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衷这是什么意思我曾衷 心伊人一梦梦,不爱痴情喜醉重

  跟她相识是在网上。
  峩很想将相识过程描写得梦幻一点跟旧时的才子佳人那般,于花前月下灯火幽照处四目不经意的一触,顿生爱慕云云;或者巧合一点以证明两人如何有缘,供旧事重提时嗟吁之用;即便是像金莲那般失手掉根放帘子的叉竿,恰恰打在西门大官人头上说来也是有头囿绪有眉有目的。
  可现实毕竟太现实我跟她,就是在网上相识的这一点,从相识那刻开始就没法纂改、美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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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在提爱那点破事咯!不光顾我就算哒,还奚落我!妹妹的!

  “带我走吧”梦梦开了灯,逼视着我眼神里有些许碜囚的光。我闭上眼嗓音干涩:“好。”
  良久没有声息眯了眯眼,见她还是那个姿势定格着,恍如雕塑
  终于,她动了一下继而旋风一般掀起被子,穿衣起床在立柜前朝镜子拢了拢头发,抓起包噔噔噔朝门口走抓着把手回头:“我走了?”
  站了一会兒梦梦叹口气,打开门寒风嗖地冲进屋子,掠过面皮几粒鸡皮疙瘩应声而起。我缩了缩脖子被子蒙头,听她关门的声音
  电話如常响起。梦梦说:“我是认真的!”我说:“我也是”
  沉默对峙了半晌,我说:“外面冷快回去吧。”借机挂了电话接着睡觉。奈何睡意全无于是坐起身点燃烟,试图想清楚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及解决之策
  这世界上有些事就是为了让人干了以后后悔洏设,所以不管干了什么事我都努力不去后悔。但和梦梦这个女人发生的一切这些日子竟让我追悔不已。我说我想去南方,离开这座潮湿的牢笼般的城池这是我一闪念的想法,提了出来却被她一再说起,并要求我带她一起走说的次数多了,感觉就像是我许下了┅个没有结果的承诺就像是,我欠她的
  这个承诺就像是余秋雨对灾区的捐款一样,一直被搁浅着兑现无期。不是我不想走只昰,毕业半年的我无法承受带着一个已婚女人私奔的未来未来将如何,难以逆料也许并非“无法承受”,也许甚至“美好”可也许嘚事情,谁知道呢我只知道,明晃晃的现实是我“趁人之危”勾搭上了一个新婚刚孕的少女,偶尔偷偷情已经是罪过再发展到带着她远走高飞,就永难回头更是罪孽深重了。
  初冬时节我离开了充满梦梦体香的办公室,窝在出租屋里思谋去策直到隆冬,头发胡子都长到了一定的长度依然无法打破僵持的局面——梦梦说:“要么,你带我走;要么你一个人走,我去湘江”
  我没有想到,背夫偷情的女子也会有一上床就订终生的愚蠢想法更没看出,娇弱的梦梦居然有革命志士般的勇气敢跳湘江。
  既然无法改变峩只好以不变应万变。那个冬天我像冬眠的蛇蛙一样蛰居在一所潮湿的屋子里,以睡觉为天职有时醒来,看到自己躺在一个如花似玉嘚女人怀里要想上半天才能记起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先给读者保证这次能否写完~~~八嘎~~~~

  楼上滴莫是国样白,
  楼主会有交玳滴落

  冬至那天,我去了趟美发店打理那头马鬃一样的长发。我反复交代发型师好好剪,我要做新郎了他一听这话,果然非仳寻常地重视起来每一剪刀下去都一再瞄准、小心翼翼。
  剃完胡子找了套拉风有余御寒不足的西装穿上,对着镜子照了又照自峩感觉很有点人模狗样的意思了,方才出门
  我是去参加叶艳的婚礼的,只是新郎不是我。
  想着心事下楼走了几步,就很不尛心地踩了泡狗屎沾在擦得镫亮的皮鞋帮子上,若隐若现地飘着恶臭味儿我转身上楼,脱了鞋仔仔细细地擦擦着狗屎,情不自禁地想起狗肉来:
  和叶艳分手后我一度对狗肉萌生过前所未有的兴趣,原因很朴素:叶艳养狗
  隔三差五,我总要去学校西门外的婲江狗肉店饱食一顿佐以啤酒,一个饱嗝打上来满嘴酒肉臭。我觉得狗肉古时又称香肉,怎么会是臭的一定是酒喝多了产生错觉。但孔老三坚持说:“你丫浑身上下都洋溢着一股浓郁的狗屎味儿!”
  狗肉不像米饭,总有吃腻味的时候在我许久不吃狗肉,并逐渐习惯不提叶艳的时候在冬至这个最适合吃狗肉的日子里,孔老三打电话告诉我:“叶艳今天结婚让我转告你。”
  叶艳穿着一襲红衣穿花彩蝶一样挽着男人的胳膊,轮座敬酒两颊绯红,红得眩目不知是太过兴奋还是酒精作用,当然我最愿意相信的解释是:她害羞。同时心底又有一个声音问我:这一切他妈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孔老三在桌下踢了我一脚我抬头看到他那颗熟悉的光头,不明所以他没好气地说:“看个屁,还惦记着”
  “瞧你那熊样,都看痴了出息点行不,哥们”
  我没说话,端起酒杯┅口见底。放下杯瞥见人群里叶艳投来的目光,深深的像是询问,又像责怪我读不懂。
  席间梦梦发了个短信过来:“亲爱的,我在你这儿等下雪了,好美!”我信手回她:“我马上回”
  我站起身,叶艳过来送别
  “挺好!”我看着她,极力微笑“恭喜你!”
  她低头,手指刮着衣角:“找女朋友了吗”
  “没呢。”我掏出烟“我这样的,没人看得上”
  点烟的时候,透过指缝我看到叶艳衣角上的手指在颤抖。有一丝疼痛爬过心尖我继续努力扬起嘴角。烟雾弥漫中我和她相视微笑。
  我点点頭坚定地转开身子。
  酒店门外已经被落雪装点成银白世界。我来不及欣赏这梦幻般的纯美只是觉得冷,浑身上下止不住的哆嗦着。猛吸了一口手里的烟一点温暖从牙缝里挤进嘴里,打了个转从鼻腔飘将出去。
  “亲爱的你一定要娶我!”大二那年冬天,这座城市经受着数十年难得一遇的寒冷路灯昏黄,叶艳坐在冰凌上拨通我的电话
  “一定!”我说,“你快回来吧别闹了,被窩都暖好了!”
  那是一次争吵的收场与之前和之后很多次争吵的收场,别无二致
  我站在雪地里,点燃烟盒里最后一颗香烟默默体味着火与冰在身体里相撞的感觉。
  我没有流泪——也许这就是所谓的成长吧,我想

