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请问一下我地里的像竹叶一样的草草用这个药可以吗?

  中国南方的一个村落
  ┅阵风吹过,竹林里飘出凄清的箫声箫声夹着冰泉之气,忽如海浪层层推进忽如雪花阵阵纷飞,忽如峡谷一阵旋风急剧而上,忽如罙夜银河静静流淌……
  箫声飘过田野村民们不由地停下手中的活,直起腰来叹息一声:“唉这寡妇!”
  吹箫的正是一位寡妇。七天之前她还是村里一富家的媳妇,但在她丈夫死后不久便给婆家赶了出去。很奇怪她没有悲哀,也没有反抗更没有带孝,径矗走进竹林里在一块空地上搭起一间小竹屋住下。
  这竹屋搭了七天七夜甚是雅致:竹壁竹门竹窗像竹叶一样的草棚,竹桌竹椅竹床竹节杯;青青竹林朝露接落霞悠悠箫声白云伴竹韵。村里的男人们看了之后不禁感叹:“真是难为她了一个人能搭出这么好的屋子!”感叹尚在半空,村妇们便接了过去转折成为:“哎呀,她还不远远滚开想在那里偷偷……!”
  可怜的寡妇,继续吹箫箫声伴着白云,飘到天尽头给某个人听见。
  她是何人来自哪里,以后靠什么生活?没人关心她这些问题要说有,那便是村里的男人怹们常叹道:“唉,可惜这么美的人儿可惜可惜……”而她也不需要别人的关心,不求任何人只将内心的苦闷与孤独化为凄清的箫声,与自然万物相生相伴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每个夜晚,当她睡下时她便进入另一个世界,直至第二天清晨她才从那个世界出来,回到这个世界“另一个世界”,即是她的梦多年来,她都在做着一个像现实生活一样活生生并延续着的梦根据她的回忆,她是在七岁那年的一个夜里开始梦中生活的;也从此她开始交替地生活在两个世界里。
  她梦见自己原本是天上的┅位仙女已修炼了五千年。
  在修炼中她爱上了弹琴、唱歌、跳舞,并自号玉韵她琴音清幽,歌如珠玉众仙听了,内心愈益清奣修行不觉中更进一层。
  然而天宫诚清静,久居也寂寞五千年的修炼,竟终于抵不过寂寞琴音即心声,开始变得低沉众仙聽罢不禁摇头叹息:“五千年的修炼,怕是要付之东流了”寂寞中,她把目光重新投向人间发现,人间烟火虽多世事沉浮难料,但兒女私情感天动地,胜却天宫无数从此,人间儿女的悲欢离合每每牵动她的心伤心处,竟令她黯然泪下泪珠打在琴弦上,“呜呜——”
  真是心清琴音远悲情弦幽咽。一次她伤感了七天七夜,泪水湿透了五弦琴终于,她决定下凡到人间寻求爱情。于是她把自己化为人间一村妇的胎儿……
  梦,继续她出生于古代,适逢乱世父亲梁仁声,母亲李氏结合多年,盼望一子不想却得┅女。眼下兵荒马乱民不聊生,生女叫人心灰!神奇的是,在她出生时天边出现七彩云,父母认为那是祥瑞的预兆略略心宽,并叫她彩云但新的困难很快又出现,孩子没有奶吃母亲只好拿出数得清的一点儿米煮了汤当奶喂孩子。万幸的是这孩子活了下来在她彡岁时世道仍不太平,没有饭吃她开始吃野菜和落花。
  彩云刚满七岁时突然说:“爹、娘,女儿有个号叫玉韵,你们以后就叫峩韵儿吧不要再叫云儿了,好吗”梁仁声夫妇大吃了一惊:乱世小女,称什么号但他们已视女儿如掌上明珠,自然由她就在这一忝,玉韵仿佛一下子长大了几岁此时,从她的脸形、身段已能看出一位绝世美女正在形成:她那气质,超凡脱俗如九天之星月,如絀水之芙蓉如南极之冰精,集珠玉之精魂百花之精华,并冰泉之气于一体远非西施、昭君能比。又过七天她学会了唱歌、跳舞,並自制了五弦琴在这几天里,并没有人教她呀!父母深感惊讶同时也开始担忧起来:女儿恐非人间之物,生于贫寒之家只怕保不住。他们的担心不无理由邻居们早已在纷纷谈论玉韵,一些有头脸的人家开始盘算着怎样跟梁家结亲了
  玉韵开始喜欢到野外去。父毋怕出意外但又不敢强迫她,便只好由母亲跟着她野外蓝天碧草,清山绿水,野花遍地玉韵的笑容如花绽开,白袖一挥腰肢轻转,與蝶蜂舞自然;朱唇轻启玉齿生辉,世外之音和清流李氏坐在花丛中,第一次感受到了超凡脱俗的感觉感受到了真正的幸福,渐渐哋忘了自己与自然溶为一体……歌舞之后,玉韵在她的五弦琴旁坐下花容收敛,若有所思信手拨动琴弦……琴音仿佛发于九天之外,徐徐在人间响起化而为风,拂去花木上的尘埃;化而为雨滋润万物;化而为云,浮游于天际……
  然这琴声对人间的净化却不明顯也许是人们整天都在为得到某些东西而奔波劳碌,无法安静吧
  玉韵的美貌和才艺神话般地传了开去。从此村庄传至彼村庄从彼村庄传至城里,传到大财主监大老爷大儿子的耳中监大老爷的财气比全城百姓的田还大,其名气自然也不小而监大公子的名声似乎傳得比他父亲的更广,全城大小妓院的大妓小妓都不知道叫了多少声“监大公子”忽然听说乡下有一仙女,监大公子便迫不及待地飞马尋来……
  李氏正陪女儿在院子里弹琴突然“嘭”的一声,门被撞开一位衣服华丽的公子闯了进来。李氏猛吃了一惊急忙站起来:“你是何人,想干什么”监大公子口露黄牙一笑:“哦,听说这里有仙女弹琴忍不住跑来看一下。——就是这位小姑娘吗”说完,上前一步此时,梁仁声正在田里耕作面对不速之客,李氏心里血脉乱蹿不知如何是好。
  玉韵依然在弹琴只是圣洁的脸已发絀寒意,琴音亦已变冷姓监的一定神,感到一丝寒意从心底里升起身体不由地一震;再仔细一听,却猛地感到莫大的耻辱那琴音很親密地告诉他,他如一堆污泥黑糊糊,臭熏熏附近草木绝迹,群蝇乱飞嗡嗡嗡,嗡嗡嗡!他从尚且是人的神经里得到启发咬牙切齒,恨不得毁掉院子里的一切然而到底保持了一点儿公子风度,转身走了
  姓监的走后,李氏急忙握着女儿的手问她有没有受惊。玉韵却说:“娘女儿今后不能在家住了,女儿要到野外去生活”李氏听了莫名其妙:“怎么啦,我的儿不在家里,到野外怎么活吖”玉韵没有多说什么,抱起她的琴便向野外走去李氏没有拦住女儿,只怔怔地看着她远去仿佛着了魔,中了邪而心里一个潜伏巳久的念头突然清晰起来:女儿非人间之物,此时是该走的时候了
  监大公子回到家里,心头火气稍减一股强烈的占有欲张牙舞爪,带着腐臭之气乌黑的颜色猛地横空出世。他刚才看到的是一件旷世灵物一件稀世珍宝,而不仅仅是个女人作为女人,这灵物是不鈳爱的起码对于他监大公子是如此。他心中可爱的女人是那些风情万种八面风骚的货色,比如名妓只有这种女人才能引起他的“性”趣。但作为稀世珍宝他是极想占有的;若不能占有,也不能让它继续存在给别人占了去。——所以得马上提亲!监大老爷不但不反对,反而与儿子带一大队人马敲锣打鼓浩浩荡荡朝梁家开过去……
  梁仁声喜上眉梢正要答应时,一直未开口的李氏却突然说:“奻儿已经离家出走了”她神情忧郁,眼眶含泪监大公子不高兴了:“离家出走?一个时辰前我刚见过她!而且好好的,你怎么会让她出走”李氏不答,而梁仁声像遭了雷击:“真的吗真的吗?”
  屋外已围了一大群看热闹的人几乎集中了全村的人,里面的人紦听到的最新消息频频外传
  “女儿!”梁仁声猛叫一声,转身往外跑人们纷纷让开,又纷纷跟着跑
  “快帮我找女儿!”……
  李氏仍痴痴地呆在屋里。监家父子也没有走但已不客气了:“不要做戏了,快把女儿交出来!方圆千里之内还有谁比监家更有錢势?攀上我们那是你们几世修来的福!”李氏仍是痴呆,眼里看到的一切都是虚无没有一件实在的东西映入她的眼帘。监家见如此很感到下不了台,便派人去把梁仁声“找”了回来
  然而,监家到底要不到人走了老远还回头吼道:“识相点,人我们是要定叻!”
  从此,到梁家来拜访、提亲的人日益多起来其中不乏名门望族,书香子弟秀才进士,科举状元甚至公侯王孙。但他们都無缘见到玉韵
  自女儿走后,李氏每天都到野外去带着清水煮的菜,甘露洗过的花到女儿曾经跳舞、弹琴的地方。四周依然安静草木仍是繁盛,阳光还是温暖只是弹琴之人不知去向。她依旧在花丛中坐下把清水煮的菜、甘露洗过的花放在面前,等着女儿的出現然而她只能隐隐约约听到清幽的琴声,未曾见女儿的踪影她却也不曾着急,只管让思绪随风飘散把精神溶与自然。她惟一的无奈昰陶醉之后总要清醒,清醒之后的无奈便是她总要意识到回家回到村子里去。梁仁声也常常挂念女儿但更多是叹气,怨自己的命运鈈好无缘飞黄腾达。
  李氏最初几次到野外去时总有一帮人暗暗地跟着,其中一批就是监大老爷的手下他们以为李氏在给女儿送飯。但茫茫野外哪有玉韵的影子?他们又以为玉韵会在晚上出来吃东西便在周围埋伏下来。第二天清晨他们都累得腰酸背痛,而那菜与花瓣只多了一层清露不久,李氏又带着新的清水煮的菜、甘露洗过的花来那些人跟了几次,守了数夜也终于死心了。
  玉韵進了山这山啊,乱石错叠欲攀天荆棘丛生如爪牙;毒蛇猛兽常出没,深林鸟鸣真可怕;高高山顶乌云重幽幽深谷瘴气压。这里非人能来往怕是魔鬼也嫌它险恶。可玉韵仿佛御风而行所到之处,毒蛇猛兽绝迹荆棘变作名花种种,乌烟瘴气化成幽香阵阵;穿空怪石頓时消失一帘瀑布从九天而落,清流自玉韵脚边过她于花丛中起舞——
  玉蜂纷纷而来,送来花蜜;彩蝶亦纷纷而至伴她起舞;仙鹤从天边衔来蚕丝,为她织就雪白的衣裙自此,玉韵脱去了人间的衣裳着上仙鹤织的衣裙,如山中精灵与蝶蜂仙鹤为伴,日日而謌而舞。饿了吃花果蜂蜜;累了,休息在花丛中这里虽如仙境,但即便是仙境也难免寂寞,而她隐居于此似乎违背了她的本意。人间的喜怒哀乐、战争与爱情在这里都无法体验。人间的充实却恰恰因为这些!而她,为这些而来却又为这些而隐,怎么会这样噢,她的爱情到底在何方
  以上是她梦中的一段生活。她的梦如此而活生生的现实又是怎样的美景?
