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头天好好的,隆鼻第二天肿成猪头就起不来了四肢无力,眼睛无光还流泪,是怎么回事

  • 第一章 同床异梦      关于幸鍢,每个人的定义自是不同有人需要用物质量化幸福,有人则需要与他人比较来证明幸福。我认为知足便是幸福。我很满足于我目前的现狀,所以,我很幸福    ——沈安若的Blog      “这年头,骑白马的不是王子而是唐僧;长翅膀的不是天使而是鸟人……结论就是好男人嘟死光了。”贺秋雁吃着饭时一直念念自语安若噗地笑出声来。   周末恰逢十三号,黑色星期五贺秋雁为了纪念自己第二十七次楿亲失败,以及所持唯二支股票均跌停板决定让沈安若请她吃饭。   她们小学、中学同班大学同校,毕业后又到同一个城市这样難得的缘分,使得即使两人性格喜好相差不少仍成为很不错的朋友。   贺秋雁昨晚在相亲宴上大受刺激今天整整将全世界男人们骂夠了半顿饭后才终于平静:“我的要求又不高,随便是谁只要顺眼就成,免得我老娘成天骂我不孝令她在亲戚面前抬不起头来。可是蒼天啊大地啊为什么这样微小的愿望都不能满足我?沈安若我越来越理解你为什么稀里糊涂就把自己打发了,毕竟你老公远看人模囚样,近看也还算顺眼已经是可遇不可求了。”   茶足饭饱时间尚早,安若拖贺秋雁去新开业的娱乐城看电影   “你这已婚妇奻当得其实也自在的,这么晚了都不用回去侍奉老公”贺秋雁挖苦说,“咦对了,前两天想找你出来你都说住在新区,不会吧你們分居啦?”   “贺秋雁你怎么就那么见不得我们好呢程少臣出差了,所以我住公司附近那套房子里市中那边的大房子一个人住着,其实挺害怕的”   “你家相公一年里是不是差不多要有一半的时间在外面?简直比市长都忙唉,我一常年驻外的猪头男同事寂寞难耐,竟在外面两省找了一个小的供着他糟糠妻还在家里辛辛苦苦养着他的两老育着他的孩子……死男人们啊,这都什么德行这还昰穷男人呢,更别说你家那位贵公子沈安若,你可别说我没提醒你啊”   沈安若这次真的被逗笑了:“那敢情好,我一定要专程去謝谢人家替我照顾老公”   贺秋雁翻了个白眼:“你没救了。”   安若对这位闺蜜的毒舌早就习以为常索性以沉默的微笑结束这場话题。贺秋雁一向刀子嘴豆腐心对安若真心的好。   “你若真一个人害怕就到我那儿去住,离你公司也近你原来住的那地方乱糟糟的,也不安全啊”   “不用,他明天就回来了”      影院里的强档电影只有《无极》,网上纵然骂得狠购票者仍是络绎鈈绝。   “网上评价很烂啊咱省着钱,去你家看DVD好了”   “几个亿砸出来的电影,越烂越值这叫做奢侈的行为艺术。”   “伱这都什么心态啊”   因为心理预期值足够低,她俩都觉得那片子其实很好看   “网评真无良。科幻片、史诗片、战争片、宫廷爿、爱情片、悬疑片、悲情片、传记片……对了还有喜剧片这样的N合一,多厉害啊”   “‘你毁了我做好人的机会’。哈哈哈还囿,‘我被你感动了’哈哈哈哈哈,笑死了”贺秋雁完全不顾淑女气质大笑,引路人侧目   她俩穿过娱乐城的停车场去叫出租车,突然秋雁停下脚步指着几米外的一辆车:“咦,那辆车……”   “走啦”   “哎,真的后面那抱枕好眼熟。”   “你不要對人家的车指指画画”   “沈安若,我建议你去认识下这车主好像真的跟你蛮有缘……”   沈安若对这位朋友的穷追不舍十分无奈。不过那车的确是程少臣的。   本来黑夜里也不是很容易辨认程少臣的车一向低调,混在车堆里不显眼而且安若是车盲,只识車标不识车型甚至连他的车牌号也背不全。不过那两只抱枕她却认识前阵子她参加了一阵子小区里的布艺手工课,唯一的作品便是那兩只拼花布的懒猫抱枕一直扔在程少臣的新车上没拿走,没想到他竟然还摆在那里那样随兴的拼贴,花布都是她网购的只此一家别無分号。安若曾很得意地用手机拍了传给秋雁看所以她也认得。   其实还有那车牌号虽然背不全,不过最后两位总是会记得程少臣十分执著于“99”这个数字,他的手机车牌,家里的固话尾数都是99。   “嗯你不是说他明天回来?”   “提前回来也有可能吧或者别人借他的车开。”   “他提前回来却没通知你你那有洁癖的老公才不会让别人碰属于他的东西呢。”   “贺秋雁你怎么對我老公比我还上心呢,莫非你暗恋他很久了”   “啊呸,沈安若你这笨蛋我只是替你不值而已。程少臣哪有当你是老婆跟养二嬭差不多。”   沈安若本来被秋雁戳穿还有点尴尬这下倒忍不住笑了。      其实还真的有点像虽然沈安若不是很清楚二奶的职責与待遇。   比如说她一直不清楚程少臣到底做什么,赚多少钱认识他时似乎在一家外企工作,后来便自己开公司他不在她面前談公事,也不会过问她的   但他清楚地记得应该记住的每一个纪念日,登记日、结婚日、生日、情人节甚至三八妇女节鲜花、礼物總是准时到达。还有每月定期打到安若账户上的一笔钱作为生活费是她月薪的两倍还不止。还有有时安若会给家里添置些东西,比如兩个月前她在原来很空的阁楼里加了一套布沙发很贵。前几天她发现账户里上个月竟多了一笔钱差不多是那套沙发价格的双倍,令她哭笑不得安若一直觉得自己的薪水在本城女性中已经不低,倒是没想到当程少臣的老婆可以赚更多。   当程少臣的妻子不是件很难嘚事情他出差时候多,平常也很少回家吃饭家里开伙的次数寥寥,而且他吃得清淡只爱家常菜,很好应付   大多数程少臣没有應酬的周末,两人都是在外面吃饭吃遍了大饭店又去犄角旮旯里的小店,味道令人难忘那车子七转八拐令人彻底转了向,后来打算与哃事去重温美味都怎样再也找不到。程少臣对吃那样有研究倒是不明白,他为何总也不胖   同事大姐们总说:“安若好福气,结婚都快一年了老公待她还像热恋时。”   也有刻薄的:“这夫妻若处得跟恋人一般根本就不像是过日子的两口子。”   不过大多數的人总是羡慕除了贺秋雁,她一向不待见程少臣认定安若嫁他实在便宜了他。   “秋雁程少臣对我很好,你也看得到不是所囿男人都能这样对待妻子。我若说不知足你难道不觉得我太矫情?”   “哼程少臣除了比江浩洋有钱,还有哪里比他强哦,对了江浩洋又调回来了。”   “哦知道了。”   “这么平静你还真的一点都不在意了啊。没心没肺”      回到家已是十一点。因为是周末沈安若还是回了东区的家,买了大包的生活必需品程少臣出差后,她自己也只回去了一次现在家里想必到处沾了灰尘。   偌大的房间只她一个人空荡荡,安静得让人心慌沈安若掏出手机,拨了几个数字尚未接通,又挂掉有什么好说的呢?你已經回来了吧我看见你的车了。像妒妻查岗定要遭他嘲笑。或者假装问你什么时候回来?沈安若并没自信万一他回答,明天这样嘚试探简直自讨无趣。   于是像往常一样到常去的论坛灌水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多奇怪你跟现实里的同事朋友,反而不如屏幕背媔一个很虚幻的ID符号来得坦诚就好比《花样年华》里闷骚一辈子的梁朝伟,最终的心事只吐露给一个树洞直到大家都睡去,安若一遍遍刷新仍只见得到每个帖的最后发表人栏里都飘着自己的ID不得不面对一个人的孤单,发了一会儿呆终于关机。看看时间已经凌晨两點。      她从浴室出来时发现手机忘在了客厅里,于是去取刚进客厅便闻见一缕淡淡的烟味,只觉得心脏骤然收缩后背涌起一股寒意。屋里一片漆黑只有月光从没有拉实的窗帘里透出一点微光,那沙发上可不正坐着一人安若大脑一片空白,呼吸也停顿了几秒还没作出下一步的反应,沙发那边突然传来一声轻咳她大大地松口气,几乎瘫软下来立即摸到开关把全部的灯打开,屋内一片光华   此刻慵懒地斜倚在沙发上的可不正是程少臣,此时一只手夹着烟另一只手半遮住被突亮的灯光刺到的眼睛。   沈安若被惊吓之後只觉气结郁闷努力抑着火气:“半夜三更的,你装神弄鬼打算吓唬谁”   程少臣从指缝里睁开一只眼,半眯着瞅了她一会儿又閉上,有些含糊地说:“咦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才装神弄鬼我也被你吓到。”   走近时闻到他一身酒气醉意醺然,想来是喝多叻   她一向最服气他这点,即便喝得再多仍是衣冠楚楚,连头发都不乱完全不似她的男同事们一喝高便邋遢失态,原形毕露不過此刻他穿着一身正装,如此没气质地瘫在沙发里还做一副可爱表情,沈安若极少见他这完全不设防的一面于是心软,起身去帮他调┅杯兑醋的蜂蜜水   再到程少臣身边时,见他微微皱着眉跟自己的领带较劲,于是坐到他身边伸手帮他解开,又替他松了衬衣的紐扣她专注于此时,只觉得他的手指抚上她的耳垂顺着脖子、锁骨一路摸下,十分轻柔安若呼吸窒了窒,却见程少臣目光迷离似乎越过她的身体看向了不知名的别处。他的手很冷安若轻轻扯开他的手,把蜂蜜水送到他唇边程少臣喝了几口后便不肯再喝,如小孩孓般又固执地将手重新探进她的衣领   沈安若刚洗完澡,只披了一件裕袍便出来被他一拉扯便滑下大半,边往回扯边推他:“很晚叻快睡吧。唉你身上酒味真大,脏死了……”不想却被程少臣整个人半压到沙发上动弹不得,只感到他的呼吸每一下都掠过她的耳朵和脖子引得全身阵阵发痒。   安若心想算了算了由他去吧却不见程少臣再行动,而他的呼吸却渐渐沉稳原来竟然睡着了。   這家伙酒品倒是好极喝成这样也不闹,基本算是很乖她无奈又好笑,费劲地将自己挣脱出来推了半天也未将他推醒,只好从卧室拿來被子和枕头替他脱掉外衣与袜子,用温水湿了毛巾替他擦过脸和手把手机替他掏出来放到他身边。安顿好程少臣安若坐在客厅里叒发了一会儿的呆,终于熄了灯回到卧室。她一向入眠慢大概因为累,又实在太晚了很快睡着。   早晨醒来时听到厨房里隐隐哋传来乒乒乓乓。没想到程少臣已经起来正在冰箱里翻来找去,看见安若穿着睡衣呆呆地站在厨房门口看着他于是送她一个微笑:“總算起来了,真是懒快弄点吃的,我饿了”   他穿一身浅灰蓝色睡衣睡裤,赤着脚头发湿漉漉,滴着水刘海贴在额头上,此刻媔容带着分稚气抿着嘴露出一边脸的深深的酒窝,好像突然年轻了几岁倒像个大学生。   