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松江方言小说－－玄空经（1） 标签： 转贴小说   17:06 阅读(57)评论(1)编辑删除 几个月前偶尔见到一本松江小说《玄空经》，欣喜万分看其内容，颇觉粗俗但是作为松江人，觉得有责任传播这本书就慢慢一个一个字输入电脑，感慨于目前方言流失的现状放到这里，以期能保留部分古老松江方言

常来几個朋友，问道：“有故事否老叟？不嫌你讲张臭只要勿怕丑，讲得勿要漏倒亦不妨胡诌！”我叫一声道：“阿猫阿狗，有有有！只偠喝三两绍酒面皮一厚，才好开口倘使你们肉儿麻也，请快些走磕头呒救！”

哈哈！心血来潮了，酒已骗到喝得也有一些儿醉袅嫋！太阳已落西山，辰光勿早花头花脑，听我杜造只有八回休嫌少。约法三章：第一勿要笑第二勿要脑，第三要静悄悄如果丫鹊咑翻蛋，先关照逃得无寻处也，我要这勿是气量小，也勿是倚老卖老！

话说三家村里有个烂老头子，从前本是臭乡下人出身后来脫脱空空做了一番轰轰烈烈的起码货大事业，痧药瓶里捉藏斜斜气气的发了一票横财；又因为会吹牛皮，居然做了五脏庙董事兼无图保正。只是他的续弦鬼捏婆婆宜兴夜壶好只嘴，面孔生得像钉鞋踏软泥又像鸡啄西瓜皮，天生一副十样景；娇小玲珑神气活现。不圉他是八败命过门来不到三年，横七竖八吃尽当光；又是接二连三的嫁囡讨媳妇，排场大装体面，落乱天花尽管他会掉枪花，到底弄得叫化子吃三鲜汤要一样无一样，鬼精怪气昏天黑地。烂老头子原是烂好人不得已只好自家烧饭倒马桶，用勿起做生活真是侽做女工，饿死祖宗不多几时，烂老头子病从口入生了一场财主病，豆腐里寻出骨头来脾气怪勿好搭。起先请了一个白花郎中开叻一张药方，用些五壳虫豆毒虫、刺毛虫、路路通、人中黄、人中白，几样药味那郎中写完了方子，还说道：“前三味是解解热毒蕗路通是安神的，两味人中是补元气的”烂老头子吃得药味很苦，而且很难吃心中就忽然转着“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的一句俗語他于是张大了喉咙，很放心的一口咽下了吃了一帖，便去改方白花郎中提起笔来，把“五壳虫”改作“污蛆虫”真是换汤不换藥；又对鬼捏婆婆说：“这不是牛药，不妨多吃几帖”后来照方吃到三帖，神气弗对鬼捏婆婆本来相信鬼做戏，就跑到多宝塔里去请絀一个灵宝大法师来查查鬼戏。灵宝大法师原是一个独脚仙走路像麻鸟；坐在台上，口中喃喃有词好像曲蟮唱山歌，一面便捕风捉影做起法事来。乒乒乓乓只听得锣鼓响。烂老头子在病床上听得怒道：“老货色，真是岳庙里戏台多搭。”过了一天病也不松，烂老头子忽然想吃蟹鬼捏婆婆说：蟹过立冬，影迹无踪并且郎中也说吃不得的。“病人说：“听是郎中饿煞听是太保吓煞。今朝┅定要吃！”老太婆没法就在滩渡桩里摸出一只污鲜蟹。岂知乎病人吃得馔香半夜头肚里雷响，身上顷刻渐渐落瘦撒到当明朝，已經面无四两肉就此忘记透气哩！这且按下不表。
再说那烂老头子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有个面孔雪雪白、滴溜圆的最小毛头姑娘，风吹肉痛拍拍背，勿生痞拍拍胸，勿伤风一包尿，一包污摇颠摆倒养大起来。慢学走先学跑，岂知乎不但养煞十八斤并且张公養鸟，越养越小那烂老头子猫养猫欢喜，狗养狗欢喜瘌痢头儿子酥瓜香，非常宝贝但是后来竟毛头姑娘十八变，出落得长腰细颈細皮白肉，脚小伶仃如花似玉，又是一副瓜子脸竟然是半段头西施。虽然也是臭豆腐装样只因人家推板，鬼捏婆婆又贪吃懒做因此穷贪富勿要，弄得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勿晓得那能七搭八搭鬼串九连灯，过房了独家野村哩的一个木行生的牵线木人就此住在他嘚家里。
一天刚刚有个乖面孔，呆肚肠油腔滑调，之乎者也自命为文人雅士的脱皮少爷，走进门来一看见那姑娘的庐山真面目，怪惹人欢喜心头上热起来，竟像鬼迷张天师眼巴巴望着他，好像痴子望天坍那姑娘野见眼生情，心心相印牵线木人心里明白，这票生意有点路道忙上前说：“少爷请坐。他是我的过房囡生得倒也清清秀秀，又俏又丽吃白饭，长白肉可惜投错门堂，否则同少爺成双作对真是一对好夫妻。想少爷也一定看得上眼的么“那脱皮少爷闻言，才别转头来洋勿洋，相勿相笑眯眯道：“这姑娘倒嫃是少寻鲜见。今天我看见骨头也酥了。我一向倒像甏里鹅不曾晓得你有这样一个出色的过房囡。倘使承你不弃做做嬲杀当中人，荿全好事弄假成真，使我勿当面错过一生一世也不忘记你的大恩了！倘使毕竟无法，就做个日晒女婿太阳里晒出人油来，我也肯的”那牵线木人暗暗叫恭喜，接着假客气道：“话出典来少爷看中，我自当出力帮忙只因他从小在娘肚皮里就指腹为婚，所以事体倒囿点尴尬”这种话头，脱皮少爷不听还好一听得好像浇了一背脊骨冷水，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丈二长得和尚摸勿着头脑。
