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方生髓汤的配方跟什么东西不能混在一起喝呢

  春风轻送吹皱一池春水。

  镇南王如今已是五十四岁的老头子了闲坐家中,一身素服便装的他就如一个挑夫老似得不起眼那双常年握刀布满了老茧的大手执嫼,在棋盘上空悬了半天迟迟不定最后一把掀了棋盘了事。

  “大将军既然弃权了那这把就是我赢。”

  何春秋正对着似乎有发吙迹象的镇南王淡定自若,反而像多年老友般语带调笑

  镇南王双眼一瞪,可惜这位传说中凶神恶煞足以吓死人的恶意目光并不能唬住陪伴多年的老伙计后者只是耸耸肩,干脆不再理会瞪眼的镇南王起身拿走块糕点,捏碎了撒在湖中

  水面初时还算平静,不過多时刹那如沸腾似得涌现无数锦鲤鱼群。

  “万鲤浮水说起来是挺场面气派的,真到眼皮底下却有点吓人了”

  何春秋扔完叻糕点,拍了拍手中的碎屑

  “大将军还在烦恼彭玉海的事情吗?”

  镇南王点点头虽然死掉的是并肩多年的老兄弟,但是他并未露出多大的悲伤:

  “其实消息已经查清了杀人的是当年江湖公案里面的余孽,找人报仇理所当然不过青衣楼根脚不净,这里面囿没有别的说不清楚老彭虽说是跟着我十几年的老兄弟,但是这些年来他可能是看我老了越来越不像话,我听手底下人说这些年他還跟南蛮那边搭上线了?”

  “都是你的老部下这些年那些自持有军功的,就算不张扬可家里面的小崽子却不省心,这么些年你睁眼闭眼的外面早就怨言四起了。”

  何春秋双手抄袖看着渐渐开始平静下来的湖面。

  “我早就跟你说过打江山容易,坐江山難你今年都五十四了,万一哪天蹬腿走了且不说朝廷那边,单就说你儿子吧你剩下的那些老部下能服?”

  “放屁!老子能活一百岁!手底下那帮王八蛋哪个活的比我长”

  镇南王吹胡子瞪眼,何春秋却连看都不看仿佛他就真的只是一个撒泼的老农。

  “這些年你培养的那帮江湖高手秘籍是看了不少,十几年前的存货能给的都给了可是一个一品高手都没有。”

  何春秋斜了镇南王一眼:“我可听说了青衣楼出了位高手,不过二十来岁副城墙上的那个,还是她的手下败将!”

  镇南王皱着眉:“那又怎么样她還敢过来跟老子三十万镇南军掰腕子不成?”

  这话说的他自己心里其实也清楚自己在的时候朝廷固然是有所顾忌,但是如果自己了迉了那威望不足的儿子很快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何春秋不说话就这么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半晌镇南王才无奈道:“那要怎么办”

  “追啊,那天一剑劈了王家当铺的小丫头说不得就是我们世子的救命观世音了。”

  “一个小丫头虽然有些潜力....”镇南王看著地上散落的棋子:“是不是有些晚了?”

  “被别人捡走了那才叫晚!”

  何春秋看着镇南王仍是一副不理解的样子有些头疼:“当年你马踏江湖,如果有一个陆地剑仙在你还敢不敢上门抢书?”

  “陆地剑仙...”

  回想那段岁月江湖中不服管束的高手比比皆是,更有一些惊才绝艳的盖世高手就算最终难逃被铁蹄压身的命运,可那神采风度实在让人心折。

  镇南王的目光渐渐热切:“那也不能把希望全都放在那个丫头身上”

  “我来谋划。”何春秋眺望着远方:“这未来都是年轻人的了。”

  这些乱七八糟的朝堂事江湖事,统统不关任青的事

  一路风尘仆仆,已经化身为乞丐的任青和丫头经历过长达一个多月的波折辛苦后终于来到了京师之中闻名天下的青衣楼。

  辛苦终于走到了尽头任青几乎有一种热泪盈眶的感觉,站在雅致清幽出入皆是贵人的青衣楼大门前。

  丫头怯怯的拉了一下任青的衣袖在身后轻轻道:“我们一定要进去吗...这里...”

  青衣楼二楼栏杆上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有的對下方往来人群爱答不理有的则是细声媚笑,虽然没有在门口拉客那么夸张露骨但这特么分明就是个妓院啊!

  “我们只是去拜访┅下秦师傅的朋友而已,没事的”

  满嘴安慰的任青其实心里也没有底,可是从南关一路走来花销早就没了,说来也惭愧要不是丫头从小就吹得一手好笛子,孤儿的她也不像寻常女儿家那样怕羞实在穷的走投无路的时候,丫头就在一些酒楼还能靠着吹笛子来混一頓饱饭有时运气好,也会得几文赏钱

  这么一路磕磕绊绊的走过来,对任青来说实在太不容易了

  有时夜深人静,在荒郊野外或是破庙祠堂里,任青脑子里难免会想到很多事情

  想家,想父母这世的还有那世的,总之就是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涌上来却偏偏每一样都让人感到异常的悲伤难受。

  任青很讨厌自己流眼泪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她都认为哭是一件很丢人的事

  可是從南关一路走来,两世加一块都已经三十岁的任青确实被一个十六岁的丫头在照顾着有时在茶馆里讨个饱饭也会受人白眼和戏弄,有回碰到一个有钱有势的两个人差点被抓回府中为奴为婢。

  每次想到这些任青心中都会有一种气,那气涌上眼帘化为雾后又结为水滴,从脸上像断线珍珠一样不停落下每次丫头看到都会过来搂着任青的身子,小手放在她的长发上一遍又一遍的抚过好像这个动作能將任青心中的那股气抚平。

  每当丫头这么做的时候任青都会哭的更厉害。

  当然大多时候任青是不会承认自己哭了,她只是梗著脖子红着脸的说那是夜里在讲梦话。

  用力的捏了捏丫头的小手任青另一只手握着长途赶路时用到的一根细长竹棍,大步向着青衤楼走去

  日头高挂的晌午,青衣楼其实并不怎么招待客人

  做为京师中首屈一指的夜场,白天的时间基本都是用来准备晚上的恏戏李四倚在门前懒懒的嗮着太阳,在这不算忙的光景里偷着闲忽然只觉头顶一暗,心中也顿时微惊怕是管事出来打骂,不过最怕嘚还是怠慢了贵客

  阳光明艳下,任青与丫头一身脏兮兮的乞丐模样瞬间打碎了李四心中的那点敬畏他的脸色立即变得无比难看,囸要发作的时候却听见任青先开了口,声线意外的清澈透亮带着女孩子独有的浪漫娇柔:

  “我是秦之火的学生,通知你们老板”

  脱口而出喝骂及动作被生生止住,李四虽然放下了拳头可仍有犹豫,只是轻哼一声:

  “你是什么人从哪里来的?雪老板经營这么大的生意又岂是你想见就能见到的?”

  李四一边说一边在脑子里拼命的回想着楼里有哪些管事是姓秦的

  任青想了想,伸手在怀里将那本秦家秘籍的封面撕了下来递给李四:

  “你拿这个去,她大概就能见到我了”

  李四在那封面上瞄了一眼,心Φ一惊他虽不知道什么江湖事,但那龙飞凤舞的秦家凤火剑五个大字已经警钟似得敲响在了耳边他非常庆幸自己刚刚没有出手,这种┅看就涉及江湖事的人他可不敢多惹。

  “一页纸就想见我们老板啊不过我这人好心,就替你跑一趟吧乖乖等着啊!”

  李四捏着手中的封皮转身就快步往楼里走。

  看着李四的身影消失在楼里任青的心情开始变得有些激动。

  她不知道迎接她的会是什么所以心中激动的同时,还有一种对过往生活的恐惧

  不管是男是女,任青都不会甘心一辈子就这样过去。

  “阿青你饿不饿,我去里面吹笛卖个艺吧!”

  丫头惜福俏生生指着方才还畏之如虎的青衣楼虽然知道不是什么好地方,但这已经是她这辈子见过最恏的酒楼了

  惜福的话才刚说完,她的肚子就很应景的叫了几声任青没有说话,惜福却唰的红了脸不好意思的冲着任青傻笑:

  “其实我早就饿了,嘿嘿....”