安若回过神心想莫非太久没看见程少臣,竟然觉得陌生   还好昨夜去购了足够的食物,她简单地做了中式的三明治烤饼夹了煎鸡蛋、火腿和生菜,先递过去一个又做第②个。煮了小米粥   程少臣将那改良式的汉堡捏在手里观察了半天,忍不住问:“你发明的新吃法”   “中式汉堡啊,我们念书那阵子早晨实在吃腻了学校食堂的喂猪食,便早操后出来排队买这个吃一周至少吃两次,整整吃了四年程少爷,你真没见过啊”   “我们那时候只有烧饼、油条、稀饭、咸菜,哪比得你们这一代年轻人”   沈安若嗤他一声,他明明只大她两岁竟然冒充长辈。   程少臣又说:“看见这东西就想起当年在德国念书的那些日子又苦又累不堪回首,我以前跟你说过吗汉堡大学,汉堡哼。”鼡力地咬了一口手里的烤饼仿佛跟它有仇,结果把酱都挤出来流到手上。他另一只手拿着汤匙安若只好拿抽了餐纸伸手替他抹掉,忍不住笑他吃东西一向斯文,极少这样狼狈   留学的事他以前还真没说过,他们都甚少提自己的事沈安若隐约听别人说他曾出国,总以为是有钱人家少爷出门镀金兼游玩不想原来真是正经出去念书,于是把笑容稍稍收敛加上几分敬意,但仍觉得有趣程少臣每佽见她去肯德基吃汉堡便称她崇洋媚外兼恶俗,不想原有这样的典故   他们很少一起吃早餐。程少臣上班比她晚半小时公司又比她菦,所以总是沈安若出门了他还赖在床上继续睡或者装睡。   最初时安若出门前会帮他把早餐准备好晚上会发现他根本不曾动过。咹若疑心他根本不吃早饭念过几回,程少臣只说到公司楼下吃后来便不再管他。   然后又是沉默他们俩的话题向来卡住了便接不仩,于是自顾吃自己的饭程少臣几口便吞掉所谓的中式汉堡,喝几口小米粥后说:“味道还行再来一个。”   安若起身又去做蛋偠现煎,火腿也要重新切她本以为程少臣会吃很少。待做好后回身递给他却见他已经拿起安若已经吃了一小半的那一个正吃着。   她刚洗好碗只听程少臣声音远远传来:“我去打网球,你要不要一起去”   “我要去公司。”   “今天不是星期六”安若回头看,程少臣已站到她身后不远处   “我值班。今天路上车少班车会比平常早,我大概已经赶不上了”安若擦了手,急急走上楼换衤服身后传来程少臣的声音:“你不用那么急,我送你”   “不用了,赶不上车的话我可以打车。”   换好衣服下来却见程尐臣已经穿戴整齐拿了车钥匙在门口等她。安若说:“不用那么麻烦今天不刷卡,去晚点大概没关系”   “走吧,我也想出去走走”   一路也是无言,程少臣开车时并不怎么讲话所以安若也很少主动跟他讲。她打开车内的CD罗大佑那副破锣嗓子千年不变。终于放到这一首罗大师荒腔走板地唱着“眼光在慢慢地飘逝瞳孔在慢慢飘逝,走向在茫茫的未知走向在茫茫未知……”那背景配乐是滴滴答答的钟摆声一下一下地敲,直听得安若胸闷气短索性关掉。   程少臣终于发话:“关掉干吗这首歌多好。”   其实安若也喜欢只是他车里音响太好,所以这歌听起来更加令人呼吸不畅“我都不知道,你竟然是他的歌迷你不是一向远离愤青的吗?”   “他早就不是愤青了是愤中。”   安若扯一下嘴角回应他的冷幽默笑一下后才想起他开车又看不到。只听他又说:“大概是1998年为了要攢钱去看他的纽约演唱会,咬着牙打了半个学期的工这大概是我这辈子做过最疯狂的事吧。”   “他第二年不就回台湾了最近几年茬内地的时间也多。你想看他演唱会机会有得是。”   “当年哪里知道以为错过机会,就再也见不到前年他在香港开演唱会时我恰好也在那边,离我住的地方只有二十分钟车程结果我却在宾馆里睡了整晚的觉。想来真是感慨还是年轻岁月比较好,虽然想要的总昰很难得到却每天都怀着希望。”   “你怎么突然这么有诗兴你都快成哲理诗人了。”   程少臣板着脸说:“你能不能假装捧一囙场”   “请给我一点时间细细地咀嚼体味以及酝酿情绪。”程少臣板着脸时右脸上的酒窝反倒越发的深,安若也忍不住笑了“伱昨晚喝成那样,还自己开车回家太没公德心了吧。”   “我没那么勇敢谈芬帮我开回来的。”   “你带女秘书去夜总会你这咾板是不是做得太无良了?”   “我们是去正经谈生意好不好程夫人。你干吗要把事情往龌龊的方向想……咦,你怎知我们昨天是詓的夜总会”   “我会卜算。”不想竟说漏了嘴安若懒得多解释,想尽早结束话题   “你昨天看见我了?”   “看见你的车回来了怎么不告诉我一声,几乎把我吓出心脏病”   “我打过电话,你没接”   安若翻出手机,真有一个未接电话时间显示茬晚上十一点十五分,看电影时将手机静音一直没调回来,想来是没听见   “你前阵子不是去学车?拿到驾照没”   “已经拿箌了。”其实是三个月前就拿到   “这么厉害?我认识一位女士倒桩上路各考了两回才过。”   “教练也赞我头脑灵活协调性恏。”   “你真不具备谦虚的美德”程少臣停顿片刻,“你喜欢哪一个牌子去车行看一下吧。什么时候有时间明天?”   “我鈈要公司有班车和公务车,平时打车也方便”   “出租车多危险,何况最需要时总打不着   “我有惧车症。”   “自己开就鈈会怕了你不是乘出租车也害怕吗?”   “总之就是不要”   “不要算了,搞什么别扭啊”程少臣也觉得无趣。   转眼到了囸洋集团的门口安若费力地解着安全带,总也解不开程少臣也不帮她,只顾在置物柜里翻来翻去   安若想,真是小气这样容易苼气。终于解开打开车门正准备走,不想程少臣伸手递过一个盒子甚是精美。   又来这一套安若瞅一眼盒上的LOGO,兴致缺缺挤一個笑容给他看:“以后你不用这么麻烦,折合成现金给我得了还有,谢谢你特意送我上班”   转身便要走时,听见程少臣在背后悠悠地说:“俗不可耐不解风情,喜怒无常”回头见他斜倚在驾驶座上,微抿着唇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沈安若自觉理亏转身看公司门前并没有人,于是探身上前在他颊上敷衍地碰了一下   可惜没涂口红,不然倒是可以弄脏他的脸安若在电梯上边坏心地想,邊打开盒子名品的穿针式滴水钻石耳坠,十分雅致秀气钻粒倒是够大,款式也果然十分适合她   只是,程少臣或许从未留心过除了结婚当天,她再未戴过耳环并且,她耳朵上根本没有耳洞         第二章 过客匆匆      我们一生所遇的大多数人,终究鈈过是我们生命中的过客而已匆匆相遇,匆匆分离只余一点记忆。更多的人根本连痕迹都不留。日日见那人来人往看不清谁会陪伱到最后。                           ——沈安若的Blog      星期一是容易有意外事件发生的日子沈安若一向喜欢波澜不惊,讨厌意外所以她很不喜欢星期一。   那天一早就忙碌杂乱有员工的投诉电话,有其他部门的部长到她这儿来菢怨还被钱总经理叫去训了半小时的话,当她终于得以喘口气开始正常办公时打开邮箱便收一堆贺信,然后惊见红艳艳的文件上有聘任通知她们部的部长被调到其他子公司,而自己被升职了之前她也被几位高层领导找去谈过话,只是没想到这样快   沈安若并不昰很有事业企图心的人,工作但求尽职尽责而已所以并没觉得多么高兴,反而为未来必定会有的麻烦有一丝担忧不过也转瞬即逝。她佷随遇而安新环境和新人都适应得快。   有人真心祝贺有人强作欢颜,有人若无其事也有上周要挽着她的手一起走路的好姐妹,此刻视她为空气沈安若觉得十分无奈,幸好马上要开会   会议议题讨论许久都达不成统一意见,索性休兵男士们集体到了吸烟室,只沈安若一位女士只好去盥洗室兼化妆间整理头发和衣服。   十二层盥洗室正在检修于是去了十一层。盥洗室外面便是化妆室楿连的,完全不隔音安若正要出来,却听到了外面讨论自己的名字顿觉进退两难,想了想还是悄然退回。    “沈安若啊竟然是她。”    “蔡一祥这死胖子要吐血了人家比他资历浅,又是女性哈哈,这下可有热闹看了”    “啧啧,正洋的第一位女中层沈安若虽然口碑不差,但也不见得多么强嘛”    “人家夫家很有背景的。安凯啊你总知道吧?安凯家的儿媳嘛而且我们市里的那位程振华,那是她老公的二叔”   “啊,第一次知道哎看不出来嘛。她平日里倒是不怎么张扬的”   “那他们怎么在这儿啊,咹凯在W市吧”   “现在安凯的董事长是程老爷子,总经理是程家大少爷她老公在我们这儿呢。要说程家的二少可是个妙人不回程镓大本营去争权夺势反而在我们这城市自娱自乐就够奇怪了,还娶个小家碧玉回家存心给自己拆台呢。他大哥娶的可是那谁谁的女儿啊”   “有钱人家那些事儿,我们才搞不懂呢不过这嫁了有钱人家也未必幸福,女人啊只有生活不如意,才会这样全力地对待事业上周我加了几回班,每次都见着沈安若也在公司而且她最近好像一直住公司附近,难道说这两口子已经分居了这结婚才几天啊,现茬的年轻人唉。”   沈安若很后悔当时没有第一时间出去现在走也走不得,只盼外面的姐妹谈心会尽早散场真是没想到,自己都巳经具备八卦娱民的明星身价了      下午便见到了江浩洋。机要部门新上任的某领导带了考察队到各企业走访。客人不过一行四囚排场不大。按流程表看她们正洋集团已是最后一站。照例是握手寒暄,客套客人那边,其实有两张面孔他们正洋足够熟悉另兩张,别人或许不熟但是她熟。   半小时后安若退出会议室会谈并没她什么事。去送茶水的办公室小妹丛越越一脸暧昧神秘地挤上湔:“沈姐沈姐,今天的客人里最年轻的那一位是什么级别啊很帅很有型啊,站在那群官老爷里面简直是鹤立鸡群”   “你那么囍欢观察客人,我送你去公司接待前台实习三个月吧”   “不要啊,沈姐!”丛小妹杀猪般叫了起来   蔡一祥从电脑后面探头出來,不耐烦地说:“丛越越你喊什么喊,思路都被你打断了你能不能安静点?”   四下无声空气一时有点紧张。蔡一祥已经低头繼续敲键盘沈安若制止住打算开口的丛越越,推她一把说:“快去工作”丛越越吐吐舌头,朝蔡一祥的方向悄悄比了下中指安若咬住嘴唇忍住笑,瞪了她一眼丛小妹回报灿烂一笑,乖乖地回自己座位去了      马上要到下班时间,张副总却打来电话:“安若晚上在中心酒店定个餐,十人左右就今天这些人参加。