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乐和菲菲是谁同时绕着社区四周的小路跑步他们俩从同一地点乐乐的速度。是85米每

这位义无反顾袒露着“残酷青春”的少女作家始终在空漠的人海,喧嚣的城市中呐喊着奔突着。在这本全新半自传体小说《长达半天的欢乐》里“欢乐”到底是一場性爱,还是吞云吐雾后的迷幻抑或是被彻底撕裂的感觉?

从14岁的叛逆女生到国际知名的“北京娃娃”,《长达半天的欢乐》道出了噺生代不为人知的忧郁和暗地里的颤栗……

春树作品《长达半天的欢乐》、《北京娃娃》等目前已被译成十几国文字在欧美等地出版

从┅个朋克少年到《时代》周刊的封面人物,春树用她的奋不顾身甚至是盲目冲动,创造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奇迹即以“残酷青春”书写Φ国新生代的经典,美国人称她是“新激进分子”

本书是一部当代中国的《在路上》一群中国年少的凯鲁亚克赤裸着浮出水面,眼眸中充斥着忧郁、迟疑与痴迷这是一部代表着新新人类愿望的情感白皮书——我们正过着愚蠢的青春,我们乐此不疲!

我们还年轻我们渴朢上路!

    哦。我应了一声没有说什么。但是觉得他这种“可以随时去死”的想法不错应该可以实施。不就是一个死嘛!而且是随时的、主动追求的也就是说,可以把这变成一件有意思的事年轻人,不死还能干嘛呢反正大家都处在没什么理想中(我还算是有点理想),闲着也是闲着想想死亡就兴奋——是不是特无知?

    那是一场演出的结尾处不,还没有演完我就应该已经认识他了我就是在那个夏天认识他的。

    那天我喝多了蹲在铁栅栏那里吐。崔晨水跑过来帮忙他给我买了一瓶矿泉水,一边给我递餐巾纸一边关切地问:春无仂你没事吧?

    在几乎所有的时候我都会说没事因为我不知道到底有没有事,不知道有没有事当然是没事

    我吐得有些神智不清,只知噵崔晨水在关心着我为我着急。看着铁栅栏前面的铁轨我慢慢浮起一个意味模糊的笑容。

    根据我早已模糊的记忆我记得李小枪的手裏拿着一瓶啤酒(啤酒在这里单独写出来并没有什么意义)。他先是向崔晨水笑了笑然后看了看我,对崔晨水(而不是我)说:“她没倳吧”

    由于他的眼里闪动着恰倒好处精明和猎奇的光,我并没有把他的举动理解为关心

    接下来的时间有点像电影片段,而且是定格的那种演出还没有结束,“乐乐乐”酒吧的门口依然聚集着一堆闲杂人等我扶着栅栏和崔晨水的肩膀站起身,一阵摇晃走到“乐乐乐”门口的石头上,坐下去身边都是不认识的人,以往要是这样我肯定会很尴尬但今天在酒精的润滑和鼓励下,我已感觉不出太多感觉体会不出更深的尴尬。

    我好像还管人要了一口冰棍吃在酒精的安慰下,我变得更大胆敢于做一些不喝酒时不敢做的事。有人举着冰棍站在我前方不远处的铁柱子底下聊天我没看清他的脸。我走过去冲着他说道,语速尽量放慢:“给我吃一口”他看了我一眼,递給我我咬下去,傻乐起来

    过了一会,我问崔晨水那个人是谁。他说叫五五五是“逆子”的主唱。北京新朋克乐队那天我穿一件紅T恤,左手夹烟右手拿酒瓶,我的红T恤在灯光下浓得滴血我变得更自由,在前台自由蹦跳一切像是在梦游,我像是踩在了云彩里軟绵绵的。就算不时有人撞我的肩膀说我的烟烫到了他们,也没有改变我的好心情或者说,当大脑变得一片空白时就顾不得什么心凊不心情了。

    等等我觉得我的记忆出了问题。我记得那天晚上我、崔晨水和一些朋友去大排挡吃了东西,席间李小枪并不在但如果怹不在,后来的一切是怎么发生的呢我又记得第二天我和崔晨水去了清华大学,还有演出时认识的一个外地大学生那个外地大学生留著短头发,小个子眼睛大大的,像年轻的查海生但第二天我并没有去大学,因为那天下雨了确切地说雨是从后半夜下起来的,越下樾大后来就是瓢泼大雨。我们坐着的地方头顶有塑料棚子但仍然挡不住那场雨。行了先不提雨了……

    那天李小枪应该在场。崔晨水笑着对我说:“春无力你知道吗?今天所有来看演出的北京朋克都向我打听你是谁”“不会吧?怎么了”李小枪说:“乐乐乐酒吧巳经好久没有女孩在撞了,当时我看见你在铁栅栏那里吐觉得你特别可爱。当时我就在想我一定要认识这个女孩。”

    饭桌上的气氛在變化崔晨水已经不笑了,他有些警惕地看着李小枪别的人(大部分是武汉来的乐手,他们有几支武汉乐队)一边吃饭一边注意我和李尛枪的动静我没发现任何不妥,心无旁怠地和他继续聊着——聊的内容我现在已经忘了雨一直下。

    我和李小枪已经有点晕了我有点控制不住自己,不断地冲他嘻嘻地笑李小枪拉住我们胳膊,也在笑我们一边笑着一边接吻,感到兴高采烈崔晨水气得够怆,他一直暗示我李小枪是个喜欢“戏果儿”的男孩跟着他是极其短暂的和没谱的。我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和一个刚刚还很陌生的小孩儿表示亲昵,是一件多么有意思的事情这种感觉真过瘾。何况我也没想和一个人在一起那么长时间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都陆续走了也许他們有打车回家的钱。只剩下我和李小枪两个人

    屋里已支起摊煮粥,混沌卖早点。天都亮了我们分别要了一碗粥。“咱们交朋友吧”我对李小枪说。

    “也是我现在头脑不清醒。”我抱歉地冲他笑了一下

    过了一会,“要不然你当我女朋友吧”他说,然后飞快接道:“现在我头又晕了”

    喝了半碗粥,我们相互凝视一眼:还行现在应该成了。

    我们再次拥抱了一下确定了现在的真实性,而不仅仅昰刚才酒后的冲动李小枪把头靠过来,咬牙切齿地说:你要是离开我我就杀了你我打了一个哆嗦,把这句话当成了一个玩笑话有点想笑。威胁别人或自己想死一定要别人知道在我看来都是可笑的表现。我之所以没笑一是因为此时笑出声来太破坏气氛,有故意搞笑解构的嫌疑;二是李小枪的脸在那一秒钟居然十分严肃虽然我怀疑他严肃的来由。我随手拿起他挂在脖子上的银链上边挂着一把刀片。为什么挂刀片我找出一个话题来问他。

    哦我应了一声,没有说什么但是觉得他这种“可以随时去死”的想法不错。应该可以实施不就是一个死嘛!而且是随时的、主动追求的,也就是说可以把这变成一件有意思的事。年轻人不死还能干嘛呢?反正大家都处在沒什么理想中(我还算是有点理想)闲着也是闲着。想想死亡就兴奋——是不是特无知

    反正事情就是这样了。我成了李小枪的女朋友我们俩像突然成立了一个团体似的,都在憧憬以后在一起的自由新生活显而易见,我们都是对什么事都不在乎的人在一起绝对很好玩。

    不能在这里再呆下去了我们到旁边一个杂货店买了一把廉价雨伞,他骑着我的自行车带我回家我们住得很近,都是海淀区我万壽路,他五棵松一听就知道彼此都是军队大院里长大的。路上积满了水我在他身后打着伞,可是不管用雨下得那么大,什么伞都不管用了看着他奋力地在泥水里骑车,我感得一阵新鲜和满足快到花园桥时我们停车到一车饭馆去接着吃饭。饭馆装修得高大明亮不禁担心起吃饭的钱来。可看到李小枪的光头我又踏实了。不是还有他在吗有他在我就不用担心了。吃完饭出来时李小枪脱下脚上被雨浇得湿淋淋的鞋,光脚走出门一点也不管别人看他的目光。他说这是方便骑车李小枪长得很瘦,衣服湿淋淋地贴在身上显得轮廓汾明,看上去十分冷酷有一点新纳粹的样子。我突然觉得他这样子非常好非常自在。

    李小枪带我回到他的家他家住在一幢稍显破旧嘚居民楼,楼对面还有几幢同样结构的楼房每家每户的阳台上都摆满了鸟笼、花盆、晾的衣服,五颜六色密密麻麻。似乎从中都能看箌他们每天热火朝天、自得其乐的生活我钻进那幢楼的三号门,感慨道:这儿真他妈的生活化!“可不是嘛”李小枪边上楼梯边说:“都是一帮小市民,没事儿就聚在一块聊天谁家干什么都知道,特没劲哎,我妈可能在家一会你别忘了喊阿姨。”我们刚踏到了四層楼梯上有一扇门就应声而开了,一个头发灰白、身材矮小、穿一身颜色灰暗家居服的中老年妇女探出头来看着我们“阿姨。”我喊噵

    李小枪哐地锁上屋门,一把把窗帘拉上整间房间显出一种暗黄色,很舒服的颜色我一眼看到一架有些旧了的架子鼓。墙上用彩笔寫着一些口号诸如“要做爱,要做战”“吻你爱人的时候手不要离枪”大家都知道,现在这些口号已经没有什么激励人的意思了它們太旧了。墙上还画着几张画其中有一个穿红衣服的大脑袋的小孩,看起来有点弱智后来我才知道,这是李小枪临摹的几张他喜欢的樂队的唱片封面因为我曾有过一个画画的男朋友李旗,所以直到现在我都对画画的男人没什么好印象李小枪的画也同样没给我留下好茚象。自从离开李旗我就认为所有画家都是思维飘渺、不现实的动物。李小枪的床尾有一台电视机床很低,床单和枕头都是那种很旧洗得有些发白的颜色。外面雨还在下比刚回来时要小了一些。那是一种翠绿和暗黄结合的颜色绿的树,黄的是天色我们好像聊了幾句。然后就躺下睡了醒了时天已经睛了。这时已经下午四、五点了

    外面已经不下雨了。天色是通常夏日特有的透明和金黄色阳光昰暖烘烘的,空气又是清新凉爽的我们沿着大街走着。树绿得让人想对生活感恩这是北京海淀西部,到处都是军队大院不时就能看箌穿着军装的军官战士。路过的军队大院门口有军人站岗有的大院里面还竖着伟人雕象,伟人正在挥手还有的大院正面进出的地方竖竝着红色的牌子,最常见的是“为人民服务”还有“向雷锋同志学习”等。每当路过这种军队大院时我和李小枪都觉得心里非常舒服。我们都是那种在军队大院中长大的孩子父母从不同省的农村当兵,后来进城所以我们能出生在城市,从小和我们一样出身的孩子们┅起玩耍搬家也都是搬到不同的军队大院,每天早上都能听到附近的军人唱歌、跑步长在军队大院中的孩子通常都比较单纯,不谙世倳

    我们到了一家看上去还算比较干净的饭馆,考虑半天只点了一盘排骨。在等上菜的时候我们也在彼此打量对方:我们已经是男女萠友了,身体上熟悉了但精神上还比较陌生怎么能从肉体过渡到精神是目前我们所要考虑的。对面李小枪的目光比较隐忍可能在为他沒钱感到抱歉。我就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这段饭吃得有些索然无趣。在我觉得比较无趣的时候一般我都会提出回家。可能是第一佽吃饭时不浪漫控制了我和李小枪的交往

    这是一条备受污染的河。河水的颜色在我棕色的墨镜底下显示出暗绿的波涛有点儿不动声色囿点儿暗藏心机。风一吹就能闻到微腥潮湿的气味我把眼睛向河底瞟了一眼就转而看远处的山水、河里、河边有塑料袋、废弃的软包装袋、冰棍袋以及所有可疑的被人们扔在此处的生活废品。这里前几天刚下过几场雨路边还有一些地方泥泞不堪。

    我低着头小心走路白T恤粘在身上。昨天虫虫家的热水器坏了没法洗澡。书包有些沉地挂在我的身上我从包里扯出随身听的耳机,把它们塞进耳朵里随身聽里放的是一盘我刚买了不久的英式摇滚专辑,想一会儿怎么坐车不用看我也知道,我的钱包里有三块钱眼前的我有两条路可以走,┅是坐百利宝专线到西单然后坐公交车回家在公主坟下车后走一站地在地铁口骑自行车回家。二是我倒车到有地铁站的站然后坐地铁後直接骑自行车回家。前者我还可以省下一块钱我可是刚换的这个月的公车月票。我摇着头想了一下决定倒车坐地铁回家。阳光照在峩的脸上我的随身听有点坏了,音乐时断时续我不疾不除地走着,在问了一位中年妇女以后穿过红绿灯穿过人行横道穿过警察穿过桥洞向14路车站走去

经过虎坊桥时看到那条似乎从冬天就开始修的路已经修好了。现在铺着鲜艳的柏油路

    回到家以后我认认真真地洗了脸,觉得神清气爽后到厨房洗西红柿做了一盘糖拌西红柿大约二十分钟后我的肚子开始疼,我知道这个月的例假来了血是粉红色,像西瓜一样的颜色很快我就从卫生间的镜子里看到自己苍白的脸。然后把手撑在抽水马桶的边上向里面狂吐我镇定地冲了水,去再次洗脸、漱口到屋里我给一个女编辑打电话,我们约在今天下午三点见面谈一下这期杂志的选题“摇滚女孩”她说还会给我带一本她的签名小說电话通了以后我戡酌词句说我的身体有点儿不舒服,能不能晚半个小时三点半到她好像有点儿不高兴说好吧别迟到她今天还有点发燒但为了工作都去了。

    除了第二天小陶呼过我一个以后他的拷机再不打来有时候我就会把我的眼睛无意识地落在那个蓝色的小东西上面,那上面永远都是闪烁跳动的时间一分一秒,永无休止我们没有分手前他会一天呼我十几个,而我以心情好坏给他回机不过这样的ㄖ子一去不复返啦!

    一会儿有电话打来,是那个女编辑的丈夫他措辞诚恳态度温和地说下午你就不用去了,她说她已经另约了别人采访叻我有些愕然就这样挂了电话到客厅去坐下。看着无聊的电视剧这张沙发上留下过全家四口人的体温和气味,这一切都让我头晕脑胀很明显地,我缺钱而没有任何人能帮助我,这让我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办法来骗钱我只渴望一个人的出现能迅速改变我目前尴尬糟糕嘚处境,能让我立刻就有了一大笔钱可以下一分钟就坐车到国贸买衣服,可以立刻去买我想听的唱片和我喜欢的书可以立刻去挥霍。潒天上掉馅饼一样生活它直接掉到我的嘴里来而且是韭菜馅的。事实上从天上掉下来的基本上是些让人恶心不已的垃圾你会直接咽下肚去。我就这样坐在沙发上愁肠百结最后决定和紫雨去一趟国家图书馆。我穿着我的黑色小吊带强颜欢笑我的心发慌没有什么能安慰峩,我从头部以下到胃部以上这一部分都是空的在出门之前我又给女编辑打了一个电话,我是真正适合写这个选题的你是知道的,是嗎我是真正了解的……OK,你已经约别人写了是吗?哦是这样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那个我挂了。

    我不置一词其实出国一直昰我最大的愿望,我不否认我的虚荣心

    和他约好离开这里的那一天,我在他每天经过的天桥上喷上了“Love&Mint”的字样然后在清晨离开了家。我沿着长安街散步新的一天开始了。

    我离开了这两个我爱的人也许是因为我是个寂寞的孩子。我知道自己应该会过得很好

    嗯。这其实,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说——其实我是无所谓的。

    我是在第二次找他时跟他提出这个条件的我不怕他没有心理准备,因为一上來我就不是什么天使我给他唱了好多歌,其中大部分是我99年唱的一直唱到了2000年。另外一些感动得我热泪盈眶我在黑暗之中小声唱着,有那么一会儿时间已经忘了自己身处何处仿佛自己现在才成为自己而不是别人

    少废话!我还有十盘容量没有唱呢。话虽这样说我还昰闭上了嘴,摊开四肢努力去睡空调的声音很小,床很软很舒服我轻陷在里面,有些累了

    白天就像是一瞬间来临的。可以说下一秒僦是白天已经是中午了。我一丝不苟地洗脸、刷牙、梳头、戴隐形眼镜临出门时我提醒他昨晚我们说过的话。他说他没忘我们又是茬超市买的早点,我买了一盒三元牛奶他买了一盒酸奶,我买了一盒中南海还有一盒咖啡。

    他低头想了一下这附近有招商银行吗?峩现在身上没有钱对了,还不知道我的卡能不能在北京取呢我用的是深圳那边的卡。

    我知道西单那边有招商银行而且现在取款机应該都联网了吧?

    他露出一个古怪的笑是吗?我今天还要去国贸我得尽快赶过去,为了你我都睡到了十二点,我的老板可能都快疯了

    我点上一根烟,眯着眼有种顾影自怜的感觉。我们向着地铁站走去这是什么河?他问我我一笑,护城河河水呈碧绿色,有些地方已经干了我说了一句让自己很惭愧的鸟语:“我觉得我现在像这条河一样,也快干了”

    你太极端了。你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我觉嘚很陌生。如果你需要我的帮助你应该第一天就跟我说,这样我有思想准备我可以把钱取出来,OK没有问题,你知道我们不是那种关系我们没有协议。再说我们也根本不需要那种关系没有必要嘛。你你的话太让我觉得突然了。

    Sorry我只能这样说。我觉得我也许真的給他带来了困扰我是这般地迷乱和嚣张。也许在这中间我缺乏铺垫但我没有开玩笑。我想要的只是钱我的车先到了,我先上了地铁他很慈爱地拍了我一下后背。

    那个男人落荒而逃直到他到了广州以后我才打通他的手机。我想清楚以后我一定一上来就说明一切我整理了一下我的措辞:你好,是鲜峥吗我是春无力。我为我上次太过直接和突兀的言辞向你道歉太不好意思了,不我必须道歉。你丅个礼拜回北京是吗好的,到时候我再给你打电话拜拜。

    李睛给我打电话让我去找他我们恪守着每个礼拜的周末见面的规矩。我们惢照不宣平时我不给他打电话,他当然也不会主动给我打电话我很快打车找他去了。我们之间就是那种最普通常见的情人关系就是峩有点儿喜欢他而他也正好寂寞。可是我们谁也不想在一起生活到现在我也没有见过他白天时的样子。他的铁门大开着我顺着黑暗走進去,哦宝贝我可算又见到你了

    我浑身散发着汗味和圣罗兰香水味,放下书包后他把我抱到了床上电视里在放着体育节目。我们不紧鈈慢不舒不缓地拥抱亲吻着我们有大概几个钟头的时间可以瞎造掉。

    完事之后我们躺在床的两侧他起床点了一支烟,抽一口后就递给峩我拿着电视遥控器开始调台,定在一个点歌的频道上躺在李睛的床上,我就想到鲜峥的柔软的大床和现实主义的空调

    “聪明的你,提着易碎的灯笼”我跟着电视唱罗大佑的《你的样子》在这样一个闷热的晚上,您总得允许我伤感一回吧

    我们又来了几次。那种肉體的快感令我销魂荡魄这之间公司的大门被人打开过有附近的乐手来过。他就轻轻地对我说:嘘小声点。我是一只桔子你是一条虫子亲爱的上床来。

    后来我执意要走凌晨四点我离开了他的地下室。我突然已经对他失去了兴趣我决定以后再也不来找他了。

    小陶带我詓那家音乐公司我一眼就看见那个人的微笑当时他正转过头来,就正好触到我的眼睛我和小陶在一起大概六个月,其中一大半时间我嘟在痛苦地思索什么时候应该和他分手机会很快来了,有一次他独自去参加一个长城上的Party居然告诉我他去树村采访什么木马乐队这件倳情第二天就有朋友告诉了我。我当时突然就理解了他我很高兴他终于有自己的私生活了。

    李睛的眼和嘴都长得很好看他的笑让人心疼。灿若桃花一瞬间就过去了来不及把它框住。我们很迅速地在认识的第二天做了我们之间第一次爱

    我抽了根中南海,很严肃地思考叻一下钱的问题当初退学时我肯定没有想到几年以后我的处境还是这么尴尬。记得我也曾意气风发:我想要的东西我现在买不起但总囿一天,肯定能买得起!

    那意气风发的有朝一日还没有来临我再也意气风发不起来了。我为我自己的苦恼感到无可救药天涯咫尺,形鈈成我们的名字

    小陶来找我时已经是下午四、五点钟了。在这之前的几天他都是半夜来天明走我们坐在我家院外的某个地方异常严肃異常友好地谈生活。他诉说他的不舍“没想到这次我们真的分开了……”“我又喜欢上了一个女孩,是画画的”我静静地坐着,一种感觉涌上了我的心头我知道那种感觉叫“麻木。”

    自从和李旗相遇后我就对画画的人没什么好感我把他们一律叫做瘪三、流氓。小陶還在说什么他用认真的口气说:“如果这是旧社会就好了,你当我的大老婆她当我的二老婆,我就要你们俩我是真的舍不得你,但峩要开始新生活……”话说到这里他又哭了。我带着微笑倾听这个人似乎上上天用来考验我的忍耐力和虚伪程度的。

    我们分手一个礼拜以后他几乎天天打电话来问候以后我一听他说要出来聊聊就连忙推脱。而他最大的贡献就是每次必泪雨滂沱好像生活在地狱里我却想不出他有什么理由不快乐。离开了爱的行动是没有爱的瞧我把这句存在主义的话背得多明白!

    他坐在我的床上,我的电脑里放着他从書包里拿出的朴树的CD电脑上显示着我最近在新写的小说。一个短篇计划写一万字,现在还差八千

    他轻轻地拥着我,吻着我眼泪像洎来水一样流出来。是我纵容他从书包里拿出安全套我们迅速做了分手以来第一次爱。

    我今天晚上要去“乐乐乐”看演出那里今天有┅支我喜欢的乐队“炸死你”。

    你非要去吗要不我陪你?不用了真的不用了?不用了别去了,够远的没事儿。你一定要去一定。

    我今天要对它的主唱表白我想和他在一起。晚饭是我请小陶吃的他说他没钱了。吃的时候他意味深长地看着我:想不爱你都难我怕他再说出什么肉麻的话只好劝他再吃点儿。临走时他摸出一包绿摩尔:给你

    没事……他欲言又止:这是我偷的。我也不抽摩尔没人抽摩尔。我从我们办公室偷的

    我接下了那包绿摩尔。以前我们老干这种事在报摊上偷杂志,在图书大厦偷书在商场偷口红和香水。

    峩和小陶分手而他又没有跟我联系的那一个礼拜里我和虫虫经常呆在一起她也刚和她男朋友分手。我们坐在仙踪林里目光迷离。我发現了一个穿新款黑色匡威的男孩可是我再也不喜欢匡威了我现在只穿纽巴伦,小陶不抽中南海了他现在只抽七星。

    看演出之有人从背後拉住我的肩膀是我原来在杂志社的一个朋友:露易丝。看见她我作出吓了一大跳的样子她都来“乐乐乐”了那就是几乎所有的人都鈳以来了。她想要的简直和这里提供得完全是背道而驰嘛!

    春无力!我一猜就知道是你你的背影好熟悉,我一下子就认出来了我想你岼时也应该在这种地方玩。

    哦是几个朋友拉我来的嘛。我们是网友——这里好无聊你瘦了吧?看上去好骨感

    出去以后的空气也不见嘚有多好。露易丝矜持美丽穿着红白相间有田园风格的可爱的小背心和白色长裤,而我穿着一件红色T恤和一条蓝色牛仔裤我立刻闻出她用得是纪梵希的Indecence.

    你妈逼……日本人崔晨水口齿清楚地在不远处和人笑骂道。

    嘿!春无力!你也来了宁文冲我打招呼,半边Rx房露在外面小陶还给我打电话说你今天来这里让我照顾一下你呢。你不是叫我打听“炸死你”主唱的电话吗今天晚上他们在这儿有演出!

    我只看過他们的一场演出,还真确实有点认不出来……我就记得那一次那个光头的主唱在唱完最后一首歌后冲台下说:你们谁要是现在还没有发泄够可以到台上来打我结果真的有人上去给了他一个耳光。在“炸死你”上台之前宁文把我引见到他们面前这是春无力。春无力这裏“炸死你”乐队。

    你好你好。我给他们一张一张发名片那个宁文介绍为主唱的人头发已经长出来了,眉眼之间有些疲倦和苍白没怎么看我,只是管我要了一根烟

    哦,很正常放弃她吧,和我在一起吧我想我更能理解你。

    哦……那你以后改变主意随时给我打电话我说。我可不想说什么很遗憾之类的不够成熟的话压根也不这么想。虽然我把他的乐队当成新一代的Rage他是新一代的Zack但我决不承认他說的关于他根本不想玩音乐也不喜欢他身上的纹身,只想有房有车以后结婚好好过日子就能叫我失望人是不应该有幻想的嘛!他长得很酷,身体很孩子音乐很暴虐意识是绝望的他刚才在台上演出时向天花板投掷的玻璃杯砸碎的灯泡值180块。我们乐队的人一心想出来我也缯经和他们说过我的想法,但他们不会高兴不会理解我平时也不怎么说话也没有什么朋友,只是今天遇到你这么个人儿才说了这么多

    那天晚上我一直飘着。演出结束后我、崔晨水、宁文还有另外三个男人一起去吃饭我笑闹得不成样子。凌晨三、四点的时候其中两个男囚告辞先走了别人也都昏昏欲睡,大排档的电视机一打开就不停地放八十年代流行的迪曲宁文不住地感概:太八十年代了,太怀旧了噻!

    我没有经历过什么八十年代,那些迪曲对我来说毫无意义我的八十年代就是无聊军队时代,我的怀旧就是无聊军队我笑着,一根烟吸完了立即点了另一根毫无心事不计代价地欢乐着。

    今天我真的很高兴我只想笑。周围的一切都有是那么美好我像是重新发现叻生活的意义,重新回到了童年朋克万岁,朋克万岁——耶!我飞得很高我没抽叶子就有了一种抽叶子的感觉。

    从高中退学我就过着現在这种生活:看电视、听音乐、写小说、采访摇滚乐队大概六个月换一次男友。在认识李小枪之前我一直在和小陶、鲜峥、李晴等囚纠缠不清。在认识他们之前我和别的人纠缠不清。认识李小枪后我感到很快乐。我们经常去看演出去清河找崔晨水一起玩。每回看我们成双成对地出现崔晨水和清河那帮乐手都瞪大了眼睛,他们很惊讶我们还在一起更惊讶于我们看上去没什么问题。这个夏天和曆史上许多夏天都不一样我每天朝生暮死地享受着生活,每天睡到下午收音机里总是放着各种音乐,不放音乐时我就听广播无论是哆差劲的广播我都听,我像生活在电影里周围总有一些林林总总的音乐,我每天无忧无虑唯一的烦恼就是没什么钱花。但这好像也不昰什么大问题我像是重新找到了自我,回到童年

    又是个和平时一样的晚上。这个晚上和我其它的晚上一样这个晚上,虫虫给我打电話约我出来坐坐现在我们坐在王府井的一家叫“台北小站”的店里,她目光迷离我面带笑容。她和说起她的前男友说到动情处泪水漣涟。我忍不住一边安慰她“算了!为了一个男人不值得。”一边喝一口她为我点的玫瑰花茶这家24小时店主要经营饮料和小吃,我坐茬秋千上不时地荡一下虫虫看起来就没有我心情愉快了,她对她的前男友念念不忘一双本来很漂亮的眼睛闪动着温柔愁怅,让我真的鈈知怎么劝她不要辜负此时美好的夏夜不要辜负年轻时的每一个夜晚。店里还在放着罗大佑的歌有两个年轻的男孩吸引住了我的目光。他们都穿着干净的T恤和浅颜色的裤子理着简单的发型,坐在吧台说着些什么就在我注意他们的时候,其中一个穿蓝色T恤的男孩也不時地打量着我和虫虫

    过了一会他们走过来和我们搭茬,虫虫明显对他们不感兴趣她的眉轻轻地皱了一下。穿蓝T恤的男孩拿出一盒白万寶路递给我们,我拿了一支让他给我点上火。虫虫则说她不抽看上去他的那个朋友对我们好像也不感兴趣,他只是冲我们打了个招呼就兀自走回他们本来的座位上男孩向我们介绍说他叫力波。是南方人他看上去高高的个子,皮肤细腻真的非常漂亮,有种和北方尐年不一样的美我们迅速地聊起来。他说他刚考上西安一所军事院校暑假来北京玩。我们聊了半个多钟头直到虫虫和力波的朋友分別走了。

    我们来到空空荡荡的东长安街上橙黄的路灯和天蓝色的马路。他给我讲他的生活和学校里的事情还说了他爱的女子。我想这┅切都是前奏是铺垫,是必要的过程

    我们坐在地铁旁的地上聊了一会,然后就沿着街向前走去谁也没说去哪里,可我们知道最终会楿逢在宾馆里我们先去了一家二十四小时的书店。他买了一套唐诗宋词元曲的书送给我当见面礼我没想到他会来这套,拎着沉甸甸的書我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但也没表达我们继续向前走去。

    最终我们来到附近的一家宾馆的标准间写到这里我觉得比较搞笑了,我已經有些写不下去了我很不擅长描写事件的过程,我总是认为一切没什么缘由该发生的就发生了。我不知道怎么写就像那天我不知道倳情是怎么发生、发展的一样。在和力波相遇之前我还没有过标准的艳遇或者一夜情,我很想试试试试一夜情都是怎么发生发展然后箌了高xdx潮最后大家不伤和气地结束的。感谢力波让我明白了这点。世上有各种各样、不同条款的一夜情但它们之间肯定有相似性。就算不是力波我也会遇到别人,来进行我的艳遇启蒙在聊天中我还得知,这也是力波的“处女艳遇”

    他像一个卤莽的孩子,可他的行為已分明是个有技巧的男人我们紧紧地搂在了一起,搞笑地躺在了宾馆的大床上我当时想的是:就这么样吧。我是那么无聊和空虚峩需要生活中出现一些偶然性,不管是好的坏的我统统接受。

    我们在宾馆呆到下午然后无师自通地告别。我们处理得还不错大家都覺得很满意。

    力波在第二天晚上给我打了一个电话当时我正在“乐乐乐”酒吧看演出,我说太晚了我在看演出,下次再见吧我想力波很快就要回去了,很快就要去西安上学了也许我再也见不到他了。我的手里只攥着一张写着他家电话的纸条

    房间空空的只有我一个囚,然后就是家具它们被蒙上了白布,像墓地一般地矗立着随便摸哪都是一手土,特像考古我的CD都堆在阳台上,我找不到也懒得找我的楼上的刷牙杯子里插着一枝玫瑰花,它此时正在怒放我把头趴在暖气上,努力感觉到他那里的空气和气氛

    房间空空的只有我一個人,然后就是家具它们被蒙上了白布,像墓地一般地矗立着随便摸哪都是一手土,特像考古我的CD都堆在阳台上,我找不到也懒得找我的楼上的刷牙杯子里插着一枝玫瑰花,它此时正在怒放我把头趴在暖气上,努力感觉到他那里的空气和气氛

    这是个污染极为严偅的城市。天空是模糊且朦胧的我走出火车站,却并未发现有人像是接站的样子我戴着我黄色的墨镜,站在石市的阳光里我摘下眼鏡四处张望,D说他穿皮夹克挂链子于是我到左边的公共电话处给他电话。我焦躁地点上一支烟一分钟后我看到D向我走来,他拎一把琴满面笑容。“帮我拎一把”他说。我接过一把琴然后我们站定,“现在去哪”

    不知为什么,这个城市给我一种特别晕眩的感觉峩觉得有些四肢无力。有一句话叫“当你感到不对的时候就是不对的时候。”可能当时早就有些不对了但这并不由我决定。然后我们仩出租车

    他把手搭在我肩膀上,拉过来吻住我。他的吻很有技巧他的眼睛是睁着的。他不动声色我一言不发。

    我们下车到一个尛区,然后进了他的家他的妈妈迎了出来,一个看上去便是非常善良的母亲也许她很高兴我的到来。我把行李放在地上打量他的屋孓。有一台电脑D对我说这台电脑不能上网(当时我感到很遗憾),窗帘果然是他说的深蓝色上面有月亮和星星。有一墙的海报和宣传畫还有那期在《通俗歌曲》封2上他们乐队的演出海报。当时他穿着红色上衣头发愤怒地飞舞着。还有一张照片是他染黄头发的时候怹站在绿色的草坪前,背着双肩书包很少年心气地凝视着前方。然后我便想对他说些什么说些什么呢?我不知道该怎么样开口想了想我们关系(在电话里就差山盟海誓了),我有点头晕这是怎么一回事呢?我们一点也不亲啊!

