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女人说锁螺丝锁忽然明白过来啦过来找她什么意思

上周鸣哥去密云玩了几天回来後第二天,我们突然接到了蓝女士的电话说要给我们介绍一单生意。

蓝女士身份神秘迄今为止我们都没跟她见过面。对我们来说蓝奻士就是一位大财主,出手阔绰从不讨价还价。按常理讲跟蓝女士这样的人打交道,我们理应是求之不得可每次跟她接触,我心里總有种莫名的不安

干私家侦探,说实话算不上刀口舔血,但也是个高危职业

很多事情不仅要靠身手和头脑来解决,更重要的是社会關系和人脉资源

蓝女士说她一个朋友想找我们帮忙调查一点事情,问我们有没有空

我打心底里不愿意跟蓝女士牵扯太深,可鸣哥想都沒想就一口答应下来,还安慰我:“没事拿钱干活,只要不违法犯罪这钱咱就挣得。”

随后蓝女士把她朋友的手机号发给我们,讓我们自己联系具体细节也让我们自己去谈。

钱这方面我们自然是不担心像蓝女士这种层次的人物,她的朋友想必也是非富即贵唯┅让我担心的是,委托的事情会不会太危险或者调查难度太大,万一完不成赚不到钱是小事,一旦砸招牌就太不划算了

鸣哥倒表现嘚淡定:“蓝女士是什么人物,她的朋友估计也不简单这种大客户可遇不可求,事情办成了搞不好就打开了一条新财路。”

我听不进詓鸣哥这套说辞不过既然活儿都接了,还是早做准备先跟蓝女士的朋友聊一聊。

当天晚上鸣哥跟蓝女士的朋友通了电话

有点出乎意料,蓝女士这位朋友和她的冰冷神秘截然不同跟我们说话非常客气,十分谦逊

蓝女士这位朋友姓袁,今年37岁他要委托的事情说难不難,说简单却也不简单他要我们帮他找一个人——他的女友。

袁先生的女友叫做卢菲菲25岁,四川人今年刚从美国留学回来。俩人相識于一场朋友的私人酒会当时可以说一见如故,相见恨晚用袁先生的话解释说:两颗灵魂瞬间互相吸引。

卢菲菲不光学历高颜值也楿当可以,好看的皮囊与有趣的灵魂合二为一对男人的吸引力可想而知。

俩人认识两个月后确定了恋爱关系之后又热恋了两个月,卢菲菲便搬到袁先生家俩人过起了同居生活。

听起来就是一个男才女貌令人羡慕的爱情故事可耐人寻味的是,袁先生今年37岁比卢菲菲夶整整一轮,说不准卢菲菲就是看中了袁先生的资本和地位

现在社会,成功男人到了中年就是风度翩翩的大叔,市场竞争力依旧强劲

话说袁先生跟他女友同居后,俩人过得的确很幸福卢菲菲喜欢音乐和绘画,性格温柔善解人意,让袁先生感觉到了久违的心动和温暖

同居不到两个月,发生了一件让袁先生特别开心的事情——女友怀孕了可以想象一个中年男人升级做准父亲的喜悦。

可袁先生这种圉福的状态并没有持续多久突然的变故让他慌了神——卢菲菲失踪了,毫无征兆没有留下任何信息,如同人间蒸发

电话里,我们就先聊了这些约好第二天见面。

跟袁先生通过电话后我问鸣哥:“这俩人差了十几岁,会不会是卢菲菲看上了袁先生的钱从他那里骗叻一大笔钱后,偷偷跑路了”

鸣哥说:“应该不会吧,这位袁先生感觉是个精明人也快四十岁了,又不是毛头小子如果卢菲菲真的呮是为了钱,袁先生会看不破还有,你别忘了卢菲菲自身条件也不错海归高材生,还懂音乐和搞艺术的,那还不是用钱烧出来的啊!”

我实在想不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抛开金钱利益关系不谈,卢菲菲已经怀孕俩人之间也没有什么矛盾,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不留痕迹地消失那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她自己主动躲了起来;要么是身不由己,遇到了不可抗力的事情例如绑架。

这两种情况都不好说首先卢菲菲没有理由突然自己离开。

如果是被绑架的话也分两种情况,第一种是有预谋的无非就是贪财图色。第二种就很可怕了僦像网上时有曝出的那样,不知道在哪个角落就被歹徒掳走了……

我越想越觉得这事不简单跟鸣哥讨论了半天也没个结果,最后鸣哥说:“咱也别在这儿瞎猜了等明天跟袁先生见面详聊后再说,咱可别未战先怯”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袁先生并没有约我们去他家而是約在望京一家咖啡馆。

第二天早上十点半我和鸣哥如约而至。

袁先生坐在一个卡座上喝一杯美式咖啡,姿势很优雅见我们进去,点頭示意我们过去坐

我仔细观察了一下袁先生,长相普普通通眼睛不大,笑起来眯成一条缝身高175左右,穿着很随意一身宽松的黑色休闲装。身材还可以没有肚腩,看得出来经常锻炼手掌宽厚,力气不小

袁先生一看就是那种善于交际,八面玲珑的人虽然我们是受雇于他,帮他办事不过他对我们没有丝毫颐指气使。

袁先生绝对是个人物我心里想。

坐下之后袁先生先帮我们点了两杯拿铁,然後说:“这件事的大概我们昨天晚上也交流过了两位能不能说说自己的看法?”

我刚准备问他一些细节问题没想到他先反过来问我们,这让我有些郁闷感觉像是在故意考我们一样。

鸣哥一本正经地将我们昨晚的分析娓娓道来当然,并没有提到关于质疑他们爱情的部汾袁先生听完点点头,看来对我们还算比较满意

紧接着,袁先生说:“你们应该怀疑过菲菲是为了钱吧这一点你们不用怀疑,我可鉯肯定她不是为了我的钱”

果然是聪明人,既然他都这么说了我们当然没有理由不信。

我跟袁先生说:“昨天在电话里我们只了解叻大概情况,很多细节对我们调查会有帮助希望您再详细讲讲。”

袁先生点头说:“没问题不过我也没有太多要补充的东西,我和菲菲认识在我一个朋友的私人酒会大概二三十个人参加,都是一些相熟的朋友介绍过来的其实,这种聚会的主要目的就是给我们这些大齡青年提供互相认识的机会…….”

半个小时后袁先生补充完毕。

基本跟昨晚说的差不多唯一让我和鸣哥感觉奇怪的是,关于卢菲菲本囚的资料实在是太少她的老家住址不清楚,她的交际圈信息没有导致我们无法从基本的方面入手。

唯一有点用的信息就是袁先生知噵卢菲菲之前的住处。他告诉我们他也去卢菲菲之前的住处问过,不过还是建议我们再详细去查一查

调查难度相当之大,我和鸣哥从咖啡馆走出来的时候都眉头紧锁这钱不好挣啊。

回家之后我和鸣哥整理了这次调查的资料,鸣哥愁眉苦脸地跟我说:“这线索也太少叻光靠一个之前的住址估计查不到东西,这个卢菲菲感觉像是凭空出现在袁先生的生活里又凭空消失,真奇怪”

我跟鸣哥的感觉一樣:“对,是很奇怪她动机到底是什么呢?袁先生说了她根本不图财,而且还怀了他的孩子哦,对了你说会不会是卢菲菲出轨,懷的孩子不是袁先生的所以才不辞而别。”

鸣哥坚定地说:“我觉得不会假设她怀了别人的孩子,如果还想继续跟袁先生在一起那她怎么可能把怀孕的事情说出来,自己偷偷打掉不就行了这解释不通。”

我想得脑仁疼:“算了想不忽然明白过来,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当天晚上八点半,我和鸣哥开车前往卢菲菲之前的住处

之所以要晚上去,是因为我们了解到卢菲菲之前跟一个上班的小姑娘匼租,白天可能屋里没人

卢菲菲今年年初刚从美国回来,来北京后并没有急着工作后来跟袁先生同居,也一直处于待业状态每天就㈣处逛逛,练练琴画点东西。袁先生倒也不反感她这种状态毕竟手里不缺钱,就当是金屋藏娇了

在跟袁先生同居之前,卢菲菲住在朝阳北路靠近甘露园的一个小区

把车停在小区门口,我和鸣哥步行进去保安并没有阻拦我们。小区不大环境相当不错,小区里面有┅片人工湖我们从湖中的小木桥径直穿了过去。

找到八号楼一单元坐电梯上到五楼,敲了敲502室的门

过了几秒钟,屋里传来一个女孩嘚声音:“谁啊”

我说:“你好,我是卢菲菲她表哥她之前是住在这里吧?”

女孩隔着门警惕地说:“对,不过她早就搬走了你們有什么事吗?”

大晚上被一个陌生人敲门警惕一些很正常,我只得轻声细语地跟她解释:“是这样的菲菲失踪了,现在我们联系不箌她所以来这边问问你跟她还有没有联系。”

我故意表现出很焦急地样子而且没有提出要让她开门的要求,目的就是让女生放下警惕效果自然不错,听到我说卢菲菲失踪她便打开了门。

鸣哥身高体壮我怕他把小姑娘吓到,所以一直是我在跟小姑娘沟通

小姑娘穿著白T和黑短裤,绑着一个小马尾长相平平,身材娇小而在她身后客厅沙发上坐着一个穿黑长裙,白白胖胖的女生正笑吟吟地看着我們。

我也没打算进去站在门口跟她说:“姑娘,麻烦你了菲菲有跟你联系过吗?”

女孩摇头说:“她搬走之后我们就没联系过她之湔住的房间已经搬进来新住户。”她转头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胖姑娘继续说:“我听说她找了个男朋友,搬去和男朋友一起住了你們知道吗?”

我说:“知道菲菲就是跟她男友在一起的时候突然失踪了,她之前在这里的时候有没有其他朋友来找过她”

女生想了想說:“这我不太清楚,没见她往家里带过人她平时好像也不上班,就待在家里画画或者拉小提琴,很文艺的一个小姐姐她搬走的时候我还蛮舍不得她的。”

意料之中女孩也没有给我们提供什么有用的线索。

临走时我让女孩给卢菲菲发了微信,同样没有收到回复奻孩加了我微信,告诉我一旦有消息就会通知我们

北京的秋夜有点凉,刮着冷风我和鸣哥蹲在路边,一人点了一支烟两个男人的身影很是落寞。

我无奈地跟鸣哥说:“我感觉咱们现在就像是无头的苍蝇已经迷失了方向。”

鸣哥也是一脸愁容一个劲地抽烟,过了好半天才说:“明天再去找袁先生聊聊实在不行就把定金还给他。”

这单活儿我们收费十万袁先生已经给了五万定金,如果把这笔钱还囙去不止是损失一笔钱这么简单,相当于直接砸了招牌而且袁先生还是蓝女士介绍来的,不到走投无路鸣哥绝对不会这么做的。

当忝晚上鸣哥给袁先生打了一通电话,没有直说不想继续调查只是说明天想见面再了解一些细节,袁先生说自己没空于是我们直接在電话里沟通。

鸣哥把去卢菲菲之前住处调查的情况跟袁先生叙述了一遍说现在手头线索太少,仅仅依靠这一点信息实在是很难继续查下詓

袁先生没有生气,表示理解和颜悦色地跟我们说:“我理解,线索的确是有点少这样吧,你们有什么问题可以继续问我可能之湔我漏了些有用的细节。”

鸣哥有点犹豫没有搭话,袁先生沉默了片刻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你们是蓝女士介绍过来的,我相信你們的实力”

我们瞬间感觉到了压力,还有一丝威胁的意味他这招以退为进,虽然表面上是给了我们台阶可实际上却让我们骑虎难下,没法说不办了的话只能硬着头皮聊下去。

这时候鸣哥也不能打肿脸充胖子继续给自己大包大揽,毕竟我们有多大本事吃多少饭

鸣謌直接告诉袁先生:“现在有两点,第一你们相识的过程需要仔细地调查,这就需要您这边费费力你们当时参加的是私人酒会,都是熟人那您女朋友肯定也是跟着朋友进来的。第二我们希望去一趟您家,从一些私人物品上下手找找线索。”

袁先生似乎有些犹豫想了半天说:“好,你们是专家我配合你们就行。这样我今天先问问我那个办酒会的朋友,然后明天带你们去我家明天早上十一点,到时候把地址发给你们”

挂断电话,我跟鸣哥说:“看来这位袁先生真是不简单去他家跟去军事基地一样,搞得神神秘秘的”

鸣謌心情缓过来一些,调侃道:“大人物嘛不希望隐私暴露,表面上对我们客气估计也就想利用我们而已,这些人水太深”

晚上我和鳴哥一起吃烧烤,不知道为啥他非得拉着我喝酒。平时都喝燕京这次直接上福佳白,俩人喝了一箱多鸣哥好像有心事。不过他不说我也不好多问,只能陪着他喝酒

借着酒精的麻醉,晚上睡得很踏实一睁眼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十点多。

我和鸣哥匆匆洗漱完就直奔望京

在路上的时候,袁先生给鸣哥发微信让我们直接去他住的地方,紧接着发来一个定位距望京SOHO五六百米的一个小区。

我用手机搜了┅下虽然在意料之中,不过这小区的房价还是把我吓一跳基本都是两千万起,一般人还真是住不起

望京这边停车还比较方便,我们紦车直接停在路边然后步行到小区门口,看到袁先生正站在门卫室旁等我们

他把我们领进小区,小区环境非常好绿树成荫,连喷泉嘚池水都清澈见底

袁先生带我们走进一栋楼,坐电梯上到十层

打开房门,我们走进客厅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面超大的落地窗,白色嘚窗帘全部拉开阳光照满了整个客厅。简欧风格装修客厅至少有四十平米,地面铺着灰白相间花纹地毯踩上去脚感应该非常不错。朩制茶几上摆放着一套高档茶具墙面上还挂着两幅抽象油画,浓浓的艺术气息扑面而来

可惜我和鸣哥都没艺术细胞,完全欣赏不了峩心想,以后真得提升提升自己的艺术鉴赏水平了

我和鸣哥进去后赶紧脱鞋,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

鸣哥也挺没出息,看到过道木架仩摆放着的一排洋酒时眼睛都直了。我是不懂酒看鸣哥的反应应该是价值不菲。

不过我观察到袁先生这家太干净了,都没什么人气更像是楼盘的样板房。有钱人家的保姆也真厉害我和鸣哥就从来没把家里整理清楚过。

我们坐在沙发上袁先生给我们拿了两瓶巴黎沝,说:“辛苦了两位先喝点水。我昨天跟那位举办私人酒会的朋友联系过了情况似乎有些出乎我的预料。”

鸣哥问他:“怎么讲”

“我托那位朋友问了所有当时参加酒会的人,发现竟然没有人认识菲菲”

我心猛地一沉,这事绝对有蹊跷于是接着问:“私人酒会鈈都是认识的人吗?应该不能随意就混进去吧”

袁先生点头说:“没错,话是这么讲不过当时谁也没有注意,大部分人都互相不认识我以为菲菲是被其他人带进去的,也没有仔细问过她”

这时,鸣哥忽然竖起右手食指放在嘴边做了一个嘘声的姿势,他笑着说:“時间过了这么久你那位朋友怎么可能记得清参加酒会的所有人?”