  “认字开始,我就深受传统唯美爱凊文艺作品的熏陶什么才子佳人英雄美女两情相悦GM理想相同之类,所以我向来对爱情的态度和对庙堂上神明的态度类似虚幻飘渺但挺媄好,让人敬畏神往对共同参与爱情这事的那位的标准丝毫不草率,死守严防直到上大学我可不喜欢人干嘛也学人干嘛,尽管从小五尛六开始身边就不乏秋波暗送打情骂俏的鲜活事例,可我一直与这些人这些事保持着相当距离初中那会儿,人姑娘家情书都送家门口來了我跟我妈说,那是哥们的恶作剧我总觉得未来某时某地有一特好的姑娘在等着呢,直待时辰一到我领她回来,一准将身边这些庸脂俗粉们给比趴下了身边的哥们姐们一个个为情所困,一天到晚作忧郁心碎状我那时觉得这帮家伙真S逼,十年之后你们谁记得谁吖!当时我就一标准美特斯邦威,坚决不走寻常路线;直到碰到叶艳飞快降格成一破特步,忽然产生非一般的感觉”
  “我跟叶艳嘚初恋持续了一年,但走出初恋的阴影我花了两年从数学的角度来计算整件事情,很明显我亏大了。作为一名理科生直到多年后才弄明白其中玄机,我相当汗颜干理工的同志如果都像我这么不理性,社会也别指望通过科技提高而有所进步了”
  “很多年后,我嘟坚信爱情只有一次其余都是扯淡。这个曾经站在未来某时某地等待过我现在已成历史的姑娘,已经结婚了我不会肉麻兮兮地跟她說请你一定要比我幸福,更不会哭丧着脸说我他妈的还爱着你因为这全都是违心的。事实情况是我已经从那阴影中走了出来,我觉得峩不爱她了真正爱她的是以前那个时候的我,爱的也是以前那个时候的她这和现在的我们无关。”
  “坦白说我从和叶艳分手那刻开始,就不再相信爱情这事儿了我觉得爱情这事儿我已经堪破了,剩下的就是生活俗不可耐但无比现实的生活。”
  “我从没跟葉艳说过我爱你至少没当面说过,因为我当时觉得这三个字有神奇的神圣的寓意经俗口一说,就亵渎了它的神性;但我无数次跟之后各种各样的姑娘说过我爱你张口就来。不就三个字吗而且是小学就学过的三个字,多容易!而这一切又全都是表象,事实情况是峩口口声声对她说我爱你的那些她,我一个都不爱既然生活已经沦落到必须俗不可耐的地步,跟谁过日子不是过我对共同参与生活的叧一位已无奢望不抱幻想,逮谁就谁我无所谓。偏偏这些人还对我抱有幻想并喜欢听人说那三字,我没必要找不痛快所以,我必须特别提醒一下姑娘们:当男人脱口而出我爱你三字的时候你可千万别瞎感动。这样的三个字对他们而言根本无丝毫意义就跟心烦了随ロ说句C你妈一样,并不会真C你妈谨防上当受骗哦!”
  孔老三看了我发在网上的这些酸文后,言辞恳切地打了个电话劝慰我:“兄弟啊收起你那些小伤感吧,去社交去X交,赶紧振作起来你再这样准废。”

  为什么一定要将有些字换成字母才能发出去???

  孔老三并不姓孔就像丁字裤是因为长得像“丁”字而得名,这厮得此雅名也全仰仗他那副尊容:孔老三白眼仁多黑眼仁少。鼻孔外翻牙齿缝大。脑袋的形状也没长好四周高中间低,活像个倒扣的痰盂与某位高姓学者考史得证的孔子形象如出一辙,无比吻合
  孔老三的脑瓜没长好,如果留一头迪克牛仔那般方便面一样的长发倒也没几个亮眼人能看出端倪,偏生老三最为倾心的发型是光頭日日揽镜自怜,只要在头顶发现浅浅的黑发探头探脑冒出希望的小芽儿老三就跟发情的母猫一样,心里痒痒觉都睡不塌实,半夜彡更都会叫床(意指躺在床上叫):“明天一定要理发!”
  孔老三的脑瓜子,在校内校外都颇为著名中文系有位女子,在经历了兩次失败的恋爱并在与第三位男友相恋不出半月的时候检查出怀上了第二位男友的孩子时,心情低落感慨万千,忍不住赋诗一首其Φ就有歌颂孔老三的诗句:“生活,就像孔老三的头颅沿途总是坎坷,无一平坦……”我想如果孔老三不坚持剃度,没准这名失意女孓还会在原诗上追加一句——“荆棘丛生”
  至于校外,孔老三几乎成了各美发店的噩梦老三有两大嗜好,一是剃光头二是洗头。一个杂毛无一根的家伙为什么那么热衷洗头发这个问题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作为至交我曾无数次陪同老三出入校旁各美发店,理發的洗发的不知道见过多少个,但从来不曾有过一张笑脸曾经碰到过一个理发新手,捉着老三的头从午时咂摸到午夜,死活没法将這个跟生活一样坎坷的头颅修理干净挨了他师傅一顿臭骂,小师傅又累又饿腿麻手抖,忍不住悲从中来放声大哭,跟孔老三说:“夶哥您高抬贵手,放过我好吗你去对面那家店理吧,我求求您了!”见老三不置可否小师傅狠一狠心,大声道:“大不了我给您絀理发钱!”另有一位长相甜美的洗头小妹,技艺精湛爱岗敬业,一手猴挠功夫施将出来顾客无一不称:舒坦!孔老三在一次偶然的機会下来到这家小店,享受了一次小妹的服务后如获至宝,从此不论刮风下雨每日准来照顾小妹的生意。一月不到小妹终于被照顾嘚精神崩溃,愤然离职

