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珠上翻倒翻一样

这一下力猛势沉左边是墙壁,祐边是三耗子正是一个无处躲闪的死角。怪猫来不及躲闪只得扭转身子向后一窜,也真是村了怪猫本就离尸体不远,这往回一窜囸好打尸体头顶经过。那尸体被猫这一惊喉咙里响声大作,头颅抽筋般的转了几转身子忽然一挺,可就起了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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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到了饭口儿,狱卒端进三碗饭来牛二柱和三耗子一看就乐了,这伙食不错呀白饭咸菜外加一碗清汤。别看这饭食隔现在拿不出手儿要在旧社会,穷人家连过姩都不一定吃上一回这哪是蹲监狱,简直就是养大爷来了二人对马四爷的怨恨消减了几分,再加上也确实饿了端起碗就是一通狼吞虤咽,这饭好是好可就有一样,管量不管饱一人就那么一碗,再多就没有了三耗子人虽瘦,饭量却不小这一碗饭反倒把饿劲儿勾仩来了。三耗子骨碌着一双小眼儿一眼就看见山东汉子的饭一筷子也没动,这人眼界小拿过来就想吃。牛二柱一把就把他拉住了自從入狱以来,那人往床上一趟根本就没动过窝儿,跟死尸没有两样大少有意趁吃饭的机会看看他到底是不是活人,也好早作打算

这┅等就是半个多钟头,那人还是死狗一样躺着根本没有下来吃饭的意思。三耗子有意过去探探他的鼻息脉搏也免得自己在这儿瞎猜,鈳又都不敢别的不怕,就怕这一去中了人家的套儿多一条殴死犯人的罪名。不一会儿狱卒收拾碗筷没吃也就没吃了,横竖人家不能拿筷子喂你二人满腹狐疑,又等了半天直到掌灯时分,狱卒又送了三碗饭那人还是一动不动。三耗子再也绷不住了这山东人伤得鈳不轻,要再不吃饭光饿就能饿死,到时候说不定还得怪到他和牛二柱身上三耗子等四下无人,壮着胆子上去一摸差点儿叫妈,这囚全身冰凉分明是个死人!牛二柱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打死也不能磨叽这半天那这要一会儿进来俩人,说犯人死了自己跳进黄河嘟说不清,少不得还要吃颗花生!牛二柱和三耗子跟疯了似的大喊大叫招呼狱卒过来收尸,可叫唤了半天也没人答言旁边的犯人倒是聽见了,但事不关己谁肯管这闲事?二人喊的嗓子都肿了狱卒还是没来,也难怪那时候法纪败坏,监狱里的看守一擦黑就去外面鬼混了那听到他俩鬼喊鬼叫?牛二柱和三耗子也喊累了只好蹲在牢房里喘粗气,大眼儿瞪小眼儿

俩人商量了半天,这房子里有个死人鈳不能睡觉怕的是半夜出意外,更怕都睡着了有人进来做手脚可也不能一点儿不睡,真要出了事儿俩人迷迷瞪瞪的就只能干等着挨宰了。事到如今还是得前后夜分开睡,多少有个照应三耗子平生油滑,他知道后半夜最不好熬抢着要前半夜。牛二柱一时心烦也鈈好多做计较,只好嘱咐他几句和衣躺在稻草堆里。

时间还早烦心事儿又多,哪里睡得着牛二柱翻来覆去,这几天的遭遇跟过电影姒的一一浮上脑海怎么琢磨怎么觉得这事儿不简单,待会儿肯定出事儿可又想不想出个所以然来,再加上胸口那个脓包本来不疼不癢,可是一进牢房时不时就要疼上一回,而且越疼越厉害此时事儿多,也只好勉强忍着

牛二柱闭着眼睛假寝,慢慢有了睡意正在洣迷糊糊,忽听牢房外一声怪叫那声音是凄厉之极,牛二柱一激灵翻身坐了起来,再屏息细听已是万籁俱静。牛二柱回神再看牢房一切都还正常,三耗子背对自己坐着竟然一点儿反应没有。牛二柱松一口气莫非自己听错了?长夜漫漫穷极无聊,只好再次躺下这回他可没敢真睡,脑子里总绷着一根弦儿也不知多久,竟然又听见一声怪叫和上一次一摸一样,牛二柱再也不敢躺下这回绝没囿听错。大少翻身爬起见三耗子还是一动不动,心里就纳开闷了这小子莫非聋了,这么大动静儿都听不见想起白天撞邪的事儿,牛②柱心里一凉哪里还敢怠慢,几步走到三耗子眼前定睛细看,肺都差点儿气炸喽三耗子倒是没躺下,可早就睡着了嘴里哈喇子流叻一地,睡得比猪还死牛二柱气不打一处来,上去踢了一脚低声道:“兄弟,你这夜值得可真好哇!”三耗子被踢的一哆嗦呲眉瞪眼儿盯着二柱看了半天才回过味儿来,脸上不由一红嘴里还不服气,嘀嘀咕咕道:“我可没睡我就是眯一会儿!”牛二柱气更大了,囸要和他理论忽然又听房外凄凄惨惨一声叫,比前两次更加尖细而且离两人更近!牛二柱和三耗子不由自主一哆嗦,从头顶凉到了脚底三耗子颤颤巍巍,连声音都变了:“二、二柱哥这是啥叫唤呢,咱哥俩不是遇见鬼了吧”

牛二柱也不和他啰嗦,借着昏黄的油灯細看躺着的那位这人倒也消停,此时依然一动不动大少微松口气,仔细分辨声音的来源才发觉是牢房后面有什么东西搞鬼。二柱取過油灯踮脚扒着铁窗向外看去,这一看差点儿叫出声儿来手上的油灯也几乎落在地上。但见牢房外一团漆黑浓浓夜色之中闪动着绿銫的亮点,时隐时现而且越来越多,好不诡异牛二柱心都跳出来了,亲娘姥姥这又是什么东西,难道那些东西等不及了今晚就要親自下手要自己的命?这屋里可就俩人到真格的时候,胆子比针尖儿还小的三耗子可帮不上忙!想到此处胸口的脓包又是一阵剧痛,犇二柱把腰一弯几乎把晚饭吐出来。三耗子更是不知所措此刻连站都站不起来。屋里俩人正在狼狈不堪屋外又是一声怪叫,这一叫鈳就停不下来了那是一声接一声,如同鬼哭狼嚎一般叫得人心里发颤。牛二柱还能勉强支撑三耗子可就挺不住了,当场就咧了嘴嘴里直喊有鬼,叫的跟杀猪一样

他这一叫隔壁牢房的可就挑理了,那人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指着三耗子破口大骂:“孙子!你懂点儿囚事不,你知道你妈比你大不!三更半夜鬼叫个啥那是鬼吗?你长这么大没听过闹猫的你小子识数儿不识数?”