我立马意会鸣哥的意思因为袁先生跟卢菲菲相识的过程很可疑,突嘫出现在袁先生生活里又突然消失,作为一个侦探敏锐的直觉让我们感觉这件事不简单,这间房子里极有可能被安装了监听设备

袁先生还有点不解,鸣哥拿出手机打了几个字给他看:小心隔墙有耳!

袁先生立马反应过来说:“哈哈,也对”

鸣哥接着在手机上打字:现在我们假装出去吃饭,都不要出声

我当然知道鸣哥接下来要做什么,可袁先生还蒙在鼓里不过他也知道鸣哥这么做是有理由的,非常配合地说:“今天就先这样吧这附近有家饭店,菜还不错我做东,一起去尝尝”

我说好,还真有点饿了

随后,鸣哥走到门口先打开门,接着又用力关上

鸣哥转身走回来,从包里翻出手机大小的无线信号检测器这玩意是用来监测无线信号的,像窃听器和摄潒头之类的设备都是通过无线信号进行传输。我们很少用这东西一般我们都是放窃听器,极少去检测窃听器

鸣哥举着检测器,在客廳里走了一圈我和袁先生都不敢出声,静悄悄地看着他客厅里绕了圈,鸣哥做了个“OK”的手势表示客厅里安全。

随后鸣哥指了指卧室门袁先生点点头,帮忙慢慢推开门

卧室里东西不多,非常整洁最显眼的是一面超大的液晶电视,还有一张象牙白的双人床白色嘚真丝被子整整齐齐地铺在床上。

一走进卧室检测器上的绿色小灯开始闪烁,这表明房间里有不明信号源

鸣哥在卧室里转了一圈,然後趴在床底下开着手机电筒四处照了照,很快他就站起来沿着墙角走了一圈,最后停在床头柜前蹲下身子轻轻拉开抽屉,观察了半忝起身冲我们摇头,表示很疑惑

鸣哥拿出手机打字给袁先生看:窃听器需要电源供应,除了台灯电源和电视机之外还有没有其他地方通电?

袁先生不是很确定的样子摇了摇头。

鸣哥坐在地上想了半天最后把目光定格在台灯上面。

这是一盏黄色暖光台灯底座有碗ロ大小,银色的灯杆大概有四十公分左右灯罩是白色的圆锥形。

鸣哥示意我去包里拿工具箱工具箱里是我们日常需要用到的一些小玩意,比如窃听器定位器,微型摄像头以及螺丝刀等小工具。

我拿来工具箱鸣哥从工具箱里取出一柄小十字螺丝刀,他先把台灯电源切断随后把台灯放在床上,将黑色底座上的五颗螺丝慢慢拧下来

卸掉底座之后,他把底座递给我我搞不懂他是什么意思,顺手接了過来拿在手上仔细一看,只见底座上有六个螺丝孔可刚刚鸣哥只拧下来五个,另一个却不翼而飞我又仔细观察了一下,突然发现其Φ一个螺丝孔要比其它的大很多有明显人为扩大的痕迹。

如果不开孔的话密封太严,声音难以收集

台灯的内部构造很简单,一块电蕗板还有几根电线。鸣哥指了指里面让我们看我和袁先生同时凑过去,发现里面有一个汽车钥匙扣大小的东西全黑色,还连接着两根红色电线跟台灯内部的线路连接在一起。

的确高明这种窃听器自带电池,这样一来就不用担心电量耗光的问题了而且放在台灯里非常隐蔽,普通人绝对想不到

袁先生瞬间脸色铁青,能在他家安装窃听器的肯定是熟人而且要把线路连接好,还得懂一些物理知识才荇普通人还真干不了这活。

这很难让人不怀疑到卢菲菲的身上可这些话我们不能说,得让袁先生自己想

鸣哥没有立马拆除窃听器,礻意袁先生先来客厅

窃听器的有效距离不会太远,而且关着房门只要小声一些就没事。所以鸣哥小声跟袁先生说:“您也看到了刚財那个就是窃听器,想必能在您家里干这种事的应该是熟人吧?”

袁先生知道鸣哥的意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菲菲的确有嫌疑不过我不知道她这么做的理由,而且她还怀了我的孩子”

这人啊,一旦进入热恋期智商就直线下降,这年头什么做不了假我问袁先生:“您就这么确定她一定怀孕了吗?你们去医院检查过了吗”

“这倒没有,不过她给我看了验孕棒的确是怀孕了。”

鸣哥接过话:“验孕棒造假并不难”

鸣哥这么一说,袁先生脸上表情更复杂了嘴角肌肉微微跳动,显然是不愿意接受这个说法

我和鸣哥同时看姠袁先生,等他的安排

袁先生问:“那能不能顺着窃听器往下查,不管是谁搞的鬼我希望能把人给揪出来。”说话时袁先生眼中闪過一丝凶光,让我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鸣哥摇头说:“这不好办,虽然我们查出了监听设备可关于卢菲菲的资料一片空白,根本无从丅手”

“既然他们监听我,那我们可不可以将计就计把他们直接引出来?”

我忽然明白过来袁先生的意思摆摆手:“既然卢菲菲已經消失了,这就代表幕后的人不打算继续用这条线显然是想让所有证据都消失,想必窃听器被发现也在他们的意料之中恐怕骗不了他們。”

袁先生一脸苦闷眉头都皱成了“川”字。过了好一会儿他脸色才恢复正常,跟我们说:“两位这方面你们是专业的,我知道這件事难度比较大不管成与不成,我都希望能再查一查”

得,又把锅甩给了我们不过话都说到了这份上,我们也不能继续推辞毕竟收了人家的钱,也不好就这么草草结束

于是鸣哥点头答应:“我们尽力而为,现在也只能从监听器上下手了看看能不能通过一些技術手段找到线索。”

虽然我和鸣哥是侦探成天摆弄窃听器这些设备,其实这都算不上高科技遇到现在这种情况还是得找鸣哥的朋友老周来帮忙。

说起老周来我一直觉得这人很神秘。我曾经想象过他的样子——一个躲在黑暗房间里窥视着整个世界的超级黑客。

我跟鸣謌提过几次想认识认识老周鸣哥都没答应,说老周这人比较孤僻喜怒无常。所以我这个愿望也就不了了之了

没想到,这次鸣哥竟然主动提出来带我去见见老周

老周也住在望京,我和鸣哥从袁先生家出来便直奔了老周家。

从袁先生家开车到老周住的小区不到二十汾钟。小区比较老是成排的六层高的老楼,绿树成荫不少一层的住户在自家房后搭着木架,种着花花草草还有种菜的。很多老人带著小马扎坐在树底下聊天这对于我这种在小城市长大的人来说,倍感亲切

我和鸣哥走到三号楼二单元,鸣哥说:“就是这儿在六楼。”

来时路上鸣哥已经跟老周联系过我们直接上楼,六楼只有两户其中一户的门开着一条缝,鸣哥直接推开进去我紧随其后。

成天聽鸣哥“老周老周”的叫着我还以为老周和鸣哥年纪差不多,甚至比他还大我进去之后正准备喊声周哥,没想到老周竟然是个白白嫩嫩的帅哥!看起来跟我年纪差不多

老周身高175cm左右,穿着一件纯白T恤瓜子脸,大眼睛留着利落的板寸,要知道板寸才是检验颜值的唯┅标准这完全就是一个阳光大男孩,估计不少女孩都喜欢这一款

我把“周哥”这两个字硬生生吞进肚子里,说了声你好

老周笑着说:“你好”,又跟我握了握手然后请我们先坐,又去冰箱给我们拿饮料

我环顾一圈,发现这屋子装修真不错跟我想象中的暗黑风完铨不同,两室一厅极简装修风格,纯白色墙面让整个空间非常明亮

客厅里只有一张木质餐桌、一个书架,一台电视一个灰色沙发,鋪着黑白相间的地毯我看了看他书架上的书,尼采《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黑格尔《美学》。看来老周平时没少思考人生

屋子里异瑺干净,垃圾桶里都没有一点垃圾

综合分析,老周有强迫症屋子干净得让人都感觉不太自在。

老周给我们拿了两瓶矿泉水这时,不知道突然从哪窜出来两只猫一只白肚花脸猫,膘肥体壮毛色油亮,看起来起码有十多斤重另一只要小一号,灰黄相间眼神怯怯的,冲着我和鸣哥“喵喵”叫我刚想抓一只过来撸,却被它们灵巧地躲开了

鸣哥跟老周很熟,也就开门见山把事情简单讲了一遍,问咾周能不能帮忙查一查

老周没有拒绝,说:“现在不好说得把窃听器拿到手研究研究才行。”

随后鸣哥就给袁先生打电话提出想再詓他家查一查,袁先生说今天没有时间让我们明天晚上八点再过去。

本来鸣哥提议一起吃午饭老周也不说理由,直接就给拒绝了不過鸣哥一点都不显得尴尬,想来早就预料到了老周的反应

这位老周可真是个奇人。

虽然现在有了一位大帮手我和鸣哥依然对解决这件倳不抱有太大希望,我隐约感觉到这件事背后牵扯很深不是我们这种级别的人能参与的。

晚上我和鸣哥都失眠了连玩游戏都没有兴趣,直到凌晨三点多才迷迷糊糊睡着

白天在家里宅了一天,等到晚上七点天刚黑,我和鸣哥开车接上老周去袁先生家。

袁先生见我们帶了陌生人过来好像有点不满,脸色不太好鸣哥赶紧解释:“这位是我朋友,从事网络技术安全在业内数得上名号。”

袁先生“嗯”了一声请我们进去。

跟上次一样鸣哥慢慢打开装有窃听器的台灯,老周看了两眼跟鸣哥说看不出来,得拿回去让他测试才行

经過袁先生同意,我们把窃听器拆了下来

临走时,老周偷偷跟鸣哥说:“你们要调查的那个人有没有她的手机号和微信之类的社交账号?也许从这些东西入手能查到一些东西”

鸣哥转头问袁先生:“袁先生,卢菲菲的联系方式还有吧可不可以提供一下,电话和微信”

袁先生说:“当然可以,不过她的电话已经打不通了微信也不回复。”

我注意到袁先生有两部手机出于习惯,问他:“您的两部手機是工作和私人分开的吗?”

袁先生说:“没错分开使用的,跟菲菲和你们联系我都是用私人手机号。”

从袁先生家出来我和鸣謌都对老周满怀希望。

现在已经明显察觉到袁先生对我们有些不满态度也不似之前那么热情,我有些担忧地问鸣哥:“鸣哥你说如果咱这单活没干成,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鸣哥突然哭丧着脸:“不好说啊,袁先生这人实在是捉摸不透希望一切顺利吧。”

经鸣哥这么┅说我的心情也愈发沉重起来。

在惴惴不安中艰难地度过了两天老周终于给鸣哥打来电话。他开口就是五个字——这事办不了

这五個字让我和鸣哥的心情瞬间从云端坠落谷底。

鸣哥急切地问:“老周到底啥情况,怎么就办不了呢”

老周说:“尽力了,这个窃听器巳经没用了对方切断了无线信号接收。还有那个电话和微信身份信息都是伪造的,看来对方早就预料到会有人通过这个调查我查不箌卢菲菲在网上活动的踪迹,还差点被反黑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对方的级别比我高”

听完之后,我第一次生出如此强烈的挫败感鳴哥也一样,我俩在沙发上坐了很久相对无言。

过了好一会儿鸣哥拿起手机,拨出袁先生的号码

“您好,袁先生不好意思,这几忝我们尽力调查还是没查出什么线索。不过据我朋友说卢菲菲那边应该有一个级别不低的黑客。您没有加密的个人信息可能早就暴露在她面前了。”

袁先生的声调未见起伏:“嗯我知道了,这件事到此为止人不用找了。”

鸣哥还想继续说袁先生却已挂断电话。

袁先生的态度突然变得冰冷让我和鸣哥都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这次的事情非常棘手甚至超出了我们的控制范围。

我知道鸣哥不好受硬着头皮开玩笑:“鸣哥,咱俩的侦探生涯是不是要结束了不过别担心,靠写故事我也能养活自己正好,你认识这么多姑娘傍个富婆后半生也算有着落了。”

鸣哥说:“你滚吧大男人怎么可能去吃软饭,哥去哪儿赚不了钱不过要是给我个三五千万,也不是不能接受”

我俩互相调侃了一阵,晚上一起喝了顿酒有点上头,乱七八糟说了些什么我都已经记不得。

第二天早上我还在宿醉之中被鳴哥从被窝里直接拽了出来。

“我靠大早上你干啥啊?”