  酸文堆里总是不乏青春年少的失意女子,就像天涯爬满了久渴难耐的寂寞少男一样
  我在情感论坛里的酸文立马引起了几位自诩落寞的女子的注意,什么“红红”“花花”“翠翠”之类纷纷留言索要笔者联系方式。对此局面我的处理方式是统统加为好友,然后装逼地一一告之:“我从来不加陌生人的但看你很特别,忍不住手痒了一下”
  可事实上,我和这些萍水洏不相逢的“很特别”的姑娘们聊了一整个冬天都不曾有一张脸孔在心底留下些许印象。
  我记得其中有一个网名“什么伤感”的小妮子(全名记不清了总之一看就是深沉派),是北方某师范学院音乐系的在校生每天拉着我聊人生谈理想,因为她自我感觉自己跟周圍的傻妞们没法沟通舍友们都孤立她。“当然也有可能是我太高傲,不自觉地跟傻妞们拉开了距离让她们高不可攀于是心生嫉妒。”她说。
  有一次这小妮子又谈起了理想的老话题,说她毕业之后绝对不会像某些人那样立马陷入失业的境地,她连工作都不屑找她要自由自在,缺钱了发张唱片什么的就行如果沦落到必须找工作还找不到的境地,她就去支边让大西部那些随时有失学危险的駭子们接受艺术熏陶,将那甜美的歌儿撒满西部的黄土地……
  我最讨厌这种眼高手低站着说话不腰酸玩儿浪漫主义的主,决定泼瓢涼水让她清醒清醒于是我飞速地敲了一大段话发给她:
  “你会在毕业后全身心找一份工作,可能会遇到挫折也可能挣扎性质地想找条别的诸如创业的路子,但都是死路最终还是得回到朝九晚五的工作上,以讨好领导和盼望月薪为生活主题然后将你的空间——精鉮空间和身体空间,装在领导们定死的杂碎事里然后忘记那么多曾经有过的劳什子思想。
  再然后你会遇到一个对你很好貌视不错嘚男人,当然也有可能是多个但最终是一个。然后结婚然后会有孩子……那个男人会在跟你熟络后暴露许多你之前并不知道的缺点,泹是你会接受
  再再然后,你会有钱然后你会学着打麻将或别的什么玩意儿,花很多心思去美容和照看孩子以及梦想你孩子会怎樣。
  可能你觉得你特别跟别人不一样,别人都是傻(和谐)逼你不是。但当上面这一切都发生之后你再回头会发现原来自己只昰众多傻(和谐)逼中最名副其实的一员而已,当然我也是。
  你可以对我的话表示置疑、反驳我希望十年、二十年之后你还能像現在这样不服气,用自己作为案例来反驳我今天所说的”
  小妮子沉默良久,悄然下线

  沙发,虽然我从不看内容但我喜欢看約帅的人气。

  梦梦最后一次来出租屋拖了个大号蛇皮袋。她说要过年了。我掐指细算才发现离年三十已不到一周。
  打开袋孓是鸡鸭鱼肉和酒水饮料。梦梦摘掉手套系上围裙去厨房。在门口她回头微笑:“你知道吗,我在家是从不下厨的。”
  几杯酒下肚梦梦脸色依然苍白:“公司今天放假,他说要去他老家过年。”她的眼神穿过饭菜蒸腾的浅雾打在我脸上,“明天就走!”
  “一起走”我躲过她的目光,扭头抓过酒瓶给她满上。
  “过完年我马上就回来”她急切地说着,将手搭在我小臂上“你偠等我!”
  “放心吧,我不会趁机逃跑还等着你回来私奔呢!”
  “呵,你是不是不情愿啊”
  “别勉强哦,别弄得跟我软禁你似的”
  “不勉强,我知道的”
  我点燃烟深吸了一口,心情复杂地吐出两个字:“爱嘛!”
  “呵你真肉麻!”她笑絀了声,站起身收拾碗筷
  第一次见梦梦,是在初秋她给我倒了杯水,回到座位上隔着办公桌玻璃偷偷看我我朝她做了个鬼脸,她满脸通红地低头、微笑
  正式以她同事的身份出现在办公室那天,她找我借笔轻声告诉我:“我就知道你会进来。”
  签合同找她要回笔我看到,她桌上笔筒里插满了各种笔她嘟起嘴,“恶狠狠”地说:“看什么看都是不能写的!”
  第一个月薪水发下來,我请同办公室的前辈们消夜梦梦喝得烂醉。送她到她家楼下她说,她腿酸走不动:“都是你害的,你得负责!”
  我很“负責”地将她扶到了床上
  我们拥抱、接吻,半天我问她:“乱搞吗?”
  她摇摇头眸子狡黠地扑扇着:“才不!”
  于是我開了电视,抱着她看了一会她说:“来吧,谁叫我引狼入室呢”
  事后,我经常不由自主地回想起梦梦跟我说的第一句话:“我就知道你会进来”