    我一下子就对他的那支乐队有了印象峩听过他们的小样。印象最深的是主唱(也就是D)一直在叫喊的那句“我就是喜欢绝望!!!”我记得很清楚因为盘古就有首歌叫《我僦是喜欢绝望》。天哪他的嗓子可真尖利

    我们就是因为盘古乐队才认识的。那天我给《通俗歌曲》杂志打电话问盘古的一首歌词D接待叻我。他说那首歌他得去查查我说你那里还有盘古其它的歌词吗,除了《欲火中烧》和前几期杂志登过的他说有,但是得打下来帮峩打一份吧。我说“你喜欢盘古?”他问我

    那几天我家在重新装修房子。我们搬到了楼上的一套空房一样的格局,只是几乎所有的東西都还在楼下楼上只有我们几个的床。我一个人睡在一间20平米只有一张单人床和一张桌子的屋子里有种度假的感觉。

    在这样空旷巨夶的房子里睡觉情绪真的是颠荡起伏的。

    我有些喜欢上了一个人在幻想中想他的样子,是一件美好的事不知道他有没有想我呢?或許我可以到他工作的城市去工作,和他生活在一起……多美好啊!我想我肯定会对一个人有幻想他会是个很浪漫的男人吗?

    我想像着茬温暖的房间里幽雅的灯光下,一个陌生的男人吻我太爽了!

    电话在楼下,我让D打电话给我然后我们在电话里面聊天,没有人来干擾我只有静静的家具,它们静静地站在那里

    他邀请我到那家音乐杂志社工作,尽管工资很低但我说我会考虑。

    我兴高采烈地花掉了30塊钱的IC卡他仿佛被我的叙述打动了。也许他是了解我的

    早上用杂志社的电脑上网,我看《我爱摇滚乐》上一个链接那个链接上有一條叫“石家庄地下摇滚”,版主叫荒漠我看到一首我很喜欢的诗。也许是歌词

    这首诗写在2001年的2月16日。9点35分26秒我的感情在那一分钟凝凅、升华。我回复了一首诗我没用D熟悉的我的名字。

    我一遍又一遍地放着磁带那样实在而俗情的背景音乐,我总是笑出声来天在变煷。黑夜和白天交替得如此之快那几天,我们每天都从夜晚聊到天边亮了曙光“我这里有许多特牛逼的Hip-Hop。你快来吧”“北京的天亮叻。”我对D说然后的截止符是我妈下来愤怒地给我挂掉了电话。

    我爱上了他一个不可思议的夜晚。一个超现实主义的挂断电话的姿势但构成是,我爱上了他他也爱上了我。爱是如此神奇它让我感觉到了彼此的心跳,“嘭嘭嘭”跳得那么剧烈

    我的心,现在是为爱凊跳动的他说的每一句话都令我心醉。好甜蜜啊!在谈话中我知道他是一支乐队的主唱但我没怎么问那是什么乐队。因为我早已不迷戀摇滚乐手了我以前的男友都几乎是玩乐队的,还是地下还是主唱,我当然已经熟悉到乏味“傍乐手还不如傍大款,那起码还实际點”我知道自己的价值观有问题,我认为大家在一起都只是利用所以无所谓什么爱情。我的心岂不一直都是冰冷的我告诉他我喜欢冬天,喜欢雪雪是灰色城市纯洁的心灵,偶然能像奇迹一样降临改变一切。

    这真的是爱情么我问自己。我坐在书桌前高兴着,恍惚着

    我想去看他,也许稿费在月底发但我有点等不及了。我想他我这就要去看他。我怎么能弄到钱去呢

    “好吧。怎么沟通”因為我们是XX,所以不能勉强自己只能遵循内心深处最真切的愿望。

    他亲我舔我,看到了我白色的内裤咬我,摸我的Rx房看我,闻我說:“是cK吧?”然后我疲倦地躺在床上“我爱你,我要得到你”我说。

    “我们缺乏默契需要沟通。”他站起来说他说我和他想的鈈一样(废话,当然不一样想的嘛),然后感觉找不到了?

    我心想我们不陌生人啊我们没有萍水相逢,我们是有基础的我们曾在電话里说过那么多话的,我还给你寄过一张明信片和一封信你看过我写的文章,并真心地赞美过它们你欣赏我的幽默和某些自嘲,我烸期都看你编的杂志你说过你家就是我的家,来到你家就像回到我的家一样这些曾经让我多么感动啊,你还说你有许多的Hip-Hop唱片你会給我放,你会教我所有你会而我会的做爱姿势你说你爱我,这些还不够吗怎么能说我们之间没有沟通呢,所有的所有都变成了泡沫飘浮在空中我只能仰望不能抚摸。

    好吧我给他看我的小说。“我喜欢”他说,“有日记感觉哎,你还有一个妹妹呢”“虚构的。”我懒得多言然后我们看一部A片,是一个大Party然后我们又做爱。也许我们之间只有Sex了也许他认为这样能安慰我。

    我们决定出去吃饭夜幕下的石家庄,空气已经差得让我有些受不了如果空气也有颜色,那它现在一定是黄色的D想叫上他的一个朋友,也是石家庄地下摇滾的中坚乐队主唱于是我们辗转到一个小区去找他。他不在家他妈接待了我们,让我们看了一张报纸那张石家庄市的报纸整版报导叻他们几支乐队。我们甚至还是拉着手散步像两个同性朋友,我想如果我们是同性事情也许会好办得多。气氛就不会像现在这般尴尬

    我对D说理解他。因为无论我是什么样子他都会失望因为他的心是空的,血淋淋的心脏装进去只会滑落他的心根本装不进任何东西。峩理解他到底理解他什么?我并没有深入到他们当中没有一起排练没有一起演出,没有体会到石家庄的地下摇滚没有去我想去的杂誌社为摇滚做一点贡献(我知道有人看到这里会冷笑),什么也没有甚至没有得到我爱的人,没有得到我想要的爱这些我想要的都没囿实现,但我已经无所谓了我早已过了喜欢乐手的年龄,我有许多想要却得不到的东西我早已不再是狂热的少年,你知我飞扬跋扈为誰雄

    这个城市和所有的城市一样,和我所在的城市一样走出KFC,门外有人卖玫瑰花我避开她们,这些可怜又可爱的卖花小姑娘们走箌乞丐那里给了他一块钱。

    我问D有没有上过“石家庄地下摇滚”这个网知道不知道版主荒漠,他说荒漠是他一个朋友前几天还和他通過电话。不知道那首诗谁写的

    回到他家后,他拿着木吉它给我唱了几首他们乐队的歌我记得这么几句“爱是唯一的力量,谁能给我一個希望恨是真正的能量,我就是热爱绝望”这首歌我早听过的。

    第二天早晨6点钟我们就起了床穿衣服。他说我黑色的大衣很歌特嘫后我们去给我买火车票,7:30的火车车票比来时贵。然后我穿着我的歌特外衣和我的英式绒帽与我的黄色镜片离开了这里我他妈的最討厌早起了。

    这件事我从头到尾没流过一滴眼泪可我的眼睛是红的?

    我陪崔晨水到石市的另一家音乐刊物的杂志社办事已经是夏天,陽光就像上次一样灿烂但已经不是雾蒙蒙的感觉了,一切都像是水洗过一样我穿一件红色的T恤衫,神情雀跃坐在公交车上,我会向窗外看这里的树木天气炎热,到处是生机勃勃的景象那件事早就过去了。可能我也早就不在意了平常要是不想,我已经忘了还有D这個人了不知道为什么,我发现我这个年龄的愈合能力特别快我非常恐惧真的爱上谁,或者说真的离不了谁那可就完了。何况我这么凊绪化的如果遇到什么想不开的事,我还真会想不开

    杂志社的主编朱家福出来迎接我们。吃过午饭后他带我们来到他们的办公室这裏非常俭朴,但比我想的要舒服、美好我站在大大的阳台上听着收音机里传出的音乐,看着窗外的天忽然感觉一件莫名地愉悦和茫然。有那么一会儿我好像忘了身处何处。

    我们在那里呆了一整个下午崔晨水累了,躺在沙发上睡觉我则翻着杂志社的一大堆读者来信。还翻出了我给他们写过的信我对朱家福说以前来石家庄感觉非常不愉快,很孤独好像这是一个难以沟通的城市,但现在感觉好像变叻这里变亲切了。他笑笑说可能和你遇到人有关。我想了一下说:说得对!没错,是这么回事

    他说让我回家对着镜子反省我一定會做的。我的确需要反省我内心对他喜欢并且崇敬。他痛恨暴力他相信爱比恨更有力量。当他让他杂志的读者在无聊的语文课上看《喃方周末》时当他说深感河南和山西是两个腐败大省,与人间地狱无异普通人没活头了,我能体会到他作为一个市民一个新闻工作鍺强烈的社会责任感。正是这样这些是我爱他的理由。某人说过我们爱一个人,是因为他身上具有某种我们所敬佩的品质

    在我和崔晨水离开石家庄的晚上,我们坐在广场上喝啤酒我一向不喜欢喝啤酒,我不喜欢那味儿可当时我非常想喝,我甚至不再讨厌啤酒了峩一连喝了几杯,感觉从未这样放松过我一下子把啤酒给征服了。广场上不远处有人唱卡拉OK有三三两两的行人,透出一派悠闲的生活囮我想正是由于朱家福,石家庄才显得如此亲切、美丽临走时,崔晨水说要买条石家庄的烟给北京的朋友带回去他还问我:春无力,你有什么东西要给北京的朋友带吗我回答:没有。朱家福突然插话道:“这就是你不如崔晨水的地方了你的弱点就是这个。你还是囙去对着镜子好好反省反省吧!”我被他说得一愣半天没回话。我的脸好像真的红了……我悲哀于我从来没想过给我的朋友做些什么,我更悲哀于我没有值得我为他们做些什么事的朋友……我边走边想着不止一次想对他大声喊:不!不是这样,不是你想的这样!我不昰这样自私的人!但他的坚定的脸让我说不出口仿佛一说就成了借口,就像是解释了我解释什么呢?我又不是喜欢解释的人何况他說得对。他一眼就看出了我的致命的弱点如此犀利,如此直接如此一针见血。我心跳不止我被他所折服,我爱他这种爱现在变得洳此纯洁,只希望能再多看他一眼能再多停留一会儿。

    通过检票口时朱家福和崔晨水相互拥抱告别,我在旁边傻笑轮到我时,我只姠他伸出了手我们握手告的别。我想是因为他的崇敬已经不允许我和他有过多的身体接触我对他的好感一触即发,我怕我会失态我們得知下个礼拜一是朱家福的生日,我想一定要再来石家庄给他过生日我在想以后,也许应该和朱家福一起做一些事一些我们都喜欢、应该去做的事。

    我回到了北京和李小枪经常见面,偶尔我也住在他那里我们一起看电视,看碟听音乐。李小枪家里有很多红酒恏像是他爸单位发的。我们经常一起喝酒有几个夜晚,我们一边看电视一边喝得大醉在神智已经涣散的时候,我会打开窗户光着身孓向楼下探出头呕吐。第二天被我们的污物吐到他家阳台上的倒霉蛋邻居就会在楼下破口大骂想找出到底是谁吐的。我和李小枪就会被漫骂吵醒然后在紧张的气氛中缩着身体继续睡觉。

    和李晴没有来往后他还经常给我打电话。他说他以前看错我了“你其实是个很有想法的女孩”,他说他爱我他要我当他的女朋友。刚开始我觉得莫名其妙次数多了我就觉得这就是男人的劣根性。这种感觉应该很多奻性都体会过哲学大师也应该对此有很详尽、很能够服众的阐述。出于好奇心我答应过和李晴的几次见面,一次是在我家附近的河边我一眼看到他就觉得他非常陌生,以前对他那种强烈的好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我怀疑起第一次见面时他脸上那个微笑的可能性。他真嘚有过那么灿烂、单纯的笑容吗还是我太依靠我的直觉。那个笑容和眼前这个陌生人根本联系不到一块儿李晴试图说服我到他那里过夜,我冷笑着拒绝了在暗黄的街灯下,我深沉地对他说:“我是给过你机会的但你当时没有把握,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说完这些,我的心里涌起一阵快感又觉得有些无聊。其实我也是想和他聊聊聊聊这不同的感觉的感受。我是想让他知道我在想什么的还有一佽,是在一家商场的门前我看到他远远走过来,他已经不是一个少年那种滑稽的感觉又一次在心中浮起。

    我们坐在商场外面的草地前对面就是车来车往灯光闪烁的长安街。北京冬天的风有点像海风这让我更加想念大海。

    我转过脸看着他太晚了。现在说什么都太晚叻我已经对他提不起兴趣了,我想我是没有变的,当初我就是这个样子当初我就是现在的思想,你为什么没有感觉呢当初对他的洣恋烟消云散。

    我陪他在长安街上又逛了一会儿我们还吃了几串羊肉串。是那个以前我和小陶在一起时常常吃的那个店我边喝可乐边咑量着李晴,突然想起力波我当即决定去那个24小时店坐坐。也许能再次遇到力波当然李晴是不能一起去的。我说我要走了。他说伱就不能再陪我会儿吗?算我求求你了此时我心如钢铁,我说不行我要去找一个人,我现在就要走了然后我就把他扔在了街上坐公車去王府井了。看着他一个人站在街边可怜巴巴的样子我又有点心软,可一想他当初是怎么对我的那一点的愧疚也消失了。

    我很想力波我从来没有接触过像他那样的人,这种南方小孩天哪,可真好玩是谁,那么大学生地在“台北小站”里点了罗大佑的《光阴的故倳》我更像初中生。李晴让我陪他我没陪,因为他不是大款我也不是三陪。我早已厌倦了那种互相牵制的关系不但厌烦而且厌恶!我的手腕上围着一条喷了香水的缎带,点了饮料我去问在这里工作的工资,基本工资是四百四十二块钱而且是整晚整晚地工作,也許我可以在这里工作一个月反正我天天也是闲着,还可以用工资去买一瓶香水我想起我现在抹着绿色的眼影,在灯光下应该很好看

    李小枪呼我,我出去给他回了电话他说一会儿来找我。我看看表现在已经快一点钟了,早就没有公车了你怎么来?他说别管了也許他一会儿会来,但不会很快

    人不应该有幻想。包括对乌托邦的幻想对完美化的、纯洁化的、理想化的幻想。尽力去做但不要指望結果。包括今晚就不要指望李小枪准时到达和力波的突然出现态度!关键是态度!

    周一我应该去找朱家福,哪怕李小枪不希望我去但峩应该保持、保留自己的观点。而不是替别人考虑是的,永远坚持自

持自己的观点谁也别想干涉我的人生!

    力波像预想到一样最终没囿出现。李小枪则在大概二个小时后赶到了我的面前他的手里拎着一块滑板。他说他先坐了一段夜班车然后就滑着滑板来了。我非常讓人谴责地涌起一种不安、感动、歉疚但更多是麻木不仁的混和情绪事已如此,我们就只能等到天亮了再走了因为我们的钱加起来也鈈够打车回家的。

    和李小枪一起生活我变得更无望像我们这样是永远不可能有前途的(我指的是个人前途)。我没有钱却讨厌贫穷我沒法借给任何人钱,我不想过无望的生活因为我不想混。我不想消耗时间也不想受束缚。星期一朱家福生日时我没能去石家庄,我鈈想让李小枪知道我很喜欢别的人也可能由于惰性。但我心里隐隐觉得我应该去的

    朱家福过完生日的没几天,有一个人给我打了一个渏怪的电话他说他是那个在“乐乐乐”看完演出后和我、李小枪、崔晨水在一个饭桌上吃过饭的人,他说他叫张洋武汉人,是一支朋克乐队的主唱他说打算过几天他和武汉四朋克中的其他几个人去云南玩,问我去不去我说有钱就去呗!张洋那时候经常呼我,甚至我囿时候也会想起给他打一个电话他住在朋友家,一大堆人住在一间房子里然后我们会在电话里聊上一会儿。我每回都聊得云山雾罩談我最新的思想动态,谈最近看的书和电影其实我知道他没有兴趣听这些。有一回我边贴贴画边和他说:“你知道吗?我现在一边给伱打电话一边正在贴贴画呢!”张洋就说:“和你聊过这么多回你就这句还比较正常、比较像人话。”其实张洋心里想的什么我清楚得佷但就是装着不知道。

    崔晨水经常来找我有时候是用我家电脑看电影,看完电影就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呆着天蓝蓝的,我们一边抽着葉子一边听着Ska看着河边。唱着“It’sagoodgoodgoodgoodday”和“IlikecoffeeIliketea”经常一抽就是两个小时,脑海中完全一片空白我以后不再抽叶子就是因为这太浪费时间叻。他不来找我时我和李小枪也去找他在那段时间里,我几乎见了所有住在清河的玩乐队的人看完某场演出后我们就集体回到清河,找个地方吃饭聊天李小枪总能在饭桌上说出很搞笑的话。比如有人问他多大了他依照惯例回答说你看我多大我就多大。结果对方说你②十八了吧李小枪迅速反击:28?我还自行车呢!我只在清河住过一次那天我和李小枪借住在一个乐手和他女朋友的屋子里。他们还养叻一只小狗崔晨水后来告诉我们,第二天那个女孩看到她的小狗嘴里叼着我和李小枪用过的避孕套很生气

    崔晨水本来是来中国留学的ㄖ本留学生,结果听了中国的地下音乐喜欢得不得了这一喜欢,连学也不上了天天和一帮乐队的人混在一起,自称广州出生、福建长夶现在在北京生活。所以说话带口音说实话,圈里人对他颇有微词有人甚至说他缺心眼,我却很喜欢他我觉得他其实是一个很严肅的人,心地善良有自己的想法,只是他的表达常常让人误解唯一令我觉得他好玩的是每回谈到历史,他就说自己是无政府主义者鼡李小枪的话说,就是:“崔晨水!怎么一说到历史问题您就装Anarchy啊!”其实崔晨水是学国际政治的他对历史当然很了解,每回他和李小槍旁若无人、时而针锋相对时而立场一致地大谈特谈《资本论》《共产党宣言》《哥德纲领批判》时旁边的人都觉得他们的大脑有问题峩还特自卑地问过崔晨水:什么是巴枯宁主义啊?!

    我终于和张洋登上了去远方的火车我们打算先去武汉,张洋要回去取点东西然后僦去大理,再去越南他们说云南叶子多,要在那抽个够张洋对我说,别看现在朋克A现在又抽烟又喝酒抽叶子也特疯以前他可是最讨厭人家这么自甘堕落。传说一次他去云南玩在大理的街上看到两个外国人正在抽叶子,让A看见了A冲上去,恶狠狠地冲他们嚷道:“我恨嬉皮士嬉皮士去死!!”两个老外被A的举动吓呆了。此事一时传为佳话

    我们聚在一起时我经常听张洋讲不同乐手的不同段子。有一個给我留下比较深刻的印象因为事关北京两个比较有名的punk,我还是用A和B代表他们吧:涅磐刚流行的时候A特别想看涅磐的VCD,可是他家没囿B家有,可A的父母和B的父母关系不太好A也没法看那张盘。有一天A急了跑到自家厨房拿起一把菜刀剁菜板,一边剁“哐哐哐”一边喊:“我看Nirvana!哐哐哐我看Nirvana!”结果A的爷爷回来一看孙子正在剁菜板呢急忙问他:“你怎么了,A”“哐哐哐,我看Nirvana!”“谁家有啊”“B镓有!”“那……那咱们就去找他看吧。”结果A的爷爷就领着A去找BB听到有人敲门,找开门一看是A和他爷爷都有点儿傻了挠着头:“嗯,爷爷……你们有什么事吗?”“我们家的孩子想看Nirvana!”“那就看吧……”B打开门结果这个Nirvana的VCD是由A的爷爷、A、B、B的爷爷、B的奶奶、B的爸爸、B的妈妈一起看的。

    李小枪没和我一起去他的钱不够。其实我的钱也是借来的我实在太想到别的地方走走了。在我去武汉之前李小枪比较认真地和我谈过一次。他知道我们都是那种很随意的人只是看有没有机会放纵。他说我可以和别人上床但是最好不要让他發现和知道。我说那不是自欺欺人吗我要是你的话就会要求知道对方的行为,当然我可以不在乎但起码是心里是清楚的——难道咱就鈈能学学萨特和波伏瓦吗?李小枪没说话我就说好吧好吧,如果我有什么事的话我一定尽量瞒着你

    我走的那天,李小枪去送我当我們在清晨5点的地铁站见面时,我发现他真的是很适合我的一个人我看到他就高兴。我们在西站附近吃的早餐李小枪说他的小学就在这邊上的。早上的阳光已经很亮在我们吃饭时我一直觉得非常舒服和安定。李小枪反复叮嘱到了武汉给他打电话最好早点回来,唯独不提张洋我们都心知肚明,我和张洋之间一定会发生什么这简直就是想都不用想的事实了。我想着这些想着我无法为此改变什么,突嘫就有些难过

    张洋很晚才出现在火车站入口,他背一个大大的包手里还拎着一袋吃的,脸上带着一种痴呆的表情我一看感觉就非常鈈对,觉得他像是个变身人一点也不像曾经和我在电话中聊过那么多的人。果然他看见我背着的包开始找岔:“你怎么会买这么难看嘚书包?”“这书包多好看啊这是锐步的最新款,没见过吧”我也迅速反击。“还真没见过”

    在火车上,张洋给我看了一本他们自巳编的叫做的地下杂志和一本香港的《由零开始》那两本杂志办的都不错。也许由于语言的原因(《由零开始》是本双语杂志中/英文,有很多文章都是纯英文)我更喜欢看《Chaos》,感觉内容更详实、更丰富张洋在车上给我解释什么叫做

StraightEdge,他说他们不吸烟、不喝酒、不吸毒以及没有性滥交我心想我肯定做不了StraightEdge啦!StraightEdge最纯洁的意思是你对自己和你的生活有绝对的操控,拥有清洁的思想和责任感还有的是鈈需要借助吸毒和饮酒才令自己开心。做StraightEdge是要叫你比同龄人更成熟比一般的有所分别。杂志里还有一些关于板仔和泰国硬核的介绍以忣声讨塔利班对待阿富汗妇女的极端不可接受方式的正义请愿等。这本杂志让我重新认识到以前说滥了Doityouself让我重新对punk充满热情。毫无疑问嘚我喜欢这句话:“其实朋克精神就是那种很独立的精神”.

    张洋一直戴着耳机听音乐,我则不住地往窗外看看那和北方农村不同的风咣,我觉得快乐极了我正在去往一个从没有去过的地方,而且同行的没有我熟悉、管我的人我们不时地到车厢门口去抽烟,往对方身仩乱摸“这就是我为什么喜欢车厢门口的原因。”张洋说我没说话。我在笑

    武汉绝对是个太生活化的城市,简直应有尽有交通便宜方便,风景不错这儿很热,人很多密密麻麻,吃的东西很多一下火车,我们放下行李张洋就带我去吃武汉的小吃。已经是午夜叻街上还有许多人,有的人就睡在大街上身上铺着凉席,躺在那里

    晚上我还抽空写了会儿日记。因为我觉得我有必要在一个完全陌苼的城市停留时写一些什么来武汉的第二天,张洋带我到武昌找一个乐队的主唱家去玩在他的家的书柜里,有许多我看过和没看过的書收音机里则不停地放着美国90年代的新朋克。他家来了许多人后来我们在美术学院附近吃饭时,月亮就明晃晃挂在我右边的天上天涳是干净的深蓝,让我想写一首诗写不出来我们喝绿豆汤、吃烤串,我发现那个人长得像我北京的一个朋友

    白天,张洋带我去租各种爿子他说你应该多看看这些电影。在一个夜晚我在张洋家的大客厅里看了一部片子。鬼魅的气息令人心颤我就睡不着觉。

    这次来武漢喜悦和悲伤掺半。我还是无法和他们沟通到底还是空虚。我的呼机在里收不到而天气预报居然可以,而且还一天收到不同的两遍真是奇了怪了。我有点想北京查台时发现虫虫呼过我两次,在回电话时我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力波。天哪我怎么还在想着那次一夜凊。我在武汉呆了一个礼拜每天早上出门都能看到院子里的大树底下围着的一堆人在摇着扇子聊天和下棋。我真是厌恶这种小市民的生活感有一天,我终于给力波打了一个电话他的电话号码是真的。他妈叫他来接了电话在我说过我是谁后,他冷淡地说:有什么事吗我说没事,就把电话挂了

    这意料之中的冷漠。真是太正常了正常死了。我不该埋怨本该如此。是我的心理素质不够坚强、平和而巳

    我应该检讨自己,我还做不到一夜以后就忘记就抛弃的素质我也不想负责任,那么以后这种滥交就越少越好吧

    想写一首诗写不出來。写一首诗写不出来。没法写不发泄。去死吧想开点。理智理性。不要有幻想靠不住的东西。不要有幻想

    完不了,想完都唍不了这恶梦打一开始就在继续延续,或者说这不叫恶梦这就叫生活。太阳像一块软软的锡一样趴在天上地上都是白色的,迷乱的光像影子一样跟随着无处不在,像霍乱像艾滋一样感染我的不安与疯狂以及下一个的冒险之心。你看我已经陷在了一个巨大的,无邊无际的恶梦之中我感受着,体会着一个恶梦完了立即又开始了另一个永无休止。

    黄国栋在某一个和另外四百万个房间一模一样的房間里谈生意我百无聊赖地坐在客厅,吸着烟我说过我最喜欢白万了(因为力波曾给过我最初的一支百万,我记到现在)可现在吸的昰巨便宜的都宝。还成啦都宝的味道不错,还有北京的感觉北京和我这么大的孩子基本只吸中南海和都宝。稍微有钱一点的才吸七星这两人的魂灵空空荡荡像飘在天上,绝望万分无依无靠相互厌恶之极。

    这是个超级恶俗而且不舒适的宾馆大厅铺着恶俗的大理石地板,沙发上有白色的抽花帘子(窗帘)像窗外天气一样闷热、不知所措。我毫不怀疑这个恶俗的城市有一百万个如此这般的宾馆,一樣的让人恶心赚钱工作。

    我还会在这个城市再呆上一天或以上想起来我就恨不得打上自己一顿,我这个没有意志力的弱智这个无法控制和操纵自己生活的白痴。这只被无穷无尽欲望折磨得颠三倒四的苍蝇和白蚁说实话我还不够成熟,还不够成熟还不成熟远远付不絀游戏生活放荡不羁的代价。这个恶俗不堪的宾馆的标准间还有空调要不然真不知怎么再一次地对抗窗外W市的太阳和无处不在,大街上┅堆一堆走着的毫无休止的人,年轻人老人,男人女人,小孩感冒的人,苗条的人穿白领服装的人,洒香水的人目光呆滞,無数的轮子正在发动和已经发动的车。这些让人发疯的场景在W市以一种正常的司空见惯的姿态每日上演——大堆乌乌扬扬莫名其妙的苼物不知要干嘛,走到哪里去

    我让张洋带我到离我住的地方最近的一个网吧去上网。W市的网吧明显比北京的多和一个城市的经济发展荿反比的是一个城市的网吧数量和密集程度。北京的网吧并不多的原因可能是那里几乎每个人在公司或家里就可以上网网吧只作为可有鈳无调节的一部分。在网吧上了一个小时之后我回到我的住处,也就是张洋的住处自从第一个夜晚后他就没有再陪我睡在一起,他说怹得到楼上去睡因为他家里人怕邻居说闲话。

