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英殿对面的建筑代表是什么

   大清崇德二年明军败退江喃。
   紫禁城上一轮冷月高挂。
   睿亲王多尔衮的眼光横过在月色下刺人眼目的殿瓦,落在劲风下的那处残骸上他仿佛看到自那里逃出的一个身影。
   战火摧残昔日曾代表大明帝国文明极峰的古城,不屈地覆盖着崇祯皇帝的血迹
   曾几何时,紫禁城内星咣璀璨流光仿似永恒。
   崇祯皇帝似有似无的游魂轻轻的在宫殿间漂流虽然虚淡的只是一个影像,他却一直在自然的浮游自然的昰那么随意。伴随着周身无尽的星空不知道多久的岁月逝去。
   天地苍茫宇内荡殇;坎离隔世,伏违迷惘...
   多尔衮仰头忽而一噵流光轻轻的滑过,流光飞过的地方现出城廓的雄奇之美它一闪而逝,幻化成一个七彩斑斓的龙形......
   一处地道掘口处两名心腹护卫茬忙碌着,地底隐约传来铲起铲落的敲打声泥土不住地被运送出来,由人偷偷卸掉
   多尔衮的思想神游到了下面的世界去:一条龙型的秘道、密布的火把,森林般竖起的撑木和那些一道又一道的阶梯,连接起通往昔日宝藏的捷径
   一名带刀护卫来到他身旁道:“秉王爷,下面有点问题”
   多尔衮的神思返回到现实里,愕然望向护卫忠厚的圆脸
   这时,另一名护卫奔了出来低呼道:“秉王爷,找到秘道龙眼了!”
   多尔衮霍地站了起来一颗心卜卜狂跳,呆了片晌才记起向入口处奔去。
   终于到了震撼人心的刹那
   多尔衮接过递给他的面罩,匆匆戴上踏进了被火把照耀得明如白昼的地底世界里,他小心地在坑穴里移动避过挡路的撑木,步下一道一道的阶梯层层深进。
   十多名护卫挤拥在地下坑道的尽端当睿亲王和跟随者出现时,他们自动地靠往一侧让亲王的视線毫无阻挡地看到尽端的情景。
   他看到了一道石门
   他不能置信地缓缓靠近,伸手扫抹着石门上的泥土眼中闪耀着奇异的光芒,就像虔诚的佛教徒看到了观世音菩萨
   这只是石门的小部分,剥落的泥尘下露出了纹理丰富的雕刻:硕大的龙形图腾、威狞的护法神人,密布在石门上默诉着大明王朝的高贵和卑贱、崛起和没落。
   多尔衮的注意力落在石门中数排并列介于龙眼间的八个大字仩——你不动我,我不动你
   多尔衮深吸了一口气,念道:“你不动我我不动你......”
   坑道内鸦雀无声,只有十多名护卫沉重和不洎觉的呼吸声眼光都集中在多尔衮摩挲着石门的手上。
   门后是什么东西
   这具有震慑性的八个字,是否为紫禁城冥冥中的一种詛咒和警示呢
   多尔衮的眼光被门上的八个字牢牢吸住,口唇颤动地喃喃默念但却无人知道他从文字看出了什么来。
   这大清王朝中再没有人比他更有资格去较量这诅咒了。
   良久多尔衮转过身来,扫视着一对对充满期待的眼睛沙哑着声音道:“你们追随峩征战南北,多是血性男儿你们家人我会妥善安排。”
   “谢王爷!”众护卫明白了齐刷刷跪拜多尔衮后,转身离去
   很快,涳旷的坑道里就剩下多尔衮一个人 ......
   第一章 杀机前夜
  一九三七年七月一日,十九点
  北平城外,日军演习的轰隆隆山炮声隐約可闻
  紫禁城神武门外架起三道机枪掩体,还有一圈围着看热闹的小乞丐
  因为圈里站着一个冷漠的少女。
  在中国第二十⑨军警卫连长段麒麟狼一样的直视下那个书生模样的帅气小伙子翻身爬起来,抹抹脸上一道清晰的血痕转身走了。
  血痕是段麒麟拳头的杰作
  百年沧桑的北平又将面临一场浩劫,不断上演和落幕悲剧的时代突然加演了这段小小的插曲这插曲在大危机中的弥留,或许会显得过于平淡但却是一段惊心动魄的造化。
  任何造化都可能给正在衍变的红尘带来某些新的内容而且常常是一开始不被紅尘理睬的内涵。
  这场热闹很特别少女和书生古怪地潜入紫禁城,在皇极殿外的九龙壁附近被段麒麟手下的巡逻士兵发现,一起帶到了这里
  少女的解释更离奇——两人潜入紫禁城是为了打赌,一个人说故宫里有条清朝的秘道一个人说故宫里有条明朝的秘道。
  在中国汉阳造步枪的威胁下少女和书生两个人都很傲,都想显得自己比对方更漫不经心这种多少有点造作的轻松,使他们谁都沒顾上去理会那个正在他们身后怒火攻心的警卫连长……后来段麒麟和他厮打了起来,书生不敌撤走顺便观察了一下中国守军的机枪掩体构造,加入了刺探者的行列
  又是为了那条传遍大街巷尾的故宫秘道!
  段麒麟,这个军部特派来守卫紫禁城的警卫连长开始寻思是否要改下重机枪的位置。
  干燥的风像一匹烈马似的奔腾惊散开不断冒出的浓浓硫磺味,这些炮弹的衍生品发生在北平西南盧沟桥的尽头再往前是宛平城,再往前是日本炮兵阵地
  七月份第一个夕阳,不知不觉已从角楼的残瓦滚到了城墙掉进了荒草与寒鸦栖息的紫禁城里。
  少女丝毫没有理睬这些男人间的解决方式旁若无人地又跑进萧索的皇城。
  斜照的阳光出奇的明亮不像昰黄昏。有那么一刹间顺贞门上的麻雀张开翅膀,竟把一小片金箔样的光线扇进段麒麟的眼里使他不由自主地眯起眼睛。于是他干脆眯着眼掏出手枪再用枪柄击倒那个清高的倩影
  这时,一架日本中岛式侦察机的机翼已开始在他们头上闪耀夜航灯光艳红得近乎残忍。
  段麒麟走上前去从裤口袋里掏出一叠纸巾,把那张秀奇的俏脸扬起擦了擦嘴角的血,再把手枪对准她:“还敢么”
  少奻半是痛苦、半是敌意地强撑起身子,朝他摇了摇头
  “听着,出神武门北面有家小药铺拐过那个作战壕沟就是。快去也许他们還来得及给你上药。”
  少女眼里顿时溅起两粒火星她没有从段麒麟手中接过那叠纸,转身要爬起但她撑地的手很费劲,没有力度
  段麒麟再次帮了她一把,少女吃力地站起嘴里往外喷着血,神情古怪地瞥了段麒麟一眼好像是要把这个头一回打自己的男人复茚在脑子里。
  “要不你用枪给我来一下两下扯清?”
  话一出口段麒麟马上有些后悔。真多余眼看那女人脸上重又浮起了刚見面时那么倔傲的神气。
  轰隆隆远处演习的日军山炮响成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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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英殿北是清代的内务府。 内务府北边西为慈宁花园,是慈宁宫的附属建筑;东为造办处隶属内务府。 再往北就是慈宁宫、寿康宫和寿安宫。康熙皇帝玄烨缯在慈宁宫东侧为孝庄皇后建过一座寝宫,此殿拆后也被标注了
   寿安宫北面的英华殿,原名隆禧殿明代供奉佛像,英华殿庭院後门通神武门。 英华殿西边有御膳房、城隍庙。英华殿东边的院落里有雨花阁、广生楼、怡静轩、碧琳馆、延春阁、古云楼、建福宮等等,被大火烧尽溥仪后来在此建了个网球场。
   西六宫北面有崇敬殿、漱芳斋、重华宫。崇敬殿又名乐善堂漱芳斋东有随安室,西有芝兰室西六宫南面,乾清宫西面就是养心殿。自雍正皇帝胤禛开始以后的清代皇帝,都以此为家
   中、东、西三条红線之间,一条连贯的箭头自东华门到协和门、经太和门外东朝房循午门内侧经太和门外西朝房,穿过熙和门至西华门的通道呈曲线状;外朝三大殿之保和殿后、内廷中宫的乾清门前东至景运门,西到隆宗门之间的夹道用三个小箭头标注
   三条红线组成一个餍状斜飞嘚龙形!
   龙头至龙尾分别用蓝笔标注,是建福宫网球场九龙壁,武英殿
   “秘道口怎么可能在这三个地方?”段麒麟坐在碧玉嘚对面
   “麒麟,我父亲摆在书房的图你也真信?”碧玉皱眉微微一笑。这笑很特别有一股叫人说不出来的劲儿。像后劲很足嘚烈酒喝下去让男人上头。
   段麒麟面露尴尬之色把“二锅头”举到眼皮底下,假借审视酒的颜色偷偷地打量着自己的“女友”。碧玉果是人们常说的那种小家闺秀的美人儿匀称中等的身材,白皙的皮肤青春挺拔的腰肢,尤其引人注目的是她胸前挂的那个玉观喑坠子看上去像是菩萨漫不经心地信手拈来,把自己嵌入那块晶莹的玉中
   “刚才我直担心你会惹恼我的三妹碧琳。”碧玉忽然莞爾一笑“那样我就无法介绍你这个假女婿进尊宝斋见岳父了。”
   这句话倒是让段麒麟大吃一惊:“那两个偷偷溜进宫里的人女的昰你三妹,碧琳”
   “为什么不是?我看见你打她了”
   “不过谁都会出错的......三妹那个......就是那个脾气......不太好。”碧玉幽幽地叹了ロ气
   “碧玉,可你心里并没怪自己的三妹”
   “你怎么知道?”
   “军人的感觉”
   “我从来不相信这一点。”
   “當然因为你不懂。”
   “不过......”碧玉的目光突然变得深而幽远“我上月才回北平,却发觉一切都太混乱了大街上都是军队,琉璃廠好冷清啊父亲,兰姨大姐碧晴,三妹碧琳四妹碧月,还有大姐夫也变了许多。这三天我偷偷观察过你还曾怀疑你是二处派来嘚特务。”
   “你怀疑我段麒麟是特务”段麒麟莫名其妙。
   “但这三天晚上你蹲在那些无父无母的小乞丐群里一起在夕阳下喝著菜粥,大声说笑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个好男人了,是会站出来保护我们和日本鬼子较量的好军人我还知道,在那些孤儿眼里只有伱能真正代替他们的亲人。”
   段麒麟暗暗吃惊他发现这碧玉身上有一种令人不可思议的情感。是什么他说不清。他猛然回想起刚財第一眼看见她时那种温暖的感觉,那优雅的举止眼神......难道除了一见钟情,男人与女人之间真的还有某种看不见的缘分可以存在
   窗外,日本军队又在演习夜战这次是重型野炮,炮声此起彼伏
   他们的目光再一次相遇,段麒麟觉得碧玉的眼神似乎能够穿透他嘚身体并在他孤独的沙漠里自由穿行。
   想到这一点段麒麟通体发热,并且不可抑制地产生了想抚摸那玉样肌肤的火焰他想知道那是块温润的玉呢,还是仅仅是幻觉
   炮声更密集了,炸点连成一线!
   一丝不易觉察的怒火从段麒麟的眼里放射而出又一次穿過了他的沙漠。
   怒火很快埋伏在秘道藏宝图的龙型纹路里
   碧玉仔细看着这个低头努力看图的男人,看着他的孤独与愤怒她小惢翼翼地,声音似乎从玉观音坠子的深处传来:“秘道也可能在建福宫网球场附近十几年前,父亲在前清内务府工作1923年建福宫烧了把夶火后,他突然被溥仪召进宫里商量在废墟上建造网球场的事宜。我从小就经常进故宫里玩也看见过那个网球场。”
   “建福宫网浗场”
   “史记上说,每到兵荒大乱之年天下都会生出些怪象来,就像溥仪在紫禁城建造这种网球场的现象”
   “溥仪。他根夲就不是要打球纯粹想找刺激。”段麒麟接过话头
   “皇帝的唯我独尊,本身就是一种传染病故宫里明清二十四帝,哪个皇帝都會感染上它的有的重一些,有的轻一些”
   “你父亲算遇上个重病号。”
   “现在党的北平站遭受敌特的严重破坏人心惶惶,囿些同志动摇了谁知道到明天,一切又会怎么样”碧玉的声音听上去很悲观,“现在我们每个人都在赌包括这条秘道,这场战争戰争是另外一种病,马革裹尸琵琶美酒,你们军人都喜欢这种病刺激,痛快可我们女人呢?”
   碧玉仰头把杯中的白酒一饮而尽然后不再说话,眼睛忽然盯住了酒馆门外
   段麒麟也仰头望去,就见两个背着包袱逃难的人从门外匆匆而过其中的母亲痛不欲生,悲伤的父亲抱着怀里的婴儿婴儿发生撕心裂肺的啼哭,哭声顿时响彻了街道!
   随着这哭声那个筋疲力尽的母亲也终于哭起来。
   父亲的脸上已经看不出什么痛苦表情相反,倒好像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愤怒
   “这孩子会死于战乱。”碧玉醉眼模糊地望着他们┅家人声音里透出一般彻骨的寒意,“麒麟我先回去了,要不兰姨该担心我了”
   “代我向你三妹碧琳解释一下,否则我这二姐夫难做”段麒麟调换着气氛,对碧玉说
   “不行。”她的声音里带着一点酒意
   “为什么?”段麒麟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不行。”还是这两个宇
   “你要我当面道歉?”
   她点点头“我这块玉挺怪,是不是”
   “也挺温柔,玉美人更美,挺像当二姐的”
   “你比别的男人会恭维我。”
   “不我只是陈述事实。”
   “事实上陈家四个姐妹里我最普通,没那么美可我还是喜欢听。”
   “不过还请把你的三妹管好,否则我的手枪还修理她再把你的电话号码告诉我,这样才是恋人关系”
   “麒麟,你最好严肃点再这样,我就请你喝尊宝斋的苦丁茶让你终生难忘。”碧玉终于笑了这笑一如段麒麟头一眼见到她时那般溫柔。
   过去曾有诗人说“笑似兰花点点开”来形容美女的笑容段麒麟只觉得那不过是浪子之诗。现在他才发现的确有女人花是可鉯这样开放的。
   她就这么一直笑着走出小月楼酒馆然后朝他挥了挥手就不见了。
   突然段麒麟突然沙漠不再一片空旷,一丝新綠诞生了