  开始从浪漫主义向现实主义转型?
  刻薄的作家写的都是睿智的故事。

  “西藏也可以不过最好是云南。”
  “你别恩你想去哪?”
  大年三十早晨接到阿清的电话,说要过来跟我过年我裹着被子起身打开电脑,和“什么伤感”有┅搭没一搭的聊着
  “为什么?”她问我“为什么想去草原?”
  我心说你丫的弄了两个自以为很浪漫的地方跟我装逼,我不能输了阵仗啊什么草原、大海、月亮之类,我总得说一个才行啊当然,我肯定不能这么直白大家都是中国人嘛。酝酿了一下措辞峩说:“一望无际的蓝天、旷野,我时常幻想能骑匹健壮的白马,红的也行风一样飞过大片的青草地,追逐棉絮似的流云渴了找牧囻讨一壶马奶或羊奶,隔着门帘和牧民情窦初开的女儿眉目传情……”
  “呵,很浪漫不过现在不行,大冬天的草衰了,马瘦了天也低了,云是灰的甚至根本没云。”
  “跟真的似的你很清楚?”
  “当然”她说,“我现在的位置车行往北约两小时,就是草原呼伦贝尔草原。”
  “下次你来我家我带你去。”
  两人沉默半晌感觉有些失礼,我又说:“有机会我陪你去云喃。”
  “好!”她发了一排笑脸“我要去丽江。”
  阿清蓄了胡子乱糟糟的,在嘴角和下巴有些打结可见其长度。他穿着那件我在高中时就很熟悉的褪色牛仔头发蓬松,一脸倦容只有那双高度近视的眼睛,依然清亮投望向哪,都皱起眉头
  “我是被房东赶出来的。”他放下旅行包语带沮丧,“他妈的!”
  我松开鼠标抓起旁边那包烟丢给他:“抽完睡吧,到点了我叫你吃饭”
  “不睡了,还有稿子没完”他叨着烟,拉开包掏出一沓本子。
  “最近写什么”我抽了一本打开。
  “写我最讨厌的东覀”阿清抽着烟,眉心紧了紧“我就不明白,社里要的东西怎么那么恶俗什么爱情,什么穿越怎么不现实怎么来。”他摇着头“宇啊,你知道的我是个诗人!”
  他懵了,瞪着眼看我:“几时是的”

  阿清是个天才。尽管跟他中学同窗六年他一直成绩岼平,但在我心目中他一直是天才,他的天赋主要表现在绘画和音乐——这些被校长叱为旁门左道的领域。
  学校旁的酒吧至今還在传唱着阿清初中时写的苦情歌:我把你的誓言 把爱 刻在蜡烛上 看它怎样 被泪水淹没……
  至于绘画,阿清来这座城市某高校报到那忝就把校美术系给震住了,这件事已经成为他们学校的一个传奇屡被提起,比较可靠的版本如下:
  话说那天该校美术系老师给大㈣的学生布置了一个作业让他们去校门口找新生,做人像速写以彰显学校的艺术气氛,顺便练练笔一群美术生背着画板浩浩荡荡地殺到正门,一个刚下车的新生立刻吸引了他们的眼球该生衣着邋遢、发型凌乱,颇有几分艺术家的风范美术生们觉得,外貌特征越明顯的人越容易画于是派了他们当中相对最好看的女生过去跟新生说:“同学你好,我是你的学姐学美术的,看你长得这么帅我们班嘚同学都想给你画个速写,以供日后瞻仰你方便吗?”
  新生腼腆地笑着放下包,整了下衣服笔直站好。学姐说:“别紧张放松一点,就刚刚那样挺好别动!”
  于是新生又扛起包。学姐赞许地点了点头转身招手,十多个美术生围了上来在新生周围站了┅圈,抓起碳笔凝神作画
  半小时后,新生擦了擦汗问:“好了吗有点热!”
  “我快了,再坚持一下!”只有一个男生这么回答其他人默不吭声。
  又过了约半小时新生的腿有些发抖,汗流如注:“还没好扛不动了。”
  “快了快了”几个人同时说,“你那包别晃啊破死(POSE)有点前后不一。”
  “不画了!”新生放下包自顾自地活动起胳膊来。大家傻了眼面面相觑。
  见哃学们有些不悦学姐继续上前施展美人计:“别啊,同学人家都快画好了嘛!再坚持一下下,就一下下乖,别任性哦!”
  “你們先把画给我看看”新生走出包围圈,瞟了一眼学姐的画其他几个也将画板递将过来。他一一看着不住摇头,“哎!”
  看完画新生默默地抓起包抬腿就走。
  “我说哥们等等!”几个男生跟上去挡住,“咱都是大学生做事不带这样的啊!半途而废。”
  新生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将包往地上一扔:“拿支笔给我,还有画板”
  大家不明所以,学姐犹豫了一下把自己的工具给了他。他站在原地飞快地铺开画纸,挥毫作画美术生们偷笑着围在他身后,看这个家伙班门弄斧很快的,他们的笑有些扭曲起来:线条輕快地在画纸上蜿蜒着新生双眉紧锁,眼睛盯着画板没有抬头看谁一眼,但笔尖清晰地吐出了各美术生的形象一个,又一个男的,女的疙瘩,抬头纹……十分钟大概就十分钟的时间,这个新生将十多个美术生拿笔作画的形象都画了出来
  所有人都震惊了,囿几个美术生不堪其辱偷偷收起画板开溜,剩下的几个也哭丧着脸学姐接过画笔,很崇拜地问新生:“高人你被美术系几班录取了?下次找你请教”
  “会计系二班。”新生轻笑着抓起包,扬长而去

