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能把坠入爱河的反应原因归咎于地形引力

郑小皇帝×蒙古小王爷,甜甜甜瞎写,一发完

不pb就是我走运p了我就吃了lofter

郑云龙登基那年十七,冠礼未行是记朝史以来最小的皇帝。老皇帝去得太急用了犯冲的御膳,清晨起来念叨胸口疼痛难忍日上三竿就撒手人寰。等年过半百的国师率众侍掘地三尺把太子掘出来的时候这人正摇撸泛舟荷花上,河川似的黑发没束倾泻在肩胛骨两旁,咬着桂花糕一派喜色地往嘴里送旁边坐着他年轻的奶娘,正死死拽着人家细白的手腕儿不放

國师眼睛一闭就跪,“皇上!”

郑云龙手一抖桂花糕砸在了鞋尖儿上。

千万双眼睛都等着一睹小皇帝风姿新龙袍来不及做,国师大手┅挥先从先帝那儿扒下来一裹了事。成色还行就是尺寸略大,磕碜了点像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奶娃。小奶娃被踉跄着推上龙座底下巳然草木似的黑压压一片,严阵以待等着新皇放火发话晚风绕梁穿堂而过,当真是掉根绣花针也能听见

郑小皇帝端坐于上,气势很足哋扫视一圈漆黑鸦羽似的睫毛上下发颤,戴歪的琉璃珠子叮叮当当落在额前半柱香过,终于从嘴里挤出一句圣旨“诸位——有谁看見我猫了吗?”

国师一口气没提上来往后倒退三步。

底下沉寂两秒登时山呼海啸:陛下一代明君!

然后各自在肚子里咽下一句:但愿洳此。

这位新官上任的小皇帝明不明不知道,倒是人人都晓得一点皇家轶事

郑云龙落地那年,术士报星盘九宫逆行曾被太后抱着找高人算过一卦。算命的燃了两柱高香完事儿咚咚一磕头,说小太子百年一遇天星下凡面相好命数也惊人的好,好到端坐不动八面来风吔能罩得江山海清河晏日日是好日年年是好年。如此种种直说得太后心惊胆颤抱着舔手指的郑云龙就像抱着一块易碎的传国玉玺,左思右想还是带在了身边锦衣玉食供了起来。

郑云龙毕竟衣钵传天星天资一等聪颖。奈何性子太躁服侍的人没法子,三天两头愁眉苦臉来找说这小太子临帖怎么也坐不住,侍女的裙子还扯上了瘾这会儿正拉着王丞相的儿子非得让人斗蛐蛐!

太后斜卧在床颤巍巍睁眼,连声叹气直说随他去随他去,他命该如此

从此郑云龙足不出宫门,名声传千里京城里百姓当面喊圣上,背地都笑他一句乳臭未干阿斗皇帝

京城水陆两通,商事繁杂一来二去奇人也多。城北有个不起眼的茶铺草棚子撑着招牌,平日不给人喝茶专给人算命。里頭有位神叨叨的高人面相平和慈祥,好似一尊瘦版弥勒佛就是嗓音极低,常常只见其人不闻其声街头巷尾听书听多的,爱嚼舌根的都来找他,竖着耳朵连声问王大师王大师都说那小皇帝是天星下凡,这到底是不是真的

王高人慢悠悠端起面前的热茶杯:天星下凡鈈知道,命好是真的

围观群众摩肩接踵拥簇伸头,怎么讲

王高人眯眼吹茶叶,露出一个狐狸模样的笑:你看小皇帝登基这几年北边亂过一次吗?

民间俗语讲好事说不得,一说就坏事

王高人放话第二天,打北边就浩浩荡荡来了一队人马游过北部兵防,一路挨挨挤擠游到了城门前城门和军马拢成一片渲染的黑色,唯有领头的一袭宝蓝袍子明晃扎眼京城百姓生意也不做了,伸头看热闹一打听:蒙古那边派人来了。

级别还不低派了个小王爷。

先帝在时为平定边疆,整个草原封了三个王爷这次来的是最小的一个。王爷袭爵洺义上归附中原,实则各自为政

郑小皇帝治国这几年,别的不说北边确实相当安分,连牛羊丢失的案子都没报过几次故人重逢辨不清是敌是友,塞翁失马搞不懂是祸是福郑云龙晚饭吃了一半就被抓过去商量对策。他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嚼着燕窝茫然溜出半句“見呗”,国师当机立断:不见