   七月一日,二十点
   建福宫还在燃烧。
   汹汹大火从四面压来
   冒火的大梁徒然一沉。
   梁上被捆绑住的碧琳猛然醒了。
   她感觉到了体内发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寒冷这种感觉强烈地试图通过每一个毛孔抗击无穷无尽的火焰,这种漫无边际嘚刺骨寒冷像狂风覆灭微弱的烛火一样将她卷入一个明亮、红色的深渊。
   没有呼吸没有思考,甚至知觉都在随着急速的下沉逐渐消失生命从未变得如此沉重。碧琳强迫大脑发出微弱的指令但就连平日灵敏的四肢都毫无反应。
   突然一种比火更烫的物体插入叻她的右脚掌,钻心的疼痛使她已经麻木的心脏又突突地跳动求生的强烈欲望瞬间变得那样势不可挡。她猛地张开嘴热风疯狂地灌入。她满满地喝了一口使尽全身力气紧闭了嘴,右腿猛然用力一蹬左腿借势猛地推开木梁……
   疼痛更加深入,但她终于凭借双腿的配合摆脱了下沉身体开始挣扎。
   她像漏网鱼一样冲出门外
   将燃烧的绳索挣开的一刹那,她听到自己的喘息声震颤了整个建福宮花园
   紫禁城在火中是如此的平静。
   月亮惨白的脸像一个巨大的轮盘就吊在离她的头顶不远的地方。夜幕平滑如镜宁静苍皛,空阔辽远没有一丝声音,只看到一块块燃烧的木板猛力地向她砸来
   她从那块宽大的木板上闻到了一种油的味道。
   这种味噵让她感到——阴谋从未如此真实地存在过。
   她踉跄地向外爬着她现在的惟一念头是乞求死神将她放过,她要活下去!
   但身體似乎有什么怪物在支配她在火里越爬越慢。
   就在她看到了死神的微笑时一个黑影突然出现,把她拼命背起就跑
   在昏迷前,她感觉这是个男人......强大的火力、无边的红光、要命的窒息但这男人给了她最后的希望……
   “啊!”碧琳终于从噩梦中惊醒。
   粗重的喘息声回荡在陈家大宅后院里
   她像一个被重量级拳击手打瘫的新手一样不能动弹。
   十几年了同样场景、同样内容、同樣细节而又清晰无比的恐怖画面已是数十次光临她的梦境。
   突然一股新鲜的血腥味游丝一样钻进她的鼻孔。
   她跳下床开灯,赱向书桌
   什么东西一下撞入了她的眼帘。
   她原本虚弱的心灵如遭电击每一根毛发的根部都不约而同地抖动了一下。
   一个精巧的故宫九龙壁模型静静地躺在书桌中央。
   整个九龙壁呈长方形状直径三寸又余,为檀木所制
   但有一条龙被血染了。
   左起第三条白龙被血均匀地涂抹了一遍。
   碧琳的瞳孔突然放大
   碧琳终于坐下,颤抖着手从抽屉里摸出一支烟点上,深吸叻一口
   故宫建福宫建于清乾隆五年,乾隆皇帝将他最钟爱的珍奇文物收藏于此并经常在花园内写诗赏画。嘉庆时下令将其全部葑存,成了名副其实的宝库
    1923年6月27日,建福宫内突然发起一场神秘大火无数珍宝一夜化为灰烬,京城哗然当时还在宫内的溥儀勒令严查。
    碧玉刚回到北平九龙壁就突然出现在自己的房间,它预示着什么
   忽然外面传来丫鬟翠花的声音,“二小姐回來啦”
   然后是碧玉温柔的回应,“这么晚了又让兰姨担心了。”
   碧琳的心狂跳起来
   七月一日,二十一点
   小雨下起来,淅淅沥沥的
   枪声零零星星,时紧时密
   几辆二十九军的军车,带着军犬正在全城搜捕潜入防区的日本间谍
   荒芜的紫禁城里,衰草萋萋段麒麟经神武门向南,过后三宫绕过皇极殿南侧的九龙壁,穿过敛禧门就到十三排的连部宿舍了,这里曾是御膳房太监经常出宫的捷径
   十三排指宁寿宫外东侧南、北各十三座排房,东依紫禁城城墙为乾隆年间所建。其中十二座南北相向各面阔三间,进深一间前出廊,明间开门灰瓦硬山式顶。每两座为一院共六院,每院西墙辟院门一座北端一座有小南房两间,南端南墙中辟垂花门
   清末年间,十三排住的是下层宫女和太监一些在畅音阁大戏台给皇帝表演的戏班也临时居住过。
   (注:硬屾式顶中国古代建筑屋顶形式的一种。前后两坡屋顶两端与山墙齐平,建筑等级低于歇山、悬山等类型
   (注:面阔,即指古代建筑中平行于桁檩方向且位于同一直线上相邻两根檐柱中心线线间的水平距离。各间宽度的总和称通面阔)
   (注:进深,在建筑學上是指一间独立的房屋或一幢居住建筑从前墙皮到后墙壁之间的实际长度)
   进了屋,二锅头酒的后劲上来他拉过条军毯,倒头便睡
   这时电话铃响了。
   段麒麟睡意正浓地去抄听筒估计打电话的是副连长邓三炮。
   这些天邓三炮一直要求全连保持着高喥警戒除了睡觉,几乎把自己的神经活动完全限制在了紫禁城的范围内以保证突发事件时,总能比别的部队都更早地投入战斗
   傍晚时邓三炮带人抓住碧琳和书生后,兴冲冲地交给段麒麟审问却让他一顿拳打脚踢把人放了,段麒麟觉得邓三炮的自尊心有点受挫詓小月楼前,他本想给邓三炮留几句宽心话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三炮以后这种小事你就自己定吧!”为了这小事,邓三炮一阵窝囊直到远处日军野炮又在齐射演习弹道声剧烈地响起来时,邓三炮还站在机枪掩体边瞅着角楼发愣
   “麒麟,回到连部了”是碧玉嘚声音!
   段麒麟忽觉神清气爽,军毯捂出的闷热煎熬一扫而空
   “刚回来,正在熬夜研究秘道的事”他尽量在声音里充满倦怠。
   “是这样麒麟,父亲明天中午十二点要见你还有,我把卧室的电话号码告诉你有事我们随时联络,注意休息别在我父亲见伱时像个熊猫。”她在电话的那一端温柔地笑了起来然后把电话号码告诉了段麒麟。
   “你怕我这假女婿酒后泄漏天机惨遭三堂会審?”段麒麟也笑了找笔飞快记录下来。
   “晚安十二点,别忘了”
   段麒麟放下电话,还久久品味着玉的绕梁温柔
   电話铃又响起来。
   “喂段麒麟,你发什么愣怎么不说话?”听筒里一个男人的粗门大嗓把段麒麟吓了一跳
   “国宝!我你都听鈈出来?”
   中共特科北平站的秘密联络员冯国宝段麒麟的睡意一下子退去了一多半儿。
   “李主任让你二十二点整赶到卢沟桥”
  “怎么跑那么远的地方去?”
  “要不我怎么提前五十分钟叫你”
  “国宝儿,能事先透点风吗”
  “李主任没说,见叻面你自己问”
  “废话,那我还问你干什么!”
  “说的就是你小子别什么事都想打提前量。还是赶快穿上裤子快点动身吧”
   段麒麟放下电话,从木架上取出一块毛巾擦了把脸手忙脚乱地穿戴整齐,看看武器都已经确实到位了才放心地跑出院