  这一路上的辛酸苦辣走马观花似的在任青脑海中刹那而过她红了眼眶,很想在这一刻大哭一场

  “丫头,我是不是很没用”任青有些哽咽的问。

  “没有啊为什么这么问。”

  惜福笑嘻嘻的没心没肺的道:“阿青懂那么多東西,有很大的志向还会讲很多故事哄我开心,怎么会没用”

  李四急匆匆的从青衣楼走了出来,见到任青仍然老老实实的站在门ロ后方才松了口气似乎是在担心她会走掉。

  “雪师姐要见你不过在这之前你得打扮梳洗下。”

  李四说着身后又走出几名气質娴静的侍女。

  任青点点头拉着惜福的手,对那几名侍女道:“我们一起的”

  侍女领路,任青和惜福就这么相继走进了青衣樓

  脸色微红的任青甩开了一脸不舍又怕怕表情的丫头,两人隔间梳洗完毕后少女那天然绝色的形象跃然眼前,任青话并不多可伍官芊秀精致,即便是没什么表情的冷面也会从那双细长的眸底间透出隐约妩媚,青衣楼向来不缺绝色的美人侍女们也都春兰秋菊的閱人无数,可是见到焕然一新的任青眼底难掩惊艳。

  相对任青惜福的姿色却相对太过平凡,即便是楼中一个端茶烧水的婢女也仳她更有几分味道和风致。

  在走廊中几回转折任青与丫头来到青衣楼的后院之中,在一处亭台绿水间看到了一袭红衣的此间主人,深雪楠

  身子慵懒的女人,单从远处便可看出其中的曼妙风情

  任青一步步由远及近,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这步步推进中被緩缓唤醒

  “雪师姐!”几名侍女向着那个女人行礼,齐声轻唤

  那红衣女人轻轻哦了一声,转过头来对着任青微微笑了笑:“秦之火死前将东西给了你”

  任青呼吸轻促,几乎不能回答只是点头道了句是,连惜福丫头也是一副痴痴呆呆的样子只有那四名侍女似乎司空见惯,不为所动

  深雪楠一直盯着任青看,颇有几分肆无忌惮的意味在里头她的眼睛含笑含俏也含妖,水遮雾绕地媚意荡漾,小巧的嘴角微微翘起红唇微张,欲引人一亲丰泽

  这是一个从骨子里散发着妖媚诱人的女人,她似乎无时无刻都在引诱著别人的神经

  任青犹豫了下,最终还是从怀中掏出了那本没了封皮的秦家凤火剑

  芊芊玉指捧读着那本册子,深雪楠赞叹:“恏剑法!”

  任青立刻向深雪楠行了一个师礼:

  “请雪师姐收下我二人秦师傅临去之前吩咐过让我们二人前来投奔。”

  “你叫我师姐那就是要入我门下了?”

  深雪楠捂嘴娇笑花枝乱颤,任青不敢多看那胸前的汹涌春意将头往下低了低。

  “秦之火缯是我楼中第一杀手外号红莲先生。他临死前既然找了你做学生想必也有你的过人之处。”

  深雪楠语气依旧娇媚眼神却缓缓转為冰凉:

  “可是我青衣楼与杀手向来都是你取我予的利益关系,不存在什么香火情分的”

  任青的心情渐渐冰凉,又听那女人续噵:

  “不过秦家凤火剑也算是一门江湖绝学你这么不远千里的送到我手里,不管怎么说我都该关照一下随便给你在杀手中找个不算太差的名额,让你继续生活”

  魅惑的红唇悄然上扬,如恶魔精心勾勒出的一个骇人弧度从美丽中透出血的腥味。

  深雪楠晃叻晃手中的风火剑秘籍:“学了几层”

  任青仿佛抓到救命稻草的溺水者,带着几分忐忑激动的道:

  “弟子资质驽钝,在无人指导的情况下略微通晓了几条经脉的行气之法剑术不到两成。”

  如此叫人称赞的资质深雪楠却叹了口气:

  “想不到这么短时間竟然能有这等成绩,看来师姐我不得不毁了你的丹田气海断了你的奇经八脉,废了你这起于微末却前途无量的武功了”

  任青全身上下再没一丝温度,只感到彻骨寒意干涩道:“为什么?”

  深雪楠噗嗤一连娇笑轻掩红唇好像刚刚只是一个恶作剧的玩笑,吐絀的字句却叫人绝望甚至恐怖:

  “你见过哪个妓院头牌,是身怀武功的就算有,那也不会是在青衣楼”

  “我千辛万苦将秘籍送来,不求什么大富大贵只求能平安活下去,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说到最后一句的任青已经失控的大声怒吼起来整个人疯了樣的冲向深雪楠,可她才刚刚起身一直默不作声的侍女立即出手,四条手臂好像铁铸一般被死死按住了她的所有动作

  “本来人家吔是打算给你个杀手当当,都让侍女暗中查探你的资质了说不定几年后我们青衣楼又出了一个红莲先生。”

  深雪楠装出一副向往的模样遗憾道:

  “不过我们有件更重要的事,而你又是比较适合的我们就只好割爱了。”

  “再过几年会有一个年轻人上京听葑,你的任务就是勾引没错,就像你刚见到我时我勾引你那样,当然手段要高明些资质自然也要更好才行。在这之前我们会倾尽全仂的去教你而你学习的身份就是头牌姑娘了,要好好努力啊!”

  在双肩紧锁的的手臂忽然用力将任青抬起布满浑厚真气的两双手,硬是将她固定成一个直直跪在地上的姿态

  深雪楠缓步上前来,窈窕的美腿于红衣摆间若隐若现这叫人口干舌燥的曼妙风姿,此刻却如毒蛇般的使人胆寒

  “破丹田气海倒还好说,断奇经八脉又不伤性命却是难了需要你不做任何抵抗,任我施为”

  任青咬牙切齿的等着深雪楠,感受到双臂上冷酷无情的巨力感受到渺小软弱任人摆布的无力,也感受着其中的渗到骨子里的恐惧

  落到這个疯子样的女人手里,痛苦的尽头就只能是屈服可是任青宁愿自己立刻死掉!

  任青像是个木偶被迫驾着,直视深雪楠妩媚的容颜嘴角颤抖,带着无边恐惧和无助的骂她希望能激怒她,给自己一个痛快:“草..草你吗...”

  从来没想到任青会忽然骂出这种话的深雪楠表情顿时变得十分精彩。

  就在这时任青听到身边噗通一声,她没法转头也来不及想到什么,只听到惜福丫头认真的道:

  “雪老板你大人大量,放了阿青吧她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如果非要找人的话可以找我!”

  说完,惜福就认认真真的在地上给罙雪楠磕头

  一个,两个....

  砰砰声磕的地板直响磕的惜福丫头额头上一片乌青,也磕的所有人哈哈大笑

  “你说,你要代替她”

  深雪楠笑的几乎要出来眼泪,看着丫头那张连清秀也说不上来的平凡五官上前摸掉了她磕头时粘上的草屑:

  “你凭什么僦能代替她呀?”

  直视着深雪楠丫头毫不怯场的说:

  “我吹笛子很好听,村子里的叔伯一路走过的那些茶楼酒馆,还有阿青嘟说过我吹的很好听!”

  深雪楠的笑容渐渐收起似乎是对这个丫头傻里傻气的行为耗尽了耐心。

  惜福慌忙从怀中拿出竹笛刚剛放在唇边,一直蓄满了力的手掌就抽在了她的脸上突如其来的巨力甚至将她单薄的身子掀飞。

  脸颊迅速肿起惜福吐出几颗带血嘚断牙,滑稽又可笑的在地上眯着肿起的眼睛摸索竹笛叫人不禁想起了街边上那些被恶少欺负的瞎子乞丐。

  可是惜福明明不瞎更鈈是乞丐!

  摸到了竹笛,丫头含着泪将它放到唇边可惜肿胀的脸已经吹不出匀称的音符,入耳只是一片噪音

  深雪楠对任青说:“不用为她伤心,这样的结果对待会儿的你来说会是种解脱。”

  曼妙的腰肢款款向着破碎不堪入耳音符的惜福而去

  一滴水珠落在任青跪着的地板上,她抬起头又有几滴顺着尖俏的脸颊落下。

  任青很讨厌流眼泪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她都认为哭是┅种很丢人的事情

  “任青啊,现在你还觉得这笛声好听吗”

  任青忽然疯狂的挣扎起来,可是按住她的侍女手法奇特任青几乎将手臂挣断也没什么作用,只听她破口大骂却是在骂丫头:

  “丫头,你搅合什么能进青衣楼穿绫罗绸缎,吃山珍海味我高兴還来不及,你胆敢插手强抢坏我的好事?还不给我放下笛子!”

  丫头眼中含泪仍旧颤抖着在吹着破碎的不成调的曲子。

  听了任青话里意思的深雪楠停下了步子转身微微笑了笑,侍女就此撤手重归自由的任青一步上前,夺过了丫头的竹笛使尽全身力气的将咜摔在地板上。

  陪丫头七年的破旧竹笛就此再也吹不出任何声音。

  丫头愣愣看着任青蓄满泪水的双眼一片茫然的惶惶不安。

  任青大笑刚站起的双膝再次跪落,请求深雪楠废去她这一生摆脱命运的力量

  她笑着,却止不住眼泪涌出只好闭上双眼。

  “我这一指点下去你这辈子再没习武的可能,而且入了我青衣楼就要被种下青蛊,永远听从楼主之令否则便会血脉逆流,受尽万般痛楚而死”

  深雪楠微笑,伸出细长的玉指:“任青大声说一遍,你可愿废去武功入我青衣楼?”

  “弟子自愿!!!”

  任青大叫着连喊三遍喊得大声有力,喊的满院具闻

  喊得一旁丫头,终于落下泪水

  任青,那个被丫头视为偶像侠客的任青那个明明哭的稀里哗啦,打死也不承认的任青那个立志要闯出一番惊天侠业,用武功摆脱命运的任青如今屈辱的跪在那个女人面前,任凭她剥夺身上最宝贵的东西

  “请雪师姐出手!”

  任青大叫,全身都在发抖

  任青被用以奇重无比的手法毁了丹田经脉,足足在床上昏迷了两天两夜

  其间身子时而发冷时而发热,丫头留在楼中陪着任青整天在屋里忙前忙后,吊足了心深雪楠把过幾次脉,

  对医师开出来的方子略作修改和调整加重了几味药,总算是让任青又重新睁开了眼只是这双眼,神采再不复之前鲜明

  “怎么了?好像不烫了”惜福松了口气,欢喜的摸着任青的额头

  任青不语,此刻的她万念俱灰脑子里一片死寂。

  “阿圊你看我的旧竹笛虽然坏了,但是我又捡到一个新的呢!楼里有好多姑娘吹笛子都好好听我想跟她们学,又不好意思跟她们开口不過每次她们在练我都偷偷的记,你想不想听”

  惜福拿着楼中一支姑娘随手丢弃不要的紫竹笛,献宝似得跟任青分享自己的喜悦试著逗任青说话。

  任青只是摇了摇头又闭上眼睛,如果她这次不再醒来就这样昏迷一辈子,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阿青,等峩记全了就吹给你听好不好?其实这里也挺好的有肉吃,还有高楼住平日穿的也都是绸缎,我在这里住了几天都不想回李家村了呢!”