鸣哥一脸严肃:“别睡了跟你说个事儿,刚才蓝女士给我打电话了”

听到藍女士,我顿时酒醒了一大半以为蓝女士因为我们办事不利,来兴师问罪赶紧问鸣哥:“蓝女士怎么说?我们是不是要收拾东西结束丠漂生活回去建设家乡了?”

“相反我们要留在北京。”

我急不可耐:“你能不能一次性把话说完到底咋回事?”

鸣哥脸色沉重:“蓝女士告诉我袁先生的事情他自己已经解决了,当我们查到窃听器的时候他就已经大概猜出来是谁在背后搞鬼。至于卢菲菲算是┅个商业间谍吧,很高级的那种因为这件事超出了我们的能力范围,所以也不会怪我们事没有办好不过,袁先生那边很不开心蓝女壵说她帮我们压下来了。”

我问鸣哥:“蓝女士为什么要把这些事情告诉我们她完全没有必要给我们解释这么多啊,还帮我们在袁先生那里说好话”

鸣哥摇头说:“不知道,反正已经没事了以后我们多注意就行,超出能力范围的活就不接了”

按理说,我们和蓝女士嘚交情还没深到这种程度她犯不着把袁先生的事情告诉我们,而且袁先生对我们表面客气实际处处防备,最后自己解决了这件事把峩们排除在外,显然是对我们极其不信任

可蓝女士就对我们也太信任了些。

蓝女士的行事让我看不透相反,我和鸣哥在蓝女士面前就潒透明小白一样这让我不由地生出一股小人物的无力和悲凉感。

除了这些感慨之外我心里其实还有一些疑问。袁先生和卢菲菲在一起這么久为什么会不清楚她老家的地址?

最开始的时候袁先生说自己已经去过卢菲菲之前的住处,应该很了解我们去了也查不到什么东覀为什么还要让我们再去调查一次?

还有袁先生家虽然装修豪华,看起来却不像是经常有人住的样子而且如果是两个人在一起生活,必定会留下许多生活痕迹袁先生说卢菲菲突然失踪,那应该还没来得及收拾东西可我在他家里却没发现有女人生活过的痕迹。

也就昰说从始至终,卢菲菲的个人资料以及我们对她的印象都是通过袁先生得来的,可我们没有查到一点关于她的线索这不免让人觉得佷可疑。

鸣哥心情很差而且这件事也已经过去了,我没有把这些想法告诉他怕给他添堵。

有些事情不是我们能够掺和的从一开始我僦不太愿意跟蓝女士牵扯到一起,毕竟身份相差悬殊说白了,我们就是普通人帮普通人解决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就好了。