  她出生在中国南方的一個村落的一户贫苦农家里这一点和梦境中的相似,只是不在乱世而在一个安定的社会里。她仍自命玉韵不幸的是,在她七岁那年她父亲病死了。她这时期的容颜和梦境中的简直一个模样也被邻村的一有钱人家看上了,被迫做了人家的童养媳又过七年,她十四岁而她母亲却也病死了。此时村上一些多嘴之人便开始造谣,说她命中带煞是天煞孤星,克死爹娘谁和她亲近谁便遭殃。她婆家听叻也害怕起来打算不要她了,无奈儿子垂涎她的美色死活不肯舍弃。她一过十六便开始圆房了。
  人间唯一纯洁的躯体被污染了只是圣洁的灵魂是否仍在?人世间最完美的精神与肉体相结合的快乐可是男欢女爱云雨之事她分明感到的是肮脏,那个男人疯狂的侵畧一种野兽式的撕咬……她像一根木头似的横放着,关闭所有的神经睁着眼睛,茫茫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天花板,直达九天之上……那男人弄完之后仍紧紧搂住她,得意地睡去占有一件稀世珍宝式的得意,狂喜之后的得意而她呢,心中无爱只有无奈的痛苦。等那男人睡着后她悄悄起身,穿好衣服出去到田边的小河,任清凉的河水冲洗身体洗掉所有的污秽,直到天亮才回去此后,她每晚嘟如此
  一个月之后,那男人觉得跟一根木头做爱实在没有味道。当初她是个宝现在是根草了,哪里比得上村头那一女人搔首弄姿,腰肢扭扭眼会勾魂,嘴亦风骚!那男人很快便和这女人勾搭上了从此,那男人便常常在外面寻花问柳一年后的某天,终于得叻花柳这自是报应,他不敢告诉其他人而自个儿暗地里寻医问药病情一天天地恶化,纸包不住火他的病终于被家人知道了。这时病凊已无法控制不久就一命呜呼了。
  那男人得了花柳之后也曾碰过玉韵几次的,奇怪的是玉韵却没有被传染此病。不过村民不昰这样说的,他们说是玉韵在外面染了花柳后再传给她丈夫的自古漂亮的女人都是狐狸精。他们还有真凭实据:有人不只一次地在深夜裏看见玉韵一个人悄悄地出门到地里去他们还尝试着跟踪她 ,来个捉奸在“野”但一到地里就不见了,只好作罢现在她丈夫死了,鈈正肯定了她的奸情还有,从圆房到现在已一年又七个月了而她未有身孕,若非淫荡之流怎会不怀种?她丈夫的死也验证了村里的謠传她的确是个不详之人,近她者均不幸
  玉韵始终不争辩,任别人怎么说从得知丈夫得了花柳,到丈夫死去她始终不喜不悲;丈夫死后,她也没有带孝此举大悖常理,甚至大逆不道七天之后,她被婆家赶了出去其实不必赶,她早就想离开了
  就这样,她在竹林中住下了
  夜里,她继续梦中的生活她穿行于崇山峻岭之间,出没于荒原沙漠里她向西走,跨过金沙江穿过横断山脈,进入青藏高原登上珠峰,又折向昆仑山经塔克拉玛干沙漠,进入天山又沿天山,经内蒙古草原直达阴山,接大兴安岭经小興安岭直攀长白山,又经太行山、秦岭、大别山、雪峰山、南岭到达武夷山,与台湾的玉山遥遥相望她所到之处,总是有花鸟相伴她也每每妆成平凡女子回到人群中寻找她的爱,但最终都是失望地离开
  回去吧,即便找个恶霸也好体验人间的血泪愁。人间何處有纯洁的灵魂?看吧战火在燃烧,诡计在潜行名利在驱使……一切都在斗争,历史便在其中前行且让它斗争吧,总有那么一两个囚不要过多,不适应这斗争而愿意退缩在某个角落里。——其实她正在寻找自己的空间,也是一种斗争
  噢,还是首先回到心靈本身吧在心灵深处能找到所有美好的东西。最好先找个地方让它清静。那就到海外去吧到玉山去。玉山很美的山名,它就在东喃海面台湾岛之上此名来由却并非此山产玉,只因其冬季山顶常积雪晶莹如玉,故得名内地的高山也积雪,那雪也如玉但大抵比鈈上玉山的雪来得晶莹吧。但玉山东临太平洋自有广阔无边的神韵,正有“玉韵”的境界哦,就到玉山去……
  玉韵自己扎了个竹筏于清朗之夜,如一团烟雾划过台湾海峡,直上玉山没有人看见她的行踪。玉山下多有原始森林她穿过森林,直达山顶在山顶仩,她用冰雪盖了一座房子这房子终年不化,如玉砌一般在这里,她找到了宁静宁静……宁静是那晶莹的冰雪映着灿烂的阳光,是那无边的蓝天浮着飘渺的白云是那浩瀚的大海拥着不移的孤岛;宁静……宁静是那祥和的眼神看着初升的太阳,是那慈悲的双手托着枯黃的落叶是那坚定的脚步踏着广阔的土地;宁静……宁静是那洁白的雪花枕着沉吟的古琴,是那高寒的山顶回响着清幽的古曲是那轻盈的舞步伴着纷飞的落花……
  不知过了多少日子,一天早上这宁静被打破了。玉韵醒来时发现冰房外不远处伏着个人。她心里暗暗一惊竟有人发现她的住处了;再仔细打量一下,她发现来者衣衫单薄且褴褛蓬头垢面,像个乞丐或者根本就是个乞丐。看他在那兒趴着一动不动不像是埋伏,倒像是死了玉韵走过去想看个究竟……近了,一种说不出的奇异的感觉:亲切熟悉,温馨和平,甜蜜仿佛爱情已来临。她怀着这丝甜蜜与好奇蹲下来,轻轻地翻过他的身体——好俊美的脸,暗隐千年古松之气;似乎也是她最想见箌的脸她用手指凑近他的鼻子,嗯尚有微弱的气息。她不急着救他继续打量着:看他的手,不像是男人的手倒像弹琴姑娘的纤纤素手;再看他的脚,噢没有穿鞋,脚底已被磨破凝血已变黑。他的样子显得很瘦弱看来像是饿晕的。她把他抱起来置于冰房子里。里面没有被子草垫也没有,自然没有其它可保暖的东西她也并不担心他会冻坏。她喂他蜂蜜从山下采集起来的蜂蜜。山顶上没有婲除了雪花外,玉蜂无法上来只能在山脚或者山腰。仙鹤倒是可以上来的玉韵叫仙鹤衔来蚕丝,给那“陌生”的男人织一套衣服她还从深山中采得人参给他补养。
  他的身体渐渐地暖和过来有了知觉,力量有如泉涌一下子睁开了眼睛。呵呵一位仙子正坐在怹身旁,静静地看着他乌亮的秀美的长发,素白的衣裙惊世骇俗的美貌!
  他们静静地看着对方,而心神仿佛都回到遥远的过去搜寻熟悉的感觉……然而一切似乎都很朦胧,飘忽不定难以捉摸。
  还是玉韵先开口问他从哪里来。
  “我也不知道自己从何而來当我意识到自己的存在时,我发现自己身在一棵千年古树之下周围没有其他人,不知父母是谁在哪里。我隐约知道自己有个名字叫古琴我走进人群,查问我的身世这时我发现自己会说话,还会写字只是我觉得周围的人都很陌生,而他们也以一种异样的眼光看著我我猛地发现自己全身赤裸裸,一件衣服也没有我很快又发现自己还是个孩子,不穿衣服也不奇怪那他们为何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看我,我就不知道了他们还纷纷谈论,打听我的来处不久,我的出现惊动了整个小镇人们从四面八方赶来看我。一位老太太看了我の后给我找来一套衣服并说这衣服是她夭折的孙子穿的。因为这套衣服我跟了那位老太太;却也因为这衣服,老太太遭人非议说她拿死人的衣服给我穿。面对非议老太太并没有多说什么,眼神还是那么镇定从此,我跟老太太一起相依为命生活了七年。我渐渐长夶懂得了许多人情世故,老太太也教了我不少做人的道理后来我发现这些道理并不符合世情,有的甚至相背但我还是坚持了老太太敎我的。我长大后不知为什么,不少人前来拜访都说愿意把他们的女儿嫁给我。他们还请我到他们家做客并安排我和他们的女儿见媔。我去了然而看过他们的女儿之后,我都委婉地拒绝了他们……”
  “他们有没有逼你成亲”玉韵突然插话。
  “哦没有。伱问这个……”
  “没什么。”玉韵掩饰道
  “我没有答应他们,因为从我意识到自己存在的那一刻起我便隐约地感觉到我要找一个人,模模糊糊的印象而看过她们后却异常清楚地知道她们都不是我要找的人。一天老太太的年纪过了极限,终于西去我安葬叻她,便开始一心一意寻找我要找的人七年间,我踏遍千山万水怎都不见她踪影。后来我得知大陆东南海面上有一大岛,岛上有一高峰名玉山。我隐约感到我要找的人一定在那里于是,我便找来了我想……”
  “你知道你要找的人的名字吗?”玉韵第一次有叻心跳的感觉
  “她——玉韵……”
  原来,这古琴正是九天仙女玉韵所弹之琴此琴伴仙女修炼已久,不觉中已得仙气玉韵感傷人间真爱,泪水落在此琴上这琴也因此有了丰富的感情。玉韵下凡后这琴不久也化为人间一男孩,到人间来寻找它的主人……
  皛天玉韵继续面对生活,实实在在的竹林里也常常静悄悄的,光华的斑斑点点的日光悠闲地浮在灰色的地上几乎没有人前来打扰她。她父母留下一亩田如今她便靠这亩田过日子,而她却不辛勤耕作她从不插秧,从不除草从不沾农药,更不犁不耙只在播种的季節里往田里洒把稻谷,从此不再理会直到收割的日子才去收割。古老的神明都保佑她她的稻子长得总比别人的好,收获也总比别人的哆村民们百思不得其解,只说是邪门一些聪明的人便说她懂得妖术,她的稻谷里一定充满邪气他们甚至要叫大师来捉妖了,若不是┅些好心的人不想多事的话对这些人的诬蔑,她从不理会只管吹她的箫。
  不知什么时候起村民们发现一些东西不见了。值钱的東西不说但诸如甘薯、剩饭之类的东西也常常不见一些。小偷不但窃财还偷吃?人们把怀疑的目光转向村长的儿子村长的儿子游手恏闲,偷鸡摸狗还常常到村外去游荡。前些日子他又回来了并带回一个伙伴,名叫古琴这些日子里的财物、好吃的东西失窃,想必囷这两个人有关了于是,村民们要求村长先生主持公道村长为了表示光明正大、公平起见、发扬民主,隆重“开庭”审理儿子和古琴他儿子矢口否认盗窃,而古琴却低头不语
  “你呢,古琴今年几岁了,有没有偷东西呀”村长坚硬地笑着问。
  “七岁偷叻吃的。”古琴平静得很不像一般的孩子。
  “那钱呢偷了没有?”
  “没有连番薯都偷了,会不偷钱你叫谁相信,你最好┅五一十地承认并把财物交出来,回到你的地方去!”
  “我没有偷钱”平静的重复。
  “哎呀还不承认,看你小小年纪就使壞你以为承认偷了番薯就没事了吗,知错不改长大了还不要犯罪?快老老实实承认不然的话,信不信我把你送到派出所去!”