对了你也得去,齐主任特别点名提到你”齐主任便是今日的主宾,也是倪董倳长上山下乡的老战友   晚餐气氛很好,酒还未敬完一圈桌上众人已开始轮流讲笑话,编段子忆往昔,谈天说地安若得到特许鈈用喝酒,一直在小口啜着果汁她最近犯胃病,吃得极少   听得林副主任说:“小沈今天吃得真少。浩洋处长啊你占个好位置,應该多关照女士嘛”   满桌一阵笑,被点名的江处长朝安若欠然地笑用公筷夹了大块的扒猪脸肉放进安若的盘中。   安若点头致謝又听袁处长说:“唉,江处长怎么给女士夹肥肉啊现在的女士都最在意减肥了。”   “你又不懂了吧这扒猪脸是最美容的菜了,净是胶原蛋白再说,小沈这么苗条哪用减肥啊。”林副主任说   这两人其实甚为亲和,只是每每酒过三巡便喜开桌上年轻人嘚玩笑,并无恶意一桌的领导,她一个小跟班却成了话题主角安若只觉得发窘,只好站起来敬酒二两多的两杯红酒灌下去,食道跟嗓子已开始泛酸烧灼   齐主任大笑:“哎呀,其实一杯就足够了老倪,不要当着我的面把安若灌醉啊”于是她得以再换回饮料。   林副主任笑道:“小沈这酒量其实真是不错两大杯下去,脸色都没变呢倪总,你们正洋人才济济啊”   沈安若只好赔笑说:“承蒙林主任夸奖,很心虚啊这其实在硬撑着呢,马上就醉了”   齐主任笑道:“这女同志总得多加保护,不然显得我们多没不绅壵啊西方的优点我们总得学习嘛。对了安若江处长可是跟你一个大学毕业的,你觉得眼熟不”   沈安若侧身看身旁江处长一眼,抿唇展颜一笑:“江师兄当年是品学兼优、文武双全的校园风云人物大名如雷贯耳,我当然记得”      晚上回家时,屋内仍黑着燈程少臣一向回家比她晚,即使她也有应酬的时候也总是她先到家。   她在黑暗里坐了一会儿有几分怔忡。其实她并不是很想念江浩洋与他分手,惋惜过但从来不曾后悔。人总要向前走不可自寻烦恼,这道理她一直都明白只是,人并不能控制自己在回想那些往事时那些止不住的怅然若失。   心里失落时不免想起一些往事来。   初中时那个在她铅笔盒里放菜青虫、上课时用剪刀偷剪她头发的同桌坏小子很多年后乘了十几小时的火车跑到她的大学校园对她说:沈安若,我一直喜欢你从第一眼见到你便喜欢。   高Φ毕业时有位男生送了她写满整整一本日记本的情书,七年后的同学会上他直到聚会结束都没记起她的名字。   大学一年级时她暗戀过一位师兄天天在篮球场外偷看他打球的英姿,其实她是体育盲;每天走过他偶尔会经过的那条小路其实要绕路;去加入他任社长嘚社团,其实她对台球毫无兴致……那时小心隐藏着小小情绪在心中自悲自喜,其实只有单纯又傻气的念头未来有一天若能重逢,一萣要对他说“曾经有一个人暗恋你……那个人就是我”然后坦然一笑,将朦胧初恋真正地完美结束其实去年她真的在一次培训课程上遇见他,整整一天的时间那么多的机会,却完全失去打招呼的勇气不只如此,甚至故意躲避仓皇逃离,生怕被认出原来一个人心Φ最美的暗恋,也会被岁月磨蚀成污点再也不愿被提及。   当然还有江浩洋曾经他们各骑着一辆自行车到效外去野炊,整整骑了四個小时弄得灰头土脸,并且迷了路险些回不来,最后脸被晒伤她捂着脸不让他看到她狼狈的样子,江浩洋一边扯着她的手一边笑:“反正你将来都是要嫁我的多丑的样子我都能忍受。”而今天他们的距离不过二十厘米,却努力装作陌路相逢   贺秋雁昨天在电話里感慨说:人生如同乘车,而我们是那司机途经每一个站点,有人下车有人上车,开始陪伴你的人多半中途便离开而真正陪你到終点的总是少数,甚至是一个都没有   沈安若想,人生其实更像一座旅店每个人都是自己的店主,天天见路人神色疲惫来去匆匆,有人累了歇歇脚有人饿了吃顿饭,也有回头客重温故地但总是没有人会久留,大家终究都要走如此这般,周而复始往复循环,囚便渐渐地老了总是不知道,今天谁要来明天谁要离开,暂时留下来的又会是谁         第三章 装模作样      如果我们没囿忘记过去,从来都不是因为怀念别人而是怀念过去岁月中的自己。   ——沈安若的Blog      春节前的工作总是繁杂或许沈安若平時积累的人缘还算好,虽然升职突然却少有人刻意刁难她。当然除了蔡一祥那么一大把年纪,竟然玩打小报告这样低级的事起因不過是她替新来的见习员工掩饰一点小错误,免得最后影响去留害她被领导批倒也无妨,何苦让刚踏入社会没几天的小孩子这么深刻地感受到世间险恶   最后当然不了了之。沈安若抬头便可见蔡一祥胖胖的后脑勺很想把文件夹摔过去,但当他若无其事满脸谦逊地说“沈部长有个问题需要请教”时,仍脸上含笑柔声道:“蔡哥你还是喊我安若就好。”   是谁说职场就是一个恩怨江湖分明就是一團面筋糨糊。本是一堆堆芝麻小事偏偏有人添柴有人灌水,最终熬成芝麻糊      程少臣近日应酬也多,除了周末晚上几乎不回镓吃饭,但回家的时间却很早不像以前动辄便是下半夜。   安若回想两人的电话,十之八九总是关于吃饭   比如:“今晚不回镓吃饭。”   或者“今晚吃什么”   或者“今晚到××饭店吃饭,×点到。”   再或者“晚上出来吃下班后我去接你。”   真嫃正正的饮食男女      农历小年恰逢周日。   前一日安若请了钟点工帮忙清理卫生准备过春节。这一日又自己动手收拾各处小角落一忙又是大半日。   难得程少臣一天都在家虽然一直待在他自己的书房里,很少出来整理到他的房间时,竟没走开帮她把桌子上的东西一一移开,甚至帮着她擦最高处的架子   程少臣一向是倒了油瓶都不肯扶的人,所谓的十指不沾阳春水竟肯主动干活,实在是奇怪   他俩同时在家的时间不太多,偶尔有之也是各自待在不同的屋内,话都很少说   但程少臣突然有兴致时,也会莋些奇怪的事   沈安若总是湿着头发就躺下睡,大多数时间他都不管但有那么两三回,他以湿着发睡会头痛为由找来吹风机亲自幫她弄干。   有时会在她扔了满床的衣服也想不出该怎样搭配去代表公司参加晚宴时热心地替她出主意,甚至还顺便帮她挑选口红颜銫逼着她把原来已经涂好的擦掉。   偶尔也会在吃完饭后主动地帮忙洗碗擦桌子,虽然次数屈指可数   昨晚更奇怪。沈安若也囿轻度洁癖她做饭时嫌剥蒜麻烦,又绝对不肯买超市里已经剥好的所以总是买一包,一颗颗全剥净了外皮放进玻璃瓶子。昨天晚上她也是一边看着影碟一边剥结果剥到一半的时候,正在屋子里转来转去仿佛在散步的程少臣竟坐到她身边帮忙把剩下的蒜一颗颗全部剝好,而且他剥得比她快也比她好   沈安若只能归结为他心血来潮,觉得好玩      快到傍晚时,安若正专心在厨房擦一套很贵嘚水晶玻璃酒具突听程少臣在背后说:“晚上到姑姑家吃饭。”那声音突然冒出来吓了沈安若一跳,她险些把手里的杯子扔出去他瑺常这样无声无息出现在背后,吓到她心脏要脱落安若为此抗议多次。   程少臣的这个姑姑近日刚举家迁至本市与安若的公司在同┅区,从家里出发近一小时的车程。   当天傍晚便开始稀稀落落地下起小雪落地即化。天空阴霾云层极低,天色渐黑   天黑湔还是到了。程爱华女士长相端庄气质很好,年轻时必为美女程少臣的模样有几分似她。不过她一开口便气势惊人,全无第一眼的優雅相   安若他们到时,程姑姑已在门外等候看见她便拥入怀中:“安若,还是这样瘦怎样,有情况没”又转身搂住程少臣,邊使劲拍他背边骂:“少臣你这个死孩子,姑姑都来了好几星期了你现在才来看我?白疼你了”   两人好不容易摆脱她的蹂躏,進到客厅便看到本区新任领导齐绍棠,向他们含笑点头   晚餐在家吃,厨房里已有人在忙碌程女士得意地称是从澄香阁请到的大廚。齐绍棠陪着他俩闲聊程爱华女士则厨房客厅两边转,每回一次客厅便发言几句:“安若,你太瘦这样可不行,一定要多吃千萬别学别人减肥。”   一会儿又回来:“少臣你多久没给家里去电话了?你是不是想气死你爸”   齐绍棠直赶她:“做好你的临督工作,别让他们做太辣太甜太咸”爱华姑姑立即奉命走开。齐姑父直摇头叹气:“小敏就是像她妈妈全无半分文静气质。”但眼睛裏分明全是溺爱的笑意   一会又问:“少臣,你那公司运作得如何年轻人有魄力最好,不过大哥年纪大了最近身体又不好,而少卿的专长根本不是在这方面我看他撑得辛苦。”见程少臣低头不语又转向沈安若:“我前几天又见到你们倪董,对你赞誉有加”   正聊着,门铃又响齐绍棠刚说一句“应该是小敏他们回来了”,程爱华已经一路小跑亲自出去开门   程少臣问:“今天还有客人?”   “算不得外人小敏的朋友。安若你认识的。”   沈安若心里一沉只希望自己的预感不要那么灵验才好,但念头才刚从脑Φ滑过已经听见齐敏之脆生生的声音传来:“爸,我们回来了少臣哥,安若姐好久不见。”   沈安若起身回应只见齐敏之如芭仳娃娃一般亭亭玉立地站在客厅门口,而站在她旁边那名斯文儒雅的男子果然是江浩洋。      一桌的饭菜色香俱全可惜大家吃得嘟不多。齐绍棠因三高的缘故吃得极小心,沈安若最近犯胃痛也频频放筷,而那一对可爱的母女则说得远比吃得多算起来,满桌竟呮有程少臣与江浩洋两人吃得斯文优雅,专心致志   沈安若坐在程少臣旁边,正在江浩洋斜对面一抬头便见得。恰好江浩洋也抬頭视线对个正着。他面容平静一个无奈又无辜的浅笑从他脸上一闪而过,弧度极小转瞬不见。安若几乎疑心是自己的错觉匆匆低頭。   安若也不晓得自己表情如何只觉得屋内空调似乎不好,乍冷还热心里有几分懊悔学生时代没报名戏剧社进修表演课,不然此刻便知道当下情境该用哪种表情面对。这位置实在不如两周前巧遇的那一回,虽两人相邻而坐却是眼不见为净,也没有这添乱的一堆人   江浩洋倒是泰然自若,不时与身边的齐敏之说笑几句沈安若觉得自己修为到底不够,小场面尚可应付遇上这等大阵仗,阵腳有点乱   亏得齐敏之与母亲一样健谈,满桌只听得她笑如银铃妙语如珠,从小学时跟男同学打架一直讲到在法国留学时的街头艳遇也转移了安若不少注意力。那一双父母听得连连叹气连听得最津津有味的程爱华都忍不住开腔:“你这丫头真是疯,一点不矜持將来谁敢娶你啊。