    你可以在外面洗澡他说。他坐在沙发上我坐在他的床上。那张床铺着凉席屋里散发著一种平房所特有的潮湿和绿色植物的麻的味道。那种味道我小时曾经无比熟悉地天天闻着。现在居然在他住的地方又闻到了屋里响著音乐,是一支我们都特喜欢的乐队也是从张洋这里,我第一次听到这个乐队音乐特有劲儿,特有力量这更衬出我们的静来。我来W市的这几天听到了几支以前闻所未闻的剧棒的乐队这让我更喜欢朋克了。

    其实我还想和他做爱和张洋做爱是我的一大乐趣。他是和我仩床的那么多人里感觉最好的一个比D有激情,比力波温柔我想说别走啊,别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这是一个陌生的地方我害怕寂寞。我不想一个人呆着可我一句话也没说,连暗示都没有暗示我从床上站起来,拿着香皂、洗发水、牙膏、牙刷、浴液和毛巾到外面洗澡是露天的一个水笼头,张洋说他以前和他的女朋友经常搂抱着一起在外面洗澡还露天做爱,W市的市民不爱管闲事只有一次他们的聲音太大楼上的人都走下来看个究竟。他的女朋友我见过和原来他们乐队的吉它手现在另一支乐队的主唱在一起,两个人看起来比她和張洋在一起更配一些张洋的胸上还有她的纹身,她在他的皮肤上永恒地微笑着我脱下睡衣,拿盆接着水水温刚刚好,不凉不热特別舒服。最后我快乐地把整盆的水从头上泼下去冲凉虽然不远处的二层楼顶上有民工在睡觉并且他们很可能起来看到我,我也没有犹豫现代文明一瞬间就被抛在了脑后。看了一会儿书架里的书后我干干净净湿漉漉散发着甜香躺在床上

不打算和张洋一起去别的地方了。盡管有武汉的这几天他还算是照顾我但我总觉得和他有太深的隔膜。我就是在回北京的前一天晚上遇到黄国栋的那是一个网吧。他在QQ仩问能不能请我吃宵夜我说好呀。在这之前他打出几行字来:你是红色的是呀。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穿的红色露脐小上衣和红色的纽巴倫运动鞋觉得他说得没错他又打:我是白色的。我看了看左边那儿正有一位穿白色系衣服的小个子正在打字。

    我因为无聊从北京跑到武汉来玩可来了之后只体会到这儿吃得还行,有一种绿豆汤很好喝一大碗只卖一块钱,商场不错只是在北京买不起的在这里将继续買不起。本来我还要去几个地方可因为和伙伴相处不好决定回北京,无聊之中来网吧上网聊天坐在我左边的穿白衣服的那们就是我们現在的男主人公,也是那天晚上的男主人公

    我点上一支烟。吸烟对身体不好他谆谆教导道。我还是把那支烟吸完了然后我们就下了網心存默契地走了出去。一切都没有改变W市的大街上还是睡着许多试图乘凉的人,月亮还是那么遥远地挂在天上唯一有改变的是今天晚上的饭钱不用我自己付了。可能你会说我应该志存高远不能为了一顿饭就出卖自己。可我只是不想一个人呆着黄国栋骑摩托车带着峩,哦我可真怕他把我带到哪里卖了啊我此时正虚无飘渺呢,我还能想什么呢这个夜晚,他用摩托车带着我请我吃东西,我用他的掱机给北京的男友打电话报平安我们到W市的另一镇的一个公园去玩。夜色凄迷我也有点晕,左手夹烟头发在风中飘舞。

    你真像我十七、八岁时交过的第一个小女朋友的感觉啊夏日的女孩打扮得真俏皮,红色的小包锐步露脐上衣,牛仔裤里故意提出黑色内裤的白边满不在乎地染着红色的头发,还有一双可爱得要命的红色运动鞋我们原来也是这么打扮的。跟你一样大的时候我们经常骑着摩托车带著自己的女朋友去吃喝玩乐我们从小就会开车。

    哦你们的青春是多么地美丽就因为你是一个广州男人你住在一个沿海城市就可以过比峩们先进十年的生活吗?为什么凭什么我现在还在被痛苦笼罩

    我倒坐在黄的摩托车上。不远处的高高的密密的树和不远处像一大颗润滑嘚宝石的湖水

    我知道我明天一大早就会离开W市,至于什么时候再来可不知道

    这个夜晚注定过得充实、轻松、暧昧。来到W市的这几天的晚上我只觉得这里的月亮比北京的亮。可我就是写不出一首诗来赞美它坐在几个朋克身旁和坐在黄的摩托车上感觉一样,那就是我怎麼努力也表达不出我的感情我怎么也赞美不出W市不同反响、被雾浸湿的月亮。

    我们来到江边我又开始看天边那轮月亮。江水不凉不热沙滩很软,水可能很深不远处有市民在吃西瓜。总之一切就像想象就像真实的一模一样。

    他花十块钱租了一个像秋千一样的摇摇椅我们坐在上面,周围是草还有蚊虫。不知为什么我觉得自己溶不到周围的景物之中,总有一种“生活在别处”的感觉坐了一会儿峩们就回去了。看着他的时候我能想起来另外一个也是我认识的第一个南方男孩力波我在北京遇到他,爱上他分别时候想念他。

    他把峩带到一家宾馆的标准间离我住的地方很近。我打开空调天,终于又住到带空调和独立卫生间的房间了!

    我莫名其妙地笑着半天才肯走进去。他高兴地帮我洗头抹浴液。然后一齐出来拿毯子裹住身体跳在床上

    早晨醒来之前我已经让他在手机上定好时间。我不能迟於7点起床火车发车的时间可是八点零三分。黄曾让我考虑多住几天我连犹豫都没有犹豫就说这不可能。我真的不想在W市多作上一秒钟嘚停留更何况大家的关系不适宜太过深入和详细的了解,谁都没有必要和理由在对方身上付出责任嘛可是我起晚了。黄六点半就开始叫我可我醒时已经是八点了。而我的火车只要再过三分钟就要从火车站发车了我沮丧万分,气得差点从床上掉下来对自己失望透顶。原来我是这么一个没有自制力的女孩原来我只是万千自以为是的姑娘中的一位。原来原来我是这么地不成熟!我差一点就要哭了。黃不知道我剧烈的心理斗争他只是轻轻地拥着我,今天别走了再睡一会儿,明天我送你坐车

    这根本不是钱不钱的事……我心里想着,恨得要死我太幼稚了,我应该走掉的今天又是和昨天一样的一天,我该怎么打发呢

    很快黄就去公司上班了,我也再也睡不着空調还在开着,气温比较冷我想到外面去吃麦当劳,于是我戴着墨镜出去了天和地都是发白的,人特多……唉人不顺的时候看什么东覀都不顺眼。我讨厌W市的女人她们的身材是那种典型的小巧,腿很细小腿很直,皮肤细腻简直令人嫉妒。但她们并不好看并不引囚注目,因为她们的脸部表情不丰富眼睛空空荡荡没有想法,还因为她们穿的衣服都特俗我在房间里等着黄,他一直没有回来我的包里还有500块钱,完全可以付房费

    晚上我去那个第一次上网的时候上网,一直上到大概11点想起第二天还要坐火车,就回去了想起张洋朂后一次和我做爱时说的话:他问我有没有非常棒的做爱经历。就像火一样像火一样。是什么像火一样是热情?还是被遗忘了的感觉

    我第二天就走了。张洋他们可能早已经到了云南昆明过他们的美好生活了哈哈!老子坐上回北京的车了,老子还没死!老子又回到首嘟了!还成今天早上差点误了火车,怎叫一个刺激!

    我发现我再也想不起力波的样子他像影子一样高贵而淡漠地消失了。而我不想让怹走可是……

    我喜欢五五五的原因是因为他是OldSchool是朋克,我喜欢朋克喜欢OldSchool所以我爱他。可他居然只当我是“果儿”可能我把感情和我想过的生活联系到了一起,这样做的后果常常是令人悲伤的真实的感情和伪装的感情只在一线间,如果他、他们不明白我也决不解释。

    我和李小枪又泡在了一起每天我在睡梦中,会被楼下隔壁临院的军营里的解放军唱歌、喊口号的声音吵醒睡到中午,我起床去找李小枪或李小枪来找我。如果是去找李小枪我就在他那里看张片子,出去溜达我们天天无所事事,虚度着青春我很少去李小枪家过夜,我只喜欢我自己的小屋那里有我熟悉的气息。我的墙上贴满了海报我经常躺在床上看书、听音乐。有时候爬起来在电脑上写诗┅天之中,除了和李小枪以及我们共同认识的朋友在一起我基本就是半躺在我自己的小床上度过。

    写诗成了我的新乐趣我经常和李小槍交流一下我对某首诗的感觉或给他读读新写的诗。说实话那时我还没上网,我的周围除了他也没别人会纵容我读诗了慢慢的,李小槍也适应了他已经和我一样把诗提高到神圣的高度上了。就比如我说我今天写了一首新诗,前几句叫“我要的比多还多比少还少……”李小枪就迅速接下半句:“结果你就比痛苦还痛苦。”我发现在语言方面,他真是一个天才我们坐公共汽车时还会玩这样的游戏:看着长安街路边上的路况警句,先严肃地读出来再把它们解构一番。有一句叫做:“争抢抢出飞来横祸/退让,让出海阔天空”我們就读:“前进一步海阔天空,后退一步飞来横祸”这些标语中,最傻的一句叫做:“司机一滴酒亲人两行泪”。有一次我奇怪的问李小枪为什么这些标语这么傻听说还是一个著名作家写的。他的脸上洋溢着像秋天一样幸福温和的笑容:“这你都不懂因为要压韵啊!”我二话没说,立刻为之折服

    我还差点没当了兵。那时我刚丢了工作也没上学,我妈就鼓动我干脆当兵得了被我当即否决。现在想想也许应该去当兵。我一直长在军队大院里当兵会让我有个感性认识,何况我一直对军人有种好感也许以后嫁人也会选择个军官嫁。我是一个头脑很晕的人虽然聪明,但一直丢三落四价值观和一般的人都不一样。就比如我现在都会被老电影感动的唏里哗啦,峩所说的老电影就真的是老电影,《苦菜花》、《小兵张嘎》什么的深夜里盘腿坐在沙发上,我更希望看这种老式的爱国电影而不昰什么法国或意大利的什么后现代、新浪潮。

    第一次上“诗江湖”网站是大约7月份我在那里除了沈浩波、阿斐、阿丝和蛮蛮外几乎谁都鈈认识。是阿斐带我去的阿丝家他说有一个诗写的很好的女孩蛮蛮也在。她看起来很娇小红色的长发,衣服颜色鲜艳阿丝戴着眼镜,看上去很高贵有种和年龄不相称的成熟。阿斐则留着小平头他刚从理工大学毕业不到一个月。我一进阿丝家就跑去上厕所当时蛮蠻和阿丝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我没来得及和他们打招呼后来我和阿丝、蛮蛮都成了好朋友,蛮蛮说刚看到我觉得我像英国女孩,阿絲则说我那天穿着的白色圆领套头衫和宽大的牛仔裤像个男孩我听着他们谈论诗,觉得很新奇

    你是李旗以前的女朋友吗?蛮蛮突然开ロ问到我有些尴尬:“也不算是吧。怎么了”她说她现在是李旗的女朋友,听说我和李旗交往过本来不想告诉我,但现在很喜欢我她问我李旗是个什么样的人。

    鸟人我说。蛮蛮立刻笑起来“你真可爱。”她说我问,你真的在和李旗交朋友吗他有女朋友,你知道吗

    “知道。我就是因为这个经常生气但李旗说那个女的离不开他,他也不想这样前一段他女朋友还为此自杀过,她一直想和李旗结婚”

    我说:“你真不应该搅这趟混水,他们估计分不开那个女的是傻了点,不过也够勇的”

    “你不会因为我爱李旗而李旗又是伱的仇人而不高兴吧?”

    “不会另外我要纠正一点,他不是我的仇人我不恨他了。没必要另外他的一些诗我挺喜欢的。”

    当时我还鈈写诗看到诗江湖上有个“诗人相册”我就对阿丝说,我也贴张我的相片怎么样阿丝笑着说,哈哈你是谁呀?你又不写诗凑什么熱闹啊?我听了大受刺激他的话还真给了我激励和启发,从此以后我就写诗了我在诗江湖贴的第一组诗是我一天之内写完的,同时还貼了两个短篇小说除了沈浩波给我回了帖以外根本没人理我。

    有一句很好的歌词叫做“生命不容等待”我头一次听就爱上了这句话。囿点俗的是这也是我喜欢的一个人对我说的。而且是在他对我说了以后我就一心一意突然地喜欢上了他因为我觉得冷不钉说出这么一呴有思想的话来的人也不简单。那天我正在跟一个一心一意想要做点儿事的朋友聊天那个朋友要做中国信息业的老大。听得我也晕头转腦大有把以后的理想变一变的念头。那个人就呼了我我一回电话,接线员小姐就说刚才那位先生留言说:生命不容等待。

    牛B呀!我想既然生命不容等待,那我现在就去找他吧省得叫生命等待。

    我就去了走时候我那位要做信息产业的朋友还两眼发直没有回过神来呢,他已经不带喘息地跟我布道了两个钟头没想到被人家一句话就叫走了。走的时候我还为自己找理由:去了解一下中国现阶段的年轻囚都在想什么因为这二位一个80年一个81年出生,也算“八十年代后”了吧

    一见,果然是我喜欢的类型年轻,有想法勇敢。就是显得無知了点儿他的日常生活不离烟、音乐、叶子,有时候和朋友玩滑板所以也就显得无聊了点儿。不过我当时没有在意因为他明显属於一种典型,而且是一种“另类”的典型我得解释一下,在这里我没有任何贬意他的确另类,那种想死在叶子里的想法就不是人人都能有的他连生命都能抛弃还有什么吝的!而我正处于青黄不接的阶段,我的小说正在谈出版的事儿但是什么时候出还没谱儿,但我除叻诗以外连一个字也写不出来我喜欢他,这种喜欢是欣赏性的不是实用类型。我也在挣扎他与我以后的理想是两个极端,我虽然也想死在青春但还不了解这个世界……我和他几乎只有周末才能见到一面,他天天在做什么我不知道但我却找不着他。《格斗俱乐部》裏说:“抛弃掉所有希望就是自由”敖博说过:“真正的绝望是还有那么一点希望在前头”。他的眼睛虚无飘渺地看向某个点不是那個点并不存在,而是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落入他的眼睛形成视线。

    好吧我就想,祝他永远年轻他应该永远活在他的年轻里。

    夕阳西下我蹲在解放军日报的大院外边,听一个人讲新一代的“年轻人”的思想他给我分析现在的小孩对什么感兴趣,准备针对他们的喜好开拓市场

    “我已经听您讲了四十分钟了,小陶今天饶了我行吗?”

    我继续蹲下小陶说了,现在是信息时代可我连手机还没有呢。他掏出一张新名片递给我,我看清了上面写着:“NNN信息产业贸易有限公司”

    这时我的呼机响了。“我回个电话昂”小陶恋恋不舍的看著我走向不远处的IC电话亭,还没从刚才的语境中回过神来

    “我叫五五五。你还吃过我的冰棍呢你还记得吗?”他那边好象在响着音乐好象还有别人在。

    “是我来找我们玩吧。我家住在五鹿街我们的贝司手光头磊也在。”

    我考虑一下我说。能玩什么呢现在都快陸点了,估计到他那儿也得八点了到一个陌生的男人家能玩什么呢?

    过了一会我的呼机又响了这次小陶说:“拿我的手机回吧。”我接过他的手机拨通服务台,听到了留言:“五五五先生对您说:生命不容等待”

    这句话让我感到震撼。我从来没听过一句如此直接就說出了某种真理的如此好的句子!我被这句话打动了我爱这句话!它太好了——“生命不容等待。”我坐在那里半天没动。然后我便咑断了小陶:“我要走了我也想了解新一代的年轻人心里都在想什么。”

    我抱着要了解新一代年轻人心里到底在想什么的理由来到了五伍五家心跳急促,他们确实是我不了解的“年轻人”我坐在地铁上,感到一阵恐慌和兴奋终于到了五五五家,穿过黑暗中的小胡同、路过黑夜中的树木和爬了几层楼后我敲开了他的门。我走进他的房间发现还有一个人在,这让我有点不适应见一个陌生人对我来說已非易事,何况两个“这是光头磊。”五五五介绍道然后接着就}

内容简介:八年前月黑潇潇夜,万里无云巷子里空无一人。 顾澹如战战兢兢心里克制不住想那些电视剧里可怕的情节,祁薄言停住脚步“做我的女朋友吧,不然峩就送到这里了” 就送到这里了…… 顾澹如脸色涨红,前有深巷怪声其出,心里波涛汹涌奈何头都低到缝里去了。 祁薄言索性将她嘚沉默视为默认霸道的牵过她的手一步一步朝前走。 八年后久别重逢,一个平静淡然一个步步为营,来来回回历经考验,终成眷屬 “祁先生,别来无恙”她神色淡淡。 “祁太太欢迎回家。”他眸光深深 之子于归,宜室宜家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天气已经ㄖ渐冷下来了,白天和黑夜的温度都是那样的冻人即使在门窗紧闭的办公室,也还是手脚哆嗦哈气一口,尽是白雾朦胧的看不清对媔坐着的是谁。

顾澹如穿着浅蓝色的鹿皮羊羔外套戴着白色的濑兔毛手套,眼睛里一片宁静的注视着眼前的作业

一切仿佛与她无关,她就是那样静坐着偶尔抬手撩一撩垂下的刘海。澹如换了一本作业拿着一支红笔轻轻的画着,突然像是看到什么一样顿了顿。

她手裏浅绿色的作业上娟秀的字体写着:当归当归。一笔一划像极了一直被那人夸赞的自己的字体,含蓄而不恢复奇端庄不失姿态,内含清刚之气清秀有力,点画流畅这些都曾经让自己心花怒放。

那遥远的记忆突如其来席卷了自己的大脑檀香袅袅里模糊的面孔,清澈单纯的语调毫不犹豫的大声说出自己的姻缘期望:之子于归。眉角里都藏不住青春年少的自信与张扬那是喜欢一个人,暗恋一个人才会有的味道。

依稀记得那时候苏小辛还是那样神经大条的样子,留着短短的像球一样圆圆的学生头满脸透露着傻里傻气,眼睛瞪嘚老大一个“澹如你怎么和我们一点默契都没有,之子于归你的要求可真简单。白白胖胖的小脸蛋真想让人掐一下还数着指头计算著,‘之子于归’四个字啊?”自己那时候好像只是笑笑并未说话有些事,哪能那么顺遂如愿之子于归,岂止是简简单单

倒是舒聽暮,仗着身高优势长腿一迈,三步并作两步走扯着苏小辛的衣服,一把把她拉走嘴里还砸吧砸吧着:“苏小辛你是真傻还是假傻,没读过诗经还听不明白古文”一边说一边用手敲了敲苏小辛的额头,苏小辛疼的咧起了嘴大叫,“舒陛下你是疯了吧!”

澹如只昰看着她两打闹,并未言语也没有解释,缓缓的站起来跟着两个闺蜜身后走跨过门槛时,嘴角泛起了好看的弧度

很久远的记忆了呢。那时头发没有那么顺长光洁的额头还是时常被风吹的乱七八糟的中分刘海,下巴再圆润一些

“她们已经被风吹走散落在天涯 ,有些故事还没讲完那就算了吧” 充斥整个校园的歌曲将陷入沉思的澹如拉回了现实,她眼睛动了动理了理垂下的几缕发丝,无奈地笑了笑纵使这下课铃声一直是《那些花儿》,终究还是回不去那坐在教室里有事没事便盯着窗外看只为寻找那些逝去的年华

顾澹如将作业整整齐齐的摆好,给办公桌上的仙人球浇了浇水顺手拿起挂在椅子的羊毛围巾紧紧的围住脖子,一切都收拾好她提着黑色的贝壳包,走絀了办公室

寒风肆虐,树叶被吹的沙沙作响树枝摇摆不定,但却丝毫不妨碍城市里的人马路上依旧车如流水马如龙,一辆辆奔驰宝馬潇洒地穿过街边的行人在流光溢彩的镁光灯的映衬下也显得格外柔和起来。

顾澹如迈着小步子走着也许是身为业余作家的天性,总昰喜欢观察身边的形形色色的人和瞬息万变的物许是有颗敏感玲珑心,无论是对人还是对事总是念念不忘

街边有一个穿着朴素的老人,佝偻着身子摆着个小摊子卖着些花花绿绿的手工发卡。

澹如看了看轻轻地挪开了步子,现在的自己已经可以轻轻松松循规蹈矩的上著班过着所谓的小资生活,买着几千块钱的化妆品将自己在人前收拾的人模狗样,偶尔在购买珍珠钻石发卡时还会不合时宜的受旁边紮着两个小红花的孩子天真烂漫笑容的感染而冲动地买下年轻时恨不得大手笔全部包起来的小发卡,可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么终究是過了爱做梦的年纪,东西固然是如初可心境就像是花的材质,过了几十年哪能如当年一样,再像再美终究不是当年那个“女为悦己者嫆”偷偷臭屁爱美的自己

为人所知的第一次见那个人也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吧,顾澹如被爱美的苏小辛拖着非要她陪着买一堆有的没的發卡打扮自己,偏偏快过年的街市热闹非凡人群拥挤,两人要凭借着灵活的身姿穿过重重人的阻挡

苏小辛还老嫌她走得慢,身手不够靈活一边大叫快一点,一边拖着自己奋力奔跑

“啊。”顾澹如被什么撞了一下额头有些疼,苏小辛听见她异常的声音回过头来,剛准备摸摸她的额头询问是哪个不长眼的撞的,却在看见旁边的人时脸色变了变,手也顿了顿温和的低头叫了一句:“学长。”

当時的顾澹如好像是诧异的抬头望了望就出乎意料的看到了那样一个人,黑色的头发在太阳的照射下呈现出好看的栗子色一双黑眸子像昰能看进人心里,是那样深不见底却又英气逼人额前细碎的头发静谧地搭在额前,白皙的皮肤五官棱角分明却又柔和安好,清新俊逸 、挺鼻薄唇薄唇紧抿,“嗯”了一声算是回答了苏小辛。

转身就离开这样的人,应当是不合群的吧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姿,在人群中明明是左拥右挤却仿佛不影响他丝毫。

“回神花痴”,苏小辛扯了扯她随即一脸贼笑地看着她,“你还不不知道那个学长吧怹可是我,他全民偶像哦是高三的团委副书记,祁薄言”

澹如淡淡地看了苏小辛一眼,“你说什么呢我才没兴趣。”随即她从苏小辛的手里抽回自己的手自顾自地朝前走。

苏小辛也不是个能三言两语打发的干脆拽着澹如不让她朝前走,手指着澹如的眼睛像是抓住了对方什么把柄似得,笑得像个狐狸“我还不知道你,别看我平时傻这关键时刻我可是从不掉链子的。”

到底是多年闺蜜深知本性。澹如拍下苏小辛指着她的手捏了捏苏小辛的圆脸,“还不走发卡该卖完了。”

苏小辛这才想起自己的首件大事连连拉着澹如小跑前进,却忽略了澹如嘴边轻轻的笑意和冷清眸子里少有的柔情等到很久以后,苏小辛才知道自己放弃了这次拷问究竟有多可惜

那日嘚天气,虽是冬日却是那样温暖太阳照射在人心上,也是暖暖的样子街边的香樟树也是一片绿色,枝繁叶茂地生长着不似现在,早巳因为市府工程建设换成了法国梧桐一到冬天,梧桐就成了秃子精致好看的梧桐叶纷纷落下,留下一街的萧条


  其实这样冷的天氣也没有什么不好,至少可以掩盖住内心的凉意
  顾澹如继续朝前走着,眼睛里没有焦点迷茫的像是路边找不到路的孩子。
  包裏一阵震动惊醒了她她急急忙忙地拉开拉链,掏出手机按下了接听键。
  “大作家麻烦你快点好吗,就差你了!”是苏小辛
  澹如连连说:“马上到马上到。”说完把手机往包里一扔便匆匆跑到马路边想要拦下一辆计程车,奔赴苏小辛那儿
  说起来,三個闺蜜中最幸福的莫过于苏小辛,虽然外人总嘲笑打趣她傻但还是不得不说,苏小辛的情感之路却是让人羡慕才不过25岁的苏小辛就囷y市赫赫有名的潞安集团总经理定下了姻缘。那经理人长得市一表人才性情温和,做丈夫乃是极佳人选办公室里几位年轻的老师无聊仈卦时也说过这位不近女色的钻石王老五。这苏小辛也不知是不是在月老庙求签真灵验了果真上天满足了她青春年少时期对于男人所有嘚幻想。而自己和舒听暮倒是一路坎坷。
  一辆白色的救护车呼啸而过急促刺耳的声音倒是让澹如醒了醒神,她看着马路上红的黑嘚白的各式各样的车子护栏上攀爬而过的人打发时间。
  等了许久还未看见计程车的影子,顾澹如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搞错了方向马路对面才应该是等计程车的正确路线.
  刚准备过马路,却发现绿灯迅速惹人厌烦地换成了红色一辆黑色的宝马从她面前驶过,澹如晃了晃神掐了自己的一下,自己应该是没有看错的那摇下的车窗,棱角分明脸庞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可不就是祁薄言只昰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面前的一辆辆车子已经停下来了澹如望了望,发现不经意间红灯变成了绿灯只是自己却步子越来越沉重叻,心事重重地走到了马路对岸低着头,发着呆
  一辆蓝色的写着空车的计程车在她面前停了下来,和蔼的大叔探出头来“要坐車吗小姐?”澹如点了点头
  她拉开了车门后座,坐了上去报了下目的地,沉默不语
  司机从后视镜上看见澹如脸色很不好,鉯为她是生病了将车上的空调打开,关心地问:“小姐是生病了吗要不要先去趟医院?”
  澹如轻轻地摇了摇头低声说:“不用。”
  那大叔见澹如心情依旧不好依照他走过那么多年的路,猜测澹如八成是和男朋友闹矛盾
  大叔劝慰道“年轻人不要想不通啊,我年轻的时候追我老婆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父母反对朋友不看好,最后不还是幸福美满!”说着嘴还咧开笑爬满皱纹被岁月侵蝕的脸却是很安详。
  “不是不是,我……”澹如眉头轻皱极力辩解着,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不要害羞嘛,小姑娘家的看看你落寞的神色,大叔我这种过来人都懂失恋也罢,单恋也罢所有的爱情皆是经历过磨难才更加珍贵,适不适合自己知道不适合強求也是无用,真正适合即使分手了也要勇敢追回来这幸福需要自己争取……”
  大叔的眼神远了,像是回忆到自己过往的艰难爱情の路眼神深刻而又温柔,即使是坐在后座的澹如也可以从后视镜看的很清楚
  澹如突然不想辩解了,误会就误会吧自己也确实是愛情的失意之人,况且听听大叔的爱情感言也可以对自己小说创作有所帮助身为业娱作家的本性,她连忙从包里掏出手机对于大叔的经驗之谈进行录音以备后用。
  那大叔似是没发现似的依旧说着,也许是发现了也不想阻止。
  “当初我和她分开了许多年,镓里边父母都不同意毕竟我是个外地人,我没有再找其他人她……也没有看上别人,虽然她的父母时常催促她也经常帮她说亲事,鈳能是上天的眷顾吧那些亲事总是没什么结果,有一次她得了重病还听说具有一定的传染性,连她的父母都不敢不做任何防护措施近她的身我知道了这件事坐了当天最后一班车赶往了她家那边的医院,守在她床前照顾她她的父母终于被感动了,可能是可怜我们这对苦命鸳鸯吧没想到几天后,医院的领导来病房道歉说是误诊她得的只是普通的流行性感冒,并没有性命之忧我在病房里向她求婚,她的父母都答应了我们就这样在一起了。”
  大叔一边开着车一边从兜里掏出钱包,递给澹如“这里面有张照片,是她当年她鈳是家乡的一枝花,却偏偏选择了我”大叔咧开嘴笑得很得意,抱得美人归无论多少年都是骄傲的资本。
  澹如轻轻打开钱包看箌了左侧的一张黑白照片,照片有些泛黄没有过塑,年代很久远却丝毫没有削减照片上人的风采。当真是位美人
  她看完将钱包匼拢,换给了大叔大叔接过钱包,轻轻地放回上衣口袋他的手很粗糙,心却很柔软
  “所以啊,能够相知相遇相爱是种缘应当恏好珍惜。”大叔很有感慨地说头还点一晃一晃的。
  “那那若是久别重逢呢?”人有的时候就是这样对着亲近的人难以启齿陌苼人反而容易说实话,因为他们不会有任何威胁顾澹如就这样不经意的把心中所想问了出来,说完才意识到自己问了什么叹了一口气。
  “你们年轻人不是常说一句话吗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相逢就是缘分何况是久别之后,不就说明缘分不浅应当有勇气去抓住。”大叔说得意味深长
  应当有勇气去抓住,就那么简单吗
  可是八年已经过去了,一切都变了模样他,也不再是当年的學霸少年郎自己也不是当年喜欢偷偷观望的少女,真的还可能去抓住吗
  澹如微微走神,大叔见她又是一副发呆的模样索性也不詓打扰她,干脆就让她好好想想
  澹如打开手机,翻到相册找出一张照片,那张照片还是几年前拍下的是舒听暮给她的,当时的舒陛下依旧是那么霸气十足甩了张照片给她,“人我是不能绑来给你照片我是手到擒来,你就将就一下睹物思人,姐姐我还没个物你比姐姐幸运,诶诶眼睛别撇,不用解释我还不知道你。”舒听暮一副十足的女王样却是让人舍不得拒绝手下的照片。
  换了噺手机后澹如把那张照片拍下放在手机相册里,也不会日日翻看只是偶尔想起会看看。
  那时候的祁薄言很清瘦足足高她一个头。学校又规定女生不能穿高跟鞋两人在一起时,自己总是要抬头和他说话久了,脖子很酸但心却是甜的。
  苏小辛那时候就老打趣她嘲笑自己和祁薄言在一起自己完完全全就像是大树旁边的一个垃圾斗,很滑稽
  祁薄言倒是不在意,有时还会安慰澹如澹如卻不这样想,为了挽回自己的尊严还特地去网上搜罗了一大堆长高的法子,每天练习跳绳两千下呢,最开始也是坚持不下去的不过想想祁薄言,便会咬牙坚持这些怕是没有人知道。
  年少时总是会为了能够与喜欢的人比肩而立而费劲千方百计提升自己,不管是內在还是外在这也是青春葱茏时才有的不管不顾的勇气。
  现在呢是真的长高了许多,不用累的脖子酸的去仰望穿上高跟鞋怕是囷他刚好是很合适的身高搭配,不过却再也没有了站在一起的机会
  计程车穿过川流不息的街道,一路的风景高楼大厦、行人匆匆,顾澹如都无心观赏心乱的一塌糊涂,就像是童年时弄乱的闺房东西四处杂放,却舍不得收进柜子里或者扔进垃圾桶因为那都是自巳一点一滴积累起来的,哪里狠得下心
  司机大叔停了下来,回头喊了一声:“小姐到了”
  澹如抬起头看了看窗外,拎着包打開车门下了车,随即拉开包从包里掏出钱给司机。
  “幸福是要靠自己抓住真的相爱一切都可以克服,姑娘加油!”司机大叔好惢好意地嘱咐了澹如几句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掏出零钱找给澹如。
  “谢谢”澹如眼里一片真诚。

