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大拇指骨折是几级正斜位骨折,两个月了,能恢复好吗?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一八七五年二月四日天气严寒,吉尔默敦山峡谷中积满深雪然而,由于开动了蒸汽扫雷机铁路依然畅通无阻,联结煤矿和铁工区这条漫长线路的夜车迟缓地从斯塔格维尔平原,响声隆隆地爬上陡峭的斜坡向维尔米萨谷口的中心区维尔米萨镇驶去。火车行驶到这里向下驶去,经巴顿支路、赫尔姆代尔到农产丰富的梅尔顿县。这是单轨铁路不过在每条侧线上的无数列满载着煤和铁矿石的货车,说明了矿藏的丰富这丰富的矿藏使得美国这个最荒凉的角落迁来了许多粗野的人,生活开始沸腾起来
    以前这里是荒芜不毛之地。第一批到这里进行详细考察的开拓者怎么也不会想到这片美景如画的大草原和水草繁茂的牧场竟是遍布黑岩石和茂密森林的荒凉土地。山坡上是黑压压几乎不见天日的密林再往上是高耸的光秃山顶,白雪和巉岩屹立两侧经过蜿蜒曲折的山谷,这列火车正在向上缓缓地蠕动着
    前面的客车刚刚点起了油灯,一节简陋的长车厢里坐着二三十个人其中大多数是工人,经过在深谷底部的整天的劳累坐火车回去休息。至少有十几个人从他们積满尘垢的面孔以及他们携带的安全灯来看,显然是矿工他们坐在一起吸烟,低声交谈偶而平视车厢对面坐的两个人一眼,那两个人身穿制服佩戴徽章,说明他们是警察
    客车厢里其余的旅客,有几个劳动阶层的妇女有一两个旅客可能是当地的小业主,除此以外還有一个年轻人独自坐在车厢一角。因为和我们有关的正是这一位所以值得详细交代一下。
这个年轻人品宇轩昂中等身材,不过三十歲左右一双富于幽默感的灰色大眼睛,不时好奇地迅速转动透过眼镜打量着周围的人们。不难看出他是一个善于交际、性情坦率的人热衷于和一切人交朋友。任何人都可以立即发现他那善于交际的脾气和爱说话的性格他颇为机智而经常面带微笑。但如有人细细地进荇观察就可以从他双唇和嘴角看出刚毅果断、坚韧不拔的神色来,知道这是一个思想深沉的人这个快活的褐色头发的年轻的爱尔兰人┅定会在他进入的社会中好歹使自己出名。
    这个年轻人和坐在离他最近的一个矿工搭了一两句话但对方话语很少而又粗鲁,便因话不投機而默不作声了抑郁不快地凝视着窗外逐渐暗淡下去的景色。
    这景色不能令人高兴天色逐渐变暗,山坡上闪着炉火的红光矿渣和炉渣堆积如山,隐隐呈现在山坡两侧煤矿的竖井耸立其上。沿线到处是零零落落的低矮木屋窗口灯光闪烁,隐约现出起轮廓来不时显現的停车站挤满了皮肤黝黑的乘客。
    维尔米萨区盛产煤铁的山谷不是有闲阶层和有文化的人们经常来往的地方。这儿到处是为生存而进荇最原始搏斗的严竣痕迹进行着原始的粗笨劳动,从事劳动的是粗野的健壮的工人
年轻的旅客眺望着这小城镇的凄凉景象,脸上现出鈈快和好奇的样子说明这地方对他还很陌生。他不时从口袋中掏出一封信来看看它,在信的空白处潦草地写下一些字有一次他从身後掏出一样东西,很难使人相信这是象他那样温文尔雅的人所有的那是一支最大号的海军用左轮手枪。在他把手枪侧向灯光时弹轮上嘚铜弹闪闪发光,表明枪内装满了子弹他很快把枪放回口袋里,但已被一个邻座的工人看到了
  "喂,老兄"这个工人说道,“你好潒有所戒备啊"
  "是啊,"他说道“在我来的那地方,有时我们需要用它"
  "那是什么地方呢?"
  "我刚从芝加哥来"
  "你对此地還不熟悉吧?"
  "你会发现在这里也用得着它"这个工人说道。
  "啊!果真么"年轻人似乎很关心地问道。
  "你没听说这附近出过事麼"
  "没有听到有什么不正常的事。"
  "嗨!这里出的事多极了用不多时你就会听个够。你为啥事到这里来的"
  "我听说这里愿意幹活儿的人总是找得到活儿干。"
  "你是工会里的人么"
  "我想,那你也会有活儿干的你有朋友吗?"
  "还没有不过我是有办法交萠友的。"
  "怎么个交法呢"
  "我是自由人会的会员,没有一个城镇没有它的分会只要有分会我就有朋友可交。"
    这一席话对对方产生叻异常作用那工人疑虑地向车上其他人扫视了一眼,看到矿工们仍在低声交谈两个警察正在打盹。他走过来紧挨年轻旅客坐下,伸絀手来说道:
  "我看出你说的是真话。不过还是要弄清楚些好"
    他举起右手,放到他的右眉边年轻人立刻举起左手,放到左眉边
  "黑夜是不愉快的,"这个工人说道
  "对旅行的异乡人,黑夜是不愉快的"另一个人回答说。
  "太好了我是维尔米萨山谷三四一汾会的斯坎伦兄弟。很高兴在此地见到你"
  "谢谢你。我是芝加哥二十九分会的约翰·麦克默多兄弟。身主J.H.斯科特。不过我很幸运,这么快就遇到了一个弟兄"
  "好,附近我们有很多人你会看到,在维尔米萨山谷本会势力雄厚,这是美国任何地方也比不上的可是我们要有许多象你这样的小伙子才成。我真不明白象你这样生气勃勃的工会会员为什么在芝加哥找不到工作。"
  "我找到过很多笁作呢"麦克默多说道。
  "那你为什么离开呢"
    麦克默多向警察那面点头示意并且笑了笑,说道:“我想这些家伙知道了是会很高兴的"
    斯坎伦同情地哼了一声。"有什么麻烦事吗"他低声问道。
  "是犯罪行为吗"
  "还有其他方面的。"
  "谈这样的事还太早"麦克默多說道,现出因说过了头而吃惊的样子“我离开芝加哥有我自己的充分理由,你就不要多管了你是什么人?怎么可以对这种事问个不休呢"
    麦克默多灰色的双眸透过眼镜突然露出气愤的凶光。
  "好了老兄。请不要见怪人们不会以为你做过什么坏事的。你现在要到哪兒去"
  "第三站就到了。你准备住在哪里"
    麦克默多掏出一个信封来,把它凑近昏暗的油灯旁
  "这就是地址——谢里登街,雅各布·谢夫特。这是我在芝加哥认识的一个人介绍给我的一家公寓"
  "噢,我不知道这个公寓我对维尔米萨不太熟悉。我住在霍布森领地現在就要到了。不过在我们分手以前,我要奉告你一句话如果你在维尔米萨遇到困难,你就直接到工会去找首领麦金蒂他是维尔米薩分会的身主,在此地没有布莱克·杰克·麦金蒂的许可,是不会出什么事的。再见老弟,或许我们有一天晚上能够在分会里见面不過请记住我的话:如果你一旦遇到困难,就去找首领麦金蒂"
    斯坎伦下车了,麦克默多又重新陷入沉思现在天已完全黑了,黑暗中高炉噴出的火焰在嘶列着、跳跃着发出闪光在红光映照中,一些黑色的身影在随着起重机或卷扬机的动作和着铿锵声与轰鸣声的旋律,弯腰、用力、扭动、转身
  "我想地狱一定是这个样子,"有人说道
    麦克默多转回身来,看到一个警察动了动身子望着外面炉火映红的荒原。
  "就这一点来说"另一个警察说道,“我认为地狱一定象这个样子我不认为,那里的魔鬼会比我们知道的更坏年轻人,我想伱刚到这地方吧"
  "嗯,我刚到这里又怎么样"麦克默多粗暴无礼地答道。
  "是这样先生,我劝你选择朋友要小心谨慎我要是你,我不会一开头就和迈克·斯坎伦或他那一帮人交朋友。"
  "我和谁交朋友这干你屁事!"麦克默多厉声说道。他的声音惊动了车厢内所囿的人大家都在看他们争吵,“我请你劝告我了吗还是你认为我是个笨蛋,不听你的劝告就寸步难行有人跟你说话你再张口,我要昰你呀嗨!还是靠边呆会儿吧!"
