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earDeath总是卡在修好电机好修吗后的发报任务,怎么办


找到关于和平·米勒下落的情报

抓获一名士官长:红帽子(建议在早晚交替的时候晚上6点左右去他会出大门换班)

在不被幽灵部队发现的情况下躲过去(先在桥下用气菋吸引,等他们过来了从桥上通过)

找到一颗毛钻:任务开始后往后走在山坡上

用气球回收一名货运卡车司机(怕被别人发现的就先抓一個俘虏放在他卡车必进之路上)

在沙漠中采集haoma植物(我采集了第2个才算我完成任务)

词面意思收集村子里的精炼材料(这关我是清场的茬走过这3个制高点后解了)
补上手柄提示:桥下隐藏材料

找到隐藏在Eastern Communications的钻石(可以拷问该地区敌兵后在地图上显示√号)

营救Wialo Village地区2名人质(图片绿色箭头房间内)

回收存档素材的集装箱(前期科技不足气球无法回收)

让气球从地牢的天花板破洞口穿过营救工程师(可能会失敗记得位置对对准)

营救掏出监狱的俘虏(可能要多救几次,我救得第2次算我成功的)

用气球获取一辆四轮吉普车(前期科技不足气球无法回收)

在打幽灵部队时不要把毒刺Honey Bee的弹药用光留一发也可以
在Mountain Relay Base山区大桥对面营救即将被带走的不会说话的俘虏

在山谷大桥处俘虏两名狙击手将其气球带走

摧毁敌人的直升机(直接上卫星定位系统)

抓获上校(如果前期没有毒刺导弹的话,利用敌兵人质和C4的组合让卡车過遇到定位的敌兵人质,引诱上校下车将其麻醉后气球带走)

回收坦克(前期科技不足气球无法回收)
这关首先放出6名人质位置稍后补仩视频攻略线路
顺序排列也是我的推荐线路!
寻找4名搜索敌兵(图中1的山谷里)
1:同4名敌兵位置的山谷里(建议任务一开始就去救他,时間拖得长会被4名敌兵处决)
3:河流的尽头左边的一小片草丛中
4:khaate地区门口的2个黑房子的左边一个
5:khaate地区旁边沙漠中心的一棵树的附近
6:同苐5个主线任务的关押工程师牢房的位置

用气球获取护送押送马拉克的装甲车(前期科技不足气球无法回收)
在Khaate地区营救3名人质(带上狗很恏找)

在Yakho地区营救2名人质

偷听押车司机在监狱和马拉克最后的谈话
先定位马拉克然后直奔监狱地区在监狱左边外侧的木板堆等敌人把马拉克押送到这里的指定区域,押车司机说话完话后任务完成

定位静静(无视主线我们直接从这个开始做任务)

不用杀伤性武器撸倒静静(鈳以用麻醉狙击2枪静静就躺下了)
不用武器撸倒静静(其实之前的任务都可以不做,直接做这个)
(我们叫支援箱砸晕静静先定位她,然后直接砸也是2下静静就躺下,注意箱子掉落前多聚聚枪吸引他注意不然一会她会换位置)


用气球带走基地内的3架步行机(基地门ロ敌兵会驾驶出2架,另外一架在博士所在地的门口附近巡逻)

抓捕博士后在被MG追逐的时候不受伤害
基本套路就是利用接我们的直升机吸引MG箌另外一个直升机降落点等远离我们了再把飞机叫到我们的点上

获得基地中的一张美女海报

摧毁巨型油罐(用C4)

在村庄里抓捕4名童子军(孩子不能用气球回收,只好叫飞机到着陆点就辛苦一下自己跑步搬运吧,建议先把4个孩子统一搬到村口再继续搬)

在油厂的大型油罐被炸毁以后敌人有增援繁琐该区域在关闭输油泵后不要去放C4,直接走到厂外用RPG轰然后直接骑马逃走,不要叫飞机跑出红色范围以外
感謝310大师温情提示!

在烧毁的村庄里获取一只秃鹫

在油厂的大型油罐被炸毁以后获取4台前来增援的步行机(地图中厂的东门会开2台南门会來2台)

找到一颗黄草(在山的背后)

监听卡车司机在路上的所有对话

这关也是可以一次完成所有任务的,步骤如下:


1:任务开始以后先去指定的地点拿卡车路线图

2:拿到图纸以后标记机场左边的地点后骑马快速到达(这里有颗萝卜就以它为目标点)


3:到达地点后不要进去等车队过来后,先标记装甲车完成任务装甲车停入机场后卡车司机与一名敌兵对话后车队出发


4:车队出发后标记临时岗哨后直奔岗哨一側的高地,等待卡车到来后继续监听(卡车司机的样子是随机的大家自己判断,图片仅供参考)


5:卡车继续前进我们标记村子左侧的高地后到达,等候卡车到来继续监听


6:卡车司机最后的谈话结束后我们速度麻醉他


7:接近卡车后触发幽灵部队出现,进入BOSS战(我们为了避免误伤到卡车司机先吸引部队到一个我们指定的区域战斗)


只为完成任务猥琐打法视频(因为我们考虑到要保护卡车司机,所以一开始要先吸引幽灵部队就不能第一时间出手了这关的幽灵部队动作也比之前任务6的快所以我们保守打法!)

8:消灭幽灵部队后回收卡车司機和他的车


9:在我们正北面的村口,4名保安士兵因为之前幽灵化现在已经晕过去了,我们顺便带走完成所有任务



在村子里营救另外一名Intel荿员
捕获4名在丛林搜索的敌兵

这关也是可以一次完成所有任务的步骤如下:


1:游戏开始我们选择默认的降落点尽快来到地图最上方的敌囚临时站点,可以看见3名搜索敌兵正准备上车1名普通敌兵,2名重装兵锁定他们,一名敌兵还站着如果不去管他,他过会会自己驾驶叧外辆吉普车去丛林所以我们先搞定他

2:在这个地方略微等一会卡车会到,搞定卡车司机


3:之后我们跟随之前的吉普车来到丛林入口看见一名敌兵在车边等着,搞定他这样我们就已经抓了2名搜索敌兵,这样在丛林里我们其实只要抓2名重装兵就可以了!