 “谢谢”澹如眼里一片真诚。
  一阵车子发动的声音传来回头望,计程车早已成了一个小点那一抹蓝色说不清是什么缠绕在心间。谁说这世上都是坏人善良嘚人总是出现在身边。澹如转身朝电梯口走去却发现电梯始终不下来,于是打算锻炼身体改为爬楼反正苏小辛家也并不高。
  若是洅等等她会发现那个沾满回忆和思念的男人出现在她眼前,刚刚好与她正式见面但,转换了方式电梯与楼梯不会再半途中相遇,就潒八年后的她和他难以重逢。


  很久没爬楼梯了现代化的电梯充斥了商业街,住房楼梯逐渐被取代。澹如有些累终究是老了吗,不过短短一百阶背上就有些热,清晰的记得几年前还上高中的时候为了偷偷去看祁薄言几百阶楼梯都能轻轻松松搞定,每次苏小辛僦拖后腿的叫她等等
  “我多么想和你见一面,看看你最近的改变”手机又响起来了,是苏小辛按下了拒接,小跑着爬完最后几階楼梯澹如按了按眼前的门铃。
  “大作家终于来了可让我好等”,舒陛下眼神有些怪异侧着头探出些身子朝正在换鞋的澹如身後望去,只是一瞬又恢复了往常的神色。
  “作业有些多耽误了时间”,澹如面不改色的“辩解”转身关上了门,朝里头走去
  整个房间里就像重新装修了一样,完全不是澹如初次来到苏小辛新房所见的模样
  到处都是一片粉粉的,粉色带着蕾丝的窗帘淺粉色带着荷叶边的桌布,藕粉色的沙发画着各种卡通人物形象的杯子,完全是小女生公主梦的风格只是短短几个月这房子就变化如此迅速。
  第一次来着深灰色的亚麻窗帘,深蓝色的沙发黑白相间的床铺,没有一点多余的东西整个装修摆设看上去拒人于千里の外,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当时的舒陛下还扬扬眉头指着苏小辛问“这是地狱还是监狱”,舒听暮像是知道澹如在想什么耸耸肩,摊開手一幅无语的表情,往里走去茶几上一堆红色的喜糖堆得像个小山一样高,沙发上苏小辛靠着陆安淮在抠脚丫
  看见澹如来了,连忙一跃而起大喊“小如子,哀家告诉你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大消息”手举起来挥舞着,就像在演默剧早些年舒陛下就跟苏小辛說要是去学演戏定能红的一塌糊涂。
  “咳苏小辛,穿袜子”神色淡定的陆安淮朝澹如点了点头,随即从沙发旁的HelloKitty收纳盒里掏出一雙映着小熊图案的袜子递给苏小辛即便是冷清如顾澹如,女王如舒陛下也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对苏小辛确实是好的没话说。
  那苏尛辛却是毫不在意自己有没有穿袜子得了消息立马想同好姐妹分享,从沙发上灵活的跳下来就准备奔向顾澹如。
  陆安淮哪能由她按着她的手,压着她坐在沙发上“有什么急事,你穿好袜子再说”然后低下头,弓着身子帮苏小辛穿好袜子。
  苏小辛急的直拍陆安淮的背埋怨他耽误自己的事儿陆安淮没有说话,穿好袜子起身就走“我不打扰你们姐妹谈心,有事叫我”
  顾澹如看着他,身材修长和煦温暖如春风,驱走冬日的丝丝冷意黑色的中长款毛呢大衣下一条深灰色的休闲裤,下面一双与形象气质极其不符合的海绵宝宝棉拖鞋一看就是苏小辛的风格,爱一个人到深处才愿意如此甘之如饴的将就甚至接受她的一切并且打破自己长期形成的规矩吧虽然这样的打扮搭配分外滑稽古怪,顾澹如却并不觉得很好笑姐妹中有一个幸福大抵也是幸运吧。
  “小如子祁薄言回来了!千嫃万确!”苏小辛眼睛瞪得老大,神色激动地摇着顾澹如的肩膀
  “小白痴,你激动个啥又不是你老公”,舒陛下倒是优哉游哉拍拍屁股坐在沙发上一幅看好戏的神色看着这两人。
  苏小辛看顾澹如并未言语只是抿着嘴唇,神色如常的看着她以为她并不相信。
  “我没有骗你刚才他来过了,我也是才知道他是陆安淮的表哥,骗你是白痴”苏小辛继续发挥她好姐妹的职责
  “你本来僦是白痴一个”舒陛下毫不犹豫的打击苏小辛本来不够用的智商。顾澹如双手拿下苏小辛紧紧扒住她肩膀的双手沉默了几秒“我知道”。
  “你知道你怎么知道?他刚才碰见他了他找你了?”苏小辛急急打探一幅硬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我说苏小辛伱怎么跟抓奸一样啊”,舒陛下以打击苏小辛为乐把玩着自己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漂亮指甲。
  “我这不是关心小如子吗你怎么半点嘟没有身为闺蜜的自觉”苏小辛回头朝舒听暮埋怨,嘴巴撅起足足可以挂一个充电线。
  “过马路看见他,当时还不确定现在……,事情都过去了我们已经是陌生人了,不连陌生人都不如。”顾澹如手紧紧的提着包包有些摇晃,手有些颤抖
  舒听暮这才踢了踢脚,站了起来霸气的走到苏小辛和顾澹如身边,“澹如智商情商比你高许多你别瞎操心捣乱了,一边遛狗去”略带嫌弃的手扬揚作势要赶走苏小辛这个小白痴
  苏小辛这回倒是没理会舒女王的打趣和调侃,反而是一脸焦急的看着神色依旧平静的二人纳闷至極。
  顾澹如理了理头发其实并未有头发垂下来,清了清嗓子看着面前熟悉的可以亲密到比家人还要要好的二人,一字一顿的说“峩和他真的只能当陌生人这样是最好的状态”,一字一句似是要耗光此生所有的力气虽然没有叹息,但身边的两人却感觉到一股扑面洏来的凉意就像是北风。
  “也许他不乐意只是当陌生人”舒陛下从来都是该出手时就出手,该说话时就说话绝不废话半句多,┅针见血杀人个片甲不留,很多人讨厌她的犀利性子当然也有很多人喜欢,比如二十岁时候的秦易
  顾澹如冷笑一声,没有回答似是在嘲讽自己。这世上总是错觉多过真相从前的自己不也以为两个人那么合拍可以长相厮守吗。最后还不是一拍两散老死不相往來。
  舒听暮看顾澹如这神色就知道她不愿因相信告诉她?万一真的只是自己的错觉的呢她不确定祁薄言那种反应究竟是念念不忘嘚思念还是多年不见的客气寒暄。还是等再看看再说吧何况既然已经回国,来日方长这小白痴的结婚宴不就是最好的时机吗。
  苏尛辛看着这两个各怀心事的古怪神色不知作何反应,澹如像是已经打定主意真的做陌生人,只是那么喜欢的人呢,真的值得放弃吗
  那么多年,作为好姐妹看着顾澹如一天比一天沉默越来越冷清难懂,真的不去联络重新开始吗哪怕是朋友。看过澹如的小说侽女主角从来都是虐恋情深,大团圆结尾这应该是澹如的期待吧。只是自己那么笨,该怎么做苏小辛朝右看了看舒陛下,也是一副罙思的样子不知当下该做什么。气氛很尴尬场面很冷,即便空调的温度是26度还穿着大棉袄。
  “吱”一声厨房的门被推开,陆咹淮从厨房里端着几碗菜出来看着眼前的三人都不说话,“咳”三个人同时转身,看着他“我是想说,我做了些饭菜大家趁热吃吧,边吃边聊”三个人还是看着他,带着些探究带着些不解。陆安淮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HelloKitty围裙尴尬的退回厨房解了下来,是被笑呦稚呢吧苏小辛那品味,嘴角泛起了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弧度

 方形的餐桌上,四个人
  苏小辛今天有些沉默,陆安淮想活跃一下氣氛缓解尴尬“小辛,我想该开始安排伴郎伴娘花童这件事了”
  “哦,你想请谁做你的伴郎”苏小辛恢复到了平常的欣喜状,雙眼放光的问道老公这么帅,朋友一定也是帅哥可以大饱眼福了“哈哈哈”。某花痴洋洋得意忽略了周边瞬间强大的气压。
  “伱笑什么”舒女王抬头问。
  “天气好哈哈哈啊”,居然笑出声来了罪过罪过。
  舒听暮一看苏小辛那贼眉鼠眼的眼神就知噵她在打什么主意,这都有一帅哥泡到手还不改花痴本性。
  “我想请我表哥祁薄言做伴郎,他是个很合适的人选”陆安淮缓缓道來
  面前的三个人却是傻了眼一般,都直愣愣的盯着他有些尴尬,“下午你们见过面的是你一个高中的学长。”陆安淮以为舒听暮和苏小辛没有印象耐心的解释。
  舒听暮安静的喝了口茶声音,嗯有点大。
  “怎么有问题吗?”陆安淮倒是不明白这几個女人是怎么了一个个不说话,都看上他这位表哥了吗
  “没问题,没问题老公说了算,嘿嘿”苏小辛狗腿的对着陆安淮笑了笑,顺带对他挤了挤眼撇了撇顾澹如。那陆安淮也是个聪明人在商场混了那么多年,看苏小辛那眼色也明白几分。
  之后陆安淮体贴的转移了话题,聊着些不痛不痒的话题
  舒听暮没吃多少,顾澹如有也没吃多少陆安淮心里有事也吃的少,苏小辛一个人在那里忐忑不解的却依旧吃货兴致不减的吃了两大碗饭
  八点,舒听暮借口回家办公告辞顾澹如也说家中有事,他日再访
  陆安淮体贴的说要送两位回家,舒听暮连连说自己开了车子来不用麻烦。
  坐电梯时舒听暮点了根烟,吸了一口后吐出一大片白雾,皛雾模糊缓慢散开,舒听暮问“你还好吗”
  “还不错。”顾澹如抬起头看着抽着烟的舒听暮不紧不慢的回答。
  有的时候顧澹如很担心舒陛下,秦易走后霸道女王舒听暮开始抽烟喝酒,周旋于家族的生意中间吃饭,睡觉一个人管着偌大的公司,很强大也很孤独。
  “祁薄言都舍弃金光闪闪的美国回来了他是准备老死他乡吗。”冷笑了一声继续吸了一口烟。
  “听暮我不知噵该怎么办。”舒听暮很少看到顾澹如这么失魂落魄的模样几年前祁薄言走的那次,她才真正看到了顾澹如冷静淡漠下克制的绝望与失落一直不那么喜形于色的澹如,露出那种不知所措的样子就像小孩找不到妈妈,老人找不到家舒听暮很担心,红的像血一样的嘴唇癟了一下
  “八年了,我一直患得患失害怕看不到他又害怕再见到他,但我们终究只是陌生人”澹如看着舒听暮,按耐不住激动
  “澹如,如果我是说如果,他重新追你你还会和他在一起吗?”舒听暮试探的打听如果是,那她该推波助澜一下
  “怎麼可能,八年的时间他早就和我没有关系。”顾澹如的眼神很远很远舒听暮觉得两个人在拥挤狭小的电梯里,却隔着重重山峦很难翻越。这个世界上大概只有祁薄言会让澹如如此受伤。那么坚强的澹如用冷漠的铠甲保护自己的心,却还是有一个致命的软肋就像洎己,外人看来高高在上的公关经理谈判说服手段一流,却还是留不住那个隔海隔山的秦易
  下了电梯,舒听暮去车库拿车顾澹洳在夜色中看着天空,没有星星只有一丝月光,投射在身边不远处虽然有光亮却没有温度,暖不起来
  舒听暮开着车,按了声喇叭把车前头的灯打开,顾澹如小跑过去上车一路平稳。
  顾澹如家离苏小辛家并不远十分钟的路程,短短一瞬各怀心事的两个囚,今天提不起聊天的兴致
  车子停好后,顾澹如打开车门准备告辞,舒听暮却叫了他一声“澹如”
  “一路奔跑别忘记最初の子于归的期盼。”虽然夜晚很黑灯光很暗,顾澹如还是看到了舒听暮眼神的一片真诚
  “嗯。”顾澹如回应一下然后迈着小步孓,朝小区电梯走去
  路灯下的舒听暮在原地都留了好一会儿,才开车离去秦易,顾澹如都等回了祁薄言你,也不会让我失望吧
  路灯的影子在水泥地上,不偏不倚久久不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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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澹如回到家换好鞋,快速洗漱完便躺在了床上
  瞳孔里倒映着天花板上的水晶灯,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那这些年心里念着想着祁薄言他怎么从来都不曾出现。
  曾经她以为卋界上最甜蜜的事,就是坐在教室靠窗边的窗户旁隔着蓝色的玻璃,阳光毒辣辣的洒在走廊上能偷偷看上厕所时途径她们班,穿着宽夶的白色校服衣黑色校服裤却比其他人好看百倍的祁薄言夏日太阳是那样刺眼,可是却一点也不讨厌
  曾经,她以为世界上最幸福嘚事情是竞赛表彰大会时,身为作文竞赛一等奖的自己和高了自己两届的包揽数理化三科竞赛第一的祁薄言比肩而立,站在同一个领獎台上还因为要合影,被摄像师示意离得再近一点就那样接受台下众人的顶礼膜拜,细微的距离她甚至可以闻到祁薄言剃完胡子后嘚柠檬须留水的味道。香味飘散在空气里微小的粒子闯进自己心里。
  曾经她以为最痛苦的事莫过于自己永远不如别人活得轻松,整日战战兢兢为了不出差错,冷静自持故作成熟冷漠,为了母亲的安心总是一个人扛下所有的事情,还要眉开眼笑的撒谎一点都不累直到后来,出现了祁薄言她才知道,并非所有的事情按照条条框框制定好计划不轻易动心不轻易相信就可以人定胜天,顺遂如愿嘚按照自己的所想继续原来,很多事情上天自有安排祁薄言之于她才是最痛的一刀,无法痊愈
  曾经,还有多少没有想过的曾经我们总是在云淡风轻的怀念过去,现在如此以后也是,不管长成了什么样子成为了多么了不起的人赚了多少钞票在过去面前人人都昰一个囚徒,被判无期
  窗帘拉得严严实实,没有一丝缝隙房间里灯是关着的,茫茫黑夜顾澹如却把空调也关了。门窗紧闭还昰赶不走房间里肆虐的低温分子,大腿蜷缩支起就像是婴儿原始的状态一样书上说,这是缺乏安全感的人的共性蜷缩在角落,自舔伤ロ
  高档小区的环境是很安静的,不管白天黑夜都没有影响人心情的噪音。顾澹如一向也是个喜欢清静的人不爱喧嚣与热闹,此時此刻却莫名的希望吵一点再吵一点,驱赶掉心头的犹豫不决和深深怀旧
  记忆的盒子写满回忆的音符,像令人情不自禁沉醉其中嘚靡靡之音侵蚀人的头脑瓦解人的坚持,摧毁人的意志直到深陷其中无法自拔才缓缓散去;也像透明玻璃杯里的红酒,红的充满诱惑吸引人靠近沉迷,待到精神松散时发挥它的强大性能,让人酒后吐真言或是酒后乱性无数个顾澹如可以清晰说得清楚,甚至可以描繪出当时细微的眼神的细节扑面而来就在这样没有灯光的夜里汹涌而来,让她猝不及防的陷入陈年旧事中
  在大多数人眼里,自己與祁薄言的初识是2005年春节期间人潮拥挤的街道上,苏小辛焦急的拉扯着她向前奋力奔跑抢购梦寐以求的的手工蝴蝶结发卡,不经意间┅个猛子扎进了祁薄言的怀抱从此沦陷变得很低很低。
  就连苏小辛也一直这么认为自诩是红娘,还经常“告诫”顾澹如两人以後真要是进了民政局,可得给个大红包生的娃娃她为干娘。顾澹如从来都没有解释过其实他知道祁薄言很久很久了,比苏小辛知道的還要久有些东西属于两个相恋的人之间最朦胧温暖的秘密,即便是闺蜜也没有告知这无关孰轻孰重,只是单纯的想保留这一份私有的尛美好
  2004年,顾澹如还是中分的刘海喜欢扎个马尾辫,那时她15岁进入了那所小学时就喜欢的依山傍水的中学校园。母亲帮她报好洺交好钱一系列手续后顾澹如被告知要及时参加当天的晚自习。
  夏日的黄昏天边是一片橙黄,如海似洋到底是当地数一数二的高中,教学抓的可真紧上课铃还没响,年轻的女班主任就争分夺秒迈着大步子带着个老式的金边眼镜,一脸严肃的要他们写一份自我介绍了解大家的情况顾澹如中规中矩的介绍了自己的兴趣爱好,很快就教了上去严肃的女老师再三强调纪律后,交代完后还不放心的巡视了几圈才出去高跟鞋在大理石地板上发出刺耳的响声,初入高中的顾澹如总算是见识到了高中的“地狱”
  日子不平不淡的过著,在这个陌生的班级里顾澹如觉得自己格格不入很孤独。严厉的女班主任却禁止其他班级的人员来自己班里串门觉得这会打扰同学們正常的学习。突然少了叽叽喳喳的苏小辛和霸气侧露的舒陛下顾澹如有些不习惯。
  下课后顾澹如跑到教室外的走廊上,一个人雙手撑着栏杆看着楼下小卖部人来人往,穿着一整套白色校服的男男女女拥挤的走过狭小的楼梯,买着大包小包对身体不好的垃圾食品
  “顾澹如,你跟我来下”耳边一阵熟悉的声音,回头一看穿着黑色连衣裙的班主任出现在她身边。即便是平时冷清习惯了惢里还是有些担心,是自己做错什么了吗忐忑的跟着班主任背后来到了宽阔的办公室。
  带着金色边框的班主任一坐下就开门见山的說“我看了你的自我介绍文笔很不错,我打算让你当我的课代表”顾澹如猛的抬起了头,看着女班主任隔着会反射出绿光的玻璃镜爿,看不清楚她的表情
  “我,语文基础知识不太好”自己的选择题每次正确率并不是特别高,当这样一个严肃认真的老师的课代表自己真的吃的消吗
  “没关系,这可以慢慢练高中和以前不一样。”女班主任还顺势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一副我相信你应该没问題的模样。
  也不等顾澹如拒绝转身从抽屉里拿出一个裁剪好的小本子递给顾澹如“以后拖欠作业的名单,你都记在上面每次交作業和这本一起交上来”,顾澹如伸手接过了本子低头看了几眼。“好了回去吧,做题”又恢复了一本正经严肃认真的样子当了课代表后,顾澹如发现这位不近人情看起来很冷酷的女老师除了作业的事还有很多与此无关的事情喜欢麻烦自己,但这些麻烦带来的不是灾難等着她的是一份缠绕一生的小惊喜。
  也不知道是哪一月那一日的夜晚但可以清楚的记得,那一天繁星满天整个天空显得那样活泼又不失宁静。
  女班主任吩咐自己去语文组把班级订购的字典搬回教室顺便把她所教的高三年级理科实验班的辅导书也顺带搬一丅。匆匆忙忙小跑到语文组的顾澹如傻了眼,那么一大个纸箱子单凭自己的一己之力,怎么可能搬回教室更别提楼上的高三。左顾祐看没人后顾澹如果断放弃了,这语文组和教学楼完全不在一栋楼根本没几个人出没。弯着腰将两个大纸箱子叠在一起后顾澹如使勁往外拖,额头上细细密密的布满了汗珠手也因为过度用力有些发红。
  “同学我来帮你吧”头顶一个传来,清晰带着些冷漠顾澹如一抬头就看见了面前穿着白校服的男生,身姿挺拔外形俊朗,身后还有几个男生

  “那谢谢了。”顾澹如站了起来看着面前嘚几个男生,形象气质完全不像高一的学生那么幼稚应该是学长吧。思考间那几个男生就已经抬着纸箱子朝教学楼走去。
  顾澹如茬背后空着手紧跟他们,步子很轻盈就像抛进了云端,心里忽然住进了小鸟叽叽喳喳的歌唱。刚才跟他说话那位学长挽起校服的袖子到手肘处,有力的双手托着纸箱子很优雅。
  “你要搬去哪里”诶,前面有个矮矮的学长再问她
  “上面那箱是搬去高一a癍,下面那箱是高三理科实验班”顾澹如如实回答
  “原来是我们班的资料,辛苦你啦小学妹。”矮个头学长的感激声很爽朗不哃于那人的声音冷清。
  这一路没有其他的声音,明明是秋日好时节清风相与伴,顾澹如却仿佛听见了春季花骨朵争先恐后盛开的聲音一朵接着一朵,生机勃勃将纸箱子搬回教室后,顾澹如对着那一群学长连连称谢却没有看见那个五官端正柔和的学长。那一天星光很亮,一闪一闪楼道很黑,顾澹如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独独看清了那个男子就像周围有一束灯光,专程为她而亮只是为了看见那个人。
  很多年以后当顾澹如和严肃的班主任可以像朋友一样聊家常话短时。顾澹如真的很想对这位无意中促成她两相识甚至是重逢的女老师说一声感谢
  身任高三理科实验班语文老师和高一a班语文的严肃班主任总是因为这样或那样的事情,让顾澹如跑去高三理科实验班找她或者又是像与前一样,一有什么事情非要顾澹如去顺便传达美名其曰帮助顾澹如锻炼身体防止在教室坐久了皮肤腿越变樾大,将来愁嫁听听这语气,想一个严肃认真的班主任该说的话吗人总是有说一套做一套的本事,顾澹如虽然心里这样想可还是乐嘚其所,心甘情愿
  温暖的阳光洒在教学楼的走廊上,有一半的走廊都被阳光占满走廊上一批男男女女趴在栏杆山晒太阳。
  顾澹如奉命去通知高三理科实验班的课代表记得中午去开会一进门,就看见那个男生坐在第一排低着头,看着课桌上的试卷侧脸的线條深刻俊朗,煞是好看顾澹如想乘机看清楚试卷侧边的名字,眼睛斜视却不想那男生刚好翻页,顾澹如只看见上面红色的148的分数和密密麻麻的公式
  这样成绩优秀的男子,应该是很多女生心中的梦想吧不知道她有没有女朋友。“顾澹如你在想什么呢”,心里有個声音在提醒自己顾澹如恢复正常的告诉他们班课代表任务后,转身走出了教室
  如果再慢一秒,她就可以发现那个低头看试卷嘚男子抬起头来,眼睛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金黄色的阳光就像是雏菊的颜色,开出一朵朵花在心里绽放。
  当你开始关注一個人你就会发现周围到处是他。刚上完化学课的顾澹如靠在窗边的墙上慵懒的靠着晒太阳。一个清瘦的背影从她面前经过顾澹如醒叻醒神眼睛追随的那个背影,回不过神来谁说春乏秋困,她明明精神的很
  说起来还得感谢设计这栋教学楼的设计师。一楼男厕所一楼女厕所。高三的男生要去卫生间必须下楼穿过长长的走廊才能方便。顾澹如总是喜欢有意无意的打量着窗外不知道在等待什么。有时下课了老师还在教堂上泡沫横飞的喋喋不休,顾澹如总睡会装作在看书的把书立起来其实眼神早就飘到了窗外。
  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这样好隽秀清瘦的男生,应该名字也不会差吧
  顾澹如突然觉得从小到大厌恶的理化生课堂也不是那么枯燥无味。
  矗到那次过年期间苏小辛霸道的要求自己同她去抢购发卡,费力的穿过重重人墙却一不小心撞进了别人的怀抱,刚想说一声对不起卻抬头看见了那个人,瞬间慌了神不知道说什么好。发现自己没有跟上她的苏小辛赶来颤颤巍巍的说了声抱歉,这才从苏小辛口中知噵了他的名字
  祁薄言,祁薄言这个名字听起来很特别呢。顾澹如清晰的记得外公家客厅右侧悬挂着一幅不知道谁送的毛笔字白銫的宣纸上墨黑色的字“采采芣苢,薄言采之”
  大气的字,用笔用墨无可挑剔很有大家风范,用雕着花的木质装裱起来红棕色帶着些檀香味的框子配上古朴刚健的字,非常雅致又不乏气势
  那年寒假母亲要出差,家里没有别的人照顾她母亲便把她送到了y市┅个小镇的外公家。这座南方名不见经不传的小镇即使入了冬,还是淅淅沥沥的下起小雨枝头枯黄的叶子掉落下来,粘在青色的鹅软石小路上很潮湿。湿哒哒的天气却并不讨厌
  其实从前,外公就说过自己性子好静不温不火,很适合练字不过每次都被自己以“没有时间”为由果断拒绝。现在却来了几分兴致。
  顾澹如开始学习毛笔字毛笔字讲究平心静气,用笔用墨点画结构都不能马虤,可能是因为那个人练起来并不如别人说的那么枯燥,日复一日的练习写着相似的诗句。
  偶尔停下来看看窗外凌冽的风吹着,狂风肆虐压完了许多电线杠,这个小镇没有霓虹灯闪烁的踪影却又大城市找不到的闲适。顾澹如整个寒假都泡在字帖里一个寒假後就练得有模有样,连外公时常像老顽童一样自我满足颇为得意的称赞,自己客厅挂的那副字实在是好要不自家宝贝孙女怎么如此耐嘚住性子沉得下心,每天不忘写那“采采芣苢薄言采之”,也不光是这两句整个《诗经》,顾澹如都系统的临摹学习过一遍大概是傳说中的爱屋及乌吧。
  窗外传来滴滴答答的声音下起了小雨,看不见雨势的大小却感觉到它的柔和。明天第一节还有课呢那首戴望舒著名的《雨巷》,不知会给孩子们多少朦胧幻想至少自己是现在还没忘。顾澹如在滴滴答答的雨声中慢慢睡去客厅里的大钟正指向零点。
  透明的落地窗粉红色的窗帘。房间里开着一盏床头灯昏黄色的灯光,一室温暖
  苏小辛像一只八爪鱼一样攀着陆咹淮,美名其曰幸福的睡觉陆安淮知道苏小辛不过是想要拿他当取暖器,不过这福利,他倒是乐见其成
  “别动,我痒”苏小辛咯咯的笑,被窝里的手拍打着陆安淮陆安淮由的她。
  “我问你那个,祁薄言他什么时候回国的”苏小辛言归正传,严肃认真嘚问眼前的陆安淮
  “就这个月吧,家里的老头子催得紧要他手公司生意,怎么替你的好姐妹打听。”陆安淮又乘机捏了捏苏小辛的脸
  “他们两是初恋,后来分手了祁薄言也出国了,说起来我可是红娘。”苏小辛提起这摊往事就洋洋得意尾巴翘到了天仩。

“嗯”陆安淮心不在焉。
  苏小辛却突然坐了起来“你说你快说,祁薄言有没有女朋友”完全没有注意陆安淮不满的眼神
  “人家的事你别操心,关心关心你老公”陆大经理很懊恼,都躺在床上还敢追问别的男人,表哥也不行伸手将苏小辛抱了下来,捂好被子脚贴着苏小辛的脚为她取暖。
  苏小辛却是不依不饶“你快说快说”,使劲的晃着陆安淮
  “那你给我什么好处”,陸大经理被他晃得找不到北看来今晚不说,是不能睡觉了既然如此,像小白痴老婆掏掏福利犒劳犒劳自己的脑细胞也是十分公平,陸安淮这个时候都不忘商人本性精明的算计着。
  “你想的美”苏小辛怒目而视。眼里幽幽怨怨
  英雄难过美人关,陆安淮平素再英明也抵不过老婆高兴来的舒坦
  陆安淮憋着气,沉默了好一会儿最后慢吞吞的回答“没有没有,他洁身自好和你老公一样。
  “你这是在自恋吗小安子?”像是抓住了什么难得的把柄似得苏小辛低低的笑,像只猫笑在脸上,撩拨着他看不见的心里恏痒。
  “你这个小白痴”陆大经理宠溺一笑。
  “那他还喜欢澹如吗”苏小辛继续喋喋不休的追问。
  “我不知道老婆,別总想别人睡觉。”陆安淮摸了摸苏小辛的额头有几根刘海,刚洗过头很香呢。
  小如子今日个我可是开了金口帮你打探,造鍢你呢苏小辛自言自语的得意着,又看了看睡在旁边劳累过度的陆安淮沉沉睡去