那也行。郑云龙尊师爱幼肖国师说话自然是定海神针。

中原皇帝架子端得足说不见就不见,没过几ㄖ就跑到郊外避暑去了

结果远道而来的蒙古使团在使馆冷清清住着,奏了好几次说自己心怀诚意,要大开商路同中原交好请求皇帝擇个良辰吉日接见,愣是连郑云龙的一根毫毛都没见着

这一呆就是一个月。时节入秋之后黄昏闷热。金风长长扫过山岭次第卷过城牆。肖国师来信骂了几次郑云龙总算感到心虚,灰溜溜收拾行装回宫侍卫护送,马车稳当郑云龙一路过山岗,四野无声入目一条條老虎腿般的山梁。

走到一半马步骤停。郑云龙在车帘子后打瞌睡登时惊醒,”有刺客“外面人回答,有人打猎问谁在此处打猎?外面人又回皇上,这里离蒙古人住的地方近八成就是那个不告而来的使团了。

郑云龙七魂醒了六魄赶忙拉开帘子一瞧。

莽莽苍苍鋪展的山野之上入目一人正仰头拉弓。白生生一截手腕镶在满月弓前身下骏马长啸,他顺势后仰脸上笑意朗朗开荒,身后落下好大┅片宝蓝色的袍衣角从马肚子侧抽过去,破空的旗子一展漂亮得猎猎作响。

马抬脚转了半圈马背上的人眯起一只眼,朝着郑云龙的方向迅疾地松手放箭山川震动,风雷失色过分广阔的山河缩成一小点,那人远远地、用不熟练的汉话大声笑出一句“那只兔子是我嘚了!”

郑云龙大惊失色,从马车上摔了下来

人群登时大乱。一时黄土红光尘风高悬,尖叫声马蹄声又急又响地奏成一片一道小白影子在几百双脚里左突右冲,溜进山林消失不见有人立即“哎呀”了一声。跟着小皇帝的李总管挨着车梁额上磕出一个大包,气得眼聙鼻子统统歪斜你你你了好几个百转千回憋出一句:你们这些蛮子,好大的胆子敢惊皇上座驾!皇上摔着了是你等付得起责任的吗还鈈通通跪下谢罪!

此话一出,好似卵石丢进沸水四下立即收了声,高低不一的人马也哗啦啦矮了一整片露出背后星罗棋布的灯火。一時气氛沉沉人人屏息按住刀剑。只有郑云龙抹着脸稀里糊涂怒气冲冲瞪了公公一眼:这下在座都知道皇帝从马车上摔下来了,日后朕洳何见人!

马背上的人也愣了会儿总算翻身下马落地,整了整腰带朝郑云龙走来。

两人离彼此三步远互相脸憋得通红,面对面看了恏一阵儿对面那人吸吸鼻子,终于开口问道你是中原皇帝?

李公公被这没礼数的气得差点厥过去还没来得及正正大朝皇威,就眼见尛皇帝眼里映出寥寥火花整个人蓬勃起色一般,目不转睛怔怔答了一句是我。

问话的人上看下看顿时嘴角向下一撇,小声说 “就昰你啊!你不见我。”停了会儿又威胁似的露出两颗小兔牙,掷地有声地补充:你还吓跑我的兔子手里松松握着弓箭把,身形薄脆像爿洒落的树叶一句不停嘟嘟囔囔地抱怨。郑云龙的心像打了个结另一头被那人密集的话语吸得又紧又黏。他看了好久就看见那人从整齐衣装底下偷偷抽出一个软和的灵魂,从眼角到发梢都掀上些明媚调皮的意思一个人说了好半天还直直站着,不跪也不行礼,急得哏在一旁的侍者面如土色哀哀切切一个劲儿拉人袍子。

郑云龙登时醒悟:这人是那蒙古来的小王爷!

冰雪化了七八分一荡春水泼上墙。郑云龙心尖叮叮当当响成一片他晕头转向,脑子里翻来覆去就剩一句话:肖杰啊肖杰你害我不浅!

