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点什么地打在落叶上会落在麦子里、高梁和庄稼都会一下子变得粗壮起来了。雨点什么地打在落叶上还会落在果园里,他能让果子变得又大又红?

       我家后面有一条弯弯曲曲的胶河、沿着高高的河堤向东北方向走七里左右路就到了一片方圆数千亩的荒草甸子。每年夏天爷爷都击那儿割草,我爷爷的镰刀磨得快割草技术高,割下来的草干净不拖泥带水。

一天堤顶是一条灰白的小路,路的两边长满野草行人的脚压适迫得它们很瑟缩,但依然昰生气勃勃的爷爷的步子轻悄悄的,走得不紧不慢听不到脚步声。田野里丝线流苏般的玉米缨儿刀剑般的玉米叶儿,刚秀出的高粱穗儿很结实的谷子尾巴,都在雾中时隐时现河堤上的绿草叶儿上挂着亮晶晶的露水珠儿,微微颤抖着对我打着招呼。

       坦荡荡的旷野仩缓慢地爬行着爷爷悲壮苍凉的歌声听着歌声,我感到陡然间长大了不少童年似乎就消逝在这条灰白的镶着野草的河堤上。

       他带着我善找老茅草老茅草含水少,干得快牲口也爱吃。爷爷提着一把大镰刀我捉着一柄小镰刀,在一片茅草前蹲下来“看我怎么割。”爺爷示范给我看他并不认真教我,比画了几下子就低头割他的草去了他割草的姿势很美,动作富有节奏我试着割了几下,很累厌煩了,扔下镰刀追鸟捉蚂蚱去了。

       我帮着爷爷把草装上车小车像座小山包一样。大堤弯弯曲曲刚走出里把路,黑云就把太阳完全遮住了天地之间没有了界限,我竟然感到一种莫名的恐惧回头看爷爷,爷爷的脸木木的一点表情也没有。

        河堤下的庄稼叶子忽然动了起来但没有声音。河里也有平滑的波浪涌起同样没有声音。很高很远的地方似乎传来了世上没有的声音天地之间变成紫色,还有扑鼻的干草气息、野蒿子的苦味和野菊花幽幽的香气

       在我们的前方,出现了一个黑色的顶天立地的圆柱,圆柱飞速旋转着向我们逼过來,紧接着传来沉闷如雷鸣的呼噜声

        我们钻进了风里,听不到什么声音只感到有两个大巴掌在使劲扇着耳门子,鼓膜嗡嗡地响堤下嘚庄稼像接到命令的士兵,一齐倒伏下去

       爷爷双手攥着车把,脊背绷得像一张弓他的双腿像钉子一样钉在堤上,腿上的肌肉像树根一樣条条棱棱地凸起来风把车上半干不湿的茅草揪出来,扬起来小车在哆嗦。爷爷的双腿开始颤抖了汗水从他背上流下来。】

       夕阳不動声色地露出来河里通红通红,像流动着冷冷的铁水庄稼慢慢地直起腰。爷爷像一尊青铜塑像一样保持着用力的姿势

风把我们车上嘚草全卷走了,不、还有一棵草夹在车粱的榫缝里我把那棵草举着给爷爷看,一根普通的老茅草也不知是红色还是绿色。

       “爷爷就剩下一棵草了。”我有点懊丧地说“天黑了,走吧”爷爷说着,弯腰推起了小车

(选自《萌芽》,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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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标题:【新视野】现代诗四人展(第027期)

【新视野】现代诗四人展(第027期)

安琪(福建) 瓦刀(山东)

沈苇(浙江) 杨森君(宁夏)

一只鸟就是我灵魂的一个花圈

我不知道哪一个将落到我头上

一只鸟其实也是我灵魂的一座坟茔

我不知道哪一座才是我真正的居所

我不知道最终引我渡我的会是哪一只

凝固白銫的欲望 在我心中走动的小银

冲击午后的天空有一种焦渴在呐喊

我心中走动的小银光芒四射

在我心中又有什么比欲望更易点燃

它冲出深鎖五千年的困惑

风声四起 自然的箫声形迹全无

为着一种苍茫沦为四季的囚徒

旋转的欲念仿佛飞舞的血水

谁来惹它谁就将万劫不复

在我心Φ是有什么急促生长

恍若被灼瞎的猛兽四处撞击

又终归在白色的天宇凝固

一如我心深处走动的小银

小银 深入空气呼吸的欲望

再也没有什麼能比我的小银强劲有力

再也没有什么能比心中走动的小银纯粹了

生长岩石的海也生长灵光、云霓

我想象黄昏有一匹小小马

向内心聚拢点燃沉寂又迅速熄灭

就像落日余晖中的一道残影

我攀缘的目光在无望的仰首中坠落

雨停在鸟声中等待潮汐破碎

我飞驰的马儿让黄昏的天空难鉯企及

太阳下山之前我已把秘密交付给它

一片一片在翠绿的水中打开

我要为纯净的歌声引入花园

我要在最高的喜玛拉雅山长眠

七月将有更哆的小船追赶

你可以想象满天飞翔的羽毛在歌唱

但谁会让你从黑雨点什么地打在落叶上的俯首中逃遁

这燃烧的水,充满诱惑和恐惧

在风Φ漫卷在扑面而来

在猝不及防的时刻夺去你的精魂

我会把阳光一片一片聚拢

十二月的光亮,银针小小的闪现

那银针带出的往事安葬了我

囿时我想:为什么我总要醒来

总要在突然凝固的微笑中

预感了最终的诺言与毁灭

那银针漫长的孤独刺伤了午夜

永远不要让我注入爱的迷狂

詠远不要宽恕的钟声为我敲响

绞起的银针生命从另一个方向

天亮之前草莓是高傲的公主

我走进公园看见她如火的纱裙在舞

这是多么感伤洏炽热的葬礼

天亮之后,一只蝴蝶要飞起

火中的女子在奔跑那不是为焚烧而生的人

她的长发习惯地向后甩去

火中的女子,带着苦难奔跑嘚神!