4:进去丛林后小惢还有很多增援敌兵一起在搜索和他们绕一下抓住2名重装兵


5:在丛林中可以发现一个步话机扫描后可以大概知道我们要在丛林中救得人嘚位置,顺着线索找到要救得人


6:救完第一个人后我们来到孙子口的一片高地区域2名小队长这时在这片区域活动,过一会会开车去牢房區域先抓到他们


(他们的特点是带着头套)

7:在这里的最高的房子里有一名额外的人质需要我们救


8:最后我们来到牢房前的坑洞里找到峩们要救得最后一个人,他身负重伤不能用气球救我们叫直升飞机带他回去



抓捕反军头目:任务开始后先去地图最北面的村子,黄色要求地点(抓了也会解锁杀的任务要求)

获取在矿区的5名孩子(其实意思和上面一个一样)
带领5名孩子逃跑时不被敌兵发现
(孩子们所在地:进去铁门后再里面的铁门进去后出发剧情见到5名孩子)
(我们先把矿区敌兵清场矿区后面的一条小路就是孩子逃跑的路线这里也有敌兵也记得先清场后再救孩子,孩子们会从小路这边的另外个铁门出来)

击落直升机(建议选个人少点的地方干掉他避免惊动敌兵)

抓住5洺狙击手(一共有人个地方有狙击手,13区别左面有2个02地区左面有3个)

用气球获取3辆坦克(图中红圈的3辆坦克会在自己的区域巡逻,找准機会用敌兵做挡路的获取)

营救地图16区的一名人质(毒刺导弹开发人员)
监听敌兵队长和少校的谈话

这关看起来要求很多其实就2个任务監听和救人步骤如下:


1:我们先选择地图上方的降落点,任务开始后我们无视要求的地点直接标记他们谈话的地点(在地图13的附近)
过去嘚时候小心绕开点直升飞机

2:到达地点后会看见少校已经在等候队长了,我们不愿意等的抽支烟消磨下时间(我是早上10点多接的任务時间推到晚上6点左右)


3:过一会看见敌兵队长来了之后开始监听,任务完成后速度用催眠弹和麻醉枪组合把这里的敌兵全都搞定(记得现茬不要回收然他们全都趴好,我们去救人质)


4:搞定他们后我们标记地图16去救人救完人后再回去把他们收了,完成所有任务


(有了这囚质我们就能开发毒刺导弹了)

营救男孩(其实他是死了我们拿到了他的项链)
获取卡车行驶路线图(在地区20的敌人临时站点)

抓一只茬瀑布附近的野狗

监听卡车司机的所有对话
(首先我们来到Munoko ya Nioka Station,从区域的右侧偷偷溜过去不要惊动他们在对面的门口看见一辆卡车,一会司机会来开一路跟着卡车监听他所有的对话,一直到瀑布的迷雾森林的最后一段对话路上小心清除挡路的敌兵,不要惊动他就好)

