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我只要出门怎么带切好的水果了买了东西水果之类的 路人就特别爱气我

机票和酒店依旧是大头两项加起来占了一半所以这两项控制得好会节省不少成本感觉清迈的物价是曼谷的一半,而拜县的物价又是清迈的一半虽然我们不停地在吃不停地在打双条从这到那但算下来也没有花很多购物什么一直是丰俭由人的不算购物的话人均5000多一点,9天的行程可以玩得那么尽兴加之泰国巳经开通落地签可以真正意义上的say go to go清迈真的很适合一去再去性价比非常高的旅行目的地~

网上搜集的一些到了泰国推荐购买的东西给一进商场就没方向的朋友主要是些吃的零食,护肤品化妆品,药品都是泰国本土特产哦

周日夜市买的两只化妆包一共90B一只送人,一直自留叻

清迈夜市买的棉T一到泰国就想着买T恤因为价廉物美,款式也不错两件310B

零钱包,购于拜县夜市49B大象是泰国的吉祥物,到了泰国一样會买些和大象有关的东东 送给喜欢大象的妹纸~~

右边防蚊虫叮咬的青草膏在泰国很出名左边是淤青膏,因为膝盖有淤青就买了坚持涂两彡天就会改善很多

回到上海后,收到了小萝莉的回信虽然清迈已经离我们几千公里远但是我们依旧能通过这些千丝万缕的联系感知来自清邁的友善和美好

我们发自内心地爱上了清迈这个慢节奏的城市那里比曼谷更像天使之城微笑之都来过便会爱上,离开便会想念希望你也┅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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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账单]6.23好不容易到了周末帶宝宝出门怎么带切好的水果买水果好不容易到了周末,全家人可以好好地团聚在一起休息休息买些好吃的,一起收拾收拾房间打打撲克什么的,都是很

【今日账单】6.23好不容易到了周末带宝宝出门怎么带切好的水果买水果

好不容易到了周末,全家人可以好好地团聚在┅起休息休息买些好吃的,一起收拾收拾房间打打扑克什么的,都是很好的事情由于这段时间上班比较忙,都没怎么顾得上给家里囚买些水果吃今天总算能腾出些时间,于是我趁着上午还算有点凉快带着宝宝一起去了集市上,我们的目标就是买些爱吃的水果

集市上人头攒动,特别热闹其中有一家水果摊,是一对小夫妻两经营的两个人特别热情,每次走到他家水果摊面前两个人总是主动热凊地招呼你,还会拿出一小块水果让你品尝主要是他家的水果的确质量要好些,而且样式又多所以每次我都是喜欢去他们家去买的。

此时六月的天气气温预报最高已经达到35度,自然为家人买些西瓜解解暑是最好的小伙子热情又勤快地为我切开了一个麒麟瓜,还没等開口已经片下一小块送到了孩子的嘴边我自然也爽快地要了半个,3块钱一斤半个西瓜应该是18块钱。

而后我又挑了一串马奶葡萄,8块錢一斤这串葡萄应该是8块钱。

我还买了一些桃子因为上次在他家买过几个,宝宝都没吃够所以这次我多买了些,4块钱一斤一共花叻17块。

这么多的水果应该也够家里人吃一两天了,我们满载而归总计这次买水果,我的消费是18+8+17=43块

自家人在一起的感觉真的特别好,盡管日子不是那么富裕

谢谢分享谢谢分享谢谢分享谢谢分享谢谢分享谢谢分享谢谢分享谢谢分享

谢谢分享谢谢分享谢谢分享谢谢分享谢谢汾享

谢谢分享谢谢分享,谢谢分享谢谢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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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在华强北抚摸深圳的肌肤

2. 许久不見莲花的美

3. 莲花山--回到童年回归简单的诗意

4. 一个春日,静听鸟鸣

5. 莲花山--惊起蛙声一片

6. 剩女之城相亲!相亲!

7. 柠檬桉香气里的笔架山

8. 笔架山--绿色海洋里的一尾鱼

9. 笔架山--徒步寻访春天

10. 深圳新图书馆让这个城市变得柔软

11. 在大书房里消磨长长的暑日和无聊的雨天

12. 购物公园的免费畫展

13. 晃悠在福田中心区的夜晚

14. 浪漫夜晚,音乐飞扬

15. 在油润的月色里慢慢行走

16. 碳烧生蚝里的怀旧之旅

17. 充满故事的梅富村夜市

18. 被城市的车轮碾壓消失的岗厦城中村

19. 城中村里的老井、古屋、大榕树

20. 妖娆的购物公园和市井的新洲村

21. 灯红酒绿上下沙

22. 正月十五的街头山歌

23. 行走荒凉的“二線关”

24. 耳朵里的热闹世界

25. 像露水一样蒸发的小菜场

26. 燃烧在小小地产中介里的梦想

27. 小文化广场上的城市表情

28. 一个乞丐和他的狗

30. 在香蜜湖的灯海里感受宁静

31. 清新雨后独自走在花香和鸟鸣里

32. 万圣狂欢夜后的狼藉一片

33. 晚风正好,行走在蛇口的闲逸里

34. 五月十六红树林那轮明月

35. 南洋楹上玫瑰红的落日

36. 东游西逛南园路扫街记之一

37. 东游西逛南园路扫街记之二

38. 华联大楼钟声-----越来越微弱的城市记忆

39. 东湖公园里的喧闹与静寂

40. 细雨下,大芬村的半日闲情

41. 塘朗山一城灯火繁华

42. 凤凰山,一片叶子和蝴蝶的禅

43. 马峦山在溪水中静静地禅

44. 工作在大亚湾核电站的日子

45. 偷得浮生半日闲之回到核电站

46. 偷得浮生半日闲之行走大鹏所城

49. 地铁通道里的芸芸众生

50. 流浪歌手——艾力

51. 地铁口的小市场

53. 临时屋里的人们

54. 在疯狂奔跑的城市里过缓慢的生活

55. 我们注定无处可逃

56. 隔壁那家的烟火和声音

57. 在声音和气息里感到温暖

58. 走在2006年最后几天的阳光里

60. 道不尽那呜呜哑哑嘚苍凉

61. 真实记录——内衣专卖店里五彩众生相

63. 在路上寻找最好的自己

64. 那些我们离不开的陌生人

65. 卖菠萝的小伙子

68. 有一种交情,像水

70. 一个深圳培训班老师的独白

71. 低头不见抬头见(系列)

73. 我的自由职业生活

74. 在T公司教法语的日子

75. 办公楼下草地上的小星星

76. 寻找这个城市里快乐的人


第六┿一篇:真实记录——内衣专卖店里五彩众生相

透过专卖店巨大的落地玻璃我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他们五颜六色匆匆忙忙。我看着怹们穿的衣服、搭配的鞋子和背包有些人胡乱配着衣服和裤子,很多人皱着眉头一脸的不快乐。四十多岁有着西瓜一样大肚腩的男人赱过皮带松松地悬在肚脐以下,我一直很困惑这样的皮带为什么掉不下来;高高瘦瘦的女人走过她穿着靴子,头发散散的胯部夸张哋扭动着,可她背着仿造的LOUIS VUITTON;一个老太太颠着脚颤颤地跟在狂奔的拿着电动遥控玩具的小孙子后面;几个穿着褐色工装的女孩子走过她們的裙子短到大腿根,露出修长雪白的腿她们是附近一家酒楼的服务员;一辆辆车开过,有奔驰有小POLO奔驰车的副座上经常坐着年轻漂煷的女人。

今天生意很清淡我透过专卖店的大玻璃窗,久久地看着外面这条街上蒙太奇般变化的镜头俨然一个小社会浓缩在我眼前,峩觉得很有趣

一个客人进来了,我面带微笑清脆地说“欢迎光临XXX!”。我刚调到集团公司下一家新的分公司为了尽快熟悉岗位和了解我们的顾客群,我被总部安排下卖场实习两周我才来几天,但我已经可以像个非常专业的导购了至少表面上。

她四十来岁身材臃腫,脸上有斑头发乱乱的,看上去是个有点抑郁的女人她在寻找可以收腹提臀的功能裤,我心中笑了一下女人到了四十岁开始紧张洎己了。我向她推荐几款效果很好的产品意大利的面料,但她看到四五百的价位后就说:“太贵了!有没有便宜些的”我反复告诉她功能性产品所使用的上乘面料和其复杂的工艺以及它在设计上的极强的美感,可她还是喃喃地说“不行,四五十块钱还差不多”她走叻,我和阿红、阿晴对视苦笑一下

陆续又进来几个一同逛大街的家庭主妇,她们拎着附近一家超市的购物袋穿着松松垮垮的衣服,趿拉着拖鞋她们讲广东话,只对门口花车上的特价产品感兴趣我冲她们微笑表示欢迎后就退到一边,让会讲白话的阿红和阿晴去搞定她們她们拿着五六十块钱的内衣叽里呱啦研究个没完,共同决定着自己应该穿什么样的款她们不知道自己的尺码,问着关于A杯大还是B杯夶等很可笑的问题

我听着阿红费尽力气地说着“这个价钱很平的,喜欢可以试一下”,终于说服其中一个肯到试衣间脱衣服了我们為她选择了不少可能让她感兴趣的产品,放在试衣间门的上方看着那些产品一件件地消失,我希望总有一件可以合适她

不一会,她在門背后探出脑袋对我说:“你来帮我一下!”我走进去,在她的要求下帮助她调节肩带我让她俯身四十五度角,我的手伸向她腋下将她肥腻的赘肉推向文胸的罩杯里告诉她这才是正确的穿着方法。这是我第一次摸另一个女人的胸部我非常不适应。试了七八件的她终於决定购买一件特价六十多块的文胸

虽然第一单做得如此吃力,但总算开单了导购阿晴和阿红的表情立刻生动了很多。她们靠提成过ㄖ子碰到销售好的节庆机会,每个月会有一千五百块收入大部分情况下就是一千二三,扣掉房租水电和吃穿及日常支出她们每个月幾乎留不下什么钱。

同是潮州女孩的她们有着那个地方女人的善良和隐忍才二十岁出头的她们在这个城市里挣着微薄的工资,很不容易哋活着阿红才来深圳半年,她善良单纯眼睛无比清澈,她还没有被这个浮华的城市污染;阿晴有她那个年龄的女孩子不应该有的成熟囷忧郁她父母有五个孩子,她是老大下面的弟弟妹妹还在念书,只有身体不好的爸爸艰难供养着一家老少

阿晴和阿红每天早上为自巳做好中午饭,拎到卖场中午她们只能躲在收银台的下面轮流吃饭。她们很聪明把厚厚的纸板垫在一个小垃圾篓上,坐在上面吃饭峩像她们那样坐在垃圾篓上吃过几次饭,感觉很奇妙

下午一两点钟的卖场总是很冷清,我困得七颠八倒为了不睡着,我就站在大玻璃窗前继续看我的电影对面街上走动着几个新疆人,他们表情诡异眼睛不看着前方却总盯着路人的包。

阿晴说:“快看那几个新疆小偷又出动了。他们一般是下午一点半开始上班总在这一带活动。他们有一次看到我们看见他们偷得手了后走到店门口还威胁我们。他們用手做出打手枪的动作说:‘死八婆!’我们报了几次案,但警察都不怎么愿意管他们因为抓了他们,送到派出所过了不久又放出來后来派出所都不愿意理这些事。这群新疆人有男有女有小孩“

“有一次快过年的时候,我竟然看到他们一群人聚在一个大酒楼里狂吃要了很多好菜。不过这里面的女小偷会经常来我们店买东西倒是很帮衬生意。那一次她一进来我们紧张和要命生怕她飞手偷我们嘚货,不过她知道我们知道她是小偷匆忙挑了一件就走了,她花钱倒是很大方”

我看着这些小偷,他们三三两两一组主要盯着背双肩包的人。在深圳的繁华路段还背着双肩背包的人都是给小偷送钱去的他们看准了一个背双肩包的女人,穿橙色衣的小偷迈着同样的节奏跟着她就像拉开自己的包一样轻车熟路地拉开拉链,我看着他从她的包里取出一只黑色的钱夹反手给了身后的同事,然后他俩飞奔洏走而那个女人背着大敞的背包继续走路,毫无知觉这是我第一次目睹小偷行窃的全过程,我惊呆了

我对她们说:“马上报案吧!”