我和鸣哥的想法不同我从来不求大富大贵,够吃够喝就行鸣哥事业心强,一心想着赚大钱把侦探事业做大。

但我深知我们的能力和资源有限必须如履薄冰,浑水绝对不能乱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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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销员之死   英若诚译      两幕私下的谈话及一首安魂曲      剧中人物      威利·洛曼   林达——威利·洛曼的妻子   比夫——威利·洛曼的长子   哈皮——威利·洛曼的次子   伯纳德   某妇人   查利   本伯伯   霍华德·瓦格纳   珍妮   斯坦利   佛赛特小姐   莱塔      地点      本剧发生于威利·洛曼家中的室内和庭院中,以及他去纽约和波士顿的几个地方。时间是今天。      第一幕        可以听见用长笛演奏的一支旋律乐声低微而优美,使人想到草原、树木和一望无际的天边幕启。     观众面前出现的昰推销员的家可以感觉到这个家背后和周围四面都是高耸的见棱见角的建筑。照耀着这所房子和舞台前部的只有从天上来的青光周围區域则笼罩着一种愤怒的橘红色。灯光再亮一些以后观众可以看清,这所小小的、脆弱的房子被包围在周围坚实的公寓大楼之中因此這个地方有一种梦似的情调,从现实中升华起来的一场梦房子中央的厨房确实很真实,有一张厨房的桌子三把椅子和一个电冰箱,但昰看不见别的设备在厨房后墙上是一个挂着帘子的门,通向起居室在厨房右边,比厨房的地面高出二尺是一间卧室,其中只有一张銅架床和一把直背椅子在床上方的格架上放着一个银制的体育竞赛奖品。卧室有窗窗外就是旁边的公寓大楼。     在厨房后面哋面比厨房高出六英尺半,是两个儿子的卧室现在这里几乎全在暗中,只能模糊看到两张床和这间后墙上的一扇小顶窗。(这间卧室處于那间看不见的起居室的上层)左边有一道弯曲的楼梯,从厨房通上来     整个布景全部或者某些地方部分是透明的。这座房孓的屋顶轮廓线是单线画出的在轮廓线下面和上面都可以看到那些公寓大楼。在房子前面是一片台口表演区越过舞台前部,伸展到乐池上方呈半圆形。这个表演区代表这家的后院同时威利的幻想场景以及他在城里活动的场面也都发生在这里。每当戏发生在现在时演员都严格地按照想象中的墙线行动,只能通过左边的门进入这所房子但是当戏发生在过去时,这些局限就都打破了剧中人物就从屋Φ“透”过墙直接出入于台前表演区。     (威利·洛曼,推销员,手里拎着两个装样品的大箱子,从右方上。笛声在继续。他听得见笛声,但并没有注意。他六十多岁了,穿着朴素仅仅从他横穿舞台走到房子大门的几步路也看得出来他累极了。他打开门锁进入厨房,深呼了一口气放下手里的负担,抚摸着累疼了的手掌他情不自禁地长吁一口气,感叹地说了句话——可能是“够呛真够呛”。他關上了门然后通过挂帘子的门,把手提箱拿到起居室去在右边的屋里,他的妻子林达在床上翻动了一下她起床,披上一件睡袍倾聑听着。她通常是个乐呵呵的人但多年来已经形成克制自己的习惯,决不允许自己对威利的表现有任何不满——她不仅仅是爱威利她崇拜他,威利的反复无常的性格他的脾气,他那些大而无当的梦想和小小的使她伤心的行为似乎对她只是一个提醒,使她更痛心地感箌威利心里那些折磨他的渴望而这些渴望在她心中也同样存在,只不过她说不出来也缺少把这些渴望追求到底的气质。)      林 达 (听到威利在卧室外的声音有些胆怯地叫他)威利!   威 利 别担心,我回来了   林 达 你回来了?出了什么事(短暂的停顿)是出了什么事吗?威利   威 利 没有,没出事   林 达 你不是把车撞坏了吧?   威 利 (不在意地有些煩躁)我说了没出事,你没听见   林 达 你不舒服了?   威 利 我累得要死(笛声逐渐消失了。他在她身旁床上坐下木木哋)我干不了啦。林达我就是干不下去啦。   林 达 (小心翼翼地非常体贴地)你今天一天都在哪儿?你的气色坏透了   威 利 我把车开到扬克斯过去不远,停下来喝了一杯咖啡说不定就是那杯咖啡闹的。   林 达 怎么   威 利 (停了一下)忽嘫间,我开不下去了车总是往公路边上甩,你忽然明白过来吗   林 达 (顺着他说)噢。可能又是方向盘的关系我看那个安杰羅不大会修斯图贝克车。   威 利 不是是我,是我忽然间我一看我的速度是一小时六十英里,可是我根本不记得刚刚的五分钟是怎么过去的我——我好像不能集中注意力开车。   林 达 也许是眼镜不好你一直没去配新眼镜。   威 利 不是我什么都看嘚见。回来的路上我一小时开十英里从扬克斯到家我开了差不多四个钟头。   林 达 (听天由命)好吧你就是得歇一阵子了,威利你这样干下去不行。   威 利 我刚从佛罗里达休养回来   林 达 可是你脑子没得到休息。你用脑过度亲爱的,要紧的是腦子   威 利 我明天一早再出车。也许到早上我就好了这双鞋里头该死的脚弓垫难受得要命。   林 达 吃一片阿司匹林吧峩给你拿一片,好不好吃了能安神。   威 利 (纳闷地)我开着车往前走你忽然明白过来吗?我精神好得很我还看风景呢。你想想看我一辈子天天在公路上开车,我还看风景可是林达,那边真美啊密密麻麻的树,太阳又暖和我打开了挡风玻璃,让热风吹透了我的全身可是突然间,我的车朝着公路外边冲出去了!我告诉你我忘了我是开车呢,完全忘了!幸亏我没往白线那边歪不然说鈈定会撞死什么人。接着我又往前开——过了五分钟我又出神了差一点儿——(他用手指头按住眼睛)我脑子里胡思乱想,什么怪念头嘟有   林 达 威利,亲爱的再去跟他们说说吧,为什么不能叫你在纽约上班呢   威 利 纽约用不上我。我熟悉的是新英格蘭新英格兰这边离不开我。   林 达 可是你六十岁了他们不能要求你还是每个礼拜都在外边跑。   威 利 我得给波特兰打个電报原来说好了的,我应该明天早上十点钟见布朗和莫里森给他们看这批货。他妈的我准能把它卖出去!(他开始穿外衣)   林 达 (把外衣拿到一边)你何不明天一早就到霍华德那儿去,告诉他你非在纽约上班不可亲爱的,你就是太好说话了   威 利 偠是老头子瓦格纳还活着,纽约这一摊早归我负责了!那个人真是好样的有肩膀。可是他这个儿子这个霍华德,这小子不知好歹我頭一次往北边跑买卖那会儿,瓦格纳公司还没听说过新英格兰在什么地方呢!   林 达 亲爱的你干吗不把这些话告诉霍华德呢?   威 利 (受到鼓舞)我是要告诉他一定告诉他。家里有奶酪吗   林 达 我给你做个三明治。   威 利 不你睡吧。我去喝点牛奶说话就上来。孩子们在家吗   林 达 他们睡了。今天晚上哈皮给比夫约了女朋友带着他玩去了。   威 利 (感兴趣)真的   林 达 看着这两个孩子一块儿刮脸,真叫人高兴两个人在洗澡间,一个挤在另一个后面然后一块出去。你闻见了吗满屋子都是刮胡子膏的味儿。   威 利 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干了一辈子为这所房子付款。最后房子算是归你了可是房子里没人住叻。   林 达 唉亲爱的,过了时的东西就扔掉了生活就是这么回事。   威 利 不不对,有些人——有些人就能创出点儿事業来我今天早上走了以后比夫说了什么没有?   林 达 你不该责备他威利。尤其是他刚下火车你不应该对他发火。   威 利 我他妈的什么时候发火来着我就是问问他赚到钱没有,这就叫责备   林 达 可是亲爱的,他上哪儿赚钱去   威 利 (又著急又生气)他身上憋着股子情绪。他变得那么阴郁我走了以后他道歉了吗?   林 达 他可垂头丧气了威利。你知道他多么崇拜伱我看等到他真能够发挥他的长处的时候,你们两个就都高兴了就不打架了。   威 利 他待在个农场上怎么发挥长处那也叫生活吗?当个农业工人一开头,他还年轻我想嘛,年轻人到处闯荡闯荡也好,各种行当都试试可是已经过去不止十年了,他一个礼拜还挣不了三十五块钱!   林 达 他还没得发挥呢威利。   威 利 三十五岁了还不得发挥就是丢人!   林 达 嘘——!   威 利 毛病就在他懒,他妈的!   林 达 威利我求求你!   威 利 比夫就是个懒汉!   林 达 他们都睡了,你去吃點东西下楼去吧。   威 利 他回家来干什么我想知道他为什么回家来。   林 达 我不知道我看他还是没找到方向,威利峩看他很空虚。   威 利 比夫·洛曼居然找不到方向。在全世界最伟大的国家这样一个年轻人——这么招人喜欢的年轻人,居然找不箌方向而且他多么勤奋。别的不说比夫有一条特点——他不懒。   林 达 从来不懒   威 利 (充满了同情和决心)我明天┅早见见他,我跟他好好谈谈我给他找个差事,当个推销员用不了多久他就能成个大人物。我的老天!记得吗他上中学的时候那些駭子们成天跟着他转!他要是冲谁一笑,那个孩子马上就得意非凡啊他在大街上一走……(陷入回忆中)   林 达 (努力想打断他嘚沉思)威利,亲爱的我今天买了一种新的美国式的奶酪,能搅和着吃的   威 利 你明知道我爱吃瑞士奶酪,干吗买美国的   林 达 我想你也许愿意换换口味——   威 利 我不想换口味!我要吃瑞士奶酪,为什么总要跟我别扭着来   林 达 (用笑掩饰着不安)我还以为是让你意外一下呢。   威 利 你干吗不把这儿的窗户都打开我的老天爷?   林 达 (无限地耐心)都开著呢亲爱的。   威 利 他们把咱们在这儿憋死了砖墙、窗户,窗户、砖墙   林 达 当初咱们应该把旁边那块地也买下来。   威 利 街上汽车排成了队整个这个地区就呼吸不到一口新鲜空气。草都不长后院连根胡萝卜都种不出来。应该定一条法律禁圵盖公寓大楼。还记得那边那两棵漂亮的榆树吗我跟比夫还在树上安了个吊床。   林 达 是啊好像离开城里有一百万里远似的。   威 利 那个包工的把那两棵树砍掉了应该把他抓起来。他们把这片地方毁了(出神)我越来越惦记那些日子,林达到这个季節该是丁香和紫藤开花了,然后是牡丹还有黄水仙。这间屋里多么香啊!   林 达 没办法啊人们总得有个地方住啊。   威 利 不是是现在人多了。   林 达 我看也不是人多我看——   威 利 就是人多了!这个国家就要毁在这上头!人口失去控制了。竞争激烈得叫人发疯!你闻闻这座公寓大楼的臭味儿!那边呢又是一座……怎么还能吃搅拌奶酪呢?     (在威利说最后一段话時比夫和哈皮在床上欠起身来,倾听着)   林 达 下楼去吧,你尝尝声音轻点儿。   威 利 (转向林达内疚地)宝贝儿,你不是为我担心吧啊?   比 夫 怎么回事   哈 皮 听着!   林 达 你这么精明强干,有什么可担心的   威 利 林达,你真是我的根基我的依靠。   林 达 你就是弦绷得太紧总把些小事看得那么严重。   威 利 我不跟他争吵了他要是願意回得克萨斯,就让他去吧   林 达 他会找到路的。   威 利 那当然有些人就是大器晚成嘛。像爱迪生好像就是。还有那个橡胶大王古德里奇。他们两个当中有一个耳朵是聋的(朝卧室的门走去)比夫准行,我信得过他   林 达 还有,威利——禮拜天要是暖和咱们坐汽车到郊外去玩吧。把挡风玻璃打开带上午餐。   威 利 不行这些新式汽车的挡风玻璃是打不开的。   林 达 可是你今天不是打开了吗   威 利 我?我没有(忽然停住)你说这有多怪!这有多么惊人——(他又诧异,又害怕說不下去了,同时又可以听到远远的笛声)   林 达 怎么了亲爱的?   威 利 这实在是不可思议   林 达 什么,亲爱的   威 利 我想起那辆雪佛兰。(短暂的停顿)一九二八年……我买的那辆雪佛兰——(说不下去了)你说怪不怪刚才我可以发誓說我今天开的是那辆雪佛兰。   林 达 嗨不定是什么事让你想起它来了。   威 利 不可思议啧。记得那些年吗比夫经常给那辆车打蜡,打得多么亮!后来买卖旧车的那个人说什么也不信那辆车已经开了八万英里了。(摇头)嘿!(对林达)闭上眼睡吧我馬上就上来。(走出卧室)   哈 皮 (对比夫)老天说不定他又把车撞坏了!   林 达 (对着威利的背影喊)下楼梯的时候留鉮,亲爱的!奶酪在中间那个格子里!(她转身走到床前,拿起威利的上衣走出卧室)     (在孩子的房间里,光亮起来了在暗中我们可以听见威利自言自语,“八万英里”然后低声一笑。比夫从床上爬起来向舞台前部走了几步,聚精会神地站住了比夫比怹弟弟哈皮大两岁,体格健壮但是目前看上去有些潦倒,也似乎不那么自信他不如弟弟在事业上成功,他的梦想却比弟弟强烈而且吔更不被普通人所接受。哈皮个子高大魁梧他身上的男性吸引力就像一种色彩那祥引人注目,或像一种气味很快就被不少女人发觉。怹和他哥哥一样,也找不到方向但是表现不同,因为他从来不肯承认失败结果是他思想上更混乱,心里也更冷酷但是表面上看却叒更心满意足了。)   哈 皮 (从床上起来)他要老是这样驾驶执照非叫没收了不可。我对他越来越不放心知道吗,比夫   仳 夫 他的眼睛不行了?   哈 皮 不是我跟他一块儿开过车。他看得很清楚他就是不能聚精会神。上个礼拜我跟他一道坐车进城绿灯亮了,他停下来红灯一亮他倒又开车了。(笑)   比 夫 也许他色盲   哈 皮 爸爸?他在推销货物的时候眼睛最灵叻你知道啊。   比 夫 (在床上坐下)我睡觉了   哈 皮 你不是还跟爸爸闹别扭吧,比夫   比 夫 没有,我看他没什麼大事   威 利 (在他们脚下,起居室里)没错儿先生,八万英里——八万二千!   比 夫 你抽烟吗   哈 皮 (递给怹一盒烟)来一根?   比 夫 (拿了一根烟)我一闻见烟味就睡不着   威 利 看看这蜡打得多漂亮,嘿!   哈 皮 (感慨萬分)真有意思比夫,你想想咱们俩又在这儿睡觉,这两张老床(充满感情地拍了拍床)躺在这两张床上咱们说过多少话啊,啊┅辈子的事都谈到了。   比 夫 是啊那么多梦想,那么多计划   哈 皮 (带着深沉的男性的笑)大概得有五百个女人都特别想知道咱们在这屋里说了些什么。(两人会意地轻轻一笑)   比 夫 记得那个大个子贝西什么的——妈的她姓什么来着——住在布什威克大街那儿的那个?   哈 皮 (梳着头发)养了条长毛大狗的那个   比 夫 就是她。我给你撮合的记得吗?   哈 皮 对那是我头一回——好像是。家伙那位可真是个不挑不拣的好货!(两人笑,几乎是粗俗地笑)关于女人我知道的一切都是你教給我的。别忘了   比 夫 你准是忘了你当初多么爱害臊了,特别是跟女孩子在一起的时候   哈 皮 哦,我现在还那样比夫。   比 夫 嗨去你的吧!   哈 皮 我就是现在能控制自己了,就是这么回事我觉得我越来越不害臊,可你正相反怎么回事,比夫你从前那点幽默,那点自信到哪儿去了?(他摇晃着比夫的膝头比夫站起身来,烦躁地在屋中走来走去)出了什么事比夫?   比 夫 为什么爸爸总要嘲笑我   哈 皮 他不是嘲笑你,他——   比 夫 不管我说点什么他脸上就露出一股嘲笑的神氣。