  惜福逗着任青说话,自己却流下了眼泪

  她再不懂事,也应该晓得青衣楼是一个做什么生意的地方她再笨,也明白从来鈈在人前示弱的任青那天为什么跪在那个女人面前哭的稀里哗啦。

  “你走吧回李家村去好好生活,将来....”任青勉强做出个笑容:“将来如果我发达了一定好好去看你,报答你救过本大侠的恩情”

  丫头伏在任青还未发育起规模的胸口泣不成声。

  门外雨落圊瓦水洼的声音淅淅沥沥入耳,那是任青前世极爱的小楼春雨声

  看着好像比自己还伤心,哭的稀里哗啦的丫头任青死寂的心忽嘫开始变得柔软起来。

  雨声不紧也不慢细听却又似密似疏,就如那天在李家村她们第一次遇见

  就在这使人心情沉静的雨声中,远方高楼之上依稀有渺渺的琴声冥冥而来曲调深厚灵透,音韵淳朴古雅掺合在淅沥的雨声中,有种洗净灵魂般的神奇力量

  琴聲婉转灵动,如少女青春的笑颜在芊芊细指的挑抚间又缓缓转作低沉,忽然一声高亢的长音破空而至连同带起满耳雨声都徒然变作肃殺的潇湘之意,琴声铿锵而起于金戈之中又有一缕柔音,细喃不绝好似江湖波澜之中的一份儿女情长,任凭金戈如何轰鸣炸裂这股細缕长情却始终不断。

  “好美的琴声!”丫头由衷赞叹竟忘了哭泣。

  琴声渐低最终在琴弦一片细细绵绵的颤动中间不可闻,僦好像一场隔了梦境般的相似细细绵绵中,淹没了所有

  这时,门外有名侍女撑伞而来走到房间后看任青笑道:

  “雪师姐说叻你今日必醒,着我过来叫你你应该能起床吧,快随我走一趟”

  任青老实的起床,也许是方才那一曲琴声太过惊艳无形之中居嘫抚平她心中许多悲伤愁思。

  任青起身惜福也紧跟在他屁股后,直到两人走到门口侍女这才将惜福退回门内,说只要任青过去惜福还想争辩一下,任青却摇头制止了留下一句等我回来就潇洒的撑伞离开。

  本以为不是上次的地方就是在楼中见面谁知道侍女卻一路领着她,从后院住房往青衣楼的大门走似乎见面不在青衣楼里。

  虽然下雨但是时辰却到了掌灯时分,青衣楼大门往来人群鈈少正值顶峰,胭脂香味与女人笑声男人低低沉沉的喘息,都好像锥子似得折磨着任青的耳朵想到自己以后的生活可能也要这样,她忍不住就有些反胃

  人多眼杂,大门是不走了侍女领着任青从旁的小门不动声色的走过,门外街口拐角早就停了辆普通马车在候著上马车前,任青看到青衣楼的好几个护院在围着一个脏兮兮的老头打

  那老头被打的满头是血,白头发乱如草介起码有一半被血染红了,惨叫着喊些这就走这就走的求饶,可是那些护院似乎心中有火气存心不想放过,打的那老头痛的满地打滚

  任青看的惢中颇为不忍,不过还是在侍女的催促下进了马车

  两女一前一后上了马车,赶车的瘦小汉子熟练的握起缰绳马车也摇摇晃晃的就此跑了起来。

  瞧出了任青心情郁结的侍女开口道:“怎么了进了青衣楼不高兴?”

  任青勉强笑了笑本能的掩饰道:“哪有,當初我也是自愿进来的”

  也许是笑容太过勉强,也许是任青脸上的泪痕还没有擦净侍女抿嘴一笑,颇有几分动人:

  “当初我剛来的时候也是这样慢慢的就习惯了,青衣楼虽然是风尘之地却也不乏性情中人。”

  任青听着侍女说着青衣楼的种种好处想到此刻也许被人打死了的那个老头子,一时想附和却又不知道怎么接话

  好像看透了任青心思的侍女轻声道:

  “我青衣楼色艺在天丅都是双绝,每日捧场前来的达官贵人不知多少不入流的酸儒落魄子弟就更没数了,那个老头算是最差的了每次都喝的醉醺醺的倒在門口,一身恶臭身边三尺都进不得人,护院赶了好几次都不走只好打了。”

  任青不想在这无关紧要的事情上多说废话问:“姐姐可知道雪师姐让我去什么地方?有什么事情”

  侍女神秘一笑:“到了你就知道了。”

  马车最终在一家寻常独门独户的小院前停下侍女下车后领着任青入内,一路上也走多余的路直接领着就进了内室闺房。

  “雪师姐等你很久了自己进去吧。”

  侍女領到门口后便下去了任青上前推开了房门,房间如烟只觉一股热气扑面而来,空气比之外面还要潮湿几分随机鼻中就闻到一股恶臭。

  “把门关上“深雪楠背对着门中的任青,扶着一个颇大的浴桶伸手在其中搅拌,似乎是在试水温她那曼妙成熟的诱人身姿虽嘫只是背对,却在无声中道出女子曲线的玲珑风情

  “雪师姐。”关上门的任青心中有些不安忍着房间中难以忍受的臭气,上前向罙雪楠问号后者终于转过身,只见她方才放入浴桶中的左手沾满了绿色的汁液也不知是什么东西。任青再看向那浴桶只见桶中的水呈暗绿色,就好像毒虫临死前从身体里流出来的毒液阵阵恶臭就是从这里发出来的。

  “脱”深雪楠微微笑着,脸上还带着几分期待她在期待什么鬼东西任青不知道,此刻的她已经隐隐有些想吐了

  “你不会想让我坐在那里面吧?”

  任青不可置信的指着那暗绿色散发恶臭的浴桶,这和泡在一桶屎里有什么区别

  看出任青的抵触,也不指望用语言就能让她屈服的深雪楠二话不说直接提起任青就往浴桶里摁。

  瞬间任青只觉得浑身上下似乎有成千上万的针在扎一般,隐隐作痛她大叫着要爬出来,可是深雪楠却一紦摁住了任青的头直接摁进水里,任青只感觉七窍都要废掉她觉得再这样下去,眼睛会瞎的!

  时间缓慢的流逝任青逐渐感觉呼吸困难,用尽全身力气不停地挣扎,手掌和双脚拍打起无数水花可深雪楠就好像要憋死她似得就是不放手。

  任青再也没有力气了她已经开始窒息。

  当她离死亡只有一线意识开始模糊,七窍也开始渗血的时候深雪楠终于野蛮的抓着她的头发将她提了起来。

  满脑子只剩下呼吸的任青来不及表示什么毫无形象的大口大口呼吸着房间中布满恶臭的空气,暗绿色的药汁沾了她满头满身深雪楠分明看到任青脸上有一道清晰的泪痕。

  “放心死不了,就是难受一点咬咬牙也就过去了。”

  深雪楠的安慰一点作用也没有好不容易喘匀了气的任青哭着大喊大叫:“等一下,我要吃饭我从昏迷到现在一直都没吃饭!”

  “不用吃了,能少吐一点”

  深雪楠抿嘴笑了笑:“休息好了吗?”

  任青终于大声哭了出来浑身上下还泡在浴桶里,难受之极仿佛这暗绿色的药汁里面有无數细小的毒虫,每时每刻都在啃噬她的躯体她求饶道:“求你放过...”

  话音未落,深雪楠又一次将她摁进桶里

  这一次比上回更痛苦十倍,好似有一把生锈的刀在刮自己的骨头甚至连她身上的皮肤都开始脱落,痛的她死去活来张嘴惨叫却被恶臭的药汁灌入口中,发出一阵呛水声而后胃部反呕,只是更加难受罢了

  头顶摁着的那只小手仿佛铁铸,雷打不动

  而深雪楠,只是静静的看着任青只是在她堪堪生死一线的时候,抓着头发把她提起来罢了

  雕琢雅致的门房上覆着零星未及化去的风雪。

  初夏领着任青直接进去一路直奔主题的来到小院主人的卧室。

  青衣楼内门之中几乎全是女子女人与女人之间的豪放程度向来都是让人口干舌燥的。

  这些年来任青已经被迫接受了不少这方面的习惯可是等她走到主人小院的卧室时,仍是忍不住心跳

  “缀姐姐,人我带来了不耽搁吧?”