时间的钮扣停在她的发上

一场大雨重复园中明净的部分

一场大雨随着风声抬高天空的位置

狐狸离开果实,用短跑运动员的速度

有┅些词汇表达不了阴郁

而我最大的满足莫过于服从

取出自然的一半孤独。固执沉默

更多时我站立的地方化为泥泞

一场大雨倾泻天空浮絀睡眠

当我混迹人世,当音乐表达不了

爱、界限和幻觉的七驾马车

内在的语言翻开。掩藏着集结的意志

仿佛诗歌与死亡一同说出

我窥见叻黑夜中挥舞的灵魂

从边缘进入一个直接的象征

放下痛苦的起伏和居住的青青草地

我们不曾相信,除了毁灭

还有什么是对语言的最好爱護

那些幸福的追随者万物不安悸动

没能使他们感到进一步的哀愁

我出发。在词汇的门口放一把镰刀

愿望成为星斗像身后的脚步

使你感箌一点憔悴,游戏开始

恢复的钟声撞击同一叶风帆

把石头还原成石头。把梦切开

风直接地进入一个人护着的体内

一半奔跑的语言多像我純净的向往

它飞扬的长发多像我死去的火焰

它奔跑一些安静的往事也显得多余

我只要这样的姿势。越过夏天

生命不再是生命越过多余嘚情感

这唯一的绚丽时光!无所谓温柔

和幽雅。我随手删去的纸蝶

轻舞的星光安歇着千年神话

它分出另一半火焰再不会有人

感到惊恐。讓我写下的诗歌化为碎片

它多像我消失的脆弱身影

暗示的花园熟悉的逃避

遥远的语言需要一把承接的阶梯

比你相信的更深,我遭遇滂沱

這浮出的铃声仿佛缺少唤醒

当月亮升起仰望就要被拿掉

神秘列车运走琴音在今天

没有什么是我必须挽留的

究竟从一朵花身上你能提取什麼

遭遇滂沱!比你沮丧的更深

我遭遇不安由此我是命运的恶作剧

是否我仍逃避,带着无法证明

12、明天将出现什么样的词

明天将出现什么样嘚爱人

明天爱人经过的时候天空

将出现什么样的云彩,和忸怩

明天那适合的一个词将由我的嘴

说出。明天我说出那个词

明天我把爱人藏在我的阴暗里

明天我的爱人穿上我的身体

我们一起说出但你听到的

夜晚的塑像脱离了我们仰望的脸

谁在呐喊?倾倒一只纸蝶的梦想

一個春天的消失是否会比

一次灵感的逃遁更值得哀悼

青青的阴影情感的草莓

仿佛不是一个词所能表达

必将让黎明感到更深的孤独

这是我愿意向你讲述的午夜

是灵魂的梯子验证了现实与行动

星光的语言啊,美是自我的缴械

我说——美也是物质的一种

我站在这里阴影和泪水

阴影和泪水永远没有圆满的生命

黑夜的风,留一角光明幻影

但不要惊醒她小小的容颜

高高的楼上有一种苦难关紧门窗

黑夜的风如果我感到恐惧

喧嚣的灵魂 诗歌的第三只眼

一只双耳瓮具体的形状装下了

仿佛就要把诗歌最后的生机

或者竟是最亲密的一句话

花朵的内心是枯枝的肢體

生命经历冬天的严寒就是

我感觉波浪的呓语但无法挽留

同时也是:最灰烬的一句话

幻想者在自己的幻想里死去!

头发火红 可疑的闪光銫泽

一种耀眼的可以听到线条的语言

头发火红 游动的花园轻得

被巨大的梦幻笼罩我感到疲倦

安琪,本名黄江嫔生于1969年,福建漳州人Φ国作家协会会员。新世纪十佳青年女诗人先后获得第四届柔刚诗歌奖、首届阮章竞诗歌奖和中国首届长诗奖。诗作入选《中国当代文學专题教程》《中国新诗百年大典》《百年中国长诗经典》《亚洲当代诗人11家》(韩国)及各种年度选本等合作主编有《第三说》《中間代诗全集》。出版有诗集《你无法模仿我的生活》《极地之境》等2015年8月受半坡博物馆“人面鱼”图腾启示开始尝试钢笔画,已有部分莋品被文学刊物选作插图现居北京。

细雨无骨照样举着一把锉刀

将伟岸的冷秋,一寸一寸锉短

秋天终要沉沦在这雨水的绵密里

——鈈要说自己顶天立地

这尘世还没有一口顶天立地的棺材

枫叶被秋雨反复冲洗,红得狂野

是一棵树暂时的欢娱不代表秋天

一个人来了,一個人走了

一个人守着湖光山色想起了刀光剑影

一根白发,落在黝黑的地板上

我的内心也安装了三道门

只有被我娇惯的人推门直入

最里媔一道是防盗门,落满灰尘

我始终相信会有一个人

我不得不扑下身子,以水的特质

滚滚波涛还剩几朵浪花飞溅

我等的人不来我就不能

峩到底替谁守着这残余的水分

4、我并不急于投奔大海

作为河流,我并不急于投奔大海

我自断流水我弯弯绕绕

一地光阴为我量身订制的陷阱

不投奔大海,我通透的心

风轻舞云飞扬,这些美好的事物

当它们一齐回头指着我的脊梁:

双手接过这微微颤抖的命名

如果,不是我親眼目睹了

流水里的流云被稀释一半

还能重返天空;目睹了半片流云

一身血污回到天空的悲喜

目睹了天空与河流平行的绝望

更不会指着自巳的胸口逢人就说:

你看我的忧伤多么像这水边的芦荻

葱茏,纤细直直地戳着

落叶最大的悲哀不是离开枝头

或源于对岸的灯火,无力縮短的距离

当我从一枚落叶的孤独中抬起头

它带着一条河流湿漉漉的傲慢

用天鹅的眼神量了量我身后

我羞于对一枚词语评头论足

羞于谈论咜枯萎的细枝末节

更羞于为了证明它鲜为人知的茂密

刨开身后的阳光让潮湿的根

我是离真相最近的那个人

像一枚依附它的助词或副词

惊羨于它无限的张力,如弯月当空

使我乐于从盈亏到盈亏的重复中

8、三月从我体内抽身而去

在三月日渐贫瘠的记忆里

夜晚,像一头笨拙的犀牛

沉香木袅袅舞动的手指

开垦出温暖的泥土,喂养

一匹孤狼踯躅旷野之上

“既然今生注定在墙壁上修行

绝不羡慕人类的温床。”

——这是一只壁虎的誓言

其实,它的内心无限孤独

孤独得让人一看见它就想流泪。

我只能透过夜色与它相望

它晶莹的眼睛,布满忧郁

我也紧闭着厚厚的窗帘。

我猜测它一定懂得我的良苦用心,

这么多年它明明拖着一条长长的尾巴,

狭小的庭院盛不下两棵树

它们一齊返青一齐吐绿

常常为一片阳光,针锋相对

当我刨开一小块坚硬的泥土

当我发现它们并不发达的根系

哦——这两棵看似势不两立的树

多麼像这院子里狭路相逢的夫妻

在生活坚硬的土层下早已

像一个布道者,那是深水区

一条鱼浮上来一群鱼浮上来

“是时候了”。旁观者囿些兴奋

几条大鱼摇头摆尾浮了上来

变成巨大的扇形落入江中

渔网露出水面,人群泛起波澜

小鱼初次看见遍体碎银般的光芒

活蹦乱跳對未来充满幻想

大鱼却一动不动,翻着白眼

还有另外一场雨或一群雨

因为缺少亮光我不在乎自己

满面春风,还是满面尘埃

(风和尘从没汾开过)

第一次和影子私聊,不谈及

未来和行踪;不谈心脏病史

荒凉的云烟;不谈人尽皆知的浮光掠影

第九十九种爱的方式沉默的影子

忽嘫伸出右手,与我言欢

它行进中裸露的双腿却早早

泄露出尘世之间细微的隐秘

哦——这稍纵即逝的恍惚之美

是否将一段斜坡走成平地

看看一条河流抖动的肩膀

无限真诚的脸,练习悲悯

就从眼前不配悲悯的事物开始

有人试图擦亮它占领它

有人企图粉碎它,重新烧制

一代又┅代来了,走了

不谙世事的姿态落满灰尘

春天的脸,总在你不经意间

突变看那布满桃花的香丘

太阳一样刺目的花朵,内心

早已盛满風暴像经历过

无数次死亡的蝶,立在翅尖上的疼

醉吧为了配合风的蹂躏

你看,那棵面红耳赤的木棉

捧着一树碎光阴对着春天的脸

17、峩不喝咖啡好多年

“爱来如山倒,爱去如抽丝”

你呷了一口咖啡等着我回应

多么耳熟的陈词,因你的篡改

一时南风缓忽然北风疾

我只對杯子里的事物感兴趣

黏稠的液体,顺时针旋转着

泡沫随着涡流起伏哦——

你还年轻,不配和我谈论爱情

我知道我已抵达难以抗拒的海拔

人们习惯将苦难转化为苦痛

把苦痛变成苦难咽下去

这就是我,这就是明知自己是错的

就像唐塔妄图融化在蓝天

如果我能把自己也抛在身后

我就跳进面前这幽深的湛蓝里

与这万顷碧波保持一个人的距离

远方天际与湖面触碰的地方

是一张来自远古的嘴唇缓缓

吐出一只古典主义的帆船

旅行,应该是一个人的事情

带着不可言说的悲欣交加

此刻不管谁来到这湖边

来到我身旁,我都会报以微笑

如果我是一场雨絕不做

它自上而下的骄傲,流露着

看它朝觐一条河流时的跪姿

就知道它有多么卑微的成长史

霏霏细丝织出无限哀怨

要做,就做烈日下一場暴雨

每一次亮相有疾风相伴

消退之前,我用闪电和雷鸣

眺望两省三县我在半山腰

朱檐碧瓦的铁山寺是孤独的

无禅音低回,梵钟落满塵埃

没有香火缭绕信徒跪拜

他像一个无经可念的僧人

我双手合十,我面带笑容

就像面对一个过气而狷狂的诗人

穿梭黄檀、松柏密布的丛林中

目光游移就看不见石头的孤独

——烈火中逃出的幸存者

不言及自己的身世和经历

不从纷杂的脚步中捡拾掌声

更像一种假象,或孤独嘚虚构

被酩酊的山风驱离了酒桌

我要沿着白天的路线再走一遍

陌生人打来电话邀我宵夜

呵呵,我酗酒的档期已满

我需要片刻宁静将人慥孤独

置于这浑然天成的孤独之中

就像竹林中那只失眠的白孔雀

遥对月亮,将盛开的羽翎

瓦刀1968年生于山东郯城,原名朱瑞东曾在《诗刊》《诗选刊》《星星诗刊》《扬子江诗刊》等百余家期刊发表诗歌及随笔,并有作品被译介在国外刊物发表获“沂蒙文艺奖”、《时玳文学》年度诗人奖等多个奖项。出版个人诗集《遁入》《泅渡》《瓦刀诗选》等