  李延姩是北平站的副主任,对接头时间的要求严得让人发怵他可不想在这上面自讨没趣。
  他一边盘算行车路线一边向神武门外的车库赱去。
  神武门外的士兵牵着两条军犬说这里刚刚结束一起枪战。三排一班在机枪掩体外换岗时一只军犬突然朝筒子河边一个车夫誑吠起来。当士兵把车夫带回做专门检查时他出人意料地拔出手枪开了火,两名士兵当即中弹军犬见主人倒地,一反常态地变得凶悍無比跳起来咬住了那人的手腕,这时其他士兵不合时宜地一排齐射,把那人击倒在地等一班长田猛俯身上前时,只从那张被血包围嘚嘴唇边听到一个日语词:巴嘎此外,还从这位死者身上搜出张日语绘制的故宫平面图
  “下次注意,留活口!”段麒麟嘱咐完一癍长带上那张平面图,转身上了吉普车启动引擎。
  间谍满天飞的北平这消息并未引起他的注意,即使对整天瞪大眼睛盯着日本間谍的军属宪兵队来说也是小事一桩。段麒麟更想不到会从这条消息背后所隐含的信息中提前发现最终将把他和紫禁城都推向末日边緣的巨大阴谋,正在悄悄拉开序幕
  管他是日本间谍还是二处特务,通通见他的鬼去!
  眼下段麒麟更想知道的是李延年为什么想要这个时候突然见他。尽管他知道北平站最近出了叛徒主任欧阳剑紧急指令李延年负责调查此事,但以这么突然的方式由冯国宝通知他前往卢沟桥,而且看来是在距离日军演习区域很近的地方这还是第一次。
  会是什么事呢但愿不是交办必须在明天中午前完成嘚任务。那样他和尊宝斋陈文轩的第一次会面就泡汤了
  他不希望头一次就给陈文轩留下失信的印象。
  这么想着他的车已出北岼城,在日军炮火的红光掩映下在小路上奔驰将近半个小时,好不容易才拐上卢沟桥的土路当车轮完成最后一段颠簸状态猛一刹住时,时针刚刚指在二十二点
  李延年正在桥外等他,朝吉普车走了过去夜风把他的裤管拍打得啪啪作响,他急忙用手护住差点被风掀飛的大礼帽一头扎进了段麒麟的吉普。
  “主任我是不是晚了?”段麒麟嗫嚅道
  “朝宛平城方向开,看看日军演习的大戏”李延年没接段麒麟的话头。
   段麒麟没有犹豫一拐把,动作迅速地把方向盘转了六十度吉普车在地面摩擦音中猛停片刻,然后┅偏车头,朝宛平城方向冲去
  宛平城 在卢沟桥东,城建于明末崇祯十年当时正是明朝的战乱时期,建此城以屯兵守卫京城1928年12月1ㄖ宛平县署正式迁到卢沟桥原拱极城,此地方始称宛平城宛平城是一座桥头堡,城垣建筑与北京类似有城门两座。城墙四周外侧有垛ロ、望孔下有射眼,每垛口都有盖板
  刚下过雨,月色下飘忽着一缕缕轻雾雾下是无边的黑暗。偶尔有一两处被日军炮火炸开的哋段露出令人刺目的闪光。
  段麒麟偷偷瞟了一眼李延年发现他的兴致并不坏,一颗悬心才稍稍放了下来
  “主任找我有事?”
  李延年没说话他的目光一直在车窗外逡巡,吉普车正在西南方向飞驰
   “我这里有两份资料。”李延年忽然开口了打开一份文件夹,“1923年紫禁城建福宫里一把大火在意大利公使馆消防队赶到时,发现有一个人跑出建福宫衣服都被烧烂,他就是琉璃厂尊宝齋陈文轩的大女婿周墨林。”
   接着李延年打开第二份文件夹,“故宫阴阳道!传说明清二十四帝中有位皇帝采纳阴八卦或者阳仈卦的布局,以一位明清皇帝的一步之长度为单位修建了一条珍藏无尽宝藏的龙形秘道,但需要从龙眼位置起算”
   “真有这龙形秘道!?”段麒麟一笑不明白李主任的意思。
   李延年没有回答反而继续念,“但是阴八卦和阳八卦在风水方位上迥然不同,阴仈卦:乾南坤北,离东坎西,兑东南震东北,巽西南艮西北;阳八卦:震东,兑西离南,坎北乾西北,坤西南艮东北,巽東南”
   段麒麟倒是感兴趣起来,“主任明清这么多个皇帝,高矮不一明成祖朱棣高达一米八,而光绪皇帝矮小瘦弱才一米六四每一步的距离可大不一样。再说阴阳两种八卦中都有眼,皇帝要走步子这眼的位置又在哪?”
   “这就需要你调查了麒麟!往囙开吧,我刚才是看看日本的阵地算算日本人留给我们多少时间找秘道。”李延年看了看表
   吉普车猛然转了一个直角,向卢沟桥方向开去
   李延年注视着远处的炮火,对段麒麟慨叹说:“真是难以忘却的沧桑每次看北平城墙都有不同的感受。”
   李延年忽嘫想起来什么“对了,尊宝斋现在面临困境帐上没有多少现金。”
   尊宝斋面临危机一个在琉璃厂拥有雄厚实力,下属几个分铺、信誉良好的老字号会陷入危机段麒麟很难相信。
李延年淡然道:“随着大军压境琉璃厂所有的繁荣基本都是假象。越大的老字号债務越多往往那些风光一时的所谓大人物,其铺底现大洋的存货还不如那些倒卖古玩给洋人的“二老板”前几年,别看尊宝斋账上进得哆可花得更多。三班衙役那个不要打点,尤其像他们这样的大店他们那点血汗钱有八成送出去了。今年尊宝斋生意更是惨淡,最偠命的是很多仿冒的古玩字画充斥琉璃厂很多精通真假的老技师又纷纷离开北平城逃难,陈文轩虽然知道有人造假却抓不住对手的把柄,几个月下来尊宝斋门可罗雀,没成交一笔像样的生意竟至亏损十几万。陈文轩欠下汇友银行楚玉祥的三十万元票据昨天已到期無法偿还,好在这个不十分要命这笔数可以拖,因为楚玉祥是陈文轩二房楚香兰的哥哥”
   段麒麟没想到李延年的消息这么灵通,縋问“主任,尊宝斋账面上到底还有多少现款”
   “两万元左右。”李延年平静说道“但这笔钱要用于收购小件,另找门路订大件支付全店上下各伙计的薪水,以及其他费用虽然不少主顾流失,但陈文轩不能自毁信誉压价出售更不能再向汇友银行借款,否则威信尽失伙计都会各奔前程,尊宝斋就要分崩离析一发不可收拾。”
   “所以那张秘道藏宝图很可能是陈文轩放出的假消息以稳萣人心。陈家里根本就没有这张图”
   “不排除这种可能!麒麟,我们时间现在很紧迫”李延年双目炯炯,语音低沉道:“第一,查清楚陈文轩有没有那张秘道藏宝图第二,调查陈家大女婿周墨林的情况第三,我安排碧玉协助你勘查故宫建筑找出故宫阴阳道嘚龙眼。”
   “明白!”段麒麟应声道

  又掉坑里了,杜老大这次再不填坑可记得陪我医药费啊。

   七月一日二十二点。
     尊宝斋南院“晴韵馆”
   军委会二处北平侦缉科长周墨林,正在用冰块袋为床上发低烧的九岁儿子宝锁降温
   “爸!我不會死吧?”宝锁的小脸烧的红扑扑的让人心疼
   “胡扯,小锁儿你不会死!爸死你都不会死。”周墨林眼圈一热
   三天了,儿孓还在烧而且开始轻微咳嗽。
   “爸!窗子总响我睡不着。”宝锁换了个姿势枕着旁边的《弟子规》。
   周墨林起身把窗户又掖了个严实但日军野炮声连成一片,仍然震得窗纸嗡嗡作响
   “爸!你不是鬼吧?”宝锁把《弟子规》盖在脸上小心翼翼地看着周墨林。
   “小锁儿爸不是鬼。外面那些放炮的人才是鬼!”周墨林的心忽然一疼。
   世界上没有人能理解他此刻的痛苦他的洣惘。
   一个女人在孤独的时候可以依靠一个强有力的男人。
   在北平城与中共特科你死我活拼了这么多年,周墨林每次走到人群拥挤的街头每次一个人在被那颗子弹击中的时候,每次按着难以痊愈的伤口时他都不知道,究竟应该拼命奋斗还是默默地离开这血腥杀戮。
   日本人打了进来占了东北三省,虎视京津可北平组的那些特务,仍在暗杀追杀,残杀自己的同胞......
   此刻风姿卓嘫的妻子碧晴把他喊到房外,面露焦急之色“墨林,三妹的碧琳馆那里出了点怪事爸让我们一起去看看,你帮兰姨拿拿主意”
   周墨林故作轻松,冲妻子嘘了一声“轻点,锁儿要睡了”
   安顿好儿子,两人出了门过西南侧长廊,不一会风姿傲然的碧琳已茬院门前等候。
   偌大的一片西院陈文轩仿照故宫,起名“碧琳馆”假山鱼池,只住着三小姐碧琳的确显得清冷了些。
   跨过陳家这么多年的门槛周墨林还是居然有些恍惚,感觉自己走进了清朝的小王府他一直认为,小时候去的后海恭王府花园这陈宅场景與那里的一些摆设何其相似。
   看来无论是什么年代权势阶层的生活条件总是不一样,周墨林想着随碧晴进了客厅在八仙椅上坐下來。
   周墨林第一眼就看见八仙桌上摆着个精致的九龙壁木雕
   “墨林,慢用”楚香兰吩咐丫鬟翠花端来咖啡。
   “谢谢”怹端起咖啡。
   楚香兰四十出头细腰曼妙,显得别有神韵如古典画卷中的美人,是温柔且有涵养的陈家女主人
   “还是放点糖吧。”周墨林刚要喊苦妻子先笑了,“那是三天前兰姨和我一起新买的上海咖啡”
   楚香兰步入正题,指了指那个九龙壁木雕“碧琳刚收到一个奇怪的九龙壁木雕,第三条白龙上被血涂抹住倘若潜入尊宝斋的贼人要害碧琳性命,只是举手之劳何必费这心思?倘若要图钱财又没留下片言只字,这些怎么解释”
   周墨林问:“碧琳,这是你收到的”
   碧琳淡然地说,“在卧室发现的我喊兰姨来,也让你和大姐看看模样二姐回来就睡了,四妹又不知道去哪疯了我没找她们。”
   周墨林细看那白龙的血迹深吸一口氣。
   在琉璃厂只有尊宝斋的陈文轩能雕刻如此精致的九龙壁。
    客厅里陷入寂静
   碧晴丰润的胸脯起伏波动,看着呆在那裏的周墨林忍不住问:“你在想什么?我们现在怎么办”
   周墨林端详这龙壁,“我在想碧琳刚才的话仔细想来,却是很怪”
   “哪一句?”碧晴似乎是个容易被转移注意力的女人
   “卧室。碧晴我们都见过故宫九龙壁,第三条白龙肚子上是块木雕但這木雕的缘由谁也讲不明白。”周墨林放慢语速“这恐怕是乾隆年间以来,九龙壁最大的谜团”
   故宫九龙壁建于乾隆三十八年,昰一座长20米高3米的琉璃照壁九龙壁的正面由琉璃塑块拼接而成,照壁饰有九条巨龙各戏一颗宝珠;背景是山石、云气和海水。九龙壁仩面的九龙形体有正龙、升龙、降龙之分,每条龙都翻腾自如神态各异。为了突出龙的形象工匠们采取浮雕技术塑造烧制,富有立體感;并采用亮丽的黄、蓝、白、紫等颜色;使得九龙壁的雕塑极其精致色彩甚为华美。
    “木雕是有些怪和爸的雕刻风格不呔一样。”碧晴回忆
   楚香兰对碧琳说,“走去你的卧室。”
   碧琳卧室足有五十平米装修极为考究,真正做到了中西结合哋板是红檀木,床是典雅大方的扬州方床衣柜是侧开门的苏州三段锦,巨大的书桌则是欧式的用桃木精制而成。天花板上是一盏欧式巨型水晶吊灯,结构极为复杂可以通过开关调节不同的色调及亮度。靠窗的位置是一个大八仙桌旁边的墙上是一幅郑板桥的《秋声賦》。
   一个有品味的三小姐房间总是让人神清气爽。
   “在这里发现的”碧琳等楚香兰在精致的小椅上坐下,又顺便把敞口的抽屉推上
   突然,她的脸色一变
   抽屉里又多了一张纸。
   一张印上图案和文字的纸
   雪白的纸上画着一个清朝王爷的背影,通体暗红仿似正在滴血……
   王爷下的落款是一行字:你不动我,我不动你
   碧琳的身体颤抖了一下。
   周墨林三人更是愣在当场
    回到客厅,四人没有说话只是各自想心事。
   周墨林定定地瞅着这纸陷入沉思。
   你不动我我不动你......什么意思?不懂但他的思维被这八个字牢牢地拴住了。
   “碧琳你以前见过这八个字?”
   碧晴问道:“这清朝的王爷是谁袍服看嘚像个亲王或者郡王?”
   楚香兰认真注视“从崇德元年起,清朝就有亲王了”
   “清朝的王这么多,哪个才是纸上的人”周墨林左思右想,“也许这和爸那张故宫秘道藏宝图有关。”
   “墨林爸那宝图是随手画着玩的。”碧晴莞尔一笑
   此刻,丫鬟巳经准备好了夜宵
   “这些王爷的资料,我需要些时间”周墨林眉头锁住,“但是碧琳有一点非常明确,那就是你现在处在一种非常状态你是否愿意听我的建议?”
   “马上搬出碧琳馆住在别的什么地方。”
   “因为你处在危险当中”
   “一定要搬出詓吗?”
   “如果你想尽快得到结果并安全地活着就只能这样。”
   “休想!这碧琳馆是我的”碧琳俏脸一寒,赌气说道
   碧晴埋怨丈夫,一拉周墨林袖子“你这人,和我回去”
   楚香兰也站起来,“太晚了先这样吧。”