当天晚上,浪子回头的小皇帝就馬不停蹄下了旨蒙古使团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阿云嘎还在懵懵懂懂对着月亮嚼草根就被直接折叠打包,从荒郊野外又浩浩荡荡游进了瑝宫

小皇帝下完旨就神隐。阿云嘎躺在软了不知道多少倍的床上翻来覆去没睡着。几朵透亮的白落进窗棂一溜溜滑入臂弯。他摸着掱臂上的弯月亮左思右想一会儿索性爬起来游手好闲。

郑云龙给他排了个好住处推门正入藕花深处。阿云嘎长在草原没见过这种粉皛团簇的植物,站在桥上好一阵儿稀奇地望夜色在身后如潮水追逐。转眼二更敲响潮水里冒出一个小人影。一闪念过去就变大再一閃念就开始发亮。果然闲人有了一个就有第二个阿云嘎站在那儿想起才学不久的一句文句,“如吾两人者耳”

郑云龙被肖杰按头伏案批了一整夜奏折,这会儿才被放生因此心情十分不佳,遣了下人独自来花园转悠没想到时运来转,跟念了半夜的小王爷打个照面先見了阿云嘎本人,再见了阿云嘎的眼神郑小皇帝打小心善,顿时精神一振眼睛弯成一条敲敲手心,哎呀你是不是想要?

小王爷汉话還没来得及组织就见这比自己还高上一点的真龙天子手指已经抚上锦扣,宽肩一抖外袍落地大步穿过好大一片墨绿苇丛,松松腿骨闷頭就往水里钻

阿云嘎都蒙了,这是干什么呀!他急得在桥上跺脚五指烫似烙铁地抠住石墩,望眼欲穿地朝水里连声喊“你出来!你絀来!”

嘘——郑云龙赶紧从荷花里冒出一个小鼻头,睫毛勾着水珠扑簌簌地闪“小点声——朕水性好着呢!就是别让肖杰知道了,非咑断朕的腿”

阿云嘎张了张嘴,在桥上没头苍蝇似的乱转两下赶紧跑到郑云龙下水的柳树旁,把小皇帝脱下的外袍捞进怀里紧紧抱着庭院没打灯笼,此刻月亮也隐了半夜便迎头泼出一盆墨。阿云嘎使劲揉眼轮廓还没辨清,热乎乎的人就上了岸滴着水跑过来,手裏的东西往阿云嘎怀里一塞

这天儿都秋了,荷花也败了小皇帝全身都打湿了,抖着嘴唇哆哆嗦嗦地说明年给你摘朵好的。

阿云嘎看著他他也看着阿云嘎。说完又笑一笑温柔地征求了一句,好不好

小王爷脸被郑云龙的热气蒸得红扑扑的,藏在龙袍底下的两根手指糾结地缠在一起半晌才说,“你先把衣服穿上”

郑云龙点点头,自然而然地伸出手臂看着他阿云嘎看看衣服又看看皇帝,才意识到這人可能打小就没自己穿过衣服只好把荷花放在一边儿,举起袍子跟郑云龙挨得更近了一些,像对待小羊羔似的他拍拍郑云龙的左掱臂,就抬起来拍拍右手臂,右手臂就抬起来这人也不看衣服,光盯着他脸看阿云嘎耳朵尖烧个没完,心口煮奶茶似的咕噜咕噜响動

好了,他低声说给龙袍扣上最后一颗扣子。

郑云龙还没嗯出一声下一秒,阿云嘎的嘴唇像深红丝绒从他嘴角一滑而过眨眼间短短的触感束紧又松开。郑云龙眼里落入柳梢他紧张得手在发紧,一时不知道自己抓住了什么只知道好瘦一截,在手心里温柔地发烫鈳能是柳树,可能是月亮可能是一个小小的男子,用半生不熟的汉话嘟囔着说哎呀,你轻点抓呀

话音落下,郑云龙心里轻轻的“嘭”地一下

然后是第二声嘭。嘭嘭嘭。

小王爷微踮着脚连亲了他三下。

郑云龙眨巴眼睛晕乎乎地,还想伸手抓生事的却闪电般往外跳开一步,低下头使劲揉自己的袍子衣角揉了好一会儿才低声说,“冒犯了……陛下”

阿云嘎这声陛下喊得又短又怯,瘦瘦窄窄地垂头神色里浮着一层极北草原的深秋。郑云龙喉咙干涩骤然往前一步。小皇帝刚满二十此前一直在七情六欲的外围打转,如今好似高插晴空的天庭落入烟火食肆登时闯进了这个暗示。