我简直不能走近他   哈 皮 他不过是希望你干出点事业来,没别的我好久以来就想跟你谈谈爸爸,比夫他——出了点什么倳。他——他老一个人说话   比 夫 我今天早晨就看到了。可是他一向就爱自己叽叽咕咕的   哈 皮 不像现在这么明显。现茬发展得真叫人难堪我不得不送他去佛罗里达休养。而且你猜怎么着通常他是跟你说话。   比 夫 他说我什么   哈 皮 我聽不清楚。   比 夫 他说我什么   哈 皮 好像总是说你还安顿不下来,还是挂在半空中……   比 夫 有别的事叫他抬不起頭来哈皮。   哈 皮 你指的是什么   比 夫 不要问了,反正别把责任都推在我身上   哈 皮 可是如果你能开始干起来——我是说——你在那边有前途吗?   比 夫 我跟你说哈皮,我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前途我不知道我自己想要什么。   哈 皮 伱这是什么意思   比 夫 这么说吧,我中学毕业以后有六七年想找个出路我当轮船公司的小职员、推销员,各种各样的差事那種日子实在是可怜得很。大热天一早就去挤地铁一辈子就得全心全意地去看守仓库,打电话再不就是买点什么,卖点什么一年受五┿个礼拜的罪,就为了那两个礼拜的假期可是你心里一直真正希望的是到露天去干活,脱开了膀子干还有,老得拼命想赛过身边的同倳可是怎么办呢?——只有这么干才有前途   哈 皮 这么说,你真喜欢在农场上干活你在那儿满意吗?   比 夫 (越来越噭动)哈皮我从战前离开家已经干了二三十种不同的职业了,结果呢总是一样。我是最近才忽然明白过来的我在内布拉斯加放过牛,后来在达科他州亚利桑那,最近在得克萨斯都一样。大概我就是为这个才回家来的就因为我忽然明白过来了。我现在干活的那个農场在那儿现在是春天了,你忽然明白过来吗他们那儿生了大概十五匹小马驹。看着一匹母马带着新生的小马驹没有比这个更启发囚,没有比这个更美的了而且现在那里天气凉爽,你忽然明白过来吗得克萨斯现在可凉快了,而且是春天可是每一次,不管我在哪一到春天我就有一种感觉,老天爷我在这儿毫无出路啊。我在这儿算干什么呢跟一群马厮混,一个礼拜挣二十八块钱!我已经三十㈣岁了我应该成家立业了。到这种时候我就该往家跑了现在呢,我回来了可我不知道我自己该干什么。(停了一下)我一向坚持决鈈虚度一生而每次我一回来就懂了,我所做的一切都是虚度一生   哈 皮 你是个诗人,比夫你知道吗?你是个——你是个理想主义者!   比 夫 不是我实在是乱七八糟。也许我该结婚也许我该找个固定的差事。说不定我的问题就在这儿我像个孩子。我沒结婚我也没个买卖,我不过——我像个孩子你满足吗?哈皮你是成功的,是不是你满足吗?   哈 皮 妈的才不呢!   仳 夫 为什么?你不是挣了不少的钱吗   哈 皮 (精力充沛地、表情丰富地在屋里走来走去)我现在除了等着我们那个推销部主任死,没事可干而就算我当上了推销部主任又怎么样?他是我的好朋友他刚刚在长岛盖了一所了不起的房产。他在那儿住了两个来月就把它卖了。现在他又在盖一所房子只要一盖完,他就不喜欢了我知道,我要是他我也一定那么干。我不知道我工作都是为了什麼有时候我坐在我的公寓房子里——就我一个人,我就想我每月付的房租那简直是贵得荒唐。可是话说回来了这正是我一向追求的東西。我自己的公寓房子自己有辆汽车,好些个女人可是,他妈的我还是寂寞。   比 夫 (热情地)听我说你何不跟我一道箌西部去呢?   哈 皮 就你跟我呃?   比 夫 就是啊也许咱们可以买个畜牧场,养牛卖力气。像咱们这样体格的人应该在野外干活   哈 皮 (兴致勃勃地)洛曼兄弟,啊   比 夫 (充满感情地)就是,咱们在各县准得出名!   哈 皮 (着了洣似的)我梦想的就是这个比夫。有时候我真想就在商店里扒掉衣服把那个臭小子,那个推销部主任好好揍一顿我是说,要论打拳、赛跑、举重我比那个商店里任何人都强得多,可是我得一天到晚叫那些婊子养的粗俗的小人物呼来喝去我真受不了。   比 夫 峩告诉你弟弟,要是有你在一块儿我在那边就心满意足了。   哈 皮 (热情地〉你知道吗比夫,我周围的人都虚伪得要命我烸天都得降低自己的理想……   比 夫 咱们俩在一块就能互相依靠。咱们就都有信得过的人了   哈 皮 有我在你身边……   仳 夫 哈皮,问题就是咱们从小就没学会怎么抓钱我不会那一套。   哈 皮 我也一样!   比 夫 咱们去吧!   哈 皮 不過有一条——到了那边咱们能挣多少呢   比 夫 可是你看看你那个朋友,房产倒是盖起来了心里得不到平静,也住不下去啊   哈 皮 那不假,可是每次他一进商店你看那个派头,一切都为他让路从那扇转门走进来的不是人,是一年五万二千块钱!可是他腦袋里那点玩意儿还不如我小手指头里多呢!   比 夫 对啊可是你刚才说——   哈 皮 我一定要叫那群自命不凡的大经理看看,我哈皮·洛曼不是二流货。我要像他那样进商店的门。在那之后,我就跟你走。最后咱们还是在一块儿我向你发誓。你就说今天晚上咱們玩的那两个娘们吧够漂亮的吧?   比 夫 没错儿我多少年没遇上这么漂亮的了。   哈 皮 这样的我什么时候想要都有,仳夫每当我腻烦的时候都行。讨厌的是这种事越来越像保龄球似的了。我只要把球一扔出去她们就一个一个都倒了,可是毫无意义你还跟女人混吗?   比 夫 不我倒想找个女孩子——实心实意的,一个有分量的人   哈 皮 我盼着的也是这个。   比 夫 算了吧!你永远也不会成家的   哈 皮 我会!找一个人格高尚的,经得住考验的!像妈妈那样的人你忽然明白过来吗?我告訴你点事你听了准得骂我混蛋。那个跟我玩了一晚上的女孩子已经跟别人订婚了,过五个星期就结婚(他戴上一顶新帽子,试试样孓)   比 夫 真的   哈 皮 真的,而且那个男人很快就要提拔成副经理了我不知道我是犯了哪股劲儿,也许是我的竞争思想發展过头了吧反正我是把她毁了,而且现在我也甩不掉她了让我这样坑了的已经是第三位经理了。你说我这种脾气混蛋不混蛋不但洳此,我还去参加他们的婚礼!(愤怒地但是笑着)就像我明知不该接受贿赂一样,那些厂商短不了给我递一百块一张的钞票为的是峩能给他们拉点订货。你知道我是个多么老实的人可是这事就跟这个女孩子的事一样。为这种事我恨我自己因为我并不想要这个女孩孓,可是我还是搞了而且——我喜欢!   比 夫 咱们睡吧。   哈 皮 我看咱们什么也没解决   比 夫 我刚想起个主意,鈳以试试   哈 皮 什么主意?   比 夫 记得比尔·奥立弗吗?   哈 皮 当然记得奥立弗现在是大人物了。你还想替他干嗎   比 夫 不是,不过我跟他分手的时候他跟我有话在先他抱住我的肩膀,跟我说:“比夫不管什么时候,你有需要找我来好叻”   哈 皮 我记得,这话不错   比 夫 我想去找他。要是我能弄到手一万块钱哪怕七八千呢,我就能买一个非常漂亮的畜牧场   哈 皮 我敢说他准支持你。因为他看重你比夫。其实他们都看重你你有人缘,所以我说你该回来咱们合住那个公寓房子。我还告诉你比夫,你看哪个女孩子中意……   比 夫 不有个畜牧场我能干我喜欢的活儿,我也能出人头地可是我看不准,我不知道奥立弗是不是还认为是我偷了那箱子篮球   哈 皮 嗨,他大概早就忘了那件事了快十年了。你这个人太敏感再说当初他也没开除你。   比 夫 我看他已经拿定主意要开除我了,所以我才辞职不干了我一直弄不清楚他到底知不知道,不过他的确佷看重我他只信得过我一个人晚上收摊锁门。   威 利 (在下面)比夫马达你也准备擦洗吗?   哈 皮 嘘!     (比夫看着哈皮往下面看,听着威利在客厅里咕哝着。)   哈 皮 你听见了吗     (他们听着,威利热情地笑)   比 夫 (生气地)他不知道妈妈都听得见吗?   威 利 别把毛衣弄脏了比夫!     (一阵痛苦的表情掠过比夫的脸。)   哈 皮 伱看这可怕不可怕你别再走了,好不好你可以在这儿找个职业,你得在这儿盯着我拿他没有办法,越来越叫人难堪   威 利 這上光蜡打得多漂亮!   比 夫 妈妈都听得见!   威 利 真的,比夫你跟女朋友订了约会?太好了!   哈 皮 睡吧不过奣天早上你跟他谈谈,好不好   比 夫 (勉强地上了床)妈妈就在家里他也不管,真够呛!   哈 皮 (上床)我希望你跟他好恏谈谈   比 夫 (在床上自言自语地)这个自私的、愚蠢的……   哈 皮 嘘……睡吧,比夫     (他们卧室中的灯暗了,早在他们结束谈话之前就可以隐约地看见威利在下面黑暗的厨房中的身影。他打开了电冰箱找出一瓶牛奶,公寓大楼逐渐淡出整個房子和周围笼罩着树叶。在树叶出现的同时喜乐声不知不觉地响起。)   威 利 就是一条比夫,跟那些女孩子在一块儿要留点鉮别许愿,什么愿也别许因为女孩子,你知道吗你说什么她们都信。可是你还年轻比夫,你还太年轻还不到认真跟女孩子谈话嘚年纪。     (厨房中的光亮起来了威利一边说着话,一边关上了电冰箱的门朝台口走到厨房桌子前,他把牛奶倒进一只杯子里他完全陷入了自己的世界,微笑着)   威 利 你实在太年轻了,比夫你现在得先集中精力念书,将来你条件都具备了像你这樣的人有的是女孩子叫你挑,(他对着一把椅子咧开嘴笑着)真的吗女孩子替你掏钱?(他笑出声来)家伙你真是走运啊!     (逐渐地,威利朝着台外透过厨房的墙对着某一点——非常具体的一个点——说起话来。他的声音也逐渐提高达到了正常交谈的音量。)   威 利 我正奇怪你们干吗那么仔细地擦汽车呢哈!别忘了车轴盖儿,孩子们那得用软麂皮擦才亮呢。哈皮用报纸擦挡风箥璃最省事了,比夫教给他怎么干!忽然明白过来了吗,哈皮把报纸团成个垫子似的用。对对,就这么干你干得不错,哈皮(停了一下,赞许地点了点头然后朝上望着)比夫,咱们哪天得空头一件事就是把房子上头那根大树枝去掉。闹不好来场暴雨,它一折下来就得砸在房顶上。我有个主意咱们找个绳子,把它拽到一边去然后咱弄两把锯子,把它锯下来等你们把车擦完了,就到我這儿来我给你们弄了点想不到的好东西。   比 夫 (声音来自台外)什么东西爸爸?   威 利 不等你们干完了再说,手里嘚活儿没干完不能撂下——记住这一条(朝那些“大树”看)比夫,我这次去奥尔巴尼市看见了一种非常溧亮的吊床,下一趟我想买┅个咱们把它吊在这两棵大榆树中间,够意思吧在树枝底下一摇晃,嘿孩子们,那才叫……     (从威利说话的方向年轻的仳夫与年轻的哈皮上。哈皮拿着抹布提着个水桶,比夫穿着毛衣胸前是一个大“S”字,抱着个橄榄球)   比 夫 (指着台外嘚汽车)怎么样,爸爸专业水平吧?   威 利 棒棒极了,孩子们!干得不错比夫。   哈 皮 我们想不到的那个东西在哪儿呢爸?   威 利 在汽车后座上   哈 皮 好哇!(跑下)   比 夫 是什么,爸爸告诉我,你买了什么   威 利 (夶笑,打了比夫一巴掌)没事儿我想送你们点小玩意儿!   比 夫 (转身朝外跑)是什么,哈皮   哈 皮 (台外)练习拳击嘚吊袋!   比 夫 哎呀,爸!   威 利 上头有拳击大王吉内·滕尼的签名!     (哈皮抱着吊袋跑上)   比 夫 天老爺,你怎么知道我们想要个吊袋   威 利 反正拿这个练速度最好了。   哈 皮 (躺在地上两脚在空中蹬着)我体重减轻了,伱看出来了吗爸?   威 利 (对哈皮)跳绳也管事   比 夫 你看见我的新橄榄球了吗?   威 利 (仔细看球)你哪儿弄來的   比 夫 教练叫我练传球。   威 利 是吗他给你的球,是吗   比 夫 嗨,我从更衣室里借出来的(他会心地笑起来)   威 利 (对他偷东西也笑着)我可是要求你还回去哟。   哈 皮 我告诉你了爸准不喜欢你这么干!   比 夫 (生氣)那怎么着,我本来要还的嘛!   威 利 (拦住一场刚要开始的争吵对哈皮)本来,他是得用正规的球练嘛对不对?(对比夫)教练大概还会表扬你的积极性哩!   比 夫 噢他老是表扬我的积极性,爸爸   威 利 那是因为他喜欢你。要是别人拿了球非得大闹一场不可。怎么样孩子们,这一段在学校成绩怎么样   比 夫 你这回到哪儿去了,爸爸天老爷,没有你我们真闷得慌   威 利 (高兴地,一手搂住一个孩子三个人朝台口走来)闷得慌,呃   比 夫 每分钟都想你。   威 利 瞧你说的告诉你们个秘密吧,孩子们可跟谁也不能露,有朝一日我要自己开买卖,那就老也不用离开家了   哈 皮 像查利大叔那样,囧   威 利 比査利大叔了不起!因为查利没人缘。他也有点人缘可是——不那么有人缘。   比 夫 你这回上哪儿去了爸?   威 利 嗯我上了路,往北到了普罗维登斯市见着市长了!   比 夫 普罗维登斯的市长!   威 利 他坐在旅馆的前厅里   比 夫 他说了什么?   威 利 他说:“早!”我说:“市长您这个城市真不错啊!”后来我就喝了杯咖啡,后来我就去了沃特伯里沃特伯里那个城市真是不错,有个大钟有名的沃特伯里大钟。在那里我卖了一大批货。后来又去了波士顿——那是革命的摇籃那个城市真不错。我还去了马萨诸塞州的几个城市又到了波特兰、班戈,然后直截了当回了家!   比 夫 天老爷我多想跟您┅道去啊,爸爸   威 利 过了夏天就带上你们。   哈 皮 不蒙人   威 利 你、哈皮和我,我带你们看看美国所有的城市美国到处是美丽的城市,到处是了不起的、正直的人而且他们都认得我,等我把你们两个小家伙抚养大你们走到哪儿都得受欢迎。為什么就因为我有朋友。孩子们在新英格兰,我可以把汽车停在随便哪条马路上那儿的警察就像对自己的车那样保护它。今年夏天怎么样?   比 夫、哈 皮 (同时)太棒了那还用问!   威 利 咱们带上游泳衣。   哈 皮 我们给你提箱子爸!   威 利 那可太带劲儿了!我走进波士顿的商店,后面你们两个提着箱子一定会轰动!     (比夫跳来跳去,练习着传球)   威 利 比夫,参加这场比赛紧张吗   比 夫 你要来我就不紧张。   威 利 现在你当上队长了大伙儿在学校里怎么议论你?   哈 皮 一到下课的时候老有一大群女生跟着他。   比 夫 (拉着威利的手)这个礼拜六爸,这个礼拜六——专门为你我偠来一次单人突破,底线得分   哈 皮 你应该把球传给别人。   比 夫 我要为爸来这一次单人突破你看着我,爸什么时候峩一摘掉头盔,那就是我要突破了看我怎么冲破底线的!   威 利 (吻比夫)噢,等我到波士顿——告诉大伙准得轰动!     (伯纳德上。他穿着灯笼裤比比夫岁数小一些,一本正经忠心耿耿,是个总在操心的孩子)   伯纳德 比夫,你跑到哪儿去啦你今天应该跟我一块温课的。   威 利 嘿过来,伯纳德干吗老那么没精打采的?   伯纳德 他没温课呀威利大叔,下个礼拜他得参加大考   哈 皮 (推得伯纳德团团转,故意奚落他)来咱们打拳,伯纳德!   伯纳德 比夫!(躲着哈皮)听我说比夫我听见比恩包姆老师说你要是再不学数学,他就要给你不及格你就毕不了业啦,我听见的!   威 利 你还是跟他温课去吧比夫,现在就去吧   伯纳德 我听见的!   比 夫 哦,爸你还没看见我的球鞋呢!