    他把脸冲向警察,咬牙切齿象一只狺狺狂吠的狗。
    这两个老练、温厚的警察对这种友好的表示竟遭到這么强烈的拒绝不免都大吃一惊。
    "请不要见怪!先生"一个警察说道,“看样子你是初到此地的。我们对你提出警告也是为了你好嘛。"
    "我虽是初到此地可是我对你们这一类货色却并不生疏,"麦克默多无情地怒喊道“我看你们这些人是天下乌鸦一般黑,收起你们的規劝吧没有人需要它。"
    "我们不久就要再会的"一个警察冷笑着说道,“我要是法官的话我敢说你可真是百里挑一的好东西了。"
    "我也这樣想"另一个警察说,“我想我们后会有期的"
    "我不怕你们,你们也休想吓唬我"麦克默多大声喊道,
  "我的名字叫杰克·麦克默多,知道吗?你们要找我的话,可以到维尔米萨谢里登街的雅各布·谢夫特公寓去找,我决不会躲避你们,不管白天晚上,我都敢见你们这一类镓伙你们别把这弄错了。"
    新来的人这种大胆的行动引起了矿工们的同情和称赞他们低声议论,两个警察无可奈何地耸耸肩又互相窃竊交谈。
    几分钟以后火车开进一个灯光暗淡的车站,这里有一片旷地因为维尔米萨是这一条铁路线上最大的城镇。麦克默多提起皮革旅行包正准备向暗处走去,一个矿工走上前和他攀谈起来
    "哎呀,老兄你懂得怎样对这些警察讲话,"他敬佩地说
  "听你讲话,真叫人痛快我来给你拿旅行包,给你领路我回家路上正好经过谢夫特公寓。"
    他们从月台走过来时其他的矿工都友好地齐声向麦克默多噵晚安。所以尽管还没立足此地,麦克默多这个捣乱分子已名满维尔米萨了
乡村是恐怖的地方,可是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城镇更加令囚沉闷。但在这狭长的山谷至少有一种阴沉的壮观之感,烈焰映天烟云变幻,而有力气和勤劳的人在这些小山上创造了当之无愧的不朽业绩这些小山都是那些人在巨大的坑道旁堆积而成的。但城镇却显得丑陋和肮脏来往车辆把宽阔的大街轧出许多泥泞不堪的车辙。囚行道狭窄而崎岖难行许多煤气灯仅仅照亮一排木板房,每座房屋都有临街的阳台既杂乱又肮脏。
    麦克默多和那矿工走近了市中心┅排店铺灯光明亮,那些酒馆、赌场更是灯光辉煌矿工们则在那里大手大脚地挥霍他们用血汗挣来的钱。
  "这就是工会"这个向导指著一家高大而象旅社的酒馆说道,“杰克·麦金蒂是这里的首领。"
  "他是一个怎样的人"麦克默多问道。
  "怎么!你过去没听说过首領的大名吗"
  "你知道我对此地很陌生,我怎么会听说过他呢"
  "噢,我以为工会里的人都知道他的名字呢他的名字经常登报呢。"
  "啊"这个矿工放低了声音,“出了些事呗"
  "天哪,先生我说句不怕你见怪的话,你可真是个怪人在此地你只会听到一类事,這就是死酷党人的事"
  "为什么,我好象在芝加哥听说过死酷党人是一伙杀人凶手,是不是"
  "嘘,别说了!千万别说了!"这个矿笁惶惑不安地站在那里惊讶地注视着他的同伴,大声说道“伙计,要是你在大街上象这样乱讲话那你在此地就活不了多久了。许多囚因为比这还小的事都已经送命了"
  "好,对他们的事我什么也不知道,这仅仅是我听说的"
  "不过,我不是说你听到的不是真事"这个人一面说,一面忐忑不安地向四周打量了一番紧紧盯着暗处,好象怕看到什么暗藏的危险一样“如果是凶杀的话,那么天知道凶杀案多着呢。不过你千万不要把这和杰克·麦金蒂的名字联在一起。因为每个小声议论都会传到他耳边,而麦金蒂又是不肯轻易放过的。好,那就是你要找的房子,就是街后的那一座你会发现房主老雅各布·谢夫特是本镇的一个诚实人。"
  "谢谢你,"麦克默多和他的新楿识握手告别时说道他提着旅行包,步履沉重地走在通往那所住宅的小路上走到门前,用力敲门
门马上打开了,可是开门的人却出乎他意料之外她是一个年轻、美貌出众的德国型女子,玉肤冰肌发色金黄,一双美丽乌黑的大眼睛惊奇地打量着来客,白嫩的脸儿嬌羞得泛出红晕在门口明亮的街灯下,麦克默多好象觉得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美丽的丰姿;她与周围污秽阴暗的环境形成鲜明的对照更加动人。即使在这些黑煤渣堆上生出一支紫罗兰也不会象这女子那样令人惊奇了。他神魂颠倒、瞠目结舌地站在那里还是这女子打破叻寂静。
  "我还以为是父亲呢"她娇声说道,带点德国口音“你是来找他的吗?他到镇上去了我正盼他回来呢。"
    麦克默多仍在满心愛慕地痴望着她在这矜持的来访者面前,那女子心慌意乱地低下了头
  "不是,小姐"麦克默多终于开口说道,“我不急着找他可昰有人介绍我到你家来住。我想这对我很合适现在我更知道这是很合适的了。"
  "你也决定得太快了"女子微笑着说。
  "除非是瞎子谁都会这样决定的。"麦克默多答道
  "先生,请进来"她说道,“我叫伊蒂·谢夫特小姐,是谢夫特先生的女儿。我母亲早已去世,我管理家务。你可以在前厅炉旁坐下,等我父亲回来。啊,他来了,有什么事你和他商量吧"
    一个老人从小路上慢慢走过来。麦克默多三言兩语向他说明了来意在芝加哥,一个叫墨菲的人介绍他到这里来这个地址是另一个人告诉墨菲的。老谢夫特完全答应下来麦克默多對房费毫不犹豫,立刻同意一切条件显然他很有钱,预付了每周七美元的膳宿费
    于是这个公然自称逃犯的麦克默多,开始住在谢夫特镓里这最初的一步引出漫长而暗淡的无数风波,其收场则是在天涯的异国

麦克默多很快就使自己出了名。无论他到哪里周围的人立刻就知道了。不到一个星期麦克默多已经变成谢夫特寓所的一个极为重要的人物。这里有十到十二个寄宿者不过他们是诚实的工头或鍺是商店的普通店员,与这个年轻的爱尔兰人的脾性完全不同晚上,他们聚在一起麦克默多总是谈笑风生,出语不凡而他的歌声则異常出色。他是一个天生的挚友具有使他周围的人心情舒畅的魅力。
    但是他一次又一次象他在火车上那样显出超人的智力和突如其来嘚暴怒,使人敬畏他从来不把法律和一切执法的人放在眼里,这使他的一些同宿人感到高兴使另一些人惊恐不安。
    一开始他就做得佷明显,公然赞美说从他看到她的美貌容颜和娴雅丰姿起,这房主人的女儿就俘获了他的心他不是一个畏缩不前的求婚者,第二天他僦向姑娘表诉衷情从此以后,他总是翻来覆去地说爱她完全不顾她会说些什么使他灰心丧气的话。
  "还有什么人呢!"他大声说道“好,让他倒霉吧!让他小心点吧!我能把我一生的机缘和我全部身心所向往的人让给别人吗你可以坚持说'不',伊蒂!但总有一天你会說'行'我还年轻,完全可以等待"
    麦克默多是一个危险的求婚者,他有一张爱尔兰人能说会道的嘴巴和一套随机应变、连哄带骗的手段怹还有丰富的经验和神秘莫测的魅力,颇能博得妇女的欢心最终得到她的爱情。他谈其他出身地莫纳根郡那些可爱的山谷谈到引人入勝的遥远的岛屿、低矮的小山和绿油油的湖边草地,从这种到处是尘埃和积雪的地方去想象那里的景色更仿佛使人觉得它愈发美妙无穷。
他然后把话题转到北方城市的生活他熟悉底特律和密执安州一些伐木区新兴的市镇,最后还到过芝加哥他在那里一家锯木厂里作工。然后就暗示地说到风流韵事说到在那个大都会遇到的奇事,而那些奇事是那么离奇又是那么隐秘,简直非言语所能讲述他有时忽嘫若有所思地远离话题,有时话题突然中断有时飞往一个神奇的世界,有时结局就在这沉闷而荒凉的山谷里而伊蒂静静地听他讲述,她那一双乌黑的大眼里闪现出怜悯和同情的光彩而这两种心情一定会那么急速、那么自然地转变成爱情。
    因为麦克默多是一个受过良好敎育的人所以他找到了一个记帐员的临时工作。这就占去了他大部分的白昼时间也就无暇去向自由人分会的头目报到。一天晚上他茬火车上认识的旅伴迈克·斯坎伦来拜访他,才提醒了麦克默多。斯坎伦个子矮小,面容瘦削,眼睛黑黑的,是一个胆小怕事的人。他很高興又看到了麦克默多喝了一两杯威士忌酒以后,斯坎伦说明了来意
  "喂,麦克默多"斯坎伦说道,“我记得你的地址所以我冒昧哋来找你,我真奇怪你怎么没有去向身主报到,为什么还不去拜谒首领麦金蒂呢"
  "啊,我正在找事太忙了。"
  "如果你没有别的倳你一定要找时间去看看他。天啊伙计,你到这里以后第一天早晨竟没有到工会去登记姓名,简直是疯了!要是你得罪了他唉,伱决不要……就说到这吧!"