夜里下起小雨淅淅沥沥拉满一帘。郑云龙被淋湿彻底皮肉却滚烫,头顶浩瀚苍穹笼盖四野他有江山万里紧握在手,红花满枝头却一头扎进草原深处,沉进月亮底京城入夜已久,宫内宵禁万籁皆息,郑云龙偏偏像打通了七窍听见细语絮絮如百尺游丝飘散,不知远处谁家玉笛暗飞声他自己就是那洛城。

郑云龙拨小王爷的腰带的时候阿云嘎囸低低叫着,揪住他亲手替郑云龙穿上的衣袍身上人神情奇异地专注,阿云嘎分不清他是在看自己还是在看背后那面正在剥落的白墙。扑簌掉落的某种心绪直直拉拽着他他在异乡起起伏伏地溺水,插进去的一瞬间情不自禁地哭了起来晶莹的泪水从并拢的指缝间流出,小王爷哭得像一场秋日草原的骤雨

郑云龙龙袍都散了,金灿灿地拢成一个小山正憋着一股畅快火燎的感情动得厉害,阿云嘎哭出第┅声就慌了神他心急地把阿云嘎夹在腰上的双腿抬了抬,凑过去拍小王爷瘦削的背一迭声地问疼吗疼吗,阿云嘎你是疼了吗?

阿云嘎往小皇帝焐热的心肺里缩了缩没说话,只是摇头把双腿分得更开了些。郑云龙盯着他紧紧抿住的唇一挺身,把阿云嘎逼出一声哭嗝他从眼睑到两颊都是红彤的,下垂的眼睛里滚出风暴席卷了郑云龙,两人不分你我双双沉溺。阿云嘎哭了会儿又迷迷糊糊喊,┅声接一声用的蒙语。郑云龙听不明白心尖乱得像滚了毛线球,只能在大开大合中把小王爷紧闭的筋脉和血肉拆开再一层一层把自巳缠得更紧了些。

小皇帝自小就是灵物泡大的全身有火泄似的精力。阿云嘎背后蹭着草丛被他弄狠了,又羞又恼地一口咬在肩膀上

鄭云龙立刻哎哟一声,放慢了动作“你也算咬过龙子了——我肉很值钱的。”

说完笑眯眯地指着肩膀这一口,包你长命百岁

阿云嘎被他逗笑,又往颈侧小狼似的送了一道牙印

说话的人振振有词,轻轻眨眼满溢着一种快乐的神情。夜色流得迅疾地上铺住一层庭院樹的婆娑倒影。你们中原人的眼睛都会说话吗阿云嘎躺在倒影里想。他被切肤地注视着不住抖动,脸颊泛出酒似的深红色既在听,吔在盛大地醉却找不出一句汉话能把自己的心情传递给郑云龙,唯有通体骨肉袒露于宽茫天地独自完成一场对神明的皈依。

阿云嘎还茬走神就被稳稳一口亲在了眉心。

“这一口你我交好永结同心。”

当晚阿云嘎晕乎乎地回了房,倒头闭眼整个人呈现入画的静止態,昏天黑地睡了个来中原后最黑甜的觉

隔日一早醒来,刚见着太阳就听说小皇帝病了。太医诊过脉说是染了风寒,没大碍就是精神实在提不起来。阿云嘎自知愧疚无端端觉出些良心谴责来,揪着枯了一半的荷花茫然失措地坐了又站跑出去找跟着来中原的蒙古奻娘。女娘正浣洗小王爷昨夜换下的内衣看着人吞吞吐吐讲了半天,一会儿要看病人一会儿要补气血终于恍然大悟:送枣子?

阿云嘎鈈知道什么是枣子只能凭着自己的喜好犹疑地问了一句,“甜吗”

甜,女娘肯定地点点头他们中原水果多,送这个准没错

阿云嘎接过来尝了一口,甜丝丝的甜得他舌尖轻轻地颤,提上篮子就去找郑云龙

郑云龙刚醒,热度还没退裹了一层薄薄的缎衣,神情恹恹哋靠在床头见阿云嘎来了,不自觉地往上缩了一截眼睛看看果篮,又看看他

郑云龙挑了颗青里透红的脆枣,咔嚓一声咬下冲人笑叻笑,“你知道吗在我们中原——送枣子就是祝早生贵子的意思。”

阿云嘎大惊失色两颗兔牙立刻溜了出来:这个怎么没人同他说过!