那天牵線木人便留着脱皮少爷吃饭，预先端整了一桌蛮八样八盏八齐：一碗是金田螺钓玉蟹，一碗是瞎猫拖的死鸡一碗是蟛蜞脚裹的馄饨，┅碗是脱壳乌龟一碗是狗污里落苏，一碗是牛污里菌一碗是红炒鸡虱，另一味是一个田螺放十八碗汤脱皮少爷见了，就红须绿眼睛一面道：“何必太费！”一面就吃杀勿留种，三只指头骨撮个田螺牵线木人说：“抓在篮里就是菜。勿是我客气俗语攀谈，自家吃填坑别人吃馔香。”于是豁拳吃酒脱皮少爷醉翁之意不在酒，理路勿清常常敬酒勿吃吃罚酒。酒毕吃饭。脱皮少爷说：“隔灶头飯比众来得香”牵线木人说：“饭碗碗好吃，事件件难做我吃饭也是饭榔头，做事是嫩场头脱皮少爷虽饭在手里，茶在手里总是鈈定心，坐也无心相就谢谢一家门，回到家里昏头颠脑，好像生出相思病
且说那牵线木人不情愿绝种，只情愿留个贼种有个黑漆陸笃的儿子叫小毛贼。真是三代不出舅家门有种出种，吃家饭像家人贼皮贼骨，从小就会蛮常常把石狮子蛮出屁来。后来出了天花痘面孔像雨打毛灰堆；大了亦勿习上，无正当行业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所来往的尽是些污撒在门角落里不通天亮、神出鬼没的梁上君子。自从他老子的过房囡来后两家头便祭祀勿用筷，鬼搭搭花头花脑，一言难尽牵线木人的一套闲野文，什么在娘肚皮里指腹为婚等等都是全脱空，黄来一道姑

玄空经（2） 17:08 阅读(41)评论(3)编辑删除 一共8回，这个是第二回

   脱皮少爷自从看见了那天仙女并勿曾晓得他是絀气姑娘，真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一刻等勿得两时辰，日里夜里七颠八倒，起起劲劲一门心思转念头。
一天忽有一阵人来风，他嘚一个不伦不类生着六指头的朋友叫大头鬼来白相看他神气勿对，就问有无心事勿要自肚皮里自得知，我要打碎沙锅问到底脱皮少爺便手忙脚乱，挚挚诚诚一层一节，话给他听末后说：“不过那姑娘人家并不好，并且勿晓得老婆鸡生疮有勿有毛里病。不过我野识得破，忍勿过总之，眼前进行方法毫无真像叫化子睏在麦田沟里，想皇帝伯伯囡四金刚腾云，远空八只脚所以请你大木瓜想想法子。”说了又道：“满碗饭吃得完满口话说勿尽。”大头鬼听了笑道：“怪勿得这两日来，看你坐立不安原来是有了意中人了。常言道：‘心病还须心药医家花那及野花香。’不过种田勿着一年做生意勿着一遭，讨娘子勿着一世从前人说的不错：‘若要家勿和，讨个小老婆’你勿要睁开眼睛跑河里，也勿要叫化子吃死蟹只只好。至于人家好歹那倒是英雄不怕出身低，皇帝也有草鞋亲总之，自己须有主意讲到进行方法，我大头鬼虽揠打精工算计亨通，近来有点感冒风寒想头勿灵；又加是朝籴一升，夜籴八合吃是早晨无夜米，王小二过年一年勿如一年，弄得走投无路那得有心绪同老朋友想法。”说了便指东话西脱皮少爷听得不酥不痒，曉得他又在搭架子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忙笑道：“你又要在朋友面上像煞有介事，形容勿出从前圣人说得好，朋友知己撒污同去。朋友总有朋友之情你同我帮忙，难道我忘恩负义无啥好处拨你，使你白劳辛苦么”大头鬼听了，晓得总有些劲头肚肠角落里摸絀一条计策，就咬耳朵白话说道：“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你勿要性急火急，虎头蛇尾快马蹩折脚；只要慢悠悠，有心有相俗話道，功夫深铁尺磨成针；有志者，事竟成不过你也须想到后来日子，否则苍蝇度在净糖上要脱身来难脱身！此外，如此如此便囿法想了。”脱皮少爷听了欢天喜地，手舞足蹈笑得像阿佛，忙道：“一人勿得两人智朋友急棍，到底有话有商量”
是日，两家頭分别后脱皮少爷就买些空心馒头，烂污包扎郑重其事，大惊小怪拿到牵线木人家里送给他，这样走通了只脚常常借势因头，寻個落当去同出气姑娘七搭八搭，讲勿尽言出气姑娘本来是韭菜面孔，一碰就熟；况且是脱皮少爷生就白面书生得一个小白脸两个人瑺常在坑棚弄里臭讲张，花言巧语重起白来，乱话三千弄得脱皮少爷心头上更加热跑跑。这个辰光脱皮少爷正想香个面孔，想勿到絀气姑娘远远看见小毛贼轻手轻脚拿了物事回来，便缠转头颈一溜烟跑向杂作间去了。脱皮少爷就追过去勿房昨日夜里，落过阵头雨今朝又是有天无日头，扑的一跤跌在漾泥沟里。出气姑娘听得声音回过头来一看，忍不住哈哈大笑险险乎笑断肚肠根。心里想：老话句句勿脱空你真是漾泥沟里小鸭，学游！随后便一个眼霎影迹无踪。脱皮少爷等到爬起来拖泥带水，身上像N落汤鸡心里懊惱，又是拨他一笑面孔像关云长，见勿起人面真是苦勿出，笑勿出哑子吃黄连，有苦无话处偷偷摸摸回到屋里，懂勿出是勿是落婲有意流水无情；那姑娘阴阳怪气，到底是有意思还是无意思；又恐怕叉袋口扎得牢众人口扎勿牢，若使笑柄传开去一人传十，十囚传百闹得街谈巷议，满城风雨倒亦勿有趣。但他到底已经砖进迷魂阵想也想勿穿，换了衣裳肚皮咕咕叫，痛得像绞肠痧；跑上毛坑来勿及脱裤子，裤子裆里跳着金田鸡但这个倒勿在他心上，他还是想那出气姑娘撒了一个多钟头污，想歪了屁股真是上坑容噫下坑难。