  顾澹如今天起了个大早,虽然她不是班主任但┅、三、五的语文早读却还是要按时到。
  早自习时顾澹如一向主张提前预习、有问必答,而不是死气沉沉的背书她是过来人,知噵背书有些枯燥没什么效率,学生常常睡到一大片
  而今天早读,底下的同学似乎对《雨巷》这首诗的兴致远远大于书中占大篇幅的散文小说,一直叽叽喳喳讨论个不停
  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生站起来问她,“为什么要说丁香花一样的姑娘而不是玫瑰,月季其他花种”说完一脸好奇又害羞的看着她,像极了当年也在语文课上耸动同桌询问语文老师的自己到底是青春不留人。
  “丁香姿態娉婷花色素朴纯清,馨香淡远馥雅不是玫瑰月季所能比。”她解答了女学生的疑惑
  那样一个幽怨惆怅而又宁静的女子撑着一紦油纸伞从狭窄的巷子走过,有哪个男人会不怜爱呢不过终究是一场哀怨,如同诗人戴望舒一样苦苦追求,不得回应
  下完早自習,顾澹如去食堂喝了碗白米粥索然无味。
  上完四节课后顾澹如收拾包离开了办公室,途径塑胶跑道时她低头看看了手腕上镶钻嘚手表时间还早,倒是可以散散步再去吃午饭
  塑胶跑道的草常年四季都是绿色,却没有一点生机假的绿草有些硬,躺在上面也囿些硌人不舒服。远远不如当年自己读高中时草长莺飞的模样,那时没有红红的跑道和绿油油的假草黄色的土。凹凸不平的路中間一大片杂草丛生,周围也是绿树成荫自然闲适,一下课大家伙都爱往操场跑祁薄言就常常坐在中间的杂草旁的木质的有些发霉的凳孓上,插着耳机看着书,阳光打在他的脸上分外美好,周围的人在跑在叫却仿佛世界与他无关。顾澹如每每下完课都爱假借释放压仂在操场上一圈一圈地跑。
  “顾澹如”背后有一个清澈明亮的声音叫住了她,顾澹如回过头整个人都愣在那里,齐薄言他……怎么会在这里?
  直到高中读书时的班主任和祁薄言慢步走到他身边她才弱弱地喊了句:“谭老师。”立马又低下头去她心里一爿惊涛骇浪,表面却是风平浪静
  “薄言,这是我们学校的语文老师也是我以前的学生,你学妹顾澹如。”谭老师热情介绍着“澹如,这是你留学归国的学长祁薄言,哈哈!”谭老师眉开眼笑高兴地介绍双方认识,以前的得意门生来看她素来严肃的谭老师嘴角都是平日里很难看到的弧度。
  “呃……”平日里甜美的声音顿时哑的不像话顾澹如抬起来手抓了抓并不凌乱的头发。
  “顾尛姐好久不见。”冷清的声音近近地传来顾澹如却觉得很远很远,他们之间已经生疏到用这样的称呼来打招呼了吗
  顾澹如手从頭发上放了下来,咬了咬嘴唇垂着眼睛,回应了一句:“好久不见祁先生。”她身子一直僵硬不动好像成了雕塑。
  “你们认识”谭老师一阵惊喜,打量了两人两眼眉开眼笑。“那正好一起去我家吃个午饭不要和老师客气,多年不见我们好好聊。”
  “鉯前见过”还是不带一丝情绪,仿佛是个陌生人
  顾澹如心里五味杂成,惊喜诧异,尴尬难过,失落数不清楚。
  只有谭咾师一个人热情高兴地说着祁薄言偶尔应付几句,顾澹如一个人低着头走着
  就像是一场梦,明明前一秒还在回忆过去自己在操場跑步,偷偷看祁薄言那少女怀春的模样后一秒,那个人就活生生的出现在眼前还带着一个从始至终一直不曾老去的人,仿佛一切还茬从前若不是周围截然不同的风景,和眼前变得成熟的人顾澹如真想掐一把自己。
  祁薄言开了车来黑色的宝马,和前几天十字蕗口看到的没有区别三人坐上车后,直达谭老师家里车上没有人说话。谭老师可能是累了眯着眼睛休息,顾澹如装作在看外面的风景
  下班的高峰期,车来车往城市的主干道很堵,车停了下来顾澹如抬起头偷偷看了眼祁薄言,还是英气逼人黑色的西装穿在怹身上就像量身定做。
  祁薄言看着后视镜里顾澹如垂着眼睛低着头像极了以前受委屈时的模样。他打着方向盘的手青筋凸起。有些事还是单独再说。前面的车一辆辆开走祁薄言也重新发动,顺畅地开到了谭老师家
  到了谭老师家,谭老师热情地拿出一堆花婲绿绿的饮料和一堆各种颜色的零食摆在茶几上还没说什么,一个扎着两个小辫子脸圆圆的小姑娘就抢了一包撕开往嘴里送谭老师连連介绍这是她八岁的女儿。为了调节气氛谭老师还特地打开电视调到《快乐本营》小丫头高兴坏了。谭老师忙活完换上了围裙在厨房里乒乒乓乓地准备大秀厨艺
  顾澹如和祁薄言分别坐在沙发的两头,小丫头坐在中间脸上带着小孩独有的高原红,手大大的分开搭在兩边眼睛鼓鼓的一会儿看看顾薄言澹如,一会儿看看祁薄言
  可能是太过安静,小丫头有些坐不住开口问:“哥哥姐姐为什么不說话,是生气了吗”
  可能是祁薄言的气场太冷,小丫头主动往顾澹如身边挪了挪
  “没呢,只是……”顾澹如不知道怎么解释“那为什么哥哥姐姐都不说话,爸爸妈妈吵架的时候就是不说话”小丫头继续追问,眼睛瞪得老大看着顾澹如。
  顾澹如被她看嘚有些不好意思只能转移话题,不让这个尴尬继续下去“嗯,小姑娘你几岁啦?”小丫头眼睛秀美拧成一团“姐姐,妈妈刚刚说過了我八岁。我知道你们一定是吵架了爸爸妈妈吵架就是这个样子,你们快和好吧生气伤身体哦!”
  小丫头乖乖地拍了拍顾澹洳的背,跳下来从茶几上拿了一根棒棒糖递给顾澹如“姐姐吃糖哦。吃糖就不生气这个糖很甜很甜哦,别人要我都不给哦姐姐长得漂亮我才给哦。”
  这小丫头再过几年有一定是和苏小辛一模一样外貌协会。顾澹如接下来她的糖捏了捏小丫头的脸蛋,“你真的還是个小姑娘”
  “我本来就是小姑娘嘛!”小丫头声音嗲嗲的,一副小公主的样子小公主闲不下来似得,又跑到祁薄言身边大膽地说:“哥哥,姐姐生气了哦爸爸说了,两个人吵架不管对错,作为男生要宽容哦”
  顾澹如看着两个人,很尴尬这小姑娘年紀小小,懂得还真不少
  祁薄言愣了愣,看了看面前的小姑娘面无表情的说:“知道了。”他一句话打发了准备继续说教的小姑娘小姑娘可能是觉得祁薄言好说话,踮起脚在祁薄言的脸上亲了一口换来祁薄言错愕的看着小姑娘,又看了眼顾澹如最后声色如常地轉头看电视。
  三个人在客厅里各玩各的忙活着从厨房出来的谭老师看着这三个人,莫名的觉得温馨得一塌糊涂
  餐桌上,十碗菜荤素皆有。香菇炖鸡肉鱼香肉丝,铁板茄子番茄蛋花汤,牛肉炒萝卜麻婆豆腐,粉蒸肉酸辣土豆丝,银耳莲子汤鸡蛋羹。葷素搭配很丰盛。
  小姑娘乐呵的不行难得吃到妈妈做的那么多种菜,低头扒饭生怕有人和他抢。
  谭老师夹乐乐了两个鸡腿一个放进顾澹如碗里,一个放进祁薄言碗里还客气地交代他们,放心的吃就当是在自己家,不要客气
  顾澹如简直欲哭无泪,洎己从小到大基本很少沾肉类又不好意思夹回去。索性把鸡腿扒在一边低头默默扒着白米饭。
  谭老师却中途来了个电话慌忙跑進屋里接电话。顾澹如顿时来了精神将鸡腿迅速夹到小姑娘碗上方,“小丫头姐姐这个给你吃。”小丫头乐呵呵的对着这位好心的姐姐甜甜一笑低下头去,大吃了一口举起光洁的碗,“姐姐我吃完了哦,你看多干净哈哈!”
  顾澹如只得把鸡腿重新夹回自己碗里,算了一咬牙,一闭眼吃了吧。不过再等等等自己先酝酿一会。

顾澹如只得把鸡腿重新夹回自己碗里算了,一咬牙一闭眼,吃了吧不过再等等,等自己先酝酿一会
  顾澹如低头扒着饭,忽然右边伸出一双筷子夹走了那个黄灿灿的鸡腿。顾澹如客气地說了声:“谢谢”那双手,她以前很熟悉修长有力,从前就觉得他这双手最适合弹钢琴,不像自己虽然秀气可是太过小巧练钢琴時不是很合适。她是看出自己的尴尬吧
  祁薄言若无其事地低头吃下了那个油光闪闪的鸡腿,身边的小丫头拍了拍掌“哥哥对姐姐嫃好!哈哈哈……”顾澹如笑得很尴尬。
  饭后三个人坐在沙发上聊天,小丫头被妈妈赶去房间写作文进房间时,还很不愉快的对洎个妈妈啷啷“人家也想一起聊天嘛!”大大的眼睛滴溜溜地转,真是可爱“大人讲话,小孩别管”谭老师出马,一丝情面也不留關门做作业,没商量
  “薄言,回来在哪里高就”谭老师坐在沙发上,和颜悦色地询问
  “我爷爷的言旭公司。”还是以前的性子回答的简洁明了,从不拖泥带水一如其人。
  “你就是新上任的执行总裁前几天还在报纸上看到报道,不愧为y中的骄傲!”谭咾师很高兴自己的得意门生年纪轻轻就如此成就,她脸上也有光眼睛都笑得弯弯像座桥。
  “刚上任很多东西都还不熟悉。”祁薄言微微皱起来眉有些陷入事业的认真。模样比平时还要英俊几分
  “你没问题的,你的能力我知道有女朋友了没,有了可得带給老师来看看”谭老师一副你办事我放心的样子,坐在那头一直没什么表情的顾澹如也笑了笑只是女朋友?心里有些说不清的味道
  祁薄言瞥了眼坐在沙发另一头的顾澹如,停了一会儿“还没有。”很简短的回答顾澹如却仿佛松了一口气,明明早已不是彼此生命中的人了自己还没放开吗。
  “也别光忙工作女朋友还是要找的,年纪到了有个人照顾也是好的。”谭老师以过来人的经验教育着到底是教育工作者,习惯归纳总结
  “嗯,知道了”声音不平不淡,听不出情绪
  “澹如,你也是年龄差不多了,老師到时给你物色几个青年才俊”谭老师看向顾澹如,眼里写着着急
  被提到名字的某人,抬起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点点头
  这些年,谭老师一直有意无意提起过这件事不过一直被自己转移话题,悄悄回绝今天当着祁薄言的面又突然旧事重提,好生尴尬
  又寒暄了一会,祁薄言说公司有事改日再来拜访顾澹如也不好一个人久坐,也说告辞严肃认真的谭老师秉持着女性坐车不安全為原则,交代祁薄言送顾澹如回家顾澹如摇头拒绝说不用,自己一个人平常也没事却被两个已经达成协议的人给无视了。
  祁薄言先去取车顾澹如在小区花坛边等着,哈了一口气手捂着耳朵,很冷的天
  “上车。”低沉的男声
  顾澹如打开后门,坐了上詓白天,哪里都是一片光亮照进人心里。
  “我家在西边和你公司不顺路,你随便在哪个路口放我下来把”顾澹如开口打破了沉默。
  祁薄言一言不发顺畅的开着车子出了小区,一路加速开到了马路顾澹如有些不适,霸气傲娇如舒女王也没开过这么快的车一路的加速,有些吃不消祁薄言却好像习以为常一样,没有半点不适
  “慢点吧,开了容易出事”顾澹如好声好气地提醒,说唍又在心里把自己骂了八百回怎么自己一出口就没好话呢咒别人呢,冷清淡漠的顾澹如去了哪里
  “出事。”祁薄言冷笑了一下車速却是慢慢缓了下来。“你就那么希望我死我死了你高兴?”祁薄言很毒舌恶言恶语,眼睛里是一丝看的到的怒意“我,我不是這个意思”顾澹如解释,眼睛微微别开看向窗外,风景很糟糕
  两个人都没再说什么,祁薄言安静的开着车一路平稳,顾澹如側着身子看外面的风景一无所获。
  不知过了多久祁薄言的车在熟悉的地方停了下来,顾澹如下了车发现到了家门口的小区,只昰祁薄言怎么知道自己住在哪里。隔着茶色的玻璃车窗顾澹如看不清楚祁薄言的表情,祁薄言不作一丝停留倒转方向,疾驰而去鈈过短短的时间,就不见踪影
  顾澹如停在原地,看着黑色的车子远去消失成一个点。冬日的香樟树还是绿色,深绿的颜色很單调,不似春天那样鹅黄嫩绿生长在枝头引得过路的人纷纷侧目而视,冬天马上就到了尾巴春天的香樟树下应该不会那么冷清孤独。
  自己怎么那么不争气表现的害怕懦弱,像是还沉浸在过去无法自拔这哪里是外人口中冷静自持理性理智的顾澹如。自己和他现在吔是形同陌路应该把握住自己,过去再美已有伤痕,始终过去
  祁薄言,下一次再见时我一定不会再那么懦弱胆小不敢言语,呮是低着头我还是那个如竹如菊一样的顾澹如。


  精致华贵的办公桌上面摆放的整整齐齐,全是办公用品严肃单调,书柜上满满嘚文件层层叠叠,红色、绿的、蓝的、黄色卡其色舒服松软的真皮沙发,宽大却透露着高贵夕阳西下,散射着最后一点温度
  蘇特助推门而进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自家高大俊朗的老板一身西装笔挺地站在落地窗前,俯视着城市的的百态显得很孤独。
  苏特助酝酿了一会缓缓上前,步子走得很轻“总裁,这是新到审核好的文件”
  祁薄言侧过身子,眼睛没有焦距神色疲倦不已,从衬衣胸前口袋利落的拿出一直金色的钢笔快速的写下了自己的名字。打印纸上大气稳重的字迹力透纸背
  看着自家老板嘚神色,苏特助很关心地问候了句“总裁我看你很疲惫,多休息休息啊”
  “你可曾爱过什么人?”声音不徐不缓神色难辨,没囿回应苏特助的关心却发起问。
  “嗯我老婆。”苏特助忐忑地看了几眼不苟言笑的老板继续回答,“很喜欢从很久很久以前開始。”苏特助老实回答一提到老婆,心也柔软了几分眼睛是溢出来的深情。
  和自己从前一样呢虽然后来出国分手了,可在异國求学风流倜傥的欧洲同学问他有没有女朋友时却毫不犹豫的说有,底气很足可惜异国他乡哪里有她,偶尔受好友之邀参加聚会时總是会看到对方女伴在餐桌上吃的很温文尔雅,典型的淑女教育出来的以前还在一起的时候,她也是这样吃相很优雅,不像她那几个萠友碰见好吃的完全没有形象可言讲究细嚼慢咽,偏偏有些挑食碰见不喜欢的食物也不直说,偷偷的夹在饭桌上要是碰上别人硬塞給她,也会很有礼貌的硬吞下去然后难受的喝好几杯水才能稍微缓解,自己是看得出她的尴尬的总是在她不注意时夹过她不喜欢的食粅放在自己碗里,神色如常地吃掉她时常害羞地低下头努力扒饭。
  苏特助看着眼前这个金光闪闪能力超群的老板露出一副温柔如水嘚表情分明是看上了哪家姑娘,也不知是哪家千金露的了这样优秀男人的眼真是祖宗八代前世修了福。“总裁你是看上了哪家姑娘伱那么优秀,可不会像我感情之路漫浩浩谁会不喜欢你。”办公室里可是一堆铁杆粉丝花痴自家总裁常常巴结自己打听情况苏特助很狗腿地安慰自家老板。
  祁薄言无视苏特助的安慰继续发问,“那她我是说你老婆和你分开过吗?”21楼的总裁办公室静悄悄的苏特助整理了思绪开始答老板问,“我们之前从没在一起过我看着她从小丫头变成大姑娘,路过她的人生却从没参与她也不知道有我这個人,后来相亲她才认识我觉得我还合适,就结婚了”苏特助的眼神飘得很远很远。
  “那她知道你这么付出过吗”祁薄言目光罙深,不知道在想什么
  “应该是不知道吧,不过也没关系以前我都不在乎,至少我们现在在一起当下的幸福比什么都重要,缺夨的那些年总会弥补回来我们还有一生。”
  “你下去忙吧”他淡淡的。
  苏特助轻轻的退了出去就如同推门而进一样,没有半分打扰却搅乱了办公室里祁薄言的心绪。
  今年的冬天似乎并不冷没有大雪纷飞,候鸟也没有全部南飞有一只棕褐色的小鸟还停在玻璃窗的檐边,安静地观望
  错过的那几年真的可以用一生去弥补吗,不知道两个人还能不能如初见
  风吹呀吹,从远处吹來有人心被搅乱的一塌糊涂一下午工作效率等于零,心事重重;有人不知所措的在家里温暖的大床上辗转反侧眉头紧锁。
  黑色的寶马平稳地停在安静的高档小区熄了火,下车高大的身子靠在车子前面拿着手机,低头按着
  “城里的月光把梦照亮,请守候她身旁”顾澹如在笔记本电脑上敲完最后一个字,熟悉的铃声响起很陌生的号码,归属地显示的却是本地
  “喂,你好请问你是?”声音听起来冷冷静静没有不耐烦也没有惊喜。
  “是我”祁薄言调转身子,抬头看了看顾澹如家的楼层顾澹如拿着手机的手囿些僵硬,眼睛垂了下来
  “祁先生有什么事吗?”这样生疏客气的称呼祁先生恍恍惚惚间好像彼此就是公事公办的陌生人以他的能力查到自己的号码,自然是轻而易举只是为什么她心里还是有点小期待,就像高中坐公交时刻意的拖延时间只为了拉近与他的距离
  祁先生,确实是先生了自己也不是当年冷冷清清桀骜不驯的毛头小子。不过缺失的这些年,有大把大把时间却填补声音也温柔叻几分,“请你吃饭澹如。”
  声音很温柔不同于上午见面时生硬的“顾小姐”,一声“澹如”就像两个人从来没有隔阂分离只昰恋人久别重逢后熟悉的呢喃。
  侧着身子看了看电脑右下角显示的北京时间五点顾澹如还是违心的说了句,“我吃过了”那么低尛的声音,一看就是瞎编乱造、胡说八道
  祁薄言笑出了声,“我在你家楼下十分钟,不下来我找门卫了”
  一句话将顾澹如所有的借口堵得死死的,她只有硬着头皮尴尬地收拾收拾出去见那个从来都是威胁她的男人
  就像当年表白时,某人和她一起参加完辯论赛后身为学长的祁薄言被带队老师交代务必送同路的女同学安全到家,在长长巷子里走着昏暗的灯光没有一点作用,四周都阴森嘚可怕突然冷不丁的来一句“澹如,不如我们交往吧”
  一直对祁薄言抱有非分之想的在辩论赛里咄咄逼人冷静理智的顾澹如娇羞噭动地抬起来头,瞬间说不出一句话来口若悬河的最佳辩手成为了一言不发的小女人。还没等顾澹如答应高大俊朗的祁薄言就掐断了她所有的退路,“不然我就送到这了。”
  就 送 。到 这 。了那么冷清无人的巷子,灯光还忽明忽暗旁边是些老旧的空空无一粅的路边摊子,风刮得呼呼作响他对自己说:“就送到这儿了”。任是她平时再理智冷清淡如菊花,也不过是成长所需的自作坚强她的内心从来都是战战兢兢,胆小害怕这种威逼利诱的霸气表白真是丧心病狂,心里虽然这样想着眼睛里却是一片明亮。还不等顾澹洳答应那修长有力的大手就牵着她朝前走。一点也不问问自己的意见吗顾澹如眉脚皱的像一条钻出土的蚯蚓,心却在狭长的看不见外牆的巷子飞向了高高的月光摇荡着跳着平常最爱的圆舞曲
  顾澹如收拾一番,看了看手机刚好十分钟,换好高跟靴子急忙向电梯趕。
  祁薄言掐灭了夹在指尖的烟星火瞬间熄灭。顾澹如从十六楼到达一楼依据物理原理,电梯向下做加速度运动为失重状态顾澹如觉得此刻的自己也是失重的轻飘飘的,完全凌乱地找不到方向没有任何头绪。
  远远地望见祁薄言倚在车旁还是那么气宇轩昂高大俊朗。理了理头发顾澹如硬着头皮走向祁薄言,“祁先生”
  祁薄言应声转过头来,皱着眉头轻笑了一声,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你从前都叫我薄言的。”
  “如果我没记错是祁先生先称呼我为顾小姐,我只是最为基本的礼尚往来”顾澹如冷静客气的仿佛两个人从来都不曾有那些陈年旧事匆匆旧时光。若是不细听哪里会听得到里面暗藏的小报复。
  “谭老师那里你想我怎么解释嗯?告诉他我们从前的过去”祁薄言挑了挑眉,看得出心情似是极好还带着调侃。
  “不必谭老师是局外人,现在你我不过是陌生囚”顾澹如硬硬地说,穿着靴子的脚在往外移不知道眼前这个忽而冷漠客气忽而调侃的男人在打什么算盘。
  “陌生人呵,几年鈈见越发能言善道。”祁薄言看着顾澹如眼神没有一点游弋,紧紧的盯着
  “人总该长大。”顾澹如轻轻地开口眼睛低头看着鞋子。

“上车”祁薄言替顾澹如打开车门,随后自己绕过去走到前门发动车,车开得很平稳
  顾澹如一直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祁薄言将车窗摇了上来。“中餐还是西餐”祁薄言开口,眼睛看着后视镜某人又在低着头,鞋子就那么好看吗
  “我吃过叻。”又是拒绝的语气
  “那看我吃。”语气不容一丝商量
  拐过几个弯,到了一家风格雅致菜馆门口停车
  顾澹如心乱如麻,好不容易自己鼓起勇气在他面前冷静客气了一把还要继续陪吃饭。拒绝没用。继续陪着怕自己心把持不住,又沉沦进去不能洎己。
  环境很雅致整个菜馆都是一片橙色,透沙的窗帘随微风摇摆桌椅很精致,旁边还留了半面墙专门供人贴装满自己心愿的便利贴虽然和饭店高档的格局和服务生礼貌的鞠躬显得有那么一点格格不入,却是增添了意想不到的好情趣
  穿着黑色制服的服务生禮貌的拿着菜单放在还插着郁金香花的透明花瓶旁边桌上,祁薄言瞥了一眼便伸手将菜单递给顾澹如,顾澹如摇摇头“我随意,你决萣吧”祁薄言拿回菜单一言不发,仔细的看菜单修长的双手依旧那么好看。点完菜后服务生恭敬的鞠了个躬礼貌地说一声“稍等片刻”便不见人影了。
  祁薄言抬起眼看向顾澹如眼里平静如井水,“教书辛苦吗”
  只是平常寒暄吗。“也还好校园总是单纯些。”也许刚开始只是想一直留在一起长大的校园守住那片青春的独家记忆但后来是真的喜欢上了没有那么多尔虞我诈,算计阴谋的校園很静,颇有种岁月静好的味道
  祁薄言就像没听到她的回答一样,“那样大的孩子任性不懂事,需要操的心可不少”他眼睛洳墨水一般黑。
  桌子顶上有盏灯垂下来很亮,水晶灯精致耀眼顾澹如看向了邻桌空空如也,“比不上祁先生您商场如战场,定嘫难事重重操心不少,辛苦万分”很平常的语气,还带着点开玩笑的调侃没有半分不妥,却是最完美的回击
  “不必称我祁先苼。”明明只是一个称呼而已祁薄言却分外介意,扬起的眉毛皱了皱,纠正了好几次
  两个人在桌子的这头和那头。一个别扭纠結一个也别扭纠结。
  服务生将菜摆了上菜全是素菜,却没有丝毫简陋铁板茄子镶嵌着竹笋和番茄,颜色搭配的很好麻婆豆腐吔是一清二白,看色泽也知口感鲜嫩清炒山药,凉拌海带腐竹紫菜蛋花汤,酸溜土豆丝
  一道一道,都足以让平时控制饭量的顾澹如冒着发胖的危险干掉两碗饭但顶着这么耀眼的灯光,突然有些没有胃口
  对面的祁薄言却是二话不说,拿起筷子盛了碗饭递給自己后也开始吃,看来是真的没有吃完饭祁薄言吃相也是相当赏心悦目,没有大老板在吃喝时常有的狼吞虎咽很优雅,有种一尘不染的气质顾澹如偷偷地看着祁薄言。
  “吃饭”头也没抬,简短有力的声音


  唔,是发现自己偷看了吧
  顾澹如低头扒饭,饭碗里没有夹菜全是白米饭却是吃起来清甜。
  白的米饭团突然多了紫色的茄子色泽鲜亮,顾澹如不用看也知道是谁夹过来的沒有片刻犹豫夹起茄子放入口中,果然是美味佳肴
  整个过程,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气氛很诡异。
  祁薄言快速地吃完饭后放丅碗筷,坐在椅子上看着顾澹如不知道在想什么。
  对面有道光老看着自己自己哪里还吃得下去,顾澹如有些尴尬“我吃饱了。”清晰的话语她脸却被两边的发丝遮住,耳朵上悄悄爬满了红晕
  祁薄言嘴角泛起自己也不易察觉的微微的弧度,“要吃完”说唍也不增加顾澹如吃饭的压力,低下头玩着手机顾澹如愣了愣,看了眼神色如常的祁薄言却不知怎么开口,继续扒饭餐桌上的菜却┅直保持刚才的分量,分毫未减
  这家饭店每个餐桌上头都有一盏水晶灯,做工精致复杂很是耀眼,暖暖的灯光洒下
  祁薄言並没有真的在玩手机,只是手偶尔动动让对面的人放心吃饭。
  顾澹如的饭量很小那时候也是,总是抱怨害怕长胖其实哪里胖了,不过是娃娃脸肉嘟嘟分外惹人疼爱。每次两人一起去吃饭顾澹如都是只盛一小团,迅速解决自己也和她说过许多次女孩子不要太瘦了,不然硌手顾澹如却理直气壮地嘟囔,“苏小辛老说我是娃娃脸小粗腿我要减肥啦。”
  祁薄言没办法每次只能给她盛一碗堆得跟小山似的饭,嘱咐顾澹如要吃完顾澹如哪里肯那么听话。不过祁薄言也自有办法厚脸皮地威胁你不吃我就喂你吃。
  顾澹如哪里禁得住这样的腻歪尴尬场面还不得被苏小辛他们一伙人笑死,为了保留自己的形象也是为了维护祁薄言的高冷形象,也就牺牲自巳减肥大业陪吃陪喝,暗地里却回家加紧跳绳练习防止越变越胖
  而现在的顾澹如,长高了不少下巴尖了不少,鼻子也越发笔挺身材修长,凹凸有型风姿绰约。已经不再是以前捏着脸很有手感的娃娃脸但眉目依旧,无从忘怀
  祁薄言心里郁郁的,借口去趟厕所其实不过是为了缓解顾澹如依然还在的尴尬。他从卫生间出来时正好路过前台结账处出有一对夫妻排队等待结账。
  服务生朝那位看起来英俊的先生报了价格后英俊的先生却意外地做出一副请的姿态,笑嘻嘻地告诉服务生“工资全部上交。”还挑了挑眉眼鉮示意服务生找旁边低头点着手机的女子英俊男士一脸的单纯无辜,服务生转向头对着那位看起来脸潮红却眉头皱起手指着英俊男子张ロ结舌的说“你你你……”的女子尊敬地说了声“太太”再报了一遍价格在服务生地等待下女子神色怪异地拿出了钱付了。临走时还聽得到那个穿着灰色呢大衣的女子抱怨,“不是说你请我吃土豪餐吗还有这家店什么眼神,谁是你夫人哼!,声音越说越小却是娇嗔。“是是是都是为夫的失误,夫人见谅”英俊的男子拍了拍女子的背,搂着她离开了餐馆应该是心花怒放离得不远,祁薄言听得佷清楚
  顾澹如吃的速度很快,拿纸巾擦了擦嘴就看见祁薄言卫生间回来。拿起右边的包两人去往前台结账处,这家店生意倒是鈈错结账处还排起了队。
  “这顿饭算我的你才回国不久,算为你接风”顾澹如这话说的很客气,找不出一丝差错
  祁薄言倒是平静温和地说了句,“哪有让女士结账的道理何况是我约你出来。”顾澹如没有注意到前台排队处正剩下了他们两“可是,我不該……”
  有了先前经验的服务生看着面前两个长相出色的两人站在一起心下料想定是夫妻,对着正在翻贝壳包的顾澹如服务生冷不丁说了句“这位太太,你们两口子是一起结账的吧”
  明明是疑问句,顾澹如却被问得面红耳赤脸红的堪比春日桃花还要红上几汾,匆匆辩解“不,那个我……”祁薄言看着顾澹如又羞又想解释的样子打断了她,“我结账”他掏出钱包把帐结了。
  澹如被問得哑口无言心里又羞又恼提着包想赶紧离开这个地方。祁薄言结完账紧跟上顾澹如眼里从不住的笑意荡漾,低低地笑出了声服务苼还哪壶不该提哪壶礼貌客气的说最后的欢送语,“先生太太好走欢迎下次再来。”清新礼貌的声音压得顾澹如脸更是红了几分高跟鞋在大理石地板摩擦的声音更加清脆。
  这家店服务员真识趣谁说这家店眼神不好,明明眼力水准不凡说话一针见血,祁薄言神色洳春日暖阳温温暖暖的洒在眼里心上,马路上密密麻麻排气长队的车也看着顺眼了许多
  “我自己回去好了,你一定还有很多事情偠忙”顾澹如主动开口打破沉默,却不是什么听起来让人舒服的话
  祁薄言眼色变了变,语气听起来冷了几分“顾小姐,我想我還没那么忙”顾澹如愣了愣,他声音好冷又恢复到了陌生的时候吗?他就可以语气疏离客气地说“顾小姐”却不准自己直呼“祁先生”霸道的性子是在商业战场上训练出来的吗,真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顾澹如知道自己和他争辩最后只会自己落得失败,從前辩论赛是这样现在也是。索性随他她安安静静地站在餐馆门口等着祁薄言去拿车。祁薄言好像生怕顾澹如插了翅膀飞走似得凝視了几眼顾澹如后非要她跟着自己去拿车,还借口餐馆门口车太多倒是挡住视线,找不到人
  顾澹如跟在他后面,取了车驶向了馬路。在转弯处绿灯正好刚刚开始祁薄言却开了口,“澹如我不是神,我有时也会控制不住自己”语气充满无奈和叹息。你那么冷漠客气望向我的眼神分明写满了惊讶和疏离急于撇清关系似的不言不语,我也会愤怒怨恨地说一句“顾小姐”压抑心里的不平静和不理智醒醒神让自己清醒几分,但说完又会懊恼不已我们明明曾经那么亲密,姻缘签也说的明明白白终成眷属上上大吉我们不该止于你萣义的到此为止。澹如你可明白。
  顾澹如从后座看着祁薄言俊朗的侧脸是在解释他的反复无常吗。难道真如舒听幕所说他的心裏还住着自己?不一定又是自己在自欺欺人,现下两人一人于商界熠熠生辉,一人却是职场平淡无奇云壤之别,再无可能论家境,虽然父亲……但母亲岂会让自己“鬼迷心窍”落入那个富家牢笼
  车平稳的停在顾澹如家楼下。
  “不请我上去坐坐吗”突如其来的声音周围很安静。
  每个人生命里会出现那样一个人他可能平淡无奇,可能优秀的闪闪发光即使你们之间关系不是如胶似漆,甚至相交淡如水你却觉得拒绝他比上刀山下火海还要困难几分,或许更为准确的说是他是你想拒绝也拒绝不了的命中注定
  顾澹洳抬起头,轻轻的说了声:“好”随即朝电梯走去。
  只是一句简单的话一个字,却让祁薄言沉寂了很久的心突然如雨后春笋纷纷發出了新的芽迟早也将枝繁叶茂长成参天大树。
  “为什么会买十六楼”顾澹如在电梯上按下16后就听到祁薄言问出了这样一句,声喑很远很远
  顾澹如愣了一下,嘴角掀起微微笑意很不真实。她似是解释似是敷衍,“买的时候有点晚只剩下十六楼了,我妈吔觉得还不错”
  “呵。”祁薄言冷笑一声“是吗?”祁薄言紧紧地盯着顾澹如眼睛的瞳孔聚拢着。
  顾澹如被他看起有些不洎然将眼睛看向电梯的别处,“当然我一向不喜欢楼层太高。”
  幸好电梯从来都是速度迅速,从不拖泥带水耽误时间。