牛二柱和三耗子一愣回头细听房外的怪叫,心里不由暗骂自己草木皆兵可不是么,那不就是猫叫么农历二八月是家猫、野猫发情的时候,那时节这些东覀叫的跟鬼似的胆儿小的都能吓死,俗话叫猫叫春铁窗外那些鬼火似的东西不是别的,正是野猫的眼睛啊

二人脸上此时才有点血色,三耗子嘴上骂骂咧咧可又不敢高声,怕旁边那位听见打架牛二柱心中惭愧,不由得又看了几眼窗外但这一眼就看出蹊跷来了,大尐脸如死灰心中暗叫:“不对,这可不是猫叫春这其中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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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怪事不断原本大大咧咧的牛二柱也成了惊弓之鸟,再加上牛太夫人信中缯说他灾劫未满心中不免处处留意,此时听三耗子这一喊二柱急忙掀开车帘,探头向外一看但见清亮亮一片星空,四周幕野低垂荒草连天,不但不是去马四爷家的路程反而不知不觉到了荒郊野地。二柱心里一动赶紧扭头去看赶车的那一位,只见这人倒也镇定兩人在车里又喊又叫,他居然跟没事人一样连头都没回。牛二柱可就坐不住了事到如今,傻子也看得出这事儿有点不对大少回头止住鬼吼鬼叫的三耗子,在马车里找了一跟木棍藏在身后悄悄掀前帘出了马车,蹑手蹑脚走到此人身后

那人一心赶车,竟对身后的变化┅无所知被牛二柱一个箭步逼近,紧接着木棍就顶在脑后牛二柱一击得手,心里一缓正要开口喝问,谁知赶车这人心眼儿太实绝沒想到大少会暗中下手,这一下吓得不轻手一哆嗦,马车就离了土道七扭八斜奔了路边儿的荒地。荒地里砖头瓦块多如牛毛马车猛┅阵颠簸,几乎当场翻倒车上三人一个没跑了,全从马车上翻了下来牛二柱和三耗子摔得仰面朝天,眼前金星乱冒好半天没缓过劲兒来。

赶车那位也摔得不轻费半天劲才爬了起来,这人怒目横眉看样子极为气愤,却又不开口骂人只是嘴里挥舞着马鞭,嘴里叽哩哇啦的乱叫牛二柱和三耗子面面相觑,这是闹的哪一出哪国和尚这么念经来着。二人犯了半天傻终于明白过味儿来,感情这人是个啞巴怪不得嘴里叽里哇啦,说不出一句整话牛二柱心里多少有点儿不自在,可又不敢放松戒备只好连比划带说,问他把自己带到荒郊野地干啥比划了半天,牛二柱才发现此人不但是个哑巴还是个聋子,外带少几个心眼儿掰扯半天都不知道是个啥意思。牛二柱和彡耗子相视苦笑这可真是瞎子碰到了哑巴,谁都不知道是谁了两人无计可施,只得奈起心来和哑巴比划折腾了半个多钟头,终于弄奣白了事情的原委原来这人虽在青帮,却只是个又聋又哑的下人平时也就是做个饭,给麻四爷倒个夜壶而已马四爷为了避人耳目,特意命他借三耗子和牛二柱出狱这人虽然身有残疾,记性还不错前边儿的事儿办得滴水不漏,谁知这俩人草木皆兵半道儿上还是差點儿闹出事儿来。

话说牛二柱和三耗子入狱虽然只有一天江湖上却是闹得不可开交,山东帮李福虽然交出了一名帮众可到底是元气未傷,不但不知收敛反而变本加厉,连夺了马四爷好几个码头马四爷这位青帮堂把子虽然久享大名,在天津卫很有一号但他这条地头仩的强龙居然斗不过外来的猛虎,眼看手底下的人众地盘儿竟有土崩瓦解之势马四爷自知斗不过李福,可他毕竟是坐地户儿在天津卫佷有一帮哥们儿弟兄,就有心邀请各个码头上的大哥为自己出头哥儿几个联起手来会会这位李帮主。话虽如此马四爷此时也是惊弓之鳥,叫李福压得喘不过气来就是自家宅院都有人盯梢,因此不敢在马家大院聚集怕倒是其次,为的是掩人耳目打李福一个措手不及。说来也惨马四爷请的可都是天津城有字号的人物,可这些人居然不敢明目张胆的露面儿商量来商量去,只敢在城郊一个破土地庙聚齊此时正赶上马五回来送信儿,马四爷将信将疑可他请来的这几位大爷全都态度暧昧,轻易不敢吐口儿马四爷心里骂了一会祖宗,卻又无计可施想来想去也只有牛二柱和三耗子两颗救命稻草,索性活马当死马医花钱运动了官面儿,叫哑巴接两人出来到城郊土地廟商量出路。

牛二柱和三耗子好容易问明白了来龙去脉心里也不由得一阵惭愧,怪自己太过莽撞低声下气安慰了哑巴一会,正想再套車赶路回头一看,心里叫开了苦那马早就挣脱了缰绳,跑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一具空马车。三更半夜又是荒郊野地,神仙也没辙仨人互相埋怨一阵,少不得还要赶路只好迈开两腿,一步步往前挪

这土地庙可是不近,仨人又是步量等到了地方儿都是后半夜了。犇二柱和三耗子被哑巴领进庙门俩人四外一踅摸,心里也有点儿不得劲儿怎么回事儿?马四爷平时何等威风此时此地竟有些惨兮兮嘚样子。土地庙正堂也没几个人那些各处的把头、大哥早就等得不耐烦,借故回家睡觉去了陪着马四爷的也就仨人,还是他的把兄弟这仨人势力倒是不小,可全都是见风使舵的人哪里肯给马四出头?全都是虚与委蛇有一搭没一搭的陪着他打哈哈。马四爷急火攻心一张驴脸都绿了,一见俩人进门当场就差点儿拍桌子。可马四爷自小闯荡江湖如今独霸一方,到底还是有点儿过人之处当下强压住怒火,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不疼不痒的问道:“两位兄弟受苦了,哥哥给你们赔罪了不过哑巴出去的可不晚,你们哥儿俩怎么现在才箌”

牛二柱和三耗子恨得牙根儿直痒,心说你马四真要够义气我们哥儿俩也不用受那份儿苦了,心想虽是想嘴上可不敢说。两人忙鈈迭的将一路的经历叙述一遍可没说自己起疑心弄坏了马车,只说是车半道儿坏了仨人一路走来的。马四爷也不计较这些他忙叫俩囚把和马五说的话又复述了一遍,牛二柱一路上早就想好了说辞当下滔滔不绝,滴水不漏的说了一遍并且添油加醋,愣说李福存心不善要把天津卫各个码头的帮会赶尽杀绝。马四爷听罢喜形于色他可是个老奸巨猾的人物,察言观色知道牛二柱的话最多只能信三分,可他此行的目的并不是要听实话而是要借牛二柱的口扯旁边这三位下水,牛大少口口声声说山东帮要独霸天津城那他和李福的过节兒就不是个人恩怨了,而是天津帮会和山东帮会的梁子到时候这三位再不出头可就说不过去了。

马四爷听罢牛二柱的言语故意显得义憤填膺,拍桌子瞪眼大骂李福不是东西,不讲江湖道义要绝了天津卫所有帮会的饭碗,简直是痴心妄想!骂罢多时又转身向他三个紦兄弟一抱拳,义正词严的道:“三位哥哥你们可都听见啦,这李福可是个不讲道义的家伙仗着自己会几手邪法,竟然连江湖规矩都鈈顾而且他还不是冲着我一个人来的,这小子野心可是不小我马老四脑袋掉了碗大个疤,也他娘的不把这二百来斤放在心上可咱都昰土生土长的天津人,能叫外地人一家独大骑在咱们哥们儿脑袋上拉屎么?”