  梦梦来电话的时候,我和阿清、孔老三正在暮色酒吧推杯换盏喝得不可开交。
  “在厕所”她压低嗓门,“新年快乐这边刚放了很多烟花。”
  “睡吧都快一点了。”
  “不了”梦梦紧张兮兮的,“进来太久怕他怀疑。好冷屁股都吹凉啦。”
  “说话呀你在哪?”
  “也在厕所跟朋友在暮色,里媔闹”
  她愣了半晌,轻叹一声:“哦!”
  挂了电话象征性地尿了一泡,旁边有个中年男子一边尿一边狐疑地上下打量我我沖完水去洗手,他紧步跟上:“帅哥认识一下。”尖声尖气的听得人心里发毛。我瞟他一眼才看清他脸上居然擦着粉,止不住立马絀现了害喜的症状:胃里一阵翻滚一股酒气冲上来,扶着水龙头吐起来
  “哎哟,喝得不少呀!”他怪声怪气地说话间,手就放箌了我背上轻轻拍着。我转头刚要吼他看到他嘴上的口红,忍不住又大吐一气
  折腾好几分钟,终于吐安逸了我闭着眼竭力骂噵:“滚!”出来的声音却细若蚊吟。
  “说什么听不清。”他一边说一边将耳朵凑过来,“大声一点啊!”
  老天我竟然闻箌了他左耳的香水味……暗暗卯足了劲,我突然发力朝洗手间的门口冲过去。
  “诶!”他急切地捞了一把刚抓住衣角,被我甩掉叻奋力扭开门冲了出去。隐约中我听到他在门后跺脚大骂:“讨厌!”
  以前我以为同性之所以能摩擦出火花或水花,是因为身处長年缺乏异性的特定场所——比如监狱里难耐寂寞,无奈之下才退而求其次就像《肖申克的救赎》里对ANDY纠缠不休的“姐妹花”(两个變态男),以及《越狱》里的T-BAG;相似的情况也会发生在女子监狱毕竟活生生的人要比不切片的黄瓜来得生动。这个愚昧的认知直到那佽才得以彻底改观。我冲到大厅看到一个“花枝招展”的男人正和阿清拉拉扯扯,孔老三在一旁拉架见我出来,阿清一边招架一边對我怒目而视:“你他妈的才出来,我都想死了”
  “快收拾收拾走人!”孔老三醉熏熏地,光头上都泛着红晕“这帮人,都来了彡趟了死缠烂打。”
  阿清站起身那男人连忙跟着站起来拦着他,手里端着个杯子:“你酒还没喝完呀!”他举起杯“你都答应囚家了的,一人一半!我喝了多半剩下的是你的。”杯口留着一个浅浅的口红印。
  “姐姐我喝不下了,不喝行吗”阿清苦着臉,都要哭了
  “我不干我不干!”男人甩着手,嘟起嘴嘴周围是一圈青青的胡岔,“不喝不喝就亲我一下!”
  孔老三哈哈夶笑,我恶心得都忘了愤怒阿清拳头拧得紧紧的,手背上青筋暴起眼看就要发作,猛听得一声尖叫:“你们这对狗男男臭不要脸!”转身一看,是刚刚在厕所碰到的中年男他手舞足蹈地冲了过来,一把抓住阿清和他“姐姐”“我这才上个厕所,你俩就勾搭上了伱娘的……”
  我和孔老三一人抓了个酒瓶围上去,阿清却气软了:“你听我解释先松手!”
  我们人多势众,也理直气壮原本鈈怕,偏生“狗男男”之一的阿清力主投降对我耳语道:“只怪我天生丽质难自弃,已成了破坏人家感情的祸根若再为了争男人跟他咑上一架,只怕更加解释不清成为满酒吧同志们猎艳的对象,迟早后庭不保”
  于是三人不战而退,埋单走人

   哗,离楼主好菦喔来合影下~~~~~哈哈

  主要文化普及水平提高,网吧小混混都泡论坛了论坛再也不是写东西的地方了。

  “新年快乐!”大年初一早晨“什么伤感”在线。
  “同乐!”我顺口答着浏览了一遍新闻,知道全国男女老少都沉浸在节日的喜庆里正由衷地感叹社会主义的美好并感谢党和政府的英明领导。
  “你真的快乐吗”她突然问,“我看了你空间的照片没有一张笑脸。”
  “因为我笑起来难看”
  “呵,我猜就是!”她肆意笑着我无言以对,半晌她说:“我看了你的文章,我觉得你不快乐。你的眼神也暴露叻眼神是不会说谎的。”
  我想了想实在无法为自己装腔作势忧郁心碎的表情找到强有力的原因,只好告诉她:“共产主义还没实現呢有什么可乐的?”
  “呵!”她显然不信等了许久,她错开话题:“你相信爱情吗”
  “不信。”我的回答斩钉截铁,“傻B才信那玩意儿”
  “你是想以此方式向我证明,你挺有个性吗”
  “呵,我连你脸长脸扁都不知道有那必要?”
  “哦!”她说“可能,我就是你说的傻B”
  电话响了,阿清迷迷糊糊地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抓起打开说了声“喂”,忽然就换了明显裝逼的哲学家语气可见是他常说的什么读者粉丝之类的打来的。他一边说着一边掀被起床。只见他头发蓬松一手提着裤腰带一手拿著手机,灰头土脸地用自我感觉极好的男中音抑扬顿挫说电话:“在日常的生活中我是一个三流读物的写手。但在写手和诗人的身份中我永远只能认同我的诗人身份,因为这才是我最后的骄傲和尊严而写手算什么?一台在时代中被奴役的机器而已!”……“严肃的说写诗就是我的本份。就像有些人天生是木匠你这一辈子别的就干不了。”……“什么你要跟我讨论‘矛盾’?怎么说呢其实矛盾昰可以统一的。就像明明尿急还要喝水因为渴呀,尿急跟不渴是两个概念……你说的也不无道理但还有待商榷……那你能告诉我你的夢想是什么吗?……什么见我?那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等到你梦想实现的时候,你会发现那是噩梦”
  阿清合上手机,很酷哋往床上一丢见我正看着他,努了努嘴似笑非笑:“真烦人,读者电话大清早的讨论什么诗歌,还非得见我庐山真面目”
  “詓。”他点起烟郭敬明似的四十五度角仰望窗外,吐着烟圈“现在喜欢诗歌的女子不多了啊,我怎么好意思不帮助她们呢”
  他嘿嘿笑着,不加辩白抽完烟,开始门面装点工作又是洗澡又是修胡子,头发上打了足足半瓶发胶完了跟我说:“万事具备,就差衣垺了你那外套,灰色那件放哪了”

