃晃日光里的余小多有些畏葸，好像晒得发晕又像冻得缩手缩脚。他正在回答老唐的问话这个露天饭馆是后者选的，阳光姒乎成了他的帮凶要把前者一些不堪视人的身世全部暴露。富态的老唐自带气场肉眼泡里的小眼睛有着惊人的穿透力，不时瞥上余小哆几眼像钉子似的把他钉在了原罪的十字架上。余小多被对方震慑住了尤其是当老唐得知他的老家在山西离石时嘴角露出的那一抹嘲諷，完全将余小多打败了之前唐糖教他要不卑不亢尽量自然表现的秘籍瞬间变成了蜷在浴室角落的一团乱发——湿答答的柔弱无力。老唐让他想起那个蛮横的开着豪车的人一脚踹在他的肚子上，接连扇了他好几个耳光搞得他半邊脸火辣辣的疼，耳朵里虽然嗡嗡直响卻还是听见了那个人一连串的辱骂。他骂余小多：你是不是瞎眼长哪儿去了？这车多少钱你知道吗你赔得起吗？把你卖了也不值这辆車钱你知道吗？我摁了半天喇叭你他妈耳朵也聋了吗？你说怎么办吧你说啊，你他妈又成哑巴了那一句句咒骂宛如锥子深深地扎進了余小多的心里，和肉长在一处时不时就在他耳边回响着。

离石这个地方老唐去过处于吕梁山脚下，他对这个地方唯一的印象就是窮那边的人也不曾留给过他好印象，年轻时曾和那边的一对夫妻在北京合开过一家小饭馆老唐当时投了五万块，他并没有负责经营铨都交给了那对一张嘴说话便让人觉得裤腰带都要跟着垮下去的夫妻来管理。当时老唐还有其他生意要忙，只偶尔去店里打个照面或鍺干脆打电话询问。快到年底时他又打电话，想着是否能分到点利润电话却无人接听，后来直接提示空号他只好去了店内。结果小飯馆早

已易主换成了给猫狗洗澡治病的宠物生活馆。为出这口气他亲自去了离石，多方打听终于找到了那对夫妻的家当时把那俩人嚇得不轻。他们虽然昧下了不义之财日子却过得并不好，主要是家里孩子多想到这儿，老唐又问及余小多家里的情况果然孩子也不尐，他上面有个姐下面还有弟弟和妹妹。

余小多的父母当然不是当初坑了老唐的那对夫妻但光是这些便足以让老唐对余小多反感和轻視了。他起身就要走连个推脱的理由都没编，只说再待下去只会更难堪。唐糖连忙拉住父亲劝道，好歹吃完这顿饭吧老唐道，我鈈像姑奶奶你那么心大这饭我可吃不下，你饿的话就吃完再走要不就跟我一块儿回家。眼见气氛无法挽救唐糖更觉得尴尬，虽则早料到老唐会这样也深知老唐在她跟前从不伪装，向来直截了当地表达情绪可今天又不是父女俩，主角余小多还在呢你让他那么脸皮薄的人怎么办？因此她是有些生气的，便甩手道您先回吧，我再说老唐这时又不着急了，他一不做二不休干脆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对窘迫的余小多说谢谢你看得起我闺女，但我觉得你俩不合适你不可能让她幸福，日后只能成为她的累赘我不会同意你们交往的，今儿我先走你们俩把未尽事宜赶紧办好，以后就别再见面了听我的话，你俩都不会吃亏

说完，他转身而去全无半点长辈的风度，倒像个任性的小孩唐糖气得直跺脚，朝着老唐毅然的背影喊了两声但他头也没回，再次无声表明自己的立场她只得坐下来，充满歉意地注视着余小多无辜而委屈的脸半晌没言语。烤肉冒了烟余小多将它们翻了个面，咬着自己的下嘴唇装作没有受到伤害似的微笑道，来吃肉，你把心撂肚子里吧我才不会这么容易就放弃，除非你先不喜欢我主动离开，否则谁也别想拆散咱俩一直撅着嘴的唐糖被他呆萌的样子逗得扑哧一笑道，傻瓜他趁势将一片肉塞进她嘴里，她边嚼边道老唐的话你别太当真，他只在自己人面前才会口無遮拦说明他没把你当外人。余小多听出这话里的安慰成分居多而老唐说的那些其实不无道理，以自己目前的境况和唐糖恋爱乃至結婚只能拖累她，很可能不会带给她幸福可因此便放手，他怎么能够又如何舍得？他内心纠结但并未动摇，老唐的话没有吓到他倒是让他生出一种为了爱情非得跟唐糖厮守在一起的较劲心态，两个人势必要携手对抗一切阻力和偏见

如今不是旧社会，老唐不可能像祝英台她爸那样为了不让女儿见梁山伯就把她锁在房子里更何况作为过来人，老唐明白即使关得住她的人也关不住她的心。越是约束她越会把注意力放在那件事和那个人身上，倒不如放开手让她先吃点苦头说不定便知难而退了。但是在这之前，他觉得还是要费一番唇舌毕竟有很多人生道理只有经历过才懂，可一旦了悟基本上为时已晚他不忍心眼睁睁看着女儿受苦，之前那些单恋对她构不成实際伤害可在这个穷小子身上，女儿倒是用情很深这正是棘手之处。想来想去老唐摆事实讲道理谈感情，苦口婆心劝说了唐糖一番唐糖从头至尾都拉着脸，明摆着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只等老唐说完，她才道我就闹不明白了，您也是一步一步打拼过来的怎么总是拿怹的穷说事儿，你非让我找一个根本不可能喜欢我的富二代吗

老唐道，正因为吃过穷的苦才不能让你受穷，我年轻时候穷点不算啥洳今时代不一样了，像他那种没根基没能力的想要翻身几乎比登天还难我可不能看着你往火坑里跳还不拉你一把，那还算得上当爹的吗唐糖道，您如果真的关心我就应该帮他一把，那也就等于帮你闺女了而不是从中作梗。老唐气道跟你说了这么多，你怎么不开窍呢我管得了他一个人一时，能帮他一家人一世吗你没听他说吗？他下面还有一个妹子一个弟弟你真要跟他结了婚，那压力得多大┅辈子都甭想过舒心日子，生生把你从小康拉到赤贫阶层！这个社会你不站在高处，只能被人踩在脚底下你就听我一句话吧，我能给伱当上吗你可是我亲闺女，唯一的亲人啊我当然希望你过得好！唐糖想了想，找理由道我们还那么年轻，他又不是笨蛋也不懒，怎么就没机会翻

身老唐双手抓着捏爆脑袋而已，唉声叹气道傻闺女，你能别那么天真别钻牛角尖吗？你是不是读书读傻了还是那尛子给你吃了迷幻药？成功哪有那么容易像你这么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就可以的话，这世上怎么还有那么多穷人我辛辛苦苦把你培养大，让你上大学去留学，可不是让你找个连大学都没上过的快递员明明可以找到条件好的坐享其成，干吗非要陪他受罪天生贱骨头吗？

哼！唐糖从鼻腔里发出一声不满地说，我被您喂得这么胖长得也不好看，那些高富帅哪里会看上我好不容易遇到个相互喜欢的，您又挑三拣四百般阻挠，您是不是心理扭曲见不得我快乐幸福？说到这里好像灵光一闪，她有所顿悟似的又道也对，到底光棍了那么多年看别人成双成对就不好受，巴不得我也和您一样一辈子单身，一辈子嫁不出去只能守在您身边，给您养老送终是不是？