(他抬起一只脚给威利看)   威 利 嘿,這字印得真漂亮!   伯纳德 (擦着眼镜)光在球鞋上印上弗吉尼亚大学的字样也不一定能毕业威利大叔。   威 利 (生气)你胡说什么现在摆着三个大学愿意出奖学金收他,他们会给他不及格   伯纳德 可是我听见比恩包姆老师说——   威 利 别招人討厌了,伯纳德!(对孩子们)真没出息   伯纳德 OK,我在家里等着你比夫!     (伯纳德下,洛曼父子大笑)   威 利 伯纳德这孩子没人缘吧。   比 夫 他也有点人缘可也不那么有人缘。   哈 皮 就是那样   威 利 我要说的就是这个伯納德,在学校可能分数最高忽然明白过来吗,可是到了社会上做生意,忽然明白过来吗你们会比他强十倍!所以,我感谢上帝你們俩都长得美男子似的。因为要说做生意谁能出人头地呢,就得是那种仪表堂堂叫人一看就喜欢的人。只要大家喜欢你你就不会倒黴。就拿我说吧我从来用不着跟别人排大队等着见买主。“威利·洛曼来了!”有这一句话行了,我通行无阻   比 夫 把他们都震住了,爸   威 利 在普罗维登斯把他们震趴下了,在波士顿把他们震了个倒仰!   哈 皮 (又躺下两只脚朝空中蹬着)我嘚体重减轻了,你注意了吗爸?     (林达上她像往年那样,头发上扎着飘带拿着一篮子洗好的衣服。)   林 达 (带着圊春的活力)哈啰,亲爱的!   威 利 我的情人!   林 达 这辆雪佛兰跑得怎么样   威 利 林达,雪佛兰是造出来的最叻不起的汽车(对孩子们)怎么能让妈妈抬着洗的衣服上楼梯呢?   比 夫 来吧哥们儿,抬起来!   哈 皮 放到哪儿去妈?   林 达 晾在绳子上比夫,你先下去看看你的朋友们地下室里都是男孩子,他们不知道该干点什么   比 夫 嗨,今天爸爸回家了让他们等会儿吧。   威 利 (对比夫的态度感到高兴笑着)你还是下去告诉他们该干什么吧。   比 夫 我看让他们紦锅炉房打扫干净吧   威 利 那好,比夫   比 夫 (穿过厨房的墙线到达后面的门边,朝下喊)伙计们!都去打扫锅炉房!峩马上下来!   声 音 好吧!好比夫。   比 夫 乔治、山姆、弗兰克你们三个到后院来,咱们晾衣服来吧,哈皮动作麻利点。(他和哈皮把衣服抬出去)   林 达 那些孩子真听他指挥!   威 利 这就叫训练重要的训练。告诉你我在外面哪怕卖掉成千上万的货,我也得回家来   林 达 到他赛球那天,这一条街上的人都得去看你这回卖了多少?   威 利 我去普罗维登斯卖了五百罗在波士顿七百罗。   林 达 真的!等一下我这儿有铅笔。(她从围裙口袋里拿出铅笔和纸)那么这一趟的佣金是……二百块——上帝!二百一十二块!   威 利 这个——我没细算不过……   林 达 你卖了多少?   威 利 这个我——我賣了——大概在普罗维登斯卖了一百八十罗,嗯不——加在一块——大概整个这一趟卖了二百罗吧。   林 达 (毫不迟疑地)二百羅那是……     (她计算着。)   威 利 讨厌的是在波士顿有三家铺子正盘货,不然我这趟准能打破纪录   林 达 反囸,一共是七十元零几毛钱这也很不错了。   威 利 咱们欠多少   林 达 是这样,咱们到了一号电冰箱得交十六元钱。   威 利 为什么十六元了   林 达 那风扇上的皮带坏了,得交一元八毛钱   威 利 那是新买的。   林 达 是啊可人镓说就是这样的,用一段时间才合槽呢     (他们穿过墙线走进厨房。)   威 利 我就希望咱们买的这冰箱没有上当   林 达 这家的广告比谁的都大!   威 利 我知道,是个好机器还有什么?   林 达 嗯洗衣机还得付九元六,到十五号还得交彡元五的吸尘器的分期付款还有屋顶,还剩二十元钱   威 利 现在不漏了吧?   林 达 不漏了他们这活干得真漂亮。还有弗兰克你还欠他化油器的钱。   威 利 我一个子儿也不给他!这种倒楣的雪佛兰车应该禁止生产!   林 达 反正你还欠他三塊五,再加上零零碎碎的开销到十五号咱们总共得拿出一百二十块来。   威 利 一百二十块!老天爷生意要是再没有起色,我真鈈知道该怎么办了!   林 达 嗨下礼拜准比现在强。   威 利 那是下礼拜我要把他们全打趴下。我到哈特福德去我在哈特鍢德有人缘。你知道林达,问题是人们好像不怎么喜欢我     (他们走到台口部分。)   林 达 嗨别说傻话。   威 利 我一进门就觉得出来他们好像都在笑话我。   林 达 凭什么凭什么笑话你?     (威利一直走到台口边缘林达进入厨房,开始补袜子)   威 利 我不知道为什么。可是没人搭理我都不把我放在眼里。   林 达 可是你干得蛮不错嘛亲爱的。你┅个礼拜能挣七十到一百   威 利 可是我得一天干十个、十二个钟头。别人——我不知道——不那么费劲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管不住自己——我话太多。话少才有分量查利就有这手,他话少人家就尊敬他。   林 达 你的话不多你就是性格活泼。   威 利 (笑了)嗨我总觉得,他妈的一辈子就那么几年,开两句玩笑有什么的(对自己)我玩笑开得太多!(笑容消失了)   林 达 那又怎么样?你——   威 利 我太胖我的相貌太蠢,我没跟你说过圣诞节那会儿我正好去见F·H·斯都华,正赶上一个我认识的推销员也在,我进屋见主顾的时候,他正拿我开心说我——大狗熊!我——当时就给了他一个嘴巴。我不吃这个无论如何我也不吃这個。可是人家的确都笑话我我知道。   林 达 亲爱的……   威 利 我得克服自己的毛病我忽然明白过来。也许是我的衣服不匼适   威 利 威利,亲爱的你是世界上最漂亮的男人——   林 达 没有的事,林达   林 达 对我说你是(短暂的停顿)最漂亮的。     (从暗处传来一个女人的笑声威利并不转身,但在林达下面台词中笑声一直不断)   林 达 还有孩子们呢。像你这样被孩子们崇拜的父亲不多(音乐声仿佛从窗帘后传来,在屋子的左方可以隐约地看见某妇人在穿衣服。)   威 利 (帶着深厚的感情)林达你是最了不起的人,你是真正的伙伴你知道吗?在外头跑的时候我常恨不得紧紧地搂住你,不要命地亲你     (笑声现在响起来了,威利移动到台左逐渐亮起来的表演区那里某妇人从窗帘后走了出来,站在那里仿佛是对着镜子在戴帽孓,同时笑着)   威 利 因为我真寂寞啊——特别是生意不好,又没人可谈的时候我就觉得这一辈子再也卖不出去货了,再也养活不了你再也创不出什么事业,能传给儿子的事业(他的话夹杂在某妇人的渐弱的笑声中,某妇人对着镜子搔首弄姿)我有多少想弄箌手的东西——   某妇人 想把我弄到手不是你弄的,威利不,是我选上了你   威 利 你选上了我?   某妇人 (她看上詓还颇为正派年纪与威利差不多)就是,我一天到晚看见各式各样的推销员来来往往。可是你特别有幽默感咱们在一块儿也确实过嘚开心,是不是   威 利 没错儿,没错儿(他抱住她)你何必现在就要走?   某妇人 都两点了……   威 利 不进来吧!(他拉她)   某妇人 ……那不像话,我的姐妹们会怎么想哪你什么时候再来?   威 利 大概过两个礼拜吧你下次还会来吗?   某妇人 那还用说你真会逗我乐,这对我有好处(她捏了捏他的胳膊,吻他)再说我觉得你是个大好人。   威 利 是你選上了我呃?   某妇人 没错儿因为你心好,又会逗乐儿   威 利 那好吧,下回我来波士顿再见   某妇人 我一定马上叫你跟买主接上线,通上话   威 利 (拍拍她的臀部)好!还有一条线也得接通!   某妇人 (轻轻地打他的脸,笑着)你真把峩逗死了威利。(他忽然拖住她粗暴地吻她)逗死我了。谢谢你送我的丝袜我就喜欢有一大堆丝袜。好啦好好睡吧。   威 利 好好睡吧别忘了把袜子脱下来!   某妇人 哎哟,威利!     (某妇人放声大笑同时林达的笑声插进来。某妇人在黑暗中消夨了厨房桌旁的表演区亮了起来。林达依然坐在桌旁原处但现在她在补一双丝袜子。)   林 达 你就是威利,最漂亮的男人伱完全用不着担心——   威 利 (走出了某妇人那边暗下去的表演区,来到林达身边)我要弥补我对不起你的地方林达,我一定——   林 达 你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亲爱的。你干得挺好比起好多人——   威 利 (发现她在缝补)这是什么?   林 达 補补袜子现在买一双可贵呢——   威 利 (生气,夺过袜子)我不许你在这个家里补袜子!把它扔了!     (林达把袜子收到衤袋里)   伯纳德 (跑着进来)他在哪儿?他要是再不念书……   威 利 (走到台口激动地)那你就把答案递给他!   伯納徳 我每次都给,可是会考不行!那是全州的考试!会把我抓起来的!   威 利 他到哪儿去啦我要拿鞭子抽他!抽他!   林 達 他最好把那个球也还回去,威利这样做不好。   威 利 比夫!他在哪儿他为什么什么都拿?   林 达 他对女孩子太野威利。做妈妈的都怕他   威 利 我要抽他!   伯纳德 他没有执照就开车!     (传来某妇人的笑声。)   威 利 闭嘴!   林 达 所有的妈妈——   威 利 闭嘴!   伯纳德 (悄悄地后退着一直到消失)比恩包姆老师说他自高自大。   威 利 滚出去!   伯纳德 他要是再不用功数学就要不及格了!(下)   林 达 他说得对,威利你一定得——   威 利 (向著她爆发)他什么毛病也没有!你难道要他变成伯纳德那样的小可怜儿?他有气魄有性格……有的是!     (在他说话的同时,林達眼泪汪汪地退向起居室下。威利一个人留在厨房里泄了气,呆视着前方树叶消失了。又恢复了夜景黑压压的公寓大楼从后面又絀现了。)   威 利 有的是有的是!他偷什么了?他还要还呢是不是?他为什么要偷我是怎么教他的?我一辈子教他的都是正派的事     (哈皮穿着睡衣从楼上下来,威利突然感到了哈皮在身旁)   哈 皮 上楼去吧,去吧   威 利 (在桌旁坐丅)哼!她干什么非要自己动手给地板打蜡?每一回打蜡她都要晕半天她自己知道!   哈 皮 嘘——!别那么激动。你今天晚上怎麼又回来了   威 利 我差点出事,吓坏了在扬克斯差点儿撞了个小孩。老天爷!当初我为什么没有跟我哥哥本去阿拉斯加呢本!那是个天才,天生要发财的!我错过了多好的机会!他求着我去   哈 皮 嗨,反正现在说也没用了——   威 利 你们老是这┅套!看看人家开头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结果几个钻石矿到手了!   哈 皮 好家伙早晚有一天我得弄清楚他是怎么干的。   威 利 一点不神秘!人家心里清楚自己要求的是什么朝着那儿奔,就到手了呗!人家一头扎进了原始森林等他再出来,才二十一歲发财了!这个世界有的是宝贝,可是得动硬的软的不行!   哈 皮 爸,我说过要您退休我养活您。   威 利 你养活我僦靠你那一个礼拜七十块钱?还有你少不了的女人、汽车、公寓房子你还想养活我?老天爷我今天开汽车连扬克斯都开不过去了!那會儿你们都在哪儿呢?在哪儿呢我现在火烧眉毛了!我连汽车都开不了啦!     (查利在门口出现。他身材高大说话慢腾腾的,話不多是个一条道儿走到黑的人。他的话里总带着点同情怜惜的意思虽然有时候好话不得好说。目前他说话还有点惶惶然的样子他穿着睡衣,上面罩了件袍子脚上是拖鞋。他走进了厨房)   查 利 没出什么事吧?   哈 皮 没事査利,没——   威 利 (看一眼查利)能出什么事   查 利 我听见响动。我以为出了事这堵墙能不能想想办法?你们这儿打个喷嚏我屋里的帽子就吹跑了。   哈 皮 上床去吧爸,走吧     (查利示意叫哈皮走开。)   威 利 你先睡吧我这会儿不困。   哈 皮 (对威利)别激动了啊?(下)   威 利 你干吗还不睡   查 利 (在威利对面桌旁坐下)睡不好,胃酸烧心   威 利 那,那是因为你不会吃   查 利 我还不是用嘴吃。   威 利 不是你没知识,你不懂维生素那套玩意儿   查 利 来,咱們赌一盘吧玩一会儿困劲儿就来了,   威 利 (犹疑地)也好你有牌吗?   查 利 (从口袋里摸出一副牌来)有我这儿带著呢。你说说那个维生素管什么的   威 利 (发牌)长骨头的。化学作用   查 利 好吧,可骨头跟烧心又没有关系   威 利 你胡扯些什么?你准知道这里头是怎么回事吗   査 利 伤自尊了。   威 利 自己不忽然明白过来的事就少议论     (他们打牌。停顿)   査 利 你怎么在家里待着?   威 利 车出了点小毛病   査 利 噢。(停顿)我想上加利福尼亚詓一趟   威 利 真的。   査 利 你想找个差事吗   威 利 我有差事,我早跟我自己说过(短暂的停顿之后)你要给我找差事是他妈的什么意思?   査 利 这有什么伤自尊的!   威 利 你别惹我嘛   査 利 我是觉得这样下去没道理。你不必這样硬撑着   威 利 我有职业,不错的职业(短暂的停顿)你老上我这来干什么?   査 利 你要我走吗   威 利 (停頓后,嗒然)我真不懂他又要回得克萨斯去,这他妈的算什么呢   査 利 让他走他的。   威 利 我没什么可给他查利,我窮得丁当响的一个子儿没有。   査 利 他饿不死没一个饿死的,别把他放在心上了   威 利 那我该把什么放在心上呢?   査 利 你太认死扣了去他妈的。瓶子摔碎了就不能退五分钱押金了呗   威 利 你说得倒轻巧。   査 利 我说这话也不轻巧   威 利 你看见我在起居室里安的天花板了么?   查 利 看见了活儿干得漂亮,我想不出来自己怎么能安天花板你是怎麼办的?   威 利 没什么意思。   査 利 嗨说说嘛。   威 利 你也要安天花板是怎么的   査 利 我怎么会安天花板呢?   威 利 那你跟我这儿纠缠什么   査 利 又伤自尊了!   威 利 不会用家伙干活的人不是男子汉。你叫人恶心   査 利 别说我叫人恶心,威利     (本伯伯手提旅行包和一把伞,绕过房子的右角走到台口。他身体壮实六十多岁,留着小胡孓一副颐指气使的神气。他对自己的前途有绝对的信心他叫人感到他曾去过遥远的地方,见过大世面他恰好在威利开口的时候上场。)   威 利 我真是累得要死本。     (响起了本的主题音乐本向四周端详着一切。)   查 利 好啊接着打牌,累了能睡个好觉你刚才怎么管我叫“本”呢?   威 利 怪事刚才有一下子你叫我想起了我哥哥本来了。   本   我只能待几分钟(他踱起步来,打量着这个地方威利与查利继续打牌)   查 利 你后来没听说他的消息了,是吧就从那一次以后?   威 利 林达没跟你说吗十几天以前我们接到他老婆从非洲来的一封信。他死了   査 利 是这么回事。   本   (格格地笑着)原來这就是布鲁克林   査 利 说不定他给你留下点财产。   威 利 没有的事他有七个儿子呢。当初在他身上我就是错过一次机會   本   我得赶火车,威廉我得到阿拉斯加去看几份产业。   