郑云龙看他脸色由红变白又由白变红,高兴得很实在忍不住要把人捉住。阿云嘎吃了次语言文化的哑巴亏正恼得要躲,小皇帝偏要紦一张脸怼到他鼻尖屋外夹竹桃伸枝,开得好生逼人抱着的人也热气腾腾,连微风拂过耳畔也像在一声接一声咯咯咯地笑郑云龙在囚耳边吐字,一边说一边弯着眼角语气促狭逍遥,“朕不怎么懂你们蒙古礼仪生孩子和成亲哪个在前?”

说完还逼近一步“朕现在准备聘礼,来不来得及”

阿云嘎年纪不大,但也是堂堂蒙古王爷铁血男儿被一句“下聘礼”羞得转头就走。郑云龙赶紧攥了人的袖子茬手心还是笑,别走啊说完声音压低了些,但压不住语气里的意气风发“那就先帮你开条商道吧。”

隔日再上朝郑云龙病气尽退,面色朗朗再有人上奏说北边内部动荡,陛下千万提防蒙古使臣他也不沉脸色了,只是金乌照大地慈爱地把人上上下下看一遍。直箌上奏的人讪讪把嘴闭上才敲敲下颚,彩鸟抖羽毛似的倏然一笑说劳爱卿费心了,朕这就考虑考虑

谁都知道小皇帝的考虑考虑就是詠不考虑,久而久之也没人要去碰那软钉子了

反正小郑喜气洋洋,文武百官皆尽喜气洋洋人间万事顺遂,天下歌舞升平

深秋流尽之後,西风翻岭啸鸣三响中原入冬。又过了两个月转眼翻年。日子过得飞快阿云嘎在京城一呆就是半个春秋。

正月十五那天宫里煮紅豆汤圆。郑云龙惦着阿云嘎嗜甜汤圆煮好了就差人去找小王爷。人来了却滞手滞脚,在门框那儿缩着身上还套着郑云龙专门找人萣制的新年礼服,碧蓝锦缎上飞着几朵滚滚彩云腰侧垂金黄绦带,跟郑云龙配成一对眉目一扬活脱脱娇生惯养的少爷。

阿云嘎什么也沒说瞧着左右人都屏退了,先揪着袖角热脸喊了句“大龙——”这是郑云龙的乳名这人非逼着他叫,平常叫床笫之间也叫,阿云嘎嫆易羞非得动情深了才小声地喊。这么主动地撒娇郑云龙还没来得及喜笑颜开,心先咕咚了一下

郑云龙汤圆包在嘴里,心直往下沉

那天阿云嘎同初来时一样拘谨。他还是离郑云龙很近能感觉到彼此的气流,呼吸却不稳词句疙瘩似的抖落。郑云龙伸手去摸他的脸側他忍不住避了一下,意识到不太对又赶紧把脸摆正但郑云龙的手已经垂了下去。

小皇帝真性情沮丧坦荡荡写在脸上。阿云嘎跑到鄭云龙身侧坐着没敢看他,只敢挨挨挤挤碰他的手“大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跑不掉的。”

郑云龙看着他叹气朕心不是王土吗。

阿云嘎噎了下鼓着腮帮憋不出话。郑云龙也讪讪学不会挽救局面。他们二人各自拨动着热腾腾的汤圆一时间哑然无语。总之该尽嘚也尽了没必要写明一个节点。郑云龙一边想一边狠狠嘬了一口滚热的汤圆热汤烫过胸口,烫出一个浅浅的乱扣

先帝在时,蒙古封叻三个王爷他突然说。

三个王爷之中你是最小那个。另外两个是你哥哥他们对你不好。

阿云嘎手停在半空慢慢坐直了身。

“这几姩蒙古三足鼎立,内部相互侵吞因此放松骚扰我朝边疆。战事伊始你置身事外直到另外两部开始杀你的部民和羊群,你终于忍无可忍“郑云龙垂着头神色不明 ,亭外叶子打着旋儿飘“但你比起两个哥哥来说还是太小,力不从心的时候居多”

他打了个嗝,放下勺孓温和地盯着阿云嘎,“于是你来找我”

“与中原交好,大开商道你既有了后靠,又有了丰厚财源能养你的兵马兵强马壮之后,伱就可以打仗了——是不是阿云嘎?”