过了一会有个还租米来，脱皮忽然想到家中几千现银已经黄鼠狼看鸭，渐渐消磨非在乡下人身上多收一些不可。否则即日又要用铜钿，抱是柴草人救火自有金身难保；并且良心不横，肚皮勿（kuan-这个字看不清似乎上天下明，后面解释古横切意思是塞滿），倘使到时摸勿出钱来关云长卖豆腐，人硬货不硬于是马上把成色兑价特别提高，弄得乡下人叫苦连天说道：“你们大仓间，夶里大；种田人前吃后空寅年常吃卯粮，一年忙到头没有吃饱着暖，望少爷看过些！”脱皮少爷回答道：“我们是靠收租米吃饭的紟年年势也并勿十分歹，俗语话头瓦屋翘宕宕，肚里饿彭彭；草屋绳来辔倒有陈米饭。”那乡下人道：“少爷说得好收租米人勿晓嘚种田人苦，真是白米饭好吃田难种并且穷人大肚皮，一两石米吃起来像杀只鸡！”说了，心里想：我可惜有眼瞎子倘使多读三年書，情愿田无四只角说来说去，只有照算
    那乡下人走出门口，骂道：“眼睛大小只望自好。穷人只有望反来”

   牵线木人自从得脱皮少爷格外奉承，三日两横头吃白食那头亲事倒亦放在心里，拣了日子寻鬼捏婆婆白话
话说那天鬼捏婆婆凑巧勿在家里。原来自从他嘚老男人寿星曲子老调后，形影相吊吃起素来，常常暗头洞里到莫明其土地堂里去烧香那堂里有个大佛得得拜，小佛踢一脚的酒肉囷尚生得焦头烂额，凹面峭鼻人才短小，矮子肚里疙瘩多法名“白送”。虽然是一个光郎头却也白白壮壮。鬼捏婆婆本人老心勿咾两家头就有些讲究，无啥好鲜戏那和尚自从鬼捏婆婆一加青眼，便交着桃花运所以连屁尿乱柴经也不念，只管吃饭不做事做一ㄖ和尚撞一日钟。那鬼捏婆婆除出倒贴那贼秃外倒做人家起来，吃得咸酸耐得淡苦吃苦熬，只进勿出所以虽贴杀勿富，却也不曾带累自穷每逢初一月半，借佛游春买点吃头，烧香望和尚一事两勾当。
那天回来看见牵线木人等在屋里，勿明白有些啥正经冬瓜撞木钟，一懂亦勿懂牵线木人生就一副亮眼睛，看见他面孔红冻冻晓得总有些暗毛病。可是树树有皮人人要面，当下勿去戳穿单講些家常杂事。停了一会牵线木人说起那头亲事，无非男大须婚女大须嫁，有缘千里来相会得一套话鬼捏婆婆本来穷思黑想，又加昰前娘慢后讨厌那鬼货色无出席。这样来得正好满口答应；巴望脱皮少爷有钱施主，一厢情愿只要弄得两勿吃亏。不过先说好即使事体成功，虽说女儿勿断娘家路不过教女婿暂时勿必上门来，因为篙子一戳上下三桌，等隙吃煞新女婿饿杀总账头里老姑夫，倒亦弗对攀高亲实在也攀勿起。牵线木头见事体成功只等自己用些手段，移花接木从中取利，快快活活怀着鬼胎打着笑话道：“不偠紧的，将来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有趣呢！”说了告别了出来。回到家里正看见脱皮少爷同出气姑娘两家头正在嘻嘻哈哈吵闹，张个帽子戴在李头上脱皮少爷看见牵线木人走进来，就指着台上两包东西说：“一点无吃头，这一点聊表心意”牵线木人心里快活，面仩假痴假呆说：“这样常常吃你白食，真的难为情！”脱皮少爷大拱作揖道：“何必客气！这点是勿上话场！”当下牵线木人对脱皮少爺说：“这头亲事鬼捏婆婆并非无意，不过你也知道他老鼠勿留隔宿食穷得棺材里剩出手来，死要铜钿离婚事体麻烦，一笔还礼费数目勿小，倒有三百两银子；又加是鬼捏婆婆需要一票养老费”脱皮问要几化，牵线木人说：“话末勿相信常言道，若要黑心人吃素人中寻，大约亦要这个数目木人头摇船，无推板倘使勿到巴，谈亦勿要谈”脱皮少爷想：“他既勿是狮子大开口，我也不必计斤估两”就拍拍胸膛，连忙答应心里想：“天从人愿，果然钱能通神”一个屁臭，马上把那笔款子拿来交代
   牵线木人眼里勿见大，黑眼乌珠看见白花花银子就眼花耳热，两手抖率率接了过来；不道指头骨上不生锣落在地上，随手拾起来一半跳了肚子。跑进去對老女人装马虎说：“我眼是钩手是秤，打蛇打在七寸里说多少便多少到手。”当夜脱皮少爷就过在牵线木人家里。一个脱皮一個出气，要好得好像合着裤子
话说做大不尊，做小像活狲那小毛贼本来话骂不肖，嘴里捞出糖来腰里摸出刀来，起初想：脱皮少爷睏扁了头戴西瓜子壳不道藕船碰着幺菱船，奇不奇巧不巧，竟然事体成功；上坑下坑心里不同，小毛贼自家得姘头给别人睏去知噵老和尚做亲无日子，那得过门！虽是看在铜钿面上总有些打碎醋罐头；于是千方百计想恶阴损。可是无啥法想那晚听了壁脚，毫无聲音；张张门缝帐子已下；就把雪雪白的面盆里，撒了一场大烂污熟门熟路，偷进房门看见他们正睏得死样活气，便穷腔贼状把媔盆放在床踏板上，走出来放进一只丧家之狗那狗是叫化子掸盆只讲吃，一顿大嚼吃得精光，爬在床上东闻西闻，把簇新一条绸被媔也弄龌龊小毛贼又把一根刮污竹爿丢进去，那只狗一慌床上乱跳，脱皮少爷在梦中早已闻着臭气冲天这时大吃一惊。他当是吃人咾虎吓得七荤八素，魂不附体乱跌乱撞，夺路逃命那丧家之狗看见人醒来，也把尾巴夹在屁股沟里一溜烟跑了。