  七月一日二十三点。
  东局子日军野战机场
  一架川崎军用侦察机启动引擎,飞行员训练有素地戴上夜航风镜
  日本特高课老牌特务清水正木大佐扭頭问:“楚老板,从天上俯瞰过紫禁城么”
  后座上,汇友银行行长楚玉祥被问得有些没头没脑
  他侧脸盯着大佐,不知他现在說这话什么意思这趟飞行楚玉祥昨天就知道了,日军秘密联络人小野一郎打来过电话匆忙说了几句就挂断了。看来小野那边已经开始囿些吃紧弄不好故宫真会有大举动。
  “你写的那篇关于建文帝从南京明故宫秘道逃出的报告我看过了不错,有见地”大佐从舷窗外收回目光,仰望着机舱顶部的某个地方“紫禁城这条秘道是个火药桶,一旦引爆受波及的不光是日本特高课,中共特科陈阀的軍委会一处,戴笠的军委会二处欧美间谍组织都会受到震荡。但首当其冲的肯定是北平。所以我们应该对这条秘道给以比现在要多得哆的关注”
   楚玉祥长长松了口气。
  “我把这篇文章转给关东军总部你能不能把结尾部分改动一下,对下一步的行动做一个帶有标注性的方案?”
  楚玉祥明白清水大佐这次见他的意图了他知道大佐有比别人更多一层关心这一敏感问题的理由。
  “我回詓后再把有关情报和数据重新核对一下净取尽快拿出一个让您满意的答复。”
  “不是让我满意而是让满洲国溥仪皇帝满意,他是伱们楚家的恩人”大佐一字一顿地纠正他。
  楚玉祥猛然觉得有一样东西沉甸档地压了过来飞机正在迅速爬高,瞬间形成的过载压嘚人透不过气他忍住晕眩向舷窗外望去,飞机正从北平永定门的城墙之间穿行而过
  楚玉祥暗自观察,这么剧烈的载荷改变清水囸木居然能无动于衷。只见他一边朝窗外望一边核对着在膝头上摊开的故宫平面图。
  “你读没读过清末民初尊宝斋陈智堂写的《内務府的黄昏》这本书”大佐头也没抬地问道,他的注意力还在图上
  “您说的是尊宝斋老掌柜写的关于故宫内务府的回忆录?”楚玊祥庆幸自己刚好读过此书
  “‘在太监们风传建福宫是溥仪纵火烧掉之后,溥仪突然遣散故宫内上千名太监仅留了五十个人。’陈智堂是不是这么说的?”
  “这我印象不深了”楚玉祥面色赧然地望着身边这位精悍的日本大佐。
  大佐的用意似乎倒不在于偠测试楚玉祥的记忆力他沉浸在自己的思路里,“最近北平城暴雨不断中国二十九军的所有战壕都会被这雨封堵,如果江口旅团打算對宋哲元动手的话当然会选这个时候。要是我我也会这么干… ”
  “不过江口旅团长也应该想到,这雨对宋哲元的大刀队构不成威胁”
  “是!还有,关健要看东京的态度这是政治家们的事。作为军人江口就是要考虑除了政治家们的决定以外的一切事情。伱研究过紫禁城神武门的情况吗”清水大佐的思路跳得很快。
  “说不上研究但我知道巷战爆发后,那将是中国军队死守的一个主偠阵地假如江口旅团要从北面攻破紫禁城的话,首先要面对的就是这道门。”
  大佐的头从地图上抬起来直视着楚玉祥。这对楚玊祥来说是一种称许也是一种鼓励。他决定说下去:“现在不要说神武门有段麒麟的警备连屯集,就是段麒麟在午门一线布防的重机槍掩体也会构成一定的兵器优势。光它的重机枪数量就比二十九军其它战斗连队拥有的多一倍还不止。”
  大佐继续与楚玉祥对视
  “不过,依我看要守北平,二十九军拥有人数优势未必就能打胜。”
  “宋哲元的军队从数量上说虽然多质量上却很差,怹的作战理论还停留在分层突进左右夹击的初级陆军作战阶段这又在很大程度上抵消了他的优势...... ”他还想再说下去,川崎机身突然剧烮抖动了一下随即从机舱上方,好像是螺旋桨下侧传来刺耳的金属刮削声这时飞机正飞临金水桥上空。
  “怎么回事”清水大佐探身问飞行员。
  “中国士兵在对空开枪射击出了点麻烦。”
  “别管他们接着说你的。”大佐语气平淡
  楚玉祥坐回座位仩,努力想稳住神但他发现脑子里一片空白,居然怎么也想不起刚才说到哪儿了
  “你刚才说到宋哲元的作战理论,在很大程度上抵消了它的人数优势”
  “噢,是的在这方面,是这样江口旅团胜他一筹。”楚玉祥觉得舌头有点不大灵活“日本的作战理论昰建立在‘空步炮三位一体’这一基点上的,这比蒋介石黄埔系军队的‘步炮协同’还要超前”
  机身抖动得更加剧烈。从舱顶传来嘚已不是步枪子弹撞击声而是中国机枪的轻扬之声。
  楚玉祥的目光越过椅背望前看日本飞行员的手有些抖。
  “那你看故宫里究竟有没有这条秘道”大佐似乎对飞机的现时状态很麻木。
  “应该有就是不清楚是哪个朝代修建的...... ”
  “我读过陈智堂的那夲书。他认为内务府的腐败也间接导致建福宫的焚毁”
  “是的,很多琉璃厂的老板都和他们有关系暗卖文物。”
  “典型的实鼡主义内务府够大胆的。等于整个改变了清朝官吏的忠君概念”
  “这大概就是到现在大多数前内务府人员都还没有完全接受这书嘚原因吧。”
  “看来用不了多久,对这条故宫秘道的朝代鉴定需要我们日本人来完成了..... ”大佐还想再说下去地球的引力却似乎茬骤然间加大,侦察机身突然一沉
  楚玉祥仰起头来,望着舱外:令人恐怖的机枪子弹和金属摩擦声越演越烈机身开始拉出一缕烟霧。
  “大佐”飞行员回过头来望着将军。
  “你还回头看什么还不快往回飞?!”楚玉祥喊了起来
   飞行员拼命扳动操作柄,检查全部的仪表
   楚玉祥的大喝使飞行员冷汗淋漓。
   “慌什么!”将军突然断声道
   楚玉祥浑身一震,不说话了两手緊抠在前座的椅背上。
   清水大佐的手在飞行员的肩头轻轻拍了拍:“避开防区尽量朝三大殿的方向飞。”
  机身还在无情地缓缓丅坠!
  飞行员在拼命地操纵着尚听使唤的侦察机指望通过它调整飞行姿态来甩掉中国机枪的追击。
  紫禁城的一切变得越来越清晰成片的宫殿朝他们扑面而来。高度表的指针在急速下降......楚玉祥没有觉察到自己的手指已经抠破了前座的布面他的两眼死死地盯在大佐脸上。
  “秘道会不会在三大殿下面”此刻的大佐仍然自言自语,成了一座石雕两眼平视窗外,两手按于一膝上纹丝不动地认嫃观察着...... 
  楚玉祥下意识地觉得自己应该为保命做点什么,他解开安全带抓起降落伞包,想在最后的时刻逃出生天
  “呆着别動!”大佐目不转睛,轻声喝道
  “往回飞吧?!”飞行员撕心裂肺一声长喊
  大佐眉梢微徽一颠。
  前面就是太和殿了“建极绥猷”匾上的重檐庑殿顶翻卷起灰白的沙尘带,甚至连檐下斗栱上栖息的乌鸦都已经感觉到了即将降临的不测惊恐地四散逃开...... 
  只有一个人目睹了这一切。
  抱着轻机枪的段麒麟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那架受伤的日本侦察机,飞机在即将与太和殿顶亲吻的一霎间又被重新拉回到了半空中,然后侧起身子昂首朝天津方向飞去......
  东局子日军野战机场,川崎侦察机的机轮终于接地之后楚玉祥才发现自己浑身像被水洗过一样。
  他想这是一次鬼门关的游历。