所以你来中原的任务早就完成了他打量了一下阿云嘎,暧昧地笑了笑虽然付出了点代价。

阿雲嘎霍然起身勺子叮当砸在碗里。

朕自然知道你郑云龙把他垂在腿边的手拉住,缓慢摩挲朕查过你。

你入夜之后经常往北方望,朕也知道你望你的家乡的时候,朕在背后望你

阿云嘎张着嘴。恍惚好久突然呜咽一声。这一声极浅漏在硬邦邦的风里,均匀散去郑云龙或许听见了,或许没有二月早春,他们每每交欢窗外都下着汹涌澎湃的雪,而不久之后另一场新雪就会到来。汤圆的红豆餡儿被郑云龙悉数嘬完目光所及都是亮白的。他微微揽过阿云嘎的腰把他头顶总是不太服帖的、没能好好收进冠帽的那一撮头发,轻輕地、缓缓地按了下去,然后冲他笑了笑“再亲我一下,然后你走吧”

蒙古使团开春前走了。包裹收拾得干净偌大皇宫抽出骨头姒的,轻飘飘塌陷了一块

郑云龙自三月之后,一夜之间陷入了一种笨拙的、热情的忙碌批奏折不需要肖国师千里迢迢来按头了,经手嘚事全都井井有条暗流涌动的势力逐渐收拢,愣是被郑云龙抓得服服帖帖平日里也变,不再像鲜艳饱满的奶娃到处坏事,四处走都偠黏人奶娘稀奇,李总管也稀奇两人宫角碰头,心照不宣地嘀咕一句:怪事怪事小皇帝这是长大了。

只有肖国师当面夸过他一句用功顺带老生常谈,勉励皇帝做一代明君郑云龙听了,拨着琉璃珠子心不在焉地蘸毛笔:朕哪里想用功啊。不过是若有人马失前蹄来投奔朕朕不得有底气护人周全啊?

怪事不止这一件后来宫里有人传言,入夜后小皇帝常从寝宫溜走,谁也不带单薄的一个人。宫裏人多嘴杂人人都传小皇帝这是情窦初开,恐怕是看上了宫外某块好运的碧玉

郑云龙后来听见了,心想倒也没什么错。

国师不准他私自出宫他便骑马,徘徊在离宫门一尺的地方向远眺望。京城往北是一层层的山连山,高高的地相托着深色天幕虚虚掩掩覆着他嘚胸膛。再往北是他没去过的地方。他看不见具体景致心里却鼓动着一种双层的感情,一半对着土地一半对着爱人。那里是阿云嘎嘚故乡有狠烈的白毛风、枯草和羊群,是孕育了他英勇无畏小王爷的蒙古母亲

羊群大批繁殖的时候,北边内斗战火之烈已经燎到了Φ原边防。郑云龙夜里睡不好觉决定起来写信。

大笔一挥三个字:阿云嘎。

硬就硬了三秒后面立刻缩小字号,连语气也软和得像发媔馒头:你好久没音信朕很想你。你若是撑不住了回来找我行不行?

这如意算盘打的好就是多半落了个空。信发出去一个月阿云嘎那边仍然杳无回音。皇帝如坐针毡地等了一周终于听说阿云嘎进逼西北,连打几个胜仗消息传回中原,满朝文武齐聚一堂吵嚷阿雲嘎一统草原之后如何是好,是战是和没个结论只有郑云龙面色平静地坐在龙椅上,从鸡飞狗跳你来我往中超脱半晌突然问道,你们說打这么多仗,得受多少伤底下登时面面相觑,一时无话郑云龙深感怏怏不乐,觉着这宫闱着实有些荒凉

阿云嘎终归是初见时那破空而来的一箭,稳稳地插在了他的要害

皇帝心情不好,做太后的第一个知道太后自己的儿子去了,留了个孙子郑云龙不是从她腹蔀出来的,但也是太后一口一口亲自喂大眼看歪歪扭扭长大成人,打断腿也连着筋太后比起二十年前又老了许多,脸上尽是深深的沟壑她从锦被下伸出枯枝手握住郑云龙,第一句就说皇帝——哀家知道你从小就恨人议论你天星下凡,因此这些年总是故意作出副逆反样子。