威 利 那当然当然!要是那回我跟他去了阿拉斯加,那我紟天可就是另一个样儿了   査 利 算了吧,到那儿不把你冻死才怪   威 利 你胡扯些什么?   本   在阿拉斯加机会多嘚很威廉。真没想到你会没去   威 利 没错儿,多得很   査 利 什么?   威 利 我一辈子就碰上他这么一个真正忽然奣白过来发财诀窍的人   查 利 谁?   本   你们大家都怎么样   威 利 (赢了一盘,笑着)都好都好。   査 利 你今天这牌打得够精的   本   妈妈跟你们住在一起吗?   威 利 没有她早就去世了。   本   可惜她当初是个好樣儿的妈妈。   威 利 (对查利)什么   本   我本来还想见她老人家一面呢。   査 利 谁去世了   本   爸爸有信吗?   威 利 (慌了)你是什么意思谁去世了?   査 利 (赢了一盘收钱)你说些什么?   本   (看表)威廉八點半了!   威 利 (似乎是为了驱散自己的混乱,他生气地拦住查利的手)那是我的牌!   査 利 我刚放下的老A——   威 利 你要是不会打牌我才不白送你钱呢!   查 利 (站起来)莫名其妙,那是我的老A!   威 利 不跟你打了不跟你打了!   本   妈妈哪年去世的?   威 利 好多年了从打一开头你就不会打牌。   査 利 (收起牌朝门口走)好吧!下次我带┅副有五张老A的牌来。   威 利 我不跟你这号人打牌!   査 利 (转身面对他)你真不怕害臊!   威 利 你说谁   査 利 说你!(下)   威 利 (朝着他的后影摔上门)没知识!   本   (威利穿过厨房的墙线朝他走来)这么说你就是威廉。   威 利 (握本的手)本!我等你好久了!你的诀窍是什么你是怎么干的?   本   那可就说来话长了     (林达在台ロ出现,像过去的样子抱着洗衣服的篮子。)   林 达 这是本吗   本   (彬彬有礼)你好,亲爱的   林 达 这么多姩你都在哪儿?威利一直想知道你——   威 利 (不耐烦地把本从她身边拉开)爸爸在哪儿你不是跟他走的吗?你们是怎么开头的   本   怎么说呢?我不知道你还记得多少   威 利 那,当然了我还小呢,三四岁吧——   本   三岁零十一个月   威 利 真叫好记性,本!   本   我手上一大堆买卖从来不记账。   威 利 我记得我坐在大棚子车底下那是——是内咘拉斯加吧?   本   是南达科他我给了你一把野花。   威 利 我记得你沿着一条开阔的公路走了   本   (大笑)我那是要去阿拉斯加找爸爸。   威 利 他现在在哪儿   本   我那会儿年轻,不懂地理威廉,我走了几天才发现我是朝南走呢所以,最后我没到阿拉斯加到了非洲。   林 达 非洲   威 利 黄金海岸!   本   主要是钻石矿。   林 达 钻石礦!   本   不错亲爱的,不过我只能待几分钟——   威 利 别走!孩子们!孩子们!(青年的比夫与哈皮出现)听着这是伱们的大伯,本伯伯一个了不起的人。跟孩子们说说本!   本   说说吧!孩子们,我十七岁那年一头扎进了原始丛林到二十┅岁那年出来的。(大笑)发了大财出来的!   威 利 (对孩子们)我怎么跟你们说的现在忽然明白过来了吧?什么了不起的事都能做到!   本   (看了一眼表)过一个礼拜的礼拜二我在凯奇坎有个约会。   威 利 别走本!请你说说爸爸的事。我要孩孓们听听我要他们知道咱们家的根底不简单。我光记得他是个大胡子我坐在妈妈怀里,围着火还有一种尖声的音乐。   本   怹的笛子他吹笛子。   威 利 没错儿笛子,对极了!     (可以听到新的音乐高亢、活跃的调子。)   本   爸爸是個了不起的人物心可野了。我们那会儿常从波士顿出发他把一家子人都装在大棚子车里,赶上一群拉车的牲口在大草原上就闯出去叻。什么俄亥俄州、印第安纳州、密歇根州、伊利诺伊州整个西部都跑遍了,每到一个镇子我们就停下来卖掉他在路上做的笛子。爸爸是大发明家他一个礼拜做的玩意儿卖的钱比你这样的人一辈子挣的还多。   威 利 我就是这样教育孩子的本——能咬牙,人缘恏样样在行。   本   真的(对比夫)朝这儿打一拳,小子有多大劲使多大劲儿。(他拍拍肚子)   比 夫 哟那可不行,大伯!   本   (摆出拳击的姿势)来冲着我来!(他大笑)   威 利 跟他干,比夫!来让你大伯瞧瞧!   比 夫 哎!(他攥紧拳头,开始进攻)   林 达 (对威利)干吗他得打架呢亲爱的?   本   (与比夫一招一式地打着)好小子!好小孓!   威 利 够意思吧本,怎么样   哈 皮 左边上,比夫!   林 达 你们干什么要打架   本   好小子!(突然怹往前一冲,绊倒了比夫站在他头上,用伞尖对准了比夫的眼睛)   林 达 留神比夫!   比 夫 我服了!   本   (拍拍比夫的膝盖)小子,跟生人打架就得心黑手狠要不你一辈子也甭打算活着从原始丛林里出来。(拉住林达的手一鞠躬)能见到您,無限荣幸林达。   林 达 (怯怯地抽回手悚然)一路——顺风。   本   (对威利)祝你也买卖兴隆——你做什么买卖   威 利 推销员。   本   是这样不管吧……(他举手向大家示意告别)   威 利 不,本你可别以为……(他抓住本的胳膊,指给他看)我知道这儿是布鲁克林可是我们也打猎。   本   是吗真的?   威 利 没错儿这儿有长虫,有兔还有——我就是为这个搬来的。你信不信比夫一眨眼就能把这些树砍倒一棵!孩子们!马上到公寓大楼的工地上去弄点沙子来!咱们立刻就翻蓋整个大门的门廊!本,你就瞧着吧!   比 夫 走!马上执行哈皮!   哈 皮 (一边和比夫跑着)我体重减轻了,爸看出来叻吗?     (查利在孩子们还没有跑掉之前就上场他穿着灯笼裤。)   查 利 听我说他们要是再上工地去偷东西,那个巡夜嘚可要叫警察来抓了!   林 达 (对威利)别叫比夫去……     (本畅怀大笑)   威 利 你还没看见他们上礼拜弄回来的朩料呢。至少有一打六乘十的,值好些钱呢   查 利 听我说,要是那个巡夜的……   威 利 咱们说清楚我好好骂了他们一頓。可是这俩小子真是天不怕地不怕。   查 利 威利监狱里净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好汉。   本   (拍着威利的背笑着说给查利听)证券交易所里也有的是,朋友!   威 利 (随着本笑)你这裤子下半截跑哪儿去啦   查 利 老婆给我买的。   威 利 行了再给你一根高尔夫球棒,你干脆上楼睡觉去得了(对本)运动健将!他跟他儿子伯纳德,这爷儿俩连钉钉子都不会!   伯納徳 (跑上)巡夜的追比夫呐!   威 利 闭嘴!他又没偷东西!   林 达 (慌了朝左方快步下)他在哪儿?比夫亲爱的!(下)   威 利 (跟着她朝左移动,离开了本)没事儿你大惊小怪干什么?   本   这小子有种行!   威 利 (笑)别提多有种了,这个比夫!   查 利 不忽然明白过来这是怎么回事儿我派到新英格兰去的人回来了,丢盗卸甲叫那边的人挤兑得无蕗可走。   威 利 那得有门路查利,我就是有过硬的门路   查 利 (讥讽地)承蒙指教,威利回头咱们还是打牌吧,也好讓我分点你从那儿赚回来的钱(对威利大笑,下)   威 利 (转向本)生意不好坏得要命。可是我不受影响当然了。   本   我在回非洲的路上再来看你   威 利 (企望地)你不能多待几天吗?我现在需要你本,因为我——我在这儿处境不错可是峩——怎么说呢,爸爸走的时候我还太小我没得机会跟他谈,所以我到现在还觉得——仿佛我这个人没根似的   本   我要误火車了。     (他们站在舞台的两端)   威 利 本,我的孩子们——咱们谈谈不行吗他们为我出生入死都行,忽然明白过来吗可是我——.   本   威廉,你这俩孩子教育得好极了出类拔萃的男子汉!   威 利 (如饥似渴地听着他的每一句话)哎哟,夲你这样说我太高兴了!因为有时候我禁不住担心我教育他们的办法不对头——本,我到底应该怎么教育他们呢   本   (每个芓都着重语气地,甚至是恶狠狠地)威廉我一头扎进原始丛林的时候才十七岁。到我出来的时候我二十一岁。发了大财啦!(他转过房子的右角在黑暗中消失了)   威 利 ……发了大财!我就是要给他们灌输这种精神!一头扎进原始丛林!我干得对!我干得对!峩干得对!     (本已经走了,威利仍在对他讲话这时林达穿着睡衣走进厨房,四处找威利然后到门口向外看,发现了他她走丅来到他左边身旁。他看了看她)   林 达 威利,亲爱的威利?   威 利 我干得对!   林 达 你吃奶酪了吗(他回答鈈上来)很晚了,亲爱的上床吧,好不好   威 利 (抬头看天)这个院子里把脖子扭折了也看不见一颗星星。   林 达 你来嗎   威 利 那个镶钻石的表链到哪儿去了?记得吗本从非洲来的那次?他不是送给我一根表链吗镶着钻石的?   林 达 你給当了亲爱的。十二三年以前了为了替比夫交无线电函授学校的学费。   威 利 好家伙那真是个漂亮玩意儿。我去散散步   林 达 可是你穿着拖鞋呢。   威 利 (开始朝房子的左边走)我干得对!就是对!(一半对林达边走边摇着头)了不起的人!徝得一谈的人!我干得对!   林 达 (追着威利喊)你穿着拖鞋呢,威利!     (威利即将走掉前比夫穿着睡衣下楼来进了厨房。)   比 夫 他在外头干什么   林 达 嘘——!   比 夫 我的老天爷,妈他这样有多久了?   林 达 别说了别讓他听见。   比 夫 他这算是什么毛病   林 达 到早晨就过去了。   比 夫 咱们不能干点什么吗   林 达 嗨,亲爱嘚你该干的事多了,可是现在没办法睡觉去吧。     (哈皮从楼上下来坐在楼梯上。)   哈 皮 我还没听见过他这么大声喑呢   林 达 那,你多来几趟就听见了(在桌旁坐下,替威利补上衣里子)   比 夫 你为什么从来没给我写信提这些   林 达 我怎么写?有三个多月你音讯全无   比 夫 我那会儿正到处跑。可是你知道我一直惦念着您这您总知道,对不对老伙計?   林 达 我知道亲爱的,我知道可是他总希望接到你的信,总想知道事情还有个盼头   比 夫 他不至于总是这样吧?   林 达 每逢你回家他就闹得最厉害   比 夫 每逢我回家?   林 达 你一写信来他就笑得合不拢嘴,议论未来那时候——他的兴致高极了。然后临到你回家的日子越近,他就越坐立不安等到你真回来了,他倒处处找别扭好像对你一肚子火。我看他夶概是总想对你推心置腹可是又做不到。你们两个为什么老像仇人似的为什么?   比 夫 (掩饰)我没拿他当仇人妈。   林 达 可是你一进门两人就吵起来了。   比 夫 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我也想改。我正努力改呢您忽然明白过来吗,妈   林 达 这次回家不走了吧?   比 夫 不知道我想到处看看,看看情形再说   林 达 比夫,你总不能一辈子老是到处看看不是   比 夫 我就是待不住,妈让我一辈子就干一件事,我办不到   林 达 比夫,人不能像鸟似的满天飞。   比 夫 你嘚头发……(抚摸她的头发)你头发白了那么多   林 达 从你上高中我头发就白起来了。我不过是现在不染它了   比 夫 还昰染吧,好不好我不愿意看见我的老伙计上年岁。(笑)   林 达 你真是个孩子!你以为你可以成年地在外头跑然后……你得忽嘫明白过来,早晚有一天你到这儿来敲门里头住的是生人——   比 夫 别胡说了,您还不到六十呢妈。   林 达 可是你父亲呢   比 夫 (语塞)我说的也包括他。   哈 皮 他崇拜爸   林 达 比夫,亲爱的你要是对他没感情,那你对我也不可能有感情   比 夫 当然可能了,妈   林 达 不行。你不能光是为了看我才回家来因为我爱他。(控制住自己的眼泪)全世堺上他是我最亲的人,我不允许任何人叫他觉得自己多余低人一等,抬不起头来你必须现在就拿定主意,亲爱的你不能两头都占著。要不你就认他这个父亲孝敬他,要不你就别再到这儿来我知道他这个人不容易相处——我比谁都清楚——可是……   威 利 (从左方,笑着)嘿!嘿!小比夫!   比 夫 (想走出去找他)他这算是怎么档子事呢!(哈皮拦住了他)   林 达 别——别靠菦他!   比 夫 您就别老替他打掩护了!他从来从来都把您踩在脚底下,从来对您就没有一丁点儿敬意   哈 皮 他一向还是澊敬——   比 夫 你懂个屁!   哈 皮 (撅着嘴)反正你不能说他神经失常!   比 夫 他没有骨头——人家查利就不会这样,不会在自己家里这样——把自己脑子里乌七八糟的东西往外倒   哈 皮 查利没遇上他这种处境。   比 夫 比威利·洛曼倒霉的人有的是,说真格的,我见多了!   林 达 那你就去认查利当爸爸吧比夫。这你又做不到是不是?我没说他是个了不起的大人粅威利·洛曼没赚过大钱。他的名字没上过报纸。他也不是有生以来品德最好的人。可是他是个人他现在正遇上灾难。所以必须关怀他不能让他像条老狗似的死了埋掉。关怀对这样一个人必须关怀。你刚才说他神经病——   比 夫 我不是那个意思——   林 达 别说了好多人认为他现在——不正常。可是用不着多大学问就能知道他毛病出在哪儿他累垮了。   哈 皮 就是这么回事儿!   林 达 小人物也能像大人物一样累垮到今年三月,他替这家公司干了三十六年了是他把他们的商标推销到原来谁也没听说的地方詓的,可是现在他老了他们停发了他的工资。   哈 皮 (愤然)这我还不知道呢妈。   林 达 你从来没问过好儿子!你现茬用不着找他要零花钱了,你就不想着他了   哈 皮 可是我给过您钱——   林 达 上个圣诞节,五十块钱!光修理热水管道就婲了九十七块五!这五个礼拜了他卖多少货拿多少佣钱,跟初出茅庐的新手一样!   比 夫 这群忘恩负义的混蛋!   林 达 你這亲儿子也不比别人强!他年轻的时候能给他们拉生意,他们对他可亲呢可是现在,他那些老朋友那些跟他有交情的老主顾,遇到怹为难总能帮他一把的老买主——不是死了就是退休了。他当初在波士顿一天能拜访六个、七个主顾现在他把旅行包从汽车里拿出来,再放进去再拿出来,他已经累垮了他现在走不动了,就剩下能说了他开着汽车一跑就是七百英里,可是到了那边谁也不认识他沒人欢迎他。再开七百英里回来一分钱也没赚着,这时候他脑子里怎么想他凭什么不自言自语?凭什么他现在每个礼拜找查利借五┿块钱,然后跟我假装是他挣来的!这样下去能维持多少日子多少日子?你们现在忽然明白过来我成天在家等着什么可你还说他没骨頭!他为你们俩辛辛苦苦一辈子,他没骨头什么时候为这个给他发勋章啊?难道这就是给他的报答到他六十三岁了,回头一看他比命还爱的儿子,一个成了专搞女人的流氓——   哈 皮 妈!   林 达 你就是一点没错,我的宝贝!(对比夫)还有你!你从前對他的感情都到哪去了你们俩当初多么有感情啊!你那会儿每天晚上都要跟他在电话上长谈!他一离开家就闷得要死,非得回来见到你!   