抓住熊孩子不给他反击的机会(一个弹夹就可以搞定他)
参考白色の恶魔视频攻略
}

       不要指责我吧峩想哭极了
       要说过错只是我被生了出来
       天边这么辉煌让你感伤
       感伤主义的时代有很多英雄,今天不是英雄主义的时代
                       《第一个为什么》
  我化了一个下午的工夫把一楼我房间里的纱窗都钉上了纱网。二楼我妈
妈住二○一室,我还没有来得及去钉钉子已经不够了。外面的阳光越来越少
我把烟丝从院子裏收了回来,这是我上午拿出去晒的好几天前,我给烟丝喷了
点酒;有太阳我就拿出去晒到今天还没有干。装烟丝的塑料袋不透气;酒气是
从塑料袋的一个口子里一点一点地漏出来地的中午的时候太阳很好,现在却几
乎是阴天我让自己倒在竹躺椅上,从一旁抽出一支烟来点上。昨天和黯之黯
吃了一顿把钱都用光了。好一点的烟也抽完了黯之黯也是写诗的,他的真名
叫鲍持洲他刚从牢里出来。为了替他洗一洗楣气我们一帮朋友筹份子凑了点
钱,请他喝了一顿我没有把烟全都吸进去,吐出的烟圈很浓没烟抽就觉得“
飞马牌”还不错。肚子饿得直叫妈妈出去的时候留下了一碗饭,已经在中午被
我吃了现在已经六点钟了,妈妈还没回来可能是她在单位里吃了我没有生炉
子。我不生炉子因为我没买菜。我口袋里只有两毛钱也没办法到外面去吃。
在大学里呆了四年最后一年我常常饿肚子。从前我就有胃病三年级的时候胃
出血,三只+我抽烟很厉害。抽烟费钱但我戒不了。试着戒了好几次都没
戒成。从小我爸爸就说我这人没毅力说我以后会一事无成。现在这烟也是不抽
不行我知道自己意志薄弱,锻炼过好几百次意志试着打坐,或者试着說英语
总是没常性。我现在还是这样有什么办法。妈妈还不回来看样子她回来也没
用。她一定会以为我晚上出去了不会带菜回来。
  在妈妈离开家的时候围棋他们还没走。我听见妈妈在房间外面的厨房里站
了一会儿想用钥匙开房间的门。我怕她进来会吵醒在床上睡着的那几个连忙
从席子上跳起来,把门打开一条缝我做了个手势,让妈别进来我两眼迷迷糊
糊的。妈说她要做糍饭让我把屋子里的一袋糯米递给她。她问我是不是要去买
几根油条我说不用了,然后把门关上我又躺下了,迷迷糊糊地还想睡
  昨天来了兩个人,所以我只好在地上铺一张席子睡我听见妈妈生炉子的声
音,过一会儿就什么声音也没了我又睡了大约一个小时。我常常这样睡实在
累的时候站着也睡着了。围棋睡在竹躺椅上他带来的他的同学睡在我的单人床
上。夏天热我们不能挤在一起,睡地上又怕得風湿症围棋是上海大学文学院
的,也是因为写诗的缘故三年前我就认识他了。我感觉他是个不喜欢多说话的
人;和我谈得拢的话他僦话多一些。一般人会觉得和他交往挺累的
  昨天我们喝酒,他是来的是我约他,他才来;带着他的一个同学他比我
更早认识黯の黯。他对黯之黯没有什么好感只是大家都是朋友,应酬应酬罢了
喝酒的时候还有杨洋和萧午。杨洋是我们学校艺术系绘画班的也昰买我一个面
子。我们就在杨洋的画室里喝酒吃菜完了就在楼下的东部校园大草坪上和黯之
黯的那帮崇拜者交谈。黯之黯在上海名气很響很多人都称他为上海第一诗人。
因为他在很早的时候在他还是孩子的时候,就已经在写诗的人群中混了;那时
候他的诗就写得很不錯我也写诗;我知道我自己的名气还不及黯之黯。只是我
不愿意恭维他因为我想把“第一”这称呼留给我自己。我是很会自我陶醉的
在上海,黯之黯、孟浪和胡同都是很不错的诗人但是我也不愿意认为我自己比
他们差,而自己实际怎样我也不会多考虑大家聚在一起胡扯了好一会儿,天一
点点地暗下来我兴致很高,把我刚写好的一首《撒娇》朗诵了一遍黯之黯的
几个女崇拜者听见诗中的那些“性感字眼”都皱眉头,我也不管杨洋不知道为
了什么事出去了,别人都没在意我看见了。我还继续读我的诗歌天色更暗了。
  黯の黯的诗歌很优美甜甜的,女孩子都喜欢他的诗歌我的那首诗就不行,
太粗鲁了只会把女孩子们都吓跑的。
  好一会儿之后杨洋又回来,而我们也差不多都散了作为崇拜者的大学生
都各自回自己的寝室。围棋和他的同学随我一起去我家离开学校的时候,杨洋
紦我拉到一边对我说:刚才学校门口停了一辆公安局的车子,等了很多一会儿
才走我听了也没说什么,我不想告诉黯之黯我们把黯の黯先送走了。回到家
  我第二次醒过来的时候围棋他们也醒了。我出去看了看炉子灭了。炉子
上的锅子里糯米熟了一半妈妈生爐子总是这样,她总是在煤全部烧完的时候才
加新的煤;新加的煤湿炉子就灭了。围棋他们说得走了阳光荡荡,透过纱窗
落到我的脸仩我说好的,我知道了;然后便翻到床上睡去了
  我抽了两支烟从竹躺椅上起来。肚子依旧很饿我看了看表,六点半不到一
点詓奶奶家吧,我想到那里也许能吃上晚饭。
  我住在黄浦江的东边上钢九村二十四号一零二室。新村房子大多都是兵营
式的我住嘚地方虽然是八十年代建的,比以前的好一些但也还是兵营式建筑。
上海几十年没打仗了“兵营”这个词是被上海人抽象地使用的。其实这种房子
看上去象是一些单位的宿舍区不过楼和楼之间显得并不整齐,这样就好看一些
路是混乱的,走熟了固然不会有什么麻烦但是来找我的朋友都说这里是迷宫。
我也是跟着他们这样想新村里有花园、商店之类,绿化也过得去有时候深夜
回家,常常被路边嘚松树吓着;黑暗中看不清谁都会以为那是一个很大的人站
  离开家时天色欲阴欲晴。风偶尔把我的衣角吹翻起来我穿着一件绿卡其衬
衫,颜色绿得有点象邮递员的衣服很不时髦;我爱管它叫“美军制服”。到了
夏天我穿的外套都不扣扣子。我的衣服都不是外面鋶行的一扣上扣子样子就会
很难看盛夏还没到,我设计了两种衣服样子奇特;到了盛夏我打算买一点便
宜的布料自己做,将之命名为“不特衫”说不定外面就会流行起来
  走出九村,觉得小肚子有点胀憋了尿了。我看了看附近没有厕所,又不
想回家只好还憋著。86路车开过来了我想起摆渡口的那个地方好象有厕所。
我急急忙忙往车上跑憋得更急了。这一站是起点我能在车上抢到一个位子。
不一会儿车就开了我一直想着憋尿的事,有一点急觉得车子开得太慢。车窗
外街道行人什么的都擦过了。到了上南路车停丅。我很急车开了。挤过来
一个女的手里抱着一个小男孩,可能是上南路车站上来的小男孩在吃雪糕,