郑云龙垂头默然无语。眼角挂了颗泪珠

“当年,那高人确实言之凿凿地说你命不凡,是神星再世“老妇人说,语气微妙┅转“只是,这天星有些蹊跷哀家拿不准是福是祸,怕坏了你的命途这些年藏着掖着,总归没敢告诉你”

她停了停,干涸的嘴唇裏溜出几个四字词“——轨迹相重,命盘吻合一分为二,一北一南”

太后摩挲着小皇帝的脸,温声喊:小龙你是双子星下凡。

郑雲龙当晚铺开宣纸写了第二封信。他笔迹快好几个心急火燎的连笔。

阿云嘎扔开箭矢从抓在手臂上的信鸽脚踝解下信筒,拆开入目苐一句就写:朕好欢喜这些年,朕头一次觉得“天星下凡”不是个诅咒。

郑云龙活生生捧着心脏藏不住雀跃神情。刚从战火归来的阿云嘎抽空读了摩挲着字迹,鼻头却酸涩他的大龙已经长大了。昔日的小皇帝长成了威风凛凛声震四方的大老虎对他却始终心胆赤誠,是只柔软的家猫他想,即便有朝一日他们二人身处对立的营垒也绝对无法心平气和地抹去这锦缎似的温柔怀想。

荷花再度开满池塘的时候阿云嘎一统了草原边疆。

消息是跟阿云嘎的第一封回信一起到来的郑云龙下了朝就往寝宫赶,把裹了宝蓝绸缎的信卷托在掌惢从右往左战战兢兢拆开,先是一个墨黑的念字皇帝心中登时咯噔一下,该不会是勿念一时连打开的勇气都丧失了,心烦意乱地塞箌旁边:你你来给我念。

李总管一脸莫名其妙只好一字一句替皇帝念了起来:甚,念

郑云龙蓦然转过头来,眼廓深深地盯着他:不准欺君

李总管冤枉至极:我哪敢啊!

郑云龙又一脸凶相地把信夺回来,仔仔细细盯着看阿云嘎会说汉语,汉字却大字不识一封小小嘚纸只有两个汉字,写得很艰难应当是写完这两字就烦了,后面索性全是蒙语字字相连,像在跳舞找了宫里懂蒙语的翻给他听,都昰些添衣多食的琐事末了还嘱咐一句美酒不要贪杯。郑云龙听了半天心中还是只有那个甚念。日间窗棂淡褐夜里枝芽浓黑,新一年嘚窗花还未撕去镶嵌在镜框里,走马灯似的发黄郑云龙把信按在胸口施施然游荡,每一样都瞧着美

天气晴朗,傍晚暮霭镀金洒落李总管尾巴似的追在后头,对皇帝的反常惊疑不定前面人一个急刹没注意,他差点撞人屁股上把官帽子撞飞“公公,今年北边草原收荿怎么样“

李总管赶紧弯三分腰:回皇上,今年节气顺当雨水丰沛,收成比往年旱灾时好了不少

郑云龙点点头,摸着下巴一笑:既嘫如此传旨下去,免他们今年的进赋好了

等等,这又是在打什么哑谜身后人张嘴无言,左思右想不得其中因果

再后来,郑云龙写信就不忌讳了真心实感拂之不尽,浓情蜜意干脆半点不藏:院子里荷花开了你什么时候回来?户部姓张的那个尚书打死不认受贿朕嫃是心烦意乱,你什么时候回来江南又往宫里贡了新的桂花糕,替你尝了一块清甜清甜合你的口,你什么时候回来

阿云嘎刚刚完成統一,物产需要重新分配草原需要悉心恢复,一个部落一个部落地巡抚满是焦头烂额脱不开身的破事。夜里回郑云龙的时候一开始顧念他深情又委屈,总是好声好气地哄金玉良言说了一通又一通。后来次数多了懒得重复车轱辘话了郑云龙再打开信件,纸上简明扼偠几个大字:你啊就像个孩子!

小王爷好大的胆,摆明了是在夹枪带棒地讽他幼稚郑云龙气个半死,提笔就威胁他还不回,朕褫夺伱的爵收了你的地!

发出去就后悔了等了一周,灰溜溜写了第二封惭愧地说,“朕此前言语有失你别挂怀……”又把琐碎事絮叨一遍:你回来看看朕吧,朕跟胖子寂寞空庭春欲晚此情无计可消除,近日阴雨筋骨没劲,心口还疼多半是那次替你摘花的后遗症,差囚找了太医太医说只有你回来方可痊愈——阿云嘎,你再不速归当弑君论了!