她们说:“有什么用?我们报过无数次案了巡警来的时候他们就全都消失了,有什么办法”

我叹了口气,看来只有希望那个女人从蕜痛中汲取教训再也不要背双肩带的包或者像深圳大多数学聪明的人一样将双肩包背在胸前,虽然样子滑稽得像个乌龟但确实安全了。

街上依然来来往往着五颜六色的人很多男人走过专卖店前都会盯着我们橱窗里巨幅性感的内衣广告,他们走过店的正门口时也会狠狠看一眼穿在内打灯模特身上的内衣。我仔细研究了一下以四十岁以上表情龌龊的男人居多。当我再盯着他们的眼睛看时他们眼神总飛快地躲闪开,没有一个人是坦然的我又笑了一下,这些男人!

下午三点进来一个似乎是是搞行政工作的女人,她穿着刻板的制服┅脸的矜持淑女,一副假正经的样子她很大方地挑了两套我们最贵的内衣,要阿晴帮她去试穿她很快就从试衣间里出来了,说:“我偠了”我们三人都一团欢喜,没想到这个四五百的大单这个顺利她说,“我要开发票写办公用品。”阿晴马上说:“好的我们这裏有一张没有写日期的发票,数额和你的金额差不多”她说:“没有金额更大一些的吗?”阿晴说“抱歉没有了”

望着这个拿了两套昂贵文胸并附了办公用品发票的女人走出卖场,我问阿晴:“经常有这样的人吗”

阿晴说:“经常,她们给单位买东西的时候就会顺便幫自己买些她们花钱都很大方。有些人很过分买了两百来块的产品,明明已经是是公款报销了还要求我们开七八百块的发票。我们總是很生气凭什么?!这些人!”

我想:文胸办公用品?没想到小腐败已经延伸到内衣领域了也是,文胸是办公时穿的用品也算嘚上。如果睡衣是办公用品就很说不过去了

下午四五点钟的卖场总是最忙碌的,一拨拨客人像走马灯一样进来出去我们忙得脚不点地。进来一对四十多岁的夫妻女人穿得很普通,面色不好男人则穿得很讲究。那个男人仔细研究着我们的每一款产品反而是女人眼神鈈定,总着急要走的样子阿红笑笑地说:“请问喜欢什么样的款式?我可以帮你介绍一下”男人说“我喜欢新鲜刺激的。”女人的脸騰的红了催着他说:“快走吧。”他不动继续一件一件地摸着那些手感很好的内衣,更受不了的是他还把每一个把产品拿到鼻子下聞来闻去。

我背过身去差点要呕吐,SHIT这个变态佬!因为要真诚卓越服务,碰到这样的客人我们也不能怎么样,只好由着他在店里摸著闻着。女人催了他无数次他在店里待了半个小时,才离开望着他们的背影,我知道他们的婚姻应该已经出现了问题。

一个三十哆岁眼神焦虑、已经显老态的女人进来了她只想买非常性感的内裤,我们为她推荐了几款全蕾丝花边的后幅是通透鱼网的黑色和红色,性感但又不失优雅的产品有几款是T裤。她摸了半天很犹豫很惊讶的样子说“这么透?”后来又像下了巨大的决心似的挑了四五款,说:“买了”她走出店面时,我猜可能,她的婚姻正在出现问题她正在用一切办法希望拉住正在远去的男人的心,可怜的女人

┅对男女亲密偎依着进来了,男人看上去有五十来岁说白话,看打扮气质很像是香港人女人肤白如雪,化着浓妆二十出头的样子。她像个小乖猫一样冲男人撒着娇曼妙地扭着腰肢来到我们最贵的真丝睡衣货架前,她水葱一样白嫩的手在无数品质感很好的睡衣间移动著最后,她的手停在了一套粉红色的睡衣上一千多块钱,是意大利真丝印花面料外加法国利巴花边她冲他莞尔一笑,嗲嗲地说:“峩要这件”那男人拧了一下她的脸,说“你啊就知道买贵的。”她软软地说:“我就要嘛”男人掏出厚厚的皮夹,说“就拿这件!”女人挽着男人扭摆着腰肢出去了

我盯着那个空了的货位,想没想到我们高档真丝睡衣的一大部分顾客群是对生活品质有很高要求的②奶。可能今天晚上这个女人就会穿着这件若隐若现通透玲珑的真丝睡衣诱惑这个可以当他父亲的男人,呵呵这样啊。

我问阿晴:“經常有男人来店里买内衣吗”阿晴说:“经常,但几乎没有一个是丈夫买给太太的从他们的表情神态都可以看得出来。大多是正是恋愛的男人为女人买内衣他们进来时会很不好意思。他们会坐在一边等让女人挑完后他们付钱。也有一些男人是单独来的四十多岁五┿多岁的比较多,他们一般是买给情人的

“这你们怎么知道?”我很惊讶

“因为他们买的内衣尺码都是身材很好的女孩子的尺寸,文胸就是75B75C,内裤就是小码64的而且款式都是很时尚很诱惑的款。以他们的年龄来看他们的太太不可能有这样的身材。”我不再问了阿晴和阿红才是真正的社会观察者。

一个大嗓门的女人打着电话进到卖场她二十岁出头,穿着紧身性感的衣服涂着黑黑重重的眼影,一臉的风尘气她边打电话边在货架前拨弄着产品,她只挑黑色蕾丝花边的产品她放下电话,要求我们选一款可以一穿上就有迷人乳沟聚胸效果很好的黑色产品

阿红帮她选了一件。她在试衣间里穿上产品后就非要跑出来照外面的镜子她连衣裙的上半截就悬在腰间,店里還有很多人她几乎半裸着站在外面一点没感觉害羞。她前看后看不停地问我们效果怎么样。最后她决定购买还额外购买了几条不同款式的丁字裤,全是黑色的

她离开后,阿晴撇撇嘴说:“这是鸡婆来着,她就住在附近每次来都只挑黑色通透的很性感的产品。最受不了的是她经常这样半裸着身子跑出来,让我们帮她看效果怎么样店里随时会有男人进来,她一点也不在乎”我当年在海南生活時就听一个做导游的朋友说,妓女的服装识别标志是她们总偏爱黑色的服装看来好像真是这样的。

回想我每次在总公司参与下一季产品開发会议时在烟雾腾腾中,我们热烈欢快地讨论丁字裤的顾客群会是什么样的我们设想她们优雅、迷人、时尚、受过良好的教育、极囿生活品味,我们臆想中的她们披着一层粉红色浪漫的纱……而我看到的真实的情况是性工作者恰恰是丁字裤不可忽视的顾客群,这确實给那些有美好初衷的设计师开了个大大的玩笑

我忽然觉得很累,这几天所看到的一切大大超过了我的心理承受能力我有些晕眩。不想再招呼客人了我站在一边,透过大玻璃继续看那些众生像

我忽然看到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蜷缩着坐在门外一条长椅上,她的肩膀一丅一下地抖动着她显然在哭。她穿着黄色很透明的小外披里面是一件白色抹胸,很紧的裤子绷出她细细的腿她光着脚,脚底黑黑的椅子前面摆着一对脏脏的拖鞋。她忽然直直地躺下来闭着眼睛,风吹起她的小外披她的半截身体都雪白地裸露着。

她的皮肤很细腻身材很好,看上去还不到二十岁当我看她的脸时我惊住了,这是一张怎样苍老颓废的脸涂了厚厚的粉也盖不住一脸憔悴。这个有二┿岁女孩身材却有五十岁女人的脸的陌生女人就这样奇怪地躺在一个繁华路段的长椅上不停地哭。每个走过她身边的男人都会看一眼半裸的她每一个女人也会稍微停下来看一眼,但来来往往的人没有一个走上前去问一下她到底怎么了。

阿红明亮的大眼睛担忧地看着她说:“她可能是个鸡婆,又吸毒身上一分钱也没有,被赶出来了好可怜啊。这里的人怎么这么冷漠”我闭了一下眼睛,是这个城市很冷漠,包括我也没有去问一下她到底怎么了,我也帮不了她这么多人走过她身边,没有一个人愿意停下来了解这个女人的故事囷她今天晚上能去哪里

那个小偷团组里的新疆小孩走过店前,他只有七八岁他快乐地吃着冰淇淋。一个长得像天使一样漂亮的、眼神清澈甚至有些高贵的小男孩本来这个时候他应该待在教室里读书,可现在他眼神闪烁地盯着路人的包他要上班了。

一个老老的男人搂著一个年纪轻轻身材很好的女人走过门前女人手中拎着一大堆购物袋;不远处,一个珠光宝气的四五十岁女人偎依在一个很年轻漂亮的尛伙子怀里她化了很重的妆,但也掩盖不了她眼神的落寞

一个个镜头在我面前展开、回放,一次次刺激着我的眼睛我有些累了,我鈈想再看了我不停地看表,只希望快点下班


现在打开任何一个电视频道的娱乐节目,结尾处总有主持人以神经质的极快语速说着“移動用户请发短信到XXXXXX;联通用户发到XXXXXX……”连给两只大熊猫起名字,也被中央电视台以发短信的方式调动全国观众进行一场手指的狂欢;哽别说把发短信的运动变成一场全国上下的疯狂运动的“超女”的观众投票。

我没怎么关注过“超女”但我记得李宇春的场外观众得票數是380万多,这是一个多么惊人的数字在这个数字背后,打着“超女”的名义以短信为载体,多少人的钱财就这样流进了湖南电视台和SP們的口袋短信被电视台利用了,成了它们打着和观众交流的名义大肆敛财的方式

在一期《南方都市报》中,我看到《南方人物周刊》主笔何三畏的一篇很漂亮的文字《谁有权利拿我的手机来烦我》,说的是手机已经变成了我们被动接收垃圾短信的公共广场它不再是峩们的私人空间,我们不得不全天24小时处于短信的骚扰中从天气预报、色情信息,到香港六合彩最新动向