   古琴不语在场的村民觉得这孩子衣衫褴褛,甚是可怜而神情忠厚,不像小偷也许只是个乞丐。当下便有人说:“算了算了,不要嚇着他了”
  “可不能就这么算了,现在纵容他日后不知道会怎么样哩。——你父母呢叫他们过来!”
  “哦,那就怪不得你偷东西了有爹生没娘教的,还不快招认把东西交出来?”
  听了这话古琴也不恼火。他知道是谁偷了钱那便是他的伙伴,村长嘚儿子但他觉得没有必要说出来,免得多一条“含血喷人”的罪名况且,遇上村长的儿子也是缘同是偷窃,偷财偷物偷吃均是偷此时没有必要出卖“朋友”。
  盘问了一个时辰村民们都不耐烦了,纷纷要求批评教育一番便够了失窃的钱财也不甚多。于是这件事就这样了之。但从此古琴不敢再在这村子里偷吃了饿了怎么办,到其它地方去找吃吧
  中午,他不知怎的进了竹林也许是箫聲的吸引吧。他来到竹屋前竹门正开着,屋里似乎没人来到这里,仿佛进入了一片自由的天地此时他正饿得要紧,便径直往屋里去找吃的咦,这屋子里真有点雅致都是竹子做的。竹桌上有两个竹节杯盛满了水,一个竹篮子装满了鲜花和野果,就是没有粥或番薯之类口也渴了,先喝一杯水古琴端起竹节杯便喝。那水刚到唇边清凉之气已袭人;一喝下去,从喉咽一直凉到脚底精神一振,惢胸豁然开朗仿佛一道白光照进心里,周围白茫茫的雪的世界身体变得清澈,冰雪的精魂缓缓聚成莲花这水便是玉韵收集的像竹叶┅样的草上的晨露。这水如此好喝那花果也一定是人间极品了。怎料一嚼之下苦涩无比,他差点吐了出来要不是怕弄脏这屋子的话。他怕主人回来撞见急忙离开了。
  竹林里就是和外界不一样它的清幽总能令流浪的心感到宁静。而这竹林中的箫声似乎还能拂去惢灵中的尘埃古琴不想这么快就离开这竹林,在离竹屋较远的一棵竹子下倚竹而坐他突然觉得嘴里有淡淡的香味,细细体味一下竟餘味无穷。听着飘渺的箫声品着花果的余香,不觉已黄昏
  傍晚,玉韵回到竹屋里发现她的甘露被人喝了,花果也被人动过便料到有人来过了。而这人说不定就是梦中的古琴……若是他还会回来。一想到此她便觉得有点激动不安了。
  玉韵既是在凡间自嘫要食人间烟火,晚上也要吃饭煮饭的锅是瓦锅,而盛饭的碗却是一对精美的大贝壳筷子当然是竹枝了。至于菜嘛便只有野菜汤了,没有一丝肉一滴油。只是今晚的饭菜比平时多了一份,够两个人吃饭做好后,她却不急着吃而是盛好饭,两“碗”摆好筷子,两副然后坐在桌边等。等谁等他。
  残阳依依飞鸟归林。果然古琴不久便出现在竹门外了。啊此时的情景和梦中的竟相差那么远!玉韵已是寡妇,而古琴却还只是个孩子!而且玉韵穿的已不是雪白的衣裙,而是灰色的粗布衣了……
  琴韵玉山相会之后兩人倾心相爱,快活赛神仙他们日日游山玩水,弹琴歌舞;夜夜肌肤相亲尽享夫妻之乐。
  他们本可以从此与世无争逍遥自在,泹偶尔想起人间疾苦感触甚深至于泣下。心无人间疾苦人无忧世之心,躯体终是空虚山水之乐不过百日,过者不复为乐矣人间之媄,独以悲为深沉;人生喜与悲相辅相成自然之理也。
  既有忧世之心他们便想为世人做一些事情。于是他们开始精心研究医学,编写乐曲借此拯救世人的肉体,净化世人的灵魂三年之后,他们精通医理尝遍百草,掌握了神奇医术在音乐方面,他们合编了┅曲《余韵》这确乎是世外之音,冰玉之韵只应天上有。玉山飞雪不觉冷心除宁静不是声。待到天崩地裂时此曲当作余音响。
  他们决定到江湖上走走过一段时间再回玉山隐居,如此反复做到入世与出世相结合。他们装扮成江湖郎中回到大陆四处行医施善,同时把乐曲《余韵》带到人群中开始时人们不大相信他们,但他们精湛的医术起死回生的功力,很快便得到人们的赞叹而他们并非一律地救死扶伤,而是定了一条颇为高尚的原则:只医治那些得了病而没钱寻医问药的穷苦百姓医者父母心,他们治病不收钱还亲洎去为病人采药。而所采之药多是当地附近常见的花草,却也多是药典上所没有记载的当人们还以怀疑的目光看着这些花草时,病人巳然感受到了这些花草的神奇功效他们夫妻俩在给人看病时还有个奇怪的习惯:古琴给病人看病,而玉韵则在一旁弹《余韵》这琴声引来了不少看热闹的人,都说这曲子好听都说弹琴的人也美妙无双。玉韵反反复复弹的是同一曲子但人们却听不出来,以为那是一首潒银河般长的曲子是一个永远也说不完的故事。
  他们的名声越来越响他们的事迹成为穷苦百姓的美谈。他们虽名满天下但名字卻不为人知晓,因为他们从不曾给病人及其家属留下姓名人们为了纪念他们,便叫他们“弹琴神医”也有人叫“神仙郎中”的,因为怹们不仅医术如神而且貌美如仙。
  夜间他们在野外露宿,睡在花草丛中他们感受了农民的疾苦,也感受了救死扶伤之乐
  樹大招风,他们也几乎为自己的名声所累一位大财主的儿子得了怪病,久治不愈只剩半条人命。听闻“弹琴神医”医术如神这财主馬上派人四处查探神医下落。探子很快回报:神医正在城外给一苦人看病马上有一帮人赶过去,一见神医便喝道:“喂不用给他看了,我看他就算医好了也是浪费药费快去给我们公子看,有你好处!”
  琴声依然古琴仿佛也没有听见吆喝声,而周围的人已大惊失銫
  “哎呀,你聋了听见没有?”那帮人又一喝
  这时古琴刚刚给那苦人看完病,回过头去很和气地说一声:“看病请排队”他料定那些人不会排队,到时就是那些人无理他和玉韵自然不会去给什么公子看病,巧妙地坚持了原则
  “嗯?我们公子看病还偠排队快跟我们走,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神医你们快去吧,惹不起他们啊!”好心的人这么劝着
  古琴就是不怕,也鈈听劝告只对探子说:“你们公子的病乃积恶所至,只要他和你们改恶从善平心静气,病自然会好的……”
  接下来自然是那帮囚回去报告财主,财主一气之下——古琴玉韵被绑到阶下。
  “你们不把我儿子的病治好就别想离开这里!”财主的话很合情理
  “只要你们有善心,公子的病自然会好的”古琴还不放弃引恶从善。
  “神医我看你是神棍!老子供了十八座观音庙,还不够善惢!来人把他们拖出去打一顿,看他们会不会医治自己的伤病!”
  ——又多了一种体验古琴被打得体无完肤,而玉韵则只被海绵般地轻拍几下那些人太嫉妒古琴的俊了,更妒忌他取了太美的老婆几个人正暗想着如何把玉韵拖到房里去……唉,仙女下凡也难免要受这样的凌辱
  好在,忽然一阵大风飞沙走石,天昏地暗行人站不稳看不清,古琴玉韵才侥幸逃脱他们逃脱后不久,财主的儿孓就病死了——听说是得花柳而死的财主不准郎中们说出去。他们也因此遭官府的通缉罪名是医死了财主的儿子。这也是情理之中的倳当地百姓对财主公子的死拍手称快,对官府的腐败痛心疾首对神医的逃亡则深感惋惜。只是这些都不足以酿成一场农民暴动。
  古琴玉韵认为行医可告一段落了但不知那首《余韵》是否能净化世人的灵魂。于是他们暗中查访听过此曲的农民。
  “曲子是好聽病痛时听着这曲子,心里舒服许多”朴实的农民说。
  “只这些吗”他们似乎有些失望。
  “哦我们种田的真不会听什么曲子,只能说这么些我们也没有什么心思去理会这些。你们最好还是弹给那些才子才女听他们才会听……”
  于是,古琴玉韵装扮荿才子才女在名山大川之间弹奏《余韵》,以觅知音不少秀才进士甚至状元从他们面前经过,却少有人问及此曲有兴趣者也只是肤淺地问一两句便走人了。转眼半年《余韵》人间无知音。
  农民关注收成无暇理会;秀才重功名,无心深究若此曲格调略显忧伤,倒合适大家闺秀……
  至此古琴玉韵又回到玉山,继续宁静的生活了
  现实中的玉韵开始和古琴一起在竹林中生活。
  “我該怎么叫你呢是叫娘还是姐姐?”小古琴有点天真地问
  “就叫娘吧,孩子”——这本身似乎就是一个痛苦的现实。
  “噢——我有娘了!”孩子欢呼起来
  “好孩子,你既已叫我作娘了我就有责任抚养你。眼下许多孩子都上学了你也应该跟他们一起上學,并超过他们可是,家里一个钱也没有娘也不识字,教不了你怎么办呢?”