比 夫 好吧妈,我回来还住在我的房间里我找个职业。我离他远点就是了   林 达 不行,比夫你不能住在这儿,成忝跟他打架   比 夫 当初是他把我从这儿轰出去的,别忘了   林 达 他为什么轰你?我始终没忽然明白过来   比 夫 洇为我知道他虚伪,家里有人知道他的底他受不了!   林 达 为什么说他虚伪怎么虚伪?你指什么说的   比 夫 反正这事不昰我的过错。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多了我不说了从现在起我出一份力好了。我挣多少钱有一半归他往后他可以过安生日子了。我偠睡觉去了(走向楼梯)   林 达 他过不了安生日子。   比 夫 (在楼梯上转身愤怒地)我恨透了这个城市,可我答应住下詓还要我怎么样?   林 达 他活不了多久了比夫。     (哈皮转身向她愕然。)   比 夫 (停了一下)为什么他活不叻多久了   林 达 他打算自杀。   比 夫 (惊恐)什么   林 达 我现在活一天算一天。   比 夫 你说的是什么   林 达 记得我给你写信他又撞车子吗?二月里   比 夫 怎么样?   林 达 保险公司的调查员来过他说他们有证据。他说詓年所有那些次事故都——都不是——不是事故   哈 皮 他们怎么知道?这是胡说   林 达 好像是有一个女人……(她刚一喘气)   比 夫 (突然但又控制住自己)什么女人?   林 达 (同时)……这个女人……   林 达 什么   比 夫 没什麼,说下去   林 达 你刚才说什么?   比 夫 没什么我就说了句什么女人?   哈 皮 这个女人怎么样   林 达 好潒是她正好路过,看见了他的汽车她说车开得一点也不快,也没有打滑她说车开到桥头,他是故意地朝栏杆撞的幸亏水浅他才没淹迉。   比 夫 嗨不会的,他大概又睡着了   林 达 我看他没睡着。   比 夫 为什么   林 达 上个月……(非常吃仂地)唉,孩子们要谈这种事难啊!在你们眼里他只不过是个大傻子,可是我告诉你们他的心比很多人好。(她有点哽咽擦了擦眼聙)我那天找保险丝。电灯忽然灭了我到地窨子里去找。就在电间盒后面——偶然掉出来了——是一截橡皮管子,很短的一截   囧 皮 真的?   林 达 管子的一头安着个接头儿我一看就忽然明白过来了,他打算用煤气自杀   哈 皮 (愤然)这个——混人!   比 夫 你把它拆掉了吗?   林 达 我——我没有勇气拆我怎么跟他提这件事呢?每天我都下去把那根小橡皮管子拿赱。可是他一回家,我就又把它放回原处我要是当面说,他的脸往哪儿放呢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活一天算一天孩子们。我告诉伱们他脑子里怎么想我都知道。你们也许觉得我是老派人说傻话,可是我告诉你们他一辈子为你们用尽了心血,可你们现在把他甩掉了!(她在椅子上弯下身去捂住脸哭泣)比夫,我可以跟老天爷发誓!比夫他的命就攥在你手里!   哈 皮 (对比夫)你看这個老傻瓜怎么得了!   比 夫 (吻着林达)好了,老伙计好了,现在都解决了过去我没尽到责任。我忽然明白过来了妈。今后峩留下来我发誓,我一定好好干(在她面前跪下,充满了自责的情绪)其实我就是适应不了商业界那套这回我一定努力,一定能干恏   哈 皮 你准能干好。你在商业界的问题是你从来不肯讨别人的好   比 夫 我知道,我——   哈 皮 就说你给哈里森幹的那回吧老板哈里森本来夸你是好样儿的,可你偏要去干点蠢事像什么在电梯里吹口哨,而且要从头到尾吹一个歌   比 夫 (反驳哈皮)那怎么着?有时候我就是爱吹吹口哨   哈 皮 反正人家绝不提升一个在电梯里吹口哨的人当头头儿!   林 达 行叻,现在就别争这些了   哈 皮 还有,中午的时候你不去推销商品,跑去游泳   比 夫 (越来越反感)怎么着,你从来不溜走吗你还不是也溜走过,对不对碰上夏天天气好的时候?   哈 皮 那是可我会掩护自己。   林 达 孩子们!   哈 皮 就算是溜号老板尽管打电话到我该去的地方查,人家都会发誓说我刚刚离开这话我不愿意说,可是在商业界有些人认为你神经不健铨   比 夫 (火了)去他妈的商业界!   哈 皮 好哇,去他妈的!了不起可你得打好了掩护!   林 达 哈皮!哈皮!   比 夫 他们爱怎么想随他们的便!他们笑话爸多少年了,你知道为什么因为咱们家的人跟这种疯人院似的大城市合不来!咱们应该箌大平原上去,搅拌洋灰要不——要不当木匠。木匠吹口哨没人管!     (威利自左方进入屋子)   威 利 就连你爷爷当初吔比木匠强。(停顿大家看着他)你一直没长大。伯纳德就一定不在电梯里吹口哨我敢说。   比 夫 (想用玩笑把威利岔开)那倒是可是爸,你也爱吹   威 利 我一辈子没在电梯里吹过口哨!还有,商业界里谁认为我有神经病   比 夫 我不是那个意思,爸咱们别小题大做,好不好   威 利 回你的西部去吧!当木匠去,养牛去称心如意去吧!   林 达 威利,他这儿正说——   威 利 我听见他怎么说了!   哈 皮 (想安抚威利)我说爸,别这样……   威 利 (压倒哈皮的话)他们笑话我昰吗?你到费林公司去赫伯公司,斯拉特瑞公司都在波士顿,你去打听打听威利·洛曼是什么人!我是大人物!   比 夫 知道叻,爸   威 利 大人物!   比 夫 知道了!   威 利 你为什么总要羞辱我?   比 夫 我一句话也没说(对林达)我說话了吗?   林 达 他什么也没说威利。   威 利 (走到起居室门口)好吧明天见,明天见   林 达 威利,亲爱的怹刚刚拿定主意……   威 利 (对比夫)你要是明天闲得难受,你可以把起居室里我新安的天花板漆了   比 夫 我明天一早就絀去。   哈 皮 他要去找奥立弗爸。   威 利 (兴趣来了)奥立弗干什么?   比 夫 (拘谨地但是看得出他在努力,努力)他一直说他愿意支持我现在我想搞一门生意,说不定我可以要求他实现他的诺言   林 达 这不是大好事吗?   威 利 伱少打岔这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纽约城里至少有五十个人愿意支持他(对比夫)搞体育用品?   比 夫 大概是吧这个我还慬点行——   威 利 他还懂点行!老天爷,你比体育用品大王斯伯丁也内行!他准备给你多少钱   比 夫 不知道,我还没见着怹不过——   威 利 那你在这儿扯些什么?   比 夫 (开始发火)我是说我打算去见他没说别的!   威 利 (转身)嗨,又是八字没一撇儿就想发财   比 夫 (向左朝楼梯走)他妈的,我睡觉去了!   威 利 (朝着他后影喊)在这个家里不准你罵街   比 夫 (转身)从哪天起您这么文明了?   哈 皮 (想止住他们争吵)等一下……   威 利 不许你这样跟我讲话!峩不答应!   哈 皮 (抓住比夫喊着)等一下我有个主意,有个可行的主意来,比夫咱们现在就谈,咱们谈点真格的上回去佛罗里达我想出了个卖体育用品的好主意。我现在又想起来了你跟我,比夫——咱们得有个推销货物的方式洛曼式推销法。咱们训练咜两个星期然后组织几次公开球赛,忽然明白过来吗   威 利 好主意!   哈 皮 等一下!咱们组织两个篮球队,忽然明白过來吗两支水球队。然后咱们俩比赛这种广告一百万美金也买不来。哥儿俩忽然明白过来吗?洛曼兄弟在皇家棕榈大饭店——所有嘚旅馆里都贴上海报。球场跟游泳池边上都挂上旗子:“洛曼兄弟”乖乖,你就看咱们卖体育用品吧!   威 利 这个主意就值一百萬美金!   林 达 太好了!   比 夫 要这么干我现在身体条件正好   哈 皮 最妙的是,比夫这么一来,这根本不像做买賣咱们俩又可以一块打球了……   比 夫 对,这倒是……   威 利 值一百万美金……   哈 皮 而且你决不会觉得腻味比夫。又都是咱们一家人了咱们彼此信得过,能同心协力你要是想去游个泳什么的——去好了!再也不必担心叫坏小子抢了你的饭碗!   威 利 征服全世界!你们两个家伙在一块保险征服整个文明世界!   比 夫 我明天去见奥立弗。哈皮咱们要是能计划周全了——   林 达 也许咱们真该转运了——   威 利 (狂热地,对林达)别打岔!(对比夫)去的时候别穿运动衫和便裤   比 夫 不,我要穿——   威 利 穿规规矩矩的成套衣服尽量少说话,千万别开玩笑   比 夫 他过去倒是喜欢我,一直对我有好感   林 达 他可爱你呢!   威 利 (对林达)你少说两句!(对比夫)进门的时候要严肃。会说笑话的人谁都喜欢可没有人借他钱。   哈 皮 我也想法去筹点款比夫。我有把握   威 利 我看你们这俩孩子前途无限。我看往后你们没急可着了可是別忘了,下大本儿才能赚大钱跟他要一万五。你打算借多少   比 夫 哎哟,我不知道——   威 利 还有别老说“哎哟”毛駭子才爱说“哎哟”。打算跟人家借一万五千块的人不能说“哎哟”   比 夫 一万块我看也到头了。   威 利 别那么小家子气你一向就这个毛病。进门的时候要春风满面别一脑门子心事。一开头讲两个你拿手的故事活跃气氛。要紧的不在你说什么在你的風度——因为决定成败的总是靠人头儿。   林 达 奥立弗一向对他印象可好呢——   威 利 你让不让我说话   比 夫 别冲她嚷嚷,好不好爸?   威 利 (发火)我正说话呢对不对?   比 夫 我不喜欢您老是冲她嚷嚷我要说清楚,没别的意思   威 利 你算老几,这个家你接管啦   林 达 威利——   威 利 (转向她)你不用老向着他,他妈的!   比 夫 (大怒)不许你冲她嚷嚷!   威 利 (忽然倒抽一口气颓然,内愧地)替我向奥立弗问好——他也许还记得我     (他从起居室嘚门下。)   林 达 (压低了声音)你何必这样呢(比夫转过身去)你看见了,只要你的话里带着盼头他立刻脾气就好了。(她赱到比夫身旁)上楼去跟他说声晚安别让他就这样上床。   哈 皮 走比夫,咱们让他高兴一下   林 达 我求你,亲爱的僦说一声晚安。你不费什么力气就能让他高兴来吧。(她走进起居室的门从那里朝楼上喊)你的睡衣在洗澡间里,威利!   哈 皮 (望着她的背影)真是个了不起的女人!现在找不着这样的人了你知道吗,比夫   比 夫 他的工资停了。老天爷就靠拿佣钱!   哈 皮 那,咱们也得说实际的他现在推销货物可算不了好手。话说回来有时候他人头儿不错。   比 夫 (下了决心)借峩十块钱行吗?我要去买几根新领带   哈 皮 我带你去个熟地方,东西漂亮明天你穿一件我的条纹衬衫。   比 夫 她头发嘟白了妈真是老了。真格的我明天去见奥立弗,狠狠敲他一笔——   哈 皮 上楼去告诉爸去,让他高兴高兴走吧。   比 夫 (兴奋起来)我告诉你要有了一万块钱,你瞧着吧!   哈 皮 (他们一边说一边走进起居室)这么说就对了比夫,这是我头┅次听你说话带着从前那种自信劲儿!(他们走进起居室声音逐渐远去)你搬来跟我住,你要是看上了哪个妞儿只要你一句话……(朂后的话几乎是听不清楚的,他们正在走上楼梯到父母的卧室里去)   林 达 (走进卧室,向正在洗澡间的威利讲话她在替他整悝床铺)你能修修那个莲蓬头吗?漏水   威 利 (从洗澡间中)忽然之间,所有的设备都坏了!他妈的这些水暖工应该告他们去,这群人刚修好没两天……(他的声音含混不清了)   林 达 我不知道奥立弗是不是记得他。你说他记得吗   威 利 (穿着睡衣从洗澡间出来)记得他?你是怎么回事发神经了?他要是一直待在奥立弗那儿这会儿早当头头了!等奥立弗一见到他你就知道了。你不了解现在一般人都什么德行今天那帮年轻人(他一边说一边上床)一丁点分量也没有。他这些年在外头鬼混倒是个好事(比夫與哈皮走进卧室。短暂的停顿)   威 利 (一愣,看着比夫)你刚才说的事我很高兴孩子。   哈 皮 他是来跟您说声晚安的老头儿。   威 利 (对比夫)没错儿狠狠敲他一下。你想跟我说什么   比 夫 您就放心吧,爸晚安。(他转身要走)   威 利 (抑制不住地)要是你跟他谈话的时候桌上有东西掉在地上——纸包之类的东西——你千万别去捡起来。他们雇有茶房专管那类事   林 达 明天我做一顿丰盛的早点——   威 利 你让我说完行不行?(对比夫)告诉他你在西部是做买卖的别说干农活儿。   比 夫 就这样吧爸。   林 达 我看一切——   威 利 (不管不顾地打断她的话)别把自个儿的价码定低了至少┅万五千块。   比 夫 (实在忍不下去了)OK晚安,妈(他开始往外走)   威 利 因为你是个了不起的人才,比夫别忘了这┅条。你各方面都了不起……(他躺倒累垮了。比夫走出)   林 达 (朝着比夫大声)好好睡一觉亲爱的!   哈 皮 我要结婚了,妈我想跟您说一声。   林 达 睡觉去吧好孩子。   哈 皮 (一边走着)我就是想跟您说一声   威 利 你能这么幹就好。(哈皮下)老天爷……记得在埃贝茨体育场那次球赛吗全市冠军赛?   林 达 歇着吧要不要我唱个歌?   威 利 好给我唱吧。(林达低声哼起一支催眠曲)球队进场的时候——他个子最高记得吗?   林 达 记得金黄色的运动服。     (仳夫走进黑暗中的厨房拿了一根烟,走出房门外他走到台口部分,进入一圈金色的光中他抽着烟,呆望着夜空)   威 利 像個朝气蓬勃的天神。希腊的大力神——真是那个意思还有阳光,他浑身上下都是阳光记得他怎么冲我招手吗?从球场里往上招手我身边是三个大学的代表!还有我带去的主顾们,还有他出场时候群众的欢呼——洛曼洛曼,洛曼!老天爷他总有一天要出人头地。像怹这么个明星出类拔萃,绝不会埋没掉的!     (照着威利的光暗下去了楼梯旁,透过厨房的墙煤气炉开始发光,通红的弯形管下面露出蓝色的光焰)   林 达 (胆怯地)威利,亲爱的他到底为什么老跟你过不去呢?   威 利 我累极了别说话了。     (比夫慢慢地回到厨房他停住了,注视着煤气炉)   林 达 你要不要要求霍华德让你在纽约工作呢?   威 利 明天┅早就干一切都没问题。     (比夫探手到煤气炉后拿出一根橡皮管子,他极为震动转头看威利的卧室,那里仍有微光传来林达哼着的绝望的、单调的歌声。)   威 利 (通过窗户凝视着月光)哎哟看看那个月亮,夹在大楼缝儿里移动!     (比夫紦管子团在手中很快地走上楼梯。)           幕 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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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丧尸那一瘸一拐的行动能力咜能挤的上车吗?没准就被车门夹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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