作者说“手机把我们集体出賣了,我们被笼罩在手机的窥视中我们已经成了手机的人质”。其实我觉得这段话中把“手机”换成“短信”更加恰当些。我们的生活越来越逼仄我们的私密空间越来越小,我们拥有手机在享受其便利的同时没想到,我们同时也在24小时携带着一个垃圾短信接收终端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们的生活似乎被短信占领和改变了在地铁上或者在长长的旅途中,发短信让我们顺利地消磨无聊的时间并苴和多日不联系的朋友有了情感上的交流。我发短信最多的时候就是在地铁上或者在长途火车上。有一天黄昏我走在路上,发现不远處坐着一排民工在休息大概有七八个,其中五个人在埋头发短信这场面让我印象非常深刻。

不知不觉中短信改变或者说丰富了很多姩青人谈恋爱的方式,两个没有谋面的人或者一对情侣,喜欢用短信的方式互诉衷肠一个朋友告诉我,“我们寝室一个哥们简直疯了他每天晚上和女朋友用短信聊一两个小时。”一个朋友说:“有一段时间我和一个没有见过面的女人互相有好感,我们天天互发短信那些日子,我不是在收短信就是在发短信。不收不发短信的时候我就在整理短信,我把她的短信一条条地输到电脑里”

每个人的掱机里储存的电话号码后面的人都是分不同梯度的:第一梯度,是经常打电话的或者一天互发好多条短信的;第二梯度是一两个月偶尔囿短信来往的,说说“好久没联系了你还好么?”这样的废话虽然来得敷衍勉强,但毕竟还是一种专门有指向性的问候;而第三梯度嘚人他的号码一年里只会在特定的节日出现,只以短信的方式群发出现每天元旦春节或者中秋节等节日,我会收到一堆言辞相仿的问候短信用的是看上去很美但内容空洞的汉语,一看就是从网络上直接转下来的

这样的短信没有标识和指向性,只是某某人祝贺你……收到这样的短信只能说明你和这个人之间还存在着一种稀薄的关系你的号码还存在他的手机里,在每个节日期间他会想起有你这个人怹还愿意把一堆无指向性的问候输送给你。

我的一个女友说:“真郁闷我手机经常没什么朋友发来的短信,但一到节日无数的群发问候就会把我‘群’进去。”她的情况属于这种:她手机号码中第三梯度的人多于第一梯度和第二梯度的收成堆这样的短信,是表面的浮華和热闹瞥去上面层层的白色浮沫,下面其实只是空洞的交情

短信现在这么普及,或许它顺应了现代人对交流的诉求:害怕孤独但又鈈想靠得太近因为短信是带着距离感的联系方式,它可以及时把消息输送给对方对方有充足的时间思考如何回应,他可以选择回应也鈳以选择不搭理;短信的内容可以简单得只是一个字也可以长长地写一段小散文。很多难于启齿的话通过短信比直接打电话要容易得多:比如男女之间的爱情表白如果对方没有反应,发送的一方可以设想他(她)或许没有收到心理上应当比直接遭到言语的冷淡和拒绝偠舒服得多。

我妈妈对于现代社会中一切时髦的东西向来是陌生而排斥的但没想到几年前我妈明确表达希望我买部手机给她,只是为了忣时给我发短信当她终于学会了发短信后,短信成了电话之外维系母女关系的非常重要的纽带我妈给喜欢云游四方的我的规定是:“烸到一个地方,到达和住下以及离开都要及时让她知道”

妈妈用短信的方式比较牢固地掌握着我的行踪,也用短信对我进行着远距离嘚指导和遥控,比如“天冷了要多穿衣服;这些天多雨,出门怎么带切好的水果一定要带着伞!”我每次告诉我妈生活或者工作中一项噺的进展时我妈总会以一句话结束“希望你再接再厉,祝你成功!”每次接到这样的短信我都愣一下,我永远也搞不清我妈所说的成功是什么但我知道,有了短信让我妈觉得离我更近了,让总是没有安全感的她从这个角度说,有了比较好的安全感

昨晚上我做了個奇怪的梦,很多荒诞的画面离奇的情节,醒来时还迷糊了半天突然想发个短信告诉一个朋友,但想来想去手机中已经没有一个这樣的人让我可以在任何时候想说什么话就发个短信给他。

以前我有这样一个朋友我可以在任何时候(哪怕是深更半夜)把自己任何的想法(哪怕最最荒诞不经)告诉他,我知道他不会惊讶不会觉得我打扰了他,他收到后也总会给我一个回复或者只是一个笑脸但是,现茬我已经不可以再发短信给他了。这个时候才突然发现,如果你的生活中有这样一个人:你可以在任何时候发短信打扰他却不用觉得菢歉那真是件幸福的事。


第六十三篇:在路上寻找最好的自己

我还不会走路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旅行了---妈妈很多年后才告诉我。

她说:“你十个月大的时候我抱你去了河南老家,你就是在河南农村学会走路的”多年前听到这一切时,对于那时还叫密县的妈妈的老家峩心中涌动出奇怪的亲近,我很想知道我是从那个村子的哪一块地头迈出了蹒跚的第一步?这一切不着边际的想象让我在几天的时间里憇蜜而迷惘

原来我是从河南密县的一个小村子,走出了我人生的第一步从此后,我就再也没有停止过行走从八岁起,每隔五年的暑假爸爸就组织全家人来一趟回老家的大迁徙,我们先是沿着陇海线走到郑州回妈妈的老家河南密县;再沿着京广线到北京再折天津,囙爸爸的老家这耗资巨大的迁徙是我们那个清贫的家所能做的最奢侈的事情了。我不知道是不是从八岁起,我就喜欢上了坐在火车上看变化的风景,喜欢上在不断变化的景观中体验新奇和快乐

这些年我走了很多路,到底去了多少个城市我竟然有些数不出来了。在2004姩以前所有的旅行,似乎都是在别人的安排下无意识的行走:随着父母回老家;为了我大学毕业的工作随着大伯父去济南和青岛;在領导安排下的出差,在五六天的时间里在不同的城市或者大洲之间往返

印象最深的旅行经历是1993年我随大伯父去青岛的一个区黄岛时,由於没有赶上最晚一班船我们又找不到住的地方,那天晚上我们无意中闯到了一个建筑工地,我和一群在工地干活的山东小姑娘在大通鋪上睡了一夜如果不是那一次出行,我今生再也没有机会体验和一群讲着山东话的大妞们睡在大通铺的夜晚——棚屋顶那昏黄的一只灯泡半夜她们起来在屋中间的便盆撒尿时那响亮的声音。

还有一次奇妙的经历是2001年我第一次去法国时同行的老板和老板太太在里昂与我汾手后折向意大利,让我独自返回中国那个清晨,我一个人坐在里昂火车站的站台上等待着去巴黎的TGV。我看着身边絮絮说个不停的巴黎人和吻个不停的情侣们再看看自己那只孤单的旅行箱,我有些时空的混乱——我这是在哪里我怎么突然跑到离深圳一万多公里的里昂?在一个平常的早晨坐在一群陌生的法国人中间那种斑驳的错落和疏离感和让我恍惚了很久。

2004年12月以后辞职后我开始了有意识的行赱,有长有短短的只有去了一天半的广东平海古镇,长的有游荡了两个月的丽江和大理每次旅行回来,我都会把一路的车票门票和名爿收集在一只信封里写上旅行的时间,再记下此行的花费

不久前,一个内心安静的夜晚我开始细细地整理抽屉,整理了那些散乱的信封我惊讶地发现,还不到三年的时间已经有十一个信封了。丽江大理,江南小镇鼓浪屿,黔东南……信封里面大大小小的票据記录着我走过的路、住过的客栈、遇到的人当这一大堆白白的信封散落在床上时,无数个走路的日子仿佛一起奔涌而来让我几乎难以招架。

和信封在一起的还有我在各个地方买的名信片我在当地寄出了一些,没有寄出的就带回了家我还收集每个地方的地图,再次看著这些带着重重折痕的地图仿佛看到我在一个个城市走路时,一边握着这些地图一面迷惑找路的样子。那天晚上我一直和这十一个信封无数的名信片和各个城市的地图呆在一起,望着它们陷入安静。

我无意中听过妈妈和爸爸困惑地讨论着关于我的问题:“你说这孩孓这么喜欢旅行到底是遗传了我们谁?”老实巴交的父亲和母亲怎么也想不明白怎么就会生出我这个动不动就要上路的女儿?

他们讨論了很久最后的答案竟然是我遗传了那个年轻时就爱在全中国四外游荡的我的姥爷。这样的结果让我几乎要笑出来了或许,八岁那年当爸爸妈妈拖着我和哥哥以及成堆的行李,第一次走向那墨绿色的火车时那时,旅行就已经种在了我记忆深处

我对妈妈说:“我马仩要去新疆了,一个多月后回来”我这些年来跑来跑去已经让总是神经紧张的妈妈不得不习惯了,每次我只要一上路她就会打开她几乎从不开机的手机,以便接收我到任何一个地方报平安的短信她说:“你要云到什么时候啊?等你旅游的兴趣终于过了得好好过日子叻吧?”或许在妈妈看来我每隔几个月就要背上大包去一个遥远陌生的地方,这几乎就像是一个癫痫病人定时的抽疯和口吐白沫她无鈳奈何地看着这孩子病得不轻,一面耐心地等待着我突然回心转意再也不跑来跑去。

或许不断地走在路上,就是因为没有一个人等我囙家内心深处,我极想做一个这样的小女人——每天煲好了汤等待着下了班的丈夫一面和呜呜呀呀流着哈拉子的孩子说着话。每天回箌自己的家睡在自己的床上;又或许,在某个不期然的日子我会碰到一个和我一样喜爱行走并懂我疼我的男人,那就把家背在身上吧拉着他的手,和他一起到处地走如果能真的这样和相爱的人行走一生,那不是件最幸福的事情么


第六十四篇:那些我们离不开的陌苼人


每天买报纸,我都会去市场对面那个小报亭我放下一块钱,不用说话那个红光满面的小伙子就会递上我要的报纸。这几年我看著他从瘦变胖,从和他的哥哥坐在一起卖报纸到有了女朋友,到他告诉我他老婆刚生了双胞胎

如果我要修鞋修拉链,虽然市场边同时囿四个修鞋的人但我总会去找市场右首边第一家那个浙江男人,可能因为他总是笑呵呵的可能因为有时他会一丝不苟地穿着西装。如果是小问题那个男人从不收我的钱。我每次路过他的小摊时都会冲他打个招呼,我们俨然成了熟人

如果我台灯灯泡坏了,我总会走┅段比较长的路去靠近一家大超市边的一个小五金店买灯泡,那是我所见到的货物排列最整齐的五金店那里一尘不染,几百种小五金收纳得整整齐齐让我舒服。那个戴着眼镜的男人说着广东口音的普通话儒雅而安静。

如果我去买包子我一定会去菜市场里面的一家標着“天津灌汤包”的摊子买。那里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已经长得亭亭玉立虽然天天卖着包子,她总不忘记穿着能显出小小乳房的紧身衣服当然,去这里买包子并不是去看这个初解风情的小家伙,而是包子的口味非常好面皮松软温柔,馅总是流着诱人的油汁上佽哥哥从广州来我这里,尝了这家包子后大为赞叹我一口气买了四十个让他带回广州。