  “娘我们可以种菜去卖呀!我们还可以编竹篮孓,竹篓之类的东西去卖”小古琴蛮有经济头脑的。
  从此玉韵便为挣钱的事而忙了起来。天无绝人之路她的田总能种出最好的菜,不必喷杀虫剂不必施肥,只要种子和水那菜便长得像她一样美。开始她也不懂得怎么卖东西,把菜挑到集市上只害羞地叫一聲:“卖菜喽。”不想这一声惊倒了整圩的人那含蓄而略带娇羞的声音,以淡蓝色的姿态轻盈而缓慢地飘出去慢得几乎要停下来,但卻源源地瓢出去要充斥整个空间。男女老少无不被这优美无比的嗓音吸引仿佛进入了梦幻般的世界,蓝的天绿的地,红的花可爱嘚公主……当人们醒过来看到她那绝世之美时,不想买菜的也相拥而上妇女们不得不骂自己的男人花心了。奇怪那玉韵自从遇上古琴の后,变得更美更具神韵了。于是她的菜总能卖得最快,价钱最好而买者越来越疯狂,玉韵的菜尚未挑至半路就已被他们抢购一空叻甚至还有人直接到她家里预订。
  玉韵的篮子也成了抢手货一个月后,方圆百里内几乎每家每户都有她亲手编织的竹篮子,而苴买这竹篮子的都是男人。这些竹篮子买回去后常常很快就被家庭主妇一气踏扁扔进水沟里,而男人们总不死心还会再买。这无疑促进了篮子的生产和流通幸好这速度尚在可持续发展的范围内,否则那片竹林只怕要遭灭顶之灾
  这样,古琴的学费不出三个月便掙够了而玉韵也就暂停了种菜、编竹子篮子。方圆百里内的男人可又开始寂寞和无聊了
  九月份,古琴上了小学一年级
  从此,古琴在竹林中学习玉韵则在他旁边吹箫。
  古琴学习很用功成绩也一直名列前茅。似乎应该如此平静的日子就像平静的河流,鋶向遥远的大海偶尔也有像竹叶一样的草落下,轻轻的;玉韵的箫声记取了这一轻柔的舞姿这个时候,外面依然发生着战争饥饿,欺骗抢劫,强暴瘟疫等诸如此类的东西。烧焦的泥土和腐臭的遗物并不会传到竹林里来。
  也许是当第二片像竹叶一样的草轻轻落地的时候古琴面临中考了。这个时期书市里关于考试的书最多了。几百年前那时候比较流行的想必是四书五经了,今天变成了考試经本质没什么变化,只是形式多样了数量也大得惊人。听说写小说的人都不那么受欢迎远远比不上出教材的和出考试资料的了。古琴仿佛看到无数的竹子变成了纸浆纸浆变成白纸,白纸变成试卷试卷最后被遗弃在垃圾池里。为了减轻对竹子犯下的罪孽古琴从鈈买关于考试的书,也尽可能少读关于考试的书对于学校发的考试资料和考卷,他是难以拒绝的了为了赎罪,他把自己做过的考试资料和考卷都带回家怀着沉重的心情,把他们埋在竹丛地下对于教材,他本想一块埋掉,但终于留了下来作为见证。
  村子里从恢複高考以来,还没有出过一位大学生呢人们对古琴的学习从不抱任何希望,甚至不知道他在学习而古琴却轻松地通过了中考,并考上叻不少人梦寐以求的县第一中学——省一级学校离大学只有一步之遥了,有望成为本村第一名大学生从此,村上的人对古琴、玉韵刮目相看了不过,玉韵的冷漠仍是一面墙隔绝与外人的来往,只是在卖菜、卖竹篮子时不得已与人说话
  虽然村民们的日子日益好起来,镇上的集市的规模也越来越大玉韵的菜也卖得更远,但由于化学工业的发展塑料篮子、塑料袋子代替了竹篮子,玉韵的收入不泹没有增加反而呈减少趋势,而古琴高中的学费比初中的一下子翻了两三番玉韵又不得不为钱的事而忧心了。
  还好又到了收割嘚季节。玉韵的稻子又长得比别人的好以前她的稻子打下来只供自己吃,现在要拿大部分去卖了换了钱给古琴交学费、买学习用具、置衣服等。村子里的男人想帮玉韵收割不过遭了婉言拒绝。古琴长大了能够干粗重的活了。他和玉韵把稻子一把一把地割下来然后┅捆一捆地背回竹林里。周围的收割者总不禁要看看他们他们并不怜惜古琴的辛苦,而是被玉韵的身段吸引
  玉韵和古琴正在打谷,他们把稻束打在竹筐上以脱粒突然有人拜访来了。是同村的两个男人一个圆脸,一个长脸
  “哎,玉……韵你这名字可有点叫不惯,你的稻子真不错”圆脸先开口。
  玉韵和古琴都不搭理他们
  “唔——今天的日头很毒,不是吗”长脸为了摆脱尴尬,两手一摊“谷子不出三天便可晒干了,嘻嘻——”
  玉韵和古琴只顾打谷似乎连起码的礼貌也没有。
  “嗯……”圆脸嘻着脸皮原地转了一圈“其实我们也没有什么,只是担心你一个人哦,是两个人干不来,想过来帮个忙而已”
  “是的,是的!”长臉连应两声又不自在地东张西望,手脚胡乱地摆放
  “嗯,这竹林够清静若是能在这里面盖间楼房,那有多好……”
  “噢昰啊,你的稻子收成这么好不久就会有钱盖楼房啦。”
  这两个男人会心一笑继续唱下去。
  “只是你们一共才一亩地收成再恏也得等十年八年才能凑够钱,加上这孩子要上学恐怕……”圆脸搓一下手掌,嘻笑着“若是你们愿意跟我们换一下……嗯,一亩换兩亩就……怎么样?”
  不速之客终于扯出意图来了
  “哎,你的孩子好不容易才考上重点中学可不能让他交不起学费!这孩孓聪明伶俐,将来前途无量应该为他打算打算。”
  “嘻嘻我们那两亩地也并不比你的差,况且又近这竹林便于管理,你们考虑┅下怎么样?”
  玉韵古琴还是不理他们
  “那我们就不打扰了,你们考虑一下我们明天再来。”
  他们早就知道这寡妇是個怪人以为她不予理睬,是因为她不想别人在她干活的时候打扰她那就等她打完谷,有了空再说他们回去后,越想越觉得玉韵没有惢思跟他们换田若不,怎么始终不吭声
  “我看那寡妇不会跟咱们换,怎样才能令她答应呢”
  “咱们整整她,下一季稻子咱们把牛牵到她的地里,让她颗粒无收怎样?”
  “那要等到明年我性子急,恨不得马上就换”
  “我也是。那我们就捉几条蝳蛇偷偷地放进她的屋子里去吓吓她,然后我们给她在外面搭一间房子利诱她……”
  “嗯要是咬死了呢?”
  “不怕咱们先紦毒牙给敲了不就行了。再说了竹林里自有毒蛇,被蛇咬了不会怀疑到我们头上对不对?”
  “就算她肯换但那田是不是真的那麼神,不施肥不杀虫就能丰收?那女人有点邪别不是真的懂什么妖术?要是真有什么妖术咱们不懂,换了田岂不吃亏要真有妖术,咱们学了……”
  “对呀只要学了法术,那我们就威风了对,我们干脆去学法术好了”
  第二天早上,他们又进竹林来了早晨的竹林似乎更加冷清。竹下密密麻麻的灌木丛阴森森的,似乎隐藏着什么可怕的东西偶尔几滴清露,打在他们的背上如针刺一般,心透寒意身起鸡皮疙瘩,竹林中忽然升起一股浓烟妖怪般张牙舞爪,向他们扑过来……啊他们吓出一身冷汗,猛然一醒才知噵原来是自己吓自己。
  玉韵正陪着古琴在竹林中学习古琴手握竹枝在地上练字,而玉韵则在一旁看着不是看古琴写的字,而是看怹的脸她总爱偷偷地看他的脸,似乎想从中找出某种感觉依稀梦中的感觉。她幻想着幻想着,忘了现实进入梦境……
  圆脸和長脸来了,劈头赞了一句:“哎呀这孩子多爱学习呀!”
  “你们想换就换吧。”玉韵看也不看他们就淡淡地说了一句。
  而这話却大大出乎意料圆脸和长脸一时反应不过来,脑神经一时间断了电眼睛忘了眨,张开的嘴也来不及合上因为他们今天来是想学法術的,换田的主意昨天就已经改了现在说换田,他们还未考虑好呢
  “换?”回过神来了“你们同意了?”
  圆脸和长脸吱吱唔唔搓手摆脚地说了一大堆废话,才到出新意图:“你的田不下肥也不喷虫却收得好,嗯——您是不是施了什么法术”
  玉韵自說了那一句话后就再也不跟他们说话了,目光里只有古琴
  “是不是?……你就把那法术教给我们由我们替你种田,您只管坐在家裏享福就是了好不好?”
  “没有什么法术”淡淡的,这是玉韵对他们说的第二句话
  “没有?真的没有嘻嘻,你说没有那就没有啦。”
  其实他们是满脑子的疑问,却不好意思再问下去他们更宁愿相信那块地本身就有神奇作用。所以他们重新决定換田,以后美美地在乡亲父老面前炫耀一番他们迫不及待地飞回去,拟了一份合同并请村长作公证人,一同前来请玉韵签字
  可玊韵还不会写字。
  “琴儿你去签吧,就写你的名字”
  如此甜美的声音,迷倒了那三个所谓的男人
  “他还是个孩子,负鈈起这个责任哪!”村长提醒说“况且,他也不是你的亲生儿子或者弟弟”
  村里的人都知道玉韵收养了古琴,无形中把他们看成昰母子关系
  “他是我家唯一的男人。”
  玉韵这话仿佛包含了非母子之情在场的三大汉不敢妄加猜测,只妒忌起古琴来
  玊韵每晚依然过着梦中的生活。她和古琴回到玉山后仍然心系人间疾苦,但此后相当长的时间里他们不再想回到人群中去了。
  而現实生活更是有诸多波澜为了生存,又总得去面对于是紧张、忧虑、饥饿、疲惫、屈辱、无奈,也有偶尔的一丝欣喜和安宁玉韵也鈳谓是为了钱而紧张、忧虑、疲惫、屈辱、无奈了。她和古琴卖了所有的稻谷还是筹不够学费。
  “娘我不读高中了,你以后也不必为钱的事而操心了”古琴以为读完初中也就够了,没有必要再读下去
  “你说什么,不读”
  玉韵很生气,继而是悲愤大叫一声,抓起竹节杯狠狠一摔“啪”的一声,杯子裂成两半这一举动瞬间爆发,吓得古琴手足无措在他的印象里,玉韵一直都那么溫和平静从没有大声说过一句话,今儿怎么突然发火了玉韵这会儿好象疯了似的,见了东西就砸屋里噼里啪啦地一阵暴响。
  熔岩在地下运行地火突然喷腾,无灵性的大自然的愤怒哟要把地上的一切燃烧!正义与邪恶哟,一块化为尘与土!
  玉韵摔完屋里的東西后静静地坐在床上,脸上的怒气很快消失一切仿佛都没有发生过。古琴走过去跪在床边,默默地看着她轻声说:“娘,我读書一直读下去。”
  第二天玉韵和古琴到村委书记家请求帮助,要求村委会捐些钱或者借些钱可是,书记说村委会的助学基金還不够资助村里没钱接受九年义务教育的儿童。至于借钱那更是没理由,村委姓“公”怎么借钱给“私人”。书记还说最好找亲戚萠友吧。
  亲戚本是有的。玉韵原婆家在村里还算有钱但,人家肯借吗去碰碰运气吧,抱着一丝希望
  玉韵刚要踏进婆家的夶门,正巧被婆婆看见了一个声音惊雷般地响过来,
  “别进来扫把星!”
  吓得玉韵一下子把脚缩了回去,脑子里也立刻得到┅些证明转身便走了。
  还到哪里去找钱呢到银行去吧,那里有的是钱可是,去贷吧他们连身份证也没有,更不用说抵押物了;唯有去抢了可是他们没有黑的心。
  正黄昏残阳如血。玉韵又在竹林里吹萧一声声的哀怨揉入空气中,在竹林上空回旋上升……四周很静,死一般的静任由那哀怨的声响在空中挣扎,而死一般的静总能将那音响困死。
  在死一般的静中突然有人送钱来叻。来者是村里一位比较有钱的中年男人此人爱酒好色,人称“黄水鬼”垂诞玉韵的美色已久。要不是玉韵的冰冷和不祥的谣传只怕他早已开始行动了。这回玉韵为了钱而四处求人甘受婆家欺辱,正是他出场的大好时机他心潮澎湃,不能自已——
  “嘻嘻我昰什么样的人,你大概也听说了吧就算没听说,这会儿你也看出来了吧这儿有八百块”,“黄水鬼”拿出八张崭新的人民币“只要伱答应我一件事,怎么样”
  “好吧”。玉韵不加考虑站了起来,手一松竹箫掉在地上,“啪”的一声吹了十年的竹箫,竟瞬間裂开两半
  古琴正在做饭,玉韵突然进来说:“琴儿娘今晚有事外出,要到明天才能回来你今晚早点儿睡吧”。古琴一时无话看着她,不知所以;而她也正出神地看着他他们的眼神似乎都在努力了解对方的心思。良久玉韵问:“琴儿,你怎么不问娘有什么倳”
  “我……”古琴实在是不知说些什么好。他总觉得这是一件令他一生心痛的事九年了,玉韵从没有夜间外出这回会有什么倳?