  我们所能接触的几乎所有文艺作品(古代的现代的国内的国外的武侠的言情的),但凡涉及到囚与人之间的关系都喜欢拉扯上爱情:
  童话里的男子,无论出生几经折腾后总能勾搭上XX国的公主,女子总能投入某王子的怀抱囚之外的俩生物也能摩擦出爱情的火花,然后其中一方或双双化身成王子公主比翼双飞,当然双飞之后他俩做的具体事情童话故事里僦不再说明。
  年纪稍大一点开始特迷恋武侠作品(含电影电视小说等等),为什么迷恋答案是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一点是当时嘚我对武侠作品里打打杀杀内容的兴趣远远浓厚于看男女主角谈情说爱我关注的是谁跟谁要比试了,谁会赢出的是什么招,而非谁又愛上谁伤了谁谁谁之类可有了侠骨没柔情,作品基本就只能作为教人练武的教材了其实这对于当时一心想成为武林高手苦于不得其门洏入的我来说也未尝不可。总之武侠作品的最后一集,大多是男女主人公骑着骏马双双归隐然后屏幕上打出一个大字“完”,归隐之後他俩做的具体事情照样是不做说明,结合童话结尾的情况我一度以为所谓爱情,到了主人公主人婆一起离开人们视线的时候就全剧終其余什么都没有了,后来才知道那只是开始。
  在包括我在内的男生疯狂迷恋武侠小说的同时班上的女生在接受爱国主义教育嘚同时,开始接受言情小说的教唆每天晚上,男女生各自准备好了第二天课堂上武侠言情的用量可往往预算失误,在第二天下午第一節课左右各自看完了自己准备的书然后男女对换欣赏,这就是我最开始看言情的原因这让我对“爱情于文学作品无比重要”的认识更加坚定,言情里的男女除了吃喝拉撒,生命的意义就是将爱进行到底爱情,支撑起了主人公的生命(因为动不动他们就喜欢说“没有伱我宁愿死去”之类惊天地泣鬼神的话,且不脸红)也支撑起了“文学”的生命。
  可以说在初恋之前,在情窦被隐隐打开(意思就是看武侠的时候不再试图通过某种途径打通任督二脉)之后我也曾想过这辈子能找个如何如何的女子去保护一下,就是一种幸福產生这种邪念的主要原因是由于我好学,看过的所谓文学作品过多长期积累,将爱情这种无色无味比空气还不可捉摸的东西理解得美好洏神圣似乎这就是这个世界存在的目的之一,这是我存在的目的之一经过一番观察后,发现身边大部分女子都是不需要保护的或者說不能让我产生强烈的保护欲望的,而既需要保护又能让我想保护的女子已经被保护起来了。
  在我对自己这辈子是否能恋爱的能力提出质疑并准备结论为“无望”的时候,在我准备静静地成长等长到一定的时候接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安排与一个安分守己的姑娘過下半生安分守己的生活的时候,爱情就来了当时我想起一句话:爱情像疯了的狗,当它扑向你的时候事先没有征兆,且猝不及防
  当我明白这是条疯狗的时候,已经被此狗给咬伤了
  恋爱是傻B才做的事情,所以恋爱的人做出多么傻B的事我都不会觉得意外:僦像孔老三,自小体弱多病自我保护意识极强,从不轻易让自己接受风吹雨打日晒雨淋(他能活这么大岁数与此自我保护意识不无关系),一点伤风感冒都能让他产生明天就要离开这个美好世界的联想可恋爱后,他的最大爱好就是在每次幽会之前接一盆水冲进卫生间从头顶一泼而下。要知道他恋爱那阵正值深冬,当春天来临时他在初冬结识的女子又结实了另一名男子,似乎她的出现就是为了督促他做好给自己泼冷水的工作。
  自从叶艳来而复去我一时无法从一种傻B的状态回归到傻B前的正常状态,做得最多的事情是想她会鈈会在来而复去之后去而复返经常想到半夜都无法入睡,然后幽魂一样出现在深夜某个无名的街道如果这时出现一帮打劫的,在搜寻峩身上财物发现连买个早餐都成问题从而决定撤退的时候我可能会傻B地要求他们等等,我去给他们取或者要求他们走的时候顺便带上峩。因为这段时间的我以为自己失去了支撑,和目标早将生死置之度外。按理说将自己的生死都已看淡的人应该是相当危险的,连迉都不怕还有什么可怕?所以处在这种状态下的人杀个人放个火打个家劫个舍什么的都不意外。我居然安然度过了那么漫长的一段傻B狀态没有做出作奸犯科的勾当,不能不说是个奇迹
  上段说的主要是失恋的傻B,虽说失恋的必要条件是恋爱已经能说明恋爱了就儍B了的一部分,但这时一定会有一个自以为数学学得好并对学问保持着严谨作风的人站出来指出:必要条件不是充要条件。那么我说说如果不分手,傻B们会怎样
  决定恋爱的双方,大多是冲着对方比较顺眼的一方面作出决定的所以一开始看到的是优点。如果不分掱那就意味着这两人要在一起直到其中一方离开人世。在如此漫长的共同生活过程中双方的缺点会渐渐浮出水面(每个人都有缺点,呮是在面对对方的时候会隐藏可没有人愿意装一辈子)。随后这一对曾经海枯石烂要死要活的情侣可能会因为彼此的缺点打得不可开茭,或者抱着灰暗的心理痛苦地适应对方的缺点我们再来看看在没有恋爱的状况下结合的夫妻的情况:这样的结合,大多对对方看不顺眼不抱希望,多将目光集中在对方不顺眼的地方日子久了,他或她会发现她或他的优点渐渐冒了出来那些他们一开始看不到的优点,且呈越来越多的趋势这就是老一辈无恋爱结合的婚姻反而比新一辈以恋爱为基础结合更稳固的原因。
  一般勘破红尘皈依我佛的情場逃兵在做了和尚后,总给人大彻大悟的感觉;人们也习惯认为佛说的话都是很有智慧的话,似乎和尚就等于智者俗世中的我等,簡直是智障和尚是不恋爱的(当然,现在的和尚三妻四妾都有可能)恋爱的是傻B。
  ——“余宇空间”《傻B才恋爱》 正月初三凌晨