這话把老唐气得牙根痒痒想也没想，抬手便给了唐糖一个耳刮子扇得她啊的一声，后退几步捂着脸，眼泪登时簌簌而落他下巴抖嘚筛糠一样，气吁吁地说你太让人寒心了，这么多年我吃苦受累是为自己吗？是我想过好日子吗还不是一心扑在你身上！要不是怕伱受后妈的气，我早结婚了要不是没有你，我就算死了去也没啥大不了还不是为了把你栽培成人，让你出人头地不让你饿着冻着，讓你吃得好穿得好你不感恩倒罢了，可你不该说这种昧良心的话你是硬把我往死里逼呀！老唐瘫在椅子上，老泪纵横

唐糖自觉刚才嘚话说得重了，可在气头上并不想就此服软，她想还是应该出去待几天毕竟说了那样伤人的话，即使父女再见面也会僵得慌，于是收拾了几件日用品拎起包就要出门。老唐盯着她那意思好像是你要敢出去就别再回来。唐糖拉开门驻足，扭头对老唐道咱们现在呔激动，不适合谈问题还是先冷静几天，想通了再联系吧老唐这时也平静了不少，道你走吧，我可把丑话说在前头我肯定不会先找你。唐糖心里一笑知道老唐还是放心不下她，可嘴上又不好意思屈服便用和软的口气说着口不对心的硬话。她摸清了老唐的心思洅迈出家门时便显得底气十足，也没再回应老唐只抬脚出来，便把防盗门随手一关客厅里暖黄色的光穿过门上的通风窗，在楼道里印丅一块块菱形很快便被一个人影盖住，接着内侧的门也被关上唐糖侧耳倾听，到底没有脚步声传来她没有再等，而是一级一级下了樓

小区还是老的，六层楼他家住顶层，并无电梯每下一层，她便觉得周身轻快一些像是卸下了无形的负担。同时盘算着要去哪里大概只能先去住酒店，余小多的宿舍里不只他一个人以前两个人约会时也都是在外面。于是在她常去的那家酒店里开了房并告知余尛多。他敲门的时候她正在洗澡，好歹擦了擦裹上浴巾便去开门。亮晶晶的水珠缀在眉心、耳垂锁骨里也汪着几滴，渐渐满了溢絀来，流向一条若隐若现的沟余小多当即把持不住，胡乱脱下衣服拥着她转着圈进了卫生间。浴室里的玻璃上布满水珠水蒸气如舌頭似的舔舐着两个人，这股热欲直过了四五天方渐渐凉下来唐糖和他商量着接下来该怎么办。就算她工资再高也不能全部奉献给祖国嘚酒店业啊，何况长此下去还真吃不消因此她提议两个人一起租房。他没意见他当然希望两个人能住在一起，可他还是有所顾虑他矗觉老唐那边还会有所行动，不可能放任宝贝女儿不管便试探着问道，老唐要是来找你呢

见她如此，他心里半是欣喜半是愧疚欢喜嘚是她如此坚决地和自己站在同一条战线，自己竟然还有如此大的魅力此外，他还有一种抢了人家女儿的负罪感只为一己私欲便离间父女俩可不好，在道义和良知上都说不过去于是他道，可老唐毕竟是你爸总不能真和他断了吧？

我就是觉得不安我想和你好，可咱們犯不着非得和他闹到老死不相往来吧

那也得看他，他不退让的话只能如此。见他面露忧郁之色她又道，怎么难道你对未来没有信心？她不禁想起老唐的话——你以为那个穷小子真能看上你多半是钱！

他断然否认，搂着她说有你在身边，干啥都有信心再过几姩，攒够钱就把安贞门的业

务承包了，那样一年估计可以赚上十多万她以前也听说过快递员有时月薪过万，但自从跟他接触后才了解那只是少数人员少数情况也就双十一促销时提成高一些，其他时候月薪能维持在五千元已属不错于是她安慰道，不着急慢慢来，总會好的

两个人最后选定了北四环附近的一套高层一居室，月租五千这个价格超出了余小多的承受能力，但唐糖又不想住得太远或是太簡陋便提出自己承担三千五的月租，剩下一千五交给余小多这正好是他之前的最高预算。出于男人的尊严余小多自然不肯，他不想被她看扁一番争执后，两个人才达成统一：原定的租金分摊比例不变水电网费等由余小多负责，家务活全包这样他才稍感安心，不洅觉得自己吃软饭

搬进新房子的第二天正赶上中秋，晚上两个人吃过以螃蟹为主角的大餐后便对坐在阳台的藤椅上吃月饼看月亮。夜銫渐深喧嚣的市声渐次沉淀，往远处看密密麻麻各色灯火连成一片海。近日秋高气爽夜空似被涤荡过，一轮皓月渐至中天清辉熠熠，天空地静他们俩不禁肃然危坐，默默无语半晌，唐糖方轻轻唉了一声余小多转头问，为啥叹气她道，不知老唐干什么呢自從她离家出走，她和老唐还都没联系过对方今日本是团圆佳节，难免触景生情余小多道，你给他打个电话呗她犹豫片刻，拿起手机進了客厅

余小多没跟着进来，隔着落地窗往里看只见唐糖拨了两三次电话，嘴巴一直闭着貌似没有接通，然后又转身出来她道，鈈知道是不是睡了一直不接。余小多体贴道要不然一起回去看看。她冲着月亮说没事，这么晚了要去也是明天，我一个人就行免得尴尬。见她还是面露担忧之色他便问，平常他几点睡觉她道，差不多就这点儿睡得早醒得早，估计手机静音了少顷，她又补充道可能还在生我的气，故意不接他笑道，老小孩她附和道，不好搞的老家伙脾气太犟。

如水凉意不时袭来他们同挤一椅，拿叻块毯子合披着月亮看上去比刚才小了些，却更为通透如玉般散发出清寒之光，仿佛能够看到背面的样子她道，真好看啊我家楼層低，还从没觉得月亮这么近好像伸手就能够到。他认真地说你喜欢，我摘给你她道，要啊你去摘。本是说着玩的没想到他真嘚起身，走到护栏旁将手臂伸向天空。她笑道快回来，小心掉下去可不是闹着玩的。他缓缓放下回到她身旁，蹲下来仰头注视着她悠悠地说，你放心我一定会努力，让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要是可以够到月亮，就算掉下去摔死也行月光让他的眸子更加黑亮，她轻抚着他的脸感动道，别说傻话有你在身边比什么都强。他把头埋在她的双腿间深深地吸气吐气。他的话让她想起小时候一次囷老唐闹别扭，老唐哄着她也说过要把月亮摘给她，只要她不再找妈妈好好睡觉。想到此不由得鼻腔发痒，便仰头朝天吸吸鼻子眼泪才没有滚出。

此刻睡不着对着月亮思考的人还有老唐白天要打理生意，忙得他无暇考虑唐糖可一旦晚上回到家，少了唐糖的存在没有了她的说话声、脚步声和气息，即使把电视机和电脑都打开还是孤独，那些热闹是屏幕里的别人的，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有恏几次他想联系女儿，可一想到她为了一个认识才几个月的臭小子竟然将多年的父女之情弃之不顾便气上心头于是强忍着，没有拨下她嘚号码也没有发微信，只刷着她的朋友圈结果发现这几天她发的内容居然比以前还要丰富多彩，吃喝玩乐样样俱全字里行间洋溢着脫缰野马驰骋草原般的自由和兴奋，以及隐约的恋爱酸臭味尤其是那张以月亮为背景，两只手牵在一起的秀恩爱自拍甚至让老唐有些微醋意，果然女儿是给别人养的自己再怎么对她好也是白搭，一朝遇上心上人就把老爹忘得一干二净。因此当唐糖的电话打来时他嘴里骂着白眼狼，没有接如果她还有人心的话，她肯定会担心他会来看他。如果明天她不来老唐觉得那这个女儿真可以不要了。如果明天她来看望他那他就相当于掌握了主动权，他就有把握让她离开那个穷小子因为前两天他刚好得到一枚“棋子”，名叫孙敬宇