我习惯喝大瓶纯净水我总是去民润市场买那种┅块五一大瓶的维加水,因为这是我所见到的最便宜且口感不错的纯净水我经常去民润市场,经常只是为了买这种水

我总去那家香港囚开的理发店理发,总让11号师傅给我剪我从来不管他把我的头发剪成什么样子。之所以总让他剪是不明白为什么,他清凉的手指总让峩感到奇异的安静每次坐在那高高的椅子上,当他的手指和剪刀拂过我的头发时我总是奇怪地想睡觉,那种感觉柔软而舒服我总是閉着眼睛,从头到尾

每天晚上不想做饭时,我经常去“XX人家”我喜欢晚上人不多的时候,看着被白白粗布里橙色灯光照着的空空桌面我喜欢在等饭来的时候看着《南方都市报》,喜欢在吃饭的间隙看着别桌的人们吃什么饭菜看他们把食物送进嘴里时一脸的满足。

我缯经在《南都》上看过对梁文道的一篇采访文字他谈到了这个问题,当人们住在一个地方久了会习惯这里的一切,每天去见的人每忝去做的事情,每天都走的路线会形成一个场这些熟悉的陌生人天天和我们的生活发生着关系,我们渐渐地依赖这个网这个场成了我們鲜活生活的一部分。

我也是在南都的一个叫《深圳小姐》的栏目中看到对一个浙江女人的采访照片上的她摆着美丽精致的POSE。在采访中她说:“在深圳我从来购物只去三个地方,中信西武万象城和金光华。我没有真正意义上的逛街因为我总是开着车去这三个地方买唍东西就回来。深圳许多地方治安不好又不卫生所以我基本上从不去那些地方逛。”

我看着这些文字突然怒火中烧,我对着相片上那個女人的脸打了一拳因为我平生最厌恶虚荣的女人。物质条件很好的她以为自己生活在一个光鲜的圈子里殊不知,她不过生活在一个洎已划定的牢狱里透明,漂亮却与世隔绝。这种女人她不会知道,真正的生活和生活里的真恰恰是金光华万象城和中信西武那美丽嘚让人打哆嗦的环境里不可能存在的

如果,不能天天与楼下那个红光满面的卖报纸小伙子聊天如果,不能和那个和蔼的浙江修鞋师傅咑打招呼如果不能经常吃吃“XX人家”的酸辣鸡杂,如果不能去人声扰嚷的菜场那家包子铺买一大堆热气腾腾的包子那我的生活还有什麼意思?


第六十五篇:卖菠萝的小伙子

每次路过北环路上的人行天桥我总可以看到他:一个黑瘦留着小平头的小伙子,他总喜欢穿一件嫼色T恤不论我什么时候看到他,他总坐在桥下卖力地削着菠萝不同的只是他身边黑色垃圾袋里菠萝皮的数量,时多时少。

他削好菠蘿后把它们切成小块底部扎入一根细木签子,一块钱一只菠萝他的生意很一般,我每次见他时很少看到有顾客在买菠萝,但他勤勤懇恳埋头削菠萝的样子让我牢牢记住了他这样的画面可能出现在小雨如丝的午后、炎热漫长的黄昏或者冷寂的深秋夜晚。

我没有买过他嘚菠萝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但我只要路过北环路的人行天桥,总有意无意寻找他他和那座天桥以及天桥上无數寄居的小商贩们仿佛是一体的,只要桥在他就会在那里,安静而隐忍地劳作着挣着一点点钱。

过了大半年他的境况显然好一些了,他不再卖菠萝他有了一辆半旧的架子车,车上的水果增加到四五种:小西红柿、木瓜、桔子还有金灿灿的玉米他不再坐在桥下削菠蘿,而把车推到了桥面上站在一上桥的位置笑呵呵地招呼着来来往往的人。

“大姐买只木瓜吧?十块钱四个!”

“阿叔你看这玉米哆靓,买两个吧”

“今天的小西红柿特便宜,买一些吧有营养又美容!”

慢慢的,他的生意好一些了我经常看到他被几个顾客围着,忙碌着称水果和收钱我暗暗为他高兴,希望他的架子车换成一辆更新的希望他的水果品种更多一些,希望他挣到更多钱

他的架子車和几个新疆人卖馕的摊子紧挨着,大部分时间他们都各忙各的,彼此不说话那天晚上,我走过天桥时桥上其他小贩们都打道回府叻,只剩下正在收摊的几个新疆人和仍然守着摊子的他这个小伙子和他们大声说笑着,他们彼此开着善意的玩笑哈哈笑不停。此时忝桥上空空荡荡,忙碌了一天的他们不再想着各自的生意一群来自和田的新疆人和这个南方口音的小伙子快乐地在深夜的天桥上玩闹嬉戲着。穿过他们笑声的我有种非常奇妙的感觉,我发现其实人和人可以离得很近。

新疆人收摊了小伙子还留在天桥上,孤零零地坐茬一盏微弱的小荧光灯下,满怀希望地等着下一个顾客他每天都是天桥上二十几个商贩里收摊最晚的一个。那些日子我在给一家企业的工程师上法语课晚上下课后总要穿过这座天桥再回家,九点多的天桥上空空如也但我总能看到他,静静地坐在架子车旁守着还没有卖唍的西红柿木瓜和桔子,沉默地等待着

我每次总会回头看看他,他的身影在冷雾般的灯光里显得格外瘦小无力我心中总会隐隐一疼,峩很想对他说:“太晚了早点回家吧。”但我终究什么也没说

那家企业为期三个月的法语培训上完了,我再也不用每天晚上穿越北环夶道上的人行天桥回家了我于是没有机会看到这个小伙子,我永远不会知道每天他到底几点钟才收摊我只知道,这个隐忍而安静的小夥子他的架子车很快就会换成更大更好的。


第六十六篇:LU同学二三事

认识LU同学很早了我两三年前天天泡在新浪的“深圳情怀”聊天室時,认识了他白天,我在办公室他也在办公室,说着说着原来我们竟然在一栋写字楼里上班。后来再次确认每天中午我们都会去一樓的那家大食堂吃饭LU同学有些暧昧地说:“原来我们在一口锅里吃饭啊。”

我说:“你和几百口子都在一口锅里吃饭有什么惊讶的?”

LU同学比较自恋经他的自我介绍,他是个穿风衣时很帅的男人当我终于按按捺不住好奇和他在夜晚的上岛咖啡见面的时候,等待我的昰一个瘦小的男孩子小小的脸,腼腆的笑非常像个逃学的中学生。我实在看不出他帅在哪里难道因为没有那件风衣?

我们第一次见媔完全没有网络聊天时的自如两个人很闷地坐在半明半暗的上岛咖啡,他喝爱尔兰咖啡我喝果汁,不得要领地敷衍地说了些话就草艹地SAY GOODBAY了。

LU同学在一家很不错的事业单位做一份很清闲的工作他一个人占据一间大大的办公室。他说每天只用两个小时就做完所有的工莋,剩下的时间他就做自己喜欢的事。他说其他同事都在拍马屁走关系希望早点当上处长但他就愿意这样不求上进。他业余是玩音乐嘚和几个朋友组了个小型乐队,经常聚在一起排练LU同学经常同我聊的都是音乐,总讲哪些音乐非常chill-out我在不同的时间让他解释了两遍,还是没记住什么是chill-out也就随他去了。

LU同学说他这些日子在为深圳电台的一档音乐节目作音乐编辑下一期想出关于非洲音乐的,让我帮怹翻译一个专辑里的法语歌词我非常认真地翻译了。过了几天晚上就在深圳电台听到项飞用圆润的声音说着我翻译的话,我站在阳台很得意地听。节目的最后项飞说“特别感谢XXX老师为此次节目做的文案翻译。”我惊了一下已经让LU同学保证过不要感谢我什么的,没想到他还是执意通过电波表达他的客气

这是LU同学第一次称我为老师,从此他坚持叫我老师。

那次我坐地铁的时候LU同学突然发给我一條短信:“你看今天的《南方都市报》,XX版有对我的采访”

我看了,是关于实验音乐的一大篇报道中采访了深圳那些从事先锋实验音樂的人,LU同学说的话占据了一个小豆腐块

从那里我才知道原来LU同学是深圳从事实验音乐三四个人中的一个,我突然发现其实我并不了解LU哃学

过了些日子,LU同学让我去看2月25号在华侨城OCT当代艺术中心举行的实验音乐会他说他将参与演出。之前LU同学给我说过不少次几月几号某酒巴会有他的演出但我都没兴趣,这次我答应了一定去看但到那天才发现原来我要上课,又一次错过了有可能领略LU同学演出的机会我很抱歉,我向LU同学表达我本来真的是想去看的

不久,LU同学说他要出唱片了而且是波兰的一家唱片公司为他出唱片。LU同学总让我觉嘚很奇怪他说的话,他从事的先锋音乐第一张唱片竟然又是波兰唱片公司在出,他一系列的奇怪我已经习惯了只是发了个短信很夸張地说:“我要找你签名!”

我和LU同学住的地方离得很近,但我们很少见面很少发短信,在MSN上也几乎不说话但LU同学会很关注我,他偶嘫发短信给我会说:“老师我今天在报纸上又看到你写的文章了,我要找你签名啊”

LU同学说老师你不能连个MSN都没有,我帮你申请一个吧

我说好,他于是帮我申请了一个我现在还在用着的MSN从此我经常看见LU同学挂在MSN上,名字后面总有些长长的奇怪的签名就像他说的chill-out一樣让我莫名其妙。因为LU同学天天挂在那里所以我也觉得没必要和他说话。于是每天,我在他为我申请的MSN上和除他之外的人们说说废話。

我是前几天才发现一个人发到我MSN的邮件里我的名字是“猪老师”我愣了半天,突然明白原来LU同学当年帮我申请的时候就随手把我写荿“猪老师”了而我根本没注意到。这两年竟然就一直这样自称“猪老师”。我望着屏幕发了半天的呆还来不及想这件事情是多么嚴重,但我竟然这么长时间都一无所知我突然放声大笑。我对MSN上的LU同学大喊:“太过份了!你设定我是‘猪老师’也不告诉我一声我這两年一直都这么用!”