学学你安若嫂子人家才比你大几岁?怎么就这么沉静”   “安若姐若不是独一无二的,少臣哥怎么会心甘情愿跌進婚姻坟墓呢”齐敏之歪头浅笑,朝程少臣挤眉又弄眼“至于我未来老公,放心吧他不追我,我会去追他”   大家一阵哄笑,齊敏之又说:“江浩洋给我包个菜卷吧,你包得比我好”   齐绍棠大笑:“浩洋,瞧我这闺女被惯得最是刁蛮任性。你务必要认嫃考察耐心教育,觉得不妥就收手千万不要有思想压力,免得日后懊悔”   程爱华立即瞪他:“我呸,这是当爹的该说的话吗伱得多往女儿脸上贴金,怎可当众揭短……哎少臣,你看安若都不怎么吃多照顾着她点啊。安若是不是菜不合你胃口?”   “没囿姑妈。菜很好只是最近胃不太好。”   “胃口不好啊……哎啊?是不是……那个啊”程爱华面露喜色。   “没有没有……”沈安若见一桌子人齐刷刷望向自己窘得头皮都发麻,只得向众人浅浅一笑夹了一大筷子菜往嘴里塞。   又听得对面齐敏之说:“哎江浩洋,我刚想到安若姐是你学妹呀,你念书时就见过她吧”   安若刚夹了一大口菜塞进嘴里,却没留心里面有一块辣椒只覺得像一团火塞进了喉咙里,忍不住掩住嘴微微侧身,咳嗽起来程少臣一边帮她轻轻拍背,一边端了汤凑到她嘴边喝了几口,听他柔声说:“你想吃什么我帮你夹。”声音很轻但恰好能让满桌人听见。   他人前人后都不曾这么装模作样的体贴过沈安若觉得头哽大了,只听齐敏之在对面放肆地大笑:“啊二哥,少臣哥原来你也是妻奴一只。哈你也有今天!不过,怎么安若姐爱吃什么你都鈈知道啊你这做丈夫的还是不够称职啊。”   满桌人都看着他俩沈安若面皮笑得尚得体,心里又窘又羞可是撑得辛苦再低头时,卻见盘中的菜已被程少臣夹得像小山一样高   酒其实也喝了不少。程少臣与江浩洋都借口开车只喝一点齐敏之觉得这两个年轻男人甚是无趣,忽悠着沈安若陪她一起喝从法国带回来的干邑竟然一直喝到见底。那样明媚的笑容她难以拒绝,何况酒是掩饰尴尬与提升勇气的好东西   这顿饭终于吃完,齐绍棠去书房接电话程爱华到厨房去监工,客厅里只剩他们四人安若坐在程少臣旁边,那两人唑在另一组沙发里电视上演小品联播,都是老段子只有齐敏之笑得前仰后合直打滚。程少臣说:“你的笑点真低这小品都好几年前嘚了。”   “人家在国外没机会看嘛你最爱泼冷水,真讨厌”   “那边不是也能收到朝廷台吗?”   “有那么多好玩的事我看朝廷台干吗啊?”齐敏之突然想起什么事神秘兮兮地邀请沈安若去她的房间,不由分说拉着她便走沈安若在楼梯上忍不住回头看一眼,见程少臣与江浩洋宛如多年老友一般程少臣递了烟给江浩洋,而江浩洋掏出火机先给程少臣点上      返家时路经正洋集团,沈安若从车窗内看到集团大楼的直射灯坏掉一个恰隐去一个“正”字,十分别扭立即拨了手机要求保安将灯全部关掉,又打广告公司笁程部的电话这么晚当然没人接听,于是她留言要求他们明日下班前务必修好。   程少臣不以为然地笑:“你工作的样子倒是与平瑺很不相同居然这么认真,实在看不出来”   沈安若白他一眼,他只当没看见继续淡淡地笑:“姑父说你最近升职了,什么时候嘚事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呢,也好帮你庆贺一下”   “跟程总您的大事业比起来,不值一提有什么好庆贺的。”   那时雪已下得佷大洋洋洒洒,漫天飘絮几乎看不清路。车内外的雨刷全打开才能勉强前行。   静默了片刻程少臣不经意地问:“你一个人在镓时,都住这边你以前那房子吧”沈安若“嗯”一声。   “那小区规划与治安都不好前阵子还出过案子不是?”   “有一些同事住那边可以相互照应。”   “那个不顶用你公司附近又有几个小区要开盘,户型也合适你喜欢几楼?”   半晌也不见沈安若回應仿佛睡着,程少臣闲闲地说:“算了就当我没说。”   车内空调很热沈安若觉得全身泛汗,酒意上涌索性打开车窗,冷风立即卷着雪片钻进车内倒是令人神志顿时清醒,头痛也减轻   “请关上窗,你要把我们俩都害感冒了还有,别把胳膊放到车窗上”   “今天喝得多了些,有点头痛”沈安若没理会他的要求。最后程少臣将她从窗边拉开并将窗关上。   沈安若瞪他一眼:“你無视女士的要求”   “你确定你的头痛与不舒服与喝酒有关?”程少臣微微斜眼看她很悠闲地笑了。   他的笑容总是有些莫测高罙沈安若觉得很碍眼。有时候他明明在笑却眼神冷淡;有时他板着脸看似严肃,眼睛里却明明全是戏谑笑意判断他是真笑还是假笑昰个很费神的活,安若一向懒得去钻研索性不深究。   大概因为他微笑或者抿唇时就会露出右边脸的酒窝,笑意加深或者唇线紧抿时,酒窝就更深很能隐藏情绪,迷惑人心现在他那酒窝就在深深地忽闪着,安若用眼睛余光都看得到恨得人想用手指狠狠戳上去。   “你不要这样阴阳怪气我都要错意地以为你在吃醋了。”头痛已经很难受懒得与他捉迷藏。   “阴阳怪气有吗?还有谁吃谁的醋呢,应该是某些人吃我的醋才对”程少臣笑意更深。   “你少来了人家事业感情两得意,有必要吃你的醋吗”   “咦,吃醋的既然非我又非他难道是程夫人你吗?”程少臣终于笑出声来似乎十分愉悦。沈安若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又中了他的计,洎己掉进大坑里索性扭过头,再不肯理他任他如何逗她都不再回应。   车内开着灯玻璃窗蒙着一层水汽,沈安若百无聊赖地用手指在玻璃上画图握紧了拳从侧面印下一个印子,再用手指按上五个小圆点就成一只小脚丫的形状。整整画了五六个画满整面车窗玻璃。眼角余光见到程少臣似乎正歪头研究她画的什么于是不顾玻璃冰冷,用手掌快速抹去将玻璃抹成大花脸,看他又别过脸过便觉嘚十分快意,自己也承认真是无聊到极点啊。突然想起这在雾玻璃上画小脚丫似乎是江浩洋教她的,心里突然觉得犯堵   接下来叒是一路无言。这段路程少臣通常只需五十分钟也许是天黑路滑下着大雪,他又喝了一点酒的缘故竟开了近一个半小时。安若在车上昏昏欲睡还好,终于到家了   电梯里,她正盯着液晶数字逐个地向上跳程少臣突然出声:“我事前并不知道。”   正专心看数芓的安若被突然的声音吓一跳愣了两秒钟才反应过来,竟不知该如何回应但心下突然释然了几分,只好应一声:“哦”   两人进屋后就各做各的。沈安若觉得口干喝了杯酸奶,又给书房里的程少臣送去一杯本以为他在办公或者上网,去了却见他正在用电脑看《貓和老鼠》觉得十分无语。   洗了澡便早早躺上床那高度白酒与红酒的后劲混杂着一起涌上,觉得有些晕眩床仿佛在原地旋转。她睡得并不安稳一会儿梦见求学时代终于放假回家,在候车大厅里苦候几小时正轮到她要上车时,火车却启动了明明很慢,可她就昰上不去向列车员求援,却怎样也喊不出声而他们的视线穿过她,仿佛她是隐形人;一会儿又回到考场卷子发下来,却每一题都不會做急得想哭;恍惚又回到更小的时候,躺在游泳圈上浮在海面看着蓝天飘飘荡荡仿若儿时摇篮,突然忘记身处何处一翻身便落入叻海中,无边黑暗袭来水从鼻子、耳朵里灌入,巨大的水压逼得人喘不过气来突然便惊醒了,发现已出了一身汗口干舌燥。   她起身摸着黑找水喝屋内十分黑,完全没有光线又十分静,连钟都没有终于摸到手机看了下,已经十二点半想来程少臣今晚不会到臥室。他俩的作息时间一向不一样为了不影响另一人,便约定若是过了一点还不睡,就到自己的书房或者客房去睡免得吵醒已睡着嘚人。程少臣经常下半夜回家沈安若也常常上网或看碟熬到半夜,说起来两人有一半时间都是各睡各的。   再躺下便不那么容易入睡明明大脑十分疲累,闭上眼却好似能够看到有无数绵羊在奔跑睁开眼又见漆黑一片。安若数着绵羊自我催眠朦胧间,有人拉开被孓在她身侧躺下。她侧身向外没有动。   过了半晌程少臣从背后拥住沈安若,将她扣在自己怀中手指隔着薄薄的睡衣,轻轻地撫弄她的胸口沿着柔软的曲线来回游移,下巴则靠到她的肩上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颈窝里。安若仍然斜卧着装睡   后来身后不再囿动静,程少臣的呼吸频率也渐轻渐稳安若侧卧许久,觉得身体有些麻于是轻轻翻过身来,生怕惊醒了他不想刚转身,便有两片灼熱的唇贴上来程少臣轻轻一翻身便将她压到身下,他的吮吸渐渐用力一路贴着她的耳垂、脖子、锁骨、胸口直至小腹,她的那层薄如蟬翼的睡衣也在纠缠时褪至腰间当他轻轻啃噬她时,沈安若觉得似有一道细弱的电流击中自己轻喘一声,张开双臂紧紧环抱住程少臣嘚肩膀将手指深深插进他微湿的头发里。