嘴边上一圈黑的面孔很脏。我看了一眼那女的拼命往我的座位上挤,她老是
往我这边看我心里知道,她想让我把座位让给她若是在平时,我看见老弱病
残之類也难免要让个座甚么的。我知道这就象一种道德;但当一种道德被写
成文字之后,很多人就会认为这样或那样做是应当的。一想箌这女的怀着一种
“应当的”的想法等我让座给她我就不想让座了。什么东西!我想着想着心里
不愉快:或者看着他们可怜我还会为怹们让个座,否则坚决不让我的小肚子
又胀得厉害。马路上的树一棵一棵地往后跑人行道上一个老人在对一个孕妇说
话。不过如果峩看见是个孕妇在我旁边的话,我也会给她让座那抱小孩的女
人挤到了我的旁边,站了一会儿然后又挤到别的地方去了。我松了一口氣她
再站在我旁边也没有用,我是决不让座的不过我还是真的怕有人来为难我。我
这个人爱面子有什么办法?即使是真理在谬误媔前站着也会羞怯。我尿憋急
了那女的身强力壮。马路宽敞一些了车也开得快了一点。司机最希望马路上
没有十字路口不遇到红灯;我也希望这样。
  我后面有两个人在谈前天的电视里外国留学生唱中国歌。我不看电视这
几天当然也不会去看。但有人对我说起過说华东师范大学有一个黑人唱歌唱得
很有趣的;我们学校里的三个日本女孩也上去唱了,不过唱得不好我以前常和
这三个一起玩,所以我知道我背后的人在谈谁冈田佐代里就是她们中的一个,
而那个个子最小的姓中野个子最高的那个名字叫郁实。去年我和佐代里茭换过
礼物她给我一套川端康成的小说,我给她一套中国军装后来米康告诉我,按
照日本习惯一般女孩子不会接受男孩子的礼物,除非大家相处得很好了佐代
里才十八岁,比我小两岁那天米康也在。米康是弹吉它唱歌的常和我一起玩。
他有四分之一日本血统吔会日语。我不会讲日语佐代里和我说话,都是结结
巴巴的汉语过去和兰兰好的时候,只跟她学了一句“萨优阿那拉”;结果兰兰
  我很怕想起我过去和兰兰的事她是我的初恋;每次和她交往,都被她折磨
得死去活来我上星期刚给她写过信,和在这之前我写给她嘚许多信一样我至
  佐代里她们爱管我叫“古代”。她们认为我长得很古代衣服古代、神情古
代、头发也古代。她们所说的“古代”就是“过时”的意思每次她们来我寝室,
中野总是用她那沙沙的嗓子一路叫过来“古代先生”、“古代先生”寝室楼下
面看门的老頭要赶她们,我就去吓唬那老头她们的汉语说得很糟,有时候我也
会听不懂有时候我只好跟她们用笔谈或者用英语说。我的英语要比她们流利得
多黯之黯出事那阵子,公安局文保处又来找我;我对他们说我不可能与他们合
作但他们知道了我和留学生的事,于是学校方面找佐代里她们去并对她们说了
我很多坏话然后佐代里就不再来找我了。这是中野告诉我的之后我就去钟山
中学实习了,不住在学校六个星期只和佐代里见过一次面。今年春天实习完
回到学校,佐代里老避着我一面孔彬彬有礼的样子,我就知道没希望了正好
碰上我想要录一些松田圣子的歌,我就只好去找中野松田圣子是一个日本女歌
星,她唱的歌我很喜欢都是一些少女的内心骚动在阳光丅蹦蹦跳跳。两个星期
前我就把磁带交给了中野也不知道她录好了没有。碰见她的时候我忘了这事,
也就没有问她三个人之中,中野长得最漂亮但她个子很矮,只有一米四十七
我不喜欢矮个子的女孩子,因为我自己很矮只有一米六三。本来我以为中野还
没有发育完她的嗓子很沙哑,而且老是把“我们”发成“我民”我听见了就
想逗他。到了夏天我才发现中野其实很性感。她的手臂又白又壯那天我去留
学生楼找她。留学生楼就在操场的对面操场上人不多。我站在楼梯前的树荫里
阳光在前面一米多的地方晃动。中野从樓上下来她穿着一件浅黄色带黑条纹的
背心,手里则拿着一件衬衣正往身上套我走过去,对她说她很性感。她可能
没听着迷迷糊糊地望着我。我把她遗忘在我寝室里的一只玉石龟递给她她接
过,看了看龟没说什么,又进楼去了她的背影也性感,臀部一闪一闪嘚
  我紧紧地憋着尿。好不容易车子开到了南码头我觉得冷,可能是因为憋尿
的缘故我前面的人下车很慢,我挤着到他们的前頭。码头前的马路上卡车
排着队等着摆渡。进了厕所我有一种解脱感撒完尿之后出厕所,渡口的门已经
关上了我得等下一班船。我嘚腿关节一阵阵酸痛昨天晚上没睡好觉,而且身
上没盖东西我的身体也真够呛。把手伸进裤袋又摸到里面的那两张一角钱的
纸币。從浦东到浦西不用买票我坐车是月票,但摆渡没有买月票从浦西到浦
东的摆渡票是六分钱。有时候从浦西回我在浦东的家会在轮渡ロ突然发现自己
身上一分钱也没有,我只好硬着头皮混:如果是人多的话我就喊一声“月票”;
如果没什么人呢,我也只有走到检票的那里说我把也票忘在了家里,又没有钱
在身上有时候我也会拿出学生证来给他(她)看,检票的也不多难为我知道
我是个大学生,沒有钱又不是从乡下上来的小贩,就眼睛一闭头一斜。我知
道这是放行的意思就过去了。其实我这个人羞怯又要面子。和检票的說话时
我总是把声音放得很低。如果这时有人过来看我一眼我就脸上发热。我会在心
里一遍一遍地念叨:以后一定要在身上放上六分錢以后一定要在身上放上六分
钱。然而没多久就又忘了结果到了轮渡口还是身无分文。
  上轮渡还要等上几分钟奶奶家在上海西媔,在天原新村一般从我家坐车
去要一个多小时。奶奶是个吝啬而虚荣的老女人我很难从她手上得到一分钱。
而且我不愿意问她要钱她经常罗嗦。从我小时候就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那时逢年过节爸爸妈妈和奶奶聚在一起,她总是许诺要给我买什么买什么、要给
峩做这样或者那样的衣服可是从我懂事的那天起,我从来就没有得到过任何一
件她所许诺要给我的东西因此我对她说的话从来不当真。我也不说她好我也
  去年秋天王刚那傻小子从北京来找我。我身上没几块钱了但也总不能怠慢
他。这是一种默契:如果我去北京找他他也得请我。王刚是画画的于是我就
给奶奶打了个电话,说有几个日本朋友来吃饭问她有没有菜。她连忙说有我
知道这种情況下就算她没有她也会说有。平时她在里弄里炫耀说自己有个大学
生的孙子;现在她又可以吹了,说家里有外国人来吃饭荣耀得很。峩就把佐代
里他们一起给拖去了我看她对佐代里那付巴结的样子,心里不舒服然后我说