“啊?!”LU同学比我还惊讶他没想到我竟然一直不知道把它改过来。

前些日子我对LU同学说“我要换BLOG了原来那個博客系统太烂了。”我把新的BLOG地址发给他他才扫了一眼就激动地说:“啊,老师太好了,新浪找你开博了”

我大笑:“我找新浪開博了。”

LU同学热爱电影他只看文艺片,他最喜欢的事情就是没事去东门淘碟周末躲在家里一张接一张地看碟不知道是不是爱看文艺爿的人都喜欢思考而不善于表达?偶尔我和LU同学见面聊天他还是一如既往地腼腆,目光穿过我肩膀上方看着虚空自顾自地给我介绍着那些很棒的电影。只有在讲电影和音乐的时候LU同学显得没有那么沉闷。

我向LU同学借碟看他从来有求必应,一次拿十多张他为我精心挑選的好电影我所看的《昆虫世界》、《喜马拉雅》、《红》、《白》、《蓝》,越南导演陈英雄的电影等一大堆片子都是LU同学借给我的

为了帮我练习法语听力,LU同学为我认真选了一大批很闷的法语电影他说法国导演候麦(HOMMER)的片子很闷,总是大段的对白但对你练习法语很有好处。我在想难道还有比LU同学更闷的么?看完候麦的电影发现果然。

LU同学借给我碟后从来就不提让我还的事情他说不着急,反正他看完了有时一些碟放那半年我都想不起来还他,但再借的时候他一样有求必应地拿过来。

上次我找LU同学借碟的时候发现他咗手腕戴了只银镯子,比我那只银镯子雪亮几倍LU同学说他戴了有一年了,而我竟然从来没有看到他严肃地告诉我,你的银镯子发乌说奣你身体没有我好一定要注意身体啊。

为了这句话我郁闷了很多天从此后,我按时起床按时睡觉经常给自己煲煲汤

昨天,LU同学又在峩的要求下给我送碟过来在金色的夕阳里,他坐在我楼下长椅上等我他再次目光空洞地望着前方对我说话,一部部地给我介绍那些我從来没听过但据他说都是棒极了的电影

我对这堆电影介绍没兴趣,强烈要求再比比谁的镯子亮LU同学的银镯子还是油光水亮得让我气愤,但LU同学安慰我你的比上次的亮多了,说明身体好多了

他拿着一堆碟同我讲了半天,望着来来往往的行人LU同学忽然有些不安:

“我這样子是不是特别像卖盗版碟的?”

我望着瘦小的他小小脸上小小的眼睛说:“很像。”


我一直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我只知道他是四號。他在我楼下不远的一家香港人开的美发屋做发型师他的代号是四号。在几年的时间里他一直是我的理发师。

五年前当我离开一個男人,回归一个人的生活后我毫不犹豫把一头长发剪成了男孩子一样短的头发。很多时候女人的长发是为某一个人而留的,我已找鈈到留长发的理由于是,每隔一个月当发根触到我领子时,我就要去发屋修剪

这家发屋总燃着橙色的暖光,那里经常低低流淌着很恏听的欧美音乐老板是曾经在香港开美发屋的很有名的理发师,因为娶了内地的女子就把他的家和他的理发店搬到了深圳。这是一个高大挺拔的男人留着长长乌黑的头发。大部分时间他目光冷峻地坐在收银台后面,偶尔他也会给客人理发,他是一号很多人慕名洏来,一定要点一号

我也曾经只等一号给我理发,哪怕再久我也要等。或许是等待的客人太多他给我理发时,我听到锋利的剪刀冷栤冰快速划过头皮的声音他总是十来分钟就理完,就像咔嚓咔嚓漫不经心地修剪一大片草坪

终于有一次,等待太久的我忍无可忍我說,“今天哪个师傅有空”

一个很年轻穿雪白衬衫的男人向我走来,旁边的小工向我介绍:“这是我们的四号师傅”

洗完头发后,我唑在高高的椅子上四号把一大片丝绸质感的布围住我脖颈,他用一条柔软棉感的大毛巾裹住我的头发动作细腻温柔地为我擦着头上的沝珠。他一双白净修长的手隔着毛巾轻轻地揉压着我的头发那一刻我身体深处忽然闪过一阵奇妙的反应,我闭上眼睛莫名其妙地脸有些红。

一个人住已经很久久得我记不清上一次和男人身体的接触是什么时候。皮肤已经陌生了被一个男人细腻抚摸的感觉而这个时候,一个理发师职业化的动作竟然唤醒了我身体最尽头的焦灼和紧张我一直闭着眼睛,甚至希望他一直这样为我擦着头发

他开始修剪我嘚头发,和一号的大刀阔斧不同他是一缕缕一寸一寸地在修剪,动作极其细腻温存他凉凉的手指时不时会触到我的脖颈,他的动作温囷缓慢像缓缓的风吹着我的脖根。我的头发被他的手指握着时内心总会升起很久远的安静,就像坐在秋天的暖阳下有一搭没一搭地荡著秋千每次坐在那个高高的椅子上时,我总是想睡觉我经常这样一直闭着眼睛,直到他理完

从这以后,我开始依恋他的温柔缓慢给峩带来的安静每个月我去那家发屋时,都说:“我找四号师傅”

他似乎只有二十四五岁,哪怕是大夏天他总喜欢穿着纯白色或者其咜浅色系的棉感长袖衬衫。他总把袖子高高地挽到手肘处他的衬衫经常散淡地敞开两三个扣子,当他站在我脸的一侧俯身低下头时,峩可以看到他那条银色链子下肌肉结实的胸部带着阳光一样的弹性。他不像大部分发型师喜欢把头发染成各种古怪的颜色他的头发一矗是本来的黑色,留着短短的板寸他的眼神安静而忧郁,他的话极少如果不是我主动和他聊,他从头到尾都沉默不语他说话时喉音佷重,带着金属光泽极好听的音质

“你是哪里人?”我问他

之后,再次是长久的沉默这就是我们之间唯一的对话。

每隔一个月我嘟去找四号理发。我们之间似乎有了某种默契他从来不会问我这次你希望理成什么样的?他总是细腻地为我擦干净水珠安静地为我围仩大围布,再一缕一缕地为我修头发从头到尾,我们之间可以一句话也不说

有一段时间,我再一次想留长发我已经想不起是什么原洇,或许是我遇到了一个男人我以为爱情再次降临了。那几个月我再也不去剪头发每天晚上站在镜子前,我焦急地用手掌握着发根的頭发比划着它们的长度。每天晚上我坐立不安地等电话,我长长地几个小时地给他打着电话说着天底下恋爱的人都会说的傻话。我洅一次做梦开始幻想和另外一个人的生活。

那场烟花般的爱情最终以我突然的清醒和厌倦告终我大哭一场,删了他的QQ号删了他所有嘚邮件和我们共同的照片,当一切都删得干干净净的时候我决定把留了几个月的头发再次剪短。

我又站在那片橙色的灯光下四号白色襯衫的肩头刺着一朵美丽的紫色小花。他拿了一条蓝色大毛巾慢慢包住我的头发再一次为我擦干净水珠的时候,忽然说:“你有好几个朤没有来了

我的心忽然动了一下,原来他一直记得我。

我再一次闭着眼睛感受着他修长的手指在我头发顶和脖根带来的凉意像长长嘚呼吸,让我又想睡觉了剪刀细碎地响着,我苦苦留了几个月的头发碎屑变成黑色的粉沫沾在他的手指上飘在灰色的围布上。

从此潒从前一样,每个月我都去找四号理发他凉凉的手指无意拂过我的皮肤时,总让我很享受在很长的时间里,这是我与男人唯一的身体接触

不知从哪一天起,我甚至不到半个月就想去那里把头发剪短我突然开始害怕这样对一个陌生男人模糊的依恋和依赖。一年前的某┅天当再次需要剪头发时,我强迫自己不要再走近那家香港人开的美发屋我像调频道一样不停地转台,转遍了我周围所有的美发屋唯独再也没有走进那一家。

从此我经历过各种各样的发型师:一边理发一边嚼着口香糖的;边理发边絮絮叨叨地向我推荐各种产品的;鈈停地问我各种各样的问题,希望在半个小时内把我了解得通通透透的……我再也没有碰到一个像四号那样沉默又细腻的发型师

一年过詓了,我再也没见过四号

今天晚上,吹着寒寒的风冬天终于降临在这个燥热的城市,正在被溜的小狗已经穿上了古怪的小衣服我穿著厚厚的外套,米色长裙被夜风吹得一甩一甩我很冷,缩着脖子去一家大超市买东西我再一次路过那家香港人的美发屋。我在它外面站了一会大玻璃窗里,还是燃着橙色温暖的光那个香港男人还是严肃地坐着,我还能听到低低的旋律很好的音乐一切都是从前的样孓,我唯独没有看到四号我不知道他今天是休息还是已经离开了。我在心里对想象中的他说:“你还好么我好久没来了。”


第六十八篇:有一种交情像水

刀片,我一直在心里这么叫他因为他高高的个子,清瘦而单薄黑黑的眼睛里是清冷而忧郁的光,他像极了一枚锋利的黑色刀片

他曾经是我的同事,我们在F公司共事过大约一年时间我们在不同的部门,坐在不同的蓝色小格子里远远的,他坐在我斜对面我每天看电脑累的时候,一抬头就可以看到他他永远笔直而安静地坐在苹果电脑前,画着设计图他的坐姿很优雅,肩膀很放松后背直直的,一动不动每次看到他的背影,我都会感到凉凉的安静他不知道,在困倦的时候无聊的时候,我经常抬头看看他怹也不会知道,他的背影给我偶尔烦燥的内心带来很多清凉

在公司组织我们去北京参加一个服装展会前,我和他几乎没有说过一句话箌了北京,我们同坐一辆面包车从机场去酒店我和他挨在一起坐着,我忽然闻到他身上清淡的香水味水样清长的味道。我从来不反感侽人用香水甚至用香水的男人会让我特别留意一下。我喜欢闻到有阳光气息很干净的男士香水味我看了他一眼,心想:“他瘦得像一枚刀片”

展会在北京展览馆举行,在它正式开始前的那个下午大家还没有分到实质的工作,我忽然想去展览馆旁边的北京动物园看看我有个奇怪的习惯,每到一个城市一定会抽出时间去动物园看看,我说不清楚为什么

在空荡荡的展览馆广场上,我正要出发听到┅个男人在背后叫我,是刀片他穿着黑色T恤,肩膀上懒懒地搭着黑色外套

他问我:“下午没安排你什么事吗?你打算去哪儿”


“那峩和你一起去,反正我也没事”
我有些奇怪,但只是说:"好啊”

他买了票,我们肩并肩趴在猴山的水泥栏上看着大大小小的猴子跳来跳去。我们去看老虎在虎舍浓重的臭味里,看到一只巨大无比的东北虎在笼中烦燥地走来走去在小熊猫馆,一只小熊猫上臂垂在床边趴在那里睡得正香,他冲我笑:“它像不像睡在我上铺的兄弟”

刀片个子很高,我刚刚到他的下巴一回头,第一次发现刀片的牙齿膤白整齐

我们在北京动物园走来走去,聊天中才知道原来他不久前就租住在我同一栋楼里的同一层他在那里住了大半年,才搬走不久但那些日子我从来没有见过他。

他说起前些日子一个女人半夜三更地打到他隔壁房间来抓那个引诱她老公的女人时我明白了他果然和峩住在同一层楼,但那时我们真的没见过。

走累了我和刀片坐在一处柳树下的长椅上,我们远远地坐在椅子的两端阳光黄黄的,涂茬湖面上晃动着无数的碎银,花了我的眼

我有些局促,之前我和刀片一点也不熟现在两个人跑到北京动物园的湖边长椅隔得远远的┅本正经坐着,这场景似乎有点暧昧但似乎又什么也不是。

他的手机响了他的头儿让他马上回到展馆做事。刀片很抱歉地冲我笑笑鈈得不提前走了。我一个人留在湖边有些迷糊地回想着刚才的种种。

从北京出差回来后一起去过动物园的我和他似乎多了种默契。我囷刀片熟一些了中午在饭堂吃饭时,如果刚好有空位我们会坐在一起,漫无目的地聊些什么刀片说话语速极快,有种神经质的紧张语调里有些许上海口音。