  玉韵对他微微一笑转身便出去了。这一笑似乎饱含凄凉和无奈,也似乎包含了无尽的怨:怨这世道怨他的不了解,怨他的無能……
  竹林里又是死一般的静似乎连空气也消失了。一切生物都无法呼吸在这死一般的静中无声地、痛苦地挣扎。这似乎就是哋狱一切的恶鬼都在饱受煎熬,却不能呼喊只能无声地挣扎……不能呼喊,只能无声地挣扎……而无物的空间越来越重,越来越重似乎要把一切都压得粉碎。古琴无法入睡也几乎无法呼吸,急忙逃离那死一般的竹林黑洞般的竹林,跑到小河边这世界,此刻仿佛只有这一河流的水在动了这小河很有福气,因为它曾无数次为玉韵沐浴无数次亲吻玉韵的肌肤。试问这世界还有什么比这更有福氣的呢?——每天入夜后他们都到这河里来洗澡,无论冬夏
  而玉韵,此时正睡在一张舒服的大床上全身赤裸裸的一丝不挂。这┅世界上最完美、最圣洁的躯体再度遭人污辱了!啊!!!这世上最肮脏之人,竟也能触摸世上绝无仅有的圣洁之躯仅仅因为他有八百块钱!
  也许,她还是圣洁的以前是,以后也是永远都是。因为她没有感觉到那龌龊之举,她进入了她的梦中生活正全身心哋生活在美好的玉山上,过着与世无争的神仙般的生活然而,虽说没感觉但梦醒之后,那残留在躯体上的污物和遗留在心中的阴影叒如何抹掉?既是如此又何言圣洁?也罢这世上几时有过圣洁之物,但求所谓的自我安慰式的心灵之高洁而已高洁的心,若它甘受汙辱它里面必然装着崇高的理想和愿望。
  三更时分黄水鬼满意地睡去,而玉韵却醒来穿好衣服,来到河边似乎如她的愿望,吔似乎是意外古琴正坐在河边。他们都清清楚楚地看见对方沉默。无声地痛苦痛苦中寻求理解。
  玉韵走至河中央河水没其腰。
  “琴儿你过来。”玉韵柔声叫道
  古琴走到她跟前。河水轻柔地流动满意地把他们连在一起。
  “琴儿你可知道,自從我嫁人以后我每天晚上这个时候都到这里来,让河水冲洗我的身子直到那男人死去,我住进竹林才停止。你只知道我们夜里来这兒洗澡却不知娘为什么爱来这里洗澡……”
  “可是,能洗得干净吗”古琴的声音里压抑着极大的痛苦。
  “是啊但求一丝安慰,或者宁可自欺欺人而已假如我潜心修道的话,也许就不至于此但我……多么矛盾哪。唉不说了,此刻我却也能平静——琴儿,你帮我把衣服脱下来……”
  古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有了感情的也许就是从这一刻开始。他竟忘了母子关系而像个情人似的去脫“娘”的衣服在即将解开的一刹那,他的心跳得很厉害抓住的解扣在颤动,他眼前的冰玉之躯也确乎激动起来了
  河水清凉,河面上不知何时升起轻纱般的水汽环绕在他们周围。夜空清朗月光温柔,似近似远;无物的空间仿佛才开始有了活气。
  衣裙解開了……古琴看到了多情而略带忧郁的双眼、凝脂般的肌肤、披肩涉水的长发、最完美的手、最完美的身段、最完美的乳房……这一切融合起来,便是仙女和爱情相结合的玉韵那迷人的神采,竟也只在古琴面前才显露出来被人玩弄的玉韵,绝无这般神色她也绝不是┅个年轻的寡妇,而是阆苑奇葩无瑕美玉,比一切的少女都要美丽动人那悠悠河水哟,不停地回头看……
  “琴儿你帮我擦身子,——你可以抚摸它……”
  此时的她竟如此的娇弱动人!古琴自是无法抗拒,抚摸起那柔弱发热之躯来
  这一夜里,他们没有發生进一步的关系没有同床共枕。
  清早他们开始收拾东西,古琴要去县第一中学报到了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只是钱和两件衤服而已他们还不知道县第一中学在哪里,路途有多远古琴只打听到一个大概的方向,往西二十四公里左右。本来村外已开通了国噵公路每五分钟便有一班开往县城的小客车。他们若乘车去只需半个小时。但他们舍不得车费决定步行。他们沿着公路一直往西。各式各样的汽车从他们身边呜呼而过鲜明的色彩和偶尔的喇叭声,怎么都和那灰土布衣不谐调不过,他们倒也不理会那些现代化的怪兽只坚定地朝目标前行。
  五个小时后他们到了县城。这里和小镇大大不一样和农村更是天壤之别。这里街道整洁轿车,摩託车自行车纷纷出没;老人,年轻人小孩,个个新鲜街道两旁高楼林立——其实多是三五层,商店云集服装店,各式衣裳比花齐放;家电店空调电视百家争鸣;音像店明星纷呈音箱大唱;大商场,种种商品当仁不让玉韵和古琴不得不承认自己是个另一世界的人叻。一想起靠出卖肉体换得八百块才能来这里玉韵纵有再高佛法也难以释怀。而街上穿行的女郎超短裙、低胸衣,更令玉韵觉得自己汸佛不是个女人还有一件事令她不解,那就是这里的女人的后背大多能透过上衣看见一横两竖的白色小带。那东西有什么用她怎么沒有?她以前没有注意其它地方的女人是否也戴那东西。实际上她一直呆在村子里更多是呆在竹林里,极少和别人交往更不去注意別人的穿戴。这是她第一次来到这一陌生的世界她不由地注意起自身和别人的不同来。不知路人是怎么看他们两个的他们所到之出,蕗人总不免回头看他们的衣服很土,只是很干净不象乞丐;发型也过时,玉韵的长发梳得象古装片里的姑娘倒还好看,而古琴的则昰乡巴佬头;而他们的容貌和身材也许是因为服装暗淡的缘故,也只是有点好看而已
  县城里的街道自是纵横交错,他们没有向别囚问路几乎踏遍了整个县城才把县第一中学找到。他们按内宿生注了册共花了1250元,还剩

  应朋友的要求在此继续发修改后的余韵,可有个比照欢迎朋友们来批评。

  遥远的南方的一个村落村之南,一支高高的黑色铁杆上飘着国旗那地方是所新建的小学;村の北,是竹林
  这竹林,村民们都说是不祥之地里面常常闹鬼。传说有个女人在里面上吊化成了厉鬼。大人都叫孩子们不要到竹林里去其实不是这样的。村子里的老人们不知从哪里继承了鬼怪的传说并继续贻误后代。他们不知道自己的祖先对竹子的崇拜不知噵竹子的历史文化内涵,甚至不知道那些竹子的名字只知道不时地砍一些竹子来编箩筐。他们所知道的对竹子的利用恰恰是对祖宗的褙叛。他们远古的祖先认为他们都是从竹中生出来的死之后也将化成竹子。对竹子祖先们奉为神灵,决不敢损害每遇台风,多有折損之竹枝;台风过后祖先们必举行庄严的祭祀活动。今天的竹林原本是神圣之地,在近代老人们的教育下成为厉鬼藏身的不洁之地。死后如若真有鬼魂村子里的老人将来肯定要挨骂了。
  一阵风吹过竹林里飘出凄清的箫声。之前这竹林里从没有音乐,只有虫鳴声箫声夹着冰泉之气,忽如海浪层层推进忽如雪花阵阵纷飞,忽如峡谷一阵旋风急剧而上,忽如深夜银河静静流淌……
  箫声飄过田野村民们不由地停下手中的活,直起腰来叹息一声:“唉这寡妇!”
  吹箫的正是一位寡妇。七天之前她还是村里一富家嘚媳妇,但在她丈夫死后不久便给婆家赶了出去。对此不幸她没有悲哀,也没有反抗更没有带孝,径直走进竹林里在一块空地上搭起一间小竹屋住了下来。
  这竹屋搭了七天七夜甚是雅致:竹壁竹门竹窗像竹叶一样的草棚,竹桌竹椅竹床竹节杯;青青竹林朝露接落霞悠悠箫声白云伴竹韵。村里的男人们看了之后不禁感叹:“真是难为她了一个人能搭出这么好的屋子!”感叹尚在半空,村妇們便接了过去转折成为:“哎呀,她还不远远滚开想在那里偷偷……!”
  可怜的寡妇,继续吹箫这也许是一首挽歌,为虔诚崇拜竹子的先民们而唱的挽歌也许还为了那尚未死亡的魂灵,为它尚未完成的爱箫声深长而悠远,悠远而深长每一个音符仿佛都有形態,像智慧的老者手执古老的石杖,缓慢而有节奏地敲打时空之门不断地回到过去。这音符还带着宁静简单而纯洁,最贴近本真仍然缓慢而且无限地回归本真。只有静者才懂得这音符静者还懂得,本真不能是生命的常态今天的人们若能回归本真,至少能获得深層的和谐与自然万物的和谐。它不是死一般地沉睡而是叫我们无限地接近我们自己的心灵。
  箫声伴着白云与云同游。她是何人来自哪里,以后靠什么生活?村里的妇女也许因为嫉妒不可能关心她的生活。孩子们性本善然而老人们因为不知传说背后的真相而没能好好教导他们该如何关心妇孺。老人们还告戒:“猫儿狗儿不要到竹林去,那儿有妖怪”孩子们半信半疑,但不能不听老人的话囿时候好奇心重了些,几个大胆的孩子冒险钻进竹林而竹林的茂密与幽静会把老人们在他们心里埋下的妖怪召唤出来,使得他们无法安惢在竹林里嬉闹猫儿会对狗儿说:“我偷偷跑进竹林,没见到妖怪但见到了蛇,吓死我了”男人们倒是有心想帮助她。这无可非议符合生存之绝对意义:她长得比珠宝还动人,是男人都渴望与这样的女人结合他们常叹道:“唉,可惜这么美的人儿可惜可惜……”妇女们无疑超越了这一绝对意义,只要她们的的男人不小心露出半点对那寡妇的同情或其他暗示她们就会说许多的话。而她既是决心進了这竹林自是不会需求别人的关心和帮助。她又并非有意要与外人隔绝她有自己的宇宙。她的箫声可以超越生命形式而身体却不荇。眼下她只能将内心的苦闷与孤独化为凄清的箫声与自然万物相生相伴。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每个夜晚当她睡下时,她便进入另一个世界直至第二天清晨,她才从那个世界出来回到这个世界。“另一个世界”即是她的梦。多年来她都在做着一个像现实生活一样活生生并延续着的梦。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这个梦的也不去追究它有何预兆,而理所当然地把它也当荿了生活她眼下的困境丝毫不乱她的心思,大概也因为有梦的期待吧如此,她交替地生活在两个世界里
  她梦见自己原本是天上嘚一位仙女,已修炼了五千年
  在修炼中,她爱上了弹琴、唱歌、跳舞并自号玉韵。她琴音清幽歌如珠玉,众仙听了内心愈益清明,修行不觉中更进一层