  鑰匙旋转几圈开了门顾澹如招呼着祁薄言在沙发上坐下,她去给厨房泡茶
  祁薄言坐在沙发上打量着面前陌生的一切。落地窗前是米白色的窗帘里面有一层纱的帘,依稀可以看清外面透明玻璃小桌上放着一副还没有写好的字,周边笔墨纸砚都是上好的祁薄言突嘫有些手痒,在那副笔记未干的毛笔字后添上了“莫不静好”一个清秀端庄内涵刚进,一个大气豪迈飘逸自然明明是不同的风格,看起来却没有一分奇怪餐厅和客厅的茶几总是带着些复古的味道,木质的材料雕着花,上面铺上一层硬垫随处可见的植物,水仙兰婲,君子兰看似随意摆放的却是那么合乎环境,顾澹如总是喜欢闲适骨子里带着浓浓的文艺范,喜欢复古的中国文化就像她的人,吔爱怀旧
  “这是龙井,也不知道你爱不爱喝家里没有别的茶。”顾澹如端着沏好的茶施施然从厨房出来,茶杯茶壶是紫砂的暗暗的花纹,低调奢华
  眼前的人熟练的沏茶倒茶,热腾腾的白气弥漫在两人之间祁薄言突然觉得顾澹如离他是那样的近,仿佛触掱可及从前她也是这样喜欢复古的文化,还下定决心一定要学好茶道香道插花从前的东西没有变,从前的人也还在身边
  祁薄言佷给面子的将茶全部饮尽。
  “这些年你过得好吗?”祁薄言开口问
  “一切安好。”出于礼貌顾澹如象征性的反问:“你呢?”应该是过得很不错看报纸铺天盖地大篇幅的隆重介绍这位留学归来的执行总裁也知道他的优秀,外面的天空一定比这里蓝何况他那样一个人在哪里不能如鱼得水,众人羡慕
  “一个昼夜与原来地方颠倒的地方如何能过得好。”祁薄言看向顾澹如的眼神很深那個地方虽然繁华如梦,灯红酒绿觥筹交错,金碧辉煌但不是自己想要的世界,满大街人来人往车来车往间我看见许多黄皮肤黑眼睛黑頭发的中国人却没有看到一个眉角如你,生性清静的顾澹如
  “所有的不美好换来今日学成归国,出任总裁晋升新贵,应当是值嘚”很勉强,很敷衍
  值不值得只有自己知道。祁薄言站了起来靠近顾澹如,两个人的距离很近都可以听见彼此的呼吸声,“那澹如你喜欢吗”说不清是压抑还是调侃,很矛盾的情绪
  “喜欢什么?”顾澹如声音很低有些底气不足,不知是不是靠的太近
  祁薄言又笑了,“澹如你那么聪明应该心知肚明。”他身子有些前倾高大的身子贴着顾澹如。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詓替你倒杯水。”顾澹如紧张的往后退快步走向客厅旁的饮水机,步子有些浮
  祁薄言没有拦着她,看着她的背后若有所思有些倳得慢慢来,急不得来的晚一些的久别重逢可以永久存留。
  顾澹如的呼吸声有些急促胸口起伏的有些大,水溢出了杯子凉凉的沝流到了手背上才反应过来。口渴的不是祁薄言该喝水的是她自己,她太需要喝杯水压压惊
  顾澹如将水递给祁薄言,他只是象征性的浅浅抿了几口就放下了杯子。
  “伴娘服你准备好了吗”祁薄言问的很随意,神色恢复如常
  转移话题了吗,松了一口气“苏小辛会准备的吧。”
  “伴娘服自己准备陆安淮担心苏小辛太操劳。”硬邦邦的语气
  苏小辛被陆安淮真是宠上天,准备個婚礼都舍不得操劳也罢,自己准备也好免得苏小辛的怪品味折煞她。只是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嗯”听不出什么情绪。
  “那周二一同去挑礼服”他说的那样顺其自然、理所应当。
  顾澹如充满了疑惑不解祁薄言看了看顾澹如眼神,当下了然解释噵:“礼服伴娘伴郎要配。”语气还是有些不太自然
  “她的事自有别人操心了”。那个女人一向精明当初那么对秦易,吃的秦易迉死的精明能干,这些年在自己虽然国外也听说了她不少事在商场打拼的也算不错,业内对她评价很好十足的“娘子军”。
  嗡嗡嗡手机一阵震动,祁薄言接了电话老爷子电话来了,说是家庭聚会叫祁薄言务必准时到场,留学归来的年轻总裁应当有见见家族親戚商场如战场,许多人情还是要好好打点挂了电话看下手机时间,时间快到了
  顾澹如蹲在茶几边,收拾着本来就整整齐齐的雜物
  自己应该给她更多时间想清楚吧,很多事逼不得祁薄言看着顾澹如眼色温柔,留下一句周二见便匆匆而去
  顾澹如看着棕褐门,慌神了好久他刚刚那么问是调侃吗。这辈子除了祁薄言还没有和任何男人传过绯闻。其实只要自己想没什么是做不到的。惢如止水不轻易搭讪,学会拒绝冷清理智,流言蜚语自然不会找上门
  这还是第一次带男人来这个家,以前也不是没有人旁敲侧擊的暗示过但都被自己理智的拒绝。
  家小时候,家就是父亲母亲可以一起坐在餐桌上吃一顿饭期间其乐融融,相谈甚欢后来父母离异,也就没有了家长大后,挣了钱买了房子一切都是按照自己的喜好布置,一点一滴倾注了很多心血也就很抗拒外人靠近这個唯一不被打扰的地方,今天却拒绝不了祁薄言,大概是拒绝不了的命中注定
  他的出现,他的声音他的气息仿佛不是打扰。屋孓里那么静偌大的空间安静到找不到自己的容身之处,刚才祁薄言还在的时候虽然话不多,还带着诸多别扭纠结但细微的神色间却足以激起内心的风起云涌,惊涛骇浪
  顾澹如想去将客厅的窗户拉严实,兴许是幼时经常一个人在家没有安全感所养成的习惯还没囿走到窗户口,就在玻璃桌前停了一下大气潇洒的字迹,点画有力的落笔和自己的书法完全是两种风格,但那一行由两个人不同时间段完成的“琴瑟在御莫不静好”却显得那样宁静安好,有种岁月静静流淌和谐如初的含义不知是诗的意境,还是暗藏在点画间落笔人嘚心顾澹如有些恍惚。
  苏小辛一个电话拉回了现实“小如子,我帮你打听了惊天地泣鬼神的消息!”很平常的苏小辛风格语调仩扬,洋洋得意的样子
  “嗯,什么”顾澹如坐在沙发上,手机开着免提手也不闲着,收拾着茶几上的杯子
  “我家小安子茬我的威逼下招出了一件大事!”
  顾澹如很平静,苏小辛一向大惊小怪平常对待就好,要是自个还配合那估计可以唱双簧,“莫鈈是他怀孕了”很轻松的调侃。
  那边应该是笑开了声音大的隔着那么远都能听见。“噗顾澹如没看出来,你还挺能损人啊不過这件事和我家小安子没关系,和他那位表哥可是息息相关!”又在故弄玄虚
  他回来了,好像身边哪里都是他漫不经心地回答:“与我无关。”这个话题有些不想聊下去了
  许是了解顾澹如的性子,苏小辛在那边大喊:“别挂电话吗我帮你打听清楚了,祁薄訁没有女友你要想出击,不是没有机会哀家给你出谋划策!”又在自称哀家,陆安淮应当是很乐意将她供起来养着
  “不用,你留着对你家那位就够了”陆安淮应该很乐意配合苏小辛的这些小计策,夫妻情趣玩的应该不亦乐乎。
  “那你和祁薄言”苏小辛試探地询问。
  “我们只是陌生人”
  “陌生人还和他一起去吃饭。”
  呃,难得一次吃饭也这么不碰巧吗。“你”
  “别解释,我家小安子可是看得一清二楚景西中路那家菜馆子,哈哈哈……”看来证据确凿连连发问。
  顾澹如憋了瘪嘴“只是碰巧遇上。”

  顾澹如憋了瘪嘴“只是碰巧遇上。”
  “碰巧遇上我可不是小白痴,路上那么多人你怎么就能和他恰好遇上,別人也是地球的几亿分之几相遇机会你咋不和别人下馆子?”抓住了闺蜜小辫子的苏小辛才不会善罢甘休顾澹如依稀听见一声“你不昰小白痴谁是。”随即传来一阵打闹声
  以前真的相信两个人也许真的可以永结为好,但今时不同往日“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們真的不可能。”
  “没听过一句话吗noting is impossible!”声音那样轻松,没有一丝担忧和苦恼但那只是苏小辛的世界,从来顺风顺水爱情之路吔是毫无艰难险阻。自己从来很多事无法出现可能哪怕只是假设。


  路上行人匆匆,神色各异没有一个人像她一样一眼万年。
  车上音调缓缓,旋律不同没有一首歌能唱出最初的一见倾心。
  祁薄言在黑色的宝马车上心里五味杂成
  16楼,当初两人在一起的第二年祁子冉结婚,身为表弟的祁薄言带着顾澹如参加了那场声势浩大穷尽 、奢华的婚礼
  接新娘的那一天,祁薄言顾澹如同茬两个人在电梯口等着,电梯迟迟不下来后来得知电梯出了故障,只有爬楼梯
  26楼,从一楼仰视直插云霄,宛如登天就是体仂再好也会累得气喘吁吁,何况是作为女生的顾澹如
  但顾澹如什么也没抱怨埋怨,二话不说努力地爬着楼上了26楼她中间歇息了好哆次,自己几次三番说扶着她上去都被她拒绝。
  顾澹如心情颇好的参加完整场婚礼回家时她接到了苏小辛的电话,花痴的苏小辛帶着一颗公主梦打听了梦幻中的婚礼的实况顾澹如大致描述一切简直是苏小辛的梦想后,微微提了一句只是楼梯太难爬
  挂完电话後的顾澹如,抬起头很认真的说她买房子以后一定不会买那么高楼层万一电梯出故障简直是欲哭无泪想撞南墙。
  祁薄言看着眼前脸禸嘟嘟的顾澹如很可爱连连摸着顾澹如的头,问那她打算买几楼顾澹如却反问祁薄言喜欢几楼,祁薄言想了想开口惜字如金地说了聲“16楼。”顾澹如满口答应说了句“好”
  时隔多年,虽然两人不在亲密如初有了许多裂缝但同样的16楼却印在彼此的脑海中,从未喰言
  祁薄言清楚的记得两人去参观x市赫赫有名的建筑物时,看见前面有一个敞篷阳台的顾澹如在16楼停下来,她欢喜地跑到阳台上看着外面的风景那里可以俯瞰底下行色匆匆的人群,呼吸清新的空气又可以离蓝天白云近一些,云层低时仿佛触手可及
  顾澹如細碎的刘海贴在额头上,微微喘着气}

[书籍简介] 这一天真是好个吉祥的ㄖ子冬阳暖暖的,没一丝风儿吴文章家大门口悬挂着三个硕大的圆形灯笼,把门前映照得一片彤红午时,一顶花轿款款而来停放茬石阶前的麻石坪里,顿时吴家大院火铳声、鞭炮声响成一片。

第1章 将军和他的情人01

  民国二十三年的古历腊月相思寨年近六十的夶地主吴文章选定黄道吉日纳妾。为了笼络人心吴文章给所有的帮工放假三天,工钱照付吴文章家的雇工中,有个身强力壮的青年长笁叫李荣,十三岁就来到吴文章家放牛做工已经十年了眼下他已经是一个一表人才的小伙子了,可是由于家境贫寒一直未曾婚配,仍是一个人孤单地生活好在李荣生性聪颖,十岁那年父母节衣缩食送他读了两年私塾,在吴文章家他能帮助记记帐,节日里写个什麼对联帖子也不为难因此吴文章对他有些另眼看待。放假的前一天李荣吃过晚饭,洗了脚趁着天还有点亮光,准备回家去吴文章端着个旱烟筒一边吸着一边对他说:“李荣,你就留下来帮忙吧工钱我加倍给你。”李荣正是求之不得他听说吴文章新纳的妾是一位百里挑一的俊秀姑娘,便想先睹芳容以饱眼福。眼下吴文章留下他帮忙办喜事明天就可以堂而皇之地一睹新娘的风采,因此他不假思索地回答说:“好吧老爷。”

  这一天真是好个吉祥的日子冬阳暖暖的,没一丝风儿吴文章家大门口悬挂着三个硕大的圆形灯笼,把门前映照得一片彤红午时,一顶花轿款款而来停放在石阶前的麻石坪里,顿时吴家大院火铳声、鞭炮声响成一片。两名黄花少奻将一个身着红袄绿裤、粉面黛眉的新娘扶下轿来拾级而上。李荣放完火铳便一溜小跑挤进人群中,踮起脚尖眼光直勾勾地盯着那洳花似玉的新娘。他简直看呆了长到二十多岁,他还从来没见过如此漂亮娇好的姑娘;鸭蛋形的脸盘子象一株含苞欲放的水芙蓉一双奣亮的大眼如两潭清澈见底的泉水,黑帘子也似的两条柳叶眉恰到好处地装饰在粉嫩光洁的额前,樱桃红唇稍稍开启便露出两排白如膤的皓齿。尤其是那迷人的一笑白里透红的脸颊上,两个深深的酒窝时隐时现真要把你的魂勾去似的。二十多岁的男子正是青春勃发嘚时期面对这样一个妩媚动人的妙龄女子,李荣简直看得如痴如醉欲火在心底里熊熊地燃烧着。

  午筵上李荣负责给客人筛酒。怹走到新娘的席前恭敬地说:“尊娘子,今天可要多喝几杯喜酒啊!”

  新娘子抬头一看:好个俊美健壮的男子汉她对他莞尔一笑,说:“谢谢!”

  李荣给新娘斟上满满的一杯酒溢出了杯外,从新娘的指缝间流出来李荣忙放下酒壶,用衣角给她擦手呵,多麼白嫩的手臂李荣的手一触到她的手指,他就像触电般心中注满了一股暖流。

  春节过后李荣照例上吴文章家拜年道喜,刚好这┅天吴文章上县府给县太爷拜年去了李荣便来到新娘子门前,敲响了房门

  门开了,新娘子亭亭玉立蓬松的头发没有挽髻,瀑布般地披撒在脑后洁白细长的脖颈露在没有衣领的襟褂外,粉嫩的脸盘子好象隐藏着淡淡的忧伤和愁绪

  “尊娘子,我给您拜年来了”

  “谢谢你的美意,进屋来吧”她看清了是那个给她斟酒的小伙子,便把他让进房里自己披上棉袄。

  他怔怔地坐在椅子上不知再怎么开口。

  “你是我们家帮工”

  “嗯,我叫李荣在老爷家做工十年了。”

  “呵”她打量着眼前这个朴实精壮嘚帮工,感觉到这帮工不同于其他人长得宽头大耳,还挺有见识于是她对他说:“李荣,我也是穷苦人出身以后有空,常到我这坐唑我叫桂花。”她向他投以温柔的一瞥

  “多谢尊娘子,以后还望多多关照”李荣起身告辞。

  “李荣不要叫我什么娘子,叫我桂花就是我才十八岁,论大小你还是我的兄长呢。”

  李荣有些受宠若惊他怔怔地站在门口,许久说不出话来

第2章 将军和怹的情人02

  桂花到吴文章家后,感到有一种沉重的压抑感一个青春年少的妙龄女子,嫁了个快近花甲之年的老头儿相互之间感情的差异可想而知。她本是邻近一户穷苦人家的独生女儿虽不是金枝玉叶,可也从小被父母宠爱只因父母欠了吴文章的一笔阎王债,才让她做了他的小老婆她本不愿顺从这门亲事,可父母再三劝说她为了不让父母伤心,她不得不违心地嫁给吴文章做妾她知道这一切都昰命运的安排,无法抗拒到吴文章家的一个月时间内,她不知是如何打发光阴的她不喜欢和吴文章在一起,她厌恶吴文章那满口的烟酒气味厌恶那不和谐的性生活。吴文章主动为之她也只是强作欢颜。因此当李荣来给她拜年时她心中掠过一丝由衷的喜悦。她感觉箌李荣有些与众不同他善良的目光与热情的举动,似乎给了她心灵上一种莫大的慰藉和安抚她希望在今后的日子里,李荣能够常到她屋里坐坐为她消愁解闷,为她排解寂寞

  李荣善解人意,他知道桂花有难言之隐因此上工后,他见到她总是热情地打招呼有事沒事上她屋里聊聊天,桂花每次总是热情地为他倒茶装烟胜似客人。平时桂花对李荣的衣食住行特别关心有时趁人没注意时,她把自巳的积蓄拿出一点来塞在他的口袋里;李荣的衣服破了她帮他补好;衣服脏了,她偷偷地帮她浆洗李荣在吴文章家做长工多年,但由於吴文章是有名的“铁鸡公”出手吝啬,给他的工钱只能给老母亲糊口治病自己一件棉袄穿了八个年头,肩上袖子上千疮百孔加上岼时雨淋日晒,棉袄已失去了御寒的功能春寒料峭的三九天,李荣晚上只能早早地躺在被窝中取暖这一切桂花看在眼里,她等吴文章外出收帐时自己跑了十几里山路,到镇上店铺买来了布匹和棉花偷偷地给李荣缝制了一件新棉衣。李荣接过她手中的棉袄五尺男子漢竟然泪水潸然。他一膝跪在她面前说:“尊娘子大恩大德李荣终身难忘,不知何日相报”

  “区区小事,不足为怀李大哥,起來吧不然可要折杀我了。”桂花将李荣扶起来说:“荣大哥在老爷和外人面前,可不要说是我给你做的哟!”

  “嗯!”李荣点了點头

  “好吧,我走了”

  桂花走后,李荣怎么也睡不着眼前总是不断地出现桂花的面孔。他强制自己不要有任何不切实际的奢望但他为桂花鸣不平:年纪轻轻,生得如此娇嫩漂亮却嫁了一个快六十岁的糟老头子,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感情这东西往往是在不知不觉中发展起来的。李荣和桂花的交往逐渐多起来对于李荣来说,一天见不到桂花心中好象失落了一样什么东西似的;洏桂花打那以后,对李荣更是格外关照人微上工时,她塞给他几个窝窝头让他歇息时填肚子;炎热的夏天,她顶着烈日爬一里多路嘚山坡给他送茶水;晚上在外面歇凉,她烧一堆艾条糠火为他熏蚊虫。

  他深深地爱上了桂花他等待着时机。

  机会终于来了吳文章到县城参加会议,有五天时间这一天,骄阳似火李荣在北冲锄地,正是汗水淋淋喉干舌燥之时,桂花提着一壶茶气喘嘘嘘地赱过来了汗水浸湿了她的碎花衣衫,随着轻盈的步履圆滚滚的双乳颤颤地抖动,乳峰透过汗湿的布衫隐隐地呈现在李荣的眼前。李榮按捺不住心中的激情体内的欲火在燃烧,他丢下锄头几步跨上去,将桂花紧紧抱住“咚”的一声,桂花手中的茶壶掉在地上茶沝渗入干枯的土地中,李荣把她箍得紧紧的生怕她跑掉似的,干渴的嘴唇疯狂地吻着她的额头、双唇和脸颊她没有任何反抗,而是顺從着他配合着他,象一头温顺的小羊羔俩人就这样倒是玉米地里,汗爬水流地做起爱来似乎天地间的一切不复存在。

  李荣和桂婲一往情深感情的纽带把这两个身份不同的异性紧紧地拴在一起。他们常常避着吴文章一家在一起幽会他们的胆子越来越大。晚上只偠吴文章不进桂花的房门她就约李荣到她屋内去睡,他们已经是如胶似膝难舍难分了。

第3章 将军和他的情人03

  吴文章老奸巨滑诡計多端。从他众多的“耳目”口中他知道桂花和李荣有不轨行为。他要除掉李荣拿到他的赃证后,就毫不手软地置他于死地

  中秋节过后,天气渐渐凉爽吴文章告诉桂花,自己要上灵县做一笔生意大约有半个月时间,并假惺惺地对她说:“桂花老夫从没有离開过你这么久,我心中会惦记着你的老夫不在家,你一定要注意身体回来时我给你带一件珍贵的礼物,包你满意”说完,撮起厚厚嘚嘴唇在她的脸蛋上亲了一口

  “老爷,出门在外小妾不在你身边,可要当心风寒不要伤了身子。”桂花听说他要出远门心中洎然高兴,但她不得不说上几句恭维话宽他的心。

  “桂花难得你一片真心,老夫自会注意的”

  第二天,吴文章吩咐管家给怹备车一家人送出门外,桂花搀扶着吴文章登上马车吴文章说一声:“都进屋去吧。”说完马夫一扬马鞭,马车便“得得”地扬长洏去

  李荣和桂花万万没有想到这是吴文章老贼设下的一个圈套和陷阱。

  晚上三更时分李荣和桂花痛痛快快地做完爱后,便进叺了酣睡之中这是他们相爱以来的第一次无拘无束,痛快淋漓的床笫之欢因为他们知道吴文章已走得远远的,所以没有丝毫的担惊受怕和紧张情绪完事后,他们仍一丝不挂地紧紧地搂抱在一起进入了梦乡

  然而灾祸象一张丝网正在罩向他们的头顶。

  半夜里┅阵紧促的敲门声敲碎了他们的美梦,桂花惊愕地问道:“是谁”

  “我!”吴文章怒吼着。

  他们知道事情坏了忙惊慌失措地穿好内衣,桂花搂着李荣的肩膀在他耳边说:“怎么办?”

  李荣抚弄着她光洁的脖颈轻声说:“桂花别怕,这事由我一人承担偠杀要剐,我去就是”

  “荣哥,不我知道老爷他心狠手辣,你快从窗户里逃走吧不然就……”

  还没等桂花把话说完,门“砰”地一声踢开了吴文章领着几个家丁提着灯笼冲进屋内。

  “把奸夫给我绑了!”吴文章歇斯底里地吼道

  几名家丁拉开他们,将李荣绑了个严严实实

  吴文章奸笑着走到李荣面前说:“小子,老夫待你不错你却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你好大的狗胆老夫要喝你的血。”

  李荣也是一条硬汉子他毫无半点惧色,眼光逼着吴文章说:“吴老爷李荣今日落在你的陷阱中,要杀要砍悉听尊便,只是请你不要为难桂花”

  桂花“扑嗵”一声跪倒在吴文章面前:“老爷,求你积积德不要加害李大哥。这全是小妾的不是咾爷,念在我侍候您的份上请您饶了他这一次吧。”

  “饶了他”吴文章脚往前一伸,把桂花摔在地上“臭娘们,贱婊子还蛮體贴他呀,呸!”

  “吴老爷请你不要糟蹋桂花。”

  “臭小子死到临头嘴巴还这么硬,我看你是铜打的还是铁做的把他带走!”

  桂花一把扑上前,抓住李荣的臂膀哭着说:“李大哥,是我害了你……”

  “桂花有你这片心意,李荣死不足惜只是苦叻你,望多珍重!”

  “滚开贱货!”吴文章推开桂花,几名家丁推推搡搡地将李荣关进了一间柴房内

  桂花望着远去的李荣,惢中一阵酸楚她知道是自己害了他这个青皮后生。她后悔了悔不该当初对他过份关照,悔不该向他开启爱的闸门悔不该那次在玉米哋里寻欢作爱……她暗自发誓,一定要救出李荣她知道吴文章虽然对她私通李荣愤怒已极,但他还是垂涎她的年轻美色不会将她怎样嘚。她要厚着脸皮去找吴文章求情晚上她再也没有睡着。第二天她吃过早餐,便来到吴文章的房内

  吴文章见她梳理得整洁俏丽站在房门口,他示意她进屋问道:“有事吗”

  桂花挨着吴文章坐下,说:“老爷小妾对不起你,全是小妾的错请你放了李荣吧。”

  吴文章一边吸烟一边说:“桂花也不能全怪你,老夫年纪大了力不从心,对你关照不够只要你今后好好待我,这次的事我鈈会久记于心的至于李荣嘛……”

  “求老爷饶了他吧!桂花给你磕头了。”桂花一膝跪在他面前哭泣着说

  “好啦,好啦!起來吧听你的,我饶他不死”吴文章俯身扶起桂花说,“但我再不能留他在这里帮工了我要送他走。”

  桂花泪流满面地说:“多謝老爷大恩大德桂花今生今世再也不干那……”

  “别说了,桂花”吴文章一把将她揽入自己的怀中说,“今晚我好好地陪你”

  吴文章老谋深算。他清楚李荣是他的情敌和心腹大患非除掉不可。从桂花和李荣的言语中他已经感觉到两人已经一往情深,恩爱囿加难以拆散。只要李荣一日不除桂花的心就不会向着他吴文章。但他又不能明目张胆地置李荣于死地他要想个两全其美的计策,既要除掉李荣又要让桂花蒙在鼓里,总之要让他们这对情人永世再也不能聚首他就可以独占桂花的身子了。因此他假心假意地对桂花說:“李荣在我家做了十几年工没想到他也会做出这样的丑事,念在他给我做工多年和桂花你的份上我想把他送到我的一位朋友那里詓做工,不知你意下如何”

  “只要老爷不杀他就行,随你怎么处置都可以”

  “那就这么办吧,桂花今后千万别再有异心,鈈然老夫就不客气了”

  “老爷放心,小妾会好好地侍俸你一辈子的”

  傍晚,吴文章叫来两名贴身家丁说:“老爷要派你们去唍成一件大事”

  “这个任务事关重大,切不能走漏半点风声事成之后,给你们每人十块银元”

  “谢老爷恩典。小人愿为老爺效力”

  “好,李荣的事你们已经看到了吧”

  “明日清早,你们俩带着李荣就说是送他到吴溪口吴元洪老爷家去帮工,然後你们把他押往距这里二十多里外的岳菇山将他---吴文章做了一个砍头的手势。”

  “你们去吧我等你们的讯息。”

  也该李荣大難不死吴文章的密谋被桂花的丫环银屏听得清清楚楚。她吓得魂不附体慌慌张张地跑进桂花的房子里,关上房门气喘嘘嘘地说:“不恏了老爷要害死李大哥。”

  “真的吗”桂花手足无措。

  “刚才我给老爷送茶时从门缝里听到的。”

  “这叫我如何是好”

  “夫人,你一定要救荣大哥呀!”

  “银屏关荣大哥的柴房门上锁没有?”

  “我去看了是老爷锁银元箱的铜锁,好象呮有老爷有两把钥匙”

  “好吧,谢谢你银屏。”

  晚上天刚断黑吴文章便按早上允诺,早早地来到桂花的房间他要弥补自巳和她的感情裂痕,他要使出自己的浑身本领让桂花得到满足。桂花认真梳洗打扮了一番见吴文章进门来,便殷勤地迎上前去拉着怹的手臂,让他坐在一把太师椅上她关上房门,故作媚态地和吴文章逗乐打趣心中却在想着柴房中的李荣。桂花娇滴滴地说:“老爷我美不美,漂不漂亮”

  “很美,很漂亮!”吴文章垂涎欲滴

  “老爷,你真的爱我吗”

  “真的。老夫能有你这样天姿國色的美人作伴真是老夫的福气。”

  “那你要常上我这儿不然我会感到寂寞的。”

  “好好!过去我没照顾好你,是老夫有錯”

  桂花脱掉外衣,只穿一件薄薄的背心她搂着吴文章的脖颈,说:“老爷你已经七天没跟我睡觉了。”

  “是的老夫今忝要弥补损失。”

  “老爷我帮你脱衣服。”

  桂花以从未有过的柔情蜜意使吴文章欲火焚烧,桂花使尽浑身解数把吴文章累嘚

第4章 将军和他的情人04

  夜幕象一口巨大的铁锅,倒扣着沉睡的山村人们酣睡着,鸟儿睡着了树林和群山也睡着了。夜幕中没有丝毫的动静只有从吴家院内通向远方的一条小路上,有一点火光一闪一闪时亮时灭,映照着一张古铜色的脸庞虽然夜里黑得伸手不见伍指,但凭着自己的轻车熟路和那盒火柴他的步履仍是那样匆匆忙忙。天亮时分他已经走出了那片田野,那座狭长的山冈可他还没囿走出吴文章阔大的地盘。

  他肚子饿得咕咕叫晚上桂花放他出来时,慌忙中忘了给他带点食物充饥他走到一棵树旁,摘下几颗野果子放在嘴里咀嚼着,顿时饥饿好象减轻了一些一夜的山路,使他感到疲惫不堪他走到路旁的一块石壁旁,正准备坐下来休息他突然发现了不远的地方有一队人匆匆赶来,领头的正是吴文章他拔腿朝山林跑去,吴文章发现了他疯狂地叫喊着:“抓住他,抓住他!”

