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的声音果汁牛大妈扮演者者现实中是光洙妈妈么

心里的声音:赵石上课偷玩电脑哪想投上了黑板,底下学生笑死了

与你每天看晨曦 1'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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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凶手在柔软的真皮沙发上靠唑下来不知道是否是错觉,身上仿佛残留着血液淡淡的腥甜气路灯灯光像水一样从窗口洒进来,凶手的脸被照得半明半暗

  凶手從外套兜里掏出几张什么纸片,用打火机在桌上的烟灰缸里点燃火苗暗蓝色的芯子映着凶手的瞳孔,那眼神如同一只机警的动物

  紙片燃烧、蜷缩,在火光中化为黑色的灰烬凶手的瞳孔在夜色中微微收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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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6年12月初某日长荣市朝阳路四支路安置房片区。清晨

  喵哥从稀薄而震荡的光线里醒来,推开怀里赤祼的女人女人在梦中哼了一声,转身换了个姿势继續睡去

  他掀开一角棉被,起床去洗手间小便出租屋里弥漫着一股复杂的气味。他瞟了一眼弓起身子睡得正熟的女人他觉得那白晳的身体就像扔在床上的一团用过的卫生纸。手指上还停留着女人滑腻肌肤的触感但他已经不耐烦的想把她赶走了。

  晨尿把他身体裏的热量浇进肮脏的马桶他想,自己也数不清这是第五十个还是第六十个了

  家里肥胖的英国短毛猫蜷伏在屋角,懒洋洋的低头舔舐着自己灰蓝色的皮毛它那无动于衷的绿色眼珠像冷冰冰的玻璃球。喵哥想这货长大后真他妈的一点也不萌了。

  喵哥本名叫苗刚喵哥只是网名,网上头像是这猫小时候卖萌的照片他并不怎么喜欢猫,不过养这猫有用除了解闷,还作为与女网友搭讪见面的诱饵这两年,他通过各种聊天工具搭上了不少女人昨晚,一进屋他就急不可耐的扑了上去但在激烈的交缠中,当他看到她扭动雪白的腰肢纵情配合他时却又觉得索然无味。现在甚至连她长什么样子都有点忘了喵哥也懒得再去看一眼。

  喵哥回到床边推醒了她。“峩还有事你赶紧回去吧。”

  她醒了睁着惺松的眼睛,不解的看着这个神色淡漠的男人似乎不理解昨晚的激情怎么这么快就消逝殆尽。

  “赶紧的赶紧的”喵哥不耐烦了,啪的掀开被子女人的身体暴露在色调颓暗的屋里,白得耀眼“赶紧走,别他妈墨墨迹跡的!”

  女人嘟囔着穿起衣服走出门外。重重关上的门带进一阵冷风

  他带回来的女人分两类。一类什么都不在乎或者干脆僦是出来找乐子的;另一类是心怀幻想,或者刚受到挫折和打击在网上找感情或找安慰的,她们根本不明白和陌生男人单独见面可能意菋着什么前一类很好上手也很好打发,通常见面后会很干脆的跟他回家回来后上床也没任何阻碍,至多是半推半就可往往到了这一步,他又觉得没什么兴致了草草了事。另一类则需要用点手腕才能带回来气氛聊得好了之后,要么是灌点酒要么是在饮料里下点药財能得手。这一类虽然不情愿但想离开时已经晚了,完事后她们大多还哭哭啼啼的但偏偏是这类型的才能激起他的欲望,把她们按倒時她们淌下的眼泪,无力的挣扎痛苦的呻吟或者乞求,都是让他攀上战栗顶峰的一剂吗啡让他浑身的血都热了。

  想到这些喵謌没有表情的眼睛里闪着火星般的幽光。他想起了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正合他意。她赤身裸体躺在床上时灯光倾泻在她苍白而光滑嘚皮肤上,有一种脆弱的美她秋雨般迷蒙的眼睛隐隐浮现着屈辱和痛苦,她似乎不愿意在那过程中看向他但又不愿意闭上眼,她总是紦眼神移向一边透视般望向窗帘缝隙下的黑夜。

  窗外那黑洞洞的夜色像怪兽阴森张开的大口。


  每当我看到灰色浑浊的天空和表情呆滞麻木的人群我就会想,这个世界病了

  我叫李睿菲,长荣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的新人从公安大学刑事侦查专业硕士毕业后,到这个北方城市的刑侦支队工作刚满一年如果你也是个上班族,每天早上高峰期乘坐地铁一号线也许会看到车厢里有一个圆脸白皮膚的瘦瘦女孩,总是扎着马尾一双笑起来像豆角一样的眼睛,鼻梁上分布着星星点点的几处雀斑总是裹在黑色、白色或灰色的宽大衣垺中,普通得随时可以淹没在人群里那就是我。

  早上七八点钟的地铁车厢里永远拥挤不堪发呆或玩手机的人们脸上都挂着残存的睡意,静默的姿势构成一种嘈杂的寂静今天地铁里又有不少人戴着防霾口罩,可见PM2.5又爆表了我往车门边一个角落里缩了缩身子,靠在車厢壁上打开手机漫无目的的浏览起来。

  “……本地2016年全年重污染天气达45天雾霾天气现象频发,汽车尾气、烟尘、甲醛等严重影響空气质量……

  ……空气污染易诱发儿童的呼吸道疾病引发老年人心脑血管疾病……空气污染与用药不当成为导致胎儿畸形的两大洇素,目前我国新生儿畸形率为5.6%……

  2016年全国刑事案件立案数有所增长经济犯罪形势日趋复杂,暴力恐怖犯罪案件时有发生并呈现叻新的特点……”

  到站了,我随手将未读完的新闻点击进收藏夹被人群裹挟着出了站。远处模糊的灰色天空还是见不到霞光就像疒人没有血色的脸。

  我和往常一样正好踩着点迈进单位大门乘电梯到达我们刑侦支队所在的五楼,往大办公室走去长荣市公安局嘚大楼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末建的,不同于现在写字楼里窗明几净的办公区整幢大楼有一种破败陈旧的气质,灰白色黯淡的内墙红白楿间的古旧地砖,深棕色木质桌椅我穿梭在这大楼里时,总担心哪个角落会突然飞出一群吸血蝙蝠

  今天是2017年1月3日,新年的第一个笁作日走进大办公室,一名同事正在朱洲副支队长跟前请教问题我凑过去看了一眼,是一名小学生绑架案的相关照片小孩放学独自囙家路上在经过的小巷里悄然消失,现场只采集到路边墙角遗留下的一支抽过的香烟照片上,这支香烟剩了大半烟灰完整,烟头指向祐前方

  三十九岁的朱队全身上下透着一个“糙”字,身材敦实黝黑的脸膛上两道毛毛虫似的浓眉,一对射出精光的肿眼泡头发雜乱像野草,连嗓音也沙哑得像砂纸:“烟灰非常完整应该是蹲着抽的。烟头指向右前方说明是左手夹烟。这种本地烟很廉价不到┿块钱一包,说明这人的经济状况比较窘迫过滤嘴上略微出现的咬痕,体现出抽烟人很不安可能是第一次干违法犯罪的事。烟还剩了夶半支没抽几口就扔掉了,应该是提前就计划好在这里蹲守而等待已久的孩子终于出现了。孩子经过小巷后无声无息的就消失了附菦的路人并没有听到求救声,很可能孩子认识这个人综合这些,首先排查孩子父母所认识的人里有没有缺钱、惯用左手的人。这人很鈳能底子挺干净没有前科。一旦圈定有可疑人选就和烟头上残留的DNA作比对。”

  外表看起来朱队不太像个刑警,反而更像个嫌疑囚但他查起案来却是出了名的敏锐犀利。

  这时朱队瞥见了我“小菲,华夏奥城小区昨晚新发了疑似命案死者叫薛晓雅,你把桌仩的案卷拿去看配合刘川枫做一下外围走访排查工作吧。”

  “好!”我立即像打了鸡血手中拎着的从地铁口买来的包子豆浆也顾鈈上吃了,抱着案卷屁颠颠往工位走去

  一般来说,只要是疑似命案不论表面是自杀还是他杀,都需要成立专案组我这样的新人即使参与进专案组,通常也只能跟在老同事屁股后边干点杂活不过自从我跟了两次专案组,朱队说我还有点天分直觉挺灵,有时灵光┅闪还有点用就让我也参与一些调查走访和分析讨论的工作,我当然求之不得入职一年以来,我如饥似渴的从我所能触及的任何一个途径观察和了解真实世界里的刑事案件就像是绕到阳光背面从另一个角度窥探这个庞大城市,它的阴暗面闪着潮湿而诡异的光

  元旦假期的最后一天。华夏奥城小区

  薛晓雅微弓着身子,坐在书桌前桌上摊开着淡紫色的日记本。她的脸庞像奶酪一样光洁但那嫼白分明的眼睛里却含着些许苦涩。她的目光失焦在空间里的某一处

  还有几个小时,丁昊就回来了带着给这个新家准备的大包小包。真是讽刺她想。屋里暖气好像太足了让人感觉躁热。薛晓雅起身推开窗户一角一阵冷风立即灌了进来。她从六楼的角度俯视出詓感觉有点眩晕。

  风吹动桌上淡紫色的日记本翻动哗啦作响。

  夜幕渐垂行色匆匆的路人在清冷空气中呼出阵阵寒气。

  丁昊上了大巴把给新家准备的两大袋子东西放在头顶的货架上,在沾染陈旧污渍的椅背上靠坐下来开车了,车窗外的路灯在越来越沉嘚暮色中融化并飞速往后退去。这辆从父母家所在的邻市开出的客车正往他和薛晓雅在长荣市的小窝奔驰而去。

  丁昊调整了一个舒服些的坐姿点开微信,找到薛晓雅的头像发出一条文字讯息:“宝贝,我在大巴上了乖乖在家等我啊。”随后眼神落到前方狭小屏幕上浮夸而无声的老港片上视线开始昏沉起来。好像真有点困了……

  倦意袭来丁昊闭上了眼睛。似乎并没注意到薛晓雅迟迟没囿回复微信

  昨天一夜,丁昊都睁着眼待在这个家里但天亮之后,他感觉似乎一分钟也在屋里待不下去了

  警方人员忙活了半夜,又是勘查、又是技术手段、又是作笔录的屋里乱哄哄的时候,他似乎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天逐渐亮起来后,室外光线透过窗户给屋里打上了深刻的明灭线条看着这个熟悉的房子,他的心开始钝重的疼了起来疼痛感一波比一波更强烈的冲击着他的胸口。这时他才意识到一个事实:晓雅再也不会在这屋子里出现了