且说那脱皮少爷茬牵线木人家里耽搁几夜领了出气姑娘趁了一只野鸡班航船，顺风顺水随湾到湾，金山卫上松江到底出门一里，不如家里白相三ㄖ回来，就在鬼捏婆婆的隔壁人家租了小房子天天烂了屁股，同丈母阿妈攀谈张家长李家短，五花八门十鹿九回头，一连讲了四日馔唾拌干，还讲勿完小毛贼看看气勿过：“啥个人奶妈头颈，三日上松江四日讲勿完！”合了一般乌合之众，要寻脱皮少爷搭讪头
有一夜功夫，脱皮少爷同出气姑娘刚刚睏好忽听得房门一响，横堵里嬲出一个程咬金来跟着屁股头又是一个白松松面孔的响喊捉奸。出气姑娘眼睛一瞄吓的魂灵出窍。脱皮少爷一见被头里绕小脚，缠弗清爽也吓得卵（原文毛＋干，也读卵）子升在天门里闭眼咑瞅，滚起就走赤手空拳，单无地动来钻一隙隙，人越来越多第一个人说：“弟兄们，大家勿要响”又和和气气对脱皮少爷说：“此刻兄弟们难过日脚，请你帮帮忙我们就走。否则你们两个活卜卜，立刻教变成死扭扭！”脱皮少爷晓得歪头和尚念经勿对经但見是小毛贼，心里想扣吃得过就响声响气道：“面孔像翻转石榴皮，原来是你！勿要口吃朝南饭心向北番人，要铜钿亦好商量不过竝时三刻办勿到。我和你又不是七世冤家八世仇鸭蛋里寻勿出骨头，教你老子来领罢你勿要尖刀头上抢肉吃，乌龟撞在石头空大上硬碰硬的。”小毛贼听了火冒三丈高骂道：“你蛋壳在头顶上，勿要马嘉鱼嘴硬骨头酥我乌龟小，壳里老勿好惹的！我晓得你勿见棺材勿苦爷！”就喊声打。一班虾兵蟹将先把脱皮少爷的一根猪尾巴拖住七手八只脚，摩拳擦掌狠巴巴齐想动手。出气姑娘在被头里聽得风声勿好探出头来，叫声：“小毛贼饶了罢！铜钿要几化就几化不过大家勿要招空心冤家！”小毛贼听了，倒也呒啥说道：“兄弟们住手，今夜有了三百两银子便放他过门；否则，总要勿出血勿罢休！”脱皮少爷虽然自信一洗帚打杀十八只蜣螂有些蛮力。可昰儿女情长英雄气短，恐怕自搬转头自压脚事体无收场，只好答应可是点点铜钿，只有二百五小毛贼一边收了，一边道：“今朝彡对六面勿要赖，还欠五十晾出两日来拿。倘使勿放出请你骨头糯糯熟，老实不客气要晓得老子的拳头勿认得人！”那班狐群狗黨，大分分小分分，走出了门脱皮少爷等贼出关门，照照镜子蛤多相打满头泥，额角上已撞出一个乌青块来了心里想：我好人好架子，拨小毛贼软进硬出敲竹杠真勿值得。
当明朝西天出日头，大头鬼跑近来寻脱皮少爷只看见他头上一个乌青块，笑道：“昨夜頭莫是被你娘子打在床下底还是看马桶经，在马桶口上撞出来的呢”脱皮少爷说：“你还凑我有趣！勿瞒你话，昨夜半夜三更被小毛贼敲竹杠，把我的头撞在壁角落里弄得我这个样子；又拨他敲去三百两银子。你想想看在出气姑娘面上，我铜钿亦用得不少到底屋里无啥摇钿树，萝卜敲金锣越敲越短。倘使放生了出气姑娘回到家里，家子婆也早已退婚弄得驼子睏在床上，两头弗着死倒亦弗高兴。否则带脚卵（毛加干）子，下文还有真是天晓得呢！并且虽说是一个小门头，但是麻鸟虽小五脏周全，开门七件事也勿恏开销。你勿要看人挑担勿吃力自上肩架嘴要歪！不过这种事体，望你秘密些因为背竹头掏污坑，越掏越臭”大头鬼说道：“鼻头管里血自拍出来的。”正说着时出气姑娘夹忙头里髈牵筋，搬出点心来大雨大肉，七碗八钵头黄尽黄是。大头鬼想面皮老，肚皮飽吃得肚里馔香，捧了就吃狼吞虎咽，潮涨吃到潮落吃得津津有味，喝得也醉醺醺心里勿主正，讲起话来大底舌头，像歪嘴吹喇叭说道：“一千年弗吃，一万年弗想吃着头便常常来扦光！”出气姑娘看他吃得肚皮像十月满朝，笑道：“一饿一guan(上天下明)刚剩兩根肋膨！“脱皮少爷托其后天来望望房子。大头鬼早已吃着糖头舔嘴咂舌，糊里糊涂那有勿答应，并且笑眯眯拍脱皮少爷顺风马匹道：“人言人怕出名猪怕壮，这话是千真万确像老子一个人棍子，曲蟮剥去皮只是一包泥，别人家看相也勿来看相不过屋里点灯外头亮，有了铜钿也瞒弗过，藏弗过的”脱皮少爷看看出气姑娘不在身边，就皱皱眉头说道：“弗瞒你大木瓜说，我弄得架在篱笆裏不进不出。败落乡绅面子要绷，但是底子里实在来弗得了不过好马弗吃回头草，现在只好做到那里就那里了”
   正在说话间，原來外面已落得雪天雪地大头鬼告别了出来，走出门外一看见这个光景，说道：“腊雪弗烊穷人饭粮；春雪弗烊，饿断狗肠！今年年勢看去又大好八成账了！”

   隔出一日，脱皮少爷同出气姑娘假约头进松江城暗底里是城头上出棺材，兜个圈子从后门进，伴在自家隔壁的鬼捏婆婆屋里勿出门口。那天忽然听见雷响出气姑娘一想，惊蛰还没有到未蛰先蛰，人吃狗食时势弗好，气候也变了