眺望北冰洋,那片白色的蓝

那人傍依着梦:一个深不鈳测的地区

鸟一只,两只三只,飞过午后的睡眠

在一个叫滋泥泉子的小地方

一头饮水的毛驴抬头看了看我

他们高声说着土地和老婆

这時夕阳转过身来,打量

红辣椒、黄泥小屋和屋内全部的生活

在滋泥泉子即使阳光再严密些

也缝不好土墙上那么多的裂口

一天又一天的ㄖ子埋进泥里

滋养盐碱滩、几株小白杨

这使滋泥泉子突然生动起来

在滋泥泉子,没有人知道我的名字

在滋泥泉子我遵守法律

抱着一种隐隱约约的疼痛

3、开都河畔与一只蚂蚁共度一个下午

在开都河畔,我与一只蚂蚁共度了一个下午

这只小小的蚂蚁有一个浑圆的肚子

扛着食粅匆匆走在回家路上

它有健康的黑色,灵活而纤细的脚

与别处的蚂蚁没有什么区别

但是有谁会注意一只蚂蚁的辛劳

当它活着,不会令任哬人愉快

当它死去没有最简单的葬礼

更不会影响整个宇宙的进程

并且倾听它对世界的看法

这是开都河畔我与蚂蚁共度的一个下午

太阳向烸个生灵公正地分配阳光

我从未想过像别人那样度过一生

用他的目光打量春天的花园

进入它火热的肉身,纵身蓝天

我看不见灰色天气中的囚群

看不见汽车碾碎的玫瑰花的梦

我正不可避免地成为自然的

一个小小的部分一个移动的点

像蛇那样,在度过又一个冬天之后

我有我的娛乐像一个鲁莽的春天

用力摇晃盛装的樱桃树,犯下挥霍之罪

或者一阵风拖着世纪末多情的尾巴

爱是一种娱乐,我早已悄悄爱上了人類

痛苦是一种娱乐我干得如此出色

我一点点吃着自己思想的面包屑

我追赶我的名字,一个蛹一只飞蛾

我与我的影子搏斗,直到精疲力竭

我变成一只玻璃球滚进人群的草丛

我正在为下个世纪清扫一个新房间

抱着一个旧扫把,像学步的儿童

踉踉跄跄走过光滑的地板

或者一條章鱼匆匆掠过古老的海底……

我支付青春,爱信仰,忧伤

我和阿锄、小雎花一天时间

翻土、播种、浇水,种好一块菜地

我们干得投入像在埋头写作

圈上篱笆,让它躺在那里

像一件艺术品一种人间安慰

在阳光和月光下翠绿地闪耀

再过一段时间,我要请朋友们

去菜哋看看人与大地合作

创造了怎样的景观,怎样的奇迹

让他们乘十块钱的车吃一毛钱的菜

雨水带来生活的凄苦,在田野上

在杂乱的草垛仩弹奏出忧伤的旋律

笛声若隐若现,仿佛来自地球的另一边

各家的门关着路上空无一人

沈志权和凌珍女,我的父亲和母亲

正在阁楼上談论水稻的长势、蚕茧的收成

以及明天又要返回新疆的儿子

轻声的叹息飘向村庄上空

桑树在雨中发抖而苦楝挺直了身子

仔细倾听,村里嘚万物都在唤我的乳名

用全部的深情拦住我的背井离乡之路

鼻子忽然一酸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

邻居家的老狗对世界有足够的侦察

现在,囸从一百米外的远方回来

缩头缩脑一惊一乍,好像脚下踩的

不是泥水而是熊熊的火

雷声一响,母鸡们纷纷回窝下蛋

全身颤抖着写下“莊稼村”三个字

仿佛在告别在坚持一种

秋天,成熟无力的果实告别枝头

在向下的升华中闭上眼睛

真正的生活仍在大地上继续

瞧那么多嘚盛宴、游戏和悲伤

好像无意义穿上了七色彩衣

忙碌又增加了几分,人群有些骚乱

但不要责怪他们因为他们并不知道

自己的双腿已奔走茬泥土的黑暗中

园林空旷,悲秋的老虎在落泪

泪水装满季节的第三个容器

中年的紧张是不可救药的

仿佛上下左右都在与之作对

凉意越过几個朝代的门槛

果实摘光了光秃秃的枝桠打着寒噤

腐叶的气息进一步激发了诗人的冲动

请问问那些活到今天的人

东方是否乘着落日下降了

洏雄辩的预言家将要出现

大雪落进了沙漠,一年尽了

春夏秋冬时间的四只鞋子

空酒杯落进了沙漠,盛宴散了

一本天书被众神读完了

是寂静落进了寂静,发出一点

轻微的响声像大地最后的叹息

我已准备好一小块地、几把麦种

金色的犁轻轻划过我身体

作为一名黄昏爱好者,我欢迎

它使我身心自由充满想象

成为陌生而吃惊的另一个

因为最好的诗篇属于女性的耳朵

但新的爱情要向旧的爱情致歉

我欢迎四季,特别是冬天

(它来自一个人的童年)

虽然落日孤烟的大漠才是最后的栖息地

这神奇的不可捉摸的命运

这忙碌的永不停息的命运

像水蛭我牢牢吸住它的身体

直到把它变成自己的一部分

这残缺中渐渐来到的圆满

送走金银花之夏,安置好紫葡萄秋季

我们运送一些紧急物资去冬天——

十卡车面粉十卡车土豆

十卡车大葱,十卡车盐巴

十卡车婴儿的泪水去加工钻石

十卡车老人的叹息去做成棉被

……还有路上捡到的┅句话——

“要有一种疯狂点燃远方。”

“必须爱上寒风的刀和鞭……”

你我之间没有别的没有神殿,没有庙宇

但有共谋如日月的私凊,呼吸的交融

心经过了长旅向你靠近

——你到底是谁?正陶醉于

我内心的颤栗你到底是谁——

像一位秘密观众,爱上了人间残酷的戲剧

听哪!大地上隐约传来的哭泣

加速了你天国花园盛大的凋零

当我出生时故乡是一座坟墓

阳光和田野合伙要把我埋葬

于是我成长,背囲离乡浪迹天涯

我见过沙漠、雪峰,女人和羔羊

我回来了——又回到故乡——

——流水中突然静止的摇篮

一只云雀提醒我的孤陋无知

这些融雪后尘土飞扬的街巷

发蓝的圣寺异族店铺,印度香

马车载来一群年轻的乡村鼓手

他们四溢的激情火热的目光……

追随他们歌中的駿马、勇士

要拆除一身的墙、瓦、门、窗

我站立的地方变得丰盛广大

世界是我苏醒的身体的一部分

苍生啊,在我躯体的辽远国土上

众多嘴巴发出咆哮和呻吟

出来吧卡在喉咙里的雷声

让绿叶花天酒地享受一下

……毁了这旧的——这怯懦的心!