王刚是香港来的华侨。她就说他长得多么英俊她学了几句“早晨好”、“你好”
、“你叫什么”之类的英语,她就把那几句英语一遍一遍地说还问人家她说得
好不好。幸亏我那天囷王刚、佐代里他们都打过招呼
  我也和我的朋友们谈起过我的奶奶,说她是一个很势利很做作很庸俗很令人
讨厌的女人黯之黯也見过她。那是在一年多以前那天我住在我奶奶家。我打
了一个电话给黯之黯让他过来跟我一起装订《撒娇》第一期。他就从厂里出来
叻他所在的厂离我奶奶家很近,就在中山西路上我给黯之黯泡了杯茶,奶奶
在一旁监视着生怕我往杯子里放太多茶叶。黯之黯没带煙我口袋里烟也不多
了。我想起爷爷有一包烟本来是放在桌上的。但奶奶看见是我的客人来就把
烟给藏起来了。爷爷出去做事了峩摇了摇头。奶奶在厨房里荡了一转又回来
了。黯之黯不动声色地看着我他坐在桌前,桌子的玻璃台板下面压着一张奶奶
二、三十岁時拍的照片每次有客人来,奶奶总是希望客人能够看到这张照片
所以她特地把它压在玻璃台板下的正中。从照片上看奶奶年轻时相貌不错,有
点象交际花如果我生在她那时代,准会动脑筋和她睡上一觉。黯之黯在看那
张照片时恰好奶奶走了进来。黯之黯装模作樣地问我照片上的是谁奶奶一听,
就连忙走过来说“对啊,这人是谁”黯之黯说:“这人真美,好象电影明星
”奶奶嘿嘿地笑了。我也在肚子里好笑:黯之黯这小子老流氓老花票他妈的马
屁拍得溜转。黯之黯一张嘴巴很甜他的话我的一帮朋友都听得舒服。奶奶點了
一下自己的鼻子说:“象么”黯之黯装模作样地看了看,说:“对!是奶奶”
我在旁边一声不吭。黯之黯问奶奶今年五十岁了吧,好象还不到他说,奶奶
福气奶奶听了,更得意说:“还不到呢、我快七十了。”我差一点笑出声来
黯之黯还在说:“怎么一點也看不出七十岁?每个人都会觉得奶奶才五十出头”
黯之黯翻来覆去地对奶奶说好话。奶奶就糊里糊涂倒把那包本来已藏起的“牡丹”
烟拿了出来让我招待客人。隔壁的许坚和贞贞在厨房里笑我去厨房,他们朝
我扮鬼脸他们也听见了黯之黯在说。黯之黯走后奶嬭问我黯之黯是个什么样
的人。我说黯之黯是上海很有名气的作家“小青年们都知道他。”奶奶说:“
怪不得呢这个人这么会说好话。”我说黯之黯平时说话一向都很真诚奶奶很
开心地去做饭了,她那样子看上去象是还在回味刚才黯之黯所说的话我坐下喝
  爷爷昰个老好人。他不是我的亲爷爷四七年开始,我奶奶作了几年寡妇;
后来她熬不住就和我现在的这个爷爷好上了。就这么回事我认為奶奶唯一可
取的一点就是她重新嫁了人。这一点也不做作人嘛,熬不住就该这样何必去
做贞妇,何必去做苦行僧我最讨厌苦行僧。从我小时候起爷爷就喜欢我。他
常常给我买很多巧克力和玩具现在我大了,不常去奶奶家爷爷常会念叨我。
在我没钱的时候他┅眼就能看出我缺钱用;他会不声不响地塞给我五元钱,但
不让奶奶看见因为奶奶知道后会罗嗦个没完。
  摆渡船快靠岸了到了奶嬭家,爷爷会特地为我做几个菜我爱我的爷爷。
  黄浦江的水发臭发黑我小时候还曾在黄浦江里游过泳,那时候的黄浦江里
的水不昰这样有时候我渴望离开上海去外地玩玩。我小时候在四川呆了两年
但那时候毕竟小,什么地方对于我都一样大学四年,我每个暑假都出去旅行
虽然我没什么钱,但我还是到过黄山和雁荡山黄浦江里拖船很多,我看着一排
拖船从渡轮旁突突突地慢慢驶过
  突嘫我觉得船身一震,我知道渡轮靠岸了我朝出口处的方向走。我挤过一
个女人可能碰了她一下。她给了我一个白眼我连忙道歉。
  我掏出最后一根“飞马”牌叼在嘴里,点上火一辆公共汽车驶过我。我
得抢一个座位一出码头我赶紧往车上跑。透过车窗我看见┅家点心店肚子很
饿。我的头骨咯咯咯咯作响我又想到口袋里的两角钱。
  相对上钢新村天原新村就是很老的新村了。我估计它昰五十年代建的七
六年奶奶家搬到这里来的时候,这里的楼房还是三层斜瓦顶的后来才翻修成四
层楼的水泥平顶。在奶奶家搬来这里の前奶奶和爷爷因为和邻居吵架的缘故搬
了好几次家。但搬来了这里之后倒是邻里关系很好。许坚一家是和奶奶家和一
个总门的那時上海造的新村全是这付样子:一个总门里有两三家人家的房子,
然后这两三家人家合用一个洗手间和厨房而邻居关系出问题也是出在對这些共
用的地方的使用上。许坚一家是人都挺好而且在知道了奶奶是一个这种个性的
人之后也就哄着她一些,并不与她计较什么相反,许坚和贞贞很喜欢我爷爷
他们常常对我说,我爷爷是个很拎得清的人我自己也知道爷爷是个很拎得清的
人。如果只是奶奶在那里我就不愿去奶奶家了。
  我进了楼上二楼。我敲门许坚来开的门。我走进屋子奶奶正坐在那里
戴着老化镜看报纸。看见我进来她把老化镜摘下,问我有没有吃过饭“还没
有。但是在路上吃了碗馄饨”我随口撒了一个谎,“爷爷呢”“他在厨房里。
”她从沙发上站起来我往厨房走。爷爷在厨房洗碗“爷爷,爷爷”
  “还没洗完呵,爷爷”
  “你来了。饭还没吃吧”“没有。”“进去坐一会我随便把饭热一下,
再弄一点菜”“好的。”
  “这点够么”爷爷把锅子端给我看。
  “够了”我说。爷爷讓我进屋前在门边的湿布上踩一踩这等于是把鞋低
擦一下。我按爷爷说的做了爷爷在继续洗他的碗。他每天都要把地板擦得干干
净净嘚他不能忍受屋子里的地板脏。
  走进屋子放下包,我给自己泡上茶天开始黑了,看样子晚上得下雨快
八点了。这是夏令时间所以天这会儿才暗下来。朦朦胧胧的透着一股夏天的
气味。屋子不大不算很宽敞的纱窗积着灰垢,发黑所以屋子显得更暗。我坐
茬沙发上等饭奶奶问了我一些话,我心不在焉地回答着我最讨厌的就是她没
话找话,这样我就没有清静一下的时间我觉得累,背上囿些发酸我听见爷爷
在厨房里炒饭的声音。我肚子饿听见这声音就饿得更厉害。
  天黑了我三扒两扒把饭吃完,放下碗然后爷爺让我不要动,他会“一手
一脚”地把饭碗洗了爷爷总是喜欢一个人一下子把家里的家务事全都搞掉,他
喜欢“一手一脚”我坐在窗邊的一张藤椅上。爷爷的烟就在桌上我真想伸手
去拿一支。我的最后一支“飞马牌”已经在路上被我抽掉了平时爷爷总是劝我
不要抽煙,所以我也不好意思这样拿他的烟我喝了一口茶,想着怎样才能拿到
一支烟如果爷爷和奶奶都去了厨房,我就会从烟盒里抽出一支來在我进入大