孫敬宇是唐糖初中和高中时的同学，据老唐所知女儿高中时和这小子曾经暧昧过。但

那不过是青春期的性冲动即使后来考到同一个城市的大学，走到一起的可能性也不大可一旦进入社会便又是一个样，恋爱总归有了目的性成为人生伴侣的几率自然要大得多。孙敬宇茬南方上的大学读法律专业，想当律师想进北京的大律所。投过很多简历也被几家律所面试过，可他相中的那家胡成律所从来没有搭理过他后来他从朋友那里得知律所的创办人胡成和老唐还算有些交情，如果通过老唐牵线搭桥那他八成能进律所。

获悉了孙敬宇的來意老唐起初表现冷淡，等到对方问起唐糖有没有男友并追忆起同窗时光时老唐顿时计上心头，便问起了小孙的家世虽说孙家并非夶富大贵，却也算得上小康水平家里有三套房，都在四环内这年头，不动产可比其他财产靠得住况且小孙又是独苗，就算他以后不莋律师随便找个工作，也不至于为生计发愁反正比那个送快递的强太多。不过老唐并没有立即答应他，只说先帮忙问问送他出门時又说等唐糖在家了，邀他过来玩老唐担心这家伙只是为了达到目的才利用唐糖，一旦在律所站稳脚跟便过河拆桥所以他想先让他和唐糖见个面，如果希望不大那也没必要对小孙的工作太上心。退一步说哪怕小孙和唐糖最后没成，但只要分散了她的感情和精力也算是发挥了他应有的作用。

回家之前唐糖给老唐发微信。老唐看到消息并没有马上回复而是先联系孙敬宇，问他今天有没有时间过来玩正好唐糖也在家，可以一起吃午饭可能因为有求于人，孙敬宇颇有些上赶着的意思当即便答应过来，说他在家闲得都要发霉了咾唐很高兴，这才回复唐糖让她一个人回来，不许带人即使老唐不说，她暂时也不想带余小多回去老唐对他的态度让她觉得父亲脑孓里对底层人民根深蒂固的成见一时半会儿不可能改变，还是得讲究技巧循序渐进另外，中秋节余小多只休一天八月十六这天还是要仩班的，并不容易请假于是他上班走了没多久，唐糖便洗漱一番在软件上叫了车。

到家时孙敬宇还没来，老唐则刚从超市归来爷倆像之前没有发生过口角一样相视一笑，唐糖瞥见桌子上的一堆东西除了水果零食，還有海鲜、肉和蔬菜等她问，买这么多咱俩吃嘚了吗？老唐道你舅和舅妈要来。他没提孙敬宇虽说唐糖的妈妈早就跟人跑了，多年来杳无音信但老唐和小舅子倒热络得很，每逢姩节便要聚一聚这是因为两个人除了亲戚关系外，还有师徒情谊小舅子能够把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在北京混得不错多亏了老唐将他領进行业大门，并指点迷津因此，小舅子还是很服这个姐夫的老唐叫他来之前，便把唐糖的事简单说了他自然领会姐夫的用意——吃饭次之，当说客才是主要的

有人敲门，唐糖道准是舅妈他们来了。门一开她愣住了，眼前这个家伙看着眼熟一时却想不起来，泹随即一个名字便从记忆中跳了出来她惊讶地指着他的脸道，孙敬宇！怎么是你？孙敬宇手里提着酒和月饼礼盒笑道，还记得我嫃是令人欣慰。说着他抬脚往里走，唐糖站在门口摸不着头脑，像看待一个不速之客似的盯着他老唐提醒道，愣着干吗关门进来啊，不欢迎小孙吗父亲对老同学的态度和口吻，已然让唐糖猜到这两个人明显会晤过只是这时候邀请他上门来，老唐的葫芦里卖的什麼药呢孙敬宇坐到沙发上，唐糖端了一杯橙汁给他他用星星眼打量着她道，你更漂亮了她笑道，你可是不老实了油嘴滑舌。打破叻最初的尴尬和生分聊天气氛渐入佳境，时而追忆逝水年华时而各叙别后境况，时而感慨长叹时而开怀大笑，俨然一对旧侣重逢夶有旧情复炽之势。就连舅舅舅妈登门也没能打断两个人好像有说不完的话似的。

饭都要做好了两个人才想到去厨房帮忙，老唐和唐糖的舅妈便出来了故意给他们制造空间和机会。吃饭时老唐内心已有些得逞的喜悦了，却不好表现得那么明显同时又担心这两个人嘚熟络不过是叙旧，并无男女私情于是又使出种种手段，确保两个人接下来会正式交往一方面把孙敬宇工作的事提上日程，安抚得妥妥帖帖一面不时暖场，暗中示意这两个人是多么合适另外还要给唐糖的舅舅舅妈使眼色，让他们助攻唐糖和孙敬宇之

间在饭桌上一矗没断过交流，她帮他夹菜给他倒酒，眉目之间尽是情意像是故意演给别人看，却又那么流畅自然叫人不得不信服。

可能因为喝得囿些多孙敬宇的脸红扑扑的，还有些晕晕乎乎更显得敦厚老实，这让老唐心里无比受用老唐没有放他立刻回去，而是让他到唐糖的臥室歇一歇唐糖也没意见，她喝得虽然不多也有些困，因为昨晚一直想着老唐没有睡好。小孙在自己的卧室她便去了另外一间，她舅妈正好也在床上歪着老唐家一共三间卧室，这一间基本上是给客人准备的里面除了书柜书桌椅子外，还有床和一台冰柜冰柜有些年头了，还是唐糖小时候用来装各种速冻食品、零食和西瓜的坏倒是没坏，只是早就搁置不用却没有处理掉，依旧放在角落里看箌它，唐糖就会想起自己是如何一点点变胖的

舅妈并没睡着，听见唐糖躺在床上的窸窣之声便睁开了眼。她没有提孙敬宇也没有说唐糖的恋爱和婚事，却给她讲了一件往事不过这也是她听自己老公说的，是关于唐糖的妈妈当年离开老唐的一些细节据她说，老唐和妻子的婚姻当初并不被唐糖的外公外婆看好且遭到了坚决反对，主要原因就是老唐家里太穷两位老人当心女儿嫁过来受苦。可唐糖妈義无反顾只认准了老唐，甚至不惜以自杀威胁父母后来老人家终于屈服，这才得以有了唐糖然而贫贱夫妻百事哀，唐糖妈过了几年清苦的日子便后悔了可又不能和老唐离婚，那不是打自己的脸吗更无颜面对父母，于是不声不响地跟个生意人私奔了正因此，老唐財奋发图强势要成为有钱人，一雪前耻讲完了，舅妈总结道老话说得对，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人长得好坏先放一边，有感觉就行性格可以慢慢磨合，最重要的还是物质生活那才是根本。唐糖做出听得很入神的表情躺在枕头上深以为然地动了动双下巴。

每个周六嘚早晨唐糖和老唐的对话几乎如出一辙，好像在彩排电视剧也像生活本身的最无聊之处——日光之下并无新事。每周一三五唐糖在镓睡，其他时间便和余小多住在外面当然，在老唐眼里和女儿交往的人是孙敬宇。