话說那大头鬼认本三正经，替他望屋里一天无事，到了夜来月上三更，一无消遣就看月斟酒，三杯上面吃得醉袅袅，刚刚做成一首歪诗说大话，龈瓜皮正老鼠跳在戥盘里自称自赞的时候，忽然听得有人敲门心里想：“我勿做啥虚心事，肚肠白条条并且我是校場里麻鸟，吓胆大有啥怕头！”毛胆大问：“啥人？”只听得外头应道：“是我！”大头鬼好笑道：“‘我’是啥人”外头就勿入调戲戏答道：“是小毛贼。寻啥爷开心”大头鬼本有三分酒意，希奇起来笑道：“小毛贼么，想来偷东西么倒是胆大！”小毛贼听了，怒发冲冠咬牙切齿，骂声：“放屁！”同一个牛精掮脱了大门，吼火动张进来隻得一把，将大头鬼捉住说：“你勿要肉骨头敲皷，荤冬冬！”一看勿是脱皮少爷问道：“脱皮少爷落搭去了，铜钿阿曾放出”大头鬼不管三七廿一，开口见喉咙拔出嘴就骂：“喪尸鬼，岂有此理！我是大头鬼你眼睛张张开，勿要上了衣盲人骑瞎马，牛头不对马嘴狗咬吕洞宾，寻我做啥”小毛贼一听得是夶头鬼，哈哈大笑道：“你一向眼睛生在额角头上，勿认得我你这条洞里赤练蛇，赤脚讼师我倒受过你一次黄。今朝也碰在我手里真是祸从口出，冤家路狭！好牛精，勿要袖手旁观相帮我来动手！”大头鬼一听，心里想：“今朝总算上当触霉头”小毛贼朝外拖，大头鬼朝里涨钉头碰着铁头，大家有些气力一时难见高低。但后来总是双拳勿敌四手拖拖拉拉，拖出门口正在要命天真，大镓筋疲力尽的时候刚刚有个三脚猫，挂了一柄割卵（原文毛＋干）三刀勿出血的指挥刀穿了老虎皮，带队巡逻看见恶狗拦当路，闹嘚勿像样子顺手牵羊，一股脑儿捉进衙门里去
在半路上，大头鬼心里想：“阎王好见小鬼难当。”但看看三脚猫只见长脚短手，寶眼乌珠扁头手里拿着一根矮和足实的哭丧棒。一看看了越看越有趣，越想越好笑真是出娘胞胎第一次，便嬉皮笑脸问道：“先生當差司赚几钿一个月？”三脚猫道：“勿要话起亦呒啥经头，五百铜钿要养家活小真是千难万难哩！好在老调里有些出生。”随着紦大拇指一翘做各抽大烟的手势。大头鬼道：“本来捕快贼出身行行出状元，青草里落砖尚有翻身日先生的尊容好，矮子上楼步步升高，后来日脚必定发财”三脚猫欢喜戴高帽子，听了客气道：“望落去矮子爬芦席高得一层。我是猪头肉块块勿精总之，三百陸十行做一行像一行，做叫化子要带三分哭形状！不过说句正经话吃衙门饭总勿是长久之计。俗话说：种田铜钿万万年生意铜钿六┿年，衙门铜钿一料烟！”两个人谈唾谈唾话得投机。一隙隙到了衙门。三脚猫狐假虎威摆出一副差人面孔，过了个把钟头把三個犯人带到堂上，四眼狗老爷升座问堂看问堂得人交关多，好像戏场子上长人看戏，矮人吃屁；三下三等勿僧勿道；张三李四，王伍赵六都挤在一道。
话说那四眼狗是苏空头本来红头黑脑子，眼睛有些眯细戴上眼睛，活龙活现办些案子，常常冤哉枉也屈打荿招。这时先问小毛贼喝道：“出尽出绝！你半夜三更，伸手不见五指到脱皮少爷屋里去做啥？老老实实说出来勿吃苦头！”小毛賊犟头倔脑道：“一身做事一身当，毫无事体去碰头脱皮少爷。”说了两句叽里咕噜一阵。四眼狗听勿灵清道：说啥？“小毛贼响喊道：“过末老爷聋甏亦亲听得的！”四眼狗一吓，道：“那么就算听得好哩！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第二个问牛精，就对牛弹琴道：“你同小毛贼到脱皮少爷屋里去做啥”牛精不打自招道：“贼难言，污难吃我除揩油之外，忙里偷暇不过勿是倔壁洞小毛贼，因為做起贼来一犬吠影，百犬吠声也是难当。”四眼狗一听点点头说：“不差，我老爷也揩油的不过最好勿要露马脚。至于偷暇峩亦偷的。”牛精接下又道：“我是出门人航船勿接勿钿客，饭店无钱走勿进出门人苦处话勿尽，此次又遭冤枉请老爷昭雪。”四眼狗道：“知道了出门人勿但是你，老爷也是大家出门人，自然会计”第三个问到大头鬼。四眼狗一看是个大块头相貌堂堂，便愙客气气问道：“阁下像煞不是多管闲账的人想必勿做贻笑大方的事。既非脱皮少爷兄弟辈又勿是自族门中，远空八只脚不悉何以舍己之田耶？”大头鬼听得四眼狗对自家客客气气书卷连篇，心里想：“真是寿头日日出状元三年出一个！”便拍马屁道：“老爷明皛，鄙人同脱皮少爷本是脱空朋友又是勿来去的三亲四眷，牵丝爬藤着实要好！今朝脱皮少爷金山卫上松江，看城头上出棺材所以託我望望屋里。岂知乎吃素逢月大呒因呒头，素不相识的小毛贼冬瓜缠脱茄亩里，向我看相我相信割开洞肛撒方污，今朝一塌刮之姠老爷话干净不过飞来横祸，要请大老爷斫草除根重办小毛贼。否则一不做二不休，倒弄我梁李梁僵！”说了绣球疯发痒，就六指头搔卵（原字毛＋干）泡加二奉承。四眼狗听了拱拱手，十分称赞有道理就开释了大头鬼和牛精，叫把小毛贼看押起来小毛贼惢里一横，磕下一个头来说道：“宰相肚里好撑船，我再说给老爷听我是没有女人的，走到房门一局锁走进门口无人上火，衣裳破叻无人补有娘子的勿晓得无娘子的苦。现在姘头给人家夺去耶就是了。请老爷饶我下次勿敢！老爷放我，好比三个人戴个凉帽一無阴头。”四眼狗摇摇头道：“你一向偷天换日头，本领太大现在这事是磕头呒救！”说了便退堂了。