他说他在上海生活过很长时间。关于他的家刀片从来没有说过具体的事情,我只知道他是家里的独子他嘚父亲常年在海外。我感觉刀片的家境很好他花钱没有节制,不明白为什么刀片这么酷爱买电脑住在租的房子里的他,竟然一个人就囿六台电脑:三台PC三台苹果电脑。我惊讶地看着他想象着他一个人坐在六台电脑中间是什么样壮观的场景。

刀片告诉我他只喜欢用宜家的东西,那些大的家具他没办法从上海带过来但家里所有日用小东西全是宜家的,甚至包括舀汤的勺子

我和刀片住得地方挺近,峩们都是走路上下班有好几次,我走到十字路口等绿灯的时候身边一个人会轻轻碰碰我手中的报纸,总是刀片他耳朵里塞着耳机,微笑地看着我说:“真巧经常在十字路口碰到你。”

我以为可以一直这样淡淡地交往下去每天时不时看看他的背影,或者在吃饭的时候漫无目的地聊聊天早上在十字路口处偶然地遇到。

没想到过了没多久,刀片突然辞职了他辞职前根本没有告诉我,我是看到他的位置突然空了才从别人那儿知道了。我的心轰的空了一下——我再也无法一抬头就看到不远处一个男孩子优雅放松的背影。这么长时間了我的眼睛已经习惯了他的背影。

过了一些日子刀片请我吃饭,我们在华强北的小肥羊吃火锅几个月不见了,他似乎更瘦了穿┅件窄裤脚的牛仔裤,竟然都松松地挂在身上只有那双眼睛,还是像一泓清水里倒映的月光清澈幽深。

刀片说在F公司工作得一直不开惢所以就走了,现在他做SOHO每天都挺忙,生活也没什么规律在一团腾起的袅袅白烟里,我吃着肥软香嫩的羊肉看了他一眼,只说了聲:“哦”我本来很想告诉他突然一走,让我的眼睛很不习惯但这句话还是硬咽回去了,其实我也没必要告诉他

刀片还是住在我附菦,每天我们在同一个片区晃来晃去,但再也碰不到彼此那天,我忽然收到刀片的短信:“昨天晚上我在你楼下看见你了你挺高兴嘚样子。”

我仔细地回忆那天晚上的所有细节是的,我和一个男人在一起我们手拉手地在散步。但我当时根本没有注意到刀片在某一個角落看着我他故意隐去了那个男人,但他说:“你挺高兴的样子”我不知道刀片看到这场景后内心有什么想法——我真是多想了,怹能有什么想法我们不过一起去过北京动物园看猴子而已。

似乎是个奇妙的轮回过了大半年,也是在我的楼下这次是我看到刀片和┅个女人走过,那个女人有雪白的皮肤和黑黑的长发他紧紧地搂着她。我站在不远的暗影里看到刀片从我眼前走过,他微笑着俯身和她说着话对近在咫尺的我一无所知。不知为什么我突然心里轰地坠了一下,心里一阵酸酸的疼痛这样轰然一沉的感觉就像他刚辞职時我看到他空空的座位一样。

第二天我给他发了短信:“昨天晚上我看见你了。”


“呵呵”刀片只回了我两个字我们没有再往下说。

從此我和刀片的联系就是偶然发发短信,我和他都是不爱打电话的人关于刀片所有的消息,都是他隔几个月发个短信告诉我的也没什么大的变化,无非是忙个不停......连着熬了几个通宵.....今天头特别痛......对了哪天再一起吃小肥羊?

其他的他什么也不说,我也从来不问关於小肥羊,似乎是我们之间永远的约定每次短信结束都是他问我:“改天一起去吃小肥羊?”

我总说好啊但因为他从来不知道我什么時候有空,而我从来在有空的时候也不会刻意想去约刀片所以那个小肥羊就永远被推到远而又远的地方。不可思议的是虽然住得那么菦,我们经常约着一起吃个饭吧却有两年没有见过面了。

那些日子我独自在鼓浪屿晃荡的时候,又收到了刀片的短信:“我又回到公司里做了忙,我今天出差上海明天去北京,后天就要赶回深圳真累,真希望像你一样自由自在等你回来,我们一起去吃小肥羊”

我笑了一下,回他:“好啊”

我想,这次回去后找个时间和刀片聊聊天吧我知道他刚刚在中心区附近买了房子,我一直想问他是不昰有了女友没准,他应当快结婚了吧


老王是个收废品的,安徽人六十多岁。他身板硬朗刀刻一样棱角分明的黑脸膛上总堆着憨厚嘚笑。我住在这栋楼里有多久就认识老王有多久了。深圳每栋楼口附近都安静地坐着一个收废品的人我一直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被划分嘚地界,总之每一座新楼盘刚入住马上就会有一个收废品的人蹲坐在那里。老王就是据守我们这栋楼的人

十年了,老王就像一个勤勤懇恳的上班族虽然没有老板,也不需要打卡他每天早上八点半就准时来到楼下,下午六点半或者再晚一些离开十年了,风里来雨裏去,除了少数几次临近春节时他回了老家绝大部分时间,老王都雷打不动地出现在他固定的位置上对于我和这栋楼里的常住户来说,老王早已成了这栋楼的一部分

每天早上,老王拉着一个破破的平板拖车到了后总是先把一个小铁板靠在树脚,上面歪歪扭扭地写满紅油字体那是是老王的业务范围:收旧报纸、收旧家电……他从拖车上取一把塑料小凳,在一棵大树的浓荫下他笑眯眯地面朝大楼出ロ的方向坐着,用他浓浓的安徽口音对每一个出来或者进去的人永远说的都是那两句话:

和每一个进来出去的住户打完招呼后,老王就拿出一本书安静地看着他总在看的书是《故事会》。身边不到一米的大马路上车来车往身后人声喧嚷,这并不妨碍老王认真地阅读陽光很好的午后,树叶被风吹得扑扑作响此时看到老王在浓密的树影下一动不动地捧一本皱巴巴的书安静读着的画面,我心中会突然有所触动:在这个浮躁忙乱的城市里有几个人能像老王内心如此安静,可以坐在大马路边一动不动地读书

几年下来,楼里的居民和老王慢慢熟了老人们在楼下晒太阳的时候喜欢找老王聊天。老王总是把自己的小凳子送给客人坐他坐在大树脚下的水泥围栏上。老王抱着腿认真地听着每个人的絮絮叨叨,不停地点头脸上永远挂着谦和的笑。看到这个场景时我会觉得那棵大树就是老王临时的家,树下那小片地方就是他的小院他像回到自己安徽农村的家中一样,悠闲地接待朋友不紧不慢地拉着家常。

每一天这栋楼源源不断地产生著废品,因为与住户们的关系相当好守在楼口的老王几乎接收了全部废品。我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跑到楼下喊:“王师傅!能不能上来收┅下报纸”

老王拎着一个装面粉的空口袋和一杆老式秤跟在我身后,熟络地和保安打着招呼进了电梯后,老王又和电梯里每一个认识嘚人点头微笑进我家前,老王总是礼貌地脱掉鞋子光着脚进去,直奔我放报纸的角落用一根细细的塑料绳绑紧一大捆报纸,很轻松哋抬起十几二十来斤的报纸称完,算好价钱从装着薄薄一叠纸币的旧钱包里掏出七八块或者十来块钱,递给我

老王做这一切的时候,总是和我聊着天最初一两年,老王总也记不住我姓什么头一次上门时我告诉了他,下一次来的时候还会问我“你姓什么啊?”到叻第三年老王终于不问我姓什么了,那时他已经认识了每年冬天都来深圳过年的我爸妈。他们住在深圳的时候每到楼下老王都和他們打招呼。老王的安徽口音与河南话很接近妈妈亲热地称他为“老乡!”,她很喜欢和他家长里短地聊天老王因此知道了我的很多情況——多大了,做什么的结婚了没有……爸爸妈妈离开深圳后,每次我叫老王来收报纸时老王和我聊的话题永远是,“你爸爸妈妈现茬怎么样了他们身体还好么?”

我每一次买一件新的家电或者家具就会请老王上来收走纸箱,搬走旧的东西——旧显示器、旧沙发、舊抽油烟机、旧烧水壶……这间房子里每一次生活的变化和更新永远有老王在场旁观。有时我想老王其实是每一个住户生活变迁的忠實记录者,他了解这栋楼里每一个人住在哪里他们大概的故事,他们的生活状况他们每一天生活的变化。总是笑呵呵坐在楼前的老王知道这栋楼里大多数住户几乎全部的故事。老王极有职业道德他从来不会搬弄这些事情,把东家的事情讲给西家他永远是笑笑地听,该说话的时候就说几句却从不张扬。他只是八点半来六点半走,本本分分地收好废品

因为是露天工作,遇风遇雨的时候老王就佷狼狈。那年六月几乎下了整整一个月的雨老王无法待在树下,他找到一个避雨的地方在楼下那家地产中介旁边的通道口。老王搬着尛板凳坐在那里一整天,安静地看着雨下个没完没了板车上堆着的废品被塑料布严密地盖了起来。

每到冬天最冷的日子老王坐的大樹下是个风口,那里刮着像刀子一样的风老王又躲到那个通道口,仍然是抱着腿一整天,眼神安静地看着周围碰到熟悉的人,他仍鈈忘记点头微笑打招呼如果是个有暖阳的大晴天,老王也会坐在那里像一只老壁虎,贴着墙闭着眼睛,舒舒服服地晒太阳

就像一個本本分分的庄稼人,老王每天都有收成每到黄昏时分,他开始整理废品——把堆成山一样的报纸一丝不苟地铺平、撂好、捆扎;把杂亂无章的塑料瓶子用一根长绳子串起把手变成嘟嘟噜噜的一大串;把纸箱子展开,一层一层地撂好;高高堆起来的平板车最上层是被稳穩绑住的旧家具老王临走时总不忘记认真打扫他的“工作室”,当他拉着丁当作响的平板车走后那块地面总是一尘不染,看不到老王停留过一整天的任何痕迹没有人会想到半个小时前,那里还堆着像山一样的垃圾

这条路的北面就有一个小型废品回收站,老王每天晚仩把一板车的废品交到那里就可以换到钱了。十年了就像一只勤恳又执著的蚂蚁,老王埋着头把这栋楼里的废品搬运到那里日复一ㄖ,在城市的夹缝里挣着一点点钱

听老王说,他和几个老乡合租一间房是那种二十几平米塞了好几张架子床的房子,几家人拉着布帘匼住在一间窄小的房子里每家人的面积不过是一张床板那么大,摊到每户头上的房租差不多两三百为了省钱,老王每天都做饭吃但昰中午那顿他没有办法,只好到处找最便宜的快餐老王告诉我这栋大厦顶楼有卖七块钱一份的快餐,有六种菜可以选自从发现了那里,他就成了常客

过了几年,王婶来了老王不再孤单。王婶黑黑的短发同样方方正正的脸,同样总是笑眯眯的从此后,老王拉着那架旧旧的板车来上班的时候身边总是跟着王婶,他坐在那里的时候有王婶陪着他说话,他不用无聊地总在看《故事会》了老王每次仩楼去收废品的时候,总有王婶在楼下看着摊子老王终于不用再吃七块钱一份的快餐,快到中午的时候王婶都会跑回家做饭,再用保溫饭盒带过来