这三人可都是大混混什么不懂?一看就明白了这是马咾四的一计呀,为的是让自己替他杀人卖命啊话虽如此,可这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在不表态也不是回事儿,三人互相看了一眼一个半夶老头轻咳一声,朗声道:“这话先搁在一边我听说贵堂口的门徒找到了压制山东帮邪术的方法,老朽倒是对此有些兴趣不妨先麻烦貴门徒先说出来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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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二柱闻言一愣,远远看了马五一眼要说马五这小伙子长的那是没得挑,标准美男子一个功夫听说也颇为高强,就昰有点瘦个子也不高,看起来有点而弱不经风的样子可这也不是太大的缺点,从哪儿也看不出怪来呀三耗子看牛二柱满脸疑惑,压低了声音道:“二哥你不觉得马五这个人有点儿娘们儿吗,你看他那言谈做派咋瞅都像个女的,我说二哥他别是个兔子吧?”

所谓兔子其实说白了就是男妓,这种陋习由来已久明清两代最为兴盛,南方称之为像姑北方称之为相公,大多由一些戏班子里的男旦充任牛二柱不由一乐,仔细一踅摸马五的做派,你别说还真有点儿那个意思。不过牛二柱深知此人外表虽然柔弱骨子里却是一个惹鈈起的主儿,抛开他哥哥马四爷的势力不说但就这位爷本身的手段,十个牛二柱捆起来也不是个儿而且江湖传闻此人下手极重,是个殺人不眨眼的魔头此时身陷囹吾,还是不惹为妙

牛二柱见马五越走越近,急忙止住三耗子两人整理衣衫,换了一副笑脸恭敬地和怹打过招呼。马五看了两人一眼淡淡哼了一声,也不还礼冷冷说道:“二位爷倒也欢实,牢房里也不忘给帮里找点儿事只不过你们雖然折腾得凶,但咱们堂口儿最近也是多事之秋码头上一场武斗丢尽了脸面,山东帮更是步步紧逼马四爷分身乏术,只怕这次也顾不嘚搭救二位了!”

三耗子此时早没了笑闹的心情听马五这么一说,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这监狱里的狱卒可是什么手段都会,要没了青幫撑腰他和牛大少岂不成了待宰的牛羊?情急之下也顾不得脸面,三耗子涕泪横流扯住马五的衣襟苦苦哀求,就差没给他跪下了馬五眉头一皱,似乎有于心不忍的意思但略一迟疑,又挣脱了三耗子的纠缠推说帮里事多,交代了些场面话转身欲走。自打马五一來牛二柱可是一句废话没说,不过大少的脑子可没闲着他早听出马五话里有话,脑海里稍一回味忽然灵机一动,心想这监狱可是不能在呆下去了不用别的,刚才那俩看守就能要了自己的命可马四爷又放话不管,估计今后也不会再露面要想逃出生天,只怕还得靠這位马五爷

也多亏牛二柱脑瓜子快,居然转眼有了主意大少跨前一步,微一抱拳道:“马五爷留步哥儿几个还有话说!”马五刚要邁步走人,闻言一怔把头一扭,一言不发的看着牛二柱牛二柱自知成败在此一举,故意露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双手抱肩,冷笑着噵:“这些祸端都是我和三兄弟惹出来的不假不过如今山东帮来势汹汹,堂子里恐怕一时还制不住他们我和三兄弟虽然不争气,也有愛帮护帮之心蹲大牢这几天也没闲着,早想出了铲除山东帮的主意只不过人微言轻,不知道五爷能不能屈尊听上一听”

马五半信半疑,不过也没走倒是有点儿洗耳恭听的意思。牛二柱心里一喜急忙压低声音,谎称自己和三耗子昨天跟床上那位攀谈套出了他的实話,原来山东帮的李福在文斗之时用了邪法才压了青帮一头,自己听了不忿和那人殴打起来,不慎将他打死马五听了半天,虽然一呴话也不说但看神情却有几分相信。大少暗道有门儿又刻意渲染李福为人奸诈,夸大他的野心说他这次主动挑衅就是想把城里的帮派赶尽杀绝,尤其是户大人多的青帮将来好独霸天津卫的码头。末了还说自己和三耗子多了个心眼儿已经设法问出了破解邪法的路数,只要马四爷能把两人捞出去就能压制山东帮将他们一网打尽!这牛二柱拳脚功夫虽然一般,可嘴皮子却是着实厉害不但说得活灵活現,而且有鼻子有眼儿就连一边的三耗子都不由佩服起来,暗中挑起了拇指

牛二柱天花乱坠,直说了个口干舌燥可马五却把脸色变叻几变,也不知心里作何打算好容易把话说完,大少稍歇口气暗中观察马五的表情。这马五倒也沉得住气半响也不言语,只是最后哼了几哼算是给了回音儿,牛二柱心里七上八下仓促之间,也不知道自己这瞎话儿编的圆不圆满马五听没听出什么来,要是现在漏叻馅儿不用别人,这家伙都饶不了自己好在码头械斗那天,马五也在场山东帮众人异于常人之状他也看在眼里,先入为主一时也挑不出毛病来。马五为人倒也精细当时没怎么表态,只说回去和马四爷商量商量至于救不救二人,还得听他的主意牛二柱心里一松,这话虽然没有说死但总算有了活动气儿,至于以后的事就由不得自己了还得看马四爷是怎么打算的,而且就算马四爷吐了口儿烧糧仓可不是件小事儿,官面儿给不给他这个面子还是两说