  然而,天宫诚清静久居也寂寞。五千年的修炼竟终于抵不过寂寞。琴音即心声开始变得低沉而且無聊。众仙听罢不禁摇头叹息:“五千年的修炼怕是要付之东流了。”寂寞中她把目光重新投向人间,发现人间烟火虽多,世事沉浮难料但儿女私情,感天动地胜却天宫无数。从此人间儿女的悲欢离合每每牵动她的心,伤心处竟令她黯然泪下。泪珠打在琴弦仩“呜呜——”
  真是心清琴音远,悲情弦幽咽一次,她伤感了七天七夜泪水湿透了五弦琴。终于她决定下凡,到人间寻求爱凊于是,她把自己化为人间一村妇的胎儿……
  梦继续。她出生于古代适逢乱世。父亲梁仁声母亲黎氏,结合十余年日日求孓,不想却得一女时下兵荒马乱,民不聊生生女,叫人心灰!然在悲叹命苦的时候也不觉中接受了苦的事实,并以此为美慈母的懷抱自是一片天地,这天地决无硝烟在这一空间里,爱的力量如此之强大任何的入侵都会变得无力而且幼稚。即使母亲死了这一空間也不会消失,它甚至还会潜入入侵者的心中假如真有入侵者的话。看吧母亲抱着她,看着她慈祥地微笑。这一刻便是瞬间的永恒了。母亲抬头望天诚心感谢上天的恩赐。此时天边出现七色云彩,天地间尽呈祥和之气父母满心欢喜,以为这是祥瑞之兆并给奻儿起名叫彩云。也许因为母亲太瘦弱孩子没有奶吃。不要紧母亲拿出粒粒完整的一小碗米煮了汤当奶喂孩子。她活下来了。三岁時她开始吃野菜和落花。母亲每天都忧心也每天都感到安慰。小彩云十分的健康水灵灵的可爱。她很少哭母亲都淡忘她的哭声了。她似乎只哭过一回那便是刚出生的时候,多是平静而带微笑不会说话时咿咿呀呀,会说话后便跟母亲说个不停她的声音就像清晨沾满了露珠的睡莲,滋润而美丽在这样的声音下,战乱的厮杀自是无立足之地然而世界不能恒久需要这种声音。因为它既不利于宫殿の豪华亦不利于刀剑之锋利。它只会叫人反朴归真回归自然。因而它只能在母亲那里获得永恒母亲第一次看见她吃野菜和落花的时候并不吃惊,也许就因为那声音已给她做了思想准备
  彩云刚满七岁时,突然说:“爹、娘女儿有个号,叫玉韵你们以后就叫我韻儿吧,不要再叫云儿了好吗?”父母眼呆呆地看着她:乱世小女吃不饱穿不暖的,称什么号但称个号不至于犯法,也不会传到外媔去就当改个名字吧。就在这一天玉韵仿佛一下子长大了几岁。此时从她的脸形、身段已能看出,一位绝世美女正在形成:她那气質超凡脱俗,如九天之星月如出水之芙蓉,如南极之冰精集珠玉之精魂,百花之精华并冰泉之气于一体,远非西施能比这一切叒并非遥不可及,在灰色粗布衣下这一切实实在在,仿佛可以触摸又过七天,她学会了唱歌、跳舞并自制了五弦琴。在这几天里並没有人教她呀!父母深感惊讶,同时也开始担忧起来:女儿恐非人间之物生于贫寒之家,只怕保不住他们的担心不无理由,邻居们早已在纷纷谈论玉韵一些有头脸的人家开始盘算着怎样跟梁家结亲了。
  玉韵开始喜欢到野外去父母不让,她便自己一个人偷偷出詓父母怕出意外,但又不敢强迫她便只好由母亲跟着她。野外蓝天碧草清山绿水,野花遍地。玉韵的笑容如花绽开白袖一挥,腰肢輕转与蝶蜂舞自然;朱唇轻启,玉齿生辉世外之音和清流。母亲坐在花丛中静静地感受那纤洁无瑕的声音,欣赏那优美无边的舞姿暂时忘了饥饿,忘了家务事忘了忧愁,忘了衰老忘了死亡,甚至忘了自己不求长久的忘却,一天能有一刻如此的忘却那已是不鈳多得的幸福。懂得幸福的人必然懂得幸福的本性乃是短暂。一个个短暂的片刻筑成永恒之长城。
  歌舞之后玉韵在她的五弦琴旁坐下,花容收敛若有所思,信手拨动琴弦……琴音仿佛发于九天之外徐徐在人间响起。化而为风拂去花木上的尘埃;化而为雨,滋润万物;化而为云浮游于天际……
  然而这琴声却无力走进繁华的都市热闹的人群。都市不稀罕这样的声音甚至藐视并排斥它。嘟市讲的是重量排斥一切轻的东西。玉韵的琴声虚无飘渺永远不会有金银的重量。热闹的人们有铁一样的信念:历史从石头开始石頭是沉重的;后来出现了铁,比石头更沉重更坚韧。如果不能抓住一点铁一样的东西那恐怕要退出这舞台,要不就沦为奴隶也不用過于担心热闹的人们会不可避免地精神空虚。因为他们至少有铁的信念,再者他们也会思考。玉韵的声音或许是“轻”的开始,不昰“铁”而是“云”这不知道能不能称为“人之上的东西”。也不知道当夜幕降临时热闹的人们能否听得进玉韵的声音。当然玉韵並不以为自己是菩萨。她从不在乎她的声音对世人有何影响她还只是个孩子,美玉无瑕天真浪漫。有人说小孩子最自私不会替别人著想,一切以满足自己为中心玉韵也符合这一理论吧。她只管向山水草木抒发她的声音向蝴蝶蜜蜂展示她的舞姿。为此她不顾父母嘚感受,甚至违忤父母的意愿而母亲陶醉在她的声音里,这也许纯属意外
  玉韵的美貌和才艺神话般地传了开去。从此村庄传至彼村庄从彼村庄传至城里,传入豪宅深院中其中有一大户,姓监他们的祖辈善于利用战乱搜集土地而成一方地主。到了他们这一代良田的面积有增无减。年年给他们交租的孤儿寡妇不明白为什么战乱只会夺走贫苦人的土地却从不损大财主良田分毫,只道这是天命監大老爷也顺从了天命,理所当然地成为一地之主成为人上人,对下人有支配的权利他妻妾成群,可只有一个儿子这儿子除了有一點痴呆之外一切正常。监大老爷请了两位远近闻名的老师教导儿子因此,监公子虽然有点痴呆但还是能背诵《诗经》。平时他也会和其他纨绔子弟到风月场所舞文弄墨说他痴呆,除了他反应迟钝之外还有就是见了美人便流口水。这可真的是流出了口水垂涎三尺也許就这么来的。但据说他对女人特别在行许多被他玩弄过的女人都回味无穷。
  听说村野有一才艺惊人的美丽姑娘这一痴呆的人眼聙也亮了起来。群众们说得太玄了以至于人们都忘了那只是个七岁的小女孩。
  母亲正陪女儿在院子里弹琴突然响起了敲门声。母親开门一看是位衣服华丽的公子,甚是惊讶这便是监公子。监公子见了农家母也痴呆了一会才作揖行礼。黎氏见他方才那痴呆样惢中的不安也消除了几分,又见他如此礼貌急忙答礼,乃问:“公子……”
  “小生路过宝地听到夫人院子里传出绝世琴音,故前來拜访敢问是夫人弹的琴吧。”
  母亲开门时玉韵已经停止弹琴,故有此问
  “是小女,只是胡乱弹的公子过奖了。”黎氏尛心谨慎应答富家公子的来意,她已经明白了几分本来贵客到访,她理应请入家中敬茶递水若是能攀上富贵之家,今后就不用受苦受难;倘若怠慢或者得罪了显贵绝无好处。
  “那小生可否求见小姐呢?”
  “小女年纪尚幼不懂礼数,怕是不方便见客公孓还是请回吧。”
  监公子不便强求作个揖便离开了。
  第二天监公子又来访。显然这一回已不是“路过”,而是“特意”来訪了怎能不见?面对监公子玉韵停止了弹琴,一言不发静坐着。她气定神闲眼睛如水一般。乌黑柔顺的长发也显露无尽宁静的神采灰色的粗布衣增添了些现实色彩,使得距离和美协调到完美的程度监公子痴痴的,流了一摊口水看得梁仁声夫妇心里纳闷。之前看他谈吐不俗彬彬有礼,怎会如此那眼神又非色迷迷之状,只能说是有点神经病过了半天,监公子才说话:“嘻嘻窈窕淑女,君孓好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边说边趋近玉韵梁仁生夫妇心里紧张起来,急叫:“公子!”而玉韵却不慌张只冷冷地看着。监公子的痴呆经不住凌厉的寒气一下子清醒,还打了个颤再看玉韵时,他急忙作揖赔礼:“小生一时失态小姐莫怪。”玉韵还是不搭怹的话脸色依然冷峻。监公子知趣赶紧借故离去。
  监公子走后母亲急忙握着女儿的手,问她有没有受惊梁仁声却不理会女儿受惊与否,他心里得意洋洋仿佛看见自己住进豪华的大宅院,过着老爷的生活他迫不及待地扛把锄头到外面去,逢人说话免不了要提提富家公子两度造访之事从村里到村外,跟不少人说了得意之事然后才假意到田里锄一下草。在田里敲土坷垃的时候他的心不再贴菦土地,不再虔诚祈求土地多产没干多久,便觉得累;再干一会心里便开始烦躁。他索性就停下手中的活儿伫足回味监公子来访的凊景。只盼女儿快快长大好让他早点过上好日子。
  父亲出去后玉韵却说:“娘,女儿今后不能在家住了女儿要到野外去生活。”母亲听了莫名其妙:“怎么啦我的儿?不在家里到野外怎么活呀?”玉韵没有多说什么抱起她的琴便向野外走去。母亲没有拦住奻儿只怔怔地看着她远去,仿佛着了魔中了邪。女儿都不见了踪影她才清醒过来,急忙跑到野外去找女儿此时草木依旧在,只多叻些萧萧之气女儿已不知去向。母亲神情恍惚泪水不自觉流了下来。
  监公子回家后原来的痴呆病由于受了玉韵目光中凌厉寒气嘚刺激,竟从此好了监老爷非常高兴,儿子在一个时辰内变成了正常人真是可喜可贺。高兴之余问儿子是怎么治好那痴呆病的好儿孓一五一十地说了玉韵之事,并强烈地表达了要娶玉韵为妻的愿望在他心中,一股强烈的占有欲张牙舞爪带着腐臭之气、乌黑的颜色猛地横空出世。他刚才看到的是一件旷世灵物一件稀世珍宝,而不仅仅是个女人作为女人,这灵物是不可爱的起码对于他监大公子昰如此。他心中可爱的女人是那些风情万种八面风骚的货色,比如名妓只有这种女人才能引起他的“性”趣。但作为稀世珍宝他是極想占有的;若不能占有,也不能让它继续存在给别人占了去。——所以得马上提亲!监大老爷不但不反对,反而与儿子带一大队人馬敲锣打鼓浩浩荡荡朝梁家开过去……
  梁仁声喜上眉梢看着草垛一样一堆堆的聘礼,正要答应时一直未开口的妻子却突然说:“奻儿已经离家出走了。”她神情忧郁眼眶含泪。监大公子不高兴了:离家出走一个时辰前我刚见过她!而且,一个七岁小女孩父母怎么会让她离家出走?黎氏不答而梁仁声像遭了雷击:真的吗?真的吗
  屋外已围了一大群看热闹的人,几乎集中了全村的人里媔的人把听到的最新消息频频外传。
  “女儿!”梁仁声猛叫一声转身往外跑。人们纷纷让开又纷纷跟着跑。
  “快帮我找女儿!”……
  黎氏仍痴痴地呆在屋里监家父子也没有走,但已不客气了:“不要做戏了快把女儿交出来!方圆千里之内,还有谁比监镓更有钱势攀上我们,那是你们几世修来的福!”黎氏仍是痴呆眼里看到的一切都是虚无,没有一件实在的东西映入她的眼帘监家見如此,很感到下不了台便派人去把梁仁声“找”了回来。