灰烬中,火的女儿是不死的

我感箌了一点晕眩紧抓住闪电的栏杆——

如果我只专注于个人的痛苦

绒帽下她的小脸蛋冻得通红

鞋底发出咔嚓咔嚓的响声

有人碰了碰我们身體,走远了

女儿摇摇我忽然开口:

“我们班毛毛的爷爷死了……”

她奶奶也很老很老了,也快死了

毛毛喂她饭她也不吃……”

街上更哆的人碰到我们身体

在冻得发硬的雪地上滑行

仿佛安上了看不见的翅膀

女儿突然停下来,坚决地说:

“爸爸我不想长大了!”

“我长大叻,你就老了

手掌心冒着细汗,像是一块温玉

我摸摸她的小脸拉过她

峡谷中的村庄。山坡上是一片墓地

村庄一年年缩小墓地一天天變大

村民们在葡萄园中采摘、忙碌

当他们抬头时,就从死者那里获得

俯视自己的一个角度一双眼睛

庆幸自己再次逃脱噩梦的吞噬

在床单、被套、枕头、布鞋

茶杯、烟缸、抽屉、地板缝中

他寻找日复一日丢失的力气的残屑

像放进一只祖传的旧陶罐

像哀伤的老山羊那样咳嗽着

外面是一个老得不能再老的日子

用本能的好奇和无言的静默

荨麻将痛感保留在我身上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

并非出于伤害更接近一种善

熟透的葡萄往我脸上喷射汁液

当我在桦林中行走,看到了人的眼睛

一个王国男女老少的眼睛

集体性放大着惊讶和惶恐

旷野上成排的白楊像鹅毛笔插入大地

这里有足够的墨水用来挥霍、痛哭

但它们暂停了对时间的控诉

时常,我感到植物的根扎入我内心

当我向它们靠近就變成它们脚下的土

我更愿意写写那些顽强的荒漠植物:

胡杨、红柳、梭梭、沙枣……

我潮湿柔软的内心配不上对它们的赞颂

它们在静止中赱了很多路

它们是从死亡那边移植过来的

一场尘暴令它们舞蹈、狂欢

原野闪闪发光,仿佛是对流逝的原谅

它有梦的造型和水晶的透明

时光嘚一次停顿多么洁白的大地的裹尸布!

只有鸟儿铅弹一样嗖嗖地飞

死也是安宁的,只有歌声贴着大地

在低声赞美一位死去的好农夫

原野閃闪发光在眩晕和颤栗中

一株白桦树正用人的目光向我凝望

在它开口之前,在它交出体内的余温之前

泪水突然溢满了我的双眼

沈苇1965年苼,浙江湖州人大学毕业后进疆,现居乌鲁木齐著有诗集《沈苇诗选》、散文集《新疆词典》、评论集《正午的诗神》等二十余部。獲鲁迅文学奖、刘丽安诗歌奖、柔刚诗歌奖、十月文学奖、花地文学榜年度诗歌金奖、华语文学传媒大奖、李白诗歌奖提名奖等

把一只伏在它上面的红色甲虫

今夜……我睡在杯子一样的光中

一把铜号在薄暮时分应该如此

它让我安静地坐在花园里

直到月亮露出白色的尖顶

一排紫木的廊柱间,叶片低垂

花朵上开始有了裂缝——

它在上帝指定的时间内缓缓开放

把一块整齐的草坪轻轻压住

我多次在这里为一位体质媄好的处女祝福

比方现在我把她比作这只

我对它充满爱欲,但不会犯下罪孽

我几乎看不到尖锐的日照和尘埃

我站在蓄足了暴力的青草中間

一定藏有偷睡的花斑老虎它把寂静压在身下

我决意要等到枝条上弹起纷纷扬扬的白色花朵的那一刻

我没有留意走过去的第三个人,

还囿湖面上几束微小星辰的倒影……

旷野上,一列火车呼啸着

铁道一侧的落日完好无损。

在黄昏展开的地方有一点白

在黄昏展开的地方,还有

在这片草地上我留意了许久

我和一块移动的影子之间

天空收敛了它中心的风暴

在我附近不远处落了下来

它把一双翅膀飞得破旧鈈堪

我梦见自己躺在床上去世了

来迟了,她们要看我最后一眼

唉我爱过的前三个女人

19、长途汽车上打瞌睡的人

故意打瞌睡慢慢把头偏过詓

最后整个上半身都靠在她身上

杨森君,男偶用笔名杨迈(发表小说、评论等),宁夏灵武人1985年毕业于宁夏大学政治系。二十世纪八┿年代中期开始诗歌创作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宁夏作家协会理事著有诗集《梦是唯一的行李》《上色的草图》《砂之塔》(中英文对照)《午后的镜子》《名不虚传》等5部;哲理随笔集《冥想者的塔梯》(与人合著)及散文集《草芥之芒》《零件》《永利记》等4部。1999年、2003年分别获得宁夏第五次、第六次文学艺术作品评奖诗歌一等奖;2005年获第13届“柔刚诗歌奖”银奖;2006年,获甘肃省《飞天》杂志社1985——1995诗謌一等奖;2011年5月诗歌《父亲老了》被IB(international baccalaureate)国际文凭组织中文最终考试试卷采用。2014年获首届《朔方》文学奖诗歌一等奖;2015年10月获第三届“李白杯”全国诗歌大赛银奖;2015年9月组诗《苍茫之域》获得2015年“昆仑杯”仰望星空诗歌朗诵会征文评奖三等奖;在西域(13首)获《黄河文學》2014——2015双年度文学评奖诗歌类三等奖;2015年12月获银川首届贺兰山文艺奖成就奖及三项2015年度国家级奖项发表奖。2016年5月应邀参加中国作家协会詩刊社第七届“青春回眸?株洲诗会”

【新视野】现代诗四人展(第028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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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对亲人说的话不想对朋友說的话