我经常看到老王和王婶面对面坐在小塑料凳上,低着头用小刀细心地剥铜线他们脚下是绕成一团的五颜六色废电线,他們用脚踩着线的一端紧紧地绷着它,另一端用小刀剥开一个口一点点地撕掉它的外衣,露出里面细细的铜线每次看到他们细致地用幾个小时剥铜线的时候,我都很羡慕这样静谧而温暖的时刻我突然很希望自己也可以坐在从树叶筛下的光斑里,吹着淡淡的风一动不動、心无旁骛地剥着铜线。

因为人好因为勤劳,老王的废品收得越来越多不光是这栋楼,附近几座楼里的人都开始请老王上门去收废品他忙不过来了,大树底下经常看不到他的身影在大家都有了一部手机的日子里,老王也有了一部手机一款老老的摩托罗拉。树脚丅那块铁皮板最下层多了一行手机号码和老王擦身而过的时候,常常看到他接电话联系业务我跑到楼下找老王的时候经常都扑了空,這才意识到时代不同了以后找老王必须得预约了。老王手机号码进了我的手机通讯录和老王的名字紧紧挨在一起的是老沈——我上一镓公司的老板。在我的手机里收废品的老王和亿万富翁老沈如此紧地依偎在一起,我每次查找到老王的名字时想到这件事情都觉得它充滿了幽默感

老王越来越忙,他把在家乡的大儿子柱子叫来了那小伙子个子不高,浓眉大眼一看那厚厚的身板就知道他是田里的一把恏手。或许在田里劳作久了的他不习惯每天守在车水马龙的楼下静静静地等待柱子似乎并不喜欢收废品的角色,大部分时间他都背对著楼,面朝大马路坐着他不会像老王那样热情地和每一个住户打招呼。他和老王有着一模一样的憨厚笑容可我从来没有和他说过话。

柱子来了老王家的阵容越来越大。我经常看到大树下老王、王婶和柱子这一家人围坐在一起抱着腿聊天。大半年以后柱子回去了,怹两岁多的儿子大宝来了他和柱子一样浓眉大眼。他是个安静的孩子从不跑远,总是守着爷爷奶奶一声不响地玩着装鸡蛋的纸壳或者玩具小车玩累的时候,大宝就睡在一张摊得平平的包装箱上面老王仍然捧着《故事会》津津有味地看,王婶坐在大宝旁边慈爱地看著他,为他轻轻扇着风

早些时候,我听妈妈转述过她和老王的聊天他做这一行辛苦是辛苦,但只要肯下力每个月也能落上一两千块。他省着过把剩下的钱全部寄回家里,这些年已经攒下了不少的一笔他准备用这笔钱在老家盖一幢新房子,等到年纪太大腿脚不好使嘚时候就回到家乡安享晚年。看着大树下这幅画面再想想老王在家乡拥有一片土地和一幢属于自己的房子,我忽然无比羡慕我想:茬这个房价已经完全疯狂的城市里,老王一家的幸福指数是不是高过大多数朝九晚五拼命工作却无力购买一套小小房子的白领

老王的头發慢慢变得灰白,大宝也长到四五岁了他们把大宝送回家乡,又接来了二儿子的儿子小宝那孩子长得小小眼睛,眉毛古怪地向上挑着他活泼好动,喜欢冲来跑去地和楼下小孩子一起呐喊着玩在一起老王两口子带大了大孙子,又开始带小孙子那棵大树变成了一个通透的家,随着时间的流淌老王一家不断转换的故事缓慢又透明地呈现在我们面前,那里的成员不停地增加或者变换唯一不会离开的是咾王,永远准时来永远笑眯眯的,永远守口如瓶地听着每一个人的故事

2008年底,金融危机开始我看了报纸知道了这场危机对收废品的荇业影响很大。我和老王一起坐电梯的时候听他说,报纸和纸皮的收购价格跌得很厉害越来越多的东西没有地方愿意收了。楼上的住戶们也变得越来越节俭可以暂时不买的电器都不买了,他收到的家用电器包装箱越来越少我卖报纸的时候,老王收的价格也低了一些他向我解释着原因,叹着气说着这一行越来越难我第一次看到老王愁苦的脸,他脸上的皱纹紧紧团在一起我忽然发现,不知从什么時候起老王的头发已经几乎全白了。

那些日子老王收的废品显然少了,每天晚上看他捆扎东西的时候经常只是小小的一车,很寒酸哋被拉走老王的废品堆得高高尖出来的场景已经很久看不到了。我忽然有些担心:老王熬不过这场漫长得不知什么时候确切终结的危机他会打点行装回老家去,楼下再也不会有一个笑笑的老人每天和大家真诚地打着招呼这与日俱增的担心让我突然明白原来我已经习惯叻老王像一个符号一样出现在我的生活中,在这个底色是冰冷的城市背景上每天都能看到这个温暖的符号,对我来说是多么愉快的事凊。

还好老王没有走,像这个城市中大多数人一样他仍然坚守着。他更加下力地收废品更加省着用每一分钱。像大多数人一样耐惢又沉默地熬着每一个艰难的日子。过了大半年到了2009年中旬,老王的情形好一些了他对我说,不明白为什么大家又开始消费了,他烸天能收到好多件家电的包装箱礼品盒子又多起来了。

老王那个破破的小推车就是一个窗口从那里能看到这栋楼里人们每日的消费。戓许人们捂着钱包,过了大半年紧巴巴的日子后发现日子还得像往常一样过,该买的东西还得买一两件家电也不会让自己马上破产。到了晚上老王的平板车再次饱满起来了,我再也没有听到老王叹着气对我说这一行没法做下去了

前几天,我下楼时很好的太阳,咾王正站在树荫下眯着眼睛抽着烟淡蓝的烟雾一缕楼地被风吹散。小宝穿着干净整齐的衣服正在玩一辆旧旧的滑板车,他嘴巴里发着怪叫呼啸着冲来冲去。我突然发现小宝又长高了一大截。


第七十篇: 一个深圳培训班老师的独白

我望着一屋黑压压的脑袋和面无表情的臉孔他们也用各种各样的眼光看着我——审视,好奇疑问还有漫不经心。我们就这样安静对视着——就象两个突然相遇的气场总会囿暗暗的碰撞和较量。我站在讲台前感觉自己象一棵被陈列在货架上的孤单的大白菜,被很多面无表情的人浏览着

虽然我已经第N次教這本法语教材,但每次开始一个新班前我还是会紧张。新班的第一堂课是对我的考验,很多人是来试听的这一堂课后他们必须决定昰不是掏钱上这个班。我必须在十分钟内抓住他们的注意力在两个半小时内让很多犹豫不决的人下定决心。所以第一次课我总要使出浑身力气我灿烂微笑,我大声说话我整齐板书,我耐心地纠音课间我与他们亲切地沟通,问他们那个永恒的问题:“为什么你们要来學法语”

答案五花八门,有的想去法国留学有的想移民加拿大,如果懂法语可以加分有的人只是因为听了那首非常好听的法语歌《峩的名字叫伊莲》而想听懂她到底唱的什么,有的是因为一部索菲玛索的电影有的人想去吃西餐时终于能看懂法语菜牌,有的人竟然因為听说懂法语是小资的十个标签之一……

看到第二堂课里空出的位子多少我就知道上一次课被多少人认可。对法语好奇的人很多但因為它太难了,能坚持下来的很少第一堂课最多有三十多个人来试听,那时的水泄不通让我非常振奋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学生人数就象樾流越细的水缩到十二三个人,固定下来

学生的年龄段非常复杂,从中学生到三四十岁应有尽有。我代过一个暑假班人员的构成朂有趣,从六年级的小学生到中学生到大学生再到中学老师虽然只有十四个人,却包含这么广的年龄段那个小学生奶声奶气地说老师伱讲得太快了我跟不上,而且你能不能讲得更好玩一些那些大学生说老师能不能再讲快一些,我们想尽可能多学点东西我吃力地咽着唾沫,心想如果是上帝他会怎么代这个班

学生们中的很多人让我感动,他们绝大部分都是下了班再飞奔过来上课的一些人根本来不及吃饭,进教室时总带着面包和牛奶有时是7-11便利店的鱼丸和牛肉丸。他们小心地扯开塑料包装尽量不发出声响地吃。他们有时上着课会目光涣散甚至会打一小会瞌睡,我都可以理解如果让我高强度地工作后,再坐在这里努力听一个女人讲两个半小时很难听懂的话真鈈是件容易的事情。

每天晚上来到培训中心所在的大楼底层等电梯时,我总会感到头皮发麻这栋楼里云集了很多家培训中心,大家都昰晚七点到九点半上课六点四十五分来等电梯的人总挤得象蚂蚁窝边黑压压的蚁群,他们混乱地纠成一大团堵在每个电梯口,让想出電梯的人几乎无数冲破层层的人障每次走进电梯都要经过一场不小的肉搏战,才能与无数人前心贴后背地站在电梯格子里我偶尔可以轉动脑袋看一下,有些奇怪地发现来上培训班的几乎全部是女孩子。

看到这层层叠叠的人就可以知道深圳的培训市场的蛋糕有多大。這个城市让人如此没有安全感每个人时时刻刻都在担心被淘汰,每个人每天都要拼命学习新的知识等电梯时,我听到身后一个的女孩孓对她的同伴说她必须不停地上培训班,不停地拿各种资格证否则她没有一点安全感。于是这么多没有安全感的人就大把地给培训Φ心送去钞票,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深圳男女比例严重失调还是因为女孩子更愿意学外语我的班象各个语种的培训班一样,男孩子总是奇缺每次班里只有一个到三个男生。而且这些男生经常坚持不到最后往往到了后期,我的班就成了娘子军

每到下课的十分钟,总是有些尴尬在最初接一个班的头一个月,学生之间以及学生和老师之间都是陌生而有距离的所以,下了课突然没有了所有的声音,而大蔀分人还僵僵地坐在那里我就象待在拥挤却没有一点声息的冰窑里。这个时候我总希望有音乐可以听我从家里带来许多法语CD,用那架錄音机上部的CD机放出来录音机的音响效果格外单薄,非常美的法语歌听起来就象用有气无力的呻吟听了几次,实在受不了这样的声音我只好看报纸,面朝他们坐着捧一撂厚厚的我已经在地铁上看完的报纸佯装认真地看。

相处一个月以后情形稍微好一些了,因为他們开始对我发生好奇每到下课,总会有一些学生小心地问我一些与法语无关的问题:

“老师你是在哪里念的法语?”


“老师你为什麼要学法语?”
“老师你去过法国吗?”
“老师你白天上班的吗?”
“老师那你为什么要辞掉原来的工作?”
“老师TEF考试(法国沝平考试)难吗?”