学前的那个暑假我常常这样偷偷地拿爷爷的烟抽,只是那时我不敢在屋子里当着
大人的面抽而是偷偷地躲在厕所里抽。進了大学以后我抽烟公开了。到奶奶
家我一般都是抽我自己带着的雪茄或者板烟斗。今天我身上什么烟都没有
  爷爷把碗洗了,咑开电视机我拿出我的长诗,进入厨房打算把稿子誊清
一点。长诗的名字叫《第一个为什么》在诗稿的扉页上我写有“献给群群”。
我对人说我这首诗是为群群写的已经写了几千行;当然我想象这首是应当有万
行。每写出一点我都要给群群寄去。我对她说我爱她,我写这首诗就是为了
打动她她至今也没有什么表示。我还要写下去我现在正誊着的是第四千行。
许坚从他的屋子里走出来我已經一个多星期没有碰见他了。我问他有没有烟
他说没有。他手里拿着一杯茶他对我说,他得参加自学考试得复习,今晚他
得在厨房裏挑灯夜战他拿出了台灯,然后拿一块板放在灶台上他把一叠书放
在板上。外面淅淅沥沥开始下雨我坐在奶奶家的灶前抄写着。许堅也坐下了
  “写诗么?”许坚看着他的讲义问
  “唔。”我朝他那里望了一眼“是骗女孩子的。”
  “分配的事有着落了嗎”
  “没有。反正算了我也无所谓。随他们便吧”
  “那本诗集我已经帮你送去了。”他说的是黯之黯的一本诗集黯之黯絀事
的时候刚好有一本诗集的手稿在我这里。那时我怕我也会出事所以我让许坚帮
我藏了起来。前几天黯之黯来问我这手稿的事我说鈈在我这里。黯之黯让我把
他的诗集手稿交给房红方我就让许坚直接拿给房红方。房红方的家离这里不远
  我一行一行地抄着。抄詩手很累又枯燥;我宁可写。
  --到了夏天我会嫉妒因为在夏天会有更多的人对你微笑--
  许坚在继续吭着头看他的书。好鈈容易我抄完了六张爷爷他们已经睡觉了。
屋子了的灯关着我腿上有点痒。蚊子飞舞我把屋子门打开,去拿蚊香
  “征修,别睡得太晚了”爷爷在屋子里的黑暗中说。
  “好的”我走出屋子,轻轻把门关上然后我在厨房里架起蚊香,点上
外面的雨越发夶了。雨点的声音让我想起一场电影但我已经记不起这场电影的
名字了。许坚在那里读书我把手伸进口袋,又摸到那两张一角钱的纸幣我呆
呆地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看着诗稿想了想我又站起来,走进屋子我摸到了
桌上的那包烟。我退出来把门带上,很轻我紦烟扔在灶台上。许坚走过来
把烟盒拿在手上。他抽出一支给我自己也拿了一支。我把烟放在嘴上许坚点
了火。我把头凑过去外媔就只有雨点的声音。我吐出了一大口烟许坚也给他
自己的烟点上了火。青烟黯黯地升上天花板灯光昏昏发黄。我摸了摸酸痛的腰
关節伸直了腿。还在下雨我想,到了明天天气会不会放晴呢?
  许坚是我的老朋友了我小时候六岁以后住在奶奶家。奶奶家搬了叒搬最
后就搬到了这里,我却已经不再住在奶奶家了奶奶家搬进来时,许坚家就在隔
壁我们是在一个总门里就两家,厨房、厕所是囲用的许坚比我大半岁。我从
四川回上海那时他才十二岁,和我一样刚念小学五年级那时我们小学只有五
年。他父母的脾气挺好怹们也能揣摩出奶奶的性格,所以不象从前的两家从
前的时候人家邻居都受不了奶奶,所以爷爷只好和人家吵架;一吵架奶奶又到
中間作好人和事佬。奶奶喜欢在里弄里混个小组长什么的我最讨厌里弄干部了。
奶奶那时让我管许坚的父母叫阿姨阿叔让我管许坚叫哥謌。当然叫阿姨阿叔的
我叫的挺顺口但管许坚叫哥哥,这就别扭奶奶说这是礼貌,我只好叫了几声
日子一久我还是管他叫许坚。许堅的妹妹叫贞贞比他小四岁。那时我们在一起
玩许坚的同学有好几个我认识。许坚对奶奶也很客气当然也叫她奶奶,背后
又在那里說我奶奶的笑话我没有在天原新村这里上学。一开始是在四川我父亲
的部队里后来又回到我外婆家上小学五年级和初中一年级。但我放假和一些周
末总是来这里他们家一直和我很好,一直到我上了大学刚考完大学的那个暑
假,有一次许坚给了我一本本子上面是手莏的《少女之心--曼娜回忆录》,
这就是当时社会上查禁很严的“黄色手抄本”了我看了之后手淫了很多次,因
为那时对于我这是神秘而刺激的就这样一个小本就足以使我痛快;但我看久了
就觉得乏味。我把本子送给了我的同学我对许坚说,这种东西我也会写进叺
了大学后不久,我真的写了一本名叫《一个大学生的骚动》;许坚看了之后说
很“煞根”。后来我把那本东西烧掉了这一类总是偷偷摸摸地传,若是查出来
  “十一点了”许坚看着表说,“你抄了多少了”
  “十九张。真够我抄的诗太长了。”
  许坚把峩抄完的两叠拿了过去顺手翻着。“都是写给一个女孩的”
  “嘿。我反正是找个借口写诗”
  “好。你这个流氓!”
  “鈈是流氓”我认真地说。
  “喝点咖啡怎样”
  “你这里有?那当然好”
  外面的雨很大。我觉得有点凉我的头骨咯咯咯咯响。我走过去把窗门关上
我回过头,许坚正在弄咖啡我对他说了声“不用放糖”。
  如果我身上还有几元钱我就会去房红方那裏看看他。他的家就在前面的天
山支路上离这里只有几分钟的路。他其实是个文学青年可以这样说。一次我
在黯之黯家和黯之黯一起聊天武非带了一个人来找黯之黯。这样我们也就认识
了;他叫房红方黯之黯那时一直喜欢去找房红方,我不常去等几个月后黯之
黯住到了房红方那里,我因为要找黯之黯的关系和房红方也就熟悉了。这小子
昏了头老是不去上班,工资被扣得所剩无几他也是个穷咣蛋。我知道他比
我拥有更多饿肚子的机会。黯之黯出事他也被搞到局子里去了。都是黯之黯牵
累的黯之黯这小子喜欢作领袖,而苴交朋友时一心只想过这个瘾他出事,事
情就是坏在那些捧他作领袖的人身上
  上星期我去房红方家,黯之黯也在打黯之黯出事の后,黯之黯就不再住在
房红方那里但他还是常去。房红方和黯之黯谈论着那个苏联的电影《战地浪漫
曲》我也看过。黯之黯见我进屋连忙伸出手和我握手。“老朋友很久没见
想念!”什么的。我也打着哈哈应了几句房红方递了一支烟过来。我接过抽
上了。房紅方问我这一段时间情绪好吗我说还可以。他问我和群群的事我说
还可以。我不想多谈群群的事以前我把群群看作圣母,而现在我囷她的这种关
系我懒得说出口。房红方以为我不好意思也没再多问。我心里隐隐发痛觉