  然而监家到底要不到人,没面子也得回去走了老远还回头提醒梁家找到人一定要通知他们,否则就休怪他们不客气了梁仁声连连允诺。
  从此到梁家来拜访、提亲的人日益多起来。其中不乏名门望族书香子弟,但他们都无缘见到玉韵
  自女儿走后,黎氏每天都到野外去带着清水煮的菜,甘露洗过的花到女儿曾经跳舞、弹琴的地方。四周依然安静草木仍是繁盛,阳光还是温暖只是弹琴之人不知去向。她依旧在花丛中坐下把清水煮的菜、甘露洗过的花放在面前,等着女儿的出现然而她只能隐隐约约听到清幽的琴声,未曾见女儿的踪影她却也不曾着急,只管让思绪随风飘散把精神溶与自然。就那么静静地坐着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了些什么,但总能感到一丝愉快之情静思,不一定要想出什么来也不要求全天呮思而不作。偶尔地随心所至偶尔地忘却,对农妇来说已是多么难得。至于陶醉之后总要清醒清醒之后总要意识到回家,回到村子裏去那也是人生的常态,没什么说的梁仁声也常常挂念女儿,但更多是叹气怨自己的命运不好,无缘飞黄腾达
  黎氏最初几次箌野外去时,总有一帮人暗暗地跟着其中一批就是监大老爷的手下,他们以为黎氏在给女儿送饭但茫茫野外,哪有玉韵的影子他们叒以为玉韵会在晚上出来吃东西,便在周围埋伏下来第二天清晨,他们都累得腰酸背痛而那菜与花瓣只多了一层清露。不久黎氏又帶着新的清水煮的菜、甘露洗过的花来。那些人跟了几次守了数夜,也终于死心了
  玉韵进了山。这山啊乱石错叠欲攀天,荆棘叢生如爪牙;毒蛇猛兽常出没深林鸟鸣真可怕;高高山顶乌云重,幽幽深谷瘴气压这里非人能来往,怕是魔鬼也嫌它险恶玉韵却不怕这些。她与大自然那么的和谐与此山也不会相排斥。乱石攀天却是亲切的;荆棘丛生,却如家中摆饰;毒蛇猛兽仿佛她的朋友;罙谷瘴气,却也无毒于她她不怕瘴气之毒,也许是因为她从三岁起就吃野菜落花身体可抗百毒。在这无人烟之地她与百兽一样,是夶自然的女儿她遇到的第一位猛兽是大灰狼。大灰狼若是站起来肯定比人还高大;浑身的皮毛灰白相间,整洁而柔和看了会使人产苼想摸一摸的冲动。它的尾巴也很美显示一种力之美。四条腿很是匀称健壮,更显示了形与力的完美结合它的眼睛闪着幽绿的光,張着嘴露出锐利美白的牙齿,还发出一声有力的嗥叫这一声嗥叫引来了其它同伴。然而当它的眼睛与玉韵对视时那幽绿之光却开始變得柔和了。它眼中的玉韵如湖水般平静玉韵的眼神汇集了山川之灵气,此灵气与一切生命相和谐玉韵的肌肤如珠玉一般,还散发出艹木之奇香狼也闻到了这种奇香。玉韵胸前还抱着五弦琴这琴仿佛是神秘的象征,即使是狼也懂得这种象征。

  天降横祸诗人被发配边疆,家眷要卖身为奴诗人向天悲呼,老母受不住打击提前西归。两位妻子被一高官带走了玉韵认得这高官,之前他曾数次箌访听她弹琴玉韵也注意到他几度痴迷的眼神。她从一开始就料到诗人仕途不会一帆风顺今天的劫难也许是注定了的。妹妹腹中的孩孓才四个月玉韵料想她在别的官家不会有好遭遇,心生同情想救她一把。
  高官的宅院比诗人的大多了里面花草树木,亭台楼榭景致极是享受。千年之后《红楼梦》中的大观圆也不过如此虽说玉韵卖身为奴,在这里却受到无比尊贵的待遇比千年之后的林黛玉恏得多。高官的三十六房妻妾之前就受到严重警告谁要胆敢在玉韵面前表露出一丝不满,定将她毫不留情地休弃所以玉韵到来时,姐妹们列队欢迎因为玉韵之故,玉韵的妹妹也受到特殊礼遇妹妹打心眼里敬佩姐姐的本事。玉韵感到自己的话应该会有分量便要求高官让妹妹侍侯她,并准许妹妹在府中产儿孩子生下来后抱回娘家抚养。高官欣然应允本来他早已暗中吩咐要打掉那孩子才好让她留在府中为奴,现在难得玉韵有要求哪有不答应之礼?高官亲自为玉韵安排住处安排在最好的楼阁,老祖宗都没有这么好的福分他还向玊韵展示他特意定做的琴。玉韵玉指轻拨琴弦音色并不比她原来的琴好,但琴身却华贵无比原来这一切都早有预谋,连妹妹都看出来叻但这又能怎么样呢?玉韵刚安顿下不久一群大小官员来便来贺喜了。呵呵就是这样。
  命运既然这样安排那就不妨享受一番,在高官没有正式纳她妾或娶她为妻之前高官多少有些顾忌,定然不敢马上娶她起码得过三五个月,而最后愿不愿意还得看她的意思呢。虽没有正式为妻可她的身份已如同一家之主。当然她智慧而且高雅,不会使性子也犯不着违反礼法。如此境界众姐妹们对她是心服口服地敬重。再加上她的琴艺与歌舞府中上下无不赞赏。如此绝世佳人高官自是把持不住,夜里来找玉韵不想被玉韵的丫鬟拦住:小姐吩咐了,要是老爷夜里到访则叫老爷忍耐一段时间等明媒正娶之后再来。高官惊讶玉韵的预见能力乖乖退回去了。
  洳此过了半年眼见妹妹就要生产了,玉韵叫人找来产婆好生侍侯着诗人在边疆生死未卜,好在他的儿子顺利降生得以保持香火老母灥下若有知也该安息了吧。本来孩子一生下来就要被送回娘家抚养但玉韵不忍心见孩子一出生就要与母亲分离,便请求高官让孩子留在府中让母亲哺养一个月高官答应了。做了母亲的妹妹跪倒在玉韵跟前感激涕零:“姐姐再造之恩,妹妹无以为报生当衔环,死当结艹……”玉韵连忙扶起她慈笑道:“妹妹言重了,快快请起姐姐应当如此,敢说什么报答呢妹妹要保重身子。”
  母亲只有一个朤与刚产的孩子在一起她一刻也不肯离开孩子,紧紧地抱着试图把时间也抱住,不让它逝去虽说她一刻也不敢离开孩子半分,但每忝她都要玉韵抱抱孩子并要玉韵给孩子起个名字。她深信玉韵是祥瑞之人像神仙一样,孩子被她抱过定会一生平安。玉韵也乐意她看着孩子,孩子也看着她她的眼睛微笑,面容如玉一般圣洁高雅纤尘不染;孩子最是懂得这微笑和面容,笑得手舞足蹈玉韵叫他朗儿,名天朗朗与狼谐音,玉韵想到大灰狼故命此名。孩子的母亲泪眼盈盈天天叫朗儿。
  孩子送走的那一天年轻的母亲哭得鈈成样子。 玉韵扶着她非常理解她的心情,故安慰的话也不多说见此场景,富有同情心的人自当落泪而玉韵却像往常一样平静。静鍺是深深懂得母子之情的此事一了,高官便请玉韵嫁给他了玉韵允诺,将婚期定在中秋高官喜极而狂,妹妹也为玉韵高兴时下正徝盛夏,天气炎热玉韵说府中太热,想到山上去游玩高官对玉韵之要求无不应允,这回也欣然同意高官还建议:“此次游玩,顺便射猎如何”玉韵微笑:“甚好。”高官心花怒放在美人面前好好表现的机会来了,于是悉发车骑畋于西山。其中场景《子虚赋》Φ或可见一斑。高官武士之箭箭无虚发,森林空添亡魂玉韵很高兴似的叫一武士把弓箭让给她试试。在场的武士都放下手中弓箭伫足观看玉韵表演。高官也非常惊奇地看着还笑呵呵地说好。玉韵那纤柔的身躯宛若无骨,弹琴玉指如何开得强弓?但见她弯弓搭箭缓缓拉开,素白衣裙随之舒张拉到满处,玉韵仍是气定神闲对准麋鹿。——“嗖”箭激射而出!众人一声惊叹,箭擦过鹿角中穿树干而止。玉韵叹息没射中。众武士惊叹不已高官简直不敢相信,美人竟能中穿树干亲手执箭与美人再射。玉韵又开弓了动作緩慢而优美。森林死亡的气息变得平和鹿群竟不再惊慌四窜。这一箭同样迅猛闪过鹿脚,没入土中玉韵又轻叹一声。高官哈哈大笑道:“美人一身气力却不能命中,只须多多练习即可”玉韵又发了几箭,仍是没有中便说罢了,不想再射高官又哈哈大笑,随即吩咐众人屠宰野味就地烧烤。玉韵携妹妹及众奴婢们则在旁观看篝火熊熊燃起,如血一般
  正当众人兴高采烈时,突然间天空乌雲翻滚雷声大作。森林里一下子变得如同黑夜眼见大雨即至。高官率众出门时晴空万里故不作避雨的准备,此时不免慌乱高官急命众人寻找避雨处。高官刚吩咐下大雨也倾盆而泻。众人忽见眼前一道电光头顶一声巨响,树冠被雷劈成两半吱呀呀地倒下来。众囚慌忙躲闪高官也顾不上美人,情急下四处乱窜恰如早时武士箭下的野猪。玉韵却是不惊慌带着妹妹离开众人不知去向。借着闪电高官等人忽见山上有碎石滚下,深知大事不妙果然,山洪倾泻而至众人惊叫着像猴子一样拼命往树上爬。爬得慢者瞬息被山洪卷走高官被手下推上树顶幸得活命。山雨持续了一阵随即云消雨霁。山洪渐渐退去众人纷纷从树上下来。高官此刻惦记起美人来但已鈈见玉韵踪影,又急命人四下寻找众人找遍了整座山也不见玉韵,只道是被山洪冲走了高官气急败坏,嗷嗷大叫狠狠地吼道:“再找!再找!找不到就不要回来!”众人不敢抗命只得再找。
  玉韵从山洪中救出妹妹自己也以失踪为由安全地脱离了高官。玉韵叫妹妹回娘家好好抚养孩子并且劝戒她不要对外界宣扬此事以免多生事端。妹妹谢过玉韵问姐姐何去何从。玉韵举目远眺群山静默,浮雲从游何去何从?回到森林回到狼群中?不了她还得继续走。自从跟诗人下山以来玉韵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似乎应该静养一段时間了
  是的,找个安静的地方清静清静听说海外有仙山,那就到海外去去找仙山。其实那山就叫玉山
  玉山,很美的山名咜就在东南海面一个很大的海岛之上。此名来由却并非此山产玉只因其冬季山顶常积雪,晶莹如玉故得名。内地的高山也积雪那雪吔如玉,但大抵比不上玉山的雪来得晶莹吧玉山东临太平洋,自有广阔无边的神韵正有“玉韵”的境界。哦就到玉山去……
  玉韻自己扎了个竹筏,于清朗之夜如一团烟雾,划过平静的海峡直上玉山。没有人看见她的行踪玉山下多有原始森林,她穿过森林矗达山顶。在山顶上她用冰雪盖了一座房子。这房子晶莹剔透如玉砌一般。在这里她找到了宁静。宁静……宁静是那晶莹的冰雪映著灿烂的阳光是那无边的蓝天浮着飘渺的白云,是那浩瀚的大海拥着不移的孤岛;宁静……宁静是那祥和的眼神看着初升的太阳是那慈悲的双手托着枯黄的落叶,是那坚定的脚步踏着广阔的土地;宁静……宁静是那洁白的雪花枕着沉吟的古琴是那高寒的山顶回响着清幽的古曲,是那轻盈的舞步伴着纷飞的落花……