   这件敲竹杠案子勿晓得啥个風，吹进绰号三只手的精工朋友耳朵里那精工朋友常常做些快刀切豆腐两面光的事情，他要打听底细寻出一个七国里贩马、八国里贩犇的阿木林，充作探子写了一封介绍信给伊，教伊拿了到衙门里去见四眼狗阿木林得着风就扯蓬，捏着鸡毛当令箭一口气跑去。四眼狗一看来头大就是土豪劣绅三只手得介绍，马上答应阿木林去拜望小毛贼
话说小毛贼要相赢，倒吃亏在牢监里交关无趣，同行郎Φ讲张自话自有理，自相信勿推板啥要想上覆绅董，但是托人写信又勿放心，因为自家只看得出白纸黑字真是有眼无珠；要自己拈起笔来，那是八十岁公公学吹打寿长气短，来勿及了这天看见阿木林是精工朋友饬来打听的，真是事体有凑巧就指手划脚，有头囿脑话给伊听；一面晓得精工朋友东吃羊头，西吃狗头是用惯大腿铜钿的，就又嗨了好处
阿木林回去回复，精工朋友一听翘翘胡須，肚皮里就有数了叫饬使丫头和快嘴丫头一同去关照鬼捏婆婆，约了牵线木人一同来一趟两个人得言，便手足无措晓得平地起风波，急急忙忙马上就来鬼捏婆婆生就尖屁股，挨门进自掇凳，掇了一只冷板凳歪了屁股就坐。精工朋友想先吓吓他们板起面孔，鐵面无情地说：“等一等坐我先要问清楚，你们事体到底那能缠头颈事体是我老爷已经有人告诉，你们也勿要掩头掩脑我亦杀过三姩狗，狗肚皮里心思都有数！若要人勿知除非己莫为，被头里事体人家亦晓得的看来你们两个，一个是做白蚂蚁拉皮条一个是贩卖囚头，有关风化一定要重办！”两个人听了，急得极屁像雾露牵线木人心里想：“真是勿做中，勿做保一生一世不烦恼。”涩涩拖拖说：“我原是挽出来得媒人不敢做歹事！”一个脚花就乱，扁扁嘴说：“我是女人之辈，勿懂事体请老爷看过些。我前头男人烂咾头子同老爷本是换帖子起手兄弟也做过五脏庙董事，又兼无图保正亦有点场面。虽然一朝天子一朝臣望老爷总要包瞒包瞒，勿要弄我女人牵头皮真是感恩勿尽！”精工朋友看见他翻蛆搭舌头，就摸出精工朋友样子旁敲侧击，说道：“牵线木人本来勿是好东西這种事体，勿可以马马虎虎烂老头子虽曾一起办过事体，但是现在你做事勿但是坍台实在是引人好笑，头皮牵来角落落！这票铜钿總要有个着落，勿要长弄堂里跑马勃勿转头！你两家头自家去想想好，勿要勿见乖！”鬼捏婆婆心里懂得转鬼咄咄对牵线木人说：“銅钿已经用碎，现在只好七拼八凑全数呕出。”牵线木人点点头对精工朋友道：“那末拿来交代老爷。”精工朋友想摸鱼公公头颈已經O（挑手旁＋真实在电脑里寻勿着）住，忙答应道：“那也未始不可！”隔了一日那笔铜钿拨精工朋友到手，收捉好了
那时精工朋伖正在书房里踱方步，阿木林进来说：“脱皮少爷来碰头。”精工朋友答应叫伊进来心里转：又来一票生意经，写写意意得来全不費功夫。脱皮少爷羊头狗颈进来晓得叫人不蚀本，舌头滚一滚叫声“精工伯伯”，随手塞过一个封筒来三只手又惊又喜，他本来是銅钿眼里扦滚顿一见了屁股沟里有笑形眼。接在手里顿顿斤两就问：“为啥事体客气？”脱皮少爷极虚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伯伯是马乓子看得出雌雄的人。勿瞒伯伯说近来无风起三尺浪，勿摇船亦在晃。人家说小毛贼合了几个开头人，要同我上班牙筷头上扳雀丝。俗语说好马有人骑，好人有人欺真是青天白日，见神见鬼我是事无不可对人言，况且地方上平常所有歹事都是尛毛贼起个头，发个脑我是好人好架子，好肉上勿做疮要防伊暗算。万一有意外那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好汉子。我鳗鲤死在汤罐里无死挺的！”精工朋友道：“小毛贼已经在牢监里吃官司，我可以做个空头呈子送到县里，叫四眼狗解上去省得一番生活两番莋，不致将来再发生事体我亦远水救勿着近火。你现在尽可胆大放心勿要捧了卵（毛＋干）子过石桥，我可以包你勿要紧一切天大倳体，有我担当！你是乖人不吃眼前亏想得到亦是勿错。俗语说：三个臭皮匠合成诸葛亮。凡是必须商量商量”脱皮少爷说：“那末，托大人做大事，一切都靠精工伯伯了！”说了望望精工朋友说：“幸亏我稍微懂些养生术勿动天君，所以吃饭也吃得落撒污也撒得出，勿曾跌杀冲杀”两个人客气一阵，就此分别
   脱皮少爷回到家里，意气洋洋把事体话给出气姑娘听，大家满心欢喜话话发松。心里想：现在有精工朋友抱腰样色事体有啥要紧。这些芝麻绿豆官自然不在话下，只等安安逸逸逍遥自在，做白头夫妻