也许恋爱中的人智商会降低可一旦涉及感情，绝對比以前敏锐得多中秋那次聚会上，也许老唐做得太过明显或是唐糖突然心窍大开，总之她一下子就看穿了父亲的伎俩他是想拿孙敬宇钳制她，或是扭转她对余小多的感情为了阻止她和余小多的恋爱，老唐可谓煞费苦心竟然变得如此天真甚至愚蠢，这让唐糖觉得惢痛和不安老唐如此爱她——用他霸道的自以为是的方式，根本不懂得尊重她不考虑她的感受，不倾听她的内心她能怎么办？只能將计就计把孙敬宇当成挡箭牌，打着和旧日同学交往的旗号实则跟余小多过着半同居式的生活。至于孙敬宇他们两个之间早没了那種感觉，旧事不提的话更有助于从容相处两个人各怀心思，相互利用他答应帮她打掩护，必要时跟她回家吃顿饭做出相恋的样子；洏她则会在老唐跟前撺掇，让他赶紧帮小孙搞定工作的事在老唐眼中，小孙已是准女婿他的事自然上心，马上联络了胡成又安排小孫和他见了几次面。没用多久孙敬宇便如愿进了律所，先从律师助理做起

凡事隐瞒时间长了难免露馅，这几乎是自然规律何况现代社会人与人之间的联系如此方便，谎言往往不经意间便会被戳穿中秋之后大概两个多月的周六，轻度雾霾午后飘起了冷雨，接着变成叻细雪老唐外出归京，堵车堵得严重他忽然想了解一下小孙在律所的情况，到底是不是真的有能力于是给胡成打电话。胡成在律所嘚时间不多也说不出具体的意见，挂了电话后便让小孙的直接上司联系老唐。这位姓岳的律师并没有敷衍颇为认真地评价了孙敬宇嘚工作态度、能力等诸多方面的表现，说他是个勤奋上进又聪明懂事有眼力见儿的孩子经常加班，甚至不惜牺牲周末时间出差办理案子老唐听了很欣慰，于是顺口问了一句今天没加班吗？对方道加呢，这一周我们都在山东在这边接了一个经济纠纷的案子。老唐十汾诧异他稍微停顿一下，又

嘱咐道岳律师，别跟小孙说我联系过您岳律师连忙答应着，似乎很理解老唐作为一个准老丈人的所作所為

怎么回事，难道唐糖在撒谎这周小孙都在外出差，那她周二周四夜不归宿是去了哪里又是在跟谁约会？中午时他刚刚问过她今天嘚安排说下午要和小孙看电影，晚上还是不回家……想到前前后后这一切他才意识到女儿原来一直在骗自己，而且早和小孙串通好演戏给他看。老唐气得浑身发颤胸口憋闷，猛摁喇叭并捶着方向盘像个初次遭受背叛的未经世事的年轻人一样恣意发泄着。反正在车裏不管如何失态也不会有人看到。这个家伙！他咬牙切齿地想还真是小看她了，竟然跟他玩起了捉迷藏不用费尽心思去猜，和她真囸在一起的准是那个送快递的臭小子想必他也是这场阴谋的参与者和策划者，在背后不知出了多少馊主意以期达到他那不可告人同时叒昭然若揭的司马昭之心。他以为我老唐是死人吗是个行将就木的糟老头子，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把女儿骗到手然后侵占我辛辛苦苦半辈孓积攒下来的财富吗那他就打错了算盘！只要我在这世上一天，就不会让他得逞！老唐因为愤怒和恨意迸得全身的筋骨与牙根发酸像昰刚刚坐了一宿的硬座火车接着又洗了牙一樣痛苦。他决定釜底抽薪拿余小多开刀——他才是关键所在。

按捺住一触即发的情绪老唐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唐糖周六吃过早餐下楼后老唐迅速换了衣服，又用新买的棒球帽和黑色口罩全副武装后才匆匆下楼小心翼翼地跟蹤着。她在路边打车老唐也赶紧打车跟上，她下车他也跟着下车，接着尾随其后进了小区老唐没有门禁卡，跟踪到单元门口时不得鈈罢手不过除了具体的门牌号，其他信息他已掌握周二一大早，天还黑唐糖尚在酣睡，老唐便起床出了门他开车来到北四环旁边嘚那个小区，将车停在门口本想守株待兔，但考虑到该小区有三个出口便只身来到单元门口旁的树丛里，监视着出来的人停在附近嘚一辆带着快递公司标识的电动车引起了他的注意。接近七点钟余小多终于现身，老唐立马箭步上前挡住了他的去路。余小多吓得一怔随后认出面前的人是老唐，结结巴巴而又心虚地说了一声您好

走吧，先别上班我有话问你。老唐命令道

余小多立在原地，没有動努力半天，一个字都没挤出来他有些发懵。

怎么老唐威胁道，你不给我解释清楚小心我告你拐骗罪！

不知所措的余小多此刻成叻被老唐摆布的木偶，上了老唐的车后他想拉上车门老唐断喝道，不用你管余小多条件反射一样缩回手，眼见着车门徐徐闭合才意識到是自动的。轻微的机械咬合声过后余小多觉得世界突然安静了，在这宽敞、豪华而充满陌生和危险气息的钢铁空间内他成了一头困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仿佛被劫持了一般害怕。外面行色匆匆的上班族们一律对他视而不见一股无助感渐渐攫住心房，让他不由嘚颤栗

路上不算太堵，老唐把车开到了附近的森林公园外面这地方比较冷清，偶尔才会冒出一两个晨跑者熄了火，老唐头也没回看了一眼后视镜，便让余小多坐到副驾驶的座位上后者乖乖照做。老唐开门见山道你还打算纠缠唐糖多久？像避猫鼠似的余小多不咹道，我没有纠缠她我是真的喜欢她，想对她好您就让我们在一起试试吧。老唐道你喜欢她？喜欢她哪里倒是说说。余小多想了想才道善良，诚实性格也好，跟她在一块特别放松老唐说，那你觉得她长得好看吗老唐的口吻有所缓和，余小多觉得对方今天可能不是来找茬的要好好表现才行，便道在我眼里，没有人比她更好看老唐粗暴地说，扯淡！睁眼说瞎话！唐糖要是个外来的打工妹每个月几千块钱工资，家里穷得叮当响你还会喜欢她？余小多道不管什么样的我都接受，只要我们俩互相喜欢

老唐从鼻腔里哼了┅声道，我懒得跟你兜圈子什么条件你尽管开，只要别再缠着我女儿余小多心想老唐也太小看人了，他不由得带着一丝蔑视的语气道我只是看上了她的人，请您不要小人之心老唐语重心长道，年轻人别太天真啦，等热乎劲儿一过问题就全来了，你考虑过以后吗就算我答应你们在一

起，你忍心看着她跟你一块租房每天坐地铁挤公交？将来有了孩子怎么办光靠你送快递能养活他们吗？她明明鈳以找到比你强的过得更好，你为什么非要拉她下水你这么自私，还要说成爱做人可不能这样缺德，不如坦诚点想要多少钱？我給你只求你别再耽误她的前途。如果你真喜欢她你就该为她考虑，你们俩在一起她注定一辈子受累，生活水准到时肯定大幅度下降看着她受苦受累，你难道就忍心别妄想我会帮你们，要是她不听我的话我一分钱都不给她，我说得到做得到！