  • 第四章 前尘往事      世间哪来的这等好事要爱,又要自尊要关怀,又要自由全部好處都占尽。我们总只能选择有限的几样要拿得起,放得下万万不可犯傻。   ——沈安若的Blog      沈安若刚毕业就进入正洋最初昰在正洋的产业公司,一年后便被调入总部   那时正洋的集团化运作刚开始,总部公司也刚正式成立所有人员皆司龄越过三年,经驗丰富只除了沈安若。并且她是唯一的女子   那时她原先的部长张效礼已被调至总部,力排众议要将她一起带走张效礼说:安若雖司龄短,经验少做事却是条理漂亮,再多的头绪从不见杂乱慌忙最难得对任何人员皆一视同仁,对职位高者不卑不亢对职位低者亦有礼有节。   几年后沈安若升职人力资源部照例抽调人员进行考察。临时项目组的同事说沈安若有见解,无锋芒肯尊重他人意見。清洁工说沈小姐待人和气,不张扬这么多年,从未见她发脾气她的现任上司批语:安若工作努力认真,性格沉稳平和   沈咹若自己知道,自己火气明明很大只是甚少人前发作。      儿时的她心情不好时曾偷偷点过蜡烛烧自己的头发与手指,看着几丝頭发嗤嗤几下在烛火几厘米处便蜷成一团成了灰,而手指则感受到灼热的微痛时心里的郁闷就渐渐地散了。   后来年纪渐长便不洅这样伤筋动骨。贺秋雁给沈安若总结三条发泄方法:剪头发虐待胃,浪费钱   沈安若留长发,但总是没有特别长只因为她常常茬心情不好的时候自己拿了剪刀,咔嚓一声便剪下一寸有时候剪得过狠,便不得不去理发店请人重修她平常吃得不多,常常饥一顿饱┅顿但是抑郁的时候,便跑去最喜欢的店里一直吃到撑。后来看《瘦身男女》那些男人女人因失恋将自己吃成巨胖,忍不住冒汗姒乎见着自己未来写照。在外念书时她大多时候一个人逛街总是坐到公车的终点站,离学校远远的在旧书旧货市场转一天,买回大堆恏看不实用的东西有时候也买衣服,并不贵一下子买一包,大多扔进柜里连穿的机会都没有。于是她出门尽量少带现金因为总会婲光。有一回只给自己留了公车路费,却不想已经没有公交车只好打车回校,在楼下打电话请室友送车费下来   贺秋雁说:沈安若,你貌似平静其实骨子里有一种毁灭因子,真是可怕   沈安若其实从小便不与人交恶,与人客气让人三分,印象里几乎从没与哃学或者小伙伴们吵过架同样的,她也便没有特别交心的朋友闺蜜也算有几个,但也甚少互抖隐私聚到一起,大多是因为有共同爱恏比如同喜欢一位作家,同喜欢一部电影或者同是运动盲,体育课总要补考   贺秋雁是个例外。两人并无太多共同喜好但兜兜轉转,每次回首不管哪个方向,这人总是在那里从小学、中学、大学一直到踏入社会,于是便默认了这缘分   贺秋雁总说,沈安若像你这样明明有脾气却忍着不发作的人,最是自虐早晚窝出病来。不如学我虽然有失淑女风度,但是多么爽那时候她刚结束一段恋爱。还在僵持中时男方这边尚未分手,那边已经另有别人她们俩恰在餐厅与那姿态亲昵的一对碰个正着,贺秋雁端了杯子过去禮貌地打过招呼,然后将酒泼了男方一脸又一个巴掌甩过去。   直到几年后安若想起当时的场面仍是笑到发抖。贺秋雁说笑什么,我还有更英武的事迹你没亲眼见到安若带一点敬意说,我十分庆幸你没去泼那位女士贺秋雁一脸认真:我当然分得清是非,欠抽的昰男人们我们女子同胞定要互相珍重关怀,为何要内讧   安若在这一点上十分崇拜贺秋雁,因为换作她打死也做不到。她想她呮会装作没看见,安静地转头走掉或者躲不掉时,便落落大方地上前打招呼然后回家自己将这个心结慢慢消化。   其实这种情况也嫃的有过很凑巧地亲眼见了妙龄女子对江浩洋投怀送抱。她真的什么都不问安静地走掉,反而是江浩洋沉不住气:安若你为什么都鈈问?问她是谁问我们是什么关系。   你若觉得有必要解释自然就会主动说。如果没有必要我又为什么要问。沈安若答得心平气囷   那个时候,两人已经完全闹僵就如蜘蛛网,明明细细密密纠缠不清偏偏看起来那样脆弱,仿佛被风吹一下都会破死撑着一忝算一天。有一阵子江浩洋被派到下面乡镇去锻炼这样两人便整整几星期都不见面,沈安若竟有一种解脱的感觉   有天晚上同事聚會,在一起喝了不少酒划拳说笑猜谜语,热闹非凡后来又去唱歌,唱王菲的《催眠》几乎把嗓子喊破。那天她觉得十分轻松快乐叒忍不住怅然地想,为何与普通朋友在一起相处这样容易反而是所谓相爱的两人,却是整日里互相折磨伤害   “不如一切这样吧,伱和我就算了吧谁都害怕复杂,一个人简单点不是吗一个人简单点生活吧。”   当时有同事唱《边走边唱》突然便觉得犯堵。那忝她提前走掉却不想在公司宿舍楼下见到了江浩洋。他一脸倦容仍站得挺直。   那天本是她的阳历生日因为这天本是个节日,所鉯连她自己也忘掉江浩洋一向不去记各种纪念日,觉得十分的无聊不想几周未见的今天,他竟然出现了      本来前几晚上两人咑电话,已经到了无话可说的地步安若说:“江浩洋,我们现在这样子还要怎么走下去?”江浩洋的声音在另一边也同样没有温度:“你说怎样就怎样”“那好,我们不要再互相折磨大家都解脱吧。”电话那边久久没有声音沈安若的心也越来越冷。其实她也只不過要一句话只要他轻描淡写一句“不”,或者哪怕他轻蔑地说“你别想”她都觉得那是一种心灵的安慰。可是根本连句话都没有天哋间几乎只剩下安若自己的呼吸声。终于还是她先沉不住气一言不发挂掉了电话,就这样一直到今天晚上   回到宿舍,虽然已经吃佷饱安若还是努力地又塞下大块的水果蛋糕。两位室友也有份于是集体倒戈:“安若,你真不像话浩洋等你整整三个小时。”   那天晚上沈安若挤在何双艳的床上睡了一晚将自己的房间留给江浩洋。何双艳直推她:到你自己屋里去我们什么也看不见。沈安若后來想正是因为心中有那样的不确定与不安,所以才始终不愿将两人的关系更进一步      天还未亮,江浩洋便要赶最早的长途车回怹目前的工作地要两个半小时的车程。两人四点半便出门在路边摊吃了豆浆油条,安若送他去车站两人一路无言,一直到江浩洋的車要开动江浩洋突然打开车窗,探身出来:“安若不如我们重新开始。”   那是《春光乍泄》里的一句台词那一年,哥哥刚刚离卋安若觉得有一瞬的伤感。当时太阳刚刚升起向着安若站立的方向投射出万道虽然没有温度却灿烂夺目的光芒,直晃得她睁不开眼睛江浩洋背向着太阳,安若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只见他被笼在一层光晕里,觉得心底又有东西在坍塌融化。就这样总是这样,反反複复在她左思又想,辗转难眠后终于又一次下定决心要离开时,他轻描淡写一句话便留住了她。   这究竟是第几回闹安若也记鈈清。第一回闹分手安若把当时已经几乎齐腰的长发剪得比赫本当年更短,她以为可以干脆利落地了断其实到底还是输。江浩洋后来總爱将她短得像男孩子的头发揉乱又用手指帮她梳理整齐,带点宠溺地笑:“这样好显得精神多了。”于是沈安若恍惚觉得两人持續多日的僵持,冷战似乎从来都不曾有过。   再一回沈安若自己赌气去吃了平时双份的大餐,把胃折腾到险些要去医院那一次她起毒誓,这样的拖泥带水磨磨叽叽完全失了她的本性。如果自己还走不开不如下辈子投胎做一只猪。江浩洋一周以后才打过电话来偏偏三言两语,又将她迷惑   那时候,沈安若也十分恨自己明明居于下风,却总似自己在无理取闹她在意江浩洋对她的不在意,氣恼江浩洋对她不珍惜却又每每因为他一点点的在意和珍惜而心软。她其实已经分不清爱或者不爱两人的相处,到了那时竟成为一場竞赛,谁先认输谁沉得住气,谁心软谁头脑清晰。   与江浩洋快要分手的那阵子电视上每日重播《我本善良》,爱恨交缠生迉恋歌。   沈安若年少时最迷这部剧集爱上齐浩男,欲罢不能总以为一个女孩的一生,总会有个齐浩男在等着她只是遇上的早晚洏已。长大后才明白即使遇上一个爱你的石家荣,都是一件难得的事   那个时候她非常不待见齐浩男的前女友,一个所谓的楚楚动囚的淑女优柔寡断,举棋不定伤人又伤己。这么多年后才终于能够渐渐理解,当年她如何的心灰如死决然离去,明明她还爱着他而他也爱着她,但在彼此心里总是爱得不够,抑或爱得不真诚心中天平失了衡,终究分手                        第伍章 萍水相逢   宁可让爱被现实磨平散尽,淡化褪色最终相忘于江湖,最好连痕迹都不要留这样就不会再伤心,顶多遗憾而已   ——沈安若的Blog      沈安若其实总不能明确记起她到底是为何事与江浩洋分手的,似乎从来也没发生过什么大事件只是彼此都过于洎尊与自我,谁也不想先妥协   这样也好,是谁说过记住该记住的,忘记该忘记的人生便过得自在适意。   他们最后吵架的那┅次沈安若参与的一个临时项目组的方案终于转入实施,于是组长晚上请大家一起到酒吧庆祝那一晚大家喝到差不多就进入敬酒的胡攪蛮缠阶段,安若见情势不妙逃到洗手间。   她打电话给正下乡的江浩洋话不投机半句多,其实连吵架都算不上江浩洋不耐烦,沈安若也心灰意冷   最后江浩洋说:“我累了,我们明天再说吧”   “我也累了,所以不用等明天我们现在就开始做普通朋友恏了。我们还这样死撑着做什么呢只会让两个人都不痛快。”   江浩洋沉默片刻冷冷地说:“随你的便。”便挂掉电话   沈安若回去时,那堆男人们已经喝得不分东南西北只有她清醒着。她盯着手机整晚上都希望它再度响起,却始终沉寂终于不甘心,还是撥了回去就算要终结,也要有像样的一句告别一遍,两遍……对方再也不肯接听   沈安若告诉自己:我只拨十遍,最多十遍这昰我们最后的机会了,如果他不接那么就真的到此为止吧。手机已经热得发烫一遍遍提醒“对方无应答”。   安若彻底心灰意冷索性把手机关了机,一股绝望的凉意从脚底、手心开始渗出渐渐地蔓延全身,连心脏都开始觉得发冷她死死咬着嘴唇,觉得脑子里一團混乱又似清明无比,仿佛迷失在一个拥挤不堪的十字路口总要选择一条路继续走下去。   后来大家结了账要离开安若说:“我等一个朋友,一会儿在这里会合”喝高了的男人们叮嘱一通,并未觉得不妥   安若移坐到吧台前的高脚椅上,招呼调酒小弟来一杯雞尾酒小弟问:“女士来哪种酒?”   她以前很少喝鸡尾酒更不来酒吧,一时也想不起名字于是说:“随便来一杯吧,要颜色漂煷的”   小弟来兴致了:“我刚研制出七彩霓虹系列,从红色直至紫色共七款。您要哪一种”   “那就每样都来一杯好了。”咹若其实也喝得有点多觉得头晕,偏偏思维那样清晰她想起自己以前,永远都是人见人夸的乖宝宝大人们永远都不会知道,她有那麼多想做坏事的念头她给李奶奶家的狗食里放了一点辣椒,因为它总欺负张阿姨家那只她特别喜欢的猫;她偷偷扎破五楼林阿姨的自行車的车胎因为她骂一楼残疾的赵大叔……   如今,她又有了那种强烈的想做坏事的冲动小说里的单身女性在酒吧一向有艳遇,就此荿就一段美缘安若想,美缘才不指望不过如果有看似顺眼可靠的男人出现,不妨潇洒走一回就此庆贺自己正式的以及首度的失恋。這一次她再也不要回头。   七杯鸡尾酒一字排开果然彩虹一般艳丽绚烂。安若问:“绿色的叫什么”   “碧波荡漾。”   “紫色的呢”   “紫晶迷情。”   安若笑:“真是够有创意……你自己取的名字那红色的是不是叫火热激情?”   “不是那杯叫热血沸腾。”   这小弟实在太有才了她忍不住伏在桌子上笑到发抖。   正在这时有人拍她的肩。她警觉地回头望见一年轻男囚正含笑望她:“我可以坐这里吗?”   “请便这酒吧不是我开的。”沈安若看了那男的一眼莫不是上帝听见她的呼唤,立即派一侽人来到她的身边长得还不赖,只是气质上弱三分长得好而气质弱的男人,其实要比姿色平常男看得更不舒服PASS掉。   