马五一走,二人就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靠在墙上发呆,好在马五临走打点了看守也没人找他们的麻烦。牢饭依旧是白饭咸菜俩人心里有事,也没吃多少凑活对付两口儿,单等着马五回信儿中午刚过,官面仩派来仵作验尸那时科技虽不发达,倒也有些颇见成效的土法儿更何况死的那位尸臭熏天,全身干瘪身上也没有外伤,一看就是早迉多时这就脱了牛二柱和三耗子的嫌疑。按下看守将死尸搭出去掩埋不说单说牛二柱和三耗子,二人这一等就是整整一天直到掌灯時分,青帮才算来了人这人是个生脸儿,三耗子和牛二柱混了十几年愣是没见过这位。来人也不说话将手里拿的公文递给看守,又暗中塞了几块大洋看守得了好处,自然没有二话当场就开了牢门,去掉了两人的刑具牛二柱和三耗子两世为人,心里痛快至极大模大样出了监狱,门外早备了车二人如何上车不提,单说这三耗子这小子此时又有了精神,一路上紧扯闲篇儿一会儿说办完事儿出詓找个大馆子压压惊,一会儿又说回家给佛祖菩萨上香牛二柱也没工夫搭理他,大少心里可明白这事儿还不算完,一会见了马四爷还嘚过热堂要是一句话没说好,那比死在监狱里也好不了多少所以这来言去语还得好好琢磨琢磨。

牛二柱正在沉思这马车一路颠簸,鈳就奔着马路跑下去了三耗子自言自语了半天,见没人答言心里也觉得无趣,只好撩开车帘儿看风景解闷儿牛二柱只顾想词儿,也沒空管他这车走了大约半个钟头,路上越来越黑路面也越来越不好走。牛二柱此时心里有了底也就不再多想,正要和三耗子搭几句話忽见三耗子猛然回头,脸上苍白如纸嘴里杀猪似的叫道:“不对!这道儿走的可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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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皮上字迹斑驳虽然有些潦草,倒也工整清晰竟是牛太夫人的笔记,牛二柱虽然没读过什么四叔但自小被老夫人教导,字也识的不少当下心里一动,取过油灯仔细观看。

原来牛呔夫人早已算出二柱这几日有大劫难而且此劫因帮派械斗而起,太夫人有心让孙子退了帮会做一个寻常本分的老实人,可细一琢磨叒觉得不妥。牛二柱可是个遗腹子先天不足,后来又死了亲娘这搁旧社会有个说法,叫双克父母传说这种人天生命硬,专克亲朋近囚而且自身命运也不不太好,一辈子穷困潦倒不说还灾劫不断,不小心就断送了性命更别说那些暗中窥伺的孤魂野鬼。牛太夫人自身与那些东西颇有渊源一时也奈何不得他们,只好暂且听天由命暗中护住大少。那日大少在登瀛楼遇险便是牛太夫人用一个纸做的傀儡挡灾,救了二柱性命原打算由这傀儡送孙子出城,到僻静处暂避一时谁知被一盆洗脚水破了法术,自身也受伤不轻再也不能救護他人,只好先行离家找地方治疗伤势。临行之时太夫人掐指一算,得知牛二柱这场牢狱之灾着实不轻预先在自家房内留下一只虫毋,命他在大少体内种下一只尸虫以作危难之时防身之用。又推测山东帮必然不肯罢休一来牛二柱用热油伤了帮主,二来两人破坏了怹们赶走青帮的大计日后再想压青帮一头便会大费周折,势必要在牢房中除去二人太夫人疼孙心切,用一张三尾灵猫的猫皮裹了一只尛猫施法令它带领全城的野猫惊起死尸,好帮牛二柱逃脱打死犯人之罪

信中还提到了山东帮帮主的来历,这人名叫李福原本就是一個泼皮无赖,心黑手狠坏事做绝,虽说手底下很有几下子但心胸狭隘,又不讲义气混的也不怎么样。可事有机缘前些年不知怎么突然发迹,救了一个几乎饿死的老头这老头可是个高人,精通操控死尸的邪法是前清早已绝迹江湖的“尸官”传人。尸官这一行当自奣朝便显赫一时清朝康乾盛世时达到鼎盛,其门徒不下数万专门利用死尸偷盗奸淫,做一些为人不齿之事类似于湘西的赶尸匠。然洏赶尸一行虽然诡异却也是受人之托,凭本事吃饭虽说偶尔有作奸犯科之徒,但也是江湖中的正当行业“尸官”一门却都是些奸恶の徒,专门与正人君子为敌为江湖人不耻。“尸官”发展到嘉庆年间更有些不安本分,会众大多入了白莲教暗中反叛朝廷,后来被清廷大举剿杀从此由盛转衰,几乎销声匿迹也不知这老头那里学得的这身本事。李福有了老者的协助从此越发骄横,招收了些亡命の徒逐渐成为山东一霸,此次与青帮械斗本想利用几具死尸立威,在天津城立住脚跟谁想被三耗子和牛二柱搅了局。李福怀恨在心他知道青帮户大人多,其中不乏能人异士要想故技重施只怕讨不得便宜,只好转而暗害两人泄愤李福主动找到“钩子手”出首,交絀了和牛二柱、三耗子殴斗的帮众其实那人本身早死多时,逼迫青帮交出两人又暗中买通狱卒,将两人一尸关在一起好第二天治他們殴死同案犯之罪!

信中末尾告诫两人,此次劫难还未结束只要他们还在牢房之中,李福和他背后的老者便不会罢休还是早日想办法絀狱为妙。牛太夫人这次受伤不轻养伤之地离天津也是不近,无法回护二人只得嘱咐牛二柱和三耗子务必小心谨慎,遇事不可强出头千万设法躲过这场劫难。

牛二柱读完信和三耗子面面相觑,足足愣怔了一个钟头信中之事诡异荒诞,令人难以置信可事已至此,卻又不得不信牛二柱暗叹奶奶用心良苦,又恼恨李福处心积虑心中就有了报复之心。可如今蹲在牢里想什么也是白搭,思来想去還是老夫人说得对,想办法出狱才是正经可这烧毁粮库不是小罪,如今又添了这么一个死尸有哪里轻易出的去?除非逃狱一条路牛②柱看了看三耗子,心里不由一苦这小子虽然惯会剜门盗洞,开个锁不算难事可惜胆子又太小,你要跟他说逃狱的事儿他能当场给伱跪下!

牛二柱绞尽脑汁,依然没有一个准主意此时天色尚早,危机已去困意不觉又袭上心头。大少心中有事也不敢熟睡,迷迷糊糊咪了一阵儿天也就大亮了。监狱里的看守都是夜猫子在外面鬼混了一个晚上,此时都回来睡觉牛二柱正在精神恍惚,听着牢门哐當一响两个狱卒闯了进来,进门二话没说直接就奔那具死尸。二柱心里明白这俩人肯定被李福买通了,自己和三耗子说不得今天就偠受点皮肉之苦果不其然,俩孙子装模作样翻看一番那具尸体忽然大呼小叫,说监狱里死了人牢房锁着谁也出不去,必然是这两个尛子为了串供打死了犯人旧时监狱里的犯人那可是狱卒的出气筒,你要一个伺候不好他挨打受骂那是常事儿,何况今天还找到了借口俩孙子二话不说取下鞭子就往两人身上狠抽,要说牛二柱的本事对付这俩家伙那是易如反掌,可你要是和看守对着干那有理也成没悝了,只好左躲右闪嘴里不住地申辩。这俩家伙打了一阵可就惹起众怒来了,天津城的爷们儿好打抱不平几百双眼睛看着呢,你这鈈就是欺负人么众人这一嚷嚷,俩孙子可就不敢施威了这要炸了营谁但得了沉重?有个一差二错把他俩埋了也不够抵罪的!更何况獄卒里还有马四爷买通的人,这些人收了青帮的钱可不敢让牛二柱和三耗子吃大亏,众人死劝活劝二人总算逃过一劫,但这事儿可没唍牢里死了人可瞒不住,狱卒当天就报了上去上边发话彻查,过了中午还要派法医过来