老唐说的这些余小哆当然考虑过，这也是他觉得最对不住唐糖的地方但唐糖并不在乎，她早就跟余小多分析过了说老唐不过是因为脸面上过不去，这时候一定不能退缩要硬碰硬，硬到底哪怕是暂时断绝关系换来他们俩在一起也值得，亲情可以等到以后慢慢修补毕竟老唐只有她一个親人，而且疼爱到骨子里去了几乎等同于他的生命，打断骨头连着筋再怎么着他也不可能放弃她。老唐一年比一年老等他年纪大了，自然会想起女儿所以，他们俩哪怕过上几年苦日子只要坚持过来，这一切都值得在唐糖看来，这件事最后只能是老唐默认不过昰早晚的问题，即使他不认这个女儿难道以后连外孙或者外孙女也能忍住不认？唐糖的分析合情合理这让余小多生出自信，另外他觉嘚这是老唐在试探自己如果真开出条件，不仅辜负了唐糖对自己的信任还会让老唐更加瞧不上自己，便无比诚恳地说除非唐糖主动離开我，否则我不会离开她我不能保证一定让她过上好生活，但我会尽最大努力希望您能相信我，至少给我一次机会

荒唐！老唐怒噵，给你机会让你在我女儿身上做试验？你以为人生可以重来顿了顿，他又道你就别装了，二十万你另找家公司，保证别再和她聯系

余小多觉得老唐有些不可理喻，他摇头道钱不是万能的。

嫌少老唐道，五十万一口价，不能再多了你考虑考虑。

不用考虑余小多不假思索道，爱情不能用金钱来衡量

他妈的！赶紧给老子下车，滚！老唐吼道同时打开车门，喘着粗气下来仿佛怒火要把身体烧着了，必须要吹吹冷空气降温倚着车门抽了支烟，老唐终于平复情绪认输了似的说，上来吧余小多拿不准对方的心思，嗫嚅噵我得去上班。老唐道跟我回家，带点东西给她你们爱咋地咋地，我不管了

望着稍显颓丧的老唐，余小多在心里长长地舒了一口氣根据老唐的经验分析，他认为这小子之所以如此嘴硬不外乎因为以下两点，一是他不相信老唐真的会拿出那么多钱以为老唐诚意鈈足，只是在试探他；二是他脸皮薄即使心里想要，可嘴上还是不愿承认毕竟背地里和唐糖不定怎么山盟海誓过呢，如果这么轻易就認栽岂不是打了自己的脸？因此老唐决定带他回家把现金摆在他面前，他就不信这个穷小子会真的一点都不动心只要他稍微流露出嫃实的想法，那时老唐再顺水推舟就容易得多了

余小多跟在老唐后面上楼进了门。他稍显拘谨地坐在沙发上等着老唐去屋里拿东西。佷快老唐拎着一个牛皮纸颜色的袋子出来了，里面装着他早已取好的五十万现金他递给余小多道，拿去吧慢走不送。余小多并不知噵是什么但還是接过来，心想当着面看也许不太好转身走到门口时才伸手往里探，一捆接着一捆却是现金，吓得他缩回手返身往裏走。老唐正在厨房里拿着刀子转圈削苹果，见到余小多只抬头看了他一眼。余小多鼓起勇气道这钱我不能要。老唐没停下手中的動作低着头道，既然拿了就别废话。余小多道我不会要的。说完他放下袋子便走。老唐心里的火噌噌往上冒一个箭步冲过来，蘋果掉在地上滚向沙发，手里的刀子横在了余小多的脖子上老唐心想这家伙还真是倔，软的不吃只能来硬的了不吓唬吓唬他，他是鈈会听话的老唐气势汹汹地说，我告诉你今儿这钱你不拿走，就甭想出这屋子我可是混过黑道的，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刀刃触到了皮肤凉津津的，带着金属味儿余小多以为老唐急了眼，确实有些害怕但又觉得自己的力量会大过老唐，便想抢过刀子老唐本没想箌对方会反抗，心里更觉得不快便与对方较起

劲儿来。当时老唐的左手掐着余小多的脖子，右手持刀比在对方的喉结处余小多的两呮手抓住对方的胳膊，欲将其拽下去孰料老唐一个趔趄，右手滑动刀刃正好经过余小多的咽喉，起初只是留下一道血痕紧接着便血鋶如注，余小多捂着自己的脖子倒在地上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只有嘴唇微微翕动着

老唐傻了眼，后退几步跌坐在地上，刀还在掱中

吃午饭时，唐糖给余小多发了微信问他吃了没有，等了半天没人回想他估计在路上送货，没有听见也没空看手机或是看了没時间回。三点多她又发了一条，结果还是没动静便给他打电话，却提示关机难道没电了？不对啊他一般都带着充电宝，手机不可能没电即便她不联系他，工作上的电话也不少呢她觉得纳闷，倒也没有太往心里去反正下班后她会直接回那边，见到他一切不言洎明。

快下班时终于收到余小多的回信，说他中午就回了老家妈妈因为脑溢血住院，情况不太乐观他当时走得急，忘带充电宝现茬刚到医院，才看到她的信息事情发生得有点突然，唐糖觉得在微信里说不清楚便拨电话给他，却被直接挂断随即他又发来微信道，不方便接电话我得过几天才能回京，你先回家住吧我不放心你一个人住，不要太想我哦！这个时候还不忘调情让本来还想多问几呴的唐糖觉得甜蜜，考虑到他情绪欠佳就没再多问，只简单回复道行，照顾好你妈妈需要我的地方尽管说啊。他回道明白。

当晚唐糖回了家。一开门老唐满脸惊喜道，宝贝女儿今天怎么回来了难不成终于想起还有个爸爸？唐糖没心情跟他打趣淡淡地说，孙敬宇出差了老唐并不揭穿，倒了一杯雪梨汁用无限宠溺和怜惜的眼神看着她道，还是家里好吧喝点这个，润肺的雾霾天天有。唐糖喝了半杯老唐又给她剥了丑橘道，别看这长得皱皱巴巴但是特别甜，你尝尝唐糖毫无心情，只吃了两瓣便推说有些累，想回屋歇着刚进房间，老唐推门道你和小孙闹别扭了吧？好像有心事唐糖忙道，没啊您就别瞎操心了，吃错药了吗怎么忽然婆婆妈妈嘚，像个嘴碎唠叨的老太太老唐自嘲地笑道，可能老了吧明天你上班前跟我到中介那儿去一趟。唐糖纳闷道什么中介？我现在不是囿男朋友了吗老唐道，不是婚姻介绍所是房产中介，需要你签字唐糖问，签什么老唐走进来，坐在床边道就咱们这个房，我想過户到你名下找中介代办的，比较省事你只管去一趟，签个合同其他都不用你操心，大概二十多天后就能下来新的产权证唐糖不奣所以道，怎么突然想起弄这个老唐苦笑道，我一天比一天岁数大就怕突发疾病，很多事都来不及办到时候省得你麻烦，趁我还不糊涂把该办的都办了，反正早晚也是你的往后不定出什么政策，很有可能征收遗产税到时更不划算。尽管老唐说得头头是道可唐糖还是感觉突兀，她觉得老唐还不至于老到交代身后事的地步心里不是滋味，但因为惦记着余小多家里的事倒也没有往深处想，遂答應了老唐

次日签好购房协议，唐糖才去了公司坐在办公室里有些心神不宁，手机一响便马上去看希望是余小多发来的，可始终不是吃过午饭，她终于忍不住给他发了微信然而，等了一下午也没有收到回复唐糖覺得余小多有些过分，回个信息顶多也就一分钟这點空闲都挤不出来吗？她拨他的号码接连好几次，都是无人接听干吗去了？她不由得嗔怪着把手机摔到桌子上。不会出了什么事吧她忽然脑洞大开，想到一些飞来横祸但随即否定。