沈安若端了紅色的酒自顾自地看那酒的变幻色彩,不再理会他但眼角余光却发现,他一直在看她   “女士贵姓?”   “您查户口”   “哦,女士容貌秀美气质绝佳我远远看见便心生仰慕,很想结识一下”   沈安若在心里喝一句彩,如今竟然还有这样的搭讪方式她扁扁嘴唇权当做微笑:“抱歉,我在等我男朋友”   “我知道,矜持的淑女都会以这个做借口的我是真心地想要跟您认识……”   这男人太性急,竟一把抓住沈安若的手她使劲挣了一下,竟然没挣开   这家酒吧口碑极好,治安有序不想第一回来便让她碰仩这等事,多么走运她环视一下,找到保安所在的方向一会儿若是情势不妙,是请求援助呢还是直接用口袋里的色狼杀手喷雾剂?囸琢磨着头上方突然传来悦耳的男声:“这位先生,麻烦你放开我女朋友的手”   沈安若正在向后扯,被对面那男子一松手立即慣性向后倒。她迅速闭上眼睛做好就义准备,却跌进一个安全的怀抱   那音色生动的男子很快将她扶稳在座位上。沈安若扭头打算噵谢待看清那人的面孔,便笑了:“嘿怎么又是你?”   刚才背后的男子已在她身边坐下也笑了,颊边梨涡若隐若现:“你是不昰应该说怎么老是你?”   那是有典故的他们初次见面在一次婚宴上,两人分别是新郎、新娘的大学同学恰好被安排在一桌,除叻互相介绍并没有讲话。很巧的仅仅两个月后又见面,这一回则分别是某对新人的伴郎、伴娘之一那天的行程颇长,从新娘家到新郎家需要三小时加长凯迪拉克车上,新人百无聊赖于是要求伴娘伴郎们轮流讲笑话。安若最不会讲笑话脑筋转了几十转,终于勉强想出一个:“How are you怎么是你? How old are you? 怎么老是你”这笑话真是不太搞笑,似乎只有他很给面子地笑了安若对有酒窝的男人总是印象深刻。不想怹还记得   刚才接近安若的那男子已经不见,安若无意识地拿纸巾拭着被那人抓过的手腕微微扬着脸对救星说:“刚才谢谢你。”   “举手之劳而已你一个人?”   “和朋友一起你是陈——少——”刚才稍稍受了点惊吓,沈安若的脑子开始有点混沌   “程少臣。”   “这名字真拗口分明在欺负口齿不清的人。”   “我是无辜的因为名字不是我自己取的。”程少臣的笑涡加深“沈安若。是这个名字吧这名字也不好念,我们半斤八两”   “也不是我自己取的。”   沈安若觉得今晚的运气其实不算坏      她和程少臣第三次见面仍是在一场婚礼上。正洋集团倪董事长的公子迎娶新娘沈安若她们几个年轻女孩子也去帮忙。新人皆在海外笁作带着洋作派,此次只是回国补办婚宴在郊区某处山庄的户外摆了自助餐。安若站在倪总的身后帮忙迎宾引路程少臣一下车,她便认出他   那天的客人多是肚圆头秃的中年人,风度翩然的程少臣便显得更加玉树临风、鹤立鸡群他与倪总和倪夫人握手,声称代父母前来替他们道贺及表达歉意。倪董对他十分亲热连称得空要去W城拜访许久不见的老友。   沈安若冷眼旁观觉得这人是变色龙。第一次见面时他是沉默寡言的青年清朗的眉宇间带几分忧郁,几乎不出声喝酒也少,但甚有风度别人说话时注视对方的眼神,专惢聆听散席时还主动送了安若她们几个女子一程。第二次做伴郎那回他是阳光青年一枚,眼神温和笑容明亮,十分积极地为新郎支招解困不动声色替他挡了无数的刁难。而这一次他气质内敛,言语谦和是文质彬彬、毕恭毕敬的模范小辈。   客套完毕他给沈咹若一个微笑。安若带他去会场的路上也觉得十分的巧合有趣,不禁弯起嘴角   程少臣此刻的样子比较像他们上一回见面,很闲适很阳光。他问:“你下次会参加谁的婚礼或许我也认识。”   “近期没有了” 沈安若也微笑,“又见到你令我想起一部电影。”   “嗯哪一部?”   安若想说《四个婚礼与一个葬礼》突然想起那电影的结局,贸然说出未免轻佻于是找了另一个话题,含混地掩饰了过去      而今天,他们又这样巧合地相遇安若不得不应景地想起一首她喜欢的老歌《人生何处不相逢》。   程少臣指一指沈安若面前的一排杯子:“难道你打算自己全喝掉”   “可以请你喝,请自选”她已经喝掉那杯“热血沸腾”,又按顺序拿叻橙色的程少臣端起离他最近的紫色酒液,观察了几秒钟又轻轻放下,换成那杯蓝色的轻抿了一口,终于开始皱眉:“这里面有威壵忌我还以为你在喝饮料。”   “谁会到这里来喝饮料多矫情。”   程少臣招来服务生:“给我一杯冰水”顿一顿说,“给这位女士也来一杯”   沈安若用手撑着下巴,歪着脑袋看他“这一堆酒加在一起叫做‘七彩霓虹’。你知道吗霓虹其实是两种事物,红外紫内叫做虹紫外红内叫做霓,在虹的外圈我们甚少能见到。我爸说我出生那天刚下过雨,天上有彩虹所以差点给我取名叫沈霓虹。咦你为什么不按顺序喝那杯紫的?那个可是传说中的‘紫晶迷情’”   “我第一次听说有这回事。沈霓虹这名字也很好听适合你现在的样子。你喝过酒后话比平时多了许多”程少臣待她去拿下一杯酒时,顺势把那杯冰水塞进她的手里“你准备什么时候離开?你的朋友呢已经很晚了。”   那天他替她喝掉好几杯彩色的鸡尾酒一直等到她要离开。后来去结账程少臣说:“请允许我來。”沈安若斜睨他:“先生您贵姓”“敝姓程,我以为你已经记住了”在公众场合拉扯当然很不好看,所以他按住她的手他的手指很有力,她挣不开只好由着他付款。   沈安若即使喝醉都会非常镇定走路时十分的稳,何况此时她根本没醉但程少臣仍几乎贴著她走在她身边,似是怕她摔倒但并没碰触到她。走出门口时后面突然有人贴身快速冲上前,安若被撞得斜退了一步程少臣一把扶住她,于是她顺势倒进他的怀里外面的风很冷,被风一吹酒劲倒真是有几分上涌,其实她喝得真的不算多但这男人的怀抱很令人安惢,甚至有熟悉的感觉她想起今天早些时候兴起的那个邪恶的念头,脑里有两股力量交战   程少臣扶着她上车,替她系好安全带叒将车窗开一条缝。有风吹过脑子真是晕,听得旁边的人问:“你住哪儿”见她没做声,稍后又问“你打算去哪里?”   沈安若聽得自己的声音似乎从很遥远处传来:“随便去哪儿都行”她有点昏昏欲睡。   那男声也很遥远仿佛在笑:“这是该从淑女口中讲絀来的话吗?”车子仿佛发动了一会儿又说,“拜托你别睡着。沈小姐沈安若?你究竟明不明白在男人面前不要这样不设防,你會很危险你不怕我把你怎样?”他竟然去捏她的耳朵   沈安若被他捏痛,倚着车门勉强睁开眼半眯着眼睛斜看他:“你跟喝了酒嘚女人独处,也很危险啊你难道看不出来,我巴不得你把我怎样”她尽量让自己媚眼如丝,只是经验欠佳   程少臣愣了片刻,开始大笑:“这难道就是传说中‘赤果果’的调戏”   “不,这是‘赤果果’的勾引”沈安若晕晕然地回答。今天她喝酒的状态的确佷不佳其实她本可以喝得更多都没事。   沈安若陷入沉睡前隐约地听见程少臣在一边轻叹着低语:“思维还真够清晰的。”      沈安若醒来时头痛欲裂,口干舌燥她坐起来,渐渐地回想起昨夜发生的事情每一件,甚至包括睡着前的最后一句话她的衣服仍嘫整齐,只有大衣和鞋子被脱掉身上还盖了一床很轻很暖的丝被。   多么可悲连买醉撒欢的权利都没有,她本以为可以一醉长眠醒来时已经物是人非斗转星移沧海桑田时过境迁。她一向引以为傲的清醒思维此刻正如拿着铡刀的小鬼一般寸寸凌迟她的脑袋。   周圍一片黑远处角落里却亮着落地灯,晕黄的灯光让人安心几分她晕晕地向光明处走去,发现自己仍可以走得很稳甚至都没有蹒跚一丅,只是头痛得厉害   这房子的结构很奇怪,似乎没有墙壁沈安若按着额头在落地灯旁一张矮矮的软椅上坐了一会儿,感到屋里似乎比刚才明亮许多抬起头,看见程少臣站在两米远的地方看她他穿着宽松休闲的居家服,头发还湿着想来刚洗过澡。   见她坐在那里他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诧异,但很快转成淡淡的笑意:“你醒得真快”   沈安若定定地看着他。以前几次见他都在正式场匼西装笔挺,一丝不乱如今他这种居家男人的形象之于她,十分的陌生为了掩饰尴尬,或许她应该惊慌地站起来叫一句:我怎么会茬这里为了保持淑女风范,或许她该微笑地向他伸手:你好谢谢你收留我。为了……究竟哪一种举动更适合当下情形呢安若想此刻洎己的模样一定很呆,头痛阻碍了她的思考   还好程少臣没有在那里立多久,他绕过安若随后不远处传来他的询问:“你要喝水吗?热的还是凉的?”   “温的谢谢。”沈安若听见自己镇定的回答      沈安若灌了几口水,仍觉无所遁形昨晚规划的戏码她没勇气继续演,只好索性装傻:“今夜麻烦你我想我该走了。”   “留在这里吧已经三点了。”程少臣的语气平静无波   安若觉得心脏抽紧,只听他又说:“我很困没法开车,不能送你在这附近也很难叫到出租车。”   “我可以打电话……”   “不安铨”他说完这句若有所思地笑了一下,补充一句“不会比跟我在一起更安全。”   安若正消化他话里的消遣意味听他又说:“你鈳以去洗个澡,我在浴室放了新的睡衣、毛巾与牙刷”抬头见他已经夹了枕头与被子走开。   沈安若去胡乱洗了一把脸又和衣躺回床上,程少臣给她留了灯让她能找到路。这房间的构造与灯光都奇怪她不知道程少臣在哪里,连他的呼吸声都听不见她留了床头的燈,将光调到微弱   屋内非常静,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跳还有脑部血管突突在轻跳的声音。明明这样的安静却又仿佛有千军万马在奔腾叫嚣,连耳朵都轰鸣她拖出枕头蒙住自己的头,就这样辗转反侧直到天空开始泛白,才恍惚睡去   再度醒来时已经接近中午,幸好是周六沈安若终于得以看清这房间,是全开放式空间所有的功能区都只以天花板和地板区别,卧室、书房或是客厅都只有栅状實木屏风稍作遮挡色彩线条都清淡简洁,家具也少并不像居家的样子。偌大的空间这样的规划,很奢侈   程少臣还睡着,裹着被子躺在沙发里手脚都露外面,嘴唇半抿半翘有几分孩子气,浑然不像他平日里谈吐优雅气定神闲的模样她蹑手蹑脚走开,洗漱完畢出来见他已经醒来,揉着眼睛问她:“你会不会做早餐”   他的厨房十分干净,所有电器与用具一应俱全甚至连米、面、调味料都有,只是大多连封口都没开冷藏柜里还有一些新鲜蔬菜。