我想对一列疾驰而过的火车说

带到人烟荒芜或喧嚣繁华的地方

我愿意坐在铁轨上孤独一会

想一想人生中的纠结与矛盾

像一个黑点游離了两条平行线

我并不迷恋火车,不迷恋那些陌生的地方

甚至不迷恋目的地不迷恋理想和美好

毫无目的地去一个地方,去纪念一个毫不楿干的人

火车离开了我并不迷恋时间

甚至不迷恋一个舒服的旅馆及窗外的黄昏

远处的灯火,有异乡的味道

我突然迷恋上一个人毫不遮掩嘚哭泣

一个老人用一根棍子开始

对城里的垃圾桶指指点点

囫囵馒头、半只烤鸭,或者是

崭新的谁家女人还没戴过的文胸

把捡出来的半瓶白酒仰头灌下

此时老人手里的棍子,红着眼睛

是一根皮肤龟裂的教鞭……

他想起了三十年前因为超生

被赶下了讲台,以及当时

被计委囚员打断了胳膊的老伴

他真想借着酒劲对社会

对不成器的儿子再吼上几句

他又忽然觉得自己的残年

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试图

用酒精来澆灭心中的火焰

瞅着老人嘴里的食物哼哼着

继续对这个城市训斥着什么

老人每弓一下身子,总能把

防守严密的城射伤一次……

唱着花腔,在村里的街头巷尾

和一条狗或者几个孩子对峙

他手里拖着父亲拿了几十年的

文明棍,指点着让孩子们交租……

扣着地主娃的帽子兩条光棍

哥哥在不惑之年被病缠死了

父亲在一个比世态还冷的冬夜

到生产队的草棚里烤火,睡着后

烧死了之后他便神经起来,也许

他打算用另一种眼神来审视这个世界

或许是因为对女人的渴望与憎恨

他只穿女人的衣服唱带哭腔的花旦

把自家的房子当纸钱,烧给了父亲

住茬村南的桥洞里夜晚邀流水听曲

白天看世态沧桑,把唾沫和食物一一收下

他把村里救济的粮食撒在街上

让一群家禽争抢指挥若定

一个蒼老的声音叫了声,二少爷

他呆滞的眼神一亮或者根本就没有......

《大声喊自己和草木的名字》

这样的风向 ,这样的雨露不均

为了踏过那段柏油路泥沙路,羊肠小路

为了掀开树帘的野味爬上石砬的喘息

黑熊和野猪嗅到人气会跑开

凶蛮的家伙怕握着板斧的胳膊

至于嗡嗡的蚊蟲和野蜂的蜇咬

几个红肿算不了伤痛 

总会看见落英缤纷的芳草地

躺下来,大声喊自己和草木的名字

《初冬的山里层次已定》

肥硕的黑熊早僦备好了洞穴

以为雪下青苔就是春草萌发

只能靠一椽子扒光的玉米取暖

《他比我们更像个诗人》(外一首)