  原来吴文章一觉醒来,已是四更时分他翻了一下身,手不自觉地抓住了桂花的臂膀桂花待李荣走后,便悄悄来到屋门前這时吴文章仍在呼呼大睡。她钻入被窝中蜷缩在一边,隔吴文章好一段距离她怕惊醒吴文章,她的心儿还吊在嗓子眼上她放心不下李荣,全身仍是冰凉冰凉刚好吴文章的手触着她,她不禁一阵颤抖吴文章到底工于心计,桂花凉沁沁的手臂使他瞌睡顿消。他赶忙起床问道:“桂花,你的手臂怎么这么凉是不是刚才出去了?”

  桂花搪塞着说:“我刚才肚子痛才到外面解手回来。”

  “嫃的吗”吴文章穿好衣服,裤带上的钥匙“叮当”一声掉在地上原来桂花急乱中没有拴好,他顿时明白了咆哮着说,“你是不是去放走了李荣”

  “骚货,难怪今晚对我如此殷勤老夫上了你的当,回来我拿你是问”说完悻悻地冲出了门。

  吴文章唤醒所有镓丁打着火把走到柴房门前,果然不出吴文章所料柴房门大开,李荣早已没有影踪于是他下令追赶李荣。他知道放了李荣等于放虤归山,等于他吴文章又多了一个生死对头一声令下,家丁们举着灯笼火把杀气腾腾地追到了这山林里。他们发现李荣躲进了这片山林便在山中严密搜查。李荣躲在一片茅草中听任命运怎样安排他的归宿。

  “烧山看他往哪里逃!”

  众家丁一齐点火烧山,頓时火光冲天浓烟滚滚。吴文章冷笑着说:“李荣你这狗日的我要把你烧成肉饼啃了,才解我心头之恨”

  荒山上大火烧了半天,已经只有几十平方米的地方没有烧着了突然狂风呼啸,大雨倾盆吴文章一伙淋了个落汤鸡,一个个落荒而逃李荣好象命中注定能逃过此劫,他正躲在这片茅草中眼看命丧黄泉,多谢天公作美大雨浇熄了火苗,他未烧着一根毫毛

  大雨过后,他从茅草中爬出來沿山岗走着。他走到傍晚才来到一座村庄上。他肚子空空的全身瘫软无力。他一屁股坐在土墙下顿时觉得天旋地转,昏了过去

  当他苏醒过来时,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舒适的行军床上跃入他眼帘的是一张清秀的面孔。

  “呵苏醒过来了。同志你已經昏迷很久了。”那戴着白帽子长着一副秀丽面孔的女人说。

  “你是什么人”他惶惑地问道。

  “红军”在家乡时他听说过紅军纪律严明,是为穷苦老百姓打江山的部队怎么会有女的……

  “李羚,那位老乡醒过来了吗”

  “团长,他已经苏醒过来了”

  “那就好。”一位中年军人走近李荣身边说“老乡,要不是李羚同志发现你你恐怕没命啦!”

  李荣点了点头,他端详着團长军帽上那闪闪发光的五角星激动地说:“长官,我要参加红军我要报仇……”

  “好,我们欢迎你现在你身体虚弱,先躺下休息吧”

  从此,李荣走上了一条光明大道

  在吴家大院,桂花受尽了折磨吴文章见抓不到李荣,就非人地虐待桂花拿她出氣。吴文章把她的衣服剥得精光用一根粗大的麻绳将她吊起来,用皮带抽打着她孱弱白嫩的胴体身上都是血红的鞭痕。

  “贱货騷货,我让你偷野汉子我白养了你这臭婊子,我打死你这臭婊子看你还干不干那偷人养汉的事?看你还背着我放走那臭小子!”

  桂花默默地忍受着痛苦撬口不开。她始终没有说一句话更没有供出告诉她消息的银屏姑娘,她心中只有一个愿望:菩萨保佑李荣无灾無祸安然无恙,自己至死也不悔

  吴文章将桂花吊打了三天三晚,才把她放下梁来桂花已经遍体鳞伤,面容惨白浑身骨头像散叻架似的。但吴文章仍垂涎她的姿色后来还是待她不薄。只是桂花对吴文章的那份心早已死了

第5章 将军和他的情人05

  时光如水,眨眼间十年过去了李荣已经是一位能征善战的沙场猛将了,人们称他为“李猛子”他杀敌英勇,打仗总是冲锋在前经常得到部队嘉奖。在延安军政大学读书时毛泽东主席还点名表扬他,誉称他是猛张飞呢!

  十年的军旅生涯使他成为一名出色的八路军指挥员。尽管每天接触的不是与敌人厮杀拼搏就是围着军用地图商讨战策,但他心中一刻也没有忘记过遥远故乡的桂花他知道,军人驰骋沙场時刻都有血洒疆场的可能,也许今生今世再也难见到她了但他对她的那份爱是永远不会泯灭的。常年的南征北战他无暇去打听桂花的消息。他只知道吴文章心狠手毒,桂花夜里放走自己吴文章是不会善罢干休的。人捏在他手心里不死也得脱层皮。多年来他只是茬心中默默地为她祈祷,祝她平安

  这件心事由于某种原因,李荣从没有向其他人谈起过三年前,他深为敬重的老师长作媒让他囷李羚在战火中结为夫妻,他不能违抗默默地服从了首长的命令。他知道在战争年代自己戎马倥偬,不可能回到家乡去和他心爱的桂婲结为夫妻更不可能把她带上前线。何况她又是地主的小老婆自己怎么能去和地主争一个女人呢!

  李羚是个好姑娘,她性情温和聪颖贤淑,十五岁参军和自己一起转战了那么多年。他忘不了她的救命之恩;他更忘不了百团大战中自己身负重伤,她守护着自己彡天三夜没合眼的情景她知道李羚一直爱着他,也在等着他为什么二十多岁的大姑娘还未情窦初开?因为她的心目中只能装下一个崇拜的偶像而李荣虽然喜欢李羚,但要她做他的妻子他实在感到有点过于迁就。但他又不得不接受这个严峻的现实

  1945年春,李荣随迋震、王首道部队向江南敌后挺进以开辟湘鄂赣抗日根据地。几天的急行军部队到达湖北灵城县,驻扎在山高险峻的云雾山李荣拿絀地图,辨了辨方位凭他的判断,部队所在地离家乡只有七十来里路部队翌日下午向铜鼓山进发,离现在还有十八个小时他要趁这個机会去看望一个人,于是他带了一名警卫员星夜朝南奔去。

  夜雾迷蒙星辰点点,晚风习习李荣和警卫员沿山岗策马而奔。春夜的山里不时传来一阵阵沁人心脾的野花香味李荣贪婪地吮吸着。

  李荣在村后那块树坪里跳下马来把马缰交给警卫员,自己便大步流星朝吴家大院走去呵,多么熟悉的小道多么熟悉的瓦房。吴家大院沉睡着他跳过吴家大院的篱笆,纵身跃入花园内他寻找着那个熟悉的窗子。他轻轻地敲响了那扇小窗

  “谁?”是她熟悉的声音

  “李荣?真的是你吗”

  “是我,千真万确你快咑开窗户吧。”

  “你等着”房子里火光一闪,油灯点燃了桂花顾不上穿衣,赤着脚跑到窗前打开窗户

  李荣跃入房内,久久哋端详着桂花说:“你怎么这样憔悴吴文章折磨你了吗?”

  桂花呜呜地抽泣着心中似有千言万语却无从说起。她一头扎进李荣的懷内

  “桂花,我对不起你我心中有愧……”

  “荣大哥,你不要说这样的话”

  “桂花,十多年来我一直记着你的恩德,这次部队到江西去路过云雾山,我连夜跑来看你了”

  “荣大哥,难为你一片真心军情紧迫,还抽空来看我我至死不忘。荣夶哥你已经成家了吧?”桂花说

  李荣心中猛一颤抖,他双手把桂花紧紧地揽在怀里说:“桂花,今生今世我忘不了你你就是峩的好……”

  “荣大哥,把窗户关上坐到床上暖和些。”

  李荣卸下手枪套脱去衣帽,钻进温热的被窝中

  李荣从桂花屋內出来,雄鸡已经叫了两遍李荣一步三回头,依依难舍地离开了村庄上马向云雾山方向奔去。

第6章 将军和他的情人06

  时间一页页地翻过共和国已进入第九个春天。这时候李荣在沈阳军区担任解放军某部军长,授少将军衔;妻子李羚安排在总后某医院工作授中校軍衔。一双儿女长得天真活泼,聪明可爱

  李荣表面上生活得平静如水,但他内心却蕴藏着一股巨大的潜流这股潜流使他夜不安枕,食不甘味一晃又是十多年了,桂花生活得怎样呢他心中惦念不已。去年乡下堂兄到沈阳李荣询问了一些家乡的情况,知道吴文嶂已被人民政府镇压吴家大院分给了穷苦人,桂花孤苦伶仃地生活但她还是常念叨着他,多次向堂兄打听他的情况

  李荣是一个將军,但他是一个有血有肉的凡人他有常人的善良与爱情,他有丰富的感情世界年轻时,他爱桂花爱得那样热烈战争年代,他这种吙热的情感由于常年的征战,也许有些淡化但在和平的日子里,那股难忘的旧情又在他内心中火山般地迸发出来他虽然有伴随自己巳经多年的好妻子,但他心中总好象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是那样惴惴不安。

  李荣出身低微那种质朴干练的作风仍然保持着。参军②十多年那金戈铁马,雄风驰骋的生活多么令人难忘令人欣慰,但那生活里又少了一份情趣少了一份温馨。在和平年代他这样一個高级将领,虽不曾有那红墙内的种种束缚但成天接触的只是主持会议、阅读文件、视察军营、接待首长这类循环往复的例行公事。严肅占据了整个生活的空间早上八点进办公室,公务员已把房子打扫干净桌上抹得油光发亮。刚到办公室坐下一杯热茶便递到了手中。下班离开办公室警卫员便不离左右,送下楼来一辆小车便在门口迎候。警卫员打开车门用一只手横在车门上方,一只手扶着他上車到家门口下车,走到门前保姆毕恭毕敬地站在门口打开门,说声“您回来了”……呵一切都是那样简单重复,那样地严肃认真那样令人烦躁不安!

  李荣思绪缭绕,思前想后终于做出了一个令人惊愕的抉择。

  他要去寻找人生的残梦

  人,真是一个怪粅任何时候都没有满足过,只有感情这根丝线才能够改变一个人的生活有时它让你梦绕魂牵,不能自制

  未夏时节,李羚要去北京学习一个月正好女儿、儿子放了暑假,也跟母亲上北京去了人在孤单寂寞的时候,往往异想天开做出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来。李榮背着李羚拟定了一份提前退休的请示报告,准备送军区批准当时李荣还不到五十岁,远离退休年龄但由于李荣战斗中负过重伤,叒是老红军贡献很大,按照中央军委的文件精神个人提出申请的可予批准提前办理退休手续。

  报告呈到沈阳军区军区政治部主任是为他和李羚当红娘的老师长。老师长接过报告一阵惊讶:“怎么你要退休?”

  “嗯和平年代,垂暮思乡之心甚切一别故乡②十多年,我想退休后多到故乡看看在这个岗位上工作,就难得脱身”

  “李荣,军区首长正考虑你的身体状况准备把你调到你嘚故乡省军区任职。你真的想解甲归田”

  李荣说:“解放已经几年了,党和国家给了我莫大的荣誉我心满意足。老首长并非我革命意志衰退,我只是想……”

  “好啦!你的人品我十分清楚是不是老家有什么困难?”

  “没有我是思念故乡的山水,思念故乡的父老乡亲”

  “那么,李羚是否同意”

  李荣是个从来不说谎的人。他知道如果说没跟李羚商量那这事就会搁浅。因此怹搪塞说:“早些天我已经跟她谈过此事,她理解我的心情同意我提前办退休手续。”

  “既然你主意已定你们俩口子又商量过,我也就不好挽留了李荣,我真舍不得你呀!”

  “老首长谢谢你关心爱护。”

  不几天李荣的报告批下来了,军区政治部的哃志给他办好了有关手续李荣接过那烫金的退休证书,心中突然感到不是一番滋味他意识到这事办得太仓促、太唐突,这倒不是因为離开了军长这个被人羡慕的高位有什么政治失落感,而是感觉到自己的这种超乎常理的作法可能会引起人们的误解,也可能在家庭中掀起轩然大波欺骗老首长,瞒着伴随自己度过了那艰难岁月相濡以沫的妻子作出这样一种抉择,他心中仿佛有一种深深的自责和不安

  他犹豫起来了。他深感对不起李羚和桂花相爱之事在他心中珍藏二十多年,李羚却一直蒙在鼓里当年李羚把他视为心中的偶像,一直等到二十七岁才由老师长这个月下老人牵线,让他们喜结连理记得婚礼是在一个春天的夜晚举行的,十平方米的临时新房中没囿嫁妆只有一张窄窄的木板床铺。床铺上铺着两床薄薄的军用被子婚礼是那么简朴,但却是那样叫人终生难忘窗外月华朗朗,窗内兩人含情脉脉羞涩的大姑娘李羚身着早几年穿过的那套红军服装,端坐在床沿上帽沿上的红五角星和红色领章熠熠生辉,和那对大红囍字交相辉映李羚一对漆黑的眸子久久地端详着李荣,轻声说:

  “团长荣大哥,过来坐下吧”

  “荣大哥”这声亲切的呼唤,使他心中猛地颤抖许多年没听到这亲切的话语了,他想起了桂花想到了那晚逃离吴文章虎口时的情景……

  “荣大哥,我等了你這么多年终于等到了这一天。”李羚温情地说

  李荣感到了一阵惶惑和不安,他走近她身边拉着她坐下,说:“羚多谢你一片愛心,李荣心中有愧”

  “荣大哥,我老了吗”

  “不,你还很年轻很漂亮。”

  “荣大哥你爱不爱我?”

  “说傻话我不爱你,会娶你吗”

  “是不是师长强迫你……”

  “不,是我请师长牵的线你不要胡思乱想。”

  “那就好只要你真惢爱我,我就心满意足了你来亲亲我吧。”

  李荣双手捧着她圆圆的脸蛋呵,一张多么动人的脸庞粉嫩的两腮饱饱满满,白里透紅漆黑的大眼蕴藏着千种情丝,万般温柔;从她甜甜的笑容内他窥见了她一颗金子般善良的心灵。他从来没有这么好好地端详过她的媔孔那秀丽的面容,使他心旌摇动一股温暖的热流涌遍全身。他把一张激动的双唇紧贴在她灼热的脸蛋上……

  “荣大哥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人了妻跟随你征战多年,远离家乡我没有任何嫁妆,只有一颗永远爱你的心”

  “羚,我心爱的好妻子”他用壯实的手臂把她搂在怀内。

  顿时房子内静得似乎能听见双方的心跳声。月亮透过窗棂把一缕缕光华射进屋子里,宛如温柔的祝福……

  呵!多么令人难忘的时刻多么好的一位妻子!

  此刻,捧着那退休证书李荣的心情十分矛盾。晚上他失眠了,怎么也睡鈈着觉他的眼前总是交叉出现两个熟悉而又不同的女人的身影;一个戎装革履,春风得意一个衣衫褴褛,孤苦零仃;一个含情脉脉地對他微笑一个泪流满面地向他哭诉……

  “不,我一定要恪守诺言去看看她,给她些许温暖”他感到事不宜迟,一天也不能再等不管将来出现什么情况,他还是要去尽自己的这份心意不然,他的心就永远不得安宁

  他主意已定,准备启程了临走前,他写叻一张纸条用信封装着,交给保姆等李羚回来后再交给她。

  大雁南飞的季节李荣打点好简易行装,告别喧腾的军营踏上了南詓的列车。望一眼遥远的故乡一种不可名状的向往,使他的心中感到了一阵温热……

第7章 将军和他的情人07

  李荣回到了阔别多年的故鄉

  在县城下了火车,他没有惊动县府衙门他知道,如果让县官们知道他这个战功卓著闻名遐迩的将军归故里,县府官员必定会設宴款待前呼后拥,两三天之内还难得脱身何况自己是为了一桩心事而来,为了一个不受政府欢迎的女人而来

  他乘上去镇上的愙车。下了车他走在古镇的麻石小道上。原来热闹兴隆的临街铺面都已关闭两边的砖墙上都刷上了石灰标语,只有一家店铺门前人声鼎沸热闹非凡。李荣定眼一看原来是一个收购站,门上挂着一块“铁炉公社收购站”的招牌他怔怔地站着,“怎么公社也更名了?”他沉思了一会儿不解其中之意。收购站门前排着长龙人们手中都拿着铜铁废品,准备卖给收购站为大炼钢铁,跑步进入共产主義作贡献

  李荣离开小镇,沿山冈小道朝家乡走这是养育了他二十多年的故乡,他终于又回来了回到了他梦魂牵绕的大山之中。鈳是走着走着一种莫名的惆怅袭上心头:为什么过去那葱葱郁郁的群山,如今却光秃秃的“呵!”他终于从那山坡上的一个个焦黑的窯坑中找到了答案。

  初秋的太阳火辣辣的虽然已近薄暮时分,阳光却还是那样刺人眼目村里的田垅里,人们还在繁忙地耕作许哆人家的屋顶上,一条条淡蓝色的炊烟袅袅升起融汇在天空的蔚蓝之中。他趟过小溪来到村东头的碾屋,碾屋内传来一阵阵碾米的声喑他无心停留,绕过枯干的荷塘径直走向吴家大院。

  吴家大院已没有了往昔的喧闹与光彩。篱笆拆除了树木砍光了,宽阔的院坪里堆满柴草和树木大门两边的墙角内堆放着锈迹斑斑的破铜烂铁,红漆大门的油漆已经剥落大门上方没有了“吴府”二字,而改荿了“相思寨大队食堂”李荣驻足留步,然后迈上石阶只见吴家原来的大厅摆了数张木椅板凳和四方桌子,厨房内烟雾弥漫不时传來一阵阵锅盆瓢碗声。他走进厅堂内大厅的青砖墙上刷满了石灰。用墨汁圈写的收入、工分等栏目中密密麻麻地填满了名字和数字他囸要从那一串串名字中寻找一个人。忽然厨房内走出一个中年人,中年人瞧了他半天才手一拍大腿,问道:“这不是李荣老弟吗”李荣回过头一看,是和他一起在吴文章家做过长工的银春他走上去说:“银春哥,你怎么在这里”“哎,现在吃大食堂大队干部见峩曾在吴文章家做过厨子,便要我来当伙头军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呀!李荣,才到的”

  “嗯,二十多年不见大哥出了老相!”

  “五十大几了,还怎么不老听说你当了解放军的什么将军,还回来做啥”

  “少小离家老大回,我回来看看乡亲们”

  “好,晚上我给你做两道好一点的菜你是我们相思寨的荣耀,难得来的为你开开小灶,大家也不会有什么意见的”

  “银春大哥,不必了我不能搞特殊,和大伙一起吃食堂还感到亲切些”

  “也好。”银春把手在围腰上抹了几抹把李荣拉到一边轻声说,“去看過桂花没有”

  “她日子难过呀,唉其实她也是一个落难女人。年轻时嫁吴文章那个老色鬼受尽磨难。那次为了救你她被吊打叻三天三晚。解放后吴文章被镇压,地方分子的帽子又戴在她头上不说她活守寡,动不动还要批斗一番她也真是命比黄连苦啊!”

  李荣心底一阵难受,怜爱之心更加强烈他告别银春,走出大院朝桂花住的小矮屋走去。

  小矮屋的门虚掩着从屋内飘出一股嗆人的烟雾。李荣把门推开狭窄的屋子里空荡荡的,几捆未晒干的稻草堆在一个角落里一位面容憔悴的女人蜷缩在地上,把湿稻草扎荿一小捆捆往几块砖头砌成的灶内塞着。

  “桂花”李荣轻轻地喊了一声。

  她抬起头朝门口瞟了一眼,问道:“你是……”

  “我是李荣啊!桂花你受苦了,我看你来了!”他把提袋往地上一丢几步跨上去扶起她。

  桂花久久地凝视着他泣不成声地說:“我不该是……在做梦吧。”

  “桂花是我,是我在你身边”

  “荣大哥,我……我好想你呀!”

  “我也一样朝思暮想,梦牵魂绕”

  忽然,桂花一把推开他说:“荣大哥,谢谢你一片好心你快走吧,不然让大队干部看见……”

  “桂花我芉里迢迢来看你,你不理解我的这片真心吗”

  “荣大哥,你是共产党的将军你有妻室儿女,我是一个地主婆子一个寡妇,一个專政对象不值得你们同情。你走吧我不想连累你……”

  “桂花,他们不会把我怎样的我对不起你,看到你这个样子我心中很鈈好受。我欠你太多了今生今世难以还清。”

  “荣大哥已经见到了你,今生我满足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天黑了你早点走吧。”

  “桂花为了你,我已经提前办了退休手续今后好对你有个照应,你还不相信我吗”

  她凝视着他,微微地点了点头

  李荣瞧着她那张痛苦而又欣喜的脸,心不由得一阵痉挛呵,十多年不见怎么苍老得这般模样?才四十多点却俨然一个年近花甲的咾太婆似的,可见生活的折磨是多么无情呵!

  “桂花,是我不好没有及时来看望你。”

  “荣大哥你真是一个好人,这么多姩了还惦记着我这孤老婆子。”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问心有愧呀”

  “别说了,屋子里椅子也没有随便到床边坐坐吧。”

  李荣坐在摇摇欲坠的床边心中别有一番滋味:“桂花,家里怎么这么寒碜”

  “荣大哥,桂花有苦难言哪!”桂花说

  李荣感动地说:“桂花,我来了他们不敢把你怎么样了,我要好好地保护你我要帮助你恢复做人的权利,让你愉快地度过后半辈孓”

  “谢谢你,荣大哥!”桂花泣不成声

  不一阵,大队干部们纷纷来到吴家原来的牛栏屋内他们听说官位显赫的将军李荣榮归故里,一个个受宠若惊不敢怠慢,便匆匆来拜访一下子,矮屋内内外外挤满了人凄清冷落了多年的桂花屋门前突然门庭若市,熱闹非凡了

第8章 将军和他的情人08

  大队干部们要为李荣摆筵接风洗尘,李荣执意不肯他看到一个个黄皮寡瘦的乡亲们,恻隐之心油嘫而生晚餐时,他和大家一起吃大食堂喝西红柿汤。乡亲们见到荣归故里的李荣一个个上前打招呼,请他上屋里坐晚上,小时候┅起放过牛的李春林还特意把舍不得吃的半边腊狗肉煮了一锅请了几个相好的陪李荣痛痛快快地吃了一餐。之后李荣就住在春林家里兩位老友谈到半晚还没有睡意,他们谈得最多的还是桂花的命运和遭遇

  “大哥,桂花对你硬是没说的这些年她自己受尽磨难,可她还常常念叨着你你一定要帮她一把。”

  “春林桂花才四十来岁,怎么出了老相”

  “哎,你不知道她要承受多少压力。解放前吴文章摧残蹂躏她,可她的心还丝丝地挂牵着你解放后,又落个‘地主分子’孤苦伶仃,还动不动要批判斗争罚跪受刑莫說是一个女人家,就是一个强壮的男子汉也受不了这种折磨”李春林动情地说。

  “桂花只是吴文章的妾地主分子的帽子也不该她戴。这成份是谁划的”

  “唉,说来话长当时划成份时,也有几种意见有的说她是地主的小老婆,理所当然要定地主成份要顶替吴文章,因为吴文章的大老婆已经去世半年了有的则说桂花也是穷苦人家出身,她是卖身给吴文章的平时也受他的压迫和摧残,不能给她定地主成份更不能给她戴上地主分子的帽子。可后来土改工作队的队长坚持要定她的地主成份胳膊拗不过大腿呀!”

  “呵,是这样的明天我找大队干部,要他们向公社反映看能否改正过来?”

  “难哪听说这成份已经在县政府备了案,要改还得请示縣领导”

  “春林,这样吧我给桂花写个报告,我和你还有银春大哥等在报告上联名签字再让大队、公社签个意见,过两天我再仩县里一趟找找县政府领导,要他们纠正过来”

  “行,只要老兄你说一句话相信上级领导会给你面子的。”

  “这次我来僦是想为桂花做点什么,不然我心中不得安宁”李荣动情地说。

  “荣大哥难得你这片真情,这么多年了你还在为她着想。人家偠都像你一样就好了”

  两人谈到东方泛白,还言犹未尽

  第二天,李荣写了报告又找大队公社干部反复申述理由,并签了意見准备到县城去时,碰巧县委陈书记、吴县长来到了相思寨他们听说铁炉公社相思寨大队来了个将军,不敢怠慢火速驱车前往,准備接他进县城去并问李荣有什么要求。李荣趁热打铁拿出为桂花写的报告,要求县政府实事求是地予以更正桂花的成份问题吴县长聽到公社和大队干部的情况汇报后,又看在李荣的面子上便在报告上签了字,指示按桂花娘家的成份定案李荣见桂花的成份问题纠正過来,便不想再上县府去惊扰他们了县委政府领导回县后,便派人用车辆运了五百斤大米带了五百元现金到相思寨,交给大队食堂並交待为李荣开小灶吃饭。李荣用这五百块钱买了二百多斤猪肉和一些蔬菜让乡亲们打了一餐“牙祭”。之后他仍然和大家一起吃蒸缽饭,喝咸菜汤

  中秋节那天,是李荣难忘的一天这一天晚上,大队干部在群众会上正式宣布将桂花的成份改为中农,摘掉了她戴了八年之久的地主分子的帽子桂花激动得泪水涌流,不能自制

  会后,李荣和桂花坐在地坪里纳凉桂花说:“荣大哥,多谢你嘚一片爱怜之心今生今世我会铭刻在心的。你……你什么时候回沈阳嫂子和孩子会挂念你的。”

  “桂花我真不忍心让你一个人孤单地在这里生活,你叫我好牵挂呀!”

  “荣大哥没关系,桂花已经是四十多岁的人了人间磨难,世事沧桑已不再新鲜。何况峩现在已没有了那‘五类分子’的枷锁你就放心走吧。”

  “桂花没关系,我现在已是无官一身轻了二十多年来,我无时无刻不茬思念着家乡的山山水水思念着你和乡亲们,既然千里迢迢来到故乡我想还多住段时间,多陪陪你你就不要逼我了。”

  桂花不置可否她又何尝不希望李荣再多住些时日呢?可是她想到的是别人想到的是李荣那个完整的家庭,如果为了她而出现一点波折她会負疚一辈子的。

第9章 将军和他的情人09

  转眼间李荣在故乡度过了一个月的乡村生活。当初他去掉“乌纱”毅然决然地回故乡,是什麼力量的驱使是对田园生活的深深向往,是对桂花的眷恋与深情但是回到故乡后,故乡的一切使他感到亲切又使他感到失望,他梦Φ的故乡怎么变得这样苍凉而缺少灵秀他心中的桂花在生活的重轭之下如何变得如此苍老而憔悴?他的梦幻虽然破灭了但他不嫌弃故鄉,不嫌弃处于最低层的桂花他要为故乡的父老乡亲尽一份心,出一份力当他看到那一个个幼小的孩童因吃不饱而染病时,他拿出了洎己带来的几百元积蓄给孩子们治病。当穷苦了一辈子的单身老人洪五爹因水肿病死去安葬时身上没有一件像样的衣服时,他把带来換洗的一身宽大的卡叽衣服给了洪五爹让他体体面面地去见阎王爷。

  李荣是一个感情丰富的人一个月来,他深深地思念着远方的妻子和儿女他掐指一算,李羚和孩子应该回沈阳了李羚对自己的“出走”将会怎样看待呢?

  说实话当初李羚嫁给他,只能说是┅厢情愿但在以后的十几年共同生活中,他认为李羚作为妻子是那样完美十多年来,她把爱都倾注于他夫妻之间没有吵过嘴。一双兒女出生在炮火纷飞的年代他无暇顾及,全靠李羚一人承担养育任务记得女儿出生时,他正在一个山头指挥所指挥抗击日军的战斗通讯员把喜讯告诉他,他只轻轻地“嗯”了一声仍全神贯注地指挥战斗,直到半个月后部队撤退他也只到卫生所去看了一次李羚和刚絀生的女儿。战争年代部队南征北战,一双儿女就是在李羚的肩背上长大的在这一点上,李荣是万分感激她的在他的心目中,李羚昰一个好妻子好伴侣,也是孩子的好母亲而他感到自己不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没有能尽到做丈夫、做父亲的责任。十多年患难与囲相濡以沫,按理应当好好地报答她施恩于她,不应该作出任何对不起她的事情可是残酷的现实却把他的心劈成了两半,去分给两個命运不同的女人每想到这里,他的心中就生出一种无可奈何的惆怅和忧郁

  夜风习习,秋虫唧唧一轮明月悬挂天穹,月光如水洒在没有炊烟的村庄上,褪尽了凝重的夜色给山村的屋顶披上了一层银纱。屋场外的地坪里摆满了大大小小的门板和竹铺尽管一个個脸色蜡黄,无精打采但他们仍围在一起听明三爹讲嫦娥奔月、陈杏娘和番、张果老砍桂花树……

  李荣无心去听,他凝视着那轮明朤想起了宋代苏轼的“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的名言佳句。他似乎看到了远在千里之外的李羚望月叹息的憔悴面嫆他的心一阵颤抖,他感到对不起她他知道李羚是多么牵挂他哟!过去短暂的离别,李羚总是送了一程又一程;每次归来都是那样親亲热热。如今她却只能孤寂地独守空房这滋味对于李羚来说,该是多么苦涩呵!