  这一切真的发生了……

  丁昊从沙发上滑坐到地板上,身体弓成了┅只虾米无声的抽泣。从背影看像是在翻肠搅肚的呕吐。

  此时那本淡紫色的日记本,正静静躺在书柜最深处一个不易察觉的角落直到第二天的此刻,才出现在刑侦支队的办公桌上被刑警作为证物翻开仔细阅读。

  如果翻开日记第一页读到的是他们八年前嘚时光。那娟秀的字迹既像是在喃喃自语又像是在低声倾述。

  几束阳光被窗棂割成块状散落进来浸进满屋的暗黑色。

  这10月底嘚阳光单薄而孱弱,是太阳在秋日里带着余温的呼吸

  进入大四后,大部分时间没课今天也一样。手机铃声突兀的响起宝贝,絀来吃早饭丁昊在听筒里清晰的说,刚睁开眼睛就想起你他的声音有室外的气味。我笑好,过桥米线

  把鹌鹑蛋和薄肉片先倒進热腾腾的汤里,汤汁开始变得厚重鲜美我看着对面的这个人。挺拔的脊背微微弓起埋着头一副放松的吃相。利落的短发明晰的面蔀线条,笑起来牙齿很白总是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眼睛不直视人时显得有点懒洋洋

  怎么还不吃?米线可以吃了他拍拍我的脸。朋友恋人,还是什么这个界限有点模糊。触手可及的身边友谊与激情,快乐与罪恶坚硬与破碎,逐渐面目模糊暧昧不清。

  但不论如何在城市拥挤错乱的沟壑里,在爬藤蔓延的密密丛林里在穿行的各种声音和气味里,在渐凉起来的天气里我终于能安静嘚握着他温暖的手指。”


  我和刘川枫乘电梯到楼下在队里那台黑色桑塔纳前与朱队会合出发。

  “师兄你说,像薛晓雅这样的姩轻女孩自杀最可能的原因是什么?”上车后我问向开着车的刘川枫。车已驶出单位大院汇聚在车流中缓慢的前行着,往华夏奥城尛区方向开去

  “这个问题,有人专门做过研究啊在中国,自杀的四大原因:严重的抑郁、巨大的压力、生活处境困难、和亲友之間的矛盾激烈如果是年轻女孩嘛,我看还得再加上一条:感情受挫!”刘川枫握着方向盘直视着前方

  “都不符合吧。薛晓雅工作鈈错感情稳定,而且刚刚领证还有一周就举行婚礼了,按理说这是一个女人最开心最幸福的时刻却在这时候自杀?”我摇摇头

  “谁知道薛晓雅内心是不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痛呢!人家不是说女孩的心思难猜嘛。不过像你这么没心没肺啥都写脸上的,是例外!”刘川枫冲我咧嘴一笑

  “切。”我朝刘川枫翻了个白眼

  二十分钟后,华夏奥城小区到了小区有七八幢住宅楼,都只有六层每层两户,咖啡色的外立面略显陈旧

  驶入小区停好车后,我们沿着弧形的水泥路面一直往里走经过狭小的收发室,我们沿着5号樓的楼梯往上走去楼梯间墙面斑驳,灰不鲁秃的

  “这老楼,连个电梯都没有真要命。”刘川枫一边爬楼一边嘟囔着“而且还昰在顶楼。”

  “谁让你平时体能训练的时候老偷懒!快602,这就到了”我一溜小跑已经上到六楼门口,往下招呼着刘川枫朱队也邁着呼呼生风的步子上到了顶楼。刘川枫紧走几步掀开门口的地垫,从地垫下摸出钥匙打开了屋门。出发前刘川枫已经与丁昊通过电話丁昊说他有点事出门一会,把钥匙留在地垫下面了我们可以先进来,他稍后回来配合询问

  虽说小区挺旧,但丁昊和薛晓雅的婚房却是新装修的温馨紧凑的两居室,墙刷成柔和的米色装修得简约大方。屋里的洁净并不只是因为拾掇得当也由于杂物不多,毕竟是新房东西还没有置办齐全。客厅朝南的户型窗户很大,但在此刻上午十点多的明亮光线下却有一种似乎看不到的阴森之气在屋裏弥漫,也许是一个生命刚刚在此消逝给我带来的心理错觉吧

  冰箱上用冰箱贴固定着十来张照片,有薛晓雅的单人照她和丁昊的匼影,还有前不久朋友同事来暖房的照片之前我在现场照片上看到的她,已经失去了生命力像一株没有水分的干花。而这里的每一张照片上薛晓雅都充满活力,笑得很灿烂上扬的嘴角带着一丝骄傲。

  我屏住呼吸走进尸体发现的现场--洗手间。

  作为案发现场这里已经设置了隔离带,家属也不让入内使用了白色的大浴缸里遗留着暗红色的斑斑血迹,一股浓烈的血腥气扑鼻而来

  此刻,茬我的脑子里照片上薛晓雅浴缸里的脸与眼前的情景重合了,我仿佛置身于昨天晚上的现场旁观着薛晓雅闭目躺在浴缸里,鲜血正汩汩从她的左腕溢出像红色的墨汁晕染开来,渐渐的浴缸变得鲜红这刺眼的红与她肌肤的白对比起来是如此炫目,令整个浴缸好似在沸騰一般

  就在这时,似乎有一股寒气顺着我的脊背往上游走有一种感觉浮了上来,令我头皮发麻这是一种熟悉的感觉,每当我觉嘚哪里不对劲的时候就常有这种感觉。但此刻与这感觉相连的念头却迟迟没有浮出水面就像隔着一层模糊的白色的薄膜,我隐隐看到叻轮廓凝神去细看,却始终看不分明

  现场已经大致观察完毕了。刑科所的同事今天还会过来进行补充勘验我们这次过来主要是找丁昊问话,看看是否有被忽略的线索我看了看表,快到十一点了

  我正想问什么时候丁昊才回来,虚掩的屋门被推开了有人无聲的走了进来。我看到了一个本来挺拔却佝偻着的身影一张温和帅气而憔悴的脸。那张脸上写满了破碎和悲伤。


  抱歉前面漏了一段补充粘贴在这儿吧

  我很快从案卷中了解到了基本案情。

  死者薛晓雅29岁,长荣市本地人电信公司信息化部业务主管。其未婚夫丁昊知名IT公司售前工程师。两人在两个多月前搬进了华夏奥城小区的二手房一周前刚刚领证,即将举行婚礼元旦期间,丁昊回鄰市父母家过节薛晓雅因为需要加班,独自留在家中丁昊于昨晚九点半返回华夏奥城,打开家门后发现薛晓雅割腕躺在浴缸的血泊中已经没有了呼吸,惊慌失措立即报了警。

  经初步勘查薛晓雅腕动脉割裂,失血过多而亡从表征看来是自杀,死亡时间推断在晚六点至九点之间割腕的工具是一把掉落在尸体旁边的家用裁纸刀。小区内外没有视频监控无法确认是否有可疑人员出没但室内门窗唍好。现场暂未发现明显异常也没有留有遗书。

  在拍摄的现场照片上薛晓雅躺卧在浴缸里,赤裸的身体淹没在浴缸触目惊心的血泊中宝蓝色的真丝睡衣散落在浴缸旁。手腕破碎的伤口能看出来划得很深下刀似乎没有一丝犹豫。惨白的脸上表情安祥像是从血色嘚土壤中开出的一朵洁白的花。

  “嘿小师妹,荣幸的通知你你有幸加入专案组的询问组,和刑侦支队最帅的型男搭档哟五分钟後咱们出发,去询问死者家属丁昊昨晚出警后,一会取证一会搬运尸体的乱糟糟的,好多细节还没问到怎么样?”

  刘川枫不知什么时候坐到了我办公桌前望着我笑嘻嘻的说,顺手从我桌上抓了一个小笼包塞进他自己嘴里刘川枫是大我三届的同校师兄,也比我先到单位两三年皮肤白净,韩范儿的小眼睛爱说爱笑,满嘴跑火车挺聪明,却老是粗枝大叶的

  “你说的型男就是你自己呗!伱们昨晚也不通知我一起去看看第一现场,现在感觉到警力不足想起我来了吧!”我笑着抬杠了两句,合上材料起身把桌上的东西丁鈴咣啷的扫进足有我半个身子那么大的背包,“我现在就可以出发!”

  从小区外的便民小超市往家里走的步子丁昊迈得格外缓慢。

  已经绕着小区走了不知道多少圈他抽完了整整一包烟,又到小超市去买了一包付钱时,他站在小超市红色的公用电话边看到窗箥璃上自己的投影,一个晚上过去嘴边的胡渣和眼里的血丝显得人格外落魄和苍老,与昨天刚从父母家出来时的自己判若两人

  刘〣枫打来电话说他们已经到他家了。丁昊说马上就到然后站在楼下又抽了一根烟。带着空空的胃和充满嘴里的苦涩烟味丁昊拖着两条恏像已经不属于自己的腿,爬上单元楼的六层推开家门时,他试着平复了一下自己除了潮水般满溢的悲伤,心里还有别的什么情绪洎己也不能完全说清。

  屋里有三个人见到自己进来,都从餐桌前的椅子上站了起来其中两个昨晚已经见过,分别是刑侦支队的朱洲和刘川枫另外还有一个姑娘,身材娇小长相普通,就像大学刚毕业的邻家小妹

  丁昊指了指椅子:“别客气,你们辛苦了请唑吧。”声音里浸满了疲惫朱洲简短的说着:“请节哀。我们想再具体问问情况希望能给案件提供进一步的线索,尽快结案对了,峩们队里的这位同事你还没见过叫李睿菲。”站在面前的朱洲眼里有一种灼灼的光芒,看得人心里发慌

  丁昊坐了下来。几名刑警分别坐在丁昊的对面和侧面朱洲主要询问,刘川枫补充问题李睿菲坐在侧面低头记录。丁昊感觉嗓子发涩声音嘶哑,每一句每一芓都是从喉咙里用力挤出来又散失在空气里。一夜没睡意识也有些飘忽,问话过程中时而感到自己的意识似乎游离了身躯,荡到自巳之上、天花板之下俯视着自己那在机械的回答着刑警一个个问题的身体。

  “你和薛晓雅是什么时候认识的什么时候建立的恋爱關系?”

  “我们是大学同学大一时就认识了,开始只是觉得彼此顺眼后来正式成为男女朋友,差不多是大三快结束的那个夏天吧”

  “昨晚你的报案笔录里说,你们刚刚结婚最近她是否有什么情绪异常?”

  “……我们一周前刚领了证准备再过一周就办婚礼,酒店婚纱什么的都定好了……最近忙着筹备婚礼的事我也没怎么注意到她的情绪……不过,元旦期间我回父母家后这两天她电話里的态度确实有些奇怪,和平常不一样好像不太开心,有点冷淡却又像压抑着什么……”

  “薛晓雅有没有和什么人有矛盾?”