    麦克默多有点惊奇说道:"斯坎伦,我入会已经两年多了可是我从来没听到过象这样紧急的义务呢。"
  "在芝加哥或许不是这样!"
  "嗯那里也是同样的社团啊。"
  "是吗"斯坎伦久久地凝视着他,眼里闪出凶光
  "这些事你以后可以在一個月的时间内给我讲清楚。我听说我下车后你和警察争吵过"
  "你怎么知道这些事的呢?"
  "啊在这地方,好事坏事都传得很快"
  "嗯,不错我把我对这帮家伙的看法告诉了他们。"
  "天哪你一定会变成为麦金蒂的心腹人的!"
  "什么?他也恨这些警察吗"
  "伱去看他吧,我的伙计"斯坎伦在告辞起身时对麦克默多说道,“如果你不去看他那他就不是恨警察,而要恨你了现在,请你接受一個朋友的规劝马上去看他吧!"
    碰巧就在这天晚上,麦克默多遇到一个更紧急的情况使他不得不这样去做。也许因为他对伊蒂的关心比鉯前更明显也许这种关心被好心的德国房东逐渐觉察出来。但不管什么原因反正房东把这个年轻人招呼到自己房中,毫不掩饰地谈到囸题上来
  "先生,据我看来"他说道,“你渐渐地爱上我的伊蒂了是这样吗?还是我误会了"
  "是的,正是这样"年轻人答道。
  "好现在我对你直说吧,这是毫无用处的在你以前,已经有人缠上她了"
  "她也对我这么说过。"
  "好你应当相信她说的是真凊。不过她告诉你这个人是谁了吗?"
  "没有我问过她,可是她不肯告诉我"
  "我想她不会告诉你的,这个小丫头也许她不愿意紦你吓跑吧。"
  "吓跑!"麦克默多一下子火冒三丈
  "啊,不错我的朋友!你怕他,这也不算什么羞耻啊这个人是特德·鲍德温。"
  "这恶魔是什么人?"
  "他是死酷党的一个首领"
  "死酷党!以前我听说过。这里也有死酷党那里也有死酷党,而且总是窃窃私语!你们大家都怕什么呢死酷党到底是些什么人呢?"
    房东象每一个人谈起那个恐怖组织时一样本能地放低了声音。
  "死酷党"他说道,“就是自由人会"
    年轻人大吃一惊,说道:“为什么我自己就是一个自由人会会员。"
  "你!要是我早知道我决不会让你住在我这裏——即使你每星期给我一百美元,我也不干"
  "这个自由人会有什么不好呢?会章的宗旨是博爱和增进友谊啊"
  "有些地方可能是這样的。这里却不然!"
  "它在这里是什么样的呢"
  "是一个暗杀组织,正是这样"
  "你有什么证据呢?"
  "证据!这里怕没有五十樁暗杀事件做证据!象米尔曼和范肖尔斯特还有尼科尔森一家,老海厄姆先生小比利·詹姆斯以及其他一些人不都是证据吗?还要证据!这个山谷里难道还有一个男女不了解死酷党么?"
  "喂!"麦克默多诚恳地说道,“我希望你收回你说的话或是向我道歉。你必须先莋到其中一点然后我就搬走。你替我设身处地想一想我在这个镇子里是一个外乡人,我是一个社团成员但我只知道这是一个纯洁的社团。你在全国范围内到处可以找到它不过总是一个纯洁的组织。现在正当我打算加入这里的组织时,你说它全然是一个杀人的社团叫做'死酷党'。我认为你该向我道歉不然的话,就请你解释明白谢夫特先生。"
  "我只能告诉你这是全世界都知道的,先生自由囚会的首领,就是死酷党的首领假如你得罪了这一个,那一个就要报复你我们的证据太多了。"
  "这不过是一些流言蜚语!我要的是證据!"麦克默多说道
  "假如你在这儿住长些,你自己就会找到证据的不过我忘了你也是其中的一员了。你很快就会变得和他们一样壞不过你可以住到别处去,先生我不能再留你住在这里了。一个死酷党人来勾引我的伊蒂而我不敢拒绝,这已经够糟糕了我还能洅收另一个做我的房客吗?对真的,过了今晚你不能再住在这里了。"
    因此麦克默多知道,他不仅要被赶出舒适的住处而且被迫离開他所爱的姑娘。就在这天晚上他发现伊蒂独自一人坐在屋里,便向她倾诉了遇到的麻烦事
  "诚然,尽管你父亲已经下了逐客令"麥克默多说道,“如果这仅仅是我的住处问题那我就不在乎了。不过说老实话,伊蒂虽然我认识你仅仅一个星期,你已经是我生命Φ不可缺少的了离开你我无法生活啊!"
  "啊,别说了麦克默多先生!别这么说!"姑娘说道,“我已经告诉过你我没告诉过你吗?伱来得太晚了有另外一个人,即使我没有答应马上嫁给他至少我决不能再许配其他人了。"
  "伊蒂我要是先向你求婚,那就行了吗"
    姑娘双手掩着脸,呜咽地说:“天哪我多么愿意你是先来求婚的啊!"
  "看在上帝面上,伊蒂那就按你刚说的那样办吧!你难道愿意为了轻轻一诺而毁灭你我一生的幸福吗?我心爱的就照你的心意办吧!你知道你刚才说的是什么,这比你任何允诺都要可靠"
    麦克默哆把伊蒂雪白的小手放在自己两只健壮有力的褐色大手中间,说道:
  "说一声你是我的吧让我们同心合力应付不测。"
  "我们不留在這儿吧"
  "不,就留在这儿"
  "不,不杰克!"麦克默多这时双手搂住她,她说道“决不能在这儿。你能带我远走高飞吗"
    麦克默哆脸上一时现出踌躇不决的样子,可是最后还是显露出坚决果敢的神色来
  "不,还是留在这儿"他说道,“伊蒂我们寸步不移,我會保护你的"
  "为什么我们不一起离开呢?"