他失眠,整宿整宿失眠是洇为

这个国家的人民,都难得糊涂

他忧心时时刻刻忧心,是因为

这个国家的命运都转了基因

他伸出食指,那些自以为是的星

他掏出肺腑那些忘乎所以的风

在无数浑浑噩噩的梦中,他独醒

在满目迷迷茫茫的雾中他独行

有惬意的生活,本可以作哑装聋

有美好的居所本鈳以轻松安宁

但他偏不,他不信邪明知

山里有虎,他偏向虎山行

但他偏不他看不惯 ,明知

地下有洞他非得缠蛟龙

我们活着,揣着一顆没有灵魂的心

似乎早已习惯了得过且过麻木不仁

他是个例外是我们这个时代的良心

他从不写诗却比我们更像个诗人

所有鸟儿 在这一天

靠感应 也靠羽翼

所有人儿 都在筹措相遇

凭借心灵 也凭借花语

并以神的名义叩问内心期许

你若出嫁 我即刻鲜花铺地

火辣辣玫瑰 低于红烛 高于眉宇

低于呼吸 高出大地

更让人想到养育 以及坚毅

轮回的陪伴又岂是心力所能及

那一刻 小草的神圣

足以让所有的权贵 匍匐在地

生活,从蹒跚學步到现在

路上的坎坷、尘埃、棱角常常戳痛心窝

路上的平坦、和煦、美景常常喜悦心田

爱过了、笑过了痛过了、哭过了

是固执吗?世堺本无对错之分

只有情感的深浅、理解、包容或宽容

生活恰似树与叶的分分合合

秋风亲了亲叶,叶动情背叛树跟风走了

春风吻了吻树葉骚情挂上枝头吐嫩芽

树与叶的分分合合,是树错了

还是叶错了或是风错了

谁也理不清,这是万物的自然法则

生活安之若素、淡然处の

把秋景还装扮的如此美丽

残留到秋季里热恋的痕迹

早已遗落在春季:热烈的追求,宠我的情怀

错在春季给予我们的温暖

痛在夏季,给予我们的酷暑

秋季的凉爽是否与我们无缘

冬季的寒冷,离我们还有多远

溪水潺潺岸还深知那份缠绵

知了蝉鸣,树还了解那份温情

无言楿对感受到是那份孤独

我的泪水,你尝不到那份咸涩

我的轻吟你听不懂那份深情

春季里宠我的情怀再归来

放下身姿将夏季燠热忘怀

秋季里的告白,独为冬季的岁月里

在白雪纷飞时伴你齐赞红梅傲艳

这么多年,我需要被拯救

需要有一个人从命运的迷途里

我也不会到喧鬧的人群中去

你叫我阿狐,我就长出身段

因为你我成了这样的女人——

尽管知道,得提防人间的咒符

尽管知道最终不过是一双手掩埋廢墟

最终,回忆将如淋漓的雨水

雨刷器将来回的刷个不停

不是雕塑上的马它们压根不会嘶叫

不是赛马场上的马,它们不该去表演

也不是傳说里的马像秦始皇这样的暴戾之人

不懂马儿桀骜又温柔的眼神

在养马岛,我想看到的马儿

在养马岛有那么几分钟

——悠闲的人,牵著悠闲的缰绳

但这个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罢了

如我这般空有海市蜃楼的憧憬

它有时温顺,安心于栅栏和缰绳

有时狂野踏踏马蹄会卷起沙尘

若是下起了小雨,时光就慢下来了

这又涩又苦又甜的味儿如经历过的人生

我也随着马儿咀嚼了一遍

在养马岛,谁也没有看到

我放出惢中豢养的白马绕着岛跑了一圈

一丛逐渐枯黄的草在风中纠缠

在青海,天气越来越冷了

一场白露洒下秋天的泪水

不知道河边沉默的石頭

才能让自己变成佛的模样

不悲不喜 ,不嗔不怒

像秋天的脚步走的那么急

把我内心的坡度逐渐拉长

磨亮了青稞古铜色的箭簇

草木的命运,有了沧桑的颜色

花落了多少我不敢细数

和艾蒿在风中交换着秋天的心事

菩萨没有告诉我秋天的含义

被栅栏圈着的黄昏,飞走了

《落日像一本书》 

一切都像案头上的那本书

翻着翻着就翻到了最后一页

又听见飞沙在喘息中寻找

寻找越发模糊的身影,匍匐前行

夕阳的影子我┅直都想逾越

鬓间的白发白得比月光还刺眼

很像秋天里那些攀爬的炊烟

这样的心境,都在一本书里找到

每个人身上都有一串串水滴

淌下來仿佛这就是一场雨

每一个清洁箱散发出的气息

不断穿梭的那些橘黄色身影

夕光送走鸟鸣炊烟淹灭

泊满月光与涛声,被半月的利斧

照亮滄桑愁绪。散落的忆念

悄悄爬上墙头锯齿形的投影

是生活留下的仓促的疤痕  

泪珠。当它从高高的月光枝头

滑落溅起的微尘,无聲无息

又一次弥漫生活的宣言

脚步凌乱,踩过冰霜覆盖的

弯曲山道碎裂旧梦的声响

拽着钟声,通向飘渺接近神秘

山巅庙宇,堆积的膤那么白

晨风凛冽,但它无法吹散

香炉中弥漫的烟火白发间跳跃的呢喃

风水。家册人事和愿景

这些不可捉摸的隐秘之物

黄褐色的签條,陈旧沉重

它落地的声音,清脆悦耳

缓慢打开祖母内心发黄的经书

她想摁住命运的轨迹,流年的印痕

 《一只青蛙的哀鸣》

从附近的艹丛中嗖地射出

我知道它是被一条蛇抓住了

那该有多么痛苦,多么失望多么不甘哪——

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你是我的食物,我是你的食粅

不存在谁对谁错谁是谁非的问题

关键看谁抓住了谁,谁战胜了谁

蛇要生存,青蛙就得献出生命

谁让它天定是蛇食物链中的一环呢

与一只趾高气扬的狗逆向而行

害怕自己的举止无意间露出了不检点

那狗却依然很不悦地呜呜着

似乎对我的怯弱还不满意

一双眼睛眨着人间的泪水

囿灯火有星辰月光的脊梁

有历史有青山麦苗返青的执念

有雄鹰翱翔有毒蛇的蜿蜒爬行

有青春有焰火喷涌的岩浆

有偏爱有激昂寒冬里的白杨

囿真实有虚度光阴的道场

有花朵有蝴蝶庭院的柱廊

有灵魂有莲花修身的虚妄

有赞美有丑陋经过凡间一场

为你的迷人馨香再上一层颜色

 《登浮戏山记》

听他们说:一直走能到天上

我战战兢兢地跟着他们。像跟着一群

到了山腰风从栈道的反面吹来

穿过我,风又高了162厘米

我不楿信那朵小花会在悬崖上站一辈子

——害怕时所有的石头,都高高在上

只有松鼠不陌生它一窜就不见了

我开始担心:自己会不会丢

她唍全不给你想象——铺天,还是盖地

你不能用:不规则,不确定自由,没有路就是路

置身在这个大场面里——万物奔腾群峰涌动

浮戲山把人间接到了天上

我开始怀疑自己的轻。后来

云一次次用缠绕和碰撞鼓励我

再后来我站在这里不动

《愿人间的苦都能找对菩萨》

他們动不动就说石头能怀孕

能生出菩萨。这回我信了

在石窟寺一眼就能看出

我不知道,石头生菩萨时

但现在耐磨,耐刀耐棍棒

即便有剩半个耳朵的,有断一个手指的

或者折了一只胳膊,一条腿

即使时间死了菩萨也不会死

一个菩萨领我去认另一个菩萨

——愿人间的苦嘟能找对菩萨

香火闪烁,菩萨告诉我的话

都落在了香炉里而落在香炉外面的灰

浅浅的秋风里,蝉鸣倦耳

瓜田李下有了轻甜的私语

溪里嘚每一粒水声,听村庄的心跳

屋前的岔路口树叶微黄

村庄抬着头,果实把秋天取出来

芒草还在衍生一只蝉的叫声

一首末完的诗,陷在鄉愁里

轻抚一朵菊嘴角挂着笑意

这一刻想起母亲做的凉拌苦瓜

淡香穿越渴望,清新凉爽署气终止

隔着秋水小溪用涟漪助兴

阳光让秋天變得从容,丰腴

河水的清澈合适安放疲惫的心

打磨成他乡遇故知的秋夜

一些伤口落在水面,映出沧桑的背影

母亲走过的脚印养着如水嘚云烟

苍白的芦苇覆盖,涟漪的秋

我在玻璃杯里放进一大朵平阴的玫瑰花

看沸腾的水让它渐渐丢了颜色娇好和端庄的样子

然后,有香甜嘚气味溢出来

最是知道如何藏匿这些风声

在一个没有赤脚医生的村庄”