  七月二日凌晨一点。
  尊宝斋西院后门外连着一条幽深嘚竹林竹林下隐藏着一个安静的所在——库房。
  陈文轩从梯子里爬上来四顾无人后,锁上一道铁板盘腿坐在地上,他禁不住深罙地打了个哈欠
  只是藏了几件贵重的字画和瓷器,所以他并不累他只是疲倦。那疲倦并非来自肌体而是从灵魂里渗出来的。
  眼下流行“末日”之说逃亡南下的人流节奏变快了,老北平人从精神到体力都呈现透支状态虽然没有出现明显的恐慌,但是人们神經的承受状况已经到了发病的临界点陈文轩觉得他好象也有些不健康,但是他并没有觉得累过甚至根本谈不上累不累。要说累是十几姩前他刚刚从父亲陈智堂手里接过这份家业,先是在奉天开了一家火号后来在山西开了水号,做墓里的阴物1925年溥仪去了天津,一路哏下来就和朋友楚玉祥的汇友银行搞起了天津分号,分号的掌柜是楚玉祥出头担当他是投资人,通过原来陈文轩在内务府的关系生意很快上路,大主意是楚玉祥拿他只管按股份分钱,那段时间简直让他有点儿怀疑钱太好赚了
  账面上一片债务,日军炮声清晰可聞
  但已经如此了,陈家还要生存
  他定要闯过这一关。
  他寻思着一旦铺子里遭到日本兵的洗劫,架上那些不值钱的玩意兒就任他们拿吧都是自己在“鬼市”上刚收的东西。
  兴许那些日本军官还能给点钱?
  胡乱想了一通陈文轩就是这样盘着腿,仍旧觉得疲倦仍旧打不起精神,做什么都没情绪没意思
  自己都觉得这似乎是末日了。
  看来不是钱不钱的问题看来是因为那炮声。
   盘坐时间久了走到半路肚子有了饥饿感。晚上为一个逃难的画家饯行吃饭两人酒喝了菜吃了就是没有碰主食,画家为明忝离城远行长吁短叹饺子和面条都放在桌上,两人却懒得动筷子
   再拐过两个门,就到自己的“文轩阁”了楚香兰这个时候应该紦夜宵早就弄好了。
   三女儿碧琳那出了点事也不知道楚香兰处理了没有。
   院里的窗子黑着灯陈文轩还没有打开门,就听到了內室传出细细索索的穿衣声
   陈文轩放下正厅外帘,到桌上寻饭吃
   桌上摆着筷子,扣了盖子的碗和盘子上是温乎的扬州炒饭和餛饨
   陈文轩就向那边问,“香兰没有弄酒吗?”
   楚香兰在那边回答“怎么,你还要喝”
   楚香兰听了,从内室走出来抱歉地说,“怪我了怪我了从碧琳馆回来一晚,我就忘了”然后把碧琳那个九龙壁木雕和画纸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嗯嗯嗯刀兵之乱,一些贼人的小伎俩别管了,你去睡”陈文轩不在意地挥挥手。
   楚香兰走了陈文轩品尝了口馄饨。其实楚香兰的烹调手艺很不错,只是陈文轩没有那份美食家的心情罢了
   还是为了那张秘道藏宝图......他慢慢地咀嚼着,然后向嘴里填进炒饭舌头和ロ腔粘膜很快就测到了一种令人不悦的温差,外层饭热了然而里边却是凉的。
   就这么将就吧陈文轩慵懒地靠在椅背上,他掀开┅杯花茶将那些不称意一口一口地冲送下去。终于有了饱胀感可是烧灼感也隐隐地升了起来。唉胃不好,不该这样吃的
   心里吔不是抱怨,就是有些不痛快
   日本人的炮声听上去更密集了,“轰隆隆”的犹如一堆炮弹片在擦磨积存了油垢的铁锅那声音机械哋擦着耳朵擦着心,简直要把人擦糙了擦毛了。闭上眼睛就看到了日本三八式步枪长长的刺刀。那些刺刀是为了屠杀中国人而特意加長的它们冰冷,生硬让人望而生厌。
   内室楚香兰发出均匀的鼾声,把陈文轩的思绪又带进那个迷人的晚上
   几年前的初春,楚玉祥四十岁生日那天陈文轩看见了性感高挑的楚香兰。
   生日宴会上她还真是千呼万唤始出来,颀长的身材配一件湖水蓝的旗袍要多抢眼有多抢眼。真是犹抱琵琶半遮面那娇那媚都从那双大黑眸子后面掩不住地流溢了出来。
   那灿烂的女人站在陈文轩面前不慌不忙地将右手伸过去,露出一道优美洁白的牙齿“你好,我是楚香兰铃兰花的兰。”
   真是未成兰花先有情即便是这个小尛的动作,竟也那般地动人!
   陈文轩愣住了他有点儿纳闷,过去他听说楚玉祥有个妹妹在国外却没有想到有如斯风韵?到了后来怹才知道楚香兰是刚刚从美国回来,帮助打理哥哥的银行业务
   在魅惑的灯光下,楚香兰的嘴唇象半透明的翡翠一样温婉一样熠熠生辉。
   席间楚香兰的侧影深深地吸引着陈文轩,让他欲罢而不能
   回到家里,那兰花般的香气在枕上彻夜地伴着陈文轩卧室里熄了灯掩着厚厚的窗帘,然而月亮皎洁的晃来晃去陈文轩不但看到了那女人的眉眼,而且还看到了那些玉一般晶莹的唇线
   从那天晚上起,陈文轩开始留意楚香兰的消息
   楚玉祥倒是很痛快,干脆为这位中年丧妻的合作伙伴当起了媒人
   第一次约会,地址是楚香兰自己挑的——紫禁城
   溜溜转到天黑,两人出了午门后楚香兰说自己喜欢前门外夜市“会仙居”的炒肝儿,过了很久陈攵轩才知道那是因为楚香兰不想让他破费。
“会仙居”在远离主干道的一条背街上街两旁鳞次排列着一家家门面很小的饭铺。远远地僦听到喧哗声了天气已经暖和起来,每个小饭铺的门前都摆出了小木桌小木凳那些食客们围坐在一起,谈谈笑笑闹闹嚷嚷将他们的那份松弛毫无顾忌地发散出来。走近了就闻到各种各样的饮食香味儿,仅只嗅一嗅就让人觉得丰富觉得满足。这里没有大店那种觥筹茭错灯火辉煌的气势一家一家小饭铺的灯光是温馨的,身份各异的人们就那么挤挤凑凑地挨坐着别有一种随意和亲切。
   这场合这氣氛使他们俩很快就融了进去。在一张木桌上两人差不多头挨着头,热乎乎地吃着炒肝儿
   他们放松了,他们随意了
   “香蘭,我刚才在珍妃井后门那儿等你看到你一进去就四下张望,好象在找什么人”陈文轩说。
   楚香兰的眼睛闪了一下却没有说话。
   陈文轩索性抖开“珍妃死后,尸体在井里泡了一年多直到第二年,瑾妃到处求情才打捞上来,宫女们见了无不伤心瑾妃在囲北的小屋里立了牌位,并名为“怀远堂”据说,从此以后每到夜里趴在井边,还能听见里边的哭声”
   楚香兰忧伤地说着,“會不会有一天有人把我也推下井去呢?”
   “唔是,是我到那儿一站,把你推进井里去听你的哭声才是种享受。”陈文轩赶忙調侃着转换气氛神情显得有点儿狼狈。
    “讨厌!”楚香兰低下头下颚就搭在桌上,那是一个近在咫尺的诱惑
   “你看什么呢?”楚香兰问
   “唔,我看你嘴唇的纹路”陈文轩用手指在木桌上轻轻弹着,“在月下它看上去很白,很细还闪着光。”
   “哦你看吧,我没用脂粉”
   楚香兰一抿嘴,竟然有了让陈文轩心动的感觉那情形真是妙不可言......
    轰隆隆,厅外传来日夲军队的山炮声打乱了陈文轩的回忆。
   全是炮弹片炸出的金属声音单调,枯燥让人难以忍受。仿佛日本人的炮弹永远打不完楚香兰的迷人的唇线被莫名其妙地过滤掉了,剩

  全是炮弹片炸出的金属声音单调,枯燥让人难以忍受。仿佛日本人的炮弹永远打鈈完楚香兰的迷人的唇线被莫名其妙地过滤掉了,剩下的只是炮音
   陈文轩下意识地张大了嘴,这是他儿时父亲陈智堂教他放鞭炮嘚方法据说这样能使进入耳朵的声音减弱。
   下意识地做了这个动作想到父亲,陈文轩的心猛地一疼
   逝者如斯夫,亡妻留下㈣个美玉般的女儿
   但这几年,楚香兰为什么没有怀孕为我生个儿子呢?他又惨然地想
   男人的尊严是绷着一层薄皮的气球,鈈经意地一戳就会伤了它。
   况且明天一大早还要见二女儿碧玉的男朋友段麒麟,得要早点休息才是
   陈文轩有些沮丧,有些歉然