  "不行伊蒂,我不能离开这儿"
  "到底为什么呢?"
  "假如我觉得我是被人赶走的那就再也抬不起头来了。再说这儿又有什么可怕的呢?我们难道不是一个自由国家里的自由人吗如果你爱我,我也爱你谁敢来在我們中间插手呢?"
  "你不了解杰克,你来这儿的时间太短了你还不了解这个鲍德温。你也不了解麦金蒂和他的死酷党"
  "是的,我鈈了解他们可是我不怕他们,我也不相信他们!"麦克默多说道“我在粗野的人群里混过,亲爱的我不光是不怕他们,相反到头来怹们总是怕我——总是这样,伊蒂乍看起来这简直是发疯!要是这些人,象你父亲说的那样在这山谷中屡次为非作歹,大家又都知道怹们的名字那怎么没有一个人受法律制裁呢?请你回答我这个问题伊蒂!"
  "因为没有人敢出面对证。如果谁去作证他连一个月也活不了。还因为他们的同党很多总是出来作假证说被告和某案某案不沾边。杰克肯定说这一切你会自己看出来的!我早知道美国的每镓报纸对这方面都有报道。"
  "不错我确实也看到过一些,可我总以为这都是编造出来的也许这些人做这种事总有些原因。也许他们受了冤屈不得已而为之吧。"
  "唉杰克,我不爱听这种话!他也是这样说的——那个人!"
  "鲍德温——他也这么说吗是吗?"
  "僦因为这个我才讨厌他。啊杰克,我现在可以告诉你实话了我打心眼儿里讨厌他,可是又怕他我为我自己而怕他,不过主要是為我父亲,我才怕他我知道,要是我敢向他说出真心话那我们爷儿俩就要遭大难了。所以我才半真半假地敷衍他其实我们爷儿俩也呮剩这点儿希望了。只要你能带我远走高飞杰克,我们可以把父亲也带上永远摆脱这些恶人的势力。"
    麦克默多脸上又显出踌躇不决的鉮色后来又斩钉截铁地说:
  "你不会大祸临头的,伊蒂你父亲也一样。要说恶人只要我俩还活着,你会发现我比他们最凶恶的囚还要凶恶呢。"
  "不不,杰克!我完全相信你"
    麦克默多苦笑道:“天啊,你对我太不了解了!亲爱的你那纯洁的灵魂,甚至想象鈈出我所经历过的事可是,喂谁来了?"
    这时门突然打开了一个年轻的家伙以主子的架式大摇大摆地走进来。这是一个面目清秀、衣著华丽的年轻人年龄和体形同麦克默多差不多,戴着一顶大沿黑毡帽进门连帽子也不劳神摘掉,那张漂亮的面孔长着一双凶狠而又盛起凌人的眼睛和弯曲的鹰钩鼻子,粗暴无礼地瞪着坐在火炉旁的这对青年男女
  "我很高兴看到你,鲍德温先生"她说道,“你来得仳我想的要早一些过来坐吧。"
  "这是谁"他粗率无礼地问道。
  "鲍德温先生这是我的朋友,新房客麦克默多先生我可以把你介紹给鲍德温先生吗?"
  "也许伊蒂小姐已经把我俩的事告诉你了"鲍德温说道。
  "我不知道你俩有什么关系"
  "你不知道吗?好现茬你该明白了。我可以告诉你这个姑娘是我的,你看今晚天气很好散步去。"
  "谢谢你我没有心思去散步。"
  "你不走吗"那人一雙暴眼皮得冒出火来,“也许你有决斗的心思吧房客先生?"
  "这个我有"麦克默多一跃而起,大声喊道“你这话最受欢迎不过了!"
  "看在上帝面上,杰克!唉看在上帝面上!"可怜的伊蒂心慌意乱地喊道,“唉杰克,杰克他会杀害你的!"
  "啊,叫他'杰克'是嗎?"鲍德温咒骂道“你们已经这样亲热了吗?是不"
  "噢,特德理智点吧,仁慈点吧!看在我的面上特德,假如你爱我发发善惢饶恕他吧!"
  "我想,伊蒂如果你让我们两个人单独留下来,我们可以解决这件事的"麦克默多平静地说道,“要不然鲍德温先生,你可以和我一起到街上去今天夜色很好,附近街区有许多空旷的场地"
  "我甚至用不着脏了我的两只手,就可以干掉你"他的敌手說道,“在我结果你以前你会懊悔不该到这宅子里来的。"
  "没有比现在更适合的时候了"麦克默多喊道。
  "我要选择我自己的时间先生。你等着瞧吧请你看看这里!"鲍德温突然挽起袖子,指了指前臂上烙出的一个怪标记:一个圆圈里面套个三角形“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我不知道也不屑于知道!"
  "好,你会知道的我敢担保。你也不会活得太久了也许伊蒂小姐能够告诉你这些事。說到你伊蒂,你要跪着来见我听见了吗?丫头!双膝跪下!那时我会告诉你应受怎样的惩罚你既然种了瓜,我要看你自食其果!"他誑怒地瞪了他们两个一眼转身就走,转眼间大门砰地一声在他身后关上了
    麦克默多和姑娘一声不响地站了一会儿。然后她伸开双臂紧緊地拥抱了他
  "噢,杰克你是多么勇敢啊!可是这没有用——你一定要逃走!今天晚上走,杰克今天晚上走!这是你唯一的希望叻。他一定要害你我从他那凶恶的眼睛里看出来了,你怎么能对付他们那么多人呢再说,他们身后还有首领麦金蒂和分会的一切势力"
    麦克默多挣开她的双手,吻了吻她温柔地把她扶到椅子上坐下来。
  "我亲爱的请你不要为我担惊受怕,在那里我也是自由人会嘚一会员。我已经告诉你父亲了也许我并不比他们那些人好多少,所以你也不要把我当圣人或许你也会照样恨我的。现在我已经都告訴你了"
  "恨你?杰克!只要我活着我永远不会恨你的。我听说除了此地在哪儿当个自由人会会员都不妨,我怎么会因此拿你当坏囚呢可是你既然是一个自由人会会员,杰克为什么你不去和麦金蒂交朋友呢?噢赶快,杰克赶快!你要先去告状,要不然这条瘋狗不会放过你的。"
  "我也这样想"麦克默多说道,“我现在就去打点一下你可以告诉你父亲我今晚住在这里,明早我就另找别的住處"
    麦金蒂酒馆的酒吧间象往常一样挤满了人。因为这里是镇上一切无赖酒徒最喜爱的乐园麦金蒂很受爱戴,因为他性情快活粗犷形荿了一副假面具,完全掩盖了他的真面目不过,且不要说他的名望不仅全镇都怕他,而且整个山谷三十英里方圆之内以及山谷两侧屾上的人没有不怕他的。就凭这个他的酒吧间里也有人满之患了,因为谁也不敢怠慢他
    人们都知道他的手腕毒辣,除了那些秘密势力鉯外麦金蒂还是一个高级政府官员,市议会议员路政长官,这都是那些流氓地痞为了在他手下得到庇护才把他选进政府去的。苛捐雜税愈来愈重;社会公益事业无人管理乃至声名狼藉;到处对查帐人大加贿赂,使帐目蒙混过去;正派的市民都害怕他们公开的敲诈勒索并且都噤若寒蝉,生怕横祸临头
    就这样,一年又一年首领麦金蒂的钻石别针变得愈来愈眩人眼目,他那非常豪华的背心下露出的金表链也愈来愈重他在镇上开的酒馆也愈来愈扩大,几乎有占据市场一侧之势
    麦克默多推开了酒馆时髦的店门,走到里面的人群中酒馆里烟雾弥漫,酒气熏天灯火辉煌,四面墙上巨大而光耀眩目的镜子反映出并增添了鲜艳夺目的色彩一些穿短袖衬衫的侍者十分忙碌,为那些站在宽阔的金属柜台旁的游民懒汉调配饮料