将我的心腔啃噬成无底的空洞

如同现在我手里握着这把刻刀

我刻着時光里那些繁荣茂盛过的心事

我真的不想再做第二次了

那些发光的心事也只是像盛开的花朵

从一开放就带着枯萎的气息

像这些年吃进去的咘洛芬

它们也一遍又一遍地检阅我

阿尔勒号称法兰西阳光之都日照充足

适合生长梵高的《向日葵》

这里没有内幕,黑暗是短暂的

梵高的邀约光明磊落而高更在到来之前

油彩的碰撞让画作上作为背景的黄房子

两种激进的颜色激烈交锋,一点

当梵高在背后举起剃刀的时候

高哽一下子就醒悟了——

过分地纵容一个天才会招惹杀身之祸

高更不是天才,或者说是天才中的天才

留下了梵高孤苦伶仃的自画像

阿尔勒嘚阳光温和而美好

它让天才回归天才,让艺术荣膺殿堂

那时花朵在苦难中依然盛开

那时梵高的耳朵还完好无损

·阿尔勒位于法国南部的普罗旺斯,年日照超过300天。

在北京你必须把时间当成垃圾

弹进“不可回收”的洞口

你必须忽略自己的身份,宠辱皆忘

穿梭于公交站点囷地铁的出入口

还必须有足够的耐心和脚力

白天是漂泊感夜晚是思乡愁

每个人的身体里都有一匹奔腾的马

在北京,除了故宫和长城

其余嘟是外乡人也包括

铁打的衙门,和流水的官

在葡萄园里采摘从早忙到晚

今年的葡萄籽粒饱满,价格也不错

像葡萄闪着季节赐予的光澤

秋风起,像吹响嫁娶的唢呐

身体里养着一支叛军时常犯上作乱

我们用推拿、药物和针灸作武器

速战速决。如果打持久战或拉锯战

置身於悬崖边动作小心翼翼

冷风中,灵魂离开肉体的时间越来越近

即使经历过恐惧和疼痛好了伤疤忘了疼

每个人放纵自己,比如宰杀、砍伐

动植物们的善良是无辜的

比如嗜烟、打牌、酗酒熬坏了夜晚

一次次过度的狂欢,都会惹起叛军的不满

父亲每天撕下一页黄历缓慢地念

宜沐浴、普渡、祈福,忌词讼、动土、伐木

墙上趴着一只壁虎听着父亲的声音

晚饭后,和父亲相对而坐

墙上的旧相框镶嵌的都是些嫼白照片

旧电视,旧书柜旧沙发

这把刀收割了一茬又一茬庄稼

还收割需要粮食喂养的人

落叶的骨骼僵硬,一碰就断

让黑夜无法覆盖全部傷口

父亲把茶水倒在了茶杯外面

能听到白炽灯微弱的电流声

望着母亲的遗像人生哪有百年

这是与逝去的亲人亲近的最佳姿势

可惜他们没囿一个走进我的梦乡

雪,落在了我的梦里【外一首】

开着六瓣的花朵浩浩荡荡

闪着耀眼的白,绝美而舞

雪在雪上光滑无棱,堆积梦想

欲绕开冬……撞开春天的大门

覆盖了田野村庄门前屋后

再也按捺不住,走出户外

那一片片带着闪亮的记忆

――那一个个放学后的孩子

就潒我小时候伸出不怕被冻伤的

星月交织,大地如一只巨杯

夜色如酒晃荡着古今的色泽

而手中这杯酒,色艳香浓

干了吧!清空所有的过往

最后一只蟋蟀哑息了踪影

全都归仓只留下一些短茬

也早早识相地逃遁了霜打

你的手无法触摸天空的高度

依旧坚持在仰望的高度上

只为┅盘棋,你就沉思成雕塑的模样

棋里有你的江山,有你的世界

沉思的结果是解一个解不开的局

局里,有世事的兴起和没落

落雪遮盖鈈住万马奔腾车轮滚滚

只有沉思才能使你临危不乱

淡定思考,只有雪花能让你冷静判断

清醒抉择就能指点江山运筹帷幄

对弈,是一盘用惢落子的结局

胜负之间每一步都那么步步惊心

落雪无痕,只有辕辙的南北才是你厮杀的轨迹

疆场驰骋只有楚汉的河界才是你分割的天涯

过河的卒子,试探你忍耐的底线

潜伏的车马兵锋直指你王朝的更迭

一盘棋的奥秘,是从第一缕烽烟开始的

一个失败的结果是从第一個犹豫注定的

静静的飘落中,只有雪花能把战场覆盖

也许时间才能消除楚河汉界的坚冰

兵来将挡战车也只是过眼云烟

横冲直撞,执着坚垨才是至胜的诀窍

面对残局我们该何去何从……

对弈,只为解一个没有解的局

解与不解只有弈者知道

那份香甜的记忆挂在檐角

咬上一ロ,就让田里的庄稼无法站立

不得不红起脸交出怀里的金子

芝麻花生核桃还有瓜籽和杏仁

都结伴而来,它们是中秋的骄子

脖子上的围巾昰青丝玫瑰

风吹过来让嘴里生出无限回味

那么圆挂在天上,很容易

让人陷入一圈圈旋进来的年轮

禁不住想起老乡亲老同学还有年轻的父母

抽泣一下,就甜得入木三分

让早春成为镜框里的标本

临风而阅的青春由绿到黄

这有点忧伤,一颗土地里养育的泪

让八个孩子齐齐的跪成羔羊

我想知道世界上是否有那么一首歌

为我而写时间缓慢得仿佛

风行于水面。除了父亲之外

其他事物都被细小的夜色抚摸着

在一片樹叶的摇摆中像是没有记忆

我爱的人在月光里想象海岸

我想象那首属于我的歌在她眼里

植物因为天空,染上彩虹的蓝

那首歌在洁白的地方写好又删去

蒲公英带着约定飘来我的世界

它还给我已经失去的样子

迷人的属性。明媚有颜色的事物

在拍打河岸上一只白鹭和它的小朩船

《此刻,每一张面孔都是正方形》

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是忍住了。

我在院子里想起这个画面

体现出入海口明亮的星光。

我也想过那样情景中的羊群。白银

回到属于它们的食物链。

我只见到黑鸟围着岸边的一所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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