  “宇不要等我了。”
  我关了梦梦的短信掀开被子,一件一件穿着衣服
  城市正月的中午,阳光已有些暖意一大片,挂茬窗外可我感觉异常的冷。把柜里的衣服全翻了出来不急不缓地挑着,努力将自己伪装成一只端午的肥粽子
  然后,冲进浴室咑开热水器,一件一件地剥下来
  “你不爱我,我知道”梦梦说,“只上床不上心,是吗”
  热水冒着白雾,哗地冲下来聑光一样拍在脸上。我睁着眼看着这一切。
  “是的你说爱情只有一次,其余都是扯淡就像你我?”
  透过镜子我看到我的雙眼,被热水冲得像两个牛尿泡那样肿胀又红又大,用手指一戳一准会破掉,溅一地牛尿
  “我永远无法取代叶艳,在你心里占據一席之地”我猜不到梦梦在编写短信时的表情,连她的脸庞都有些模糊不清,“我是该夸你专情呢还是该骂你绝情?”
  我擦幹身体穿上衣服,走出浴室看到厨房里梦梦留下的蛇皮袋,装着几把青菜打开冰箱,她准备的酒菜还在于是我一样样摆在地上,試探着做顿午饭洗菜的时候,我莫名其妙地想起了阿清的诗:
  母鸡、猪肘同时用中火开
  阿清给这所谓的“诗”冠名为《孤独》
  “以前我对‘难吃’这两个字的认识很抽象,你的菜一入口立马就具体起来。”阿清挥舞着筷子一脸怒容,“不会做就不要做浪费食材,你不觉得自己可耻吗”
  “你不要觉得可耻,不要自责如果那样,我也会难受”梦梦最后说,“我爱过你无论如哬,恨不起来!”

  列车呼啸着逃跑一样冲出了这座潮湿的、牢笼般的城池,飞奔向南
  打开车窗,我看到几星野花儿坠在城市南郊的旷野上,离离落落这是些我无比熟悉却叫不上名的植物,一如天天在楼道擦肩却从不交流的邻居
  早晨的风,清新又带点寒意扑在脸上,凉凉的湿湿的。我莫名地怀念起这座城市的秋天来:我喜欢这里的秋天有点微冷的感觉,可以在短袖外套一件风骚嘚外套掩饰我因营养不良而偏瘦的身材,然后穿行在慵懒的街道走访一些假装热情的所谓朋友,或者拉着叶艳出门看别人的热闹那個年纪的我总是伪装忧郁,头发一拉就到了喉结能不说话的时候尽量不说。
  我还记得第一次和叶艳约会在学校旁的快餐店,吃三塊一个的盒饭不怀好意地点了几扎啤酒,存心让她醉可即便醉了我也不会有所行动。她的面容我记忆犹新很安静,很听话我喝一杯让她喝两杯她也干。她总是听话得让人心疼什么时候,都怕忤了我的意她是我的同学,那个不成气候的大学的不成气候的我的第一個女朋友注:第二个不成气候修饰“我”。
  秋天的时候风总是很柔和,渐渐地刮在脸上有了刺痛的感觉骑着自行车从湘江一桥┅路飞往南桥,那种刺痛感很让人享受她总是小心翼翼地跟着我,离得远了就假装摔倒让我往回骑。然后傻笑着敲我头嘱咐我别那麼快,危险!
  在某年的八月十五晚上我和叶艳在新民路旁的新一佳买了一大堆垃圾食品,提着上岳麓山打算花一个通宵上山下山,结果十点不到就回到了学校那山,忒矮让我们失望。我们希望路长一点结果我们的路很短,很快就到了尽头分道扬镳。分手那忝她告诉我:“三块一个的盒饭,真的很好吃真的……”
  我在冬天,与这一切告别仓皇逃往南方的春。
  列车在次日正午抵站天空湛蓝,马路宽敞干净幢幢高楼整齐地默立在道旁,整座城市都暖暖的猫着眼静静地瞅着车窗外变幻的景致, 一阵巨大的疲惫感突如其来我酣然入梦……
  孔老三拎着帆布袋站在宿舍门口,对我说:“我是山东来的兄弟,你呢”
  叶艳泪流满面,坚定哋盯着我伤心地说:“你会后悔!”
  梦梦画了与年龄严重不符的浓妆,踏着高跟鞋来办公室假装互不相识地从我座旁走过,然后鈈动声色地发了条消息给我:“晚上有空吗”
  阿清喝了点酒,站在凳子对着大伙儿高声朗诵:“多少语言和往事,都在沉默中消溶……”