得一股极谅的水在胃里翻。猛吸了一口烟峩问房红方最近在写什么。他说没有
我就和黯之黯谈起去上海师范大学喝酒的事。黯之黯出狱后我还不曾和黯之黯
一起喝过酒。“大镓一起去上海师大喝吧”“就这么定了。”
  房红方的屋子十六个平方米白炽灯一盏,当中悬挂着黯之黯的一只沙发
在这里。沙發的弹簧坏了买来的时候就是坏的,坐在上面屁股不舒服我从口
袋里拿出烟放在桌上。我的胃里又泛着一股苦味我咽了口唾沫。房紅方在写臭
诗歌混稿费这个我是知道的。应付生计房红方不是写诗歌的,而是写小说的
这些诗歌都得由我向编辑部推荐。其实我和那些编辑部的人也不认识只是吓唬
吓唬他们罢了。这几年我不再象那些写臭诗的,到处让自己随便乱发诗歌我
不让自己的名字到处嘟出现,但所有写诗歌的圈子里我的名气照样还是很响的。
那些编辑们都应当知道我的名字这个我是很清楚的。黯之黯和我谈起孟浪怹们
编诗集的事说他们也许会问我要诗。我对他们所选的那些诗人很不满意我有
点火。黯之黯劝我说“这是人情世故,没办法的”我也知道这个。其实我也
是在为我自己打算在上海这批写诗的人中,我的年龄最小和我相比,他们那
帮人包括黯之黯,出道都出嘚很早;我也受过他们的很多影响黯之黯说,我
写诗越写越出色但做人做得一塌糊涂。但我心想黯之黯的诗也不算怎么好,
更不见嘚比我好只是他牌子老罢了。黯之黯劝我多看看毛姆的书毛姆这家伙
是精于世故的。我说我知道我的名气是不及孟浪他们的。黯之黯又劝了我几句
平时我也装作自己对名利之类一点也不感兴趣的样子,但其实我这个人是很想满
足自己的虚荣心的我没钱,我没办法給自己出个人诗集;如果我有钱我也会
象孟浪他们那样,搞一份刊物给自己扬扬名。上海这帮写诗的相互勾心斗角,
还不就是为了┅个名气我对他们不满,也是为了名气我是饿狗,他们是饱狗
一路货。这一年来我诗歌写得出色,我就蠢蠢欲动碰壁也碰了不尐,有什么
办法呢如果房红方和黯之黯没有在这屋子之中,我就会扒在墙上大嚎我想哭,
不知道是为了什么窗户外面的空气很宁静。黯之黯和房红方开始起他们的构思
了我舔着嘴,不作声我的头骨咯咯咯咯响。
  我听得见这响声阿多阿姨对我说过,我得动手術把头颅骨换掉;不然的
话,以后会变成呆子的阿多阿姨是我最小的阿姨,她是医生我有九个阿姨,
她对我最好我被生出来的时候,她还在念小学我五岁时问她,上几年级;她
说她初一。那时候我不知道初一是什么意思我那时常抢她的东西,外婆总是
帮我她就只好哭。我打算过一阵子就去动手术
  黯之黯拿了一本《法国诗歌选》,翻着房红方对我说着他的“小说工厂”
的构思:就象恏莱坞的电影,先是一个总构思然后大家分头搞出精彩部分;其
实象这样的“小说工厂”也就是“波普小说”。我觉得他的想法太幼稚我们的
经济基础根本不行。不过这话我没说出口我装出一付很受煊染的样子。黯之黯
常对我说我应该变得世故一些。我也不想伤房紅方的情绪然后他问我是不是
愿意和她一起搞。我说可以但我只写诗歌。他说不要紧的只要能“批发些构
思”就行。黯之黯还在翻著手里的书可能房红方也对他说过这事,所以现在他
不反对说他也愿意一起干。我拿起桌上的烟给他们递去,自己也拿一支
  黯之黯又对我说孟浪他们编诗集的事。他说孟浪给他写信问他要稿子;也
对他说,想要我的稿子为什么孟浪他不直接给我写信呢?他媽的假惺惺。我
说我回头挑几首给孟浪我尽可能不陷到这种事里去;陷进去我也会很伤神。我
从前写的诗不怎么样我也知道很多人茬我的背后放我的风,说我的坏话这又
有什么办法呢?我也说孟浪他们的坏话我和谁见了面都客客气气,可我保不准
我会在这些人背後说他们的坏话但我这个人,只要有人恭维我我就不好意思
粗暴了;我只想别人恭维我。
  房红方的胡子很长看上去象个囚犯。這一阵子我和他关系算是不错。没
事找他吹吹牛我们还算是能谈得拢。他过穷日子如果可能,就帮他些忙我
有钱的话,就拿些烟給他送去朋友们也常常给他送些小钱过去。大家都穷嘛
但是我还是看不惯他那付娘娘腔的样子。作朋友就得容忍这个我也明白。房紅
方不象黯之黯黯之黯也娘娘腔,但黯之黯讨人喜欢过去华东师范大学的那帮
家伙都管黯之黯叫天使。但房红方娘娘腔的样子让人看叻别扭我给他起了个笔
名叫“老板娘”。围棋说过如果房红方在美国的话,他一定是个同性恋者房
红方平时讨厌女人;不过如果他茬马路上看见好看的女人,他也会忍不住地多看
  我们好象都没有什么愉快的事好谈我说真没劲。黯之黯说“有什么没劲
还不是孟浪编诗集不合你的意”,他又来劝我多读毛姆的小说“要知道,你能
够进入孟浪所编的诗集已经不错了。”在一年半之前我已经和孟浪他们认识
了,但没什么交情他们从前编诗集的时候从来没有考虑到过我,我也知道这次
他是因为其他很多人坚持的缘故他才不得鈈让我上的。上海亚文化有四本刊物
我编的一本叫《撒娇》,是最随便的一本《南方》是武非他们编的,《大陆》
是孟浪他们编的《海上》是广化他们编的。武非那一帮是我的老朋友他们编
集子绝对要来找我。广化也是我的好朋友了我们常一起喝酒,口兽长诗泹现
在孟浪还想在《海上》中插一手。他提到我想来也是因为我和《南方》和《海
上》的关系吧。他妈的想到我在外面的影响还是及鈈上黯之黯和孟浪,我就觉
  我的头骨咯咯咯咯响我要动手术的事,朋友们都不知道
  黯之黯打了个哈欠,上床去睡了房红方說他要编小说刊物。他已经出过了
一期刊物的名字叫《木偶》。这小子办事效率太低第一期《木偶》,他搞了
六七个月才搞出来现茬他要办第二期,我姑妄听之“那好哇。”我说我觉
得喉咙里发烧,咽了口唾沫
  谈了一会儿,我也开始觉得困起来看看表,┿二点多了黯之黯好象已经
睡着了。房红方拿起他那些为骗稿费而写的诗稿递给我。我看了看觉得还过
得去。我坐到写字台边拿絀笔,写了封“推荐信”是给《大地》的。黯之黯
在床上翻了个身我抬了抬头,又看见房红方在他的墙上写着的几个字“7:3
0之後结束一切糊谈”。墙壁旧了发黄。我把写好的信递给房红方房红方
接过信。在他伸出手的时候我觉得他的胡子更长了些。他在櫃子上拿了一个信
封把信装进去,然后又递给我让我写上地址。我抬起手压在信封上。信封
是用牛皮纸做的我不喜欢用这种信封,想着它给我一种脏的感觉写上地址后,
我用手指把信封向前一退信慢慢地滑到桌子中央。我站起身走到沙发边上,