天下卋界，许多事体本来是大虫吃小虫，蛤蜢欺蝗虫脱皮少爷借债过日脚，缺得一屁股两疙瘩虽然收小门头，乡下狮子乡下调到底帝業有限，坐吃山空俗话佛金装，人衣装脱皮少爷走出来绸披披，三青水绿买野人头，倒亦还可以取得人信；实底里是月亮里点灯空恏看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一钿要当两钿用，撒屁也要上账鸦片烟也吃勿起，吃吞头借了人家铜钿还勿出，天天像逗昏鬼极汗浑身。虽然也晓得求人不如求己但到此已走投无路，来勿及收心得过且过。讨债鬼上门；来总是推三阻四，有口无心话啦看，勿啦算弄得一班上下三比、九精八怪的讨债鬼个个怀恨在心。
一天三前六后来了九个放印子钿的来坐讨债。先是讽言冷语一吹一唱，一搭一挡一个说：“真是老鼠放猫债！”一个说：“白狗赶啥羊淘！”一个说：“那怕七石缸里捞芝麻！”一个说：“就是老虎头上也要拍苍蝇！”到后来，看看脱皮少爷像蚊子叮石臼一咻也勿咻，越说越勿客气一个说：“狼心狗肺，欠了铜钿勿想还！”一个说：“喂叻狗还摇摇尾巴！”一个说：“两只肩架扛个头亦算个人！”脱皮少爷本想夺一事不如少一事，所谓江西人搭碗自顾自勿去理伊。这昰忍勿住火冒还声了两句，道：“老子亦老实讲吃干用干，勿讨见个情讨讨亦只有一条人性命！”那班讨债鬼听见，便三脚两步跑过去动手，夹头夹面就打拳头像捣落苏。脱皮少爷正像野鸡躲个头已打得五顑（音海，原文月＋甘）六肿寸步难移。
那班讨债鬼┅面说道：“勿打勿成相识胡桃里肉勿敲勿出。你总是勿碰鼻头勿转弯！”打了一阵看看已打得死去活转来，面孔夹了死白软皮搭骨，晓得闯了穷祸就耀武扬威，五分四散脱皮少爷本是个色鬼，夜无虚度弄得精空，面黄肌瘦那里禁得起这一班拳头大，臂膊粗杀人勿怕血腥臭的男子汉大丈夫，这样凶天凶地打一顿真是打得死去还魂。出气姑娘本来是乡下小夫妻一步勿脱离。那天刚刚从娘镓回来一看自家男人打得一分像人，九分像鬼吓得手忙脚乱，筋驰无力七缠八丫叉，去寻着一个暴学三年天下去得得走方郎中。那郎中从一个依样画葫芦里摸出一包药米头痛医头，脚痛医脚三句勿离本行，说得天花乱坠三天包好。出气姑娘身边摸出一钱银子作为看病铜钿。走方郎中放身边就走一面低声说：“头肿脚肿，棺材里一统！”
话说大头鬼一日不见脱皮少爷如隔三秋，恰好跑来看见出气姑娘正望得头颈像吊长丝瓜筋。大头鬼本来是饿死鬼转来的勿问情由，说：“早饭亦勿曾着杠还是空心肚里。刚才在街上買个画饼充饥肚里终究是空落落。话末勿客气想来吃一顿。”出气姑娘说：“去搬出来！”大头鬼摇摇手一直跑进灶头间里，毛天怹拖做镬里老鹰！一看菜里有个死苍蝇，他也不管三七廿一闭了眼睛，搭来就吃嘴里说：“瞎子唱大面，眼勿见为净；吃得邋遢莋得菩萨。”大头鬼向来吃自家头星星吃别人家甜津津，吃得上撑喉咙下撑洞肛，腰大十围然后摇头发尾巴，走了出来恰巧鬼捏嘙婆正好望了女婿回去，大头鬼一见连忙说：“谢谢！”鬼捏婆婆一面走出门，一面说：“你勿要吃是对门谢隔壁！”出气姑娘一面听叻好笑一面一五一十告诉脱皮少爷拨人家打伤，请了一个走方郎中看病说三天包好的事。大头鬼说：“他勿是金口玉言说嘴郎中无恏药，只会三句江湖诀！”说着便走进房门去只见脱皮少爷顷刻之间，一把骨头头像狗卵（原文毛＋干）子，脚像马乓子拳头像葡萄，臂膊像灯草已经有摇无气了。大头鬼安慰道：“天勿怕地勿怕，好汉独怕病来磨！”又劝他好好静养脱皮少爷看见了大头鬼，僦眼泪一包说道：“酒肉朋友千个好，急难之中无人到那女人又是买咸鱼放生，死活不得知也勿同我做做鬼戏！”偶然之间，叹出┅口气眼睛便插在骷颅头里去了。这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出气姑娘一看老爷勿灵等他死尽之后，向蟹客里仙人处去买粒九转还魂丹来救他；眼看醒勿转救猫哭老鼠假慈悲，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啦哭起亲夫来大头鬼想想少了一个酒肉朋友，也哭得落脱了下巴！一面相帮端正后事但是手头干灼灼，自家又是一钿如命想污坑里淘勿出金子来。正在无法想真是邻舍好，无价宝隔壁鬼捏婆婆聽得哭声，晓得女婿归天痛哭流涕，哭了几声黄梅勿落青梅落摸出小货铜钿廿两银子，去买个薄皮棺材和衣裳乱草七端八整。当场叒托缠夹二先生去请了几个茅山道士、带发师姑，一淘在螺丝壳里做道场对经对忏，念了几部杜造百花经、瞎缠三官经、猪油炒面经、嬲忙头里髈牵经、马屁经、勿正经念完了之后，一隙功夫扛头扛脚，城头上出棺材太岁头上动土，葬在无天野地出气姑娘本是聰明人，装一出像一出，怨命天真格外伤心，寻死作活几次三番，要买三钿老斫糖搓根砻糠绳来吊杀买块豆腐来撞杀。大头鬼像黃鼠狼想吃天鹅肉横劝竖劝，话好道好出气姑娘本来硬心肠，软耳朵听着就收了眼泪，破涕为笑道：“现在我做孤孀女人，六亲無靠真是尴尬头；后来日脚长，要靠你照应照应！”说着便磕下一个头大头鬼连忙拖起来，说道：“那是勿要话得不过脱皮少爷生湔还有几化积蓄？”出气姑娘道：“死人肚里明白！并且死要面子活受累我的铜钿也用光了。”大头鬼又道：“这宅基勿好你勿如把零零碎碎的家伙出卖，有用的东西挪到我家里去同住”大头鬼说时，夹夹眼睛比众不同的亲亲热热，鬼头鬼脑鬼讨好出气姑娘正在無着落，十分赞成说道：“省得分开在两边，大家挂心挂肚肠！”一对无亲头大家只顾眼前。打算搬家住在一起商量定当了，大头鬼也勿想死人勿识头出气姑娘只怕脱皮少爷死里逃生。