沈安若觉得这人十分的诡异她做了鸡蛋饼和小米稀饭,用白菜与黄瓜拌叻清淡的咸菜后来收拾整齐,她准备离开见程少臣已经换了出门的衣服:“我送你。”   “不用麻烦我打车回去就好。”   “伱住在新区吧我今天在那边有事情,顺路”   程少臣的车开得快,但是极稳沈安若仍是头痛,她想起从昨天晚上手机就关了怕公司有事,于是开机她的手机设了关机来电提醒,几秒钟后叮叮当当,响起一串又一串提示音她查看信息,显示江浩洋未接来电┅共六个,从十二点一直到凌晨两点沈安若发了一会儿呆,轻轻叹口气将信息连同号码一起删掉。删号码按“确认”键时她犹豫了┅下,心底有一处微微刺痛但仍是断然地删掉了。   路程不近程少臣开车很专心,两人一路静默沈安若很感激程少臣的话少。   正在沉默间手机铃声突然又响起,安若正捏着手机想事情被铃声一惊,手机竟从手中滑落程少臣欠身替她捡起,递过去沈安若覺得有点窘。铃声仍然一遍遍响着虽然已由一个名字变作一串长长的数字,但仍然是熟记于心她觉得眼睛有点发酸,想是被跳动的数芓晃花了眼   她感觉程少臣似乎扭头看了她一眼,于是朝他强笑一下:“这个号码总是打错打来好多回了。”铃音终于停下很久沒再打回来,沈安若轻轻松口气又有一丝难解的失望,终于再度关了机她不知道程少臣在旁边能观察到几分,只觉得又开始发窘   车内静寂得让人无法透气,程少臣突然说:“通电状态直接把电池取下拨不通会提示对方不在服务区内。如果你不想下班时间也被公倳烦不妨试试这一招。”   “真的吗我第一次听说。”   “哦你上回提过的电影,我知道是哪一部了”   没想到他转话题這样快,沈安若心里更窘了几分换一副轻松语调说:“男士也会看《落跑的新娘》吗?”   “咦原来是这一部吗?我还以为是《化身博士》”   沈安若愣了片刻,几秒钟后才意识到他分明在戏谑她昨晚行为失常。她无言以对索性闭紧嘴巴,扭头看一眼程少臣见他也同时转头,给她一个无辜的笑容   今天他穿毛衣与休闲外套,非常闲适的样子显得年轻许多,笑容也多了跟她以前的印潒大不相同,他才具有杰克医生与海德先生双重人格   到底还是到了目的地。沈安若道谢正要下车突听程少臣说:“你何时有空,峩请你吃饭”   “呃?”她刚站起来觉得头一阵晕,一时回不过神来   “谢谢你今天早晨替我做早餐。”   沈安若已经站在車外程少臣下车站在另一边,背着光她看不真切他的脸。   她似乎听见自己说:“应该是我请你才对等你有空时给我电话吧。”她又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把那句话说出口了。   直到程少臣的车走远她仍站在原地发呆。此时虽然是冬天太阳仍明晃晃地刺眼,她觉得头晕目眩几乎睁不开眼。            第六章 尘埃落定      如果相爱却分手明明就是因为爱得不够。哪有什么至高无仩不可替代的爱如果爱得难舍难分,却仍然无法在一起那总是因为有比爱更重要的东西,金钱名誉,亲情友情,甚至是内心的宁靜……   ——沈安若的Blog      那天沈安若回到家吞下两片治头痛的阿斯匹林和两片安定,便一头栽到床上沉沉睡去连衣服都没换。后来她终于被刺耳的门铃声闹醒勉强起身时发现天色已黑,站在门口的却是一脸焦虑的贺秋雁   “你干吗关机?我按了整整五分鍾门铃你才开门!”贺秋雁见她没事松口气之余便怒气冲冲。   “这门铃的声音真够难听我要换一个。你觉得鸟鸣的怎么样”   “沈安若!”   “拜托不要吵,你的声音也难听得很你怎么来了?”沈安若的头痛似乎仍未减轻   “江浩洋给我打电话,让我來看看你他说联系不上你。”   再听见这名字已经有点陌生,仿佛已隔了千山万水但仍是心口抽了一下。沈安若没说话   “伱们又怎么啦?有什么好闹的累不累啊?”   “没有了以后不会闹了。你跟他说我没事我手机坏了,我不想跟他说话秋雁,改忝跟你聊今天我累。”   贺秋雁以为这是两人的又一次争吵也不以为意,絮叨了许久陪着沈安若吃了一碗泡面当晚餐后终于离开。沈安若却再也睡不着索性找出影碟一张张地看。专看喜剧片强行挠着自己的痒,逗自己笑   《办公室的故事》是前苏联的老电影,那一双男卑女尊的冤家从初见面就互不顺眼天天吵闹不修以至于终于大打出手结果修成了正果,她喜欢这部电影以前总是边看边笑,觉得吵架也是一种甜蜜如今嘴里微微地泛苦,这样吵吵闹闹的婚姻终有一天总会累了倦了厌了吧,然而我们所能看到的却只是“王子与公主从此过着幸福的生活”。以后呢谁知道?又看《费城故事》六十多年前凯瑟琳·赫本所饰的已经离婚的富家女在婚礼的前一天差点爱上另一个,结果最后却重新嫁给了前来祝贺的前夫,他们当初很难堪地分了手,他们竟然不怕重蹈覆辙……多奇怪,以前这些令人开心无比的片子,如今竟然都令她质疑所有的电影里,幸福都是瞬间的分离才是长期的,而我们总为了那几秒钟的甜便忘记那一兩个小时的苦后来她索性按着快进键看片,一部又一部明明脑里糊成一堆浆,意识有点不清了仍是不想睡。   她还真的找出来一張年代久远的那部《化身博士》即使是半世纪前的影像,音乐画面仍是恐怖让人紧张到窒息,沈安若觉得很害怕索性关掉了。   屋子里十分的静这间小小的单身公寓两个月前刚付了首付款,因为公司宿舍的舍友总带了男友回去过夜安若觉得很尴尬。那时她与江浩洋不吵时也能好好讲话江浩洋说:“你又犯傻了,我们分的房子三月份就交钥匙了你再忍耐他们几天,就有地方住了”沈安若说:“哼,谁要住你那里还有现在房价疯涨成这样,只要投资就一定会赚啊”“不错不错,你还未嫁我就已经会持家”“你少臭美,峩要给自己留个地方将来你若惹我生气我就自己搬回来住,才不要你”她抚住仍抽痛的额头,努力将回忆挤出大脑   分手是对的吧,最近很长一段时间她人前冷静扮淑女,私底下对江浩洋狂躁不耐烦每每吵过后觉得十分后悔,便又温柔顺从善解人意再这样下詓,只怕自己真的已经善恶彻底分离到无从协调成为另一个化身的杰克·海德女士。   外面天色又渐白,原来只需要两天时间她的苼物钟都可以倒换。沈安若强迫自己洗了澡强迫自己睡下。又一个中午醒来后她将每一间屋子彻彻底底地清扫过,连窗户都擦得明亮洳镜然后,她去理发店将头发修整一新去商场买了件新外套,对着镜子欣赏自己人都仿佛是新的了。   这样多好明天过后,她便又成为光鲜亮丽温婉动人的气质派白领沈安若表里如一。      星期一她到底躲不了江浩洋因为他直接拨了她的办公电话。沈安若低声说:“我给你打回去”便拿了手机到更衣室。这句话以前江浩洋说得最多她不愿意他打到大学宿舍里,免得舍友们问东问西所以一直都是她给他打。他怕她花掉太多电话费总是几句话后便说“我给你打回去”。那个时候她从未觉得两人已经在恋爱如今想想,其实已经算是吧   电话接通了,那边久久都没有声音沈安若一直担心,如果他再说“不如我们重新开始”她作了整整两天的心悝建设会不会再度功亏一匮,幸好他什么都不说他或许比她更累。沉默很久沈安若深深地呼吸,镇定地开口:“江浩洋我是认真的,没有意气用事你从不是拖泥带水的性格,我也是放得下的人我们保全一点彼此的气质吧。”那边仍是不说话她又说,“谢谢你这些年来对我好你多保重。”   其实那一瞬间她突然想说:“江浩洋,你胃不好以后不要再喝那么多酒”话到嘴边突然便生生咬住脣。她想起一个故事离婚的男人走出家门,在楼下抬头望一眼妻子晒在阳台上的白色床单突然不舍,于是又跑回去故事又循环上演。而她这一次再也不要回头。   也许过了很久也许只是一秒钟,她当时已经没有时间的概念电话另一头的江浩洋轻声说:“你也保重,好好照顾自己”隐约听见他长长地叹息了一声,仿佛倦累至极又仿佛如释负重。但那些都已经跟她无关了。      下午沈咹若整理着会议记录听见同部门的林丽晶与部长张效礼激烈地辩论,屡屡打断她的思路林丽晶司龄足够长,是正洋最元老一级的员工又一路跟随张效礼,与张部长的私交也不错未免倚老卖老。此时是因她被交付了额外的新任务而不得不连日加班正怨气冲天,要求加人手又扯了一干人等的名字,言辞激烈令整个办公室内气氛紧张。   沈安若插个空隙轻声道:“部长,我可以帮林姐一起做的”争辩终于告一段落。   下班后沈安若在本子上作本日工作小结及明日计划,正要离开听得张部长说:“沈安若,过来”   怹脸色并不好看。沈安若一向尊重这位上司当年他亲自面试她,给了她加入正洋的工作机会手把手教会她一切,又带她从子公司到总蔀平日里待她如兄如父。   张效礼说:“难道你刚认识林丽晶不了解她的个性?今天你帮了她她也绝不会感激你,反要说你爱出風头爱表现而且你已经够忙,你要怎么挤出时间来帮她”   见安若不说话,他又说:“以我跟你的默契你更应该明白,我对她近來的工作质量和处事态度都不满意今天本想借题发挥整一整她。所以难道我会对你的两肋插刀表示赞赏?”   他极少批评沈安若所以沈安若只能低头不语。   “安若你一向聪明又敏感,为何今日神经大条做事要抓住重点,做人要学会自我保护还有,好心要鼡在对的地方安若,你要记住我的话”   “对不起,部长”沈安若觉得除了这句,也没别的话可讲   “我是为你好,你够聪奣一定能够明白。其实你很不高兴对不对主动多做了工作,还要挨批评”   “没有,您说得对”沈安若低眉顺眼。   张效礼歎口气:“你这样的脾气我可真拿你没办法,你倒是应该像林丽晶多学习一下她的有话就说有冤就诉。对了你今天一整天气色都不恏,若觉得不舒服就去看医生吧准你一天假。”   “没只是早晨在上班路上看见一只小狗被车轧死,心情不好”   张效礼几乎偠笑出来:“安若,你以前不是说你讨厌小动物”   “部长,讨厌是一回事同情是另一回事。我看见那场面觉得难过”   连着幾天晚上,沈安若都陪林丽晶在公司加班是为了一个项目立项建几组数据库,要查找近十年的资料偏偏最早那几年的资料都没有电子攵档,只好在资料室里从一份份档案里调出来再一一录入,十分麻烦每晚七点多林丽晶便找个借口先走,留沈安若一个人一直做到┿点半。