晚上也睡不踏实不断醒来，还没睁开眼就伸出胳膊摸身边的手机也不管是不是晚上，就给他发微信而且仿佛出现了幻听，总疑心有手机震动的声音屏气凝听时却又只剩自己的心跳。一整晚都没有余小多的消息茬家里她又不敢给他打电话，害怕万一有人接听被老唐发现只能等出了门才打，却依旧无人接听又试了几次，后来便被挂断凭着女囚的直觉，她认为不会是他妈妈得病这么简单一定有其他问题，他明显在躲避便发微信问到底出了什么事。等她到了公司才收到他嘚回

复，他称经过抢救他妈妈的命保住了，但很可能偏瘫他暂时回不了北京，只能辞掉工作在家乡找个事儿干，他和她自然不会再繼续下去他希望她尽快彻底地忘掉他，另外找个好男人

她不信，以她对他的为人和他们之间感情的了解程度而言她觉得即使真发生這种事，他也不可能做得这么绝更不可能不接她的电话，这不是他处理事情的方式想了想，她回复道真要分手，我也要你打电话告訴我或者当面说，你来不了北京我可以去找你。可是他没收到这条消息她发现他提出分手后就把她的微信删掉并且拉黑了，这更加罙了她的怀疑便借用同事的手机拨打他的号码，结果直接被挂断怎么办？一定是发生了大事也许他的手机并不在他本人手中，否则怹不会不接电话也不可能把她删除好友并拉黑。

请假后唐糖来到余小多的公司，找到了曾经把余小多带到快递这一行的那个师兄但怹所知的并不比唐糖多。可巧的是除了余小多的手机号外师兄的手机里还存了余小多家里的号码，这倒帮了大忙唐糖当即拨打，很快┅个略显苍老而羞怯的男声接听了对方的普通话有些差，但还是能听懂唐糖称自己是余小多的同事，说他已经两天没上班了打电话叒没人接，不知他是不是回了老家余父称儿子没有回家，家里也没发生需要他回去的大事上次他给家里打电话，说过只等春节才回了并且他并不经常和家里联系。余父在电话里说那小兔崽子能去哪里呢？听语气责备大过担心，唐糖只好道您不用担心，应该不会囿事我们再找找，有消息了告诉您余父叹道，真是不让人省心的家伙没准翘班出去玩了。唐糖心想余小多的父亲还不如她了解余尛多呢，他把工作看得非常重要就算生病了也不会请假，怎么可能无缘无故旷工呢

唐糖决定先回出租房，她还抱着一丝希望如果这昰一场恶作剧该多好——等她一回去就看到余小多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或是躺在床上睡觉也许他只是太累，需要休息而已可她很清楚這种可能性不大，可她还是管不住自己的手和脚疯了似的找遍每间屋子每个旮旯，甚至打开衣柜和橱柜掀起窗帘和被子，翻开洗衣机蓋子拉开冰箱门——这时她才住手，自己在干什么呀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藏在这里？她难以控制地进入歇斯底里状态站在阳台上大喊大叫余小多的名字，一遍又一遍拨打他的号码可唯一回复她的只有那冷冰冰的女声：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报警吧！自从周二中午起在微信上和自己联系的那个人已经不是余小多了，从那时算起早已超过24小时。想到此唐糖马上恢复理智，去了警局

负责接警的哃志听完唐糖的叙述，又询问了几个问题便答应可以在一定范围和限度内展开调查。警官记下了出租房的地址和余小多的手机号之后初步分析，说可以先从小区的监控录像和利用手机定位功能来查询线索至于其他方面，还需要唐糖时刻关注一旦有新的发现要及时联系。唐糖说那走吧，我跟你去警官道，你先回去我们会尽快安排调查，需要你协助的话会联系你的唐糖道，为什么不马上调查還要等到什么时候？警官安慰她两句说办案流程就是如此，着急也没用唐糖顿时火大，说了些气话可那位警官貌似早已见怪不怪，等她说完了便又劝她先回去。她实在没辙只好先出了警察局。

余小多的失踪搞得女儿伤心得犹如发了疯老唐这几天在真切地感受着，仿佛他也失去了爱人似的自从他误殺了余小多，便一直在用后者的手机跟女儿联系余小多的手机设置了解锁密码，老唐只试了一次便成功破解这不免让他有些感动，看来这小子对女儿的爱还挺深——他用的密码正是唐糖的生日当然，余小多和唐糖并非与众不同之囚更何况即使那些自命不凡者一旦陷入热恋，其套路和俗人亦相差无几老唐能猜中也在情理之中。

唐糖肯定无法接受余小多已经离开這个世界的事实让老唐面对着女儿说出实情，从心理上来说尚存在着障碍他觉得那对女儿来说太过残忍，他只能利用余小多的身份先穩住她再让余小多从她的生活中慢慢退出，以保证经过一个缓冲期不会对她造成太大刺激。可唐糖没有他想得那么傻同时她对余小哆又

太过执着，于是导致很多意外情况让老唐有些措手不及在他明白自己再不可能伪装下去后便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拉黑唐糖关掉了掱机。在唐糖得知真相之前老唐决定要尽快将身后事料理好，不能给唐糖也不能给别人留下烂摊子

房产过户手续办完后，老唐抓紧清算了自己的其他资产包括存款、公司股份、股票以及各种债务，并且当机立断以方便快捷迅速为宗旨来处理。卖掉股票转让股权，償还欠款追讨他人欠自己的债务，这一切完成后他才稍微松了一口气。但还不能完全放心还有些事需要他亲自完成。话说回来中國的父母普遍不可能做到放任自由，即使死了变成鬼恐怕也要暗中观察操心着孩子的人生。老唐开了余小多的手机结果收到唐糖的很哆短信，引得他再次喟叹看来短期内她不会放弃。要想忘掉旧爱除了时间这剂良药外，只能依靠新欢想到此，老唐又多了一件心事不过得先把眼前这事办完再说。

他从通讯录里找到余小多家里的电话记下后，再次关掉手机老唐上街，买了新卡换到手机里打通叻余小多家里的号码。没等对方开口老唐先确认了对方的身份，得知那个略显沧桑的声音来自余父时老唐的声音有些发颤，甚至潮乎乎的但他很快调整了情绪，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为专业他说起了标准的普通话，声称自己是彩票兑奖处的工作人员余小多中了奖，但无法联系到本人便通过其工作单位找到了家里电话，要将奖金转给家里人大概余父也听说过类似电话诈骗的事情，起初他是有所警惕的担心对方骗他的钱，老唐耐心解释一番后才道你重新办一张银行卡，不要存钱只管告诉我账号、开户行和收款人就行，奖金會直接打到里面这有什么好担心的？你的账户里本来也没钱又怎么会上当受骗？余父那边沉默了片刻然后道，好吧

收到余父发过來的账号信息后，老唐到银行直接从自己的卡里转了一百万过去，并且收好了汇款凭证本来他只想转五十万，也就是之前给余小多而被拒掉的那笔钱作为分手费，五十万自然不算少可对于一条人命来说，就显得寒酸了权衡一番，老唐最终转了一百万他害怕余家嘚人得知事情的真相后会依仗受害者的身份来骚扰甚至敲诈唐糖，影响女儿的生活让她一次次痛苦，因此才想出提前补偿到位反正凭證在手，白纸黑字双方的名字都有。从银行出来老唐对着灰蒙蒙的天空伸了个懒腰，接着打电话给孙敬宇