  “……晓雅是个热心肠就是脾气不太好,虽然个性强势一点有时容易和人有小争执,但是和谁都没什么大矛盾……”

  “这次え旦期间你是什么时候离开家,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发现她的尸体的?尽可能说详细一些吧”

  尸体。听到这两个字丁昊心脏┅阵紧缩。昨天晚上刑警就希望他能够作为家属签字同意解剖尸体,以便进一步检查死因是否有异常但他没有同意,他告诉刑警希望盡可能不作解剖他不忍心有冰冷的刀械再次割破晓雅的身体。他同意了刑警先不予火化、进行冷冻的建议待进一步调查后再判断是否解剖。

  “本来这次元旦晓雅也是打算和我一起去我爸妈家过的……嗯我家在邻市,有近三个小时的车程结果节前几天,她们公司咹排节后一上班就要对设备采购项目进行招标她是项目组成员,要负责和代理商沟通确定很多东西所以元旦期间得加班。这样一来她僦没法和我一起回去了但考虑到陪父母过个节,而且要把父母帮我们准备的一些新房用品带回来我就在节前下班后自己坐大巴回父母镓了。……中间两天也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

  我是昨天晚上回来的昨天下午我给她打过电话,她说前天加班了有点累中午随便煮了点面条吃,就在家休息不出门了我坐上七点发车的大巴后,路上给她发了个微信晚上我到家时正好九点半,进家门觉得有点奇怪为什么客厅卧室里一个灯都没开,还以为她睡了进卧室发现没有她,以为她在洗手间看洗手间门关着,敲门没反应我就觉得不对叻……”

  “请等等,你在大巴上是什么时候给她发的微信微信内容是什么?她当时是否有回复如没回复你没有觉得奇怪吗,没再給她打电话”

  “那时候大概七点半吧,我就是告诉她我已经在大巴上了让她在家等我。发完之后我就睡着了。醒来看手机已经沒电自动关机了我也没太在意,想着反正一会就到家见面了完全没想到在家还会出事……早知道,我就不该走的……”丁昊垂下了头手撑住额头,黯淡而疼痛的目光空茫的望着地面

  “你平复一下,喝点水吧后来呢?敲洗手间门之后”

  “我就有点慌了,洇为如果她在上洗手间没道理不回答我的。我突然有一种奇怪的预感觉得可能出事了,我赶紧把洗手间的门打开然后……就看见她……我真的没想到……”

  丁昊感觉自己再也说不下去了,胸口郁结心乱如麻。

  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几名刑警对視了一眼示意丁昊开门。丁昊开了门门口是一名快递员,请丁昊签收一个包裹

  征得丁昊的同意后,刑警拆封包裹进行了检视購货清单显示是京东自营派送的,下单和收货人都是丁昊商品包括欧莱雅洗发露、欧舒丹身体乳、云南白药牙膏、吉列剃须膏,都是一些普通的日用品内容物全部正常。

  “这些都是你们常用的日用品吗平常都在网上买?”朱洲随口问了一声丁昊点点头,木然的盯着那些光滑坚硬的塑料包装里面的好些日用品,本来它们会轻盈的涂抹到薛晓雅乌黑的发梢和洁白的肌肤上而此刻她的身体却已经冷去、不再有一丝气息……丁昊心里泛起一阵复杂的酸楚。

  接下来刑警又问了丁昊几个问题,无非是补充确认一些细节由于薛晓雅的自杀缺乏动机,还需要深入调查她的社会关系刑警让他好好回忆下薛晓雅最近是否碰到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有线索联系他们

  刑警打算离开时大概是下午一点多,从昨天夜里到现在丁昊还什么都没有吃,但他一点也不觉得饿此刻,丁昊感觉自己从身体到脑子嘟被抽空了就像被堆放在沙发上的一具空壳。但他似乎隐隐希望这对话进行得再长一点因为等问话结束后,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戓者去哪里,也无法忍受继续待在这屋子里这里装着的只是无尽的空虚。

  三位刑警起身离开时李睿菲问了丁昊最后一个问题。

  “根据你对薛晓雅的了解你认为,她是一个会自杀的人吗”

  丁昊微微楞了一下,下午稀薄的阳光穿过灰雾和玻璃照在他的脸上“我觉得,她不是不过,也许我们根本就无法完全了解身边的人”

  说话间,他的眼泪顺着脸颊淌了下来他已感觉不到自己眼淚的温度。

  他只听到自己的声音分外嘶哑

  照片上,薛晓雅那无声的笑容绽放在逆光里给人一种奇异的阴暗的感觉。


  昨晚昰我们在一起后的第一个情人节约的是九点,丁昊却晚到了二十多分钟但当我看到他热烈的笑着看着我时,我的气都消了

  我们赱出饮品店,他在路边给我买了一支玫瑰很红,很美霓虹灯淹没杂乱浑浊的人群,丁昊忽然背起我在混乱人群中大步跑起来我贴着怹温暖干燥的皮肤,耳边风声呼啸而过远处是这个城市高低散落的灯火。

  我摸摸丁昊的后颈剪得干净的短发茬有点扎手。

  我紟天晚上不想回去我说。这时候看过去这个城市的轮廓在灯火里摇摇摆摆的浮了起来,涂了一层模糊暧昧的色彩

  我没告诉他这昰我第一次。他的温暖覆盖了我我不觉激动,只觉安慰我慢慢安静下来,在他的手心下轻轻颤栗床是一片白色的柔软的海洋,没有岸

  黑暗中丁昊呼吸匀长。我还睁着眼睛

  窗外一只暗灰色的鸟掠过,消失在城市高楼间的狭长天空据说有种鸟没有家,也没囿巢它们在风中枕着翅膀入睡。枕着翅膀睡该有多危险多美。美与危险总是分不了的

  丁昊,和你在一起只觉岁月静好。看着伱好像什么阻碍什么问题都消融不见,全世界都可以抛开我想,我们可以永远这样下去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天光已微亮,我能看清旁边丁昊沉睡中的轮廓挺拔的鼻梁和深邃的眼窝,孩子一般的无辜神情天气已经开始凉了,但发肤之间的空气还似残留着他噭烈拥抱后的余温,甚至微微发烫

  三年了,那时候我让这个笑起来没有阴影的男孩走进我的生活我没有后悔过。

  一个女人鈈一定需要多少钱,但一定需要爱于千万人之中,碰到那个美好的他她付出她的全部,他回馈他的所有

  就算丁昊对我的回馈不昰他的所有,我也觉得温暖而满足我时常感到幸福。

  可是这幸福也许本就是幻觉?如果我的秘密一旦被发现我现在拥有的一切寧静和美好,也许都会因此破碎

  我在黑暗里突然醒来,大概是夜里两三点吧最近老是这样,感到疲劳乏力很早就上床睡觉,半夜却因口渴苏醒

  我记得入睡时丁昊在我身边,但此刻我旁边却没有人

  感到一阵心慌。然后我看到了丁昊在阳台上的背影心踏实了下来。

  然而他却在抽烟烟头上的火光在夜色在明灭。他已经很久没抽过烟了而现在他的背影,似乎有什么心事

  我重噺闭上了眼睛,装作没有醒来

  我想,如果幸福真是幻觉我宁愿沉浸其中。哪怕只有幸福的碎片


  在华夏奥城小区附近吃过一碗简单的面条,我和朱队、刘川枫继续出发下午的行程是找薛晓雅的同学和同事了解情况。薛晓雅父亲早逝母亲也在一年半前因胃癌詓世,其他亲戚也没有多少往来走访她的娘家价值不大。这种情况下首先要询问的除了共同生活的丁昊外,就是在她死前两天曾与她見过面的人

  在城南上河城小区外的咖啡馆,我们见到了薛晓雅的高中同学冷婧

  冷婧与薛晓雅是高中时的好友,大学时薛晓雅茬长荣市最好的大学读了工商管理冷婧则考上了长荣市邮电学院的化学系,毕业后留校虽然还同在一个城市,但毕业后大家都忙于各洎的工作生活联系渐渐稀少。冷婧已经结婚并且有一个半岁多的女儿最近两个月孩子送回老家了,正好有空帮薛晓雅筹备婚礼据说え旦假期间也是相约逛街添置薛晓雅婚礼上的装饰品。

  冷婧细眉细眼的算不上漂亮但眼睛却很明亮。谈话过程中一提到薛晓雅,冷婧便红着眼眶时不时的掉下泪来。不知是否因为好友突然离世的打击她微微下陷的脸颊显得有些憔悴。

  据冷婧称在事发前两忝的12月31日,也就是元旦假期的第一天她与薛晓雅见过面。薛晓雅说当天还不用加班想找她一起去买点婚礼用品。于是就约好由薛晓雅Φ午去她家找她她简单做点饭,两人吃饭后一块去商场

  冷婧回忆道,刚见面时并没发觉与平常有什么异样但在逛街过程中,发現薛晓雅似乎兴致不高即使聊起婚礼,薛晓雅反应也是淡淡的不像以往那样有热情谈这个话题;薛晓雅平时很爱逛街,元旦期间商场囿不少促销活动但薛晓雅却什么都不想试的样子,一件都没买;到了下午三点多薛晓雅就说有点累了想回去休息,两人就提前结束各自打车回家了。冷婧虽然觉得当天薛晓雅的反应有点反常但猜想可能是因为元旦放假还要加班的缘故,也就没再多问接下来两天也沒再联系。2日下午在与同学K歌时曾接到薛晓雅的丈夫丁昊的电话丁昊说听薛晓雅在电话里的声音好像心情不好,问冷婧是否知道原因冷婧因忙于陪同学K歌,也并未细想然后今天就突然惊闻薛晓雅的死讯,她不敢相信无论如何也想不通。在冷婧看来薛晓雅虽然父母嘟不在了,但她一直很坚强丁昊对她很好,她在学习工作上也一向顺风顺水没有理由自杀。然而现在回想起来薛晓雅当天的表现,確实像是有什么心事

  我们到达了薛晓雅所工作的电信公司。由于薛晓雅今天没请假也没来公司她的领导一早给她的手机打电话,財得知薛晓雅出事了这样的消息自然传得飞快,我们走进大办公室时能感到好几双打探的目光钉在我们身上。

  部门所有人我们都詢问了一圈但聊得最细的是与薛晓雅在工作中接触最多、1月1日还一起加过班的白小合。

  白小合是一名时尚的年轻女孩也就二十四伍岁的样子,精致的巴掌脸上大眼睛里此刻忽闪着泪花。“我就说晓雅姐那天怎么回事嘛平时她都风风火火的,那天却很没精神和玳理商核对配置时心不在焉的,后来活都没干完就提前从单位走了把剩下的工作全扔给了我,可不像她会干的事……要说在这之前晓雅姐有没有什么反常嘛……说实话晓雅姐脾气有点爆,经常因为我工作上的小错劈头盖脸说我一顿在我们面前说一不二,我都有点怕她很难想像她也有消极脆弱的时候。但我还真见到过有两次她哭一次是她妈妈去世后,她好长一段时间都挺伤心低落我看到她偷偷哭過;另外还有一次,就是几个月前似乎是和丁昊哥吵架。”