  七月二日,上午十点
  段麒麟风风火火冲进二十九军军部,推开陆军二级上将宋哲元办公室的门
  这时的宋哲元刚知噵发生在紫禁城上空的那一幕险情,但不知道险情中人正在谈论他的战线、他的军队以及极有可能在近期内发动的一场迟早要到来的战争
  他知道他发出的电报在蒋介石面前展开时,映入委员长眼中的是怎样一个标题:《宁为战死鬼不做亡国奴!》
  这标题几乎与那位“攘外必先安内”的中国领袖南辕北辙。
  现在的宋哲元不可能有机会飞去南京倾听委员长对这种消极抵抗语的诠释而其他所盼朢的那列火车武器供给也还没有兑现。
  此刻满眼血丝的军长正注视着万分之一的军事地图。
  地图上宛平城外大圈套小圈,箭頭密布大战一触即发。
  段麒麟凭着一个优秀军人的直觉和一个中共特科人员的机敏,在将军还没有对他问前已经快速陈述了日軍侦察机低空掠过紫禁城的详细经过,他知道喜峰口血战后将军就喜欢自己这新警备连长语言简练。
  1933年2月22日日本關东军调集四个师团,纠合伪满洲国军队总计十万余人向热河分三路进攻,宋哲元指挥第二十九军将士在长城要隘喜峰口、罗文峪与日軍展开血战段麒麟所属的大刀队与日军展开近身肉搏,凶险万状经过激战,消灭日军六千余人获喜峰口大捷而震动全国。1935姩以喜峰口血战为背景创作的《大刀进行曲》唱遍了全中国。
  那场大战后宋哲元只喜欢两样东西:大刀和能使大刀劈鬼子的人。積极抗日的思想成了他受到黄埔系排挤和弹药匮乏的原因但这也为他赢得了部下的忠诚。两年中那些嫡系部队都佩上了最新式德国重機枪,士兵们一个个都戴上了德国制造的钢盔而他的部队直到去年底,才领到一批中正式步枪和经常卡壳儿的汉阳造重机枪对此他只囿摇摇头一笑了之。
  这并不等于说他对北平城无能为力不,恰恰相反北平城少不了他宋哲元这员猛将。
  而他少不了段麒麟這个在喜峰口孤身入虎穴,用大刀砍死十六个鬼子兵加两个佐官的汉子
  除了有些倾向共产党的传言外,段麒麟在宋哲元眼里是个血性军人一个能死守紫禁城的悍将。
  解释完紫禁城的事情段麒麟用不多不少十分钟时间,向将军讲解清楚既然中日必将在北平一战那么,选择最不利于日本空军出动的多云季节主动出击宛平城,就成了战争胜败的关键然后果断从侧后奇袭日本江口旅团的炮兵阵哋,将能完美无缺地全歼日军于北平城外
  宋哲元将军对他的这种主动出击思想产生兴趣,又对守卫故宫部队的每一个细节都问得很詳尽诸如“午门三个门洞是否已没有机枪死角?”“如果发生激战怎么样最大限度地保护三大殿不被摧毁?”他说:“一小时后我偠召开一次师长参加的会议,商量巷战防御的问题”
  “警卫团除了手枪队不动,其它的全都拉上去!!”段麒麟的思维还停在战争仩“日本只有一个旅团,我们先发制人后那就该看大刀队的表演了。”
  宋哲元少将听得频频点头
  段麒麟也越说越兴奋,他想何不趁着将军兴致正高,把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这时他已把和碧玉约定拜见陈文轩的事情忘到了九霄云外。
  他听着自己的声音茬将军办公室里轰响时眼前仿佛已经看见了自己所描述的情景,“军长我们骑兵应该快速穿插,包抄天津东局子的日军野战机场!一旦开战我们攻击的目标,起码是潜在的攻击目标就不应仅仅局限在宛平城,也不仅仅是北平还应该毫不犹豫地包括天津和热河,直箌最后把日本鬼子赶出华北!并不惜冒与东北关东军摊牌的风险!
  这番谈话的结果使宋哲元将军决定把段麒麟留下来与他共进午餐。
  段麒麟婉言谢绝了将军的美意因为他突然想起了碧玉,猛然低头看表十二点四十五分。
  他暗暗叫苦急向军长敬礼,转身離去
  望着警卫连长热血的背影,宋哲元深深地吸了一口从卢沟桥上吹来的微带硫磺味的空气
  他的眼睛痛苦闭上。
  蒋委员長真能让他主动出击吗
  狼烟将起的北平城,紫禁城里的荒草萋萋......
  忽然门外风起两名虎将推门而入。
  “奶奶的!日本人又增兵了!!”
  为首喊话之人是第二十九军副军长佟麟阁身形如山,双目深遂腰板挺直,整个人自有一股威慑敌胆难以言述的逼人氣势
  佟麟阁后边的是第132师师长赵登禹,这位猛将声名仅次于佟麟阁身如铁铸,铜铃般的双目闪闪有神加上百步打香的传奇枪法,有谁敢小觑
  两人均是慓悍忠勇之人,经历得起战场上的大风大浪!
  望着两眼血红的战将宋哲元将军有了一种极悲壮的感觉。

  七月二日上午十一点。
  紫禁城午门雄奇万丈,笑傲百年的风云波澜保持着永恒的不屈。
  几百名青年男女趁着轻纱般的雨丝来到午门外,他们来自北平城的各个角落举着不同的抗日标语,选择不同的路线却只有一个目的——抗日。
  经过新文化運动和五四运动的浪潮后这些青年学生们再次选择了以抗日为唯一旗帜的大型集会活动。
  日本人的侵略高潮正要到来血和火的颜銫即将遍布华夏大地。
  现在他们决心捍卫北平的每一寸土地
  日本人的炮声,并没使他们胆怯相反,倒使他们更加团结义愤填膺,他们在汇友银行楚玉祥的公子楚秋白的倡议下聚集在午门外散发传单,张贴标语
  楚秋白就是那个和碧琳打赌潜入皇城的书苼,是个面色清高的美少年自幼酷爱探险和神秘学,在燕京大学中途辍学后不顾父亲反对去西藏三大寺兜了一大圈最后腰间别了把藏刀神秘地回到北平。回来后常常出语惊人一副哲人之相。
  集会上他不乏深刻的抗日之见,加上他完美的外形和一头浓黑头发使怹毫不费力就成为了这些天生具有崇拜神经的男女们的领袖。
  到十一点三十分楚秋白都在口沫横飞地攻击政府的不抵抗行为和现存秩序,“同胞们!我们唯一要做的唯一能做的,唯一必须去做的就是把日本人全部赶出中国去!”
  在这场激烈声讨的抗日集会中,他比任何人都极端他成功了。他因为这一番极具煽动性的演说被这群互不相识的爱国青年推举成为民情愿的代表。
  人群外一個推着自行车的女孩子,正在场外静静地听着
  她是尊宝斋的四小姐碧月。
  碧月一身珍珠色学生套装直身裙把她腰腿美妙的线條恰到好处地表现出来,她挺直的腰肢使人感到她青春的骄傲和活力。如云的秀发在头上结了一个髻,明媚爽朗秀气挺直的鼻子,棱角分明的小嘴衬托起妩媚动人、神采飞扬的一对深黑美眸,透出娇柔可人的神态
  碧月,一个双重性格的女孩子却又是四姐妹裏最聪明灵俐的一个——自君之出兮,不复理残机;思君如满月夜夜剪清辉。
  月圆时分她如满月光滑无暇,沉静多情,是一个純洁得相信世界上任何男人的女孩子让世界所有人都十分担心,她会不会遇到个情场骗子
  月缺时分,她疯狂火热,离经叛道昰一个颠覆性的女魔,让世界所有人都十分担心她会不会骗了哪个纯情少男?
  一个多小时的集会时间里她的目光一刻都没离开过這个慷慨激昂的“楚公子”,她在他站在人群前面的最初那一刹就在心里这么称呼他。直到他讲完那句他相信必将成为传世名言的结束語开始散发传单时,碧月的目光仍然追随着他
  纷飞的传单下,她扶着车把让自行车在路面上摩擦着,原地转动
  “砰”的響了一声,片刻之后碧月才意识到,赶快弯腰去看是轮胎爆了。
   等到碧月发现车胎出事聚在午门前的人群已经乱成一片,很多圍观的行人忙着捡拾传单守卫的部队也傻了眼,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她正暗自着急,就见楚秋白趁乱跑了过来
   “碧月,走!哏我进故宫去!”
   “秋白哥我们去宫里做什么?”
   “找秘道啊顺便偷点枣吃,宫里虽然荒了但有很多果树,海棠、白杏、核桃、枣树……这车先别管了快!”
   他说完拉起碧月,撇下自行车钻进午门里。
   楚秋白那手绵软而温厚被他握着,恍惚中碧月觉得两人似乎已经相识了很久忽然觉得心虚,忽然又觉得孤单
   两人顺着东墙向武英殿跑去,果然看见一棵枣树树不高,挂滿青枣的树枝弯垂着只需踮起脚就能采到。
   楚秋白三两下爬上树大摘特摘,“接着碧月。”
   碧月就那样醺醺然地等着时鈈时地随手接几颗青枣放在嘴里,问道:“秋白哥你也相信这故宫里有秘道?”
   “你这燕京大学的千金小姐从小饱读诗书,在故宮里泡大我正要向你请教故宫阴阳道的传说呢?”楚秋白跳下树“我可是请你吃枣了。”
   “好吧但那秘道龙眼什么的我可不清楚。”碧月笑得灿烂如花
   小雨密了起来,碧月目光迷离像喷上了一层水雾,“天安门刚落成时取“奉天承运”之意,叫作“承忝门”明英宗天顺元年七月,承天门毁于雷击明宪宗成化二年,工部尚书白圭主持重建把地基向南移到了现在这个位置。崇祯十七姩承天门毁于战乱。顺治八年重建改名为“天安门”。光绪二十六年“八国联军”炮轰天安门,最近还发现了许多弹片和未响的炸彈”
   “天安......无时可安。”楚秋白看着午门“五百年紫禁城,住过二十四名皇帝真是风水宝地。 ”
   “秋白你也懂风水?”碧月问
   楚秋白笑道:“中宫天极星,旁三星三公余三星后宫之属也。明太祖朱元璋依此建造南京的皇宫前有奉天、华盖、谨身彡大殿,后宫前曰乾清后曰坤宁,六宫以次列焉估计明城祖朱棣也依此建造北平的紫禁城。 ”
   碧月轻松道“既然清代皇帝保持叻明代皇宫的格局,那秘道就应该是明朝时修建的了”
   楚秋白调侃道:“果然是四小姐,和我想到一起紫禁城的建筑代表和布局,更是以皇帝为轴心处处显示着皇帝的至高无上,神圣而不可侵犯所以我分析午门附近应该会有个龙眼。”
   “还好朱棣和你楚秋皛一样高你们的步子长度差不多。”
   两人迎着小雨面向午门。
   “但是阴八卦或者阳八卦里午门的龙眼方位又在哪呢?”碧朤喃喃道“紫禁城的正门称“午门”,这座朝南设置的门是紫禁城四个城门中最宏伟、占地面积最大的一个。”
   楚秋白点头“嗯,如果从阴八卦看以乾为南,坤为北那么出入皇宫的御道,由正阳门直通这里如果从阳八卦看,离为南坎为北,午门呈凹形東、北、西三面相连的城台,高十二米使门前形成了一个可容纳万人的方形广场。午门北面城台上正中是重檐黄色琉璃瓦庑殿顶城楼,面阔九间”
   碧月沉思道,“九间那么,这个凹形的大广场阳八卦风水术语就叫坎中满,那么皇帝就是以坎位起始龙眼向北驤步。”
   (注:“重檐”就是从外面看,有上下重叠的双层房檐)
   (注:“庑殿顶”,即房顶呈五条屋脊、四面斜坡状)
   楚秋白点点头,随便走了六步“八卦术语里,坎为六但是这骧步起点在哪里?”
   “也可能是六十步你看。”碧月指着城门“从外看,午门为“三门洞开”局;从城内看则是“五门并列”。这是因为东西城台北端,还各有一个门尤如藏在人的两腋之下,名为“掖门”两个掖门分别从城台的“肚子里”,曲折通向城台之后正面不易看到。因此午门的门洞为“明三暗五”正中的门洞,专供皇帝出入此外,还有两种人一生仅有一次通过这个门洞的机会。”
   楚秋白接道“第一种人,皇帝结婚时被册立为皇后的噺娘子有幸由此出宫;在科举考试最高一级的“殿试”中夺冠的人,有幸由此出宫平时,文武官员出入左侧门洞宗室王公出入右侧門洞。举行大典时王公大臣出入两个掖门。”
   碧月说:“坎为水生震,震为东东掖门向北走六十步再向东走协和门,再向走文華门进文华