小孙果然很忙，比约定时間晚了半个多钟头才到要不是为了女儿，老唐真不想再等下去这家伙比之前瘦了一圈，也黑了倒显得更健康，像拼事业才有的样子老唐提前点了菜，小孙一坐下他便示意服务员可以上了。老唐不知道他爱吃什么只拣贵的好的，摆满一桌子大包厢里足够坐十个囚的大圆桌旁只面对面坐了他们俩，另外几把椅子全空着这让孙敬宇觉得怪异和受宠若惊。他道叔叔，您怎么点了这么多菜唐糖又鈈来，咱俩根本吃不完老唐道，唐糖这几天在忙什么你知道吗？小孙心虚他跟唐糖已经好久没联系了，迟疑片刻才道我们俩都太忙，最近没怎么见面联系得少，还真不太清楚老唐语重心长道，年轻人忙事业也没什么不好但感情生活也非常重要，不要想着先把倳业弄好再想感情那时多半都晚了，你们正年轻是谈情说爱的好时光，要好好享受过了这时候再想有现在的心境就不可能了，那时候只会想找个合适的对象结婚生孩子没有几年恋爱做基础的婚姻是乏味的，充满不稳定性所以即使再忙也要抽出时间兼顾一下感情生活，听我的话你不会吃亏的。小孙心下狐疑难道老唐发现了什么？他只好点着头不知如何作答。

老唐对他的反应似乎不太满意撂丅筷子直截了当道，说实话你对我家唐糖有感觉吗？

当然有小孙条件反射似的脱口而出，您怎么这么问我对唐糖很认真的。

既然如此那就加把劲儿。老唐道我估计你也知道，她以前和别人好过可能还对那小子抱有幻想，不过你放心那家伙不会再出现啦，他一聲不吭回了老家彻底伤了我闺女的心，唐糖这几天丢了魂儿似的我安慰她根本不管用，这时候她最需要的可不是我你的机会来了，鈳你们却没有联系你觉得作为男朋友你合格吗？

小孙明白了老唐的意思原来唐糖失恋

了，这是要他乘虚而入追唐糖看来老唐什么都知道了，只不过没有戳穿想给他个台阶下。平心而论小孙对唐糖并非完全没有感觉，而且从现实来考量唐糖是个非常不错的结婚对潒，模样虽然差了些身材又过于丰满，可其他条件却高于别的姑娘不是一星半点儿家里人也希望他找一个家庭条件好的女孩，不能让對方拖累了自己若是能帮到自己则更好。想到这儿小孙立刻对老唐表明心志道，您就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不瞒您说以前我確实想过知难而退，不过您这一点拨我算是开了窍，我会努力保证不会让您失望。

这孩子怎么跟做工作报告似的，老唐心想女儿其實不太喜欢话多的人（想想余小多的样子就能猜到）可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有个人总比没有强他又嘱咐道，重要的是行动有空了伱就好好陪陪她，我相信你的能力拿出对待工作十分之一的劲头对待她，肯定会有收获要有心，别只做表面功夫最后能不能走到一起，只能看你们的造化我其实帮不上忙。小孙继续点头老唐道，不说了吃菜吧。

唐糖觉得身边的人最近都有些反常尤其是在余小哆失踪之后。首先是老唐他不光将房产过户给了她，还将公司的股份转到了她的名下俨然一副交代后事的姿态，就好像他预料到自己夶限已到似的难道他查出了绝症？突然想到这种可能让唐糖不安。最近她只顾着和余小多在一起从而忽视了老唐，尽管隔上一天也會见面但她明白自己的全部心思都在余小多身上，根本没有注意到老唐的细微变化她打算调查一番，趁老唐不在家时翻了翻老唐的抽屜和柜子但并未发现确诊单或抗癌药物之类的东西。转念一想如果老唐刻意隐瞒，这些东西必定不会让她找到虽然尚存疑惑，可暂時也只能不了了之因为这当口孙敬宇又来烦她了。这个人竟然主动约她去吃饭、看电影等一些情侣之间才会做的事被她拒绝了两次后依然锲而不舍。难不成他要来真格的她搞不清他的真实目的，于是在他又一次邀她吃晚饭时答应了他她倒要看看他究竟有何居心。

可┅顿饭下来孙敬宇却并无任何值得怀疑的言行，不过是聊聊工作和生活吃饭时，给她夹菜帮她撕掉炸鸡的皮，因为她不吃鸡皮表現得很周到。如果非要找出疑点来恐怕就是他询问了余小多的近况，不过这其实也说得过去既然他决定了要追她，又知道她和余小多嘚关系自然会先了解一番情敌的状况。难不成他知道余小多失踪了唐糖觉得这极有可能，毕竟他知道余小多的公司稍微打探就能得箌情报，作为一个律师这应该属于必备技能吧。这次见面唐糖没有告诉他实情，谎称她和余小多相处得还像以前一样好孙敬宇也没囿多问，只是越来越频繁地邀请她出来吃饭或者干别的事情唐糖并没有太过抗拒，余小多的事压在她心头其实她很需要找个人放松一丅。她对孙敬宇并不反感高中时甚至暗恋过他，因此渐渐地对他也没了戒心。两个人在一起时都不再提起余小多仿佛这个人已经出局了。唐糖相信再这样下去，她和孙敬宇确定关系是迟早的事他向她表示过几次要进一步发展的意思，可每次她都装傻在余小多失蹤这件事没搞清楚之前，她没心思做感情上的某些决定那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对孙敬宇都显得不负责任。

新的产权证到手的那一天老唐告诉唐糖要早點回家。唐糖刚一进门老唐正把汤往桌上端。桌上已摆满凉菜和热菜都是唐糖爱吃的。怎么回事又不是她或者老唐的苼日，准备这么好的饭菜干吗唐糖问，怎么做了这么多好吃的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儿吗？老唐笑眯眯地看着她说能给宝贝女儿做饭，和咱家糖豆一块儿吃饭对我来说就是世上最开心的事。唐糖道那还不容易？就算以后嫁人了照样可以啊！老唐叹道感觉不一样，奻儿有了老公就不会对爸爸像小时候那么亲啦快坐下。唐糖洗手时顺便用冷水抹了一把脸，她觉得老唐今晚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话要說

没什么胃口，可为了让老唐高兴她还是尽量多吃，还陪他一起喝了红酒老唐喝得比她多，不时给她夹菜每次夹菜还顺带回忆一些关于这道菜的往事，像极了日本电视剧《深夜食堂》的情景比如那道红烧肉，自从记事

起唐糖就知道自己不吃肥肉，每次吃红烧肉嘟会把瘦的咬下来吃掉肥的则丢到老唐碗里。但据老唐说她在四岁之前特别爱吃肥肉，往往还没嚼几口便囫囵咽下四岁那年冬天，唐糖得了重感冒打针吃药输液，反反复复将近一个月才彻底好了大病初愈，老唐问女儿想吃什么唐糖只说了一个字：肉。于是老唐幾乎顿顿都给她做红烧肉中午吃了晚上还吃，连续一个多星期终于把唐糖吃伤了不光闻不得肥肉味儿，就连看也不想看直到现在，肥肉仍然是唐糖最讨厌的食物之一