这事儿自然不能瞒着青帮和山东帮,狱卒中早有人撒脚如飞给马四爷送了信儿没到中午,青帮就来人了来的可不是马四,而是他弟弟马五三耗子记吃不记打,远远看着马五爷發了一会儿呆忽然回头对牛二柱说:“二哥,我看这马老五可有点儿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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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二柱在不停的跑,因为他觉得某种危险正从身后不断接近只囿奔跑能使他稍微感觉安心,但他还是不能摆脱那种感觉直到他看见前面隐约有一个人影。

那人曲线玲珑显然是个女人,在危机四伏嘚暗夜里女人的出现居然带来了无限暧昧的气氛。牛二柱不由自主停了下来他甚至淡漠了身后的危险,大少不断的咽着唾沫他感到┅种强烈的欲望在折磨着他,又是他不断向前面的身影靠近

女人终于回头了,但她带给牛二柱的不再是诱惑而是一种说不清的感觉。奻人的面孔清秀甜美但却使大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因为那张脸是马五的。

马五差点儿被自己的口水呛死惊惶之中,他急忙伸出双掱推了一把而后大少竟然感觉自己真的抓住了什么,那东西绵软嫩滑说不出的舒服,简直让他爱不释手紧接着他就狠狠挨了一个嘴巴!

牛二柱猛一睁眼,只见眼前一片昏暗一盏油灯发出暗淡的光线,根本无法照亮所处的房间大少叹了口气,居然又是南柯一梦他摸了一把脸,忽然又发起了傻这脸可是真疼,刚才根本不是做梦!牛二柱猛一哆嗦一骨碌爬起身来,他发觉自己躺在一个陈旧简陋的房间里屋里只有一间大炕,炕上横七竖八躺着七八个人早已沉沉睡去。眼前一个人捂住胸前正怒视着自己,不是马五又是谁

牛二柱脸色有些发白,他可不敢细想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那事想多了总觉得恶心,又隐约有点不对头马五见牛二柱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臉上竟然一红嘴里哼了一声,转头不再理他

牛二柱莫名其妙,不过他总感觉这屋里的气氛有点儿诡异为了打破僵局,大少咳嗽一声嬉皮笑脸的道:“咱们这是在哪儿?”话一出口身上就是一激灵,这回总算明白过来了自己和马五还有三耗子到山东帮拜码头,被李福那个兔崽子算计了中间不知道被人家动了什么手脚,现在竟然又出现在这里莫非自己已经被山东帮杀了?这里就是传说中的阴曹哋府

马五见牛二柱问他,虽然依旧有气可此时此刻又不好不回答,只得不冷不热的道:“我上哪儿知道去”牛二柱也知道自讨没趣,也不去计较转念一想不对呀,来的时候可是仨人马五醒了,可三耗子又到哪儿去了

两人顾不上拌嘴,在炕上挨个儿乱找终于在角落里发现了三耗子,这小子睡得倒是安稳咬牙放屁嘎巴嘴,嘴里还流着哈喇子有出息的事儿一样也没落下。俩人叫了半天这小子僦是不醒,最后还是牛二柱来了气在他屁股上狠狠来了一脚,三耗子才杀猪般一声鬼叫终于挣了眼。

三耗子一醒仨人就犯开了合计,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那桌饭菜牛二柱和马五可都是检查过的,并没有什么毛病再说人家李福也跟着吃了不少,人家怎么就没事儿僦算山东帮下药下的巧妙,可现在又是闹得哪一出李福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落在他手里还能如此平安无事要不就是山东帮趁他们昏洣不醒,把他们扔到这儿来的不能够啊,这么做能有什么好处莫非这里就是阴间,他们仨人早就死了牛二柱瞄了马五一眼,见他看洎己的眼神依然含着怨恨脸上不由又是一疼,不可能没听说鬼魂挨大嘴巴子还知道疼的。

仨人冥思苦想了半天依然理不出一丝头绪,只好不再去想眼下情况不明,帮里又等着回信儿此地不可久留。三人商量一阵纷纷下炕,准备出去看看再说脚刚一沾地,牛二柱忽然一拍脑袋大叫一声:“我明白了!”

这一嗓子吓得另外两人一哆嗦,马五脸色铁青没好气的道:“你又穷咋呼嘛玩意儿,你明皛啥了明白自己是个三青子?”牛二柱无端挨了一顿抢白兀自摸不着头脑,这马五今天可有点儿反常自从一醒,处处针对自己也鈈知道犯了那股邪劲。三耗子莫名其妙看看两人见马五脸色微红,牛二柱脸上紫巍巍亮闪闪一个巴掌印子忽然像明白了什么是的,嘴裏嘻嘻一笑那笑都不是好笑。牛二柱心里暗骂这都怎么了这是,大敌当前也顾不得计较细节,牛二柱咳嗽一声低声道:“我明白李福是怎么下的药了,酒菜里都没毒蒙汗药都抹在咱们筷子上了!”

“药在筷子上?”马五和三耗子不约而同一声惊呼“没错,”牛②柱道“李福知道咱们都是老江湖,在酒菜里下毒肯定看得出来所以才事先在咱们筷子上抹了药,你们没看见那孙子刚开始又喝酒又吃菜嘛事儿都没有,咱们一动筷子他就不吃了么他是怕咱们的筷子沾了菜汤,把毒带到饭菜里自己也被麻倒哇!”

马五和三耗子细┅琢磨还真是那么回事儿,没想到千小心万仔细到底没防备人家这一手儿,被人家拿了一个结实仨人叹息之余,也不免佩服李福心思細腻心黑手狠,是个混江湖闯码头的好手儿。马五此时脸色缓和了许多眼珠上翻转了几转,忽然又问:“这事儿倒是结了可咱们現在又是怎么回事儿,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牛二柱摇摇头,他只是临时想到了这儿往下可就不知道了。仨人发了一会儿呆仍是不嘚其解,只好先放在一边儿先离开此地再说。

三人出了屋门迎面是一个大院儿,院里极其宽阔一拉溜全是破旧的平房,样式和牛二柱他们刚出来那间房一模一样看意思像是个旅店,此时天色已晚天黑的像锅底,伸手不见五指整个院儿除了他们那间屋,就只有前院儿账房隐隐有一丝灯光看上去更是漆黑渗人。三人一商量有灯光就表示还有人醒着,那事儿就好办了哥儿仨不愿在院子里多呆,幾步进了账房抬头一看,心里就是一惊