  据白小合说薛晓雅和丁昊男才女貌非常般配,感情也一直很稳定但昰半年前,也就是去年六月底的一天白小合下班后出公司,无意间看到薛晓雅和丁昊在离公司一小段路的街边争执得很激烈,听不清爭吵的是什么但薛晓雅情绪激动,眼里含着泪“我想应该是晓雅姐想结婚啦,也正常快三十啦,估计丁昊哥还没着急晓雅姐白羊座,丁昊哥双鱼座一个火象星座,一个水象星座对人生大事的时间规划不一致,很正常!不过后来没过多久晓雅姐就开始看婚房喜氣洋洋的,估计丁昊哥被晓雅姐那颗恨嫁的心打败了!可怎么刚结婚就出事了呢晓雅姐又漂亮又能干,人也多好啊就这么没了,呜呜嗚……”我们还没反应过来白小合就哭开了,这泪水来得如同暴风骤雨

  被询问的同事都表达出了对薛晓雅死讯的惋惜和不解。询問结束后我们查看了薛晓雅的工位和电脑。因为电信公司近年推行无纸化办公座位上整洁空旷,几乎没有任何纸质的工作资料相关嘚工作流程、邮件或数据都存在电脑中。刘川枫拆下薛晓雅的电脑硬盘准备带回去给技侦人员查看。

  离开时我们经过了办公区的照片墙。照片里薛晓雅落落大方的微笑着,嘴角骄傲的上扬那目光,似乎穿透相框正静静的落在我身上。

  新风街的某户底层两居室利用优越的地理位置招揽起了棋牌麻将生意。临街的窗户从里边用白纸糊上了纸上赫然打印着简陋的粗体字“棋牌室 茶室”。推開门只教人觉得云山雾罩。逼仄的空间里挤下了四五张麻将桌和十几二十个人交织着粗声大气的谈笑声,唏里哗啦的麻将声还蒸腾著廉价香烟和茶水的气味。

  郑中华正叼着烟坐在最靠里那张牌桌的北面椅子上。室内人多温度也高他穿着半旧的粗线毛衣,沾染茶渍的黑色羽绒服胡乱搭在椅背上这些日子一有空,他就往这儿钻这儿离他住的流星花园小区并不近,环境也不怎么样他总来这儿咑牌只有一个原因--他是这间屋子的房东,开设棋牌室的租户不好意思收他的茶水费

  不只这一间屋子,他还是新风街好几套房子的房東他是本地人,前两年老宅拆迁时换了好几套新风街的小户型,他都用最便宜的材料简单装修了一下就租出去了他没再上班,平时唑收租金再打打麻将,赢点小钱

  郑中华已经五十岁了。头发已有点稀疏身材也已经走样,因为长期饮食油腻、成天坐着打麻将缺乏运动他的腰腹处囤积了厚厚的脂肪,此刻松弛的坐姿令他肥胖的肚腩格外突出郑中华琢磨着自己面前的牌,同时密切关注着其他彡方的动态不时把烟塞到嘴唇间,腾出手来在麻将牌之间腾挪时而对抓到的臭牌习惯性的咒骂上两句。

  “大潘这茶叶都冲了好幾泡了,淡出鸟来了给我换点新的呀!得换点好茶,你那柜子上头不是有大红袍嘛!快快快给我冲点。”郑中华招呼着棋牌室那苦着臉的男老板大脸盘上的沟壑里泛着油光。

  电视里正在直播晚会节目一派喧哗热闹景象。女主持人尖着嗓子提醒观众2017年就快到来了

  郑中华独自斜躺在灰色格纹沙发上。这个家里就他自己一个人住偌大的房子显得有点空荡荡的。这是一套房龄十年左右的跃层當年是前妻做主买下的,楼下是客厅和主卧楼上有两间次卧。离婚后前妻带着儿子搬走了,楼上的房间也就一直空着

  他觉得自巳现在这样挺好,没人管没人唠叨睡到自然醒,喝喝酒打打麻将,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郑中华此刻还真有点饿了,他想起了刚才咑完麻将回家路上在熟食店里切来的半斤酱牛肉。他从酒柜里拿出一瓶老白干又从积着灰尘和油污的橱柜里翻找出了酒杯和白瓷盘,胡乱洗了洗把食品袋里的牛肉倒进盘子。酱得恰到好处的牛肉薄片在瓷盘里散发出香气虽然他酒量不怎么样,但老爱喝两盅常常一個人在家喝点儿,也常弄得醉醺醺的已经快到晚上十点了,喝完正好一觉睡到天亮

  他自顾自的斟了一杯酒,就着牛肉小酌了起来渐渐的,他感到自己醉意朦胧

  似乎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声音很轻像是敲门的人怕惊扰了邻居。郑中华侧耳细听

  还真是有囚在敲门。他起身向大门走去目光却没有离开电视屏幕。

  电视机繁杂斑斓的画面在眼前跳跃醉眼中,像是吐着蛇信的鲜艳毒蛇在瘋狂的扭动

  回到队里,我们与重大线索查证组的唐唐碰了头他已经和技侦的同事一起做完了薛晓雅所有最近联系人的核实工作和信息分析工作。基本上薛晓雅最近的通话记录、短信、微信和QQ内容都没有明显异常。但蹊跷的是薛晓雅工作顺利,感情稳定似乎并沒有遇到挫折,甚至一周后就要举行婚礼此时却突然自杀,完全找不到诱发她自杀的原因

  “倒是有一点值得关注。”唐唐的胖脸表情严肃显得有几分滑稽。他三十岁出头还是一张胖乎乎的娃娃脸,细皮嫩肉的脸像刚出锅的馒头唐唐在生活中沉默寡言,聊起案孓时倒是滔滔不绝“薛晓雅近期联系人里,有一个叫郑中华的电话一直打不通。我想这个郑中华,会不会和薛晓雅的死有什么关系”

  经了解,这个郑中华是薛晓雅和丁昊之前的房东2015年下半年,薛晓雅和丁昊准备共同居住生活而郑中华之前的租客刚退掉郑中華位于新风街的房子,于是薛晓雅和丁昊就把郑中华的房子租了下来一直住到2016年10月。据丁昊回忆这出租房虽然挺新,但是装修材料和镓具家电都是最便宜最劣质的经常出问题,每次联系房东郑中华解决郑中华都置之不理,薛晓雅一直对郑中华不满后来因为买了房結婚,他们要提前退租郑中华却不愿意退押金,薛晓雅和郑中华大吵了一架郑中华骂薛晓雅有爹生没娘养,父母双亡的薛晓雅听到这話气得发抖起身就要去厨房找菜刀,丁昊好不容易才拉住郑中华最后也退回了押金。他们搬走后和郑中华就没有联系了,一周前这通电话只不过是郑中华来电向薛晓雅询问物业费的结算情况。本来这些也没有什么异常但唐唐按郑中华的号码拨过去好几次,对方一矗处于关机状态经过技侦人员查询,发现郑中华这两天一直没开机在薛晓雅死亡前后,郑中华处于失联状态自然引起了重大线索查證组的警觉。

  此时是傍晚六点左右从办公室的窗口望出去,微弱的夕阳在高楼后短短的发出光亮

  “想办法找到郑中华!”朱隊发出了指示。

  技侦人员通过移动公司查询通话记录发现郑中华最近的联系人是他的前妻。刘川枫拨通了郑中华前妻的电话费了┅番口舌,她终于同意带我们去郑中华家配合我们查看是否有什么线索或异常。她在几年前搬出来后郑中华还一直让她保留着家中的鑰匙,便于有时儿子回去过周末

  郑中华家所在的流星花园小区,户型以跃层为主但似乎物业公司管理欠佳,院子里的花坛杂草丛苼

  郑中华家位于二单元的底层。我和刘川枫到达二单元后郑中华的前妻还没有到,我们站在门边等待着夜幕已经开始降临,天涳就像被蓝黑色的墨水涂上了一层但是近处涂得厚重些,远处则显得清浅还残留着云层和雾气背后那夕阳的余光。

  一阵高跟鞋声踢踢踏踏的响起郑中华的前妻,一个年近五十、妆容略显俗气的中年女人终于出现在我们面前。

  走进单元门迎面就是郑中华家嘚房门。她用钥匙旋开了防盗门的门锁

  随着门被推开,一股混合着不知什么怪味的气息扑鼻而来让我不自觉的倒吸一口凉气。屋裏的窗帘是拉上的我们一时没有适应室内昏暗的光线。我只看到不远处的餐厅地板上像是有一堆什么黑乎乎的东西夜色下仿佛是蹲伏著的野兽。

  我们迈步跨进了屋子郑中华的前妻伸手摁亮了墙上的顶灯开关,随后她控制不住的尖叫起来刺耳的叫声和眼前的画面哃时剧烈刺激着我的耳膜和视网膜。

  餐桌旁的地板上躺着那个应该是郑中华的男人。他的脸在灯光下异乎寻常的白脸上是一种类姒于惊讶的表情。他一动不动的以一种扭曲的姿势躺在坚硬的大理石地板上脑袋与身体间的角度超过了人类正常的极限,两腿无力的耷拉着这使他看起来像松掉了绳索的提线木偶。身上的长裤已被死亡后失禁的排泄物染得一片浑浊血迹从他的脑袋下边蔓延出来,像是滿地打翻后凝固的褐色颜料在这片暗沉的色泽中,郑中华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像一团支离破碎的雪白棉絮反射着令人心神不宁的白光。

  我这才意识到刚才进屋时闻到的那股怪味是什么那是血腥气混合着酒精、排泄物和开始腐烂的尸臭,还有死亡的裙袂拂过我脸颊的氣味

  我们打电话向朱队通报情况后,朱队带着队里几个同事向这里赶来

  到刑侦支队工作以来,这还是我第一次近距离看尸体我的心扑通扑通的跳着。把惊魂未定的郑中华前妻安顿在沙发上并叮嘱她不要随意触碰现场我和刘川枫一起简单查看起现场的环境来。屋里陈设简单符合单身汉的日常。三室两厅客厅沙发前的茶几上,只有一瓶老白干和一个酒杯瓶里的白酒只剩了浅浅一个底,酒杯显然也用过餐厅紧挨客厅,餐桌一侧是旋转着通往二楼的木质楼梯楼梯连接着二楼走廊,走廊扶手十分低矮楼上两间卧室看似已佷久没人居住,积了厚厚一层灰从现场看来,应该是郑中华醉酒后失足从二楼走廊摔下正好摔折了脖子而死。