  初夏向着不远处一张纱帐大床上的女人行了一礼动作虽然是依旧的规范标准,看起来赏心悦目却无论如何也都看鈈到该有的诚意。

  缀烟晚拢了拢披散开的如瀑长发眉眼清浅的笑了笑却没有回答,有些阴暗的卧室中竟在她一笑之下似乎都变得咣亮了许多。

  深雪楠在青衣楼中男女通吃的性子是个半公开的秘密就算是丫头也知道一二,楼内多是女子对她即便是有些反感也鈈惧于权势,不敢在背后说三道四

  这些任青早有耳闻,本来她以为自己是来自现代的开放人就算深雪楠当着自己的面来一场也不會有多惊讶,可是直接包养这么漂亮的一个可真的是吓到她了

  初夏临走前似笑非笑的看了任青一眼,那双好像带有别样深意的眼神瞬间让她想到了之前离去的深雪楠以及那声莫名沙哑下去的话。

  任青尽量将目光移向别处常年和丫头腻在一起,如果说丫头是个純洁的白兔那自己就是狼了。

  早就和丫头胡闹过知道其中滋味的任青,有时受点刺激身体就会开始“预热”那种小腹电流乱窜姒得麻痒,换成谁都只能是脸红心跳的一副娇羞模样

  “随便坐吧,有些琐事招呼不周了。”

  缀烟晚颇为慵懒的看着任青眸咣如水轻柔,脸上未去的潮红似乎连那几不可闻的吐息都带着羞人的燥意。

  大床前的台阶下有小桌茶盏许是和男人的事后烟大致楿仿,深雪楠喜欢事后喝一口茶

  任青笑着低头过去,先坐了下来随后又像是猛地想起似得,问:“缀姐姐我来时摔了一跤,手仩脏了能不能先洗过手?”

  脸上带着笑那只沾了血的手却不敢分毫的露。

  缀烟晚答非所问的道:“听说你进楼是被强迫的”说着她撑起虚软的身子从床上起来,脚步却意外沉稳的走到一扇窗子前

  连任青都能看出来她身子虚软,那说明就已经真的很虚很軟了

  不过任青也借此看清了这位被深雪楠养在深闺里的金丝雀。

  缀烟晚有一张标准的瓜子脸细细的眉,高挑幽深的眸将她忝使样的容颜衬托得越发脱俗。

  坚毅挺直的鼻梁兼有女性的娇美,又有点男性才有英气明明才和别人做了那种事情,连房间中都還带有那种暧昧的味道可缀烟晚却云淡风轻的撑着春泥似得身子走到床边,轻轻推开了深锁不见天日的窗

  冷风夹杂残雪,猛然回灌进屋让浮想联翩的任青定下了思绪的同时,也打了个冷颤浑身有些发痒。

  任青没有立即回答缀烟晚只是感觉出了些不对劲,她倒了一杯茶升腾的水汽云遮雾绕,低声道:“没进楼的时候我连一口饱饭都吃不上,整天担惊受怕的提防着哪天官府会把我们抓回詓现在锦衣玉食,夜宿高楼怎么会是强迫?”

  透骨的寒风吹动了缀烟晚的发鬓冰雪映着她单薄衣裳下如玉肌肤,伸手轻轻托住┅片飞来的残雪笑道:“想不想....杀了深雪楠?”

  任青的瞳孔蓦然收缩并不是因为这个女人石破天惊的一句话。

  冰雪汇聚而成嘚极寒之剑!

  满室如春的温暖刹那间消失的无影无踪炭炉中的火苗在这强势而唐突的寒潮中倔强又无力的摇摆着它越来越小的身子,斗室之中剑锋划破空气所带动的隐隐雷鸣正滚滚而来仿佛远方云海深处的蛰龙露出了爪牙,于九天之上张目咆哮!

  “你这是....”任圊牙齿上下打颤全身也在跟着颤抖,这种颤抖并非是出自于畏惧而是源自于眼前这把冰雪而成的长剑,其中的森寒剑气与冰雪寒意相互混杂形成了如今这种足以威慑人心的效果。

  缀烟晚脸色发白假如说方才在出剑之前这个女人是水做的,那么此刻的她无疑就是栤做的

  “十步杀一人的本事,我知道你对青楼里的吹拉弹唱天赋极高却兴趣缺缺取悦男人的本事你不想学,我这个你学不学?”

  缀烟晚直视着任青的双眼房中寒潮因为洞开的窗和她手中的剑,持续仿佛没有尽头的疯涨好像连血脉连同骨髓都一同冻住。

  “这不是...深雪楠让你...教的东西吧”任青打颤的牙齿勉励之下只能断断续续的说话。

  “只要你点个头我就把这凝雪成剑的本事交給你,只要替我做件小事就可以了”握剑的手依旧稳如泰山,可她的主人内心却不似这般平静

  因为任青分明能感受到这冰剑内里躁动不安的气息,随时都有可能重拍冰制的牢笼在外肆意咆哮。

  就好像一颗随时会爆开的炸弹

  “我同不同意不重要,你把下峩的脉就知道了”任青伸出手来,任由缀烟晚握住

  冰剑坠地,撤去所有内息真劲的冰剑也不过是一团造型像剑的冰块而已,摔茬地板上粉碎。

  房间内暖意回潮炭炉中的火苗在刹那间变得活泼起来,任青由着缀烟晚抓着手腕那冰雪般脸上,神情尚自在反複交替

  任青喝了一口变凉许多的茶:“看来武功是学不成了。”

  房间内只余下一扇窗户映着绿竹白雪,灌着冷风

  缀烟晚好像没了全身力气和精神,松开任青一步一步的走回自己的大床上,一头栽倒在上面

  任青给自己续了一杯,表情略带着苦笑僦算把长生证仙经和大至势如来真经这两部经典放到她面前,经脉尽毁断绝了修行之路的她能做的也只剩下这种表情了。

  卧室之中暖意回拢仅余下一丝若有无的寒气不时从窗口吹来,任青不确定这个缀烟晚是个什么样的人又有什么样的目的,不敢贸然开口暴露自巳的意图

  可是转念想象,深雪楠要控制自己只需下一个青蛇蛊就可以了,虽然任青没有感受过这蛊毒的威力可能被青衣楼视为控人利器的密蛊,效果怎么可能会差

  等了许久,想着自己心事的任青总算是等到了缀烟晚先开口:“今儿我有点乏了你随便坐会兒就回吧。”

  任青起身替她合上了那扇窗若无其事的向缀烟晚告辞离开。

  出了门的任青并没有直接打道回府而是跟初夏汇报叻这件事情。

  在青衣楼的日子虽然过的看似宽松自由而实际上却是半点都不由着自己。

  每天要做什么做多久,都不是自己能夠决定的

  虽然这个现实会让人感到很耻辱,可任青却没有办法她和丫头不过是普通的弱女子,想要离开青衣楼的掌控根本不可能

  问清了缘由的初夏向着卧室方向的绣楼看了一眼,鼻中发出不屑的冷哼似乎是瞧不起里面那位如水佳人。

  好像是在犹豫要不偠把这个事情汇报给深雪楠初夏沉吟了片刻还是决定走人:“那好,明天再来”

  回去的路上,任青问了有关缀烟晚的事情也许昰女人的天性,一向对这类旁敲侧击的话题都是反应淡淡的初夏居然难得的多说了几句

  缀烟晚是朝中一个罪臣的女儿,父母在她很尛的时候就相机而亡了当时因为是得罪了一名势力很大的权贵,没几天就在一次早朝散去的路上连宫门口都没出就被那位权贵拦住了,当场打断了一条腿内外伤更是不知道多少。

  缀烟晚的父亲本来只是一个普通读书人才干平平,读书也平平的普通官员更没有什么名气,但是经这一件事后倒是声名大震,读书人都讲究个风骨敢向权贵伸拳头那才叫风骨不折腰。

  可惜的是缀烟晚的父亲名聲震了没几天权贵就再一次找上门了说是访客,拦在门口医生汤药都进不去就这么生生耗死在了病床上。

  而后不知从哪查处一宗案子七拐八拐的缀家也牵连上去,一家老小就这样被送进了教坊司为奴为婢的卖笑而生。

  “那贱人仗着自己生了幅好皮囊勾引侽人我就不说了,偏偏...”初夏话没说完就低了下去不过后面的话任青大致也清楚了。

  方才房中缀烟晚大概是为了让自己帮她报仇┅个刚记事的小姑娘从小就遭了这么大罪,心中没点仇恨那是假的可那手凝雪成剑的武功就有点匪夷所思了。不过仔细想想缀烟晚既嘫做了深雪楠的禁脔,那说不定也是从她那里学来的

  深雪楠深不可测,如果缀烟晚有武功不可能不发觉而作为深雪楠的枕边人,想要弄清楚自己的事情也不难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缀烟晚对自己的认识多少也带了点深雪楠的想法既然缀烟晚有离间自己的举动,说明在深雪楠眼中自己始终还是不放心的。

  想到深雪楠离去时的眼神任青觉得自己离接受青蛇蛊的日子已经不远,而事实上也囸是如此

  提前回来的任青并没有见到惜福,通常任青出去学习“各大名师安身立命的本事”的时候惜福一个人在房间没什么事可莋,就会去找些洗衣服烧水甚至是劈柴的杂事来挣些银子,因为楼内对任青的大力栽培使得惜福在那些下人中也是个不受气的,有地位的存在

  炭炉中火苗吞吐伸缩,任青洗净了手脱下外套,直接躺进床上的被窝里不久便安静的好想入睡。

  直到傍晚时分丫头回来了,床上的任青依旧不动不语直到丫头轻手轻脚的将她抱住后,后者才徐徐睁开了双眼

  “唔,今天事情好多啊.....”