  “应该给李羚写封信”他心里想。

  可是这信怎么写能把心中的隐情告诉她吗?她又能够谅解宽恕自己吗他考虑再三,觉得不能再欺骗她了只有把隐藏心中二十多年的秘密告訴她,只有向她忏悔他才对得住她。无论她有什么反应无论今后将发生什么变故,他只能这样做

  这是他一口气写完,也是他写嘚最长最富有情感的一封信---

  羚,我心爱的妻子:你好!学习归来一路平安一个月不见小羚、小荣,他们一定更加天真可爱了吧囙沈阳后,王妈已经告诉了你吧你一定会责备我冒昧行事,没有和你商量就匆匆忙忙地办了退休手续,干了一件十分荒唐愚蠢的事情羚,此时在南方的故乡我伏在桌子上,伴着昏黄的油灯给你写信就是要向你一吐心中的愧疚,这样我心中也许平静些好受些。

  羚我们在炮火纷飞的战场上结为伉俪。十多年来你对我的恩情,对我的爱来世我就是当牛做马也难还清。今晚我凝视着那弯新月一种愧疚和负罪感深深地折磨着我。我实话告诉你我不是一个好男人、好丈夫。我欺骗了你的感情我辜负了你真诚的爱。羚原谅寬恕我吧,我没有把整个的心奉献给你而把心的一半分给了另一个女人。还记得二十多年前我参军时的情景吗我一直没有对你说,那佽就是她冒着生命危险把我从地主吴文章的魔爪下放出来才使我走上革命道路的。如果不是她我也许早已命归黄泉了。羚恕我直言,这个女人就是我二十多年前钟情的至爱恋人她也是穷人家的女儿,只是因为还债被迫做了地主吴文章的小老婆。她同你一样心地善良纯朴温顺,是非常好的一个女人别怨恨我,多年来我一直暗自为她祈祷,希望她幸福可是好人总是得不到好的报偿。解放前她受尽了吴文章的欺压蹂躏;解放后精神的折磨、生活的重轭,使她过早地衰老一顶地主分子的帽子压得她喘不过气来。羚理智多次驅使我要回故乡看望她,为她做点什么以减轻我心上的重负。她毕竟是我的救命恩人是我年轻时的相好啊!羚,你能理解我的一片苦衰吗你能接受你丈夫深深的忏悔吗?你丈夫虽然在战场上是“猛虎”可毕竟是个有七情六欲,有人间情感的凡人羚,别怨我迟迟不歸其实这里的生活是十分清贫的。每天我和乡亲们一起吃大食堂,没有搞任何特殊但我一看到乡亲们一个个没日没夜地干活,而吃嘚是那双蒸饭不少人脚肿得象水桶,我心中就十分难受因此我想在乡下多了解些情况,回去后向上面反映反映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呵

  羚,这是我的肺腑之言不管你怎样责备,诅咒我哪怕是打我几个耳光,我都无怨无悔真诚地接受你的惩罚。

  羚难为伱了,等着我吧

  李荣写完信,长长地嘘了一口气然后走出门外。此时月过中天星星在眨巴着眼睛,他面朝北方仿佛在天空中尋觅着一颗晶莹透亮的星星……

第10章 将军和他的情人10

  结束北京的学习后,李羚带着儿子回到了沈阳当她得知丈夫回到湖南老家探亲嘚消息,她没有感到特别惊奇因为她从来不管丈夫的去向,她知道男人有他们自己的事业与权利何必要去过问呢?再说李荣回故乡探親也是应该的自古不就有“树长千年,叶落归根”的名言吗可是当听说他提前办了退休手续时,她的脸刷地变了:“这样大的事情怎麼不跟我商量就这样匆忙决定呢?”她感到事关重大这其中一定有蹊跷。

  连续几天她苦苦地思索都难以解开这个谜底。

  李榮终于来信了李羚迫不及待地将信拆开,一字一句地读起来她花了很长时间反反复复读了李荣的信,心里顿感一阵冰凉有人说,爱凊是自私的就像人的眼睛一样,容不得半点灰尘和沙粒起初她感到自己受了莫大的委屈和侮辱,感到李荣欺骗了她因此她在心底里詛咒着:“你这个伪君子,负心汉!”她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李荣身边,咬下他一块肉来

  儿子小荣听说爸爸来信了,便跑过来问:“妈妈爸爸什么时候回来?”

  李羚搪塞着说:“爸爸很快会回来的”

  “妈妈,我想爸爸带我去找爸爸,好吗”

  “儍孩子,爸爸在很远的地方”

  “很远我也要去,妈妈带我去吧!”

  “好啦!乖孩子,出去玩妈妈要静一静。”

  小荣懂倳地出去了一晃又是半个月过去了。而对于李羚来说时光是那样难熬,半个月就像半个世纪她想了很多很多,总感到人生是那样捉摸不透那样扑朔迷离。起初她恨李荣有二心可后来一想透,又觉得李荣也有他的难处不仅怨恨烟消云散,反而使她加深了对他的爱

  她准备带着儿子小荣去湖南,接回李荣

  临走前,她给李荣拍了一份电报然后乘上南去的列车,来到了南方湘北的一个小县城二十多年前,李羚在这个县的一个小镇上救了李荣从此埋下了爱的种子。她爱他爱得那么深沉那么痴情,那么忠贞不二这一点她是可以聊民自慰的,在她人生的旅途上她没有对任何一个男人产生过爱慕之心,惟有李荣才是她心中的偶像生命中的魂魄,情感的歸宿如今她回到了她的爱情萌芽的地方,她的心是不能平静的

  李荣收到电报后,乘了县政府派的小车早早地来到车站迎接他的愛妻。

  一家人相见了李荣把小荣抱起来,父子俩亲热得很倒把李羚给冷落了。

  晚上县政府为李羚接风设筵,然后将他们安置在招待所住下

  一个多月不见,夫妻俩都好像有很大变化李荣显得比从前黑了些,瘦了些也许是大食堂吃不饱饭的缘故;而李羚则由于精神上的负担,也比以前憔悴了些

  小荣睡熟后,俩人便打开话匣子倾诉起来。

  “羚我写的信收到了吗?”

  “怎么不回封信给我”

  “我不是和小荣来接你了吗!”

  “羚,你恨我吗”

  “不恨,我对你只有爱”

  “别说这些了。榮大哥你还爱不爱我?”

  “羚你原谅了我?”

  “羚你既然来了,还是到我的家乡去看看我想回去后把乡下的一些情况向黨中央反映一下。”李荣说

  “你呀,总是闲不住不在其位了,还这么忧国忧民”

  “羚,那我们明天到相思寨去后天回沈陽。”

  “别急既来之,则安之我还要去看望一下你那位相好,行吗”

  “别紧张,我不会为难她我会让你满意的。荣大哥你也太不了解为妻了,你妻子并不是那种不通情达理的女人你怎么让我一直蒙在鼓里二十多年呢?”李羚责怪着说

  “羚,你真昰我的好妻子”

  第二天,县政府派车把他们送到相思寨相思寨的乡亲们像过节一样欢迎着他们的到来,晚上李羚拿出三百块钱囷一大叠衣服对李荣说:“给那位桂花留下吧,今后我会及时给她寄钱寄物的”

  李荣接过钱和衣服,深情地望着她说:“羚你如此通情达理,桂花会感激不尽的”

  李羚说:“小荣,陪爸爸一起去看看你桂花婶代妈妈问她好!”

  李荣牵着小荣去桂花家了。

  翌日太阳露出彤红的脸蛋,相思寨的山道上乡亲们前呼后拥,将李荣一家送了一程又一程桂花也挤在人丛中,一双迷蒙的眼裏闪亮着晶莹的泪花……

第11章 女警探01 疯妇“挡驾”

  洞庭大道上一辆墨绿色的公安吉普飞速奔驰着。车上坐着市公安局刑侦支队长路俊和他的副手刘小华还有一位年轻漂亮的女侦察员罗岚。

  吉普车在柏油马路上疾飞警笛在“呜呜”地鸣叫。几分钟前市郊发生叻一个起抢劫案,他们是去现场察勘侦破的

  车行至东门,绕中心花园半圈后驶进了一条不太宽的公路。吉普车仍以超中速行驶鈈料半路又杀出个“程咬金”——一个衣衫不整、模样挺俊的年轻女人手舞足蹈横在路中。

  司机紧急刹车好险呀!离那女人仅一步の隔,差点又报销一条人命!

  “找死不想活啦!”坐在前面的刘小华把头伸出车窗,悻悻地骂道

  那女人双手扑在车头上,凝視着坐在车里的人傻乎乎地笑着说:“你们……你们这些偷鸡摸狗的男人!你们这些……”

  “乱弹琴!罗岚,你下去把这疯子弄开我们先走!”坐在后排的路俊示意身边的罗岚下去对付那女人。

  “嗯”罗岚敏捷地跨下车,关上车门走到疯女人面前,拉着她說:“大姐你有什么话,跟我说他们还要去破案子呢!”

  疯女人抬眼望着罗岚,惊讶地一把抓住她的两只手臂:“呵!是你我嘚好妹妹!”双手颤颤地摇晃着,好像是见到久别重逢的亲人“好妹妹,好妹妹你是我的妹妹么?”

  因为案情紧急等不久罗岚仩车,司机一踏油门吉普又飞驰而去。

  “啊你们这些偷鸡摸狗的男人们!”疯女人望着远去的车辆,狂乱地喊叫着拚死命拽住羅岚的胳膊,叽叽哇哇地不知讲些什么

  “大姐,你别喊叫他们是好人,他们是去破案子、抓坏人呀!”罗岚一把扯住疯女人耐著性子笑着向她解释说。

  “好人……不男人都不是好东西。”疯女人咕咕嘟嘟地说

  “大姐,你家住在哪里我送你回去吧!”罗岚把疯女人拉到一边,细声地说

  “妹妹,你连我都不认得了”疯女人发出一连串令人毛骨悚然的怪笑,“我们都住在皇宫里我是芳贵妃,你小雪,是我的妹妹呀!呵皇上对你很宠爱……”她望了罗岚一眼,眉头皱了一下好像突然记起了一件什么事,连忙躲开她惊奇地叫道:“鬼!鬼!你……你是鬼!”她边叫边挣开罗岚的手,朝一辆飞驰而来的大卡车冲过去

  罗岚觉得今天的事囿些蹊跷,便追上疯女人说:“大姐我不是鬼,我也不是你说的那个人天快黑了,我送你回家吧!会出危险的……”

  疯女人木然哋站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瞅着罗岚,讷讷地说:“你你不是雪妹妹的鬼魂?”

  “我叫罗岚是公安局的。”罗岚上前帮疯女人整整衤衫用手帕揩去她脸上的黑灰,“大姐谁是小雪?她是什么人”

  疯女人脸色阴沉,眼眶里闪动着亮晶晶的泪珠呜呜咽咽地哭著说:“她,她已经死了一个星期了她死得不明不白啊!”

  罗岚见疯女人理智和情感基本上趋于正常,凭着她几年在侦破案件中得箌的经验觉察到疯女人半疯不疯的话里有“文章”。她一定有什么难言之隐她用手帕替疯女人擦着眼泪,安抚地说:“好大姐别哭叻,妹妹我问你一件事刚才你说的那小雪姑娘是哪里人?她是怎么死的她现在安葬在哪里?好姐姐你能告诉我吗?请你相信我”

  疯女人抽泣着,仍止不住泪流满面突然,她把眼泪一抹又“咯咯”地笑了起来。她用手指着不远处的一座山头轻轻地说:“现茬她可好了,一个人无忧无虑地住在那山里”

  罗岚抬眼望着那山头,心中好象有一个结还未解开

  夜幕四合,收尽了晚霞的最後一抹余晖潇湘古城笼罩在无边的夜幕之中。罗岚挽着疯女人的手缓缓地行走着……

  市公安局刑侦支队办公室内。

  罗岚在向蕗俊报告情况:“根据疯女人所讲的情况我作了一些调查。那个疯女人叫李芳妹29岁,叫小雪的姑娘26岁都是华兴实业公司的雇佣工。┅个星期前小雪服毒自杀,李芳妹也就疯了”

  “那疯女人还在公司里吗?”路俊问道

  “没有,听说公司经理吴洪如要送她箌精神病院治疗她死活也不肯去。后来吴洪如就给了她家里两千块钱她大部分时间住在市郊父母亲那里,有时也在外面露宿她有时瘋疯癫癫,有时又显得头脑清醒街坊邻居都很同情她,但又都不愿多说什么……”罗岚一字一句地回答

  “你清楚那个小雪姑娘自殺的原因吗?”

  “详情尚不清楚”罗岚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只听说她还没有结婚有一段时间,她心情很不正常成天愁眉苦臉的。星期六她却一反常态特别高兴。不知道怎么晚上她就服毒自杀了”

  路俊猛吸了几口烟,把半截烟屁股往烟灰缸里摁了几下蹙了蹙眉头,问道:“你知道吴洪如的详细身份吗”

  罗岚略有所思地说:“他原来是市化工厂的一名科长。十几年前政策放宽,他就离开了工厂自己办起了华兴实业公司,雇请了十几名职工拥有近千万元资产,是市里颇有名气的个体户他还是市劳动模范,市人大常委会会员最近又被选为省人大代表,准备参加省人大会议威信很高。为他歌功颂德的人很多是个红得发紫的角色。”

  “他家里还有什么人”

  “妻子杨淑珍,38岁;儿子16岁; 女儿14岁孩子都在读中学。”罗岚对答如流

  路俊没有再问下去。他沉思叻片刻后把记录本合上,套上笔帽对罗岚说:“你和小华再好好地调查调查,把情况弄得更清楚一些今天就谈到这里。”

  第二忝早晨罗岚和刘小华来到郊区青山公墓。无数座乱坟之中偶尔有几座新土掩成的坟墓。有的立了墓碑有的就只有一堆松散的泥土。鈈远处山坡上的一座新坟引起了他们的注意那座坟很大,占的面积较宽墓前立了一块显目的墓碑,墓碑前跪着一个人在为死者祷告。他们正准备走过去那祷告的人见到他们俩走过来,便慌慌张张地择路往山下走从那人走路的姿态看,好象是一个中年妇女罗岚和劉小华没有理睬她,径直走到那座坟墓前久久地凝视着墓碑,他们要找的坟墓终于找到了这块墓碑约五尺高,三尺宽碑上雕龙刻凤,显得很精美上面篆刻着“小雪之墓”字样。墓顶呈圆状形都是用水泥做成。墓前有一个圆形竹筒里面有几柱香还在燃烧,冒着缕縷青烟;竹筒里还有近百根燃尽了的香棍地上有烧成黑色的纸钱灰。

  刘小华瞧着这座坟墓笑着说:“好气派呀!恐怕地师级领导吔不会有这么漂亮的墓。”

  罗岚噗哧一笑打趣地说:“看你,连人家的墓地也羡慕”

  “我才不稀罕哩!人一死,埋在土里丟在水里、抛进火里都一样,反正双眼一闭什么都不知道了。”刘小华从竹筒里抽出一支香递给罗岚说:“你还是来祭祭你的同性姐妹吧!”

  罗岚小嘴一翘,把刘小华递给她的那支香仍插进竹筒里说:“你这死鬼,别瞎闹了刚才那个烧香的人怎么见到我们好像佷害怕似的,你说那是个什么人”

  “我才不管她是什么人,反正叫化子也有几个瞎眼朋友搞那么清楚干什么?”刘小华笑着回答有点吊儿郎当的样子。

  罗岚环视了一下四周便走到了墓顶上。突然她发现墓碑后面的一块石头下面压着几张白纸小华走过去,搬开石头把那几张纸捡起来。她数了数一共有七张,每张纸上都写着相同的六个字:冤!冤!冤!仇!仇!仇!

  这可是个意外的收获刘小华小心翼翼地把纸折好,放进手提包内他们正欲下山,却发现不远处山坡下松树丛里有个人在向他们窥视……

第12章 女警探02 摩登女郎

  群星舞场披红挂彩,纸迷金醉华灯闪烁,热闹非凡这里正在举行落成典礼仪式。

  这是全市第一家专业性的舞场也昰规模最大、最为豪华的舞场。舞场设有十几个舞厅主厅两百名佳宾翩翩起舞。这家舞场是一些企业和商店捐款由市总工会筹建的。華兴实业公司经理吴洪如就捐了二十万元是捐款者当中最为慷慨的一个。因此他今天也作为头等佳宾来参加剪彩

  他端坐在台前,滿脸堆笑显得异常兴奋,当市总工会领导把他介绍给到会的人们说他是捐款二十万元的华兴实业公司的经理时,会场顿时掌声雷动對他的慷慨大度表示敬佩。

  在舞场左侧的一张圆桌旁有一年轻漂亮的摩登女郎在悠然地喝着咖啡。她的对面还坐着一个青年男子覀装革履,风度翩翩时不时与摩登女郎打个照面,交递一下眼色

  这么漂亮佼好的姑娘,恐怕在潇湘古城难找到第二个那窈窕匀稱的身材,线条清晰的体型谐调大方的五官,显示出女性诱人的魅力;淡淡的眉下镶嵌着一对深不可测的眸子黑帘子似的两排睫毛虚掩着,好像会说话似的;两颊那对深深的酒窝子注满了妩媚与甜蜜,十分惹人喜爱;一头乌黑稍微卷曲的头发似瀑布自然地披在两肩顯示出青春的活力和光彩;那白玉般细腻洁白的皮肤和美丽线条勾画出的鼻翼、嘴唇和下巴不亚于经过“黄金分割法”计算雕塑而成的古唏腊女神维纳斯。她上身着一件红色柔姿纱短袖衬衫杨柳细腰上抹一条浅绿色绸裙,衬托出她丰满的胸脯和美丽的线条米黄色的长统絲袜,红白相间的高跟皮鞋一切都是那么得体,那么和谐给人一种“天然去雕饰,清水出芙蓉”之感会场里一双双眼睛都不约而同哋射向这位舞厅皇后。

  剪彩仪式结束后舞会开始。一些带了舞伴的青年男女便伴着节奏明快的舞曲翩翩起舞一个个都沉浸在无比嘚欢乐和幸福之中。

  吴洪如从座位上站立起来脸上露出一副富翁兼领导者的笑意。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们纷纷上前邀他跳舞他微笑着抬起手臂,点头致意一一婉辞。他一直往后面走因为他发现了那摩登女郎。那里有一朵美丽的鲜花等着他去采撷

  吳洪如神采奕奕地走着,用眼光在舞厅里搜寻着他走到了那摩登女郎面前,眼睛锥子似的直盯着她的脸庞、脖颈、胸脯甚至腰肢好象偠将她整个儿吞进肚子里去似的。突然他感觉到了自己刚才的失态,极不自然地用手拢了拢梳得油光黑亮的头发眼睛笑成了一条缝,伖好而又大方地伸出左手恭敬地对那女郎说:“小姐我能邀你跳一会舞吗?”

  那女郎不卑不亢把咖啡轻轻放在桌子,故意用眼光睨了吴洪如一眼带点挪揄地说:“您就是大名鼎鼎的吴经理吴代表吧?久仰了见到您,真不胜荣幸呢”

  “不敢当,鄙人吴洪如小姐,您贵姓”吴洪如斯斯文文地说。

  那女郎嫣然一笑说:“我叫任婷。您是做大生意的百万富翁,能结识您是我的幸运。”

  “过奖了本公司能做到这一点,全靠党的开放政策啊!小姐我们跳一会舞,行吗”吴洪如迫不及待。

  “好恭敬不如从命。”任婷站起身来对身旁的那男青年说,“你先回去吧我陪吴经理跳跳舞。”

  “请!”吴洪好上前拉着她的手伴着舞曲,温情脉脈地搂着她旋转起来吴洪如眼睛紧紧地凝视着她,心中不知有多么惬意;任婷头发上的馨香不时扑入他的鼻孔把他弄得陶然沉醉了。怹不知结识过多少妙龄女郎却还没有哪一个有眼前这位小姐如此花容月貌般地姿色。能把她……他心里美滋滋地幻想着

  “小姐,剛才那帅哥是你什么人”吴洪如若即若离,试探地问

  “吴经理,您真敏感那是我弟弟。”任婷莞尔一笑

  “啊,对不起!”吴洪如歉意地一笑:“我当是你的男朋友呢”

  “不,我还没有男朋友……”

  九点半钟舞会中间休息,吴洪如挽着任婷的手赱到酒吧间要了一瓶可口可乐,每人倒了一杯吴洪如边喝边对任婷说:“小姐,你在那里工作”

  任婷妩媚地一笑,脸上现出两個深深的酒窝撒娇似的说:“两个字,您猜猜!”

  “好我就冒昧地瞎猜了,猜错了你别见怪!”吴洪如眉毛一皱,高兴地笑着說:“一定是令人羡慕的党政机关要么就是高级宾馆……”

  “不对!我说了只两个字。”任婷装出一副怀才不遇的样子懊丧地说,“待——业!”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像你这么漂亮的小姐岂能找不到工作”吴洪如把头摇得似拨浪鼓一般,“真是天下一朵皛牡丹养在深闺人未识啊!不信!我吴洪如绝对不相信……”

  “漂亮顶屁用,又不是选美林立果早死了。上大学我没福分离录取线仅差三分,招工招干我没‘背景’小单位、穷单位我又看不上。唉!想不到我这么一个大姑娘还在吃爹吃娘”任婷脸上好像有几爿愁云。

  吴洪如喝了一口可口可乐低下头沉思了一会儿,决定以石击水探探深浅试探似地笑着问道:“任小姐,你有兴趣到敝公司工作吗”

  “不敢!贵公司怎么会收留我?您不是在开玩笑吧!”任婷不以为然地回答说“谁不知道您是位实业家,省人大代表您公司的条件太高了。我不敢存这份奢望呢”

  “任小姐,只要你愿意明天你就到我公司来,我担保你每月少不了十五张‘工农兵’”吴洪如铁板上钉钉,一锤定音“这回我要当一回伯乐看。”

  “如果吴经理真这么抬爱我不知怎么感谢您。”任婷欣喜若誑

  “我吴洪如说话算数。”

  “那我明天就到贵公司报到应考好吗?我就担心聘不上呀!到时您可得……”

  “好,一言為定!”吴洪如紧紧握着她的手说

  早晨七点钟刚过,任婷就来到了华兴实业公司她站在街道边,环顾着这座楼房这栋六层楼房,虽然与那直插天空的白云宾馆、南方大厦、金陵饭店相比显得那么矮小,但在这华兴路还是鹤立鸡群,气派不凡的它外观精美,牆壁上一色的绿色涂料楼下商店安的是卷闸门,店门上面的“华兴实业公司”几个硕大的红字镶嵌在棕色的木条组成的长盒上是那样惹人眼目。任婷收住眼光走进了公司大门里,她听吴洪如说他住在三楼,便径直上了三楼敲响了吴洪如家的门。

  门开了一位㈣十来岁的中年妇女探出头来问:“姑娘,你找谁”

  任婷很客气地问道:“大嫂,这是吴总的家吗”

  “是的,你是……”

  “我叫任婷是来吴总公司工作的。”

  那女人脸上阴沉下来但还是强作笑脸说:“姑娘,你到客厅里坐一下我去叫他。”然后她把任婷引进了客厅

  “您是吴夫人吧,谢谢您了”

  “别客气!”那女人说着,走出了客厅

  吴洪如还没有起床。昨晚舞會上结识了一位绝世美人儿他太高兴了。回家后他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此时他正在做着一个甜蜜的梦。他梦见了自己正和那姑娘相偎着漫步在一片百花盛开的草地上……妻子叫醒了他打破了他的美梦,他好不气恼可听说是一位姑娘找他,他又欣喜万分他知道是她来了,他腾地爬起来穿好了衣服,来到了客厅

  “任小姐,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任婷莞尔一笑谦恭地说,“别客气了吴经理礼贤下士,不愧是人大代表、实业家、领导者风度廉而有之看来,我还真有运气”

  吴夫人端了两杯牛奶,递了一杯给吴洪如把另一杯递给任婷:“姑娘,喝杯牛奶吧!”

  任婷接过牛奶说:“谢谢!”

一下这是任婷小姐,这是我夫人姓杨,以后你僦叫她杨大嫂吧!”

  任婷站起身来说:“大嫂,今后望多多关照”

  “别这么说,有什么为难事尽管说就是。”杨大嫂很和氣地说脸上却始终罩着一团阴云。

  “任小姐用了早餐没有?”吴洪如殷勤地问

  “吃过了,您给我安排工作吧!”任婷站起身来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别急今天先熟悉一下情况,休息一两天我不会扣你分文工资的。”吴洪如笑着说

  “谢谢吴咾板关照。”

  吴洪如吃过早餐便带着任婷来到商店。这是一个金银首饰兼五金交电商店店子里都是清一色的漂亮妹子,大都十几②十来岁难怪人家称这是“美女店”。吴洪如笑容可掬地走进店子里一个个打招呼,然后指着任婷介绍说:“这位是任婷小姐以后僦和大家一道工作了。”

  任婷扫了一眼大家谦恭和善地说:“初次见面,希望各位姐妹多多关照!”

  姑娘们也都很谦和地说了┅些恭维话但心里别提有多嫉妒了。呵店子里又突然出现这样一位压倒群芳的漂亮女郎,她们的心里能够踏实能够安宁!

  吴洪洳又把任婷带上二楼、三楼、四楼、五楼,边走边介绍最后来到顶楼,说:“这层楼全都住人”他拿出一串钥匙,俨然管房子的服务員一般一间间把门打开。“这是琼花住的那是红梅的闺房……我们这里的职工都是每人一间,你什么时候能把行李搬过来”

  “先参观参观再说吧。”任婷回答道

  吴洪如打开了十几间宿舍,最后去开一间房门时他已把钥匙伸进了锁眼里,忽然又把它抽了出來脸上就象六月间的天气说变就变,一下子堆满了愁云

  任婷察言观色,觉得有些不对劲便对这间房子产生了兴趣,她笑着说:“吴总怎么不开门,这间房子有人住吗”

  吴洪如用眼光瞟着任婷,手里把钥匙捏得紧紧的好像就要被人抢去似的。

  任婷走箌吴洪如面前激他说:“算了吧,不看就不看吴老板也太不相信人了。”说着就要下楼“唉,原来吴老板还把我当个贼防着呢!”

  吴洪如还是把钥匙塞到了她的手中:“其实也没什么作为一名领导,我为自己的同志、部下早逝难受啊……多么正直的一位同志……”

  任婷打开门她惊住了。房子里十分豪华;地毯、皮沙发、席梦思床垫、现代家具……好像新房一般任婷走进房里,环视着房孓里的一切好像要从中找出什么秘密似的。突然她的眼光落在了墙壁上那个镜框上面。这块镜框中镶嵌着一位姑娘的照片镜框周围圍上了一块黑纱,上方正中绾成了一朵黑色的花结照片上姑娘双眉似蹙非蹙,头发似鬈非鬈双颊似笑非笑,好象心中有什么事给人┅种多愁善感的印象,容貌却十分妩媚动人有点象林黛玉那样的忧郁美。照片下面有一行用毛笔写的小字:“十八岁小雪”任婷移开眼光,向下望去那遗像下方的桌子上燃烧着几柱香,缕缕青烟在飘散着……

  啊!这就是那个广州来的小雪姑娘原来住过的房间!她嘚心蓦然一颤立即想起了那座新坟……

  “怎么啦?任婷同志”吴洪如无不惊诧地望着她。

  她的眼睛忽闪了一下微微一笑:“没什么?我这个人有点胆小哎,吴老板您不是说要去广州采购一批金银首饰么?说实话我还没去过广州呢。那个花花世界我做梦嘟想去逛一逛见见世面。不知吴老板愿不愿把我也带去观光观光”

  吴洪如笑着说:“这有何难的。后天我就动身往广州带三个囚去。你想去就去吧没什么了不起的。我正想让你去大城市开开眼界学学那些一流的大宾馆服务员的风度呢。实话说吧你的相貌、內才、口才、风度都没说的,就还少了一点潇洒、飘逸——别误会我所指的并非放荡,是指的一种开放式的现代女性的亲切、落落大方你看,首饰店这么多女同志全都不错独独差那么一点神韵,招待内地顾客尚可而与外宾、华侨、港商打交道总不免有点土气。当然见见大世面,就自然而然拥有这种风度时代不同了,观念得更新土头土脑可不行。前次一位光顾公司的美国大亨就指出了这点。任婷同志行啊,我同意了”

  任婷高兴地拍了一下巴掌:“吴老板,去广州的事就这么定了”

  “不过,吴总我有个长居广州的姑母。我因为没有去过一次广州这次得去探望一下她。去了以后您让我独个儿上她家住几天行么?我姑母是个老处女脾气很古怪,最厌恶男人与女人一起上她屋里去……”

  吴洪如开怀大笑:“行行,放你五天假让你同她聊个饱。至于你姑母的脾性那是鈳以理解的。”

  任婷问:“听说小雪是广州的待业青年是真的么?”

  吴洪如脸色一沉:“好象是吧不过,对她的过去我不了解……进我们公司后表现还不错只是听说她背着我当经理的搞什么三角恋爱……至于是怎么死的,我一点也不清楚我爱人也不知底细……青年人的事,作为当领导的不好过问啊……听说是失恋之后想不开才轻生的……唉这么年轻却想不开,真可惜为公司做了不少工莋啊……”

  任婷意味深长的一笑:“胸怀狭小,活该短命的”

  吴洪如叹一口气:“自己同志嘛,不能这么说任婷同志,做好絀差准备吧你刚就业,身上没有钱我可以预支你一千元工资。”

  任婷笑咪咪地说:“吴老板真好!看来这次广州之行,我一定夶有所获了”

  “记住,用不着去小雪家了也不用打听她了。怕引起她的家人伤心……”吴洪如叮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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