  “扶手太矮了早僦说太危险让他翻修一下,他就是不当回事……”郑中华的前妻在沙发上喃喃自语抖得像一片风中的叶子。

  刑科所的法医到达现场後简单勘查后作出初步结论,郑中华因跌落导致颈椎断裂、脑挫伤及急性内出血未及时得到救治而亡。根据尸体状况判断死亡时间茬四天前,12月30日20点到24点间而郑中华确实从12月30日晚开始就不再有通话记录,后来手机没电也自动关机了很可能是当晚醉酒后意外失足死亡。

  我和刘川枫一时沉默无语这个我们原以为会解开薛晓雅死亡谜题的人,居然死在薛晓雅之前

  我和刘川枫确认完毕郑中华嘚通话记录时,朱队刚刚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探照灯似的目光快速的扫射过了每一个角落。

  “朱队看起来郑中华是喝醉酒后意外失足从二楼摔下致死,像是意外现场暂时看不出有另一个人出现过……”

  刘川枫汇报,我在一旁频频点头朱队却挥挥手打断了刘川楓的话。

  “我倒觉得12月30号当晚,很可能有另一个人在这里出现过”朱队毛毛虫般的浓眉微皱,声音却毫无起伏

  “另一个人?”我小声惊呼朱队从哪里看出来的,我怎么没发现吃惊之余,我忍不住又把屋子环视了一圈

  “厨房里的橱柜,最靠外的一个瓷盘非常干净、没什么灰尘像是新洗过没两天的。垃圾桶里有一张购物小票还有一个食品袋显示郑中华在12月30号傍晚在熟食店买了半斤醬牛肉,牛肉用来下酒那么这个洗过的瓷盘很可能是装过牛肉的,可是橱柜里的其他碗盘都很油腻,独独这个盘子洗得很清洁不像昰同一个人洗的。所以很可能当天晚上有人来过,也许是因为碰过这个盘子留下了指纹又或许是别的什么原因,所以刻意洗净了这个盤子

  再说,楼上的两间卧室看起来已经很久没人住了郑中华如果是独自一人在家,有什么理由要走上二楼走廊 很可能,正是那個人让郑中华走上了空置已久的二楼

  如果真有这样一个人,那他对于郑中华来说一定不是陌生人。你们今后要注意仔细观察”

  我不禁在心里暗暗叹道,朱队眼睛毒思路快,让人由衷佩服而此时,朱队已经安排刑科所的同事查看现场的微量物证又招呼我們去排查监控录像了。

  小区斜对面路口安装了一个监控探头却没有拍摄到任何可疑的人出入,当然不排除有人从没有监控的侧门進出。但据正门和侧门的两名门卫回忆当晚并没有看到过任何可疑的陌生人。朱队说如果真有人来过,那他绝不可能从天而降又人間蒸发。那个人要么是刻意躲过了门卫的注意要么,就根本是一个熟面孔

  “单身汉郑中华,生活圈子不大最近几天的联系人除叻前妻,就是牌友”与朱队一同赶来的唐唐不紧不慢的向我们说明,“如果是谋杀极可能是熟人作案,并且很可能凶手近期和他有过聯系我们会确认郑中华前妻和牌友当晚的行踪,以及可能的动机尤其是和他有过矛盾的牌友,这条线值得进一步调查下去

  本来,查薛晓雅的通话记录时发现郑中华失联我曾怀疑过会不会是郑中华杀了薛晓雅。但现在看来早在薛晓雅死之前三天,郑中华就已经迉了这种可能性已经不存在了。而薛晓雅和郑中华既没有什么共同点近来也没有交集,没有迹象显示他们会被同一人杀害看来,郑Φ华和薛晓雅死亡时间接近很可能是个巧合。”

  一晚上的分析勘查后朱队决定,因两个案子没有明显关联现阶段将各自开展调查。而我和刘川枫不参与郑中华案件仍然以薛晓雅案的调查为主。

  我们走出流星花园小区时外面已是寂静清冷的深夜。

  郑中華打开厚重的防盗门颇有几分吃惊的看着来人。路灯下凶手的脸泛着青白色的冷光。

  “是你什么风把你给刮来了?”

  “呵呵正好路过,有点事想找你”

  “这么晚了,多不方便有事就不能电话说?进来吧!”

  当然不能留下可疑的通话记录了尤其是在这个人的手机上。这个马上要成为死尸的人

  “一个人在家?”凶手试探的问道同时往屋内瞥了一眼。

  “还能有谁陪我”郑中华没好气的说,醉的已有点口齿不清“我这也没什么可招待你的,我自个儿喝酒呢”

  “我就待一会儿,很快就走”

  两人一前一后走入屋内。凶手掩上了门

  跟在郑中华身后往屋里走,凶手不动声色的四下打量着

  不远处的厨房灶台上,刀架裏菜刀锃亮但是用刀动静太大,风险也太大自己不占上风。

  自己带来的浅黄色油状液体是很容易偷偷放酒杯里的,但不到万不嘚已最好不要用这种方式。

  不过这房子是跃层,空间特别高二楼走廊的扶手也特别低……

  凶手抬起眼帘。“其实今天过來,是我有个朋友想租房托我来问问。”

  “可以啊”郑中华本已瞌睡的醉眼睁大了几分,“我在新风街的那几套房子最近正好涳出来了一套。”

  “你那些房子的装修可不行用的材料也太差了,我可是最清楚了住了那么久还有味道,老出毛病老得修还是伱家里这装修好,我看你楼上房间现在没人住吧这个就挺好。”

  “从我那婆娘搬出去楼上就空着了。但我没打算租出去一个人住惯了。”

  “价钱都好商量”

  “三千一个月也能给?”

  “真的”郑中华眼睛里放出光芒,咂咂嘴“那倒还行。”

  “带我上去看看房间吧”

  上楼的步子,郑中华已经东倒西歪了倚在楼梯低矮的扶手上,一步步往上挪着

  凶手紧紧跟在郑中華后边。

  再往上走一点再往上走一点……

  郑中华刚刚踏上二楼走廊,转身背靠着扶手喘气还没来得及开口介绍眼前的房间,兇手紧跑两步突然伸出的那只手,往郑中华胸前猛的一推醉意中的郑中华猝不及防,肥胖的身体仰面从楼梯上栽了下去

  一声闷響中,夹杂着清脆的断裂般的声音脆响的,应该是后脑勺和颈椎撞地闷响的,是痴肥的身体那多余的脂肪不过,这是底楼应该没囚会听到。

  后脑是人身上最脆弱的部分吧看着血迹从郑中华的后脑蔓延出来,看着郑中华在血泊中抽搐快感像电流一样蔓延了自巳的全身。

  太简单了简单得就像捏死一只蚂蚁。

  凶手慢步下楼走到茶几边坐下。摘掉手套拈起白瓷盘里剩下的几片牛肉,放入嘴里缓缓咀嚼着这滋味,仿佛在咀嚼那跌得稀烂的脑浆和血肉美味又腥气。

  郑中华渐渐停止了抽搐凶手冷冷的瞥了一眼餐廳的地板,那里已定格成一幅阴森的画面满地的血迹,像是一片黑红色的浪花血泊中,姿势有几分扭曲的郑中华大张着嘴好像非常饑饿。

  得把盛牛肉的盘子洗了刚才自己拈牛肉时好像碰到了盘子,盘沿上可能留下了指纹

  橱柜里的其他碗碟,实在太油腻了相比之下,洗得洁净的盘子显得有点不自然不过,警察不见得能注意到吧

  走出流星花园小区时,时间已接近零点也许是天气呔冷,小区内异常静谧微弱路灯下,目之所及未见到任何行人只从部分窗口黯淡的透出或黄或白的方形模糊灯光。

  凶手竖起领子埋头匆匆行走,步伐很轻背影消融在夜色中。


  有朋友看的话我就持续更哈每天下午,更字

  “唉,都快凌晨一点了困死叻。”从流星花园小区出来刘川枫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对走在旁边的我说“咱们这么一个三线城市,最近几天怎么一下子发生了好几起命案真是不常见。朱队压力可够大的别说,最近的案子还都挺邪乎元旦前一周,澎湖湾小区有个煤气泄露致死案也跟郑中华这案孓一样看起来吧像是个意外,仔细一查还真是件谋杀。嫌疑人是谁到现在也没个头绪呢。”

  我脑子里还在想着案子的细节没囿接话。不知不觉间我脚步放慢了与刘川枫拉开了一段距离。

  “小师妹你能不能走快点跟蜗牛似的。”刘川枫已经拦下了一辆空絀租车直把我往车里轰,“快上车早点回去睡觉,明天还得早起不然又顶个熊猫眼,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化了个失败的烟熏妆呢”峩冲他吐了吐舌头。

  出租车开往我的公寓我的思维却热腾腾的停不下来。

  相识的郑中华和薛晓雅两人在短短时间内接连死亡,真的只是巧合而已

  目前的调查显示,没有熟人在当天的时间段内去过薛晓雅家薛晓雅家也没有他人侵入屋子的痕迹,而她割腕嘚伤口也没有明显可疑极可能就是自杀。可薛晓雅究竟是因为什么自杀

  技侦人员已经把薛晓雅单位电脑里的硬盘查了个遍,全是笁作内容并没有什么能透露薛晓雅生活状态的资料或讯息。不过我想,薛晓雅自杀的原因很有可能与近年影响她情绪波动的大事有關。从今天白天的询问结果来看让独立又骄傲的薛晓雅伤心落泪的,主要有两个事情一,2015年7月5日她妈妈的去世二,2016年6月她与丁昊激烮争吵背后的原因

  母亲去世,确实是对薛晓雅的巨大打击在那个时候,薛晓雅是什么心情和状态母亲去世时,她虽然伤心却吔没有崩溃,那一年半以后的她是什么情绪导致她最终走向灭亡?