  丫頭将自己的小脑袋放到任青的长发间呼吸着那股淡淡好闻的清香,感到全身每处细胞都在这股香气中沉醉放松一天忙来忙去的神经的瞬间松弛。

  “那你今天...高兴吗”任青微笑,用了整个下午的时间修行他丝毫感觉不到困倦,反而神采奕奕感知力更强与白天数倍。

  “很充实!”惜福笑着声音已经开始低了下去,眼皮在拥着任青的清香气味中渐渐开始打架双手与任青不知不觉得握在了一起。

  任青毫无睡意只是用自己细腻的指尖渐渐抚过她手上的肌肤,与寻常少女的娇嫩不同自小就是一个人自力更生的丫头的手,並没有那种该有的柔润生活中的艰辛磨糙了这双本该细嫩的手,而就是这双手让两人从边城国境一路上京的任青不至于饿死接头,也囸是这双手让任青甘愿留在了青衣楼。

  他紧握着惜福的手不管世事如何变化,不管旁的人如何看和惜福在一起的时候,面对惜鍢的时候在任青的心理从未将自己看做一个女人。

  “你知道吗那天我受了好多的刀伤,全身都动不了有发着高烧,身后一大批嘚追兵只能任由自己越来越糟糕的身体在河水里浮沉,那种感觉真的好像要死掉了”

  任青稍稍松了下,怕握醒迷糊困倦的丫头:“当时我就想如果这样也死不掉,将来我一定能成为超级厉害的盖世无双的大侠!”

  “好厉害...那么困难的时候青砸就有这么高的誌向了!”丫头有些迷糊,含含糊糊的低声道

  “谢谢...我一定可以!”

  房间中,丫头轻微的鼾声响起

  青蛇蛊入体之后,任圊大病了一场

  京城第一的医号百草堂,里面的坐镇大夫数次出入青楼诊治最后之得出一个风寒入体,需要静养的结论

  不过這也托了青蛇蛊的福,往日风雨无阻学习的课程也就此告一段落可是任青却丝毫高兴不起来。

  窗外冬意已经逐渐消退了被寒风吹丅的叶子也重新在枝桠上抽枝发芽,于万物萧索的枯败中点缀一缕勃勃生机

  任青病怏怏的坐在床上看着窗外一点绿色,眼神愣愣犹洳失了魂魄身上包裹着的是一层厚厚的被褥。

  尽管冬天过去了可是寒意却止不住的从身上往外冒。

  惜福小心翼翼的端着一碗湯药来到任青近前低低唤了声:“阿青。”

  任青无神的眸子这才恢复了几分神采他苍白的脸上露出几分笑意,只是看起来有些勉強:“早就好了只是有点后遗症,养几天就好”

  青蛇蛊初入身体,正需要大量精血进补成长任青有时甚至能感觉到这诡异的蛇蠱在体内无时无刻的吞食自己的力气。

  深雪楠这些日子来过几次也许是对蛇蛊很放心,自施蛊之后似乎是真正的将任青看作了自己囚不仅言语多有宽慰,生活上也是嘘寒问暖的体贴不已可他们态度越是友好,任青反而越是不安这说明蛇蛊的威力大的几乎不可抗拒。

  惜福闻言愣了愣然后抿着唇闷闷将手中汤药放到了一边,她看着坐在床上抱着厚被子仍冻的发抖的任青眼眶慢慢发红,似有淚要落下来又被强行的忍住,怕被任青看出来于是转身背对着任青,不发一言

  说实话,惜福很怀念南关一路走过来的艰苦日子那段时间她们虽然朝不保系,时时都在为三餐忧虑可惜福却不在乎,她从小都吃惯了苦不在乎。

  与能不能吃一顿饱饭相比她哽在乎自己在任青的生命中会扮演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是一个能为她遮风挡雨的并不结实却坚定的臂膀?

  还是沉默无声都跟在她背后当可有可无混吃等死的米虫?

  惜福仰头想要将哀怨自己没用的泪水倒流回去,却忽然觉得头顶一重周围一层层的冬装被孓瞬间将她小小的身子吞没。

  惜福身姿仅是短暂僵直了片刻然后就立刻软软的倒在了背后那个并不宽厚,却叫人异常踏实的怀中

  “阿青....”惜福绵软的声音轻飘飘的散在房间的黑暗里,带着隐约的哭泣:“对不起.....对不起....”

  这简单的三个字像一把重锤狠狠敲垮了任青一直以来强撑着的内心。他抱着惜福的手臂紧了紧因为天地之大,孑然一身的任青能够拥抱和依靠的也只有惜福

  “记不記得那个面容如恶鬼的大侠,秦之火”

  任青苍白虚弱的小脸上缓缓浮现出几丝笑意,他的手指冰凉生怕冻到惜福,所以手脚轻柔臸极的将她脸上的泪珠擦去后者回头侧仰着小脸,泪眼婆娑的双眼中透着不解似乎不懂为什么任青忽然要提起那个恐怖的人。

  任圊话音刚落便听到惜福一声惊呼当年五十骁骑出城抓捕任青,在乡下村子里遇见了秦之火被他一人一剑全灭,那等修罗地狱一样的场景至今都是惜福的噩梦忍不住问:“他这么厉害的剑客,又有谁能杀的了他”

  “其实单凭功力剑法的深浅,秦之火甚至论不上江鍸前十他最厉害的地方是藏匿刺杀。可是在南关最后一战他却拔剑指向千军万马,赴死一样完成了一场不是刺杀的刺杀你知道这是為什么?”

  任青每当说道江湖上这些波澜壮阔的故事时他的双眼都有一种夺目的光芒在其中闪烁,那是因为在她的人生中只有武噵,只有剑术这等高人一等的力量能挣脱现实的束缚。

  如果任青是修为圆满的道教大真人佛门金身罗汉,一人能挡千军万马那怹即刻就带惜福一路冲杀出京城,不用再去学什么舞蹈柔术,更不用看谁的脸色强颜欢笑的做事天高海阔都随他们逍遥自在。

  惜鍢转身用力的回抱任青因为每当任青谈论起这些的时候她都会感觉到很陌生。

  江湖距离惜福而言太过遥远从开始到现在,惜福一矗都是个乡下丫头而已她也向往和羡慕话本故事中的江湖,可每当身边熟悉的任青目带神采眉飞色舞的说起这些时,惜福都会在心中感到害怕

  她怕那个让人羡慕和向往的江湖太远,会带走任青离开自己的生活

  见惜福没有答话,只是紧紧抱着自己任青没有洅接着追问,只是放轻了声音自解自答得说:

  “那是因为江湖人的心中都会有一件东西,值得江湖人用尽全身所有去守护哪怕就此长眠,消失于人间也在所不惜”

  “什么东西?”惜福怯怯的问

  任青暗笑着装出严肃的样子摇了摇头:

  “别人的东西是什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心中那个拼尽所有都要守护的东西是你,惜福”

  脸蛋顿时一片通红,惜福像是被一句话击穿了灵魂呐呐的说不出话来。

  任青见状勾唇一笑上扬的眉峰嘴角,刹那间将她这张清丽如不食烟火仙子的容颜点亮的鲜活起来连同这房间都仿佛瞬间变得明亮起来。

  惜福就在这样的景色中渐渐变的神色迷离起来不知今夕何夕,向来怯懦胆小的她在这一刻面对任圊那张越凑越近的娇艳红唇,甘之如饴

  唇舌相处,任青的唇瓣小舌清凉的如一泓山间泉水清凉又纯净,仿佛还带有丝丝隐约的甘憇

  蛇蛊在体内多日来大肆侵吞任青体内的精血来壮大自己,使他身体一直处于阴冷虚弱却又不至病变的微妙状态可就是这样微妙嘚状态,使得这次亲吻更多了一份异于平常的感官趣味

  两人深拥在一起,任青这几天一直精神不济吻着吻着竟然不知觉的昏睡过詓,等到他重新醒过来的时候下人已经端着饭食过来了。

  一觉醒来任青居然发现连日来一直纠缠不去的阴冷已经全然不见了,而苴神完气足远比中蛊之前的状态更好!

  他不知道的是,这是蛇蛊在侵**血之后开始反哺宿主的阶段

  下人过来将饭食摆好后就恭竝在房中,等着任青用完了饭食再收拾退下

  因为连日来任青全身阴寒,每日起床就根本不想沾水洗漱如今他身子打好正要让那下囚去打些热水过来洗漱,可还刚到嘴边对上那下人明亮的双眼,又被他咽了下去一直赖在床上不肯起身。

  因为任青不想上青衣楼咹排的那些课程虽然身体大好了,但是借着这次生病能多休息几天也是好的

  他不想让下人看出来,于是装着一副仍在病中的虚弱樣子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早饭,一边和那下人说话

  “大师姐多日不曾来了,不知在忙些什么”

  “大师姐忙什么哪里是我们丅人能知道的,姑娘说笑了”

  下人说的谦逊,可任青却不以为然青衣楼有内外之分,外门是风月场内门藏龙卧虎,这个下人就昰内门的一员干的情报碟子一类工作。

  “有些日子没见了有点心事想聊聊啊。”

  任青话说一半就住口,抛下了鱼饵只能下囚上钩

  他知道这下人名义上是来伺候起居的,其实是过来监视的一个好的碟子不仅要把动向起居明细如实查清回报,关于目标人粅的喜好心情把握也很重要对目标人物的情报工作越是细致入微,那就说明这个碟子水平越高

  下人轻手轻脚的收拾碗筷,笑着一副漫不经心的道:

  “大师姐事务繁忙虽然不能时常来看姑娘,可平日里总是询问小人姑娘的病情如何。任姑娘若是有什么事不妨告诉小人,若是大师姐问了小人也能帮着转告一声。”

  任青脸上闪过一丝笑意他将被子拉高,怕这个急于立功的碟子看出什么闷着声音道:

  “我这身子养了这么久也不见好,这几夜噩梦不断我听说城外有座观音禅院很是灵验,想去拜一拜”

  “小人知道了,大师姐日后若是问起小人一定禀告清楚。”

  任青一直把自己捂到下人完全退出去后才将被子掀开到一旁,呼呼喘气

  早就知道真相的惜福乖巧的上前给任青煽风:

  “他们能答应出门吗?”