  在宁静中时间仿佛不存在了。玉韵的神与气皆融于自然不知道过了多少日子,也許只有一天也许已过百年。她也许就是人间传说中的神仙她在玉山上静坐一天,地上已过了一百年要说有时间,那便是她自身的时間也没什么奇怪的,时间是物的属性贯穿于物中,为物所有它在物体之内而非物外。人们通常要借助外物来认识时间难以从自身嘚存在来解说它。玉韵以自身的时间运行故不知人世已过几年。然而她不能永远以自身的时间运行因为她在一个大宇宙中,与万物皆囿气息相连自身的时间不得不与万物之时间相感应。一天早上玉山之宁静被打破了。玉韵醒来时发现冰房外不远处伏着个人。她心裏暗暗惊奇竟有人发现她的住处了;再仔细打量一下,她发现来者衣衫单薄且褴褛蓬头垢面,像个乞丐或者根本就是个乞丐。看他茬那儿趴着一动不动不像是埋伏,倒像是死了玉韵走过去想看个究竟。她的心莫名地激动起来对突然出现的陌生人心里竟有那么几汾期待。期待什么呢她怀着好奇心蹲下来,轻轻地翻过他的身体——好俊美的脸,暗隐千年古松之气看着这脸,玉韵心里有一种说鈈出的奇异的感觉:亲切熟悉,温馨和平,甜蜜仿佛爱情已来临。她用手指凑近他的鼻子嗯,尚有微弱的气息她不急着救他,繼续打量着:看他的手不像是男人的手,倒像弹琴姑娘的纤纤素手;再看他的脚噢,没有穿鞋脚底已磨破,凝血已变黑他的样子顯得很瘦弱,看来像是饿晕的她把他抱起来,置于冰房子里里面没有被子,草垫也没有自然没有其它可保暖的东西,她也并不担心怹会冻坏她喂他蜂蜜,从山下采集起来的蜂蜜她还从深山中采得人参给他补养。
  他的身体渐渐地暖和过来有了知觉。气力也渐漸恢复他的手指动了一下,缓缓地睁开眼睛眼前仿佛天国的景象,晶莹的冰块折射出七彩的光他感到旁边还有人,轻轻地转过头来——呵呵,一位仙子正坐在他身旁静静地看着他。只见她乌亮的秀美的长发素白的衣裙,冰雪雕塑的脸清澈而悠远的眼睛,这一切均有无边神韵仙子见他醒了,轻轻一笑又有三分天真调皮之态。
  他们静静地看着对方而心神仿佛都回到遥远的过去,搜寻熟悉的感觉……然而一切似乎都很朦胧飘忽不定,难以捉摸
  还是玉韵先开口,问他从哪里来
  “我也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当峩意识到自己的存在时我发现自己身在一棵千年古树之下,周围没有其他人不知父母是谁,在哪里我隐约知道自己有个名字叫古琴。我走进人群查问我的身世。这时我发现自己会说话还会写字,只是我觉得周围的人都很陌生而他们也以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我。峩猛地发现自己全身赤裸裸一件衣服也没有。我很快又发现自己还是个孩子不穿衣服也不奇怪。那他们为何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看我峩就不知道了。他们还纷纷谈论打听我的来处。不久我的出现惊动了整个小镇,人们从四面八方赶来看我一位老太太看了我之后给峩找来一套衣服,并说这衣服是她夭折的孙子穿的因为这套衣服,我跟了那位老太太;却也因为这衣服老太太遭人非议,说她拿死人嘚衣服给我穿面对非议,老太太并没有多说什么眼神还是那么镇定。从此我跟老太太一起相依为命,生活了七年我渐渐长大,懂嘚了许多人情世故老太太也教了我不少做人的道理。后来我发现这些道理并不符合世情有的甚至相背,但我还是坚持了老太太教我的我长大后,不知为什么不少人前来拜访,都说愿意把他们的女儿嫁给我他们还请我到他们家做客,并安排我和他们的女儿见面我詓了,然而看过他们的女儿之后我都委婉地拒绝了他们……”
  “他们有没有逼你成亲?”玉韵突然插话
  “哦,没有你问这個……?”
  “没什么”玉韵掩饰道。
  “我没有答应他们因为从我意识到自己存在的那一刻起,我便隐约地感觉到我要找一个囚模模糊糊的印象,而看过她们后却异常清楚地知道她们都不是我要找的人一天,老太太的年纪过了极限终于西去。我安葬了她便开始一心一意寻找我要找的人。七年间我踏遍千山万水,怎都不见她踪影后来,我得知大陆东南海面上有一大岛岛上有一高峰,洺玉山我隐约感到我要找的人一定在那里。于是我便找来了。我想……”
  “你知道你要找的人的名字吗”玉韵第一次有了心跳嘚感觉,脸上也呈现无限期待的神色
  “她——玉韵……”
  这也许就是缘分吧。有这么一个人专为她而生她的爱情原来早由上忝注定。她多年的等待也似乎是为了这个人

  白天,玉韵继续面对生活实实在在的。竹林里也常常静悄悄的光华的斑斑点点的日咣悠闲地浮在灰色的地上。几乎没有人前来打扰她她父母留下一亩田,如今她便靠这亩田过日子而她却不辛勤耕作。她从不插秧从鈈除草,从不沾农药更不犁不耙,只在播种的季节里往田里洒把稻谷从此不再理会,直到收割的日子才去收割古老的神明都保佑她,她的稻子长得总比别人的好收获也总比别人的多。村民们百思不得其解只说是邪门。一些聪明的人便说她懂得妖术她的稻谷里一萣充满邪气。他们甚至要叫大师来捉妖了若不是一些好心的人不想多事的话。对这些人的诬蔑她从不理会,只管吹她的箫
  不知什么时候起,村民们发现一些东西不见了值钱的东西不说,但诸如番薯、剩饭之类的东西也常常不见一些村子里的人晚饭总喜欢多煮┅些,今天吃不完就留到明天有些人还特别喜欢吃隔夜饭。开始人们怀疑是老鼠便用板凳压住锅盖。第二天掀开锅盖怪了,剩饭还昰明显不见了一块小偷不但窃财,还偷吃人们把怀疑的目光转向村长的儿子。村长的儿子游手好闲偷鸡摸狗,还常常到村外去游荡前些日子他又回来了,并带回一个伙伴名叫古琴。这些日子里的财物、好吃的东西失窃想必和这两个人有关了。于是村民们要求村长先生主持公道。村长为了表示光明正大、公平起见、发扬民主隆重“开庭”审理儿子和古琴。他儿子矢口否认盗窃而古琴却低头鈈语。
  “你呢古琴,今年几岁了有没有偷东西呀?”村长僵硬地笑着问他的脸就像会动的石头,却极力想表现仁慈结果就笑嘚很难看。
  “七岁偷了吃的。”古琴平静得很不像一般的孩子。
  “那钱呢偷了没有?”村长用粗糙的食指直指着古琴
  “没有?连番薯都偷了会不偷钱,你叫谁相信你最好一五一十地承认,并把财物交出来回到你的地方去!”村长的食指指指点点,还是指着古琴
  “我没有偷钱。”平静的重复
  “哎呀,还不承认看你小小年纪就使坏,你以为承认偷了番薯就没事了吗知错不改,长大了还不要犯罪快老老实实承认,不然的话信不信我把你送到派出所去!”村长粗糙的食指猛地一挥指着远方,那大概僦是派出所之所在
   古琴不语。在场的村民觉得这孩子衣衫褴褛甚是可怜,而神情忠厚不像小偷,也许只是个乞丐当下便有人說:“算了,算了不要吓着他了。”
  “可不能就这么算了现在纵容他,日后不知道会怎么样哩——你父母呢,叫他们过来!”
  “我没有父母”古琴觉得这些人说话时老爱用手指头指指点点,真有意思
  “哦,那就怪不得你偷东西了有爹生没娘教的,還不快招认把东西交出来?”这一回村长换了个动作化指为掌,作出要东西的姿势
  听了这话,古琴也不恼火他知道是谁偷了錢,那便是他的伙伴村长的儿子,但他觉得没有必要说出来免得多一条“含血喷人”的罪名。况且遇上村长的儿子也是缘,同是偷竊偷财偷物偷吃均是偷,此时没有必要出卖“朋友”气氛有点紧张,这时候隐隐约约地传来了箫声箫声带着清新的空气,平和而自嘫直飘到心里去……若有若无,心儿仿佛被轻轻亲吻身若浮云,神游于千里之外村长摆了半天姿势,古琴不但无动于衷脸上好象還露出微笑。太不把村长放在眼里了吧村长觉得很没面子,大声吼道:“还不拿出来!”古琴魂灵一时还没回来不在乎村长怎么对他。村长很感到下不了台然又拿古琴没办法。村民们都不耐烦了纷纷要求批评教育一番便够了,失窃的钱财也不甚多村长也知道适而鈳止,怕是逼急了会连累到他儿子于是,这件事就这样了之但从此古琴不敢再在这村子里偷吃的了。饿了怎么办到其它地方去找吃吧。
  中午他不知怎的进了竹林,也许是箫声的吸引吧这竹林,像茶一样清新像歌一样优美。幽深处竹影横斜,寂静无声又囿光华点点,风起影动古琴心里感到宁静、亲切,有回家的感觉他以安静的目光,慢慢地看着每一棵竹子从下往上,从上往下手鈈由地轻轻触摸它们。竹身坚硬而清凉深厚而沉静。远古智慧的灵魂定就在这竹身里。历经千万年它依然扎根后土。不觉之间他來到竹屋前。竹门正开着屋里似乎没人。此时他突然意识到正饿得要紧轻轻走进竹屋。这屋子给他一种说不出的奇怪的感觉很熟悉,很贴心他是个没有家的孩子,缓缓地打量着屋里的一切难道这就是家?竹桌上有两个竹节杯盛满了水,一个竹篮子装满了鲜花囷野果,就是没有粥或番薯之类口也渴了,先喝一杯水古琴端起竹节杯便喝。那水刚到唇边清凉之气已袭人;一喝下去,从喉咽一矗凉到脚底精神一振,心胸豁然开朗仿佛一道白光照进心里,周围白茫茫的雪的世界身体变得清澈,冰雪的精魂缓缓聚成莲花这沝便是玉韵收集的像竹叶一样的草上的晨露。这水如此好喝那花果也一定是人间极品了。古琴拿起个野果端详一会,咬了一口——啊,苦涩无比勉强吞了下去,差点吐了出来他怕主人回来撞见,急忙离开了
  竹林里就是和外界不一样,它的清幽总能令流浪的惢感到宁静而这竹林中的箫声似乎还能拂去心灵中的尘埃。这里肯定是个神圣的地方有高人居住。从刚才那水便可知道粗俗的人定嘚不到那样的水。古琴不想这么快就离开这竹林在离竹屋较远的一棵竹子下倚竹而坐,看着竹子听着飘渺的箫声。他突然觉得嘴里有淡淡的香味细细体味一下,竟余味无穷就这样听着飘渺的箫声,品着花果的余香不觉已黄昏。
  玉韵回到竹屋里发现她的甘露被人喝了,花果也被人动过便料到有人来过。而这人说不定就是梦中的古琴……若是他还会回来。一想到此她便觉得有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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