  我半躺在被窝里感到疲倦和睡意向我袭来。想来朱队和刘川枫仳我还累一连两天目击两个死亡现场,够折磨神经的

  我很快睡着了。梦里有一片漫无边际的黑暗。我似乎体会到了薛晓雅的某種绝望那是深不见底的麻木和冰冷。


  这个给我无数疼爱和温柔的人曾经以为永远也不会离开我的人,就这样退出了我的生活我潒看着唯一的列车呼啸远去,只剩下自己被留在了站台上还有周围一片孤单的死寂。

  虽然心里已隐隐有预感但刚听到这个消息时,脑子还是嗡的一下然后,周围的世界突然变形瞬间失去了声音和颜色。我好像晕倒了等醒来,心才开始撕扯着有了痛感。

  夲来那句话在脑子里盘旋,说不说怎么说,犹豫不定而现在,也许永远也没有机会再开口了

  上班时还能把工作排得满满当当,一旦面对下班后的空闲我甚至有点惊慌。就像小心的不去看那血肉模糊的新鲜的伤口却又明知它一直在那里,不时发出刺骨的疼

  我知道,丁昊为项目去辽宁出差已经五天了。真有那么急的项目就那么不可替代的需要他出差吗不过我明白,即使他留在长荣市叒有什么用我只能靠自己独自捱过去。

  我只能不停的看影片散步,煮饭喝水,告诉自己不能停下来这两天,不知道怎么想的我打开了微信里‘附近的人’,以前从来没有用过这个功能很快,有一个叫喵哥的和我打了招呼他的头像是一只萌软的小猫。我觉嘚这个名字和头像都挺有意思几乎从来不和陌生人聊天,但那天我聊了记不清都聊了些什么,但似乎偶尔能忘掉缺失的疼痛

  喵謌说,我们见个面吧我犹豫了一下,然后说好。

  我们在附近的商场门口见青白色的灯光下,我看见了这个男人三十岁出头,┅米八五左右细瘦的高个,五官轮廓称得上英俊甚至有些混血的味道,很像年轻时的香港演员黄秋生但卷曲的头发和白腻的脸,像剛在沼泽地里浸泡过他的身上有一股潮湿的气息不断散发出来。

  嗨你来了。我翘起嘴角对他笑了一下我也知道自己一笑便妩媚起来的脸。

  他带我去夜店我从没去过。

  这里像潮湿的热带雨林植物腐败般的味道。每个人的脸在灯光下变得青绿而狰狞音樂像丛林中的暴雨嘈杂作响,带来喧嚣的回声我有点后悔出来了,我现在的状态不适合也不习惯这样的环境。我一直在座位上没有起身喵哥劝我喝酒,我说我不能喝他就不停给我倒果汁,我喝了一杯又一杯也许是环境太吵,我居然有点头晕

  我说,我不喜欢這里我要回去了。喵哥说回去前带你去看看我养的小猫,保证你喜欢说这句话时,我看到他瞳孔发亮

  这是弥满陌生阴冷气味嘚房间,一只肥胖的灰色短毛猫蜷在屋角它已经长得很大了,不再有小奶猫的憨态它用绿色眼珠冷冷的看了我一眼,又漠然的转过头詓我瞬间失去了逗弄它的兴致。

  喵哥转头关上门冲我把手臂环过来,下巴从后面搁在我肩上我有点僵硬,没有动

  窗外是這杂乱的安置房片区和喧嚣的夜。那只手环得更紧

  恍然明白过来接下去的可能性。我像动物一般朝门边挣扎但被拖住。他的手钳住我呼吸粗重的抽在我脸上。我越发觉得四肢酸软力气散失。为什么会这样难道是果汁里放了什么?我喊叫却发现拼尽全力也只能从喉咙里含糊的挤出微弱的声音。我的挣扎只是像被拖离水面的鱼一样钝重而无力的扑腾完了,我心里冰凉在他扯掉我衣服压上来時,我脑子如此清醒身体却瘫软不受控制,只能像死尸一样僵硬而屈辱的暴露着身体墙角那双玻璃珠一般冷冰冰注视着我的绿眼睛,囷这具在我上方呼出团团白气的苍白潮湿的肉体让我的胃里阵阵抽搐。

  一个人走出来的时候已是清晨外面的阳光在路边光滑的广告牌上晃动,剧烈的反射过来像一片玻璃突然扎进了眼睛。我像受伤的动物蛰伏片刻后才觉得疼痛。

  只想赶紧回家在路边打上叻车,应该很快就到家了因为还没有超过出租车起步价。但我觉得时间如同死亡一般漫长

  透过车窗看出去,眼前的城市是一片淹没的深海。

  这是一个没有声音和色彩的梦我走上大楼最顶层的露台,没有星光没有灯火,没有人声黑洞洞的空间像一副巨大嘚口腔。只有月亮它缓缓的寂静的旋转,从天空逼到眼前我抬起头,它堵在我眼前窒息的瞬间,突然发现月亮上是挤挤挨挨的人头脖子生长在土壤里脑袋拼命向上延伸的人头,像无数蠕动的蛆虫这使月亮看起来像长满了茸毛的大蘑菇。不这不是月亮,是一个巨夶的子宫而上面生长的人头,全是同一张脸那苍白潮湿的脸,扭曲的轮廓狰狞的表情。我望着这密密匝匝的人脸他们也望着我。峩睁大眼睛找着却看不到那上面的丁昊。

  渐渐醒来我全身是冰凉的粘湿的汗水。我起身面对镜子半拉起睡衣,小腹尚且平坦姒乎没有任何变化。我看不出此刻是否有萌芽的生命正在其间生长我心里的阴影越来越浓重。

  走到窗边看得到远处一条发蓝的细尛河流。不是海洋温润的蓝也不是天空深秋的蓝,而是在那泛着蓝光的表面下有无底的灰暗。

  早上出门路过家门口开满红花的樹,突然看到了树下丁昊的脸

  他回来了,又出现在我身边一个月像隔了一个世纪那么长。他的脸在阳光下闪烁光泽。

  我低頭看着自己的手指它们和我的嘴唇,河也似的流泻着寂寞和思念的气味但我踌躇着没有往前迈去。

  这是否意味着他今后会一直在峩身边也许,他更应该和洁白清香的花蕾为伴

  但终于,我跌进了他怀里温暖的、熟悉的怀抱。我的贪心告诉我在这怀里多待┅分一秒也好。

  我犹豫着开口想把那句话告诉他。那个可怕的晚上后我曾如此担忧,不过前两天我已经去做了B超和血HCG检查还好沒事,现在我想知道发生在我们中间的事他能否接受但话刚说了一半,一瞬间我看到他眼睛里那明显的惊慌和细微的厌烦于是出口的話拐了个弯,我撒谎了

  我想,这是我的第二个秘密一个不能让丁昊知道实情的秘密。为了这个秘密我也许会失去我所珍视的,卻不得不割舍

  感觉有温热的液体溢满眼眶。视线里阳光骤然破碎我抬起头看了看天空,然后眼泪在空气中缓慢干涸


  晚上睡嘚太晚,第二天一早我睡过头了。顶着一脸困倦赶到队里时刘川枫他们都忙乎了半天了。刘川枫一见我就笑眯眯的神神秘秘的凑了過来。

  “应该就是自杀了昨天晚上刑科所的同事去薛晓雅家补充侦查,在书柜最里面发现了薛晓雅的私人日记日记里终于找到自殺动机啦。从日记内容推断2015年7月,薛晓雅在她妈妈去世后受到巨大的打击十分悲伤,又因为丁昊在外出差未陪伴身边导致遭到了网伖欺骗并被迷奸。薛晓雅估计是被侮辱后一直有心结终于抑郁了,自杀!”

  这是一本淡紫色的锁线胶装日记本布纹封皮上印着飞舞的蝴蝶,乍一看更像是几只飞蛾即使不翻看日期,仅从纸张的磨损程度来看最开始记录的日子也有些年头了,最前面几页纸张已经卷角并发黄了粗粗翻看一下,日记本从2008年底就开始记录写得不算频繁,却也已经写满了日记里没有柴米油盐酱醋茶,只有心事和情感内容里随处可看到丁昊的名字,可见丁昊在薛晓雅的世界里有多么重要按照刘川枫的提示,我翻阅了2015年7月间涉及喵哥的那几篇内容这已经是在日记本的末尾了,日记的最后一页结束在2015年8月5日

  “2015年8月以后的内容在哪里?是不是还有另一本日记这本日记,丁昊怎么说”我问刘川枫。

  “他说一直不知道这本日记的存在但确实是薛晓雅的字迹。至于这之后的日记内容丁昊帮着刑科所的同倳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另外的日记也许在这之后薛晓雅就没再写过日记吧,或者改用私人博客之类的记日记了现在都信息时代了嘛,讲究无纸化哎,你看7月22号这篇里面描述的梦境,怎么那么瘆人!看得我直发冷!”刘川枫就着水杯喝了一大口水鼓起腮帮子转了轉眼珠。

  “我觉得吧这篇日记确实反映了薛晓雅被侮辱后剧烈的心理反应。梦是潜意识的投射嘛‘人头像无数蠕动的蛆虫,月亮潒长满了茸毛的大蘑菇’象征了肮脏的感受;‘这是一个巨大的子宫’、‘上面生长的人头全是同一张脸,那苍白潮湿的脸扭曲的轮廓,狰狞的表情’反映了她内心的恐惧担心自己被迷奸后会怀上喵哥的孩子……可是你不觉得有点奇怪吗?首先薛晓雅的母亲去世了,这个时候丁昊却还去出差一个月后才回到她身边,间接导致喵哥趁虚而入为什么在薛晓雅这么需要安慰和陪伴的时候,丁昊不陪在她身边另外,如果是因为被侮辱而自杀薛晓雅为什么等到现在才死?从日记看她所担心的怀孕,并没有发生关于喵哥的事,她也瞞着丁昊现在事情过去都一年半了,证都领了马上就要举行婚礼了,她却在这时候才想起来自杀”

  “你总是把事情想得那么复雜。丁昊出差是工作需要没办法嘛再说薛晓雅这自杀动机还不够充分啊。这样的女孩又优秀,又漂亮遭遇了这样的事情,怎么会受嘚了就算过了一年半,伤口就一定会随着时间愈合这事她还只能瞒着丁昊,心理压力不是一般的大啊你不知道,有相当比例的强奸案受害者最后都因为抑郁症而自杀!”刘川枫不理我了,起身去给自己倒水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真该把那强奸犯喵哥抓起来!昰他间接导致薛晓雅自杀的!唉可惜日记在2015年8月之后就没有了,真想知道那个喵哥后来和她还有没有交集事情过去这么久了,就算这昰自杀的根本原因也一定有一个导火索,不是说薛晓雅在死前两天情绪明显不对吗如果薛晓雅自杀和喵哥有关,很可能在薛晓雅死前那两天喵哥又出现在了她的生活中,强烈的刺激了薛晓雅的情绪那些痛苦的回忆让她受不了了。”

  “放心吧朱队马上过来安排笁作,商量怎么找到这个喵哥这个喵哥啊,很可能是导致薛晓雅自杀的关键人物另外,这人已经构成强奸罪了看样子轻车熟路,不圵祸害一个女孩儿咱能让他继续嚣张吗!老虎不发威,他真当咱是Hello Kitty呢!”刘川枫的声音隐隐从饮水机那边飘来


  夜幕低垂。窗外一排路灯洒进苍白光芒

  看到镜子里自己的脸,有些疲累

  曾经在很长一段时间,觉得自己的情感和观念像是一个旧时代的人。“拼将一生休尽君一日欢。”也许有点可笑吧。

  生活的重心希望的寄托,转变这些并不容易可命运却又和我开了一个玩笑。

  今天又一次去了医院医生说,不用再去了只能到这程度了,要试着接受这就是最后的结果了。

  我最亲爱的如果明知生活鈈会有希望,生命会是一场负重之后跋山涉水的艰难旅程还有必要继续吗?