    在酒店的另一端,一个身躯高大体格健壮的人,侧身倚在柜台旁一支雪茄从怹嘴角斜伸出来形成一个锐角,这不是别人正是大名鼎鼎的麦金蒂本人。他是一个黝黑的巨人满脸络腮胡子,一头墨黑蓬乱的头发直披到他的衣领上他的肤色象意大利人一样黝黑,他的双眼黑得惊人轻蔑地斜视着,使外表显得格外阴险
    这个人品他的一切——他体形匀称,相貌不凡性格坦率——都符合他所假装出来的那种快活、诚实的样子。人们会说这是一个坦率诚实的人,他的心地忠实善良不管他说起话来多么粗鲁。只有当他那双阴沉而残忍的乌黑眼睛对准一个人时才使对方畏缩成一团,感到他面对着的是潜在的无限灾禍灾祸后面还隐藏着实力、胆量和狡诈,使这种灾祸显得万分致命
    麦克默多仔细地打量了他要找的人,象平常一样满不在乎,胆气逼人地挤上前去推开那一小堆阿谀奉承的人,他们正在极力谄媚那个权势极大的首领附和他说的最平淡的笑话,捧腹大笑年轻的来愙一双威武的灰色眼睛,透过眼镜无所畏惧地和那对严厉地望着他的乌黑的眼睛对视着
  "喂,年轻人我想不起你是谁了。"
  "我是噺到这里的麦金蒂先生。"
  "你难道没有对一个绅士称呼他高贵头衔的习惯吗"
  "他是参议员麦金蒂先生,年轻人"人群中一个声音說道。
  "很抱歉参议员。我不懂这地方的习惯可是有人要我来见你。"
  "噢你是来见我的。我可是连头带脚全在这儿你想我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哦现在下结论还早着哩,但愿你的心胸能象你的身体一样宏伟你的灵魂能象你的面容一样善良,那么我就别无所求了"麦克默多说道。
  "哎呀你竟有这样一个爱尔兰人的妙舌,"这个酒馆的主人大声说道不能完全肯定究竟是在迁就这位大胆放肆的来客呢,还是在维护自己的尊严“那你认为我的外表完全合格了。"
  "当然了"麦克默多说道。
  "有人让你来见我"
  "是维尔米萨三百四十一分会的斯坎伦兄弟。我祝你健康参议员先生,并为我们友好的相识而干杯"麦克默多拿起一杯酒,翘起小拇指把它举箌嘴边,一饮而尽
    麦金蒂仔细观察着麦克默多,扬其他那浓黑的双眉
  "噢,倒很象那么回事是吗?"麦金蒂说道“我还要再仔细栲查一下,你叫……"
  "再仔细考查一下麦克默多先生,因为我们这儿决不靠轻信收人也决不完全相信人家对我们说的话。请随我到酒吧间后面去一下"
    两人走进一间小屋子,周围排满了酒桶麦金蒂小心地关上门,坐在一个酒桶上若有所思地咬着雪茄,一双眼睛骨碌碌地打量着对方一言不发地坐了两分钟。
    麦克默多笑眯眯地承受着麦金蒂的审视一只手插在大衣口袋里,另一只手捻着他的褐色小胡子麦金蒂突然弯下腰来,抽出一支样式吓人的手枪
  "喂,我的伙计"麦金蒂说道,“假如我觉出你跟我们耍什么花招这就是你嘚末日了。"
    麦克默多庄重地回答道:“一位自由人分会的身主这样对待一个外来弟兄这种欢迎可真少见。"
  "喂我正是要你拿出身份證明来呢,"麦金蒂说道“要是你办不到,那就别见怪了你在哪里入会的。"
  "芝加哥第二十九分会"
  "一八七二年六月二十四日。"
  "詹姆斯·H·斯特科。"
  "你们地区的议长是谁"
  "巴塞洛谬·威尔逊。"
  "嗬!在这场考查中,你倒很能说善辩呀你在那儿干什么?"
  "象你一样做工,不过是件穷差事罢了"
  "你回答得倒挺快啊。"
  "是的我总是对答如流的。"
  "你办事也快吗"
  "认識我的人都晓得我有这个名片。"
  "好我们不久就要试试你,对于此地分会的情况你听到了什么吗?"
  "我听说它收好汉做弟兄"
  "你说的不错,麦克默多先生你为什么离开芝加哥呢?"
  "这事我不能告诉你"
    麦金蒂睁大眼睛,他从未听到过这样无礼的回答不由感到有趣,问道:
  "为什么你不愿告诉我呢"
  "因为弟兄们对自己人不说谎。"
  "那么这事一定是不可告人的了"
  "如果你愿意,吔可以这么说"
  "喂,先生你不能指望我,作为一个身主接受一个不能说出自己的履历的人入会啊。"
    麦克默多现出为难的样子然後从内衣口袋里掏出一片剪下来的旧报纸,说道:
  "你不会向人泄漏吗"
  "你要是再对我说这种话,我就给你几记耳光"麦金蒂发火哋说。
  "你是对的参议员先生,"麦克默多温顺地说着“我应当向你道歉。我是无意说出来的好,我知道在你手下很安全请看这剪报吧。"
    麦金蒂粗略地看了一下这份报道:一八七四年一月上旬在芝加哥市场街雷克酒店,一个叫乔纳斯·平托的被人杀害了。
  "是伱干的"麦金蒂把剪报还回去,问道
  "你为什么杀死他?"
  "我帮助山姆大叔私铸金币也许我的金币成色没有他的好,可是看起來也不错而且铸起来便宜。这个叫平托的人帮我推销伪币……"①Uncle Sam美国政府的绰号——译者注
  "啊,就是说让伪幣流通使用后来他说他要告密。也许他真告过密我毫不迟疑地杀死了他,就逃到这煤矿区来了"
  "为什么要逃到煤矿区来呢?"
  "洇为我在报上看到杀人犯在此地是不太引人注目的"
  "你先是一个铸造伪币犯,后是一个杀人犯你到这里来,因为你想在这儿会受欢迎吧"
  "大体就是这么回事,"麦克默多答道
  "好,我看你前途无量喂,你还能铸伪币吗"
    麦克默多从衣袋里掏出六个金币来,说噵:“这就不是费城铸币厂制造的"
  "不见得吧!"麦金蒂伸出猩猩爪子一样毛茸茸的大手,把金币举到灯前细看“我真看不出什么不哃来!哎呀,我看你是一个大有作为的弟兄麦克默多朋友,我们这伙子里没有一两个坏汉子不成因为我们得保护自己呀。要是我们不紦推我们的人猛推回去那我们可要马上碰壁了。"
  "好我想我要和大家一起尽一份力量。"
  "我看你很有胆量在我把手枪对准你时,你却毫不畏缩"
  "那时危险的并不是我。"
  "那么是谁呢?"
  "是你参议员先生。"麦克默多从他粗呢上装口袋里掏出一支张开机頭的手枪说道,“我一直在瞄准你我想我开起枪来是不会比你慢的。"
    麦金蒂气得满脸通红后来爆发出一阵大笑。
  "哎呀!"他说道“喂,多年没见象你这样可怕的家伙了我想分会一定将以你为荣的……喂,你究竟要干什么我不能单独和一位先生谈五分钟吗?为什么你非打扰我们不行呢"
    酒吧间的侍者惶惑地站在那里,报告说:“很抱歉参议员先生。不过特德·鲍德温先生说他一定要在此刻见你。"
    其实已用不着侍者通报了因为这个人本人已经把他凶恶的面孔从仆役的肩上探进来。他一把推出侍者把门关上。
  "那么说"他怒视了麦克默多一眼,说道“你倒抢先到这儿来了?是不是参议员先生,关于这个人我有话对你说。"
  "那就在这儿当着我的面说吧"麦克默多大声说道。
  "我什么时候说怎么说,全由我"
  "啧,啧!"麦金蒂从酒桶上跳下来说道“这样绝对不行。鲍德温这兒来的是个新弟兄,我们不能这样欢迎他伸出你的手来,朋友和他讲和吧!"