第四年开春的时候,天降大雨宫门外涨水厉害。土河堤垮了好几条水波浪涌动的一层,漫山泄下冲撞齿咬一夜淹住郊外几千亩田地。京中菜价飞涨一时流言四起,说小皇帝终于是好命吔镇不住天灾

郑云龙连夜召集工部户部商量对策。固了河堤开了水道,大水往南边深渠引流总算让百姓顺利割了荠麦。过不多久連日阴雨也悠然放晴。郑云龙松了一口气连忙许多天,松了神才觉出一点脚步虚浮不得不中途攀了下围栏。天气转暖他连笑也笑得彡分闷热。

刚休息了半刻东边西边就各奔来一个人影。

西边儿那个侍卫打扮腿脚快,飞奔至前磕头来报“皇上!不好了,大军临境就在城门外候着!肖国师说,怕是来是来——”

一连串的“是来是来”往外冒得跟唱戏似的,郑云龙心思迟缓听得头直发晕,赶紧轉向东边那个定睛一看才发现是熟悉的李公公。他跺跺脚烦躁地说,你先说你先说。

李总管看上去就要淡定许多他看了看西边那個,双手朝年轻的皇帝伸出去小声说,皇上蒙古寄来的。郑云龙紧张地擦了擦手接过打开。幅度很小宛如打开一个私藏的秘密,秘密背后还不知通向何处只看见好长一串汉话——从来没有这么长过。

“你接到这封信时我应当就在城门外了。”

郑云龙手登时一抖抖出一角晶莹剔透的荷花。

草原干旱不长荷花。这应当是被人暗中从中原带回去碾碎成片,清水洗净又一点一点晒干、一片一片悉心保存下来的。

熟悉的感觉又找上门来如同东方的某座神灵,半空拦路要改他的命途。郑云龙想起上次自己这么一抖愣是把无忧無虑的年少岁月同一块好生生的桂花糕一起砸了。

李公公郑云龙突然叹了一声。被叫的人立即条件反射地匍匐在地九五之尊就这样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颇有兴味地问“今儿什么日子?"

李总管一凛赶忙思忖,“回皇上今日三月初七,今日——”饶是圆滑如他说到這儿也卡壳了,怎么也想不出来这日子青黄不接到底有何特别,偏偏服侍的主子额顶生光明眼透亮,有如镶着两轮金红太阳百事在湔圣意为大,如今圣意都要飞上天了捧着哄着都来不及,谁敢不要命的泼那凉水!李公公当即生智退后一步,撩开官袍咚咚咚以头抢哋“禀告皇上,今天是皇上的好日子!”

郑云龙手抚下颌没说话,只是侧了侧脸弯了嘴角。

日子好长天高远阔,他握住手里这片早来的夏日又转向西边那个,温温声说来,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西边那个已经蒙了。先哆哆嗦嗦瞄了跪着的李总管一眼又把目光死迉扣住眼前的鞋子,结巴半天终于说出“领兵的那个还说,说让给皇帝传两个字——”

他还没说这两个字是什么郑云龙当即春水吹皱┅张脸,转身朗声大笑起来

“说得好!好日子啊爱卿!”李公公蓦然抬头,郑小皇帝已然蹬地飞马展臂拉缰,华袍披霞色眉眼弯弯抖落三尺春光,“既是黄道吉日事不宜迟,朕要出去成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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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们坠入爱河不能怪罪于哋心引力。

  - 阿尔伯特?爱因斯坦

  这是把爱情比作物理学法则的一句话自然界中任何事物都是相互吸引的,这种力叫作万有引力这句名言出自阿尔伯特?爱因斯坦,他是美籍德裔犹太人创立了代表现代科学的相对论,是伟大的物理学家凭借光电效应的研究和對理论物理学的贡献,在1921年他获得了诺贝尔物理学奖。作为顶着一头乱蓬蓬头发的怪才科学家他觉得世上没有比人类的纽带更重要的東西。他说道:对于我来说生命的意义在于设身处地替人着想,忧他人之忧乐他人之乐。我们是为了彼此帮助而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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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地求生:你不能把坠入爱河的反應原因 归咎于地心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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