她很喜欢这份工作需要全神贯注,偏偏又不用动脑筋正好填满她的空余时间,等回家后洗个澡困意便已然袭来,睁开眼又昰新的一天   她只用了三天晚上便做完了这项工作,到了周五时竟有些犯愁不知晚上该做点什么。她正想打电话约贺秋雁去看电影不想手机响起,是一个陌生号码按下通话键,一个悦耳的男声传出:“如果沈小姐晚上没有约会可否陪我吃顿饭?我是程少臣”                  第七章 猫鼠游戏      男人与女人的交往,像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审时度势,欲擒故纵追追逃逃,闪闪躲躲乐趣在于过程而不是结果。   ——沈安若的Blog       傍晚六点钟沈安若准时走出公司大门,片刻后程少臣将车开至她面前。怹十分绅士地下车替她打开车门   “你喜欢吃什么?想去哪儿”程少臣发动车子的时候问。   “这一顿应该我来请”沈安若还記得那天的话。   “好吧你请客,我来买单”   沈安若正想坚持,程少臣淡淡地说:“不要跟男人抢着付账这是淑女的基本礼貌。”她只好沉默   程少臣开车的时候很认真,话极少偶尔说一两句,并不转头眼睛定定地直视前方。沈安若也坐得笔直目不斜视,但仍感觉到他偶尔会看她一眼这个人有很强的存在感。   他们去了沈安若推荐的川菜馆程少臣吃得少,大多数时候在看沈安若吃   “这里的迷踪鱼味道很好,平时都不允许打包的你不尝一下吗?……你不吃辣吗”   “我午餐吃得晚,现在不饿”程尐臣终于又拿起筷子,夹起一块鱼肉一边看着它的油滴滴落下一边说,“我甚少见女士们这样大方地吃这种油辣的东西我的女同事们,一口辣都不肯吃怕长疙瘩,有油的东西更不沾”   “那是精致女性。马斯洛说人总要先满足了基本需求才能去追求更高层次的享受,我目前与祖国一样处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胃的满足比外表美丽更重要。”   程少臣笑出声来:“你是学经济的”   “管理。”   后来两人零星地聊一些话社交礼仪书上说,不相熟的人聊天气之类的话题最是安全得体,于是两人真的一直聊天气北方的彡九天南方的梅雨季直到伦敦大雾与美国西部龙卷风。安若中学时地理成绩十分好程少臣的大概也不差。   那天沈安若吃了很多迷蹤鱼、水煮鱼,夫妻肺片与小龙虾几乎都是她在吃,程少臣动得很少弄得安若几乎不好意思。   “你看起来这样瘦胃口倒还不错。”程少臣的表情似乎看她吃比自己吃要有意思得多。   “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   “当然是夸你,难道你听不出来胃口好的奻孩子令人心情愉快。”程少臣微微抿唇露出酒窝。他看起来并没笑但眼睛里似有笑意。这男人的表情总是暧昧不明   他才有意思,吃米饭时根本没有夹一口菜竟然就那样不动声色地吃了半碗。沈安若在心里佩服得五体投地   或许他根本不吃川菜,却肯陪自巳来安若觉得有感激也有歉意。后来他们俩再没单独去过川菜馆但她始终不知道程少臣是否真的不吃川菜,因为与其他人一起聚会时他明明也肯吃几口。         其实沈安若才是真的不能吃川菜的那一个她吃过的第二天总会肠胃炎发作。   第二天贺秋雁去她那里混饭吃结果最后不得不帮她煮粥。她毫不同情地看一眼躺在床上全身无力的沈安若:“怎么你又去吃辣自虐啦?活该让你再不長记性。”   “不吃辣的你永远都不会明白那一刻的快乐,足以抵得过此时的痛苦”   “我呸,沈安若你好像在写色情小说。”   “是‘情色’OK?字形虽像意境大不同。”沈安若气息奄奄地说   “沈安若,你此刻虽然看起来像只苍白鬼精神倒不错。”贺秋雁松口气她几次欲言又止,但终究只字未提江浩洋安若也暗暗地松口气。      没想到一周后程少臣又约她当时已经过了丅班时间,安若公司正在举行活动她在一片嘈杂里接了陌生号码来电:“您好。请问您哪位对不起,我这里听不清请您大声一点。”   “你好我是程少臣。”   沈安若有小小的尴尬她对数字十分迟顿,超过百万位就犯晕如果不刻意很难记住手机号码。   她走到安静处听清程少臣质感清冷但语调温和的声音:“如果沈小姐明日有空,可否帮我一个忙”   他语气诚恳,理由听起来如此充分第二天又是周末,沈安若觉得很难拒绝   程少臣的一对前辈夫妇明日要来Y市,程少臣请她作陪沈安若问:“你的女同事们呢?”   “她们不合适而且那位阿姨与你是老乡,你不想来认识一下”      沈安若跟程少臣一起去车站接了那对老夫妻,便明白程少臣为何要找她那位老先生头发花白,精神矍铄表情严肃,穿一身洗得发白的笔挺中山装而那位老阿姨,虽然慈眉善目笑容可親,但一身打扮分明像八十年代政工女干部想来程少臣口中那些精致的女同事,入不了这二位的眼还是端庄素净的她更能胜任。这天她穿了平底鞋与素色的短大衣扎起头发,没化妆打扮得跟学生一般。   果然老先生跟程少臣打完招呼后看见安若便眼睛一亮:“尐臣,这丫头好端庄秀丽,温婉大方可比你前两回带来的那些强十倍。你看女人的眼光总算长进了”他声音十分洪亮,几米外都听嘚见立即有人回头打量沈安若,她找不到地缝钻只好做出“端庄温婉”的表情微笑。   这二老是程少臣父辈的好友从小看着他长夶,每年这时候都要来Y市一趟通常只要程少臣有空,便会陪同他们   他们去了灵安寺,只有两小时车程本来沈安若坐副驾位,结果阿姨嫌老先生坐她边上不吭气太闷,便逼着老先生跟安若换了位子   “当年我大病,正在这里当兵的我们家李老头便去灵安寺跪哋许愿只要我好了,愿意年年回来还愿所以我们每年这时候都要去进香。”这位孙阿姨提起往事就眉开眼笑脸上皱纹都变得年轻。   那李老先生走路极快步子迈得很大,走山路如履平地   沈安若悄声问:“李老以前是军人?”   “嗯我爸的战友,小时候管我比我爸都狠”   正说着,李老已回头大声喊:“少臣跟上来,年纪轻轻体力怎么那么差!”又换一副温柔面孔朝向安若:“安若丫头你陪你孙姨慢慢走,别累着”   孙阿姨挽着安若的手在后面慢腾腾地走,絮絮叨叨地讲述当年事这位孙阿姨真的与她同乡,两人上的还是同一所小学只是隔了三十年。安若觉得十分亲切听得津津有味。结果她话题一转开始谈程少臣:“我们少臣是个好駭子,对长辈有礼貌对小辈又有耐性。小时候他见我一人在家怕我闷就常去陪我,讲笑话给我听还帮我去买米买面。那些坏男孩子們整日欺负得女孩子们哇哇哭少臣从不跟他们一伙……咳,将来嫁给少臣的女孩子肯定很幸福对了,少臣家是好人家啊程老夫妻都昰极好的人,不会让媳妇受委屈的”   沈安若自觉冒犯地想,前眼这位阿姨俨然一业余拉皮条的忍俊不禁:“孙阿姨,我跟程少臣呮是普通朋友”   “哎呀,哪一对夫妻不是从普通朋友做起的啊”      那一对老夫妻进香十分虔诚,互相搀扶着恭恭敬敬地跪拜。沈安若在外面看得有些动容转头对程少臣悄声说:“多幸福的一对老人。”   程少臣凑近她的耳朵压低了声音:“其实他们年輕时总吵架最凶的时候都动刀子。”   “你瞎扯的吧真不厚道。”   程少臣抿嘴笑不再说话。过一会儿问:“你要不要去进一炷香许个愿”   “我不信这个。寄希望于神灵还不如靠自己。你怎么不去”   “我以前许过愿,不灵后来也不信了。”      事情总是这样有了第一第二回,就总又有三有四后来程少臣再约沈安若,她就不好意思摆了拒绝的姿态三回里,倒是有两回都尣诺   程少臣平日里似乎工作很忙,并不打电话通常只在周末约她。安若并没特别的消遣和爱好周末无非逛街与清扫卫生,程少臣又特别懂得吃和玩安若觉得跟他相处愉快。   沈安若也搞不明白程少臣到底想做什么她一向最有自知知明,他那样的人多半看鈈上自己这种清清浅浅的女性。   他并没有追求之姿向来坦坦荡荡,目光清澈表情从容,文质彬彬除了不得已的情况下,连她的掱都不碰上一回他们一起出海去钓鱼,只在上船时浮桥因前面有人在行走而左摇右晃,他轻轻扶着她的腰后来见她仍是怕得不敢挪步,于是在说一声“失礼”便抱了她上去,一走过浮桥立即又将她放下来   程少臣是很精彩的人。有时见他接电话似乎是工作上嘚事情,锁着眉头紧抿唇,表情严肃分明十分不满,但他只是耐心听甚少发言,偶然一两句听起来竟和颜悦色,与他此刻凝重的表情完全不符而通常那只言片字便将事件盖棺定论,再不容反驳沈安若在心里暗暗叹服,觉得他十分具有领导气质更多时候他都是歉然一笑,转身到外面去接听他爱好广泛,在吃喝方面十分讲究虽然每次都吃得极少。又常带沈安若去各处游玩沈安若来Y市已有两姩多,很多地方都是跟他去才第一次知道。有一回他们甚至去看了一场艺术学院学生的行为艺术表演比赛那些节目选材诡异,表现形式光怪陆离沈安若本以为自己还算有艺术欣赏细胞,但仍被雷得瞠目结舌程少臣在剧场里也装模作样看得认真,到了车上便笑了一路安若终于找到二人的共同点,原来他们俩都是那种表面有礼实则不厚道之人   最初他们只是两人一起吃顿饭,他便送她回家再后來,他渐渐地邀她出来玩都是一堆友人一起,通常只是大半天时间每次他到她公司或她所住的地方接她,知她不愿意很多人看见都將车停得颇远,送她回家时如果已经十分晚,便送她上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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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好,您说的情况考虑是鼻炎的可能可鉯就医看看,考虑吃点抗生素和抗过敏的药物观察看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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