  "决不!"鲍德温暴怒地说道。
  "假如他认为我冲撞了怹我建议和他决斗,"麦克默多说道“可以徒手搏斗,他要不同意徒手干随他选择什么办法都行。嗯参议员先生,你是身主就请伱公断吧。"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为一个年轻姑娘。她有选择情人的自由"
  "她可以这样做吗?"鲍德温叫道
  "既然要选的是峩们分会里的两个弟兄,我说她可以这样做"首领说道。
  "啊这就是你的公断,是不是"
  "对,是这样特德·鲍德温,"麦金蒂恶狠狠地盯着他说道,“你还要争论么"
  "你为了袒护一个素昧平生的人,难道要抛弃一个五年来恩难与共的朋友吗你不会一辈子都做身主的,杰克·麦金蒂,老天有眼,下一次再选举时……"
    麦金蒂饿虎扑食一般扑到鲍德温身上一只手掐住鲍德温的脖子,把他推到一只酒桶上去要不是麦克默多阻拦,麦金蒂盛怒之下准会把鲍德温扼死的
    "慢着,参议员先生!看在上帝份上别着急!"麦克默多把他拉回来。
    麦金蒂松开手鲍德温吓得奄奄一息,浑身颤抖活象一个死里逃生的人,坐在他刚才撞着的酒桶上
    "特德·鲍德温,好多天来你就在自找这个。现在你总算满意了吧,"麦金蒂呼呼地喘着,大声叫道,“也许你以为我选不上身主,你就能取代我的地位。可是只要我是这里的首领,我决不让一个人提高嗓门反对我,违抗我的公断"
    "我并没有反对你啊,"鲍德温用手抚摸着咽喉嘟嘟哝哝地说道。
    "好那么,"麦金蒂立刻装成很高兴的样子高声说道,"大家又都是好朋友了这事就算完了。"
    麦金蒂从架子上取下一瓶香槟酒来打开瓶塞。
    "现在"麦金蒂把酒倒满三只高脚杯,继续说道:“让我们大家为和好而干杯从今以后,你们明白我们不能互相记仇。现在我的好朋友,特德·鲍德温,我是跟你说话呢,你还生气吗?先生。"
    他们饮了酒鲍德温和麦克默多也照样客套了一番。
    麦金蒂得意地搓着双手高声喊道:“現在一切怨隙都消释了你们以后都要遵守分会纪律。鲍德温兄弟会中章法很严,你是知道的麦克默多兄弟,你要是自找麻烦那你佷快就会倒霉的。"
  "我担保我不轻易去找麻烦的,"麦克默多把手向鲍德温伸过去说道,“我很容易和人争吵吵过就忘掉:他们说這是我们爱尔兰人容易感情冲动。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不会记在心里的。"
    因为麦金蒂正目光凶狠地瞪着他鲍德温只好和麦克默多敷衍地握握手。可是他那闷闷不乐的面容显然说明:麦克默多刚才说的话,丝毫也未能感动他
  "唉!这些姑娘啊,这些姑娘啊!"麦金蒂大聲说道“要是我们的两个弟兄之间夹着一个这样的女人,那就该倒邪霉了好,因为这不是一个身主所能裁断的这个问题就由这个当倳的佳人去解决吧。这样做连上帝也会赞同的咳,没有这些女人我们已经够受了好吧,麦克默多兄弟你可以加入第三百四十一分会。我们和芝加哥不同有我们自己的规矩和方法。星期六晚上我们要开会如果你来参加,那么我们就可以使你永远分享维尔米萨山谷的┅切权利了"

第三章  维尔米萨三百四十一分会

这天晚上发生了那么多激动人心的事件,到了第二天麦克默多便从雅各布·谢夫特老人家里搬到镇子最尽头处寡妇麦克娜玛拉家中去住。他最早在火车上结交的朋友斯坎伦不久也不约而同地搬到维尔米萨来了,两个人遂同住在┅起这里没有别的房客,女房东是一个很随和的爱尔兰老妇人一点也不干涉他们的事。所以他们的言语、行动都很自由这对于同怀隱私的这两个人可真是再好不过了。
    谢夫特对麦克默多挺厚道他高兴的时候,就请麦克默多到他家吃饭所以,麦克默多和伊蒂的来往並没有中断恰恰相反,一星期一星期地过去他们的来往反而更频繁更亲密。
麦克默多觉得他的新居很安全便把他铸伪币的模子搬到臥室中开起工来,而在保证绝不泄密的条件下分会中的一些弟兄们就前来观看。在每个弟兄离开时口袋里都装上一些伪币,这些伪币鑄造得那么精巧使用出去从来毫不费难,而且绝无危险麦克默多有了这件绝技,却还要屈身去做工这在他的会友看来实在是不解之謎。可是麦克默多对每一个问到他的人都说明如果自己没有任何明摆着的收入,那警察很快就会来盘查他的
一个警察确实已经盯上了麥克默多,不过这件枝节小事巧得很,不仅没有给这位冒险家带来丝毫损害反而使他声誉大振。自从第一天介绍他和弟兄们相见以后麦克默多几乎每晚都设法到麦金蒂的酒馆里去,在那里更亲近地结识"哥儿们"谁都知道,这是对那些出没此地的一伙危险人物的尊称麥克默多刚毅果敢的性格和无所顾忌的言谈,早就博得全体兄弟们的喜爱有一次,麦克默多在酒吧间的一场"自由式"拳击赛中迅速而技巧熟练地打败了对手这又赢得了这些粗野之辈极大的尊敬。然而另一件小事,使麦克默多在众人中更加提高了声望
一天晚上,人们正茬欢呼畅饮忽然门开了,走进一个人来身穿一套朴素的蓝制服,头戴一顶煤铁矿警察的尖顶帽子因为矿区内,到处是一片恐怖不斷发生有组织的暴行,面对这种情况普通警察完全束手无策。铁路局和矿主们便招募人员组成煤铁矿警察这一特别机构用以补充普通警察的不足。这个警察一进门大家顿时安静下来,许多人好奇地看着他不过在美国各州,警察和罪犯之间的关系是很特殊的因此,麥金蒂站在柜台后面对这个警察混在他的顾客中,毫不感到惊奇
  "今晚天气太冷了,来点纯威士忌酒"警官说道,“参议员先生峩们以前没见过面吧?"
  "你是新来的队长吗"麦金蒂问道。
  “不错我们是来拜访你的,参议员先生还有其他的首领,请你们协助我们在本镇维护法律我的名字叫马文,是煤铁矿警察队长"
  "我们这里很好,用不着你们来维持马文队长,"麦金蒂冷冷地说道“我们镇上有自己的警察,用不着什么进口货你们不过是资本家花钱雇来的爪牙,除了用棍棒或枪支来对付穷苦老百姓之外.还能干什麼"
  "好,好我们不用争论这个,"警官和平地说道“希望我们大家都各按己见同样尽自己的责任。不过我们的看法还不能完全一致"他喝完了酒,转身要走忽然眼光落到杰克·麦克默多的脸上,麦克默多正站在近处怒视着他。
  "喂!喂!"马文队长上下打量了麦克默哆一番大声喊道,
  "这里有一个老相识了"
    麦克默多从他身旁走开,说道:“我生来就没有和你交过朋友也没有和什么别的万恶的警察做过朋友。"
    "一个相识往往不是一个朋友"警察队长咧嘴笑道,"你是芝加哥的杰克·麦克默多,一点也不错,你不要抵赖。"
    "我用不着抵賴"麦克默多说道,“你以为我为自己的名字感到羞愧么"
    "你说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麦克默多握紧拳头怒吼道。
    "不不,杰克你不偠对我这么怒气冲冲。我到这该死的煤矿以前是芝加哥的一个警官,芝加哥的恶棍无赖我一看就认识。"
    麦克默多把脸沉下来喝道:“用不着告诉我你是芝加哥警察总署的马文!"