  碧月说:“坎为水生震,震为东东掖门向北走六十步再向东走协和门,再向走文华门进文华殿不对......秋白,殿试在什麼位置”
   楚秋白目测了下距离,“明清两代殿试都是在太和殿广场露天举行,从乾隆五十四年开始每三年一次的殿试改在保和殿。评出第一甲三名称进士及第,第二甲七名称进士出身,其余第三甲称同进士出身第一甲的三名:状元榜眼探花在放榜之后可以從紫禁城正门走御路出午门。”
   碧月摇摇头“那步数就更不对了,应该是太和殿更符合阳八卦的坎中满除非乾隆皇帝发现并改建嘚秘道。”
   “这么说这个龙眼即使有的话......”
   “那也肯定是个假眼!”
   雨丝袭来楚秋白脱下衬衫为碧月披上,慨叹:“雨大穿上吧。”
   “谢谢你秋白哥哥,其实你的清高都是表面现象”碧月有些激动。
   “我忘了你穿的是裙子”
   “我这身学苼装,还很性感的”碧月撅起了湿润的小嘴。
   真是个天生尤物楚秋白突然产生了种扑上去亲吻她的冲动,但瞬间他又压住了
   他终于理解了为什么那么多达官显贵,会为博红颜一笑而甘愿身败名裂
   碧月如出水莲花,她弯下挺拔的腰肢拨开一堆野草,抚摸着一盏残破的宫灯叹了口气,“秋白哥没想到皇城这么衰败不堪,乱草乱石。”
   “还有乱世!”楚秋白微叹“只有乱世,財出现你三姐这个怪人会和我打赌这里有什么清朝秘道。”
   “秋白哥听说你和三姐昨晚就潜入城里了,还在这里过夜”
   “嗯,为了这个赌局我们找了一天一夜。民国前能在紫禁城里过夜的男人,除了皇上还有皇太子、未成年的皇子、皇孙,再有那就昰值班的臣工和侍卫了。除了这些只有太监和女人。”
   “幸亏现在是民国否则秋白哥怎么能如此特权。”碧月舒了口气
   两囚过了太和门。门前广场东、西厢房分设内阁诰敕房、稽查上谕处、起居注公署、内阁公署和膳房。
   太和门内的太和殿、中和殿、保和殿俗称“外朝三大殿”;东、西两侧的厢房,分设体仁阁、弘义阁以及银、皮、缎、衣、瓷、茶库。体仁阁、弘义阁归属内阁。
   楚秋白仰望三大殿淡然一笑:“明成祖朱棣刚搬进紫禁城,钦天监有位官员就说三大殿在四个月内可能会发生火灾。在朱棣看來是大不吉祥立刻下令将其逮捕。”
   “哦”碧月扬起秀美的眉毛,“传说朱棣是水龙转世,喜水不喜火”
   “此后,不到㈣个月三大殿果然因雷击失火化为瓦砾。朱棣这才想到应该释放那个官员,但下面人报告:此人已经自杀了”
楚秋白思索着说,“彡大殿的修复工程进展非常缓慢,直到正统五年才基本完工。在这之后成化十年,弘治十一年正德九年,嘉靖元年和嘉靖四年彡大殿烧了修,修了又烧到嘉靖三十六年,三大殿又着火了世宗皇帝朱厚熜身边有个精通风水的道士,说是名称不好紫禁城刚建成時,太和门叫奉天门太和殿称奉天殿,中和殿叫华盖殿保和殿叫谨身殿。朱厚熜也就相信是风水有问题把奉天门改为皇极门,奉天殿改成皇极殿;华盖殿和谨身殿分别称中极殿和建极殿。”
   “这样可以熄灾了”碧月环顾四周,“但是万历二十五年三大殿又┅次被焚毁。神宗朱翊钧传旨重建工程时断时续,花了一千多万两银子到朱翊钧死的时候,还未峻工自崇祯十七年三月下旬朱由检仩吊身亡,李自成率起义军入京到明朝叛将吴三桂偕清军占领北京,四十多天“三朝”更迭,兵荒马乱紫禁城内一片狼藉。顺治三姩乾清宫成,复修太和、中和、保和三大殿 ”
   楚秋白淡淡地问,“碧月到了顺治三年才修?那么之前摄政王多尔衮为什么不修三大殿?难道三大殿台基下面有什么宝藏”
   “台基?多尔衮”碧月一愣,这点自己都没想到楚秋白的每一句话似乎都透着玄機。
   “你分析的有点道理台基高度是不一样。”碧月皱起秀眉“保和殿面阔九间和午门对照,高二十九米但太和殿面阔十一间,连同台基通高三十五米”
   楚秋白仰头说:“如此看,保和殿比太和殿矮了六米”
   两人便聊边走向太和殿。
   大殿破败不堪檐下密集的斗栱多处弯曲,内外梁枋上的和玺彩画斑驳不清门窗上部嵌成菱花格纹都是乱线,下部浮雕云龙图案里的龙都没了接榫处安有镌刻龙纹的鎏金铜叶少了很多。
   太和殿重脊顶端从骑凤仙人开始就布满了杂草,后面依次排列鸱吻、狮子、天马、海马、狻猊、狎鱼、獬豸、斗牛、行什多是鸟巢和碎石。
    楚秋白数了数“太和殿汉白玉雕砌的台基是八米左右,是反复焚毁后再修的”
   碧月揣摩道:“也许这附近有龙眼?”

  二人仰头看着名为“藻井”的穹窿形天花板。
   所谓“藻井”乃是中国传统建築物中对顶棚的一种装饰方式,有方形、圆形、多边形等上有花纹、彩画或雕刻;从下往上看,尤如倒挂着的“井”
   太和殿宝座仩面的藻井,巨龙蟠卧口衔一颗大宝珠,名为“轩辕镜”
   楚秋白调侃地说了一句,“四小姐你看它是否很像个照妖镜?”
   碧月莞尔一笑“是啊,我是魅惑男人的白娘子那你是许仙还是法海?”
   楚秋白耸耸肩抑扬顿挫道,“可能也许,你们陈家真囿蛇妖呢”
   “不理你了。”碧月白了楚秋白一眼
   “碧月,你在这里躲雨我去东面看看有什么线索。”
   “也好快去快囙。”
   太和殿东面左翼门外是一道偏僻的夹墙小雨寂寂,几盏旧宫灯更加衬托出一种萧杀的气氛
   楚秋白贴着夹墙而行,摸着烸块砖瓦仔细搜寻。
   “楚少爷你来晚了,别回头!”一把手枪顶住楚秋白
   楚秋白感到背后一阵发凉。
   二人以奇怪的姿勢站在风里谁也没先开口说话。
   “是你约我来的”楚秋白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是的”来人淡然说道,“中共特科那边已經怀疑碧玉了今天是碧玉回北平的第十天,但她的身份还是个迷你最好与我们合作,揭开这个迷”
   “你怎么知道碧玉有问题?”楚秋白平静地问
   “你不相信?”来人的声音很冷
   “我凭什么相信?就凭你这把手枪你也太小看我楚某人了?你既然来了我希望你明白一件事。”
   “我楚秋白不是吓大的威胁那一套对我没有用。”
   来人一怔随即说:“我也希望你明白一件事。”
   楚秋白冷笑着说:“什么事”
   “你自认为改了二处的电台密码,就无法被我们破译了”
   “我修改密码?你怎么会知道”
   “我原本不知道,可是有一个人告诉了我!”
   “周墨林因为,他向你发出了指令他就是密码的修改人,你是执行人!”來人的声音更冷
   楚秋白身子微微一震,但仍然很冷静地说:“你是军委会一处的人”
   来人说:“别问太多!查清楚秘道藏宝圖的真实情况,这样不但保护周墨林还保护了你。”
   楚秋白冷笑问道:“听说中共特科最近出现叛徒那就是你吧?”
   来人也冷笑了一声说:“时候不早了,你回去吧!多说一句留心周墨林,该怀疑的你不怀疑最后肯定是死路一条。”
   楚秋白感觉身后槍口一撤
    他下意识地摸了一下暗藏腰间的藏刀。
   来人冷冷地说:“别摸刀了!你杀了我也解决不了问题你好好想想吧!”
   随后他听到细碎的脚步声,消失在夹墙后面
   楚秋白转过身,按摩着发酸的腰部走出左翼门。
   找到碧月趁着雨小了点,两人又来到建福宫网球场
   楚秋白在一个排水口外停下脚步。
    碧月凑前一步“故宫里的排水管线还都是明朝时建的,有嘚管道窄有的管道宽,但这条管线是溥仪建网球场时怕积水新修的也许有龙眼。”
   “口宽能进人。”楚秋白抽出腰间的藏刀敲击着排水口的碎底瓦,取出火柴盒“我进去瞧瞧。”然后爬了进去
   “小心,秋白哥”
   管道里漆黑一片,仅能容一人爬行
   几个老鼠飞快乱窜着。
   楚秋白举着第一根火柴爬到一个“上水头”岔口位置,向外瓮声瓮气地大喊“碧月,越爬越深!这裏有东西两个分口往哪爬?”
   “向西!”外面传来碧月的声音“那是碧琳馆的方向。”
   楚秋白应了声然后向西沿着蜿蜒的沝道往下爬。
   西面这条管道很干燥也没看见岔口,底部没有水的痕迹连一个老鼠都没有。
   楚秋白喷出一口气点燃了第二根吙柴,大睁开双眼看着前面黑暗的通道
   这段管道很陡,越来越深楚秋白挥着火柴,打着亮一点一点地挪着。突然他感觉猛然┅沉,管道以六十度角突然倾斜他使劲扒住管壁想往回爬,但管壁溜滑身体如离弦之箭,不受控制前面又是一个急转弯。
   他跌進另一条管道里第二根火柴灭了,前面漆黑一片但能感觉空间有些宽敞,正当他庆幸时猛然发现对面有一个黑影急速飘过来!
   怹连忙拔出藏刀猛劈!
   “喀咔!”一声闷闷的金属声响起来!
   管道外的碧月浑身一震。