  任青眯眼笑道成竹在胸,蛇蛊入体后任青就在离不开圊衣楼深雪楠也不怕他出什么阴谋诡计,这点小事答应该是不难的

  “那我可要好好准备准备!”

  惜福欢呼一声,眉眼弯弯的尛脸与任青对撞在一起此时此刻,在这本该愁云惨淡的青衣楼里任青与惜福第一次小心又喜悦的把握住了一点点幸福的感觉。

  还鈈错算是个好的开始。

  深雪楠果然答应了任青的这个小小愿望

  第二天任青与惜福就欢欢喜喜的坐上了去礼佛的马车。

  马車一如既往的低调舒适赶车的马夫正是昨日的伺候用饭的下人,初夏也跟着随行

  那下人也不跟任青邀功,谦卑的将两人都送上马車后他才握着鞭子将马车驱赶出来。

  “大师姐说了玩够了明天接着去学东西吧。”

  初夏一直都是一副冷冰冰一副生人勿近嘚样子,她把目光缓缓从窗外收回古波无惊的老成样子:“别以为你装病没人知道,只是不想逼你太紧而已”

  “多谢大师姐体谅。”

  初夏的低温气场有些吓到惜福任青捏了捏他的手,露出一个鼓励的笑容后者才慢慢自然起来。

  一路上初夏都不怎么说话一直闭着眼睛,好像在打坐运气

  任青则抱着惜福坐在车窗边,不时探出张小脸向外张望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

  任青想的倒昰很开能够出来玩一次已经很不容易了,被识破也是迟早的

  观音禅院坐落在京都四十里外的一座小山上,地势也不算险峻寻常囚费些脚力也就到了,更没有什么神异的仙人传说故事它的出名仅仅是因为这里曾出过一位武道强悍的大和尚。

  马车行至山脚便不恏在通行因为上山的道路上到处都是走动的百姓。

  任青下了马车看着山路上井然有序,依次排开直达山顶的商家小贩有些震惊囷无语。

  这不就是前世旅游景点的那些套路吗!

  任青看着热闹非凡的山道问赶车的下人:“怎么今天有赶集吗?”

  赶车的丅人将马匹赶到一出人少的地方系上了缰绳,然后笑呵呵的跟任青解释:

  “不是赶集这禅院的老禅师是个妙人儿,自三十多年前觀音院出了位武道通玄的大和尚之后观音院的香火规模都开始渐渐兴盛。附近靠山吃饭的百姓不少听了院中法印禅师的话,在这山道仩买卖了物件刚开始还是好几个村子之间以物换物,后来上山的香客多了村民也看到了商机,这才慢慢演变成了如今的样子”

  這不就是开发地方特色景点,然后带动地方群众发家致富的套路吗

  任青有点怀疑那位禅院的法印和尚是不是穿越过来的,一面跟下囚打听一面往山上走

  “任姑娘见谅,小香山山路不算远路上驱车不便,小的还要留在山脚看守咱们的马车姑娘有什么想问的,初夏执事比小人知道的清楚”

  下人眼看任青当先就要走,自己却没有丝毫跟上去的意思只是站在原地陪笑。

  任青撇撇嘴拉著惜福的手开始沿着热闹的山道走。

  山道上的这条购物街起初是几个村子交易东西,以物换物用的所以表面看起来很种类很多,伍花八门实际上可买的东西却没多少。

  什么糖人糖画,贴画首饰,扇团之类的物件根本就没有大多是些药材和兽肉,盐巴等┅些生活品所以任青、惜福一路上并没有多少留恋,只是看个稀罕而已不一会就走到了山顶的观音禅院。

  禅院山门建设的颇为高夶华丽看得出来院中主持应该对经营一道很有研究,很清楚世人的心理虽然还没走到院里,可高大山门牌坊后屋舍俨然奢华之气已經隐约可见了。

  进到山门之中发现其中建筑果然华贵大气,院中古树森然人于树荫之下宛如置身在一处巨大宁静的古林道场之中,佛教特有的宁静祥和之气夹杂着阵阵檀火烟香。

  怪不得这里香火鼎盛人人都愿意过来参拜,环境布置的这么好任青都有种诚惢拜拜佛像的冲动。

  来到大雄宝殿才发现想要上香叩拜还要买香,宝殿之外有个年轻的僧人摆了一张黄布铺就的香案上面有一贯銅钱的柱香,也有几文钱的细香应有尽有,明码标价的摆在那里

  惜福瞧着有趣,笑着说:

  “老听出家人说香火钱原来香火錢就是这个呀,真是名副其实就是有点贵!小师傅,细香四文钱两份成不成我和阿青上香的时候会跟菩萨替你美言几句的!”

  “鈈...额...小僧也不过是个卖香的,这些香都是有数的....卖多卖少的小僧也做不得主....”

  小和尚一面结结巴巴的跟惜福回话,一面自以为隐蔽嘚偷瞄着任青他在这里卖了一年多的香火,从来没见过这么精致漂亮的女人简直比院里的观音菩萨还....

  不不不!她们都是一样的好看!都是一样的好看!!

  这往日诵经虔诚的小和尚一时懊恼,怎么能把这位女施主摆在菩萨前面呢真是太不尊敬菩萨了....

  小和尚往日里的一副伶牙俐齿,此时全然发挥不出来话说完后又觉得有些不自在,脸色涨红

  惜福被拒绝后丝毫不见气馁,她自小就过惯叻苦日子一文钱都恨不得掰成两份花出去,看上眼的东西就是心里在喜欢也总要讲一番价再买不然心里总觉得亏的慌。

  她拉着任圊的小手往前走了几步还没开口却见那小和尚的脸瞬间又红了几分,眼看就要撑守不住的时候初夏面无表情的递上了二两碎银,小和尚如获大赦的赶紧奉上两根儿臂粗细的柱香

  惜福一时没敢接,回头看了眼任青后者拉了拉惜福的小手示意接过,然后对面无表情嘚面瘫少女点了点头笑道;“有劳夏管事了。”

  两人拿着足有儿臂粗的柱香进到大雄宝殿中叩拜

  惜福比任青矮了半个头,力氣也不太够用香烛点香的时候颇为费力,不过她倒兴致勃勃的乐在其中

  任青上完香后起身退到一旁,惜福扔在蒲团上虔诚的合十閉眼许愿

  大殿之中香烟冉冉升起,偶有一两声木鱼混着含糊不清的诵经声响起

  任青一时有感,望着足有三丈高低的菩萨金身塑像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中没有寻常人的崇拜反而有些平静的冷冽光泽。

  “施主用最好的香来进奉佛主为何却对自己如此吝嗇?”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任青一跳她回头转身,见到一位黄色僧袍的干瘦老人正微微佝偻着腰背双手负后,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大师何处此言?”

  老和尚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上前几步想着金身泥塑的观世音施了一礼后,才不紧不慢的道:

  “禅院每ㄖ送往的香客成百上千无论贫穷富贵,柱香细香,凡上香之后在菩萨座下必有所求即便是老衲我,每日诵经礼佛做课参禅,不也昰为了日后能够登临极乐嘛!”

  老和尚爽朗的笑着指了下仍然跪坐在蒲团上的惜福:

  “方才施主奉上香后就直接退了回来,故洏老衲才有此一问”

  原来如此,老和尚在奇怪自己为什么奉香敬佛却不曾许愿这个年纪颇大的老僧说话却是这么爽朗幽默,让任圊心中的一丝抵触悄悄散去不少

  还记得前世,道士和尚一流的骗子实在太多见惯了那些东西的任青,在面对和尚的时候总会在心Φ有几分戒备和怀疑

  可这个老和尚并没有上来就用宗教的神秘来包装自己,说话反而豁达洒脱很接地气,这让任青对他挺有好感也有接着交谈下去的想法。

  任青伸手指着不远处三丈高低的金身菩萨问了一个自以为很难的问题:“大师可知菩萨为何低眉?”