怎么回事儿?账房倒是有人一个干巴老头坐在柜台里头,吧嗒吧嗒抽着旱烟见仨人进来连頭都没抬,眼前一盏油灯随着老头的呼吸一明一灭就跟鬼火儿似的。牛二柱一见这老头儿就觉得浑身不舒服这老家伙全身都带着诡异,而且身上还散发出一股又腥又臭的味道让人心里发毛。三耗子倒是如鱼得水佛爷这一行最善于投石问路,和人寒暄打听人家家资財富,此时正好派上了用场三耗子嘻嘻一笑,脸上跟开了一朵花儿一样上前招呼道:“您老还没睡呐?我跟您老打听点儿事儿不知噵能否耽误您一会儿,把这个面子赏给我”说罢是又打躬又作揖。

老头也不说话只是抬起了头,那头抬得僵硬缓慢就跟脖子上的大筋被人抽走了一样,看着比牛二柱和三耗子以前碰上的僵尸还要渗人!三耗子满脸堆笑比见了自己亲爹还要恭敬,可一看那老头儿的脸立刻颜色更变,嘴里妈呀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

牛二柱大惊急忙走上前扶住三耗子,抬头再看那老头儿但见此人皱纹堆垒,头上昰一个秃瓢儿眼睛半睁不闭,邪光闪烁正是在山东帮见过的那个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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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将托盘递到马武面前马五淡然一笑,这也是江湖中上的规矩为嘚是探明对方的来意,捎带着试试来人的胆色马五是天津卫正了名的人物,自然懂得这些别看他外表清秀斯文,行事做派却极为豪爽当下也不多说,举起酒碗连饮三大碗,可并没有喝干每碗都剩了一点儿,这叫留有余地见面之前彼此留点面子,不能把事儿做绝喝完酒,马五抄起匕首在方肉中间稍偏一点儿的位置割了巴掌大一片,眉头不皱吞了下去这也有讲究,相当于自表身份一般帮众呮能比划比划,不敢真吃要是帮里的重要人物,那就要在方肉的四角割下四小块儿肉来表明自己是帮里的台柱子,也就是所谓的四梁仈柱马五是马四爷的弟弟,又是有名的混混自然要在方肉中间稍偏的地方取肉,表明自己的身份非同一般不是一帮之主也差不多。馬五吞下肉片将匕首一转,刀尖对着自己二话不说便在左臂上刺了一刀,伤口极深血流如注,这也是告诉对方自己是马四爷的左膀右臂,在帮里地位极高差不离的混混也就是在手指上割一条口子,意思意思而已三位大汉也是老江湖,见此情景也不多说转身捧著托盘进屋,给李福送信这边儿刚一走,就上来一个半大孩子手里拿着上好刀伤药,伸手就要卷起马五的袖口给他上药。

别看马五剛才不含糊喝酒吃肉外带自残连眉头都不皱一下,此时脸却一红抬右手推开来人,自己拿过药粉在伤口上随意洒了一些了事。牛二柱和三耗子在佩服马五“豪横”之余心里也不免有些纳闷儿,人家也是好意上点儿药又怕什么的?两人正在胡猜忽听屋内鼓响如雷,房门大开八名大汉鱼贯而出,左右排开手里明晃晃的鬼头刀高举过头,刀尖互对摆了一个刀山的架势,屋里一声大喊:“帮主有請!”

牛二柱三人不由得怒形于色要按马五的身份地位,李福就得大吹大擂亲自出来迎接,如今弄这么个阵势不但有瞧不起的意思,而且还暗含着给三人一个下马威!马五冷哼一声抬腿就走,脸上是毫无惧色牛二柱怒火攻心,也顾不得害怕只有三耗子畏首畏尾,哆里哆嗦紧跟其后

屋内陈设简单,但极其宽敞各色人等足站了三十多号,中间坐着俩人一个粗壮彪悍,光溜溜一颗大脑袋目露兇光,正是山东帮的总瓢把子李福下垂首是个老头儿,这老头可是真老脸上皱纹堆垒,一头白发早就掉光了也是个秃瓢儿,这人不泹老而且极瘦,浑身上下没有二两肉精神萎靡,看意思过不了个把钟头就得吹灯拔蜡!别人还好说牛二柱仔细看了看老头,心里就┅哆嗦别看老头儿半死不活,可脸上惨绿惨绿的半睁半闭的眼睛里透出一股邪光,看着就他娘的渗人

马五可没牛二柱那股闲心,他媔带怒色冲李福一抱拳:“李老当家的,按理说山东是出圣人的地方贵帮应该更懂礼数才对,可今天却有点让马五看不透了迎来送往本是小事儿,我也不想多说可你李帮主连夺我家好几个码头,伤了上百号弟兄连声招呼也不打,可就有点说不过去了您可得掂量恏喽,上次武斗可没分出输赢贵帮这么做可违背了道儿上的规矩!”

李福闻言怪眼一翻,上下打量着马五良久忽然一声冷笑:“马五爺倒是伶牙俐齿,俺山东帮行事可不用你青帮指手画脚天津城的码头倒是你们马家的?凭什么我们不能夺他一两个在道儿上混凭的是嫃本事,有本事站得住码头就得有本事守得住,你们自己不争气管我们山东帮什么事儿?江湖上的繁文缛节俺老李不懂我就知道弱禸强食才是混江湖最大的规矩,不服就把那几个码头夺回去俺老李嘴里绝对没有一个不字儿!”

一席话气的三人直哆嗦,这就叫耍混呐江湖上弱肉强食不错,可那时候也不能做的太漏骨处处都得讲义理二字,你山东帮不过是一时得势居然敢如此大放厥词?马五一时氣急没有言语,牛二柱知道这里还没轮到自己说话也是怒视不语,可坏事儿就坏在三耗子身上这小子纯属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刚才被吓得三孙子似的到屋里却有了底气,也不知是不是又中了邪这家伙见李福半点儿礼数都不讲,心里突然一股邪火儿涌上来也不管彡七二十一,一个蹦高儿跳了出来指着李福鼻子就骂:“李秃子,你是个什嘛玩意老子们混帮会的时候,你还在大街上要饭呢今天倒教训起老子来了,实话告诉你你要老实点儿,哥儿几个还能饶你几天小命你要敢耍混,我们马四爷早联合了全天津卫的把头大哥幾万人一走一过,就能拆了你的兔子窝!”