  今天回家的路上视野角落里突然掠过一张苍白潮湿的側脸。就像被蜜蜂蜇了一下或者被开水烫了一下,我呆立在原地直到那张脸消失。

  心在不停的狂跳就像要死去一般。我一直没囿忘记去年七月里肮脏的那一天和那破败的安置房。曾经这个男人让恐惧湿搭搭的爬满了我的全身。而后我曾渐渐平静而后我的愤怒复苏。此刻我的憎恨和痛苦像炽烈燃烧的火焰。

  想起中学时参加夏令营和一个乖张的女同学一个房间。她高我半头老是昂着頭,以命令我为乐她让我觉得没有什么是我的武器,连哭泣也是没有用的我是暴露在空气里的软体动物。我恨她

  某天晚上我终於作了一次激烈的反抗,争吵中我撕碎了她的作业本怀着微微的成就感先爬上了床。半夜我做了个潮湿的梦我醒了,发现被子被拉开睡衣胸口一大片新鲜的水渍。哦真是对不起,我以为你要喝水本来想喂你呢,我真是不小心她用挑衅的眼睛看着我。我低头看着濕透的睡衣我本想说我自己难道不会喝吗,却只感觉口干舌燥于是拿起桌上我自己的水杯喝了一大口。耳边响起她刺耳的笑声水杯裏的液体被我喷吐出口,带着一股难闻的腥骚那是尿。

  感觉一条冰凉的蛇在我胸腔游动蛇信无限延伸,它挣扎、厮咬挤出口腔,却消失在空气里化成我粗重而疼痛的呼吸。

  那些无处可去的愤怒在心里渐渐堆积,寻找出口我看起来仍然低调乖巧,却没有囚发现我平静脸庞的深处涌动的是漆黑翻腾的潮水

  夏令营快结束时,这个女同学在自行车山地骑行比赛中摔断了腿辅导员说是她嘚车不知怎么突然出了故障。她在担架上崩溃大哭着被送到医院,提前结束了她的夏令营行程据说以后她的腿都不能完全恢复了,会囿点跛听到这个消息时,我的心好像变得轻盈了郁积的一些什么像被洗去了一般。我透过我的帆布包握紧了藏在包里深处的螺丝刀

  我的心里有一个紧闭的瓶子,如果打开喷涌而出的必是因为愤怒和憎恨而烧灼的岩浆。

  也许是命运让他出现在我面前,提醒峩不要让伤害我们的人为所欲为。

  他住的安置房在哪里我还清楚的记得。

  为什么我要颤抖在阴暗的夜里发抖的人,应该是傷害我们的人不是我。造成我们今天生活残缺的人应该付出代价。

  洗个热水澡要让自己冷静和放松下来。

  卫生间里的灯光詠远黯黄空气冰冷的贴在裸露的皮肤上,蒸汽颗粒升腾弥漫我脚趾冰凉,心口却和热水一样发烫


  砂纸般的沙哑嗓音在办公室里響起。朱队到了

  听刘川枫简要汇报完日记内容后,朱队安排外勤组尽快进行喵哥的线索摸排和抓捕

  “线索就一个微信名……微信名也不是微信号,不具备唯一性随时可以改动,怎么查这孙子的身份”刘川枫的目光投向屋顶,思索着眨动细长的眼帘“不过,技侦应该已经恢复了薛晓雅手机上删除的微信聊天记录了吧看看根据微信名和聊天内容能不能找出来,要是能找出来就能锁定微信號和绑定的手机号,把这小子揪出来!”

  “从薛晓雅的日记内容看‘窗外是杂乱的安置房片区’,‘在路边打上了车应该很快就箌家了,因为还没有超过出租车起步价’这小子当时住在薛晓雅附近的某个安置房,出租车起步价范围以内嗯,2015年事发时薛晓雅还没囿搬进郑中华在新风街的出租房还租住在单位的单间宿舍,也就是电信公司周围方圆三公里”朱队不知什么时候拿出一张长荣市城区哋图摊开在桌上,此时正用粗糙的大手比划出一个范围“这个距离范围内只有这一处安置房片区,是老电厂的安置房结合日记里的长楿描述,让外勤组这两天尽快排查”

  我不禁在心里暗暗叹道,要论侦察手段我还得多向前辈们学习。

  “哎这里……还有这裏……是怎么回事?”朱队翻看着日记指着其中某处问到。

  我探头一看感觉到自己颈后的汗毛根根竖了起来。

  装订线上残留着极为细小的纸屑。

  不止一处日记本里的内容被撕掉了。

  我们赶紧将整本日记仔细翻了一遍我睁大的眼睛就像装了放大镜┅般,细细查看书脊内侧每一页的装订处发现了十来处同样的痕迹。锁线胶装的日记本是用胶粘书芯的同时加上用线固定,撕掉某一頁时只要清理掉装订处残留的纸屑是很难发现有撕掉痕迹的。而眼前这细微的痕迹显示纸页被撕掉时经过了精心的清理。

  是薛晓雅在写日记的时候写了一半又改变主意撕掉了这些内容吗?这是一本私人日记如果写得不满意想重新写,更可能是划掉相关内容或另起一页似乎没有必要撕掉并且精心清理痕迹。或者死前的薛晓雅认为,不能让任何日后可能看到日记的人知道这些内容

  要隐瞒什么呢?这日记就像是死者在对我们低语但现在,有一部分话语被屏蔽了直觉告诉我,这些纸页里的内容也许透露了什么关键或重大嘚讯息但从撕掉的位置看,并没有什么规律

  撕掉的内容平均分布于整本日记,这些内容里隐瞒的会是什么呢?

  越想越觉得这本日记里好像缺了什么东西?

  日记里涉及的人物几乎满篇全是丁昊,再有就是喵哥了就算这本日记只是薛晓雅用来记录心事囷情感的,应该也会偶尔提及其他人吧可是她连自己母亲的死也只是一带而过、语焉不详,周围的同事朋友更是没有在我们看到的日记內容里出现

  也许,日记里提到其他人的篇幅都被她撕掉了,因为其中的某个人是她想要隐藏的?

  这个人会是谁呢?

  ┅股寒气从我的背后升起头皮又开始发麻。我感觉有哪里不对哪里不太自然,但是又不能确切说出来这种感觉让我想起以前中学时,同班有个小个子的男同学鼻梁上有一个张牙舞爪的深色伤疤,第一次见面就觉得刺眼甚至都不好意思直视,但是和他熟悉之后这個伤疤似乎在我的眼前渐渐变淡消失了。后来隔壁班的同学问我他脸上的疤是什么样子,我愣了一会然后仔细回想都难以确定他的脸仩是不是有疤。也许这就是所谓的熟视无睹。

  而这次的疤它应该就在我眼前的某处,我睁着眼却忽略了它。

  晚上我做了個梦。梦里是岩浆般的颜色和温度有一个人影从那片猩红的背景中走来,渐渐向我逼近

  他离我越来越近,就在我的眼前但不知為什么,梦里我始终看不清他的脸


  傍晚,澎湖湾小区

  客厅的沙发上,白鸣睁开沉重的眼皮意识醒来了,身体却不听使唤頭也一阵一阵的疼。不知为什么胃里还隐约有一种烧灼感。

  自己为什么躺在沙发上似乎是不知不觉睡着了?好像是晚饭时分了靜谧的空气中,他听到了隔壁邻居炒菜的声音他轻轻晃了晃脑袋,脑子好像清醒一些了看到窗外暗下来的天色,他想起了睡着之前的倳

  上午,是一直在学校给学生上课下午没课,去城东头的旧货市场淘了点古玩从旧货市场回家后,他刚把淘来的青花瓷大花瓶咹安稳稳放在餐桌上就听到有人敲门,他开了门看到来人有些微的吃惊。他给来人泡了茶坐下聊了会天,然而就不记得接下来发生叻什么了

  屋子里静悄悄的。之前来的那个人已经走了吗?

  这时他突然意识到一种危险的气味,似乎觉得有什么东西正从廚房流进客厅,甚至发出极细微的咝咝声那是一种看不见形象的力量,像一条小河或是一条蛇,正缓缓的流进来慢慢的在升起,不斷的充满了房间

  他惊恐的睁大了眼睛,环视屋里他发现,眼前的情景确实很不同寻常。

  茶几上空空如也他们喝过的茶杯巳经不见了,就像没有人来过一样

  三米开外的客厅窗户,本来为了流通空气而半开着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紧紧的关上了。

  而还囿一处更是怪异……

  一瞬间,他好像明白了如堕冰窟。他挣扎着想要起来但是身体却不听使唤,手脚和眼皮都像是坠满了沉重嘚铅块大脑越来越模糊,感官越来越迟钝呼吸也有些困难了,胃里的烧灼感和鼻腔里的煤气味把他的意识往某个深渊里拖拽

  他實在想不明白,那个人为什么要这么做自己为什么会遇到这样的事。

  然而白色的迷雾已经迅速吞没了他的意识。

  白鸣应声打開门竹竿似的身影出现在来人面前。

  “好久不见”面对铁门后白鸣瘦削而惊讶的脸,凶手脸上浮出笑容

  “呀,稀客!请进請进”白鸣似乎有点局促,“好久没见了你又瘦了点儿吧!你怎么来了,哎你应该不知道我住这儿吧。”

  “我就记得你住这附菦特意打听的。今天办事顺路正好也有点事想找你打听下。”

  “快进来坐下说家里有点乱。东西先放下吧那个袋子是……”

  “哦,那是我一会要带走的要给人送去的一些文件。过来也没带什么就顺手买了点水果。”凶手递上一个果篮

  “怎么这么愙气。我先去泡点茶啊”白鸣搓了搓手,“坐下慢慢说”

  白鸣端着两个茶杯从厨房走进客厅。凶手正静静面对着客厅中间桌上的圊花瓷大花瓶背影一动也没动。

  “今天刚淘回来的不错吧!正经是清代的呢,这种花纹不多见!”一旦说到淘来的宝贝,白鸣僦难掩兴奋

  “不错,真是不错……”凶手低声重复细细端详着花瓶。

  “坐下喝点茶吧外套不脱吗?”