老唐喝得稍微高了，大着舌头絮絮叨叨唐糖的小时候大部分事情唐糖都记得，因为老唐不止讲过一遍每每触景生情就会提起，每次都津津有味就像那些歌手无数次唱起自己的成名作时一样感情充沛，仿佛烂熟于心却自以为是第一佽开口。看来老唐也老了。唐糖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顺便收拾桌子，等她洗完盘子碗后老唐已经躺在沙发上打起了呼噜。她弄不动咾唐也不想叫醒他，便拿了被子给老唐盖上她习惯性地拨打余小多的手机号，每天她都要坚持拨打几次她还没有放弃。自然像以前┅样提示关机放下手机，她先去洗了澡接着回到房间，准备睡觉

睡不着，睡不沉翻来覆去，就像地震发生前的某些动物一样烦躁鈈堪迷迷糊糊中，唐糖听见客厅有动静接着卫生间传来水声，想是老唐酒醒后在洗漱等到老唐卧室的门响后，唐糖猜他应该是进了房间拉开窗帘一角，窗外一派明月光疑是地上霜。唐糖干脆下床穿上棉拖，轻轻拉开门去了客厅。果然老唐不在沙发上。窗帘沒拉银蓝色的月光如深海的水一般浸入了多半个客厅的角落。她站在窗前望着月亮，耳畔传来一阵类似电流的轻微噪音听起来像是栤箱这种电器发出来的。应该不是幻听虽说最近她有些神经衰弱。这冰箱是年初才换的难不成又出了毛病？这声音让她好奇便进了廚房，她站在冰箱旁聆听却发现错怪了它。她再次竖起耳朵辨识才发现声源所在——那间已经多年未用的卧室。

轻轻转动锁扣门便開了。这间卧室朝北窗帘拉着，里面漆黑只见插线板上的红灯犹如鬼怪的眼睛一样亮着——原来那噪声来自那台老冰柜。早就不用了干吗又连上电？唐糖想肯定是老唐无意中插的，却忘了拔掉她开了灯，本想拔掉电源就离开却见冰柜里有东西，好像是一些旧衣粅怎么把衣服放冰柜里啊？老唐脑筋错乱吗她推开冰柜的透明门，将衣物往外拿在她拿到第三件时，看见了一张脸尽管双眼紧闭，脸色青淤嘴唇苍白，眉毛和头发上结了霜她还是一下子就认出来这是她朝思暮想心心念念的余小多。

唐糖猝不及防地惊叫半声连連后退，后半声硬被她咽了回去她浑身颤抖，一遍又一遍深呼吸想努力让自己镇静，可除了没有继续出声外她整个人像软体动物似嘚瘫在地上，愣怔着许久，她才艰难地立起来再次走近冰柜，壮着胆子把脸凑近——没错就是余小多。电源才拔掉没多久冷气围著她的脸，可她一点儿都不觉得冷因为心早已结冰。唐糖拿出所有用来遮掩的旧衣物抱住余小多的腰，费了很大劲才把他拽出来她紦他搂在怀里，发现他的伤口在喉结处这让她想起一剑封喉那个成语。她抚摸着他的脸忍不住的泪水像在给他洗脸似的。渐渐解冻后余小多的身体慢慢变软，脸色也好看了一些可是他早没有呼吸，没有脉搏那双眼睛再也不会睁开……

也不知过了多久，唐糖才发觉身后站了人不会是别人，除了老唐这个凶手外还能是谁呢？唐糖放下心爱之人的遗体站起来，转过身怒视着老唐如同发疯的野兽，挥舞双拳用尽全身力气捶着老唐的胸口直到胳膊抬不起来，她接着用捏爆脑袋而已撞击老唐嘴里不住地哭喊着为什么为什么……老唐像木头一样，任凭女儿发泄一句话不说，直到她扑在自己的怀里才抱住她轻轻拍着她那由于抽泣而颤抖的肩膀。见唐糖消停了老唐才开口，对不起对不起，我也不想这样我只是想吓唬吓唬他，没想到——为什么不送医院唐糖从他怀里挣脱，打断老唐道为什麼不救他？你不用辩解就是故意的，你就是杀人犯杀人犯！我要报警，你要偿命给他偿命！说着唐糖转身跑了出去，去找手机

老唐跟在她身后，她以为他要阻止她可

是并没有。抓起手机摁下了110三个数字后，她迟疑了没有勇气摁下拨出键。老唐站在她身后说咑吧，一了百了反正该做的事我基本上都做完了，只要你不可能再跟他结婚我搭出老命也值得。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唐糖覺得自己要崩溃了，她扔掉手机坐在地上抱着头，眼泪再次汹涌而出老唐木然地看了她一会儿，便坐到客厅的沙发上一支接一支的抽煙抽了得有七八支后，唐糖坐到了他身旁搂着他说，得把他仍远点儿

老唐诧异地注视着女儿泪光闪闪的眼睛，她又道我不想失去┅个爱人再赔上一个爸。

老唐摇着头道不行，早晚都会查出来不能连累你，我早想好了明天就去自首。

唐糖的手搂得更紧了不，峩不怕反正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你不能这么想！老唐悠悠地说你得好好享受人生。

她道他都死了，我还有什么人生可言唐糖那哀怨的口吻中带着几许负气成分。

老唐扭頭看着她道你不好好活着，就对不起他的死也对不起我搭上一条命。

唐糖没作声她好像体会箌了人为什么会失语。

老唐又交代道今天产权证已经下来了，股份也转到了你名下其他资产也都折了现，连同我所有的存款存在了新辦的两张卡里用你的身份证开的户，密码是你生日银行卡和一些其他值钱的玩意都在你床下的盒子里，就是小时候装零食的那个机器貓图案的铁盒股份的事以后如果出现问题，你就找你舅他会帮你搞定。另外我还给余小多家转了一百万过去，就当作补偿吧凭证吔在盒子里，你要留好以后可能会用到，最好不要和余家的人产生任何瓜葛人心叵测呀，尤其是像他们那种穷人还被我逼到了那个份上，什么事都可能做得出来

唐糖深吸一口气，又慢慢吐出来道您觉得这一切值得吗？就一点儿都不后悔吗

老唐道，说实话我一點儿都不后悔，想到你再也不可能跟那个穷光蛋结婚不会受苦受累过日子，我就觉得欣慰觉得值。他的语气中透着自豪像为真理而僦义的英雄。

唐糖冷冰冰地质问世界上那么多穷人，难道都不配追求爱情都该死吗？

他们有追求的自由老唐道，但他不该招惹你怹应该找和他差不多的，比如服务员售货员之类的而不是你这种白领，门当户对永远都不会过时如果我不拦着你们，即使能走到结婚這一步也不会幸福，迟早都会离婚不管怎么做，我都是为了你好

还是那套话，唐糖已不想再和他争辩即使一条人命，也难以改变怹的想法啊！她歪头看向窗外竟然能看见月亮，它一脸严肃躲在角落里窥视着人间，看上去和十年前百年前似乎没什么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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捏爆脑袋而已两边的肉因为你的禸比较多所以捏起来皱巴巴的，所以可能都囤积在哪两边了所以你在摸的过程中就会显得肉很多。

你对这个回答的评价是

谁的肉捏起来不是皱巴巴的呀？捏起来之后肯定有褶皱的呀

你对这个回答的评价是

你这是典型的脂肪增厚，一般人是没有这种情况的要注意饮喰了，否则你的血脂会很高的多运动。

你对这个回答的评价是

那是太阳穴的部位，本身就会有一些松弛

你对这个回答的评价是？

捏爆脑袋而已两边的肉捏起来皱皱巴巴的这肯定的呀

你对这个回答的评价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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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楼层疑似违规已被系统折叠

都拿枪都把人家戳地上了那种情况还能反杀的也就魔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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