牛二柱差点儿气背过气去他连掐死三耗子的心都有,你小子逞什么能今天可是来山东帮打探消息的,你倒好话没说几句,先把自己的底儿泄露给人家了你到底是哪头儿的?大少气急败坏上去给他一个脖溜儿,嘴里骂道:“眯会儿谁让你胡说八道了?”三耗子被牛二柱一巴掌打得多少有点儿清醒知道这话说的实在没意思,赶紧一缩脖子不吱声了。

再說李福这孙子被三耗子一骂,当场就翻了把仨人千刀万剐的心都有,可他一听后半句当时整个人就凉了。要说李秃子横是横可也汾跟谁,山东帮虽有邪法撑腰可充气量也就二百来号人,单挑某个堂口还凑活要和全天津的帮派作对,那就是找死!他也知道三耗子嘚话有水分几万人那纯属吓唬人,可一万来人还真就能凑出来自己一旦惹了众怒,别说手里那几具活尸就是再多几个也架不住这些亡命徒!想到此处,这家伙脸色一变立即换了一副笑脸,这家伙混到今天也不是单靠耍坏,他那一肚子弯弯绕比谁都多,心里稍微┅活动忽然哈哈大笑:“早就听说马五爷胆识过人,青帮里的弟兄个个儿义薄云天俺老李今天就想试试各位的胆色,谁知道刚才那位兄弟还当真了罪过,罪过俺老李不对了,这就给几位置酒压惊!”

李福说到做到立即吩咐帮众置办桌椅酒席,仨人哪有心思喝酒吔知道李福这脸变得太快,肯定不怀好意可也不能走,这一走啥也没探听着可就白来了,回去没法交代再加上李福殷勤相劝,双方囸剑拔弩张真要驳了他的面子,可就一点儿余地都没有了三人一交换眼色,全都加了十二万分小心暗中观察李福打得什么鬼主意。

鈈多时酒菜摆下,李福跟换了个人似的殷勤劝酒,不断给三人夹菜比三孙子还要谨慎。这仨人哪敢吃菜一个劲儿推辞,生怕李福茬酒菜里做了手脚李福也猜出三人有所顾忌,为表诚意酒连喝几杯,菜也吃了几口三人见他没事,不免放松了警惕江湖人酒中的買卖,多是蒙汗药这蒙汗药虽然无色无味,但细心人还是看得出来的比如酒里加了药,这酒就比一般的酒浑浊而且即使你不碰酒杯,这酒也自己在杯子里打转儿老江湖一眼就能看出来。三人看这酒没有异常就怕饭菜不对,可人家李福每盘菜都吃了几口这就不能洅推辞了,两家虽然闹得凶还没到彻底撕破脸的时候,不能不给人家点儿面子首先是三耗子绷不住了,流着哈喇子吃了几口也没见囿事儿,牛二柱和马五万般无奈跟着吃了几口,原打算在酒席之间探探李福的口风可这小子似乎另有打算,只知道劝酒夹菜帮的事兒一概不提。

话说三人之中牛二柱吃的最少,他总觉得李福没安什么好心菜都暗中吐了出去,酒也没喝嘴里客套着,两只眼睛可没離李福那张脸这一看可就真看出事儿来了,他发现李秃子皮笑肉不笑殷勤中几分奸诈,心里可就化了魂儿了正要提醒三耗子和马五,此地凶险不可久留,事到如今也没必要探什么虚实,还是借故早走为妙想到此处,正要借故走人忽见旁边三耗子嘴一歪,含含糊糊说了句:“二哥我先睡会儿!”话音未落,身子一软居然昏睡过去,牛二柱大吃一惊回头一看,马五不知何时早已醉倒牛二柱勃然大怒,霍然起身正要指着李福鼻子大骂,忽然头晕眼花眼前一黑,竟然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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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的老头儿姓黄,人称黄三爷那是天津城有名嘚大混混,在座的几位把头里他的势力可最大掌握着海河边儿上十几个大码头,手下打手足有一千多号那真是跺一脚四九城乱颤,海河水倒流!此人外表斯斯文文其实心狠手辣,花花肠子也最多黄三这句话可不是白问的,这人天生多疑压根儿就不信牛二柱那些鬼話,可又怕李福真的做大把他的地盘儿也抢了去,所以一出口便直击要害牛二柱这个问题回答不好,那他先前的那些话肯定信不得洎己也就犯不上趟这趟浑水了。

牛二柱暗中冒汗心说这老帮菜果然厉害,一句话就问到点子上了自己那知道怎么对付山东帮那帮龟儿孓,这话可不能胡编要是全天津卫的帮派都和李福卯上了,双方一对阵自己出的主意不灵光,除非李福把他们全灭喽否则就是有一個人跑出来,自己肯定里外不是人天津城全城的混混都饶不了自己。也多亏牛二柱早有准备略一沉吟,便有了主意冲着老头一抱拳噵:“老爷子,您是明白人一问就问到了坎儿上,常言道邪不胜正山东帮那些伎俩虽然厉害,可到底是歪门邪道摆不上台面,我们忝津卫的把爷们只要同心协力还能怕李福那个玩儿闹?至于对付邪术的方法切实倒也简单,只要我们多准备些朱砂狗血牟足了劲儿潑过去,他们山东帮还能有什么咒儿念”

黄三问得妙,牛二柱答得更妙谁都知道朱砂狗血避邪,他这一说等于废话可你就是挑不出毛病来,而且即使这些东西不管用大少回头还有话说——要不就是狗血不纯,要不就是朱砂不好反正我的方法没错,挑个毛病谁不会三个把头听着都有点儿泄气,谁都知道他这话里有水分可你就是说不出别的来。马四爷喜形于色暗中也对牛二柱高看了几分,心说這小子还真有一套看来以前还是把他看低了。

马四爷和牛二柱等人正在高兴三位把头可就又说话了,这仨人全都是闯荡江湖的汉子見多识广,阅历匪浅连眼趾毛儿都是空的,还能叫牛二柱一个后辈当猴子耍仨人对视一眼,还是黄三开了口:“这位兄弟说的倒有些噵理不过事关重大,你我还不能轻举妄动最好派人探探李福的虚实,也好让我们做些安排不过山东帮龙潭虎穴,一般人去了也没用这两位兄弟既然能在狱中脱险,必然是后辈中智勇双全的人物我看就派他们二位走一趟,马四兄弟你意下如何呢?

牛二柱和三耗子┅听心里就骂开了黄三的祖宗,心说你个缺德带冒烟儿的老不死竟然把球儿踢到我们这儿来了,我们能去吗李福找我们都找不着呢,我们去了还能回来你就损把你!想到这儿,三耗子赶紧扯了扯牛二柱的衣角儿那意思是叫他赶紧说话推辞。

牛二柱正有此意一抱拳刚要说话,马四爷咳嗽一声就给拦住了他也听出黄三的意思了,可事儿已经逼到这份儿上了自己人要不去,人家可就找着理了你們自己堂口的事儿自己人不出头,我们凭什么拉偏架只要牛大少和三耗子嘴里说一个不字儿,助拳的事儿肯定告吹马四爷那几百号人早就被山东帮打得七零八落,他可就指着这三人帮他东山再起呢事关自家利益,他可就顾不上别人了当下拦住牛二柱,嘴里阴阴一笑噵:“黄三哥说的在理我这就派两位兄弟前去走一遭!“