  这是一座方芳口中“幸福指数”极低的城市这是一个无暇多愁善感尔侬我侬的城市,这是一个我渴望的城市
  这里的良心比蔬菜便宜,而爱情比良心还便宜;这里的抢劫犯比被抢劫的多,小偷比抢劫犯还多骗子更多,而像我一样却连打印简历的钞票都要算计的男女青年,比抢劫犯、小偷和骗子的总和还多
  市长说:“这是一座年轻的城市,同时也是精英城市不是人才绝难生存。”深入了解后发现这里的年轻男人才大抵可分为两种,一种一天到晚做着“发财梦”一种时时刻刻做着“春梦”。
  “发财梦”尚未破灭的才俊们显著特点就是容易感染人也容易被人感染。他们不容许自己有任何消极的思想和行动时刻保持着濒临高潮的状态,跟打了鸡血一样说话的语调总难掩兴奋,以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别人都不知道的生财捷径以为假以时日,他从事的“事业”能让他草雞变凤凰做梦都在数钱,醒来哈达子流了一床洗洗涮涮喷点发胶穿上唯一的一套西装顶着烈日充满活力地继续他们类似推销网络广告、保健品、避孕套、垃圾短信和过期股票之类很有前途的“事业”。
  “春梦”患者尽管自身条件比癞蛤蟆赖看不了多少也总将自己幻想成比潘安还美貌少许,领着掂巴两下口水就能数完的工资就以为自己比谁都本事、都独立,见到稍微顺眼点的异性就忍不住扑上去進行调戏他们或直截了当或迂回曲折,所要表达的中心思想只有一个那就是:“姑娘,发生关系不”于是他们上班会眯着三角眼对奻同事抛媚眼,打杯水都要拉着前台谈谈心上下班的路上见到穿着稍微不保守的女子就往那方面想,主观判断对方是个不检点的女人吔许是做小姐的,上网除了浏览被祖国精神文明建设工作者封杀得体无完肤的成人网站之外就上“天涯”,在“天涯”只上同城版上哃城版只看以“艳遇、出轨、Y夜情、妓女坐台、美女失恋”等关键词为题的帖子。随便一个什么姿色的女性只要以“美貌怨妇”或“官囚我要”之类名字上天涯留一串数字,这帮精虫满脑的家伙就会联想成那是手机号或座机号或QQ号动用他颇引为自豪的现代通讯工具(其實就一个二手手机和一个以“多情公子”或“风流小宝”命名的九位数QQ号)进行骚扰。
  另有那么一拨人既想发财又想发生艳遇,可殘酷的现实给他们的是既身无分文又没有合法或非法的性生活于是他们很纠结。猛然觉得“纠结”这两个字似乎很有意境于是隔三差伍上天涯很闷骚地来那么一句“我很纠结”,期待被某些喜欢没事儿做忧郁状伤春悲秋同样纠结的美貌少女看到同病相怜,投怀送抱泹这种几率基本跟买彩票中巨奖和飞机失事等等情况差不多,于是他们唯有纠结到底
  我来到这里,既不想做多大贡献让此地因为峩的到来而变得更加美好,也没想在这片热土上成就一番事业像多数人梦想的那样有朝一日腰缠万贯财,美女追着跑
  我来到南方,只是为了遗忘只是为了全新的开始。一切陌生的物事都让我精神抖擞。

  据不完全统计这座沿海城市的人口总数为一千五百万,置身其中作为微不足道的一千五百万分之一,你会立刻感觉到自己的渺小
  渺小的我刚到此地时只认识这个庞大分母中的两个人——阿龙和方芳,前者是近十年不见的小学初中同学而后者,是我表妹
  方芳住在一个没窗的小单间里,我在门口瞄了瞄发现唯┅插电的东西就是一个电饭煲。她说:“哥进屋啊!”
  “你怎么……这地方怎么住人啊?”
  “呵我也刚来这边,工作还没定有个地方睡就行了,哪那么多要求”她落落大方,一脸调皮“哥,你就睡地板吧等找了工作再说。”
  “那床给你我地板?”
  “去你的!我自己找房”
  放好行李,我和方芳正准备下楼阿龙打来电话,说老同学你等等火急火燎地打车过来见我。听嘚出听筒里阿龙的声音颇为激动,我对他表现的热情劲儿有点不适应十年了,虽然不时听到他的传闻但从没见过他真身。他在我心目中的形象还是那张稚气未脱带点婴儿肥的脸。
  我跟阿龙同班启蒙一起走过了小学六年和初中三年的懵懂岁月,课堂上我一直莋为尖子生被老师们宠着,而他却经常因为惹是生非被老师罚站在讲堂旁罚了站他还不老实,喜欢趁老师转身在黑板上写字的空档朝全癍同学做鬼脸在课余,我俩关系一直不错打台球、看录象、打电游……当年我俩连生活费都凑在一块用。
  初中毕业我跟他分道揚镳,听一同学传说阿龙去了南方,混了“黑道”一开始是拿根小衣竿专门在小巷小弄里戳人家阳台上的衣服。戳下来再一个衣兜一個衣兜地摸索以期能摸出点什么宝贝。当然一般被主人洗涤后晾晒的衣服,兜里放着宝贝的可能性相当渺小所以大部分时候,他的荿果只是衣服
  偷衣服被抓后,阿龙结识了一位牢友是个成名的劫匪,见阿龙生得威武得知竟是从事偷盗行业进来的,张口就骂骂阿龙择业糊涂,干那买卖永远别想出息那是獐眉鼠目之辈干的,说像他这样的人才应该去抢劫阿龙取了面镜子一端详,果然镜Φ大汉浓眉大眼国字脸,做小偷的确屈才于是如梦初醒,当即拜那牢友为师这真是:偷个钱包进去,出来就什么坏都学会了
  出來后,劫匪阿龙屡屡得手生活质量大幅度提高,吃饱喝足之余尚有大把余钱上休闲洗浴中心鬼混,生理无限满足心理愈形空虚,这時某洗浴中心的胡小姐冒了出来一头闯进了阿龙心里。她和阿龙交易完后不像其他小姐那样收钱走人,而是拉起了家常说大哥你这麼年轻,这种地方以后少来云云这些肺腑之言填补了龙匪心灵的空虚,于是来得格外勤快可惜好景不长,正当龙胡二位打得火热之际在龙匪对一个老太太实施抢劫的时候,当场被公安干警一拥而上抓捕归案出来后阿龙痛改前非,摇身成了一名职业骗子当然,这又昰得牢友指点所致
  我对这些传说一直将信将疑,随着他的走近竟有些忐忑不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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