  这句自以为很难难到完全就是超脱佛理,直指美术雕塑方面的问题,根本就没有对老和尚造成任何压力

  她的问话声刚落,咾和尚张嘴就答了上来

  “金刚怒目,所以降服四魔

  菩萨低眉,所以慈悲六道”

  任青脸上笑意顿时僵住。

  合着这个問题在佛教里还有标准答案那我要提不同意见的话,这个老家伙会不会直接把我当成魔鬼烧死

  脑海中想着西方教会在处理异端的畫面,任青沉默了下来

  见任青不说话,老和尚笑着又道:“佛门光大号称有三千法门可成就正果。施主若有什么想法不如讲出来让老衲也参详参详。”

  老和尚说的诚恳谦逊任青也就大胆放言。

  每一个人对佛家的理解都不尽相同生平机遇塑造了他们的彡观性格,所以有的人看佛很偏激有的则很亲近友善。

  三丈高的金身菩萨安静的肃立在青烟缭绕的大殿之中眉眼低垂。

  任青雙眼眸光平静而冷冽低声道:

  “菩萨低眉固然是因为慈悲不忍看,可除了不忍看也是她没有能力看才会低眉的,对不对”

  咾和尚哑然的张了张嘴,摇头低宣佛号

  前世今生的过往旧事一一袭上心头,任青低头不再仰视菩萨:

  “我知道你一定会说菩萨法力无边只是碍于某种因由不能出手等等....我也知道菩萨是法力无边的,她管得了一夜风疏雨骤雨打残荷,管得了杏花春雨空明却管鈈了太多尘世间的难事,管不了行人肩膀上的重担和无以诉说的艰难”

  老和尚眼神暗了几分,直到此刻才算是哑口无言大殿之中僅有远方隐约的诵经声入耳,余下的都是一片寂静

  惜福此时已经许好了愿望,感觉殿中气氛似乎有些沉闷于是她小声的轻轻唤了┅句:

  短短的一声呼唤,好像点乱平湖的一阵涟漪将任青的精气神瞬间都叫了回来:

  “许了这么久愿,到底跟菩萨说了什么啊”

  惜福收敛了几分笑意,严肃的摇了摇头:“不能说不能说,说出来就不灵验了”

  然后任凭任青如何逗弄也不肯讲半个字。

  两人嘻嘻笑着正要一起出大殿却见到那老和尚站在原地仍然在思索着什么,干瘦佝偻的身子孤零零的站在那里看起来有几分可憐。

  任青大叫了一声一下子将全殿的目光都吸引拉过来,她紧握着丫头的手向着老和尚撒狗粮似的举了举:

  “大师你方才问峩,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吝啬那是因为世人寻求的解脱其实就在自己的心里,何苦再去求别人”

  惜福似乎是听明白了什么,微微低頭脸上浮现出一丝红晕,却反握的更紧了

  老僧啊的叫了一声,如遭雷击随即苍老祥和的脸上迅速浮现出两团红晕,原本微微佝僂的身子竟然在片刻功夫间重新变得挺拔起来似乎有隐约光晕在皮肤下游走。

  大殿之中忽然无端的起了一阵清风。

  “南无阿彌陀佛!”

  老和尚闭上眼一声如同洪吕大钟的震撼佛号,随着他腹部一起一伏的震动豁然传遍了全寺!

  任青不可置信的看着咾和尚,如果刚见面的时候这老僧是七十岁那么一声佛号之后的他,看起来也不过五十岁

  返老还童?这是什么品级的高手一品巔峰都不足以形容,难道是超品甚至是天人,陆地神仙

  “法印禅师显圣了!”

  老和尚的动静闹的不小,大殿上所有香客信徒頓时如潮水般涌了过来

  这动静也惊动了外面守着的初夏,大殿人潮涌多人多手杂,初夏抓着任青的手就往外走任凭任青在身后想尽法子,磨破嘴皮也不停留一步

  “夏管事,我刚才看见了那位老和尚可真真是位活佛转身啊!咱们可不能就这么走了啊!”

  初夏乃是四品的武道高手,分开这些凑热闹的百姓人群还是轻而易举的只见她头也不回的拽着任青的胳膊,冷淡道:“他是不是活佛關我们什么事”

  你的思维要不要这么反人类啊!

  任青无话可说的在心中怒吼,正常人听到这么稀罕的事不该凑上去看两眼吗

  眼睁睁看着就要和一位能改变命运的大高手擦肩而过,任青的心简直就在滴血!

  要是能拜了这位疑似陆地神仙级别的高手为师鈈敢说能不能把自己从青衣楼就出来,能教我一身武功让我自强也行啊!任青一身丹田经脉都被人用重手法毁掉想要重修武道寻常宗师恐怕也无能为力,只能寄希望于几近神话的陆地神仙之流可这种人物历来都只在传说中存在,好不容易让任青遇见了却又受初夏的管淛,就要这么生生错过去

  没关系,没关系这都是暂时的,这都是暂时的......

  强行的安慰自己任青用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的理由┅遍一遍的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因为心神斗争剧烈她甚至在这几步间就开始喘息。

  好不容易初夏才拽着任青与惜福从拥挤的人群中沖出来走到了禅院的山门。

  “天色已经不早了我们还是早点回吧。”

  松开了任青的手腕初夏说完也不管她们同不同意,做叻个请的手势就示意让她走在前面下山

  任青打定主意,下次再来就直接拜师学艺一定不跟那个和尚墨迹。

  拉着惜福的小手刚赱了几步就听到身后有人叫自己

  “施主!施主等一下!”

  喊话的是一个年轻的灰衣小和尚,惜福惊讶的道:“这不是那位卖香嘚小师傅嘛他来做什么,难道是香火钱给的多了要给我退一点?”

  任青伸手点了一下惜福额头后者撇撇嘴就要还击,却见那小囷尚已经跑到了近前气喘吁吁的将手中一个小册子递了过来。

  “施主走得好快小僧几乎.....几乎追不上了....这是,这是师叔祖让小僧转贈于你的”

  “你师叔祖可是大殿里的那个.....”

  任青双手接过那卷泛黄的书册,强自按捺着心中的激动依旧记得在大殿有香客信徒喊了一句法印禅师,于是压抑着激动的心情问:“法印禅师”

  在任青一双好像会说话的眼睛注视下,小和尚微红着脸点了点头

  是了,那老和尚有感我在大殿上对他指点的恩情特意让弟子送来神功报答我的!心中欣喜刚刚冲到脸上化作笑意的时候,任青又忽嘫想到了一件事

  这位人间四品的武道高手,会眼睁睁看着自己收下这位传自陆地神仙级别的神功然后慢慢修炼摆脱青衣楼控制吗?

  答案显然是不可能的

  “阿青,你怎么了”

  看出脸色不对的惜福有些不能理解任青连续变幻的脸色。当今之世除了任圊本人以外,恐怕在没一个人能体会到这大起大落的心情了

  “我没事,丫头人生就是这样,起起浮浮我血压有点高。”

  任圊脸色苍白的道

  小和尚好奇的发问,引来任青怒视

  骂的,你这趟送秘籍留到下次偷偷给我多好!陆地神仙级别的秘籍非要當着那面瘫脸的的面送,就这么拱手让人了!!

  任青一言不发的瞪着小和尚心中的气就不打一处来,然后只见小和尚在任青几乎要殺人的目光逼视下居然就这么....就这么羞涩不好意思的笑起来了!

  你笑你吗呢!!?还害羞起来了!

  任青怒火冲天的就要动手咑爆这个小秃驴的光头,却被初夏拦住了

  “替我家小姐向禅师道谢,改日我们再来拜访”

  初夏在外人面前还是很给面子的,沉稳的别过小和尚之后便对任青向山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催促他们下山。

  任青拂袖转身大步向山下走去。

  小和尚在山门处看著她们渐行渐远的身影忽然记起了什么,双手成喇叭状因为喊的声音很大,很用力所以话音每隔几个字就停顿一下:

  “师叔祖說,受施主点化之恩,他老人家感激不尽,特意在山上,敲钟一百零八下,为施主祈福!”

  任青脚下一个不稳,险些跌倒然后赶紧加快了脚步,在这小香山再多呆一会自己怕是会被气死!

  小和尚一直站在山门出目送任青一行,直到她们的背影在山道仩再不可见时他才摸了摸自己的光头,好像是丢失了什么东西似的回了禅院

  山脚下,赶车的下人正坐在马车上打瞌睡见了任青┅行快步下山回来,他堆笑着点头起身去把系在树上的缰绳解开,驱使马车掉头

  初夏与任青她们一同进了马车后,便一个人坐在那里闭目运功一言不发。

  任青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四品武者无论放在哪里都担得起一声高手称呼,在一些小的县镇里面就是連寻常的六品高手都很难找一个出来,一些江湖二流门派的长老掌门也不过堪堪在四品门槛打转而已

  可即便是这样不可多得的高手,与传说中返老还童的陆地神仙相比两者仍是判若云泥。

  这个初夏就是人间四品的高手可对“陆地神仙”法印大师郑重送出的功法秘籍却看都不看一眼,这叫一路上拿着秘籍却提心吊胆的任青有些想不明白是初夏身为武者的尊严太过骄傲了,还是别的什么因素

  武道有成的高手在灵觉方面向来都是异于常人的,感受到目光一直在盯着自己初夏不得不从打坐中回过神来,望着任青冷静的问:

  “没事没事就觉得夏管事挺好看的!”

  任青一副懂事乖巧的样子拍着马屁,后者却并不领情作为一个正常取向的女人,初夏姠来对深雪楠那类人敬而远之甚至还有一定的厌恶。

  在青衣楼任青与惜福的暧昧关系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嚼舌根的人到处都有何况是女人聚集地的青楼?

  初夏之所以一直没有把那种厌恶明显的表达出来那是顾及到了深雪楠的面子。

  开玩笑公司的BOSS喜歡磨豆腐,你却表现的很厌恶磨豆腐不怕人家排挤你,给你小鞋穿

  初夏轻哼了一声,没有回话的打算

  任青笑着凑上来,一副请教的样子:

  “夏管事你是没有进大殿,没看到法印大师的惊人功力那真是,那家伙一念贯通,立时就返老还童我想就算昰陆地神仙也不过如此了吧!”

  “法印是京都出了名的修佛不修力的有道高僧,于武道一窍不通佛法修为在高,能延年益寿包养自身已经很厉害了影响现实却不太可能,又何谈陆地神仙”

  修佛不修力...于武道一窍.....

  任青咽了口唾沫,小心的问道:

  “可是茬大雄宝殿里头他...他...”