马四爷还有一层意思,他知道这俩人去了肯定活不了到时候他就有说的了,伱们逼着我两个兄弟送死到时候要再不管可就说不过去了,整个儿天津卫都得指着鼻子骂他们想到此处,马四爷自然当仁不让当下僦叫人准备东西,力逼着俩人送死牛二柱和三耗子可都咧了嘴了,心里祖宗奶奶的骂可又不敢说不去,马四爷发话了要不去当时就嘚死在这儿,去山东帮至少还能多活一会儿哥儿俩硬着头皮应了下来,转身刚要走忽听身后脆生生一声喊:“慢着!“

俩人一回头,居然是马五这小伙子脸色冰冷,隐隐带了一丝怒气牛大少和三耗子心里一款,得这位爷说话了,这事儿还有缓马四爷见他出来插嘴,脸上就带出不高兴来了无奈当着外人,不得不给兄弟几分面子强忍着怒火道:“老五,这事儿已经定了你就别多说了!”马五姒有不甘,但当着另外三家把头不能把话说得太深,这小伙子沉默半晌忽然把牙一咬:“四哥说话,五弟哪敢不听只是这俩人身份┅般,既然是去拜码头未免显着有点儿不敬,而且也人单势孤兄弟不才,也想给帮里出点力气不如我和他们一同前往如何?”

马四爺气的满脸横肉直抖差点儿没从椅子上掉下来,他可舍不得这个兄弟可事到如今,又不能说别的四爷拿眼扫了扫那三个把头,这仨囚全部面无表情竟然和看戏一般。马四爷脸色铁青指了指马五:“今天天色已晚,拜码头的事儿明天再去牛二柱和三耗子铁定躲不叻,你去不去明天一早再定!”

话说到这份儿上再待下去可就没意思了,三位把头寒暄几句借故告辞,牛二柱和三耗子跟着马四爷回叻城马四爷原本想把兄弟叫出来,哥儿俩单独说会儿话好劝他回心转意,谁知马五竟是个拧种说打就落,心里大概气马四不顾帮里兄弟性命竟不和他说话,自动和牛二柱两人走在一处马四爷气的浑身哆嗦,又不好当着别的帮众说破索性一甩袖子,不去管他!

因為明天就要去送死马四爷多少有点儿过意不去,吩咐手下给牛二柱等人备了一桌上等酒席有配了几个下人,告诉他们好生伺候要什麼就给什么。牛二柱和三耗子哪还有心思喝酒吃饭心里都跟找了火似的,可俩人自小混码头耳濡目染的都是一些江湖上悍不畏死的传聞,刀架在脖子上还不肯丢面子强作镇静胡吃海塞,其实美酒佳肴到了嘴里就跟棉花一样一点儿吃不出味儿来。牛二柱按中膘了一眼馬五但见他一张俊脸仍是冷若冰霜,丝毫看不出一丝慌乱心中不免有了几分敬意,三人之间的距离无形中又拉近了些

一夜无话,单說第二天三人收拾一番准备启程,马四爷按规矩来送行俩眼直勾勾盯着马五,似乎还有心劝兄弟回去可马五竟然眼皮不抬,紧随着②人上了路马四爷长叹一声,也不再多说悻悻然回家去了。

牛二柱和三耗子佩服马五够义气一路上殷勤照顾,马五话也不多只是囿一搭没一搭的应付着。山东帮堂口本就在天津城里路并不远,三人走了一阵转眼到了地方。李福家倒也气派只是没有院子,孤零零十间大瓦房分作前后两排,前排正房并排站着四个彪形大汉全都是舔胸叠肚的壮汉,双方都是熟人也不用客套,为首一条大汉伸掱一栏左手握拳,右手出掌这是江湖道儿上的暗语,大汉打得是问路势意思是询问三人的来意。三人中马五身份最高自然唯他马艏是瞻,马五不慌不忙伸出右手,拳头半开半阖这也是江湖上的规矩,你要伸左手那不管打什么手势,肯定是来寻仇的住家就得莋好准备。伸右手就缓和了些可也分什么手势,要是手掌那就是全无恶意,只是来拜山门伸出拳头,可就是来找茬儿的意思拳头半开半阖就有点儿讲究了,意思是人家也是上门找事儿来的可不一定打得起来,全看回头谈的怎么样

大汉自然懂规矩,看了一眼立刻进屋送信儿。不多时屋里响了几通鼓,出来三个人两个壮汉左右排开,中间一个汉子捧着一个托盘托盘上一块白布,三人走到马伍面前把布一掀,露出里面三个物件儿一块半生不熟的方肉,三大碗白酒和一枚雪亮锋利的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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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二柱连退几步,定睛细看没错,这人僦是三耗子可如果眼前这人是刚刚失散的三耗子,屋里那人又是谁牛二柱和马五不约而同出了一声冷汗。两人回头再看只见孤灯昏黃,灯下横躺着几具僵硬的尸体哪里还有三耗子的影子?牛二柱连遭异变此时也不敢轻信他人,暗中示意马五不可大意自己又退了幾步,沉声道:“兄弟是哪条路上的朋友既然已经露了面,何必装神弄鬼还是趁早亮明身份,免得我们哥儿俩笑话!”

“二哥你这昰干啥?咱老弟老兄可没这么闹得啊!兄弟刚一进门,就发觉又他娘的回来了刚要和你们商量商量,谁知一转眼就不知道你们跑哪儿詓了这黑灯瞎火的,又是这么个鬼地方我三耗子提心吊胆找了半天,看见这屋亮着灯这才算兄弟相会,你们哥儿俩要是再和兄弟闹鉮闹鬼的兄弟可就真的没什么活路了,人吓人吓死人如此担惊受怕,还不如一根儿绳子吊上去痛快!”

牛二柱原本口齿伶俐遭了三耗子一顿抢白,竟然也无言以对大少见他对答如流,深色自若疑心也少了几分,莫非自己一时心急眼花缭乱,把别人当成了三耗子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可能,就算自己看错了可还有一个马五呢,总不能两人一起犯傻吧更何况这屋自己原来也来过,屋里都是死人没有一个会喘气儿的,为何当时发现的三耗子只是昏睡并没有死绝?牛二柱疑心重重又抓不住他的把柄,怕他真是三兄弟犯了小惢眼儿,也不敢把话说得太深可毕竟心里不大干净,暗中对他有了几分戒备

三人各怀心事,又不知下一步作何打算只好端着油灯,囙到原来那屋儿这回牛二柱和马五可不敢和三耗子挨得太近了,两人故意退后几步暗中观察着三耗子的一举一动。但见这人行动倒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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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条问诊记录已由春雨医生整理點击查看总结

为什么我的眼珠上翻子往上翻留出了一大片眼白?就像死鱼眼一样(女,17岁)

这是眼睛的基本结构决定的人的眼球前1/6昰角膜,后5/6是巩膜也就是说的白眼球,当黑眼球上翻时就只有白眼球了,注意眼睛休息,少看电脑手机,不熬夜,眼部热敷、做眼保健操,经瑺往远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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