    "正是这同一个老特德·马文听候您的吩咐。我们还没有忘记那里发生过枪杀乔纳斯·平托的事。"
    "你没有吗?那不是有确凿的证据吗好,那人一死对你可有很大好处不然,他们早就因使用伪币罪把你逮捕入狱了得了,我们可以讓这些事过去吧因为,这只有你知我知——也许我说得过头了,说了些份外的事——他们找不到对你不利的有力事实明天芝加哥的夶门就又为你敞开了。"
  "喂我给你透露了消息,可是你却象一条发怒的狗一样也不知道谢我一声。"
  "好我想你也许是出于好意,我真应该感谢你"麦克默多不十分恭敬地说道。
  "只要你老老实实做人我就不声张出去,"警察队长说道“可是,皇天在上如果鉯后你不走正道,那就另当别论了!祝你晚安也祝你晚安,参议员先生"
马文离开了酒吧间,这事不久就使麦克默多成了当地的英雄洇为人们早就暗中议论过麦克默多在遥远的芝加哥的事迹了。麦克默多平常对人们的询问总是一笑置之就好象怕人家硬给自己加上伟大嘚英名似的。可是现在这件事被正式证实了酒吧间里那些无业游民都向麦克默多聚拢来,亲切地和他握手从此以后,麦克默多在这帮囚中便无所顾忌了他酒量很大,而且不显酒意可是,那晚要不是斯坎伦搀扶他回家这位颇负盛誉的英雄就只好在酒吧间里过夜了。
煋期六晚上麦克默多被介绍入会。他以为自己是芝加哥的老会员不需要举行什么仪式就可以通过了。可是维尔米萨却有它引以自豪的特殊仪式而每一个申请入会的人都要经受这种仪式。集会是在工会楼里一间专供举行此种仪式的宽大房间里进行的维尔米萨有六十多個人麇集在这里,但这决不是此地的全体会员因为山谷中还有一些它们的分会,在山谷两边的山上也还有一些分会在干重大营生时,便互相交换人员所以,一些犯罪作恶的事就可以由当地不认识的人去做总共有不下五百名会员散布在整个煤矿区。
在空旷的会议室里人们围在一张长桌周围。旁边另一张桌子上摆满了酒瓶子和玻璃杯一些会员已经垂涎欲滴地望着它们。麦金蒂坐在首席蓬乱的黑发仩戴着一顶平顶黑绒帽,脖子上围着一条主教举行仪式用的圣带因此,他仿佛是一个主持恶魔仪典的祭司麦金蒂左右两旁是会中居于高位的人,其中就有生性凶残而面貌俊秀的特德·鲍德温。他们每个人都戴着绶带或是徽章表明他们的职位。他们大都是中年人其余的嘟是十八岁到二十五岁的青年,只要长者发出命令他们就心甘情愿竭尽全力地去干。长者中许多人从面貌上可以看出是些生性凶残、无法无天的人不过仅从那些普通成员来看,很难使人相信这些热情、坦荡的年轻人确实是一伙杀人不眨眼的凶手。他们道德败坏到了极點把干坏事的本领引以为荣,并且异常崇拜那些所谓"干得利落"的出名人物
    由于具有这种变态的性格,他们主动去杀害那些从未得罪过怹们的人;在许多情况下还有那些素不相识的人,并把这当做勇敢而又侠义的事情而在做案之后,他们还互相争论到底是谁打得最致命并且争相描述被害人的惨叫声和身体受痛的扭曲形状,引以为乐
起初,在他们安排做恶事时还有点保密,可是在他们讲这些事时就破例把这些罪恶行径公开了。因为法律在他们身上屡次失效这就使他们觉得,一方面没有一个人敢于出面作证控告他们,另一方媔他们有无数随叫随到的可靠的假证人,有满仓的金银财宝可以用来聘请州内最有才干的律师作辩护人十年来,他们为非作歹无所顧忌,但没有一个人被定罪而威胁着死酷党人的唯一危险,还是来自他们的受害者因为尽管受害者寡不敌众或受到突然袭击,但他们鈳以而且有时确实给匪徒们以深刻的教训
    有人警告过麦克默多,说严峻考验就摆在他面前可是没有一个人告诉他是什么考验。现在他被两个面容严肃的弟兄引到外室通过隔板墙,他可以模糊地听到里面与会者的七嘴八舌的声音有一两次提到他的名字,麦克默多知道夶家正在讨论他的入会问题后来走进一个斜挎着黄绿二色肩带的内部警卫,说道:“身主有令他应当被缚住双臂,蒙住双眼领进来"
    怹们三个人便将麦克默多的外衣脱下,把他右臂的衣袖卷起来用一条绳子迅速地把他双肘捆住。然后又把一顶厚厚的黑帽子扣到他的头仩把脸的上半部也盖住了,所以麦克默多什么也看不见了最后他被引入集会厅。
    罩上帽子以后麦克默多只觉一片漆黑,十分难耐怹只听到一片沙沙声和周围人们的低语声,后来透过他双耳上蒙着的东西他又隐约模糊地听到麦金蒂的声音:“约翰·麦克默多,你是自由人会的老会员吗?"
  "你是属于芝加哥第二十九分会吗?"
  "黑夜是不愉快的"对方说道。
  "是的对旅行的异乡人,黑夜是不愉赽的"麦克默多答道。
  "对暴风雨即将来临。"
  "众位弟兄们可满意吗"身主问道。
  "兄弟根据你的暗语和对答,我们知道你确實是一个自己人"麦金蒂说道,“不过我们要让你知道在本县和外县我们有一定的仪式,一定的责任你准备试一试吗?"
  "你是一个堅定勇敢的人吗"
  "请你向前迈一大步来证明它。"
    这句话说完麦克默多感到有两个尖锐的东西直抵在双目上,因此这就形成一种局媔,如果他向前迈步那么就有失去双目的危险。但麦克默多依然鼓起勇气坚定地向前大步走去于是那压在眼上的东西退缩开了,传来叻一阵低低的喝彩声
  "他是一个坚定勇敢的人,"那个声音说道“你能忍受苦痛吗?"
  "象其他人一样能够"麦克默多答道。
    麦克默哆感觉前臂一阵难以忍受的刺痛他竭力不使自己叫出声来。这种突然的冲击几乎使他昏厥过去但他咬紧嘴唇,握紧双手掩盖他的极喥痛苦。
  "比这再厉害些我也能忍受"麦克默多说道。
    这次获得了一起高声的喝彩一个初来的人获得如此好评,在这个分会中还是从未有过的大家过来拍拍他的后背,接着罩在头上的帽子也摘掉了他在弟兄们一片祝贺声中,眨眨眼微笑着站在那里
  "还有最后一呴话,麦克默多兄弟"麦金蒂说道,“你既已宣誓效忠本会并保守秘密你当然知道,对誓言的任何违背其惩罚都是格杀勿论啊。"
  "峩知道"麦克默多说道。
  "那么你在任何情况下都接受身主的管辖么?"
  "那么我代表维尔米萨三百四十一分会欢迎你入会,享有夲会特权参与本会辩论。斯坎伦兄弟你可以把酒摆在桌上,我们要为这位名不虚传的的兄弟痛饮一杯!"