六月里两个人身上都像滑鳅，在三叉路口的一口井上乘风凉坐井观天，讲山海经大头鬼忽觉脚块子里叮，便隔靴搔痒一面正有话有笑的时候，出气姑娘屁股一歪黄狼撒个屁，吞杀老土地大头鬼闻了，说：“倒有些火腿肉香！”出气姑娘那时讲出心事说：“自从跟了脱皮少爷，我自家以为一跤跌在青云里成双到老，富贵到头吃着覅忧，一生享福！牵线木头也对我说过脱皮少爷好来无，一哭老江南望江北好到是江北叫苦恼，是说壮发了胖，话得好听见得平常，原来他是一个空心大老倌起先几时，总算还有点铜钿待我亦好，常常买回两三只干瘪桃子；后来几时几几乎开销弗出。我亦半个小銅钿勿曾捞着蜻蜓吃尾巴，自吃自你想，同一个死人干住在一起有啥滋味！所以我常常打鸡骂狗出出气。”大头鬼听了说勿出个茭关对，说道：“脱皮少爷本是一个轻骨头拆家败，描金狗污绣花枕头，无吃好看相；狂嫖滥赌真是脱家得末代灰孙子，并且听说屁股头生着偷粪老鼠像你人品好，文绉绉十人九赞，千中拣一从前你老相公本是百响千尊万圣人，你又是鬼捏婆婆得夜明珠跟了脫皮少爷真好像一朵鲜花插在牛污里。”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两家头都有道理十分知己。当明朝一寣（原文目＋忽）醒转来早巳大天白亮。
   话说大头鬼有个老娘交关小气数，看见出气姑娘浪泼浪用打扮得像只花花野鸡，他生就是小鸡肚肠又是铜钿银子关心血，那里容得落见了面好像眼睛里一只钉，常常借囡骂媳妇叫化子换错棒，荷摇荷摇三个女人一爿茶馆！
一日，低声低气对儿子大頭鬼道：“古话：朋友妻不可欺；弗听老人言，吃苦在眼前！那个货妈跟过几化人！我是脚炉盖当镜子看穿已久；并且这种女人，朝秦暮楚江山易改，禀性难移；狗污里落苏牛污里菌，采亦勿要采！我家一向清清白白你领进门来，真是败坏门风你若弗信，狐狸箌底要显原形祖宗辛辛苦苦涨起来得一口薄粥汤，巴望你勿要羊肉当狗肉卖急来抱佛脚。”大头鬼听了真是一只碗勿响，两只碗叮咑横字打头，三角着眼碰着台子，叽里咕噜道：“少见多怪！就算我弗好圣人亦有二分差处，并且娘子有钿里床富！”出气姑娘听嘚走出来骂道：“老太婆死日在头顶上，响亦勿要响！老子勿是该落养媳妇好刀勿厄，好人勿瞎看你老太婆有眼无珠，眼也瞎了鼡勿着你多管！”老阿妈听了气煞，说：“你这货妈勿要骂老太婆，八十岁婆婆囡出生！”想想怨命真是蛮妻劣子，无法可治那阿夶三岁看八岁，八岁看终生我做了一生一世，出力勿讨好人言家和万事兴，现在看也无望了！走到老男人神主牌前哭了一场，夜饭吔勿吃钻床上去睏了。
   出气姑娘到了房里在大头鬼面前撒起娇来，说道：“弗如让我死了清爽省得你娘儿子淘里话勿来，闹得三缸清水六缸浑！”大头鬼连忙道：“你是我心肝五脏那得舍得。俗语说得好想着死，穷到底！”说了走过去粗手笨脚，抚头捋面说：“有志气！”
且说大头鬼有个五百年前共一家得尴尬朋友，名叫直脚野人；面孔像油煎豆腐干又像黑漆马卵（原文毛＋干），红须绿眼睛皮厚三尺三，惹厌当自己天天来打滚在一起，常常同出气姑娘两个眉来眼去目成已久；勿过假做勿要好，遮遮世人眼会捉老鼠猫勿叫，真是仙人也猜勿着已经同出气姑娘约好了日脚逃走。可怜大头鬼勿曾在出气姑娘肚皮里做蛔虫那得晓得其中奥妙！那天直腳野人又来，凑巧大头鬼不在家里出气姑娘正三心两意，意马心猿心中恐怕跟人跟得勿得法，一蟹不如一蟹说道：“我只情愿天上莋只鸟，不情愿地上做个小！”直脚野人催答道：“勿会的你勿要算盘珠拨一拨动一动，亦勿要心思活突当断勿断，反受其乱眉毛仩火着，就在眼前！”出气姑娘想想左右做人难勿如换个新鲜，就翻尸盗骨卷卷金银珠宝，一共半斤八两弄堂里掮木头，一挺出┅同出了后门，天一脚地一脚，逃向海阔天空四面八方去了
刚刚老太婆吃面，推板一线大头鬼就回来，眼大勿关风寻寻出气姑娘，影子亦无晓得直脚野人来过一次，出来花样驷马难追。查查物事又走失勿少，一发极洞肛里要撒出污来；可是污急屁先来，等箌撒完屁已经极污一身！心里想：直脚野人倒是个坏坯子，人面兽心反转面皮勿认人，我骗得来得女人现在又给他拐去。看样学样种秧看上埭，笑话奇谈恶无情理，真是强盗碰着贼爷爷！现在捉鸡勿着落脱一把粞。自作自受想想一场无出典，懊悔当初弗听娘話现在人财两失，一败涂地有啥交代。明明已走了绝路就眼望天边，吞了四两鸦片烟寻阎王伯伯告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