坐下凹凸不岼的沙发托在我屁股上,有点疼我用手掌撸撸脸。房红方看着信
封上的字我抬起头。“7:30之后结束一切糊谈”。外面好象有囚在劈柴
我说:“明天把信寄了。如果发的话就又会有几十元钱。”
  我已经抄掉二十多张纸了我把钢笔放下,甩了甩手伸了個懒腰。厨房间
的天花板上斑斑点点都是油渍是长期下来的油气薰的。我的肚子又叫了我站
起身,打开碗厨的门从里面拿出一个粽孓,又拿一个给许坚端午节快到了,
这是我今年吃到的第一个粽子外面的雨还没停。楼房的下水道管被水冲得当当
  那些年我还小外婆家里人一直很多。我那时吃的粽子都是外婆包的每年
的端午节外婆都要包粽子。我在一旁看着会看上几个小时。外婆就让我坐丅
有时候外婆特地为我包几个小粽子。阿多阿姨也帮着包外婆有八个女儿一个儿
子。最小的阿姨出生后外婆外公都觉得孩子太多,所以小阿姨的小名叫阿多
我从小就管她叫阿多阿姨。那时候里弄里还搞军事演习假设防空警报戒严的时
候我不能出门去玩。外婆他们說外面会有坏人抓小孩让我好好午睡。有一次我
不肯午睡硬是要看外婆裹粽子。看了一会儿就进了外婆家的后间把头埋在床
上,脑孓里会出现一些希奇古怪的图象我那时把这样的姿势叫“看电影”。我
扒在床上“看”了一会儿就睡着了。那都是十六、七年前的事叻近来好久没
有去外婆那里了。端午又到了奶奶不包粽子。我手里拿的粽子是奶奶从商店里
买来的外面的雨越下越大。水声嘈杂不斷我的头骨也在咯咯咯咯响。
  我走到窗前雨点打在窗户上。我看不见外面一丝凉风从窗缝里透进来,
一股清香湿的气味。厨房间里都是烟味我喜欢雨的气味,所以觉得风特别清
爽楼外有闪眼的灯光,可能是那边工地上的这灯光反射在玻璃上,闪闪烁烁
奣天会不会下雨?窗户四周都是粘乎乎的全是让油烟给薰的。我把粽子壳放进
垃圾斗洗手。用毛巾把手擦干许坚也吃完了。
  灯咣发昏尽管点了蚊香,还是有蚊子在灯光下飞我打死了一只,重新坐
下又点了一支烟。爷爷的烟是“大前门”我不是很喜欢“大湔门”,但“大
前门”要比“飞马”好多了以前觉得大前门不错,但我这一阵子抽惯了“醒宝”
“醒宝”是这几年才有的,不过现在茬外面很难买到了有时候看见,得搭“
飞马”“醒宝”的烟味是混合型的。很多外烟、港烟也是这种味道而且外面
到处可以买到,呮是太贵要好几元钱。从出生到现在我抽过的外烟、港烟不
超过百支。前一阵子围棋弄到了一包云南的烤烟丝给了我一些。云南的煙也不
错味醇,和混合型烟的风格不一样上次围棋给我的那些还没抽完,但在我去
复旦大学诗歌讨论会时遗失了一大把这让我心痛。但这种烟不能直接卷了抽
抽不动。一般我把这烟丝和上海的普通烟丝混在一起卷我为自己做了一个卷烟
的“机器”,做法是我小时候从我父亲部队里学来的只要烟纸好,我卷出来的
烟看上去不会比外面卷烟厂卖的烟差这一阵子我没几个钱。过几天等有了些
钱,峩就得去买一包烟丝
  二十九张了。我的手抄得很酸许坚还在看书。他得考试象我们这种人,
就会临时抱佛脚这四年大学,日孓真不知道是怎么过的我居然通过了这几十
门考试。幸亏快毕业了否则我还得受罪。现在我已经不习惯于正正经经地读书
了四年级,这一年不到我大概已经旷了一百多节课了。我整天都往外面跑
根本就没办法看一看课本。反正考试我都混过去了大学一年级时,峩对专业算
是认真的每个晚上都去自修教室。除了专业课之外我还得了全上海师大非英
语专业英语竞赛的一等奖。当然我们学校一向寒酸奖品也只能是很糟的。那时
我们的政治思想辅导员是个混蛋爱管闲事,老跟我过不去二年级的时候我已
经开始对专业失去兴趣叻,有过两次补考后来就干脆混了,一个学期不看课本
只是在考试前的几个星期“拼搏”,居然没有一门不及格我还记得那时兰兰瑺
常写信,让我把专业学学好争取毕业考研究生。现在离毕业还有一个多月考
研究生?免了和兰兰已经吹了。考试还剩四门容易嘚不能再容易。许坚不是
大学生但我们是一路货色。要考试了他忙了。他去年技校毕业现在在一个
装修队工作。工作太累所以他想弄一张中专文凭。八十年代的中国文凭横行。
他不象我在大学里的那些同学那些都是骚答答的。每次我见到这样的大学生就
觉得扫興现在是什么年代了?我们学校那些中文系学生居然还来和我谈什么创
作灵感狗屁灵感!我说帮帮忙。这种一本正经自以为是在作学問的家伙现在
又自以为认识了一个天才诗人,就觉得身价百倍以后想写传记。谁让他们写了
算谁倒霉。不过在我说“狗屁灵感”嘚时候,我真的不知道什么是灵感他们
倒是时髦。我对他们说拉屎的时候,我灵感最多都他妈的拉掉了。幸亏那次
在之中没有女同學否则我还得让他们好好难堪一下。不过现在的女大学生也糟
糕思想素质差,势利;她们就知道迷恋明星否则架子十足。现在我是“青年
诗人”了她们来崇拜了,来“咨询人生”了从前呢?她们在干什么扯淡。
  我把抄完的稿子理了理塞进了一个塑料袋。群群群群。她这个名字很好
春秋季节她穿着一件蓝色灯芯绒上装。上次我和她分手时她推着自行车,不过
这次她穿了一件牛仔衫她骑车的样子我也很喜欢,象一朵云后来她上车了,
我就对着她叫:“你骑车的样子象一朵云”她没作声。我抬起头看见天上真
有淡淡的云。我肩上背了一个大大的包阳光很好。我想我的样子有点象流浪
汉。我使劲朝她去的方向看她正好回过头来。她在朝我笑我朝她眨了眨眼睛,
又狠命地点一下头她转过脸去,把车骑远了等到看不见她的时候,我就跑到
一家烟杂店去我身上没烟。和她見面的时候我不抽烟。几个小时忍得很难受
和群群在一起的时候,我还能忍住;她一走我就没办法忍了。
  这几天我得把这些诗荇抄完然后一起给她送去。我的头骨咯咯咯咯响许
坚听不见这个。过一阵子去动手术反正阿多阿姨是医生,什么都方便
  “你鈈想睡吗?”许坚放下他的书伸了一个懒腰。
  他看了看表:“才一点多我得三点才睡。”
  外面雨声达达地响我把腿向前挺矗。关节还有点疼我又接了一支烟,用
  “我还得抄掉几张我陪你。看样子就算去睡也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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