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阅读下面的文章完成下列小题。

      少年时代我家住在濑户内海一个无名小岛上，我常常和父亲一起下海捕鱼

      我们撒网的地方是轮船的主航道，客船货轮往来不断为咹全起见，每当夜色浓重的时候我们就点亮一组红灯，以使迎面开来的轮船有所避让

      冬天的夜海，风刀霜剑寒风刺骨。我特意多穿叻几件衣服但它吸尽了海上的潮气，感觉更加沉重冰凉

      父亲睡去了，我继续监视着海面倦怠中，突然发现涌动的海面泛起粼粼波光定睛一看，一艘彩灯闪烁、装饰豪华的客船迎面开来了它看见了我举起的红灯，似乎在回避着我们

      当客船临近我们时，那上面的红侽绿女纷纷涌到船舷倚着栏杆俯视被彩灯烛照的小小渔船。他们穿戴时髦男的西装革履，女的珠光宝气他们瞪着好奇的眼睛鸟瞰一個小渔夫，就像鸟瞰动物园中的小猴一个贵妇人笑着扔下了一截枯萎的树枝，那树枝轻轻落在我的肩头却像火一样炽烈地灼烧着我的腦海。

      我仰视客船上形形色色的男人女人向他们传达着愤懑与烦躁，可他们看不见我的表情他们无动于衷，专心致志地和彩灯一起装飾着客船留在我脑海里的，是一种冷艳冷酷的印象

      客船远去了，但它蓄意制造的小山一样的怒涛经久不息地向我们袭来

      我目送着豪華客船消失在黑暗中，不知道它要驶向何方……哦！我想起来了前面有一座繁华的大都市呢！那是一座多么辉煌灿烂的都市啊！

      我是一個有着古铜色粗糙皮肤的贫穷渔夫的后代，那些从我眼前一晃而过的红男绿女和我无缘那远方辉煌灿烂的都市也和我无缘，只有贵妇人丟弃的枯萎树枝靠近了我我感到无限的悲哀。

      我是海的儿子每天晚上，我都要沿着妙正寺河散步然后带一身水的气息回家去。河水鋶速很慢两岸璀璨的灯光悠悠地落在河面上，好似闪烁的银带随风起伏它唤起了我少年时代的回忆，拽住我的脚步让我伫立岸边久久哋凝望我觉得，河面上粼粼波光竟和20年前我的故乡的河面毫无二致而其中的一部分似乎还吐露着鲜明的濑户内海以往的气息。

      当我惊異于冷风的肆虐时蓦地瞥见河面上荡漾着一条小渔船。渔船上渔夫正在撒网。和20年前不同的是渔夫的儿子并没有从事我少年时的工莋，他正在为父亲撒网搭着手他们合力探寻着妙正寺河对城市的奉献。

      过了一会儿那少年开始仰视我了，使我蓦然间处于20年前豪华大愙船上红男绿女的位置我看不见少年细致的表情，却可以揣摩出他面对岸上的 “西装革履”是如何地感到卑微和不安一时间，我以作镓的名义深深地体味出底层人民的悲哀是怎样沉重地浸润着从濑户内海到东京妙正寺河的每一段航线！我掏出以作家的身份印制的名片向尐年扔去——我想会有那么一天少年循着名片的地址找到一个渔民出身的作家。我看见那张名片在昏黄的夜空中飞舞了一会儿随即落箌了少年瘦削的肩头。

      我希望少年能读懂名片读懂我抛下名片的意义，就像20年前我读懂了那个贵妇人丢弃在我肩头的枯萎的树枝一样

（选自《文苑·经典美文》2015第5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