  第二章 爱在血红时
   七月二日十┅点三十分。
   薄薄的雨花飘起天空变得迷离了,犹如玉观音的眼神
   雨花默默地散落,纷飞向着地面义无反顾地倾诉衷肠,鉯身相许用心聆听,似乎可以辨出那天籁的呼唤声犹如贴在观音温馨的净瓶中。雨花飘洒着那份女人的依偎飘洒着那份女人的真纯,将天和地都裹在了无边无际飞舞的流光里
   碧玉最喜欢小雨的这种情调。
   “怀玉馆”的海棠花时钟就像一个信守诺言的男人烸当镀金表盘上出现半点这个时刻,轻柔的海棠花就会如期而开放
   碧玉推开窗,把半边身子探出去薄雨丝丝而落,飞在了睫毛上落在了唇边,缀满了双肩和脊背......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雨的气息恍惚中觉得自己仿佛像雨花一样飘了起来。
   碧玉拿起话筒就这样茬雨的情调里给段麒麟的连部打电话。
   “喂请问,段连长在么”
   “什么,段连长很早就走了噢,谢谢......”
   碧玉在雨边笑叻段麒麟这个男人还真是好同志呢。
   细想想连自己都难以相信和段麒麟相遇居然有种冰河开化的温暖感觉。
   或许是因为见父親的缘故吧碧玉对今天的午宴格外在意。
   碧玉闭上眼睛稳了稳神调理了一番情绪,然后才去梳理
   揿亮铜镜上方的照灯,在暗淡的光影里所有血腥的线条仿佛全都销匿了,女杀手的面孔就显得分外柔和
   长期刀光血影里的女人,应该避免出现在爱情的枪ロ下她应该让自己成为薄云轻掩的月影,显现那种朦胧之美
   碧玉轻轻地向脸上拍打着温水,然后涂上了茉莉花瓣她精心地研揉著,那情形就像制镜师在打磨一块易碎的古镜冲去花瓣之后,再涂上牛奶依然地精心,依然地不厌其烦两道工序之后,才是擦雪花膏碧玉只擦进口的雪花膏,她的皮肤是那种特别的质地和样式这类皮肤出奇的白出奇的细腻,能给人在视觉和触觉上都造成冲击
   只有用进口雪花膏才能显得饱满,显得滋润
   精致的发梳是檀香木制作的,碧玉来而复往怡然自得地梳整着微微凌乱的黑发,忽嘫一根白头发出现虽然颜色很淡,可碧玉的心情顿时也黯淡了下来
   问特工生涯,情为何物......碧玉心里自嘲地笑了
   确认铜镜里這位玉样美人后,碧玉这才舒口气离开卧室走出门外。
   “怀玉馆”在陈宅的东南角鱼池画廊,还有一个很大的和田玉盆景规模仳碧琳馆略小,碧玉出了馆外就不由自主地站到了玉石盆景前
   她这女杀手在敌人枪口前是一种样子,到了人后自己独处时就是另┅副样子了。此时的碧玉像是什刹海边的垂柳神情中满是憧憬,满是期待
   她怔怔地倚在玉石前眺望天空,纷飞的小雨犹如薄纱一般笼着胸前的玉观音使它望上去又朦胧又温柔。
   终于挨到了十一点五十分
   碧玉匆匆赶到前院富丽堂皇的餐厅,甫一进门就迫鈈及待地向厅堂里张望然后长长地舒了口气。
   真好段麒麟的位子还空着。
   父亲和楚香兰正在主座品茶左侧的大姐碧晴和姐夫周墨林正小声交谈着儿子宝锁的病情,三妹碧琳冷漠中透着倦容正在右侧翻着本古书。
   碧玉即刻走过去在自己那个位置上坐了丅来。
   丫鬟上来她要了一杯清茶,独自慢慢地啜往事也慢慢地啜进了心里。
   十年前那次大姐碧晴坐的就是这个位置,小雨吔是这么悠悠地下就在那变幻不定的雨影里,碧玉看到初次见岳父的周墨林他手里还捧着个钧瓷瓶子 ......
   “对不起,碧晴我来晚了。”
   “不晚墨林,我也是刚刚才坐下这是父亲。”
   “您好伯父。这是托朋友买的瓷器请您笑纳。”
   “康熙五年的官窯哈哈,其实呢墨林,用不着见外用不着破费.......”
   那次见面,周墨林大出风头......
   这次见面段麒麟这假女婿会带点什么呢?
   千万不要在大姐面前丢丑碧玉叹了口气,不经意地伸出手来看了看钟表。
   十二点了段麒麟还没来?
   “碧玉段连长可能蕗上耽搁时间了,不怕晚我们也没事情。”楚香兰在碧玉的手背上拍了拍那是一种安慰的模棱两可的接触,碧玉本能地将手缩了回去
   对碧玉的反应,楚香兰好像并不在意
   负责后厨的管家邓伯走过来,问是否上凉菜
   陈文轩把落在桌上的茶杯拿起来,搔叻搔下巴对邓伯说“我知道,我知道再等等上菜。”
   十二点三十分碧琳终于把那卷古书放下,冷笑道:“二姐我也不需要段連长当面向我道歉了,他只要向爸道歉就行了”
   唔,天呐这个段麒麟,怎么.......他在干些什么碧玉有些乱神。
   “请问二小姐菜都凉了,这二姑爷还来么”
   邓伯的问话将碧玉从烦乱中拉了回来,她怔怔地望着父亲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唔再等......这樣吧,先来一盘茴香豆”
   茴香豆上来的时候,楚香兰又让撤了下去“再等等,还是一起吃的好”

  陈文轩淡然问碧玉:“段連长很忙么?”
   碧玉的胸腔里像被什么扯着似的痛楚难当然而她的脸上却不露痕迹,只是淡淡地回了句“他现在是忙。”
   “忙忙,肯定忙”周墨林笑着打圆场。
   片刻的冷场竟让碧玉蓦然凉透了心哦,毕竟也是第一次啊!本以为段麒麟是个能守约的男囚却原来仍旧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
   周墨林显然意识到了再待下去的尴尬他很快地看看手表,然后起身说道“爸,兰姨还有點事情,对不起我得先走了。”
   陈文轩点了点头楚香兰是那种客客气气的样子。
   “好大姐夫先走,我再陪二姐坐一会儿”碧琳彬彬有礼。
   碧晴没有起身送丈夫她坐在那儿,看着周墨林的身影在厅外消失莫非这个男人真的要继续走自己的特工之路,茬人鬼之间游荡吗碧晴稳稳神,开始仔细地回想于是就想到了一些此前显露过的可疑的痕迹。
   那边的碧玉也没有送姐夫而是正茬苦恼。
   段麒麟究竟是什么意思莫非要毁约,莫非要......仔细想想自己并没有什么对不起段麒麟的地方。只正式见过一面他呢,也談不上对不起自己只不过是革命工作的假夫妻而已。
   最后凭着女人的直觉,碧玉断定段麒麟如此无情无非是因为他们之间没有真囸的感情罢了彼此彼此,都对得住别人也都对得住自己既无恩怨也无悔吧,有的只是些伤感还有一些烦恼,是自伤自哀是自己恼著自己:谁让你相信这个段麒麟了?谁让你相信他!
   “爸!我出门迎迎看”碧玉从餐桌前起身,逃也似的从众人前离开
   外面換了另一副景色,外面的景色让她换了另一副心情
   雨是更浓更密了,风中的小雨也显得愈发冰凉愈发清冷
   碧玉眼圈一红,潮乎乎的
   这时候,一个人影跑进来碧玉努力辨认,竟是四妹碧月
   “大姐,爸!”碧月惊慌地跑进餐厅“楚秋白在故宫里失蹤了!”
   “什么?” 陈文轩刚想问碧琳却先豁然站了起来,紧张地问:“楚秋白!他又进故宫干什么去在哪失踪的?”
   就在此刻大门外一辆军用吉普风驰电掣而来,猛地刹住跳下一个狼狈万状的身影。
   碧玉擦了擦眼泪正是两手空空的段麒麟。
   她這窝囊自是不必说了

   七月二日,十三点三十分
   楚玉祥像条老狼在废弃网球场的铁桩外来回踱步,“这两个孩子!怎么搞的!”
   陈文轩在排水管外仔细检查了一遍楚秋白神秘失踪,让他也感到古怪离奇
   “碧玉,手电给我我和碧琳下去。”段麒麟向碧玉喊道
   碧月忽说,“二姐夫我也想进去。”
   碧琳嘲弄道“谁是你的二姐夫啊?二姐都生气不来啦让大姐陪着去逛街了!现在下面可能出了人命,再说四小姐,你这学生裙也不合适还是我陪段连长进去。”
   碧月这才注意到三姐换上一条长裤和短靴。
   “好!就我们两个进去别人在外面等。”段麒麟检查一下腰间手枪
   段麒麟在前,碧琳在后依次钻进排水管。
   管道朂宽处管顶离底部有半米高初看上去是向下延伸,在段麒麟的左前方有个岔口分别连接东西两个黑黑的通道,管中套管看来很难辨認方向。
   “刚才楚秋白走的是哪个口”他举起手电问。
   “西面通碧琳馆的口。”碧琳在后面回答着
   段麒麟想了想,“那我们走东面”
   “啊......你?”他听到后面碧琳一声惊诧
     几块散在底部的碎瓦很光洁,没有水印和被腐蚀的痕迹紫禁城几百年的雨水冲刷,这管道里应该有水迹才对
   爬了一百多米,转了两个弯段麒麟听到身边传来一句“这里怎么有道龙纹?有点奇怪”转眼望去,碧琳正在抚摸一处管壁
   “难道有个龙眼在附近?”段麒麟无法回身只能依稀用手电光扫射辨认。
   果然壁上囿条白色的小龙,龙嘴里还有颗珠子
   龙头指引的方向又是条岔路。
    段麒麟正在犹豫如何走身后碧琳说:“喂!这条岔路昰南北走向,不仅如此你注意到了吗,我们上面已经不是建福宫了”
   “英华殿附近。我们向哪个方向走”
   段麒麟和碧琳交談的声音既轻且快,因为他们无法确定这附近是否有杀手
   “去北面寿安宫方向?”段麒麟看着前面的岔口语气中竟有着一丝犹疑,不能胡乱冒险
   碧琳看一眼段麒麟,用手电往岔口再照一遍再次冷嘲道:“我怎么知道,二姐夫你定吧?”
   “那就向北峩在前,你在后小心一点。”段麒麟无奈地说
   穿过几块横七竖八卧在地上的老鼠尸体,碧琳跟在段麒麟的后面进入北面通道
   老实说,这段管道段麒麟感觉有些怪异或许是楚秋白离奇出事让他心理上有了些警惕,总之他觉得这条管道里杀气沉沉,冷酷而无苼机不知道在通道的另一头,有什么在等着他们当然,或许和刚才那个岔口一样什么都没有。
   这条道颇为宽松竟有一米的高喥,似乎是人工开凿而成同样看不出水流的痕迹。有的地方会忽然有一块剥落的尖锐碎瓦得很小心地绕过去,以免撞痛他们接着往湔爬,整个管道里非常安静只有衣服的摩擦声。
   借着手电段麒麟看到后面碧琳还在仔细观察管壁,生怕疏漏了什么他想她是在找龙纹。
   再向前爬管道里的老鼠尸体越来越多,很多老鼠都已经风干两人压在老鼠尸体上,发出咯咯吱吱的骨折声惨然的碎裂囙声起伏着,爬起来的时候胸要向上用点力免得粘上老鼠的皮毛。
   两道手电的光柱很集中笔直地照出一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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