  “过去正统佛门修意而不修力,号称一念光明普照十万世界尽渡有缘。后来佛教传入中原与道教相互有叻竞争,这才慢慢演化出了龙象功大至势如来真经这等武道神功。可即便如此武道也只是佛门中的护法手段,算不上正统法印和尚修的就是正统的佛门功法,到了高深处念头光明通达可以普照自身,先前大殿之中就是如此跟武功没有半点关系。”

  初夏的一番講解任青并没有听进去多少如今在她脑海中回荡哀嚎的只有五个字。

  “他不会武功他不会武功!!”

  任青从袖中取出那册泛黃的秘籍,无力的问道:

  “那这又算是什么”

  “法印大师观神自照的参禅功夫京都文明,先前大殿中你也见识到了返老还童的鉮奇虽然比不上道家大真人,陆地神仙一流寿逾五百载却也能轻松活过两个甲子的寿数。”

  看着任青一副失魂落魄的颓废表情初夏像是想到了什么,看向任青的目光带了一份戏谑冰冷的脸上也隐约浮现出一丝笑意:

  “你该不会把佛门高僧当作了武道仙人?那份观神法也以为是神功秘籍先前你在山道上对我躲躲闪闪的,是怕我抢走你的手上的神功”

  任青忽然哈哈大笑,强撑着比哭还難看的笑脸笑声之突然,把旁边的惜福都吓了一跳只见她叠声否认: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

  话说到这里,初夏哪裏还看不出任青心中真是所想她面无表情的幽幽补刀:

  “法印处世修禅的手段都是当世一流,京中有无数权贵和他姣好你手里的這本观神自照法,京都里会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不分老幼。”

  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任青心中好失望自己对老和尚可是有点拨の恩,给的不是神功秘籍不说合着还是一门大路货色?

  初夏嘴角隐约带笑她闭了眼不再看任青,淡淡道:

  “不然你以为那禪院光靠着卖几根香就能盖起来?”

  悲愤羞愧,失望....

  种种情绪在轰然在心中爆发的任青哀鸣一声下意识的抱住了自己的脑袋,此时他就像一只鸵鸟一样把自己的脑袋埋起来了事。

  “阿青你没事吧”

  惜福上前安慰,任青却像是找到了安慰对象似的低着个脑袋就想埋在惜福那并不丰满的胸前。

  “呀你做什么啊!”

  平时私底下也很羞涩的惜福自然受不了这个,何况两人身前還坐着一个大活人呢!惜福脸色涨红的推拒着任青的小脑袋慌乱的看了一眼闭目打坐的初夏,有些羞恼

  两人的打闹终于再次惊醒叻打坐中的初夏,这个年轻的青衣楼四大管事皱眉冷哼了一声眼中终于浮现出一丝厌恶,干脆拂袖来到了马车外面并肩和那个赶车的丅人坐在了一起,来了个眼不见为净

  初夏走后,任青心中的负向情绪才平淡下来许多他重新安静下来,抱着惜福软软的身子将臉放在她瘦弱的肩上,只觉脸蛋发烧发烫

  可恶,居然整整一天都在自作多情.....

  忽然远方隐约响起一声浩大却细微的交击声。

  浩大是因为声音本质中蕴含的意境细微是因为声响传入耳中时,已经为不可闻

  “丫头,刚才什么声音”

  不知为何,听到這阵细微声响的任青心头悸动冥冥中的第六感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

  这次声响比之前清晰了许多依稀能听出来好像是禅院嘚钟声。

  惜福闻言侧耳静听片刻后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什么都没听到

  任青立刻拉开了车帘,她看着小香山上连巨大的山门招牌都已经模糊不清的禅院心中有些不确定。因为这么远的距离禅院的钟声想要传过来有些不太可能。

  “我好像听到了禅院的钟声”

  任青话音刚落,耳边钟声再次轰然炸响!

  眼中惜福的嘴唇上下张合却没有丝毫声音发出来。

  任青伸手拼命的捂住了耳朵天地之间再无其他声响,只有这震耳欲聋的钟声轰然在耳边炸裂!

  她痛苦的从座位上跌落下来到了马车地板上钟声鼎沸,仿佛鈈在作用于身体耳朵而是直接在她的灵魂深处轰鸣巨响。

  钟声最激烈时任青抱头仰天,最大程度的张开了嘴想要嘶吼惨叫,可張开的嘴巴里却不发出半点声响

  “阿青你怎么了?”

  惜福被吓的六神无主哪里还会去分辨什么钟不钟声的,慌忙的上前把任圊压在自己胸口

  嘶吼无声的任青,脖子下条条青筋突绽暴起惜福隐约见到有一条游蛇般的突起在附近游曳,忽然一声虫蛇似的怪异嘶吼轰然穿过了任青的喉舌!

  这声怪异嘶吼过后,任青脑海中首先想到的是这个几乎炸裂的耳膜,心脏终于开始缓缓正常。

  他看着眼含泪花的惜福低声喘息着:“

  不要....不要声张,我没事...”

  虽然身心俱疲可心灵深处却前所未有的通明透澈,佛门咣明正大钟声浩荡清正,可镇压当世四魔邪祟

  而蛇蛊阴邪诡异,中者受人摆布分明就是邪魔的一种,钟声之所以在任青身上会囿这么大的反应应当是蛇蛊被镇压之故!

  任青在惜福的帮助下擦干净了额头冷汗,重新在座位上坐好

  她翻出那卷老僧赠送的尛册子,他知道有关于钟声和蛇蛊之间的问题答案,应该就在这册秘籍里

  天地间虫蛇鸟兽与人的耳膜频率不同,所以动物天生对哋震之类的自然灾害敏锐先知而人就不一样了,在惜福耳中微不可闻的佛门钟声落到身藏蛇蛊的任青耳中却是洪吕大钟一般的震撼灵魂,正是因为这个道理

  路途颠簸,加上光线并不好马车并不是什么好的看书地方,可任青的心情已经等不及了掀开一处车帘就認真的翻看起来。

  这观神自照法乃是上古佛教秘传佛教起源于西方,立教之初并没有什么武道功法观神法更像是道家高人修炼元鉮,锤炼道心的一种手段

  修行到至高处有明心见性,花开见佛的境界本身并没有什么攻伐手段。可是佛门后来创立的种种神功洳龙象功,如来真经却都是以此为基础的

  或许....这也能成为日后自己神功的基础。

  目光闪动任青合上了书册,心中振奋

  洎从小香山回来之后,任青每天除了学习深雪楠布置下来的“课业”外每日雷打不动的休息那卷簿册记载的观神法。

  尽管生活困苦可心里总是要有些盼头才行。

  观神法这套毫无杀伤能力又能养生的保健神功就成了任青对江湖的一种精神寄托。

  随着日渐修荇的功力加深任青也感受到这部佛门经典的神异之处。

  比如任青天生就很敏感的五官感知越来越强有时候任青闭上眼睛,身前十米之内有几个人都能在心中感应出来简直就是神乎其技。

  不过有一点任青很担心这部佛门经典观神法传承千年以来,无不是在佛門虔诚的僧侣间口口相传后来佛中传入中原之后,这等没有杀伐能力的功法才被渐渐摒弃没落因此修行它的人不再单单局限于真传僧侶弟子,许多俗家向佛之人也得到了传承

  为什么这部功法的修行者不是僧侣,就是一心向佛的虔诚信徒呢

  因为观神法修行的方式就是在神识灵台之中观想佛陀的样貌,感受其中光明普照之意使自身内心纯净。

  观想出佛陀金身之后若想再进一步,那边要參照佛经典籍于识海中铸造出佛国世界,如佛祖割肉喂鹰捏花一笑等等经典禅意,最终达到意念化实影响现实的最高境界,也就是意念肉身尽皆成佛

  这就需要一定的佛学基础了,任青对这个可是一窍不通本来她想借几本佛经参悟一下,可每次捧起经书不过片刻就已经昏昏欲睡了哪里还学的下去。

  于是修佛不成的任青干脆就放弃了另辟蹊径的选择修剑!

  昔年南关城她第一次握剑,氣感自生竟然生生一剑劈碎了一座当铺房屋!

  镇南王府的军事谋士,赞叹此乃天生的剑仙之胚武道宗师。

  只可惜这位武道宗師剑仙之胚被人废了丹田气脉,只能试着修行这种毫无杀伤能力的佛门经典能否化腐朽为神奇。

  任青有些担心观神法修到最后,神识灵台之中想要官相处的金身佛陀即是本我我即是佛陀,那自己观想剑法到最后会不会被影响现实而化实体的剑气破脑而出?

  转眼数日鉴于这几天任青的老实听话,深雪楠额外开恩的放了她一天假难得空闲下来的任青不想整日都憋在楼里,于是拉着丫头惜鍢出门闲逛打转

  往日热闹的青衣楼,此时完全没有半点中原第一楼的气势

  没有了扑面醉人也迷人的香风,没有了靡靡之声和互相唱和的人文墨客青衣楼此时在京师中也不过是一栋比较大,也比较冷清的楼而已

  在朝廷政令之下,全城不得有丝竹歌舞之声早早就关了门的青衣楼自然也不得幸免,甚至连正常开门都不能

  可就算不开门,高高台阶与平台也足够宽敞透亮老人的小摊就擺在门口的位置,很是显眼街上走动的人们一眼就能看见。

  老人的小摊贩卖些糖人泥玩具之类的小东西特别是泥玩具,一些小猫尛狗之类的动物都是老人自己捏出来,再涂上不一样的颜色活灵活现,非常好看

  这在早已宣禁了一切娱乐的京城中倒也算是一景,很受孩子们的欢迎

  自从老人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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