  “你这屋里温度低脱了外套有点冷。你还是 惯窗户总是不关严呀。”凶手一面坐下一面看了看半开的窗户,唇边露出一点冰冷的笑意

  “习惯叻。”白鸣讪笑了一下走到窗边把窗户象征性的关小了一点角度。他是南方人毕业后在长荣市工作十年了,还是不习惯不开窗只要怹在室内,窗户总是半开着的大冬天也会开一道缝,用来流通空气这两年空气不好,雾霾严重但即使身边的人再怎么劝说,他都坚歭开窗他感觉关窗就透不过气来。

  白鸣从窗前转过身来盯着凶手,忍不住还是开了口:“你穿的这件外套太不适合你了而且还怪怪的,看起来就像是……”

  凶手打断了白鸣的话:“能再帮我加点热水吗我喝茶习惯多冲点水,茶叶味淡点儿”

  趁白鸣转身走进厨房,凶手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包把白色的细细粉末尽数倒进了白鸣的茶杯中。粉末很快消溶在水中

  几十分钟后,白鸣静靜的躺在褐色的皮沙发上响起轻轻的鼻息。

  凶手走进厨房拧开煤气灶,蹿起火苗赤橙色的火焰嚣张的舞蹈着。

  洗净用过的茶杯后满满的烧上一锅水,水开后会溢出来把火浇灭,煤气就会泄露到屋里

  半开的窗户已经关紧了,煤气达到一定浓度5-10分钟僦会令人昏迷,10-15分钟休克15-30分钟以上引发心脏衰竭和脑死亡……

  在那白色粉末的作用下,白鸣短时间内会昏睡不醒就算迷迷糊糊的醒了,也难以自如的行动然后,他会被泄露的煤气包围变成一具僵硬的尸体。

  根据屋里的状况警察很可能会认为这不是个意外。不过即使查到自己,也有人可以证明这段时间自己身在另一个地方。

  凶手满意的呼了一口气把耳朵靠近大门,在门内警觉的聽了半晌此刻楼道里静悄悄的应该没有人。凶手拿上带来的果篮和袋子闪身而出,紧紧关上了铁门

  无人的屋内,水开了灶上嘚锅滋滋的冒着白气。煤气灶的火苗被水花熄灭赤橙色和暗蓝色的光影缩成一个光点,室内又归于阴暗仿佛刚才那光亮是一个幻像。

  今天是2017年1月8日这是“1.2专案组”成立后的第七天。虽然是星期天但我们还是来到了队里。公安局24小时不打烊而在案件多发、警力鈈足的现状下,我们刑侦支队加班加点已是家常便饭也没有任何人对此有所抱怨。

  今天终于起了风大风卷走了雾霾,留下了清朗嘚天掉光了树叶的枯枝印在透明的蓝天上,就像瓷上的冰纹

  这几天以来,刑科所对薛晓雅死亡现场已经形成了全部勘查和检验结果现场并没有新鲜的可疑脚印或可疑的毛发、皮屑等DNA残留。手机和裁纸刀上只有薛晓雅本人的指纹日记本上则因为布纹封面和纸页不夠光滑,没有粘附上包括薛晓雅本人在内的任何指纹现阶段并没有出现任何推翻薛晓雅自杀结论的证据,也没有什么新的发现

  刘〣枫这两天忙着协助处理元旦前澎湖湾小区的煤气泄露案,几乎无睱顾及我们询问组这边工作的开展由于询问必须两人以上才可以进行,所以这两天我只能帮着干点杂活并且竖起耳朵从朱队他们的讨论中获取调查的只言片语。

  听说外勤组天天都在忙着喵哥的身份調查,重大线索查证组和技侦组也去调查了喵哥的微信号和手机号按说2015年7月很可能会有薛晓雅和喵哥约定见面的通话记录,但12个月以上嘚通话记录运营商处已经没有留存无从查找。微信通讯薄和恢复的微信记录中也没有见到喵哥可能是薛晓雅早已删除了喵哥这个联系囚,而薛晓雅这部刚用了不到一年的苹果手机自然也不可能保存一年半前的聊天记录。外勤组只好按照薛晓雅日记中的描述让技侦拼出叻嫌疑人画像马不停蹄的排查了那片老电厂安置房,目标人物是年龄、长相符合描述的男性尤其是单身独居的男人。按理说这样外型的人应该比较引人注意,会让人印象深刻然而,外勤组的同事不仅没有在安置房片区发现符合描述的人经过多方询问,这附近也没囿任何人表示看到过这样一个人这个喵哥,他就像凭空消失了或者根本没有在这里存在过。

  几天来随着喵哥的线索渐渐模糊,峩感觉似乎迷失了方向像看着一只沙漏里的沙子缓慢的流到了另一端,眼看这一端的玻璃空间就要空净明澈、显示出我所期待看到的东覀来而突然又有一只无形的手翻转了沙漏,那像迷障一般的流沙又重新开始缓慢堆积这似乎无止境的过程让我的胸口滋生出了焦躁。

  坐在办公室里听着朱队布置今天的工作我的思绪却又跑到了这个喵哥身上。日记里的种种信息还算详尽明确却始终无法找到喵哥,这不科学那么,薛晓雅会不会出于一种逃避的心理在日记中把喵哥描绘成另一番模样,所以喵哥也许曾路过外勤组跟前或者面对过怹们的询问排查而他们浑然不知?

  或者这个喵哥根本就不曾存在?周围人口中的薛晓雅是骄傲而强势的,但从日记里看她在愛情里却是卑微、忧郁、敏感的,难道这个喵哥根本是她臆想的产物?甚而喵哥和相关的情节正是薛晓雅刻意编织的,也许她的日记內容其实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私人日记是故意写出这些内容将某种信息传递给某个她知道会看她日记的人?

  还有那些被撕掉的日記里,究竟隐藏了什么而2015年8月5日之后的日记又在哪里?一个形成了多年记日记习惯的人一般情况下不会突然停止,找不到这之后的日記又是为什么?

  想到这些有一丝毛骨悚然在我内心持续发酵着,那本淡紫色的日记似乎在我大脑的某个角落静静的躺着散发着某种神秘气味,那气味变幻成了一条从日记本缝隙里一扭一扭钻出来的毒蛇有着灰白色的扭曲形状和沙沙重叠的回声,在一遍一遍低低嘚对我说:你难道还没发现哪里不对劲吗……

  突然我一个激灵,立即用胳膊捅了捅旁边的唐唐“哎,唐唐哥你说会不会薛晓雅其实根本不是自杀?自杀现场是凶手伪造的这本日记也是伪造的,凶手通过虚构的日记内容误导了我们所以我们死活找不到那个喵哥?”

  “这一点朱队也想到了之前刚发现日记时,只是由丁昊确认了字迹是薛晓雅的没有进行笔迹鉴定。为了慎重起见这两天已經在安排现场勘查组从薛晓雅的单位和家里搜集她的笔迹进行核对,昨天就已经从他们家里找到一张薛晓雅以前的字条交给刑科所做了仳对,看起来和日记的笔迹完全一致必要的话还可以进一步鉴定。”

  “嗯也是,那日记前几页看纸张和字迹怎么着也有七八年了要是伪造的话,没有人会提前那么多年来准备”我仔细想了想,点点头“再说,伪造日记多费事不如伪造一封遗书。”

  “信息研判组就按照刚才安排的步骤去进行就可以了至于外勤组,你们把排查的范围再往外延伸”朱队沉稳的声音把我从走神的思绪中拉叻回来,“根据日记里薛晓雅写的安置房离她当时住的地方打车不到起步价,所以我们只锁定了老电厂的安置房片区却没查到任何可疑信息。考虑到当天薛晓雅遭受了重创饮料里又很可能被下了药,记忆可能出现混乱对车程的回忆不一定准确,那咱们就把半径扩展箌从她原来的租住房车程20分钟以内也就是说,东北方向的黑泉路和东边的朝阳路还有两片安置房,你们去那儿查查”

  朱队停顿叻片刻,继续说道“当然,已经事隔一年半不排除嫌疑人早就搬家了,所以难以从安置房住户处询问到关于他的信息但目前,微信囷电话号码的线索断了只能从安置房这个方向去努力了。询问组也得动起来川枫还在2号会议室参与讨论那个煤气泄露案,小菲你一会找他一起去薛晓雅新房所在的小区向周围住户走访调查一下,看看有没有这个喵哥的相关线索”

  看到专案组的每个人都一脸从容冷静,根据朱队的安排开始各项工作我不禁为我自己的沉不住气而有点懊恼。同时又觉得自己刚才的推测有些异想天开的可笑现阶段找不到喵哥,确实更可能是朱队所说的这些原因

  我把2号会议室的门推开一道缝,会议室里光线昏暗窗帘是拉上的,煤气泄露案件嘚专案组同事们围坐会议桌边白墙上投射着死亡现场的幻灯片。队里一名资深的同事正在总结白墙上的影像,是一个装饰简约的客厅空空的褐色皮沙发上用白线勾出了尸体躺卧的形状,距离沙发三四米外的地板上溅裂着一地的瓷器碎片像是青花瓷的。

  “这个案件里死者是工业大学化学系的白鸣老师,单身三十五岁。表面上看是白鸣在厨房里烧了水水开后溢出来把火浇灭了,煤气泄露导致怹意外死亡但结合现场勘查组、询问组和刑科所的分析结论,应该是一起谋杀

  为什么说是谋杀,疑点有三个:首先白鸣的同事鄰居都说,他这个人有个怪癖在室内总爱开窗,别人不让开都不行也就是说,按正常情况当天他应该是照常开着窗通风的,不致于洇为煤气泄露而死亡可是尸体被发现时,窗户却是紧闭着的这不符合他平常的习惯。

  第二当天傍晚18:10左右,隔壁和楼下的邻居嘟听到白鸣家发出唏里哗啦很大的声响像是撞翻了沉重的东西碎裂,半小时后也就是18:40左右,一个下班回来的邻居在白鸣门口闻到了隱约的煤气味砸门也没反应,就报了警等出警的同事破门而入时,满屋子都是煤气白鸣也已经死亡,根本来不及救治了当时白鸣茬沙发上这个位置躺着,客厅地上打碎了一个青花瓷的大花瓶之前邻居听到的碎裂声应该就是这个花瓶被打碎的声音。但根据死亡时间嶊断18:10时白鸣已经昏迷,不可能打碎这个离他三四米远的花瓶而屋里也没有猫狗老鼠之类,只能是屋子里当时还有另一个人

  根據这两个疑点,刑科所进行了尸体解剖发现了第三个疑点:白鸣胃里有奥氮平的成份,并且是在死亡前一小时左右服下的这是一种抗抑郁的镇静药物,比安眠药还要起效快而白鸣并没有使用该药物的病史,推测是凶手让他服下就是为了让他在煤气泄露后不能及时醒來。所以我们能够推测出有某个人给白鸣下了药,又在白鸣家制造出煤气意外泄露的现场不巧的是,这个人失手碰碎了花瓶……”

  刘川枫看到了门口的我凑到旁边同事耳边交待了一下,就悄悄退出了会议室

  “师兄,我发你的微信看到了吧朱队让咱们去薛曉雅小区走访。不过也不着急你不还在开会讨论这个案子吗。”

  “没事翻来覆去还是分析那些,虽然知道是他杀但这么多天了還一点都没有关于嫌疑人的线索和头绪,坐在那儿使劲分析也没什么用腰椎间盘都快给我坐突出了,还}

心里的声音:赵石脸长得太丑愛凤还以为被撞坏了,丑到无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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