很多很多的问题象阳光下不断冒出的泡泡。我一个个地回答着他们之后,又会有新的泡泡但他们有问题提出来總比一团僵硬地盯着我要让人舒服得多。


有时下课后我会去教务办公室坐坐,那里总飞散着各种千奇百怪的消息刚下课的老师都汇集茬这里碰碰头,英语日语韩语德语广东话……象个语言的小联合国因为是松散的培训机构,所以老师和老师之间都没有深交大家的交凊只限于见面打打招呼讲讲玩笑之类。

但是我们彼此都知道培训中心里老师和老师也是分层次的,有些是专职老师他们有白天班周末癍夜晚班,课程满满的工作非常有保障,收入也相当优厚甚至是让人惊讶所以会有在这里连续工作五年以上的专职老师;象我这样的僦是兼职老师,培训机构有一搭没一搭地排课给你你永远也不知道这一期课代完后下一次课是什么时间,而且课酬费也非常廉价他们招四五个学生就够打发我的课酬。收其它那些人的钱就是培训中心稳拿如果你对待遇有意见,他们马上会说:“不代可以还有其他老師想代这个课。”

我六年前也当过一段时间培训中心的法语老师那时的收入比现在高得多。没想到六年后情况会这么糟糕——原因是囿太多人进入这个市场,大量在法国留学一年回来的人也在教法语;大量法语专业刚毕业的大学生找不到工作也会来培训中心教教法语呔多人把这个市场课酬压得很低很低。

一个男老师代新概念英语他的班四十五个学生,只有五个男生他打着呵欠说,“我们班的女生特别会撒娇”一个穿得性感经常浅浅地露着乳沟总戴着夸张饰品的代PETS(公共英语等级考试)的女老师说:“奇怪了,我们班的男生特别會撒娇”大家哄哄地笑着,讨论着应当让这两个班会撒娇的男生和女生联谊一下

有个老师不是很厚道,他夸张地学着班里某个差生非瑺乡下的英语发音然后自顾自地笑着。

一个代雅思白天班的老师说班上的女孩子大多职业让人怀疑,她们都非常年轻妖娆穿着暴露,经常换手机下了课就有很好的车来接。一个十七岁的女孩子的男朋友是个五十一岁的香港男人他说:“那天我看到他们差点说:‘這是你爸爸吧?’还好我没说。”

我和这些老师都不是很熟悉我似乎越来越不知道下了课后应当和人说些什么话。每次只是安静地听怹们漫无目地地讲笑话阿J,一个教日语的男孩子据说去年才大学毕业的,每次见我总是笑着大声打着招呼他有一米八三的个子,修長得像只草他穿着总是非常前卫,耳朵上打着许多环裤子上经常悬着各色时尚的饰带,背着油光水滑的包我一直以为他是学生,没想到他就在我隔壁教室当老师每次当我让学生做练习的安静时分,我就会听到隔壁教室传来呜里哇拉的日语录音

教室玻璃门的中间部汾是磨砂的,一般人的脑袋根本高不过那部分我上课时,有时他刚刚下课高高大大的他那张年轻飞扬的脸总能超过那层磨砂线,就那樣透明地看着我冲我扮个鬼脸,再行个礼我们经常从地铁站同时出来,总会聊聊天那天他一脸痛苦地说:“天啊,这本教材我已经敎了第十二遍了书都全烂掉了,下课后我再也不想说日语了”

我愣了,想到自己不过才教第四遍初级法语已经感到一片黑暗了看来,教十二遍的命运同样也将落到我身上

我平生最讨厌的事情就是做同样的事情,说重复的话我拒绝这一切,是因为它让我觉得我老了但现在我不得不每隔一段时间就拿出那本法语一册书,翻到已经开始发黑的页面上面对着不同版本的面孔,说着几乎同样的话:“法語和英语最大的不同是……”我每次说到和上次一样的话或者举出一样的例子时我就从内心深处开始讨厌自己。我竭力压住对自己的反感努力想着用别的方法和例句来解释同样的语法。代每一个不同的培训班我都希望与上次是不一样的我不愿意我变成一只复读机。

每個班中间下课的时间由老师自己灵活决定基本上集中在八点到八点二十之间。有些班下课后透过玻璃门下方的透明,我会看到无数条穿着衣服和没穿衣服的小腿和各种各样的脚我看着这些走来走去的腿和脚,猜想着它们的主人会是什么样的外貌和神态经常,会有许哆人透过磨砂玻璃的中间那长条的缝隙来看我这个班他们撅着屁股,两手呈八字形趴在玻璃上将眼睛塞在那个透明的小长条处。我看鈈到他们的眼神但他们象一只好奇青蛙般的窥探姿势充满了幽默感。每次看到这样撅着的屁股我总是一面继续讲课,一面笑着和他们對视着直到他们离开,再来一批新的屁股我非常遗憾背对他们的学生看不到这一幕,这充满喜剧效果的场景只能留给老师了


每天晚仩九点半,我如释重负放下白板笔,笑着说:“今天就到这里谢谢你们的听讲!”他们总会一团乱糟糟回应着我有点冷淡的MERCI!(谢谢!)当我再抬起眼睛时,一教室的脑袋已经全部消失了

我来回都是坐地铁。每次看到雪白车体带着宽宽橙色条纹的地铁顶着雪亮的灯箭一样冲进站台或者消失时,我都会感觉到一种迷离恍惚的都市情绪:现代冷漠,高效和永远也把握不住的飘忽我总喜欢站在第一节車厢和最后一节车厢,因为这里人最少运气好的时候,我还有座位

一个朋友对我说:“上海地铁里的美女非常多。”而我发现在深圳哋铁里看到帅哥或者有气质男人的比例确实超过在大巴车上有时是一个穿着后现代的哈韩小男孩,留着乱蓬蓬的头发神情冷漠地听着MP3戓者IPOD;有时是一个穿着雪白衬衫笔挺裤子的公司白领,头发打着摩丝戴着金丝眼镜,神情斯文淡定;有时是一个穿着运动衫裤很阳光嘚大男孩,手中还拎着网球拍或者羽毛球拍而那些情侣们总喜欢站在车厢向内凹进的独立小空间里,他们对面而站女人用胳膊环着男囚的脖子或者男人搂着女人的腰。他们越搂越紧旁若无人地用眼睛贪婪地捕捉着对方。

我的报纸已经翻了好几遍那些帅哥和情侣也看叻好几眼了,我只好低着眼睛看每个人的脚研究现在最流行什么样款式的鞋子,哪个女人的脚雪白和漂亮地铁上,我才知道原来NIKE新出叻一款这么漂亮款式的球鞋它们让鞋上面那双粗壮的毛茸茸的腿如此健康甚至性感。

出地铁站我还要走十几分钟才能到家我喜欢这段咹静的路,桔色的路灯透过层叠的叶子洒下来一路摇曳着碎碎的光点。我慢慢地走旁边就是车水马龙的主干道,而这条人行道上几乎沒有人几个月前,这条路上还发生过一起凶杀案一个一丝不挂的女人被发现在挖开的准备埋煤气管道的大沟里。而我每天晚上都要经過这个案发现场这个被奸杀的女人让这条路带有某种恐怖色彩,许多朋友都问我一个问题:“晚上回家安全吗”而我似乎没有害怕过,只不过会对身后沉重的显然是男人的脚步声格外敏感每次听到这样的声音由远及近,我总先回头看看他再走得离他远远的。

再向前会路过一个健身会所,透过落地大玻璃窗总可以看到无数男男女女在跑步机上走路或者跑步。他们花那么多钱就是兴致兴致勃勃地茬原地走或者跑得不亦乐乎,从外面看这场景总让我觉得非常有趣我不明白为什么不能不花钱到草地上走路或者跑步?

前面就是一幢豪宅知道出入这里的人多么有钱是因为我经常看到楼下停着我从来没见过的炫极了的跑车,我是在这里第一次看到红色的法拉利它漂亮嘚让我目瞪口呆,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看到一个朋友会在论坛上发帖子如此激动地惊呼他今天看到路上跑了一辆法拉利而过了几天,我又看到了一辆仿佛从太空时代飞来的明黄色的跑车Lamborghini,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这个牌子,它的造型竟然比法拉利还要酷带着所有的流畅和力量感,让我头晕目眩我象图谋不轨的人围着它转了好几圈。我终于明白为什么跑车和美女一样对男人有致命的吸引。

一个收破烂的女人正唑在这个楼下打盹她身后是像小山一样堆起来的纸箱报纸塑料瓶,她屈膝坐着脑袋搭在膝上交错起来的胳膊上,睡得正香微寒的夜風将她破破的裤子角吹得一颤一颤的。一群很年轻的女人从健身中心走出她们都有纤细的腰肢,保养得水白水白的皮肤她们穿着质地佷好的衣服,身上散发着昂贵香水的气息我再一回头,恰好看到她们细细的高跟鞋踩在离那个女人一双烂布鞋不到十厘米的地方这个鏡头如此意味深长,我站在那里内心流过一阵寒冷和忧伤。


每天是多少号对于我没有意义但我必须记清楚今天是星期几。因为我一三伍和二四六在不同的培训班代不同的法语教材就象一个演员不能跑错场和念错台词一样,我不能搞错这关键的问题

我每天过着非常规律的生活,生活在一个相对没有参照系的封闭空间里如果再过着没有规律的生活,那么日子和生物钟很快就会一团糟糕现在,我没有咾板我不用打卡,我是我自己的主人但我需要有更强的自律意识要求自己八点起床,十二点做饭一点睡午觉,两点起床五点做饭,六点钟出发去上课这中间的空档我几乎都在房间里晃来晃去:面对着四堵墙,我喝水打开电脑,写字看电视,听音乐看碟,看書打电话,洗衣服擦地板。我可以一整天就这样在房间里走过来走过去做着各种有意义或者无意义的事情。我没有人说话我可以鈈用再说话。有一段时间我很担心这样下去我有自闭的倾向,我问一个好朋友这样下去我会不会得自闭症她一脸严肃地说:“绝对有鈳能。”

为了使这个可能不要变成真的我越来越喜欢去菜场买菜,越来越喜欢和卖黄瓜的卖鸡蛋的卖天津包子的修鞋的说话交流拉家常除了我每天在课堂上必须说的法语,他们是我唯一可以聊天的人一个朋友开玩笑地说:“你这样天天关在家里,是不是在菜场见到小販都想上去拥抱一下”

虽然没有他说得这么夸张,但我承认每天下午六点钟从出门怎么带切好的水果到上车前的十来分钟让我如此快乐我又回到人群中了,我又看到了那么大面积的人象海浪一样向我涌来,他们鲜活的气息包围着我让我竟然有一只干渴太久的鱼突然被丢到水里的快乐。

他们不会知道我是多么开心地看着他们每个人,他们的每个表情在我来看都是鲜活生动的这十分钟的时间,让我鈳以看到一个那么丰富的世界——下课的学生穿着嘟嘟噜噜的校服,歪背着书包走过去;家庭主妇拎着很多菜从塑料袋里的排骨黄豆囷豆腐我可以猜想出她将做什么样的晚餐;刚下班的女人,穿着套装背着小小的包,头发有些散散的一脸的疲惫;那些打零工的民工,总是光着膀子围成一团坐在地上打牌;那个修车的师傅正用油腻腻的手取下一辆单车的内胎一辆板车上,一个孩子正在睡觉他的父親正坐在车旁边拿出破手机发短信。这鲜活的人群带着所有五颜六色的气息向我扑来,让我整整一天里经常见不到一个人的眼睛充实着

那个已经与我很熟悉的卖废品的安徽老太太王婶笑笑地望着我,说:“下班了”我笑笑,含糊地答应着一面赶着去坐中巴。

今天是煋期二我要坐中巴去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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