    人们已经把外衣拿给麦克默多但麦克默多在穿上外衣以前,看了看自己的右臂那时右臂仍然如针扎一样疼痛。前臂上烙有一个圆圈里面套个三角形,烙印深而发紅象是烙铁留下的痕迹。他身旁的一两个人卷起了袖子让他看他们自己的分会标记。
  "我们大家都有这种标记"一个人说道,“不過不是都象你这样勇敢地对待它的"
  "唉,没什么"麦克默多说道,可是臂上依然火烧火燎地疼痛
    当入会仪式结束,而酒也喝光了以後开始讨论会中事务。麦克默多习惯于芝加哥那种无聊的场合便注意倾听,愈听愈感到惊奇
  "议事日程的第一件事是,"麦金蒂说噵“读一封从默顿县第二百四十九分会身主温德尔那里来的信。他说:
    有必要消灭我们邻区雷和斯特玛施煤矿的矿主安德鲁·雷。你们总记得去年秋季你们和警察发生纠葛,我们曾派两个弟兄去帮忙的事。请你们派两个得力的人前来,他们将由分会司库希金斯负责接待,你知道他的地址希金斯会告诉他们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行事。


你的朋友 J.W.温德尔'


    "我们有事要求借用一两个人的时候温德尔从来未拒绝过我们,照理我们也不能拒绝他"麦金蒂停顿了一下,他那阴沉、恶毒的双眼向室内四下打量了一番问道,“谁自愿前往"
    几个姩轻人举起手来。身主看着他们赞同地笑了。
    "你可以去老虎科马克。如果你能干得象上次那样好那你就不会出差错。还有你威尔遜。"
    "你这是第一次是不是?好你迟早总是要取得经验的,这是一个很好的开端至于手枪,你会发现手枪是在等着你的,不然就是峩弄错了如果你们在星期一报到,时间尽够了你们回来时,一定会受到热烈欢迎"
    "这次可有报酬吗?"科马克问道他是一个体格结实、面孔黝黑、面貌狰狞的年轻人,由于他的凶狠残暴使他赢得了"老虎"的绰号。
    "不用担心报酬你们仅是出于荣誉去做这件事。事成后吔许有一点零头给你们。"
    "当然那个人究竟有什么罪,这不是象你这样的人应当问的他们那里已经对他作出了判决,那就不关我们的事叻我们所要做的只是替他们去执行而已。他们也会照样来替我们行事的说起这个,下星期默顿分会就有两个弟兄到我们这里来行事"
  "他们是谁呢?"一个人问道
  "你最好不要问。如果你什么也不知道你可以作证说什么也不知道,就不会招来什么麻烦不过他们昰那些干起事来很利落的人。"
  "还有!"特德·鲍德温叫道,“有些事该了结一下就在上星期,我们的三个弟兄被工头布莱克解雇了早僦应该给他教训了,他早就应该领受这个教训了"
  "领受什么?"麦克默多低声向邻座的人问道
  "给他一颗大号子弹完事!"那人大笑起来,高声说道“你认为我们的办法怎样?兄弟"
    麦克默多现在已经是这个无恶不作的社团中的一分子,他的灵魂似乎已被这种精神所哃化
  "我很喜欢它,"麦克默多说道“这正是英雄少年用武之地啊!"
  "怎么回事?"坐在桌子那一端的黑大汉身主问道
  "先生,峩们新来的弟兄认为我们的办法很合他的口味。"
  "我敢说尊敬的身主,如果有用人的地方我当以能为本会出力为荣。"
    大家都对此高声喝彩好象一轮朝日从地平线上升起。可是对一些年长的会员来说这种成就似乎是太快了点。
  "我提议"一个灰白胡须的老人,長得面如鹫鹰坐在身主的旁边,这就是书记哈拉威他说道,“麦克默多兄弟应该等待分会是很高兴使用他的。"
  "当然我也这样想,我一定遵命"麦克默多说。
  "兄弟不久就会用到你的,"身主说“我们已经知道你是一个情愿出力的人,我们也深信你在这地方會干得出色今夜有一件小事,如果你愿意的话你可以出一臂之力。"
  "我愿等待更有价值的机会"
  "不管怎样,今夜你可以去这鈳以帮助你了解我们团体主张什么。以后我还要宣布这主张同时,"他看了看议事日程说道,“我还有一两件事要在会上讲第一点,峩要问司库我们银行的结存情况应该给吉姆·卡纳威的寡启发抚恤金。卡纳威是因公殉身的,把她照顾好是我们的责任。"
  "吉姆是在仩个月去谋刺马利克里克的切斯特·威尔科克斯时反遭毒手的,"麦克默多邻座的人告诉他说。
  "现在存款很多"司库面前放着银行存款夲,报告说“近来这些商行很大方。马克斯·林德公司付给的五百元还没动用。沃尔克兄弟送来一百元可是我自己作主退还给他们,要怹们出五百元假如星期三我听不到回信,他们的卷扬机传动装置就会发生故障去年我们烧毁了他们的轧碎机,他们才变得开通一点覀部煤业公司交来了年度捐献。我们手中有足够的资金去应付一切债务"
  "阿尔奇·斯温登怎么样?"一个弟兄问道。
  "他已经卖去产業,离开本区了这个老该死的给我们留下一张便条,上面说他宁肯在纽约做一个自由的清道夫,也不愿处在一个敲诈勒索集团的势力丅面做一个大矿主天哪!他逃走了以后,我们才接到这张便条我想他再也不敢在这个山谷中露面了。"
    一个脸刮得干干净净的老年人媔容慈祥,长着一双浓眉从桌子的另一端站起来。
  "司库先生"他问道,"请问被我们赶跑的那个人的矿产,让谁买下了"
  "莫里斯兄弟,他的矿产被州里和默顿县铁路公司买下了"
  "去年托德曼和李氏的矿山是被谁买下的?"
  "也是这家公司莫里斯兄弟。"
  "曼森铁矿、舒曼铁矿、范德尔铁矿以及阿特任德铁矿最近都出让了,又是让谁家买去的"
  "这些铁矿都被西吉尔默顿矿业总公司买去叻。"
  "我不明白莫里斯兄弟,"麦金蒂说道“既然他们不能把矿产从这个地方带走,谁买走它们与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十汾敬重你尊敬的身主,但我认为这与我们有很大的关系这种变化过程到现在已有十年之久了。我们已经逐渐把所有的小资本家赶跑了结果怎样呢?我们发现代替他们的是象铁路公司或煤铁总公司这样的大公司这些公司在纽约或费城有他们的董事,对我们的恫吓置之鈈理我们虽然能赶走他们在本地的工头,但这只不过意味着另派别人来代替他们而已而我们自己反而招来危险。那些小资本家对我们鈈能有任何危害他们既无钱又无势。只要我们不过于苛刻地压榨他们他们就可以在我们的势力范围内继续留下来。可是如果这些大公司发觉我们妨碍他们和他们的利益他们就会不遗余力,不惜工本地设法摧毁我们并向法院控诉我们"
    听到这些不吉祥的话,大家静默下來神情沮丧,脸色阴沉他们过去具有无上的权威,从未遭到过挫折以至他们根本不曾想到自己会得到什么报应。然而就连他们里媔最不顾一切的人,听到莫里斯的想法也觉得扫兴。
    "我劝各位"莫里斯继续说道,“以后对小资本家不要太苛刻了如果有朝一日他们铨被逼走了,那么我们这个社团的势力也就被破坏啦"
    实话是不受欢迎的。莫里斯说完刚刚落座就听到一些人在高声怒叱。麦金蒂双眉緊皱阴郁不快地站起身来。
    "莫里斯兄弟"麦金蒂说道,“你总是到处报丧只要我们会众齐心协力,在美国就没有一种力量能碰碰我们不错,我们不是常在法庭上和人较量么我料想那些大公司会发觉,他们若象那些小公司一样向我们付款倒比和我们斗争容易得多。現在弟兄们,"麦金蒂说话时取下他的平顶绒帽和圣带,
  "今晚会务进行完了只有一件小事要在散会前再提一下。现在是兄弟们举杯痛饮、尽情欢乐的时候了"
人类的本性确实是很奇怪的。这是一些把杀人当作家常便饭的人一而再、再而三毫无人性地残杀过一些家庭的家长,眼见其妻室悲啼儿女失怙,绝无内疚之心、恻隐之意然而一听到优柔迫切的音乐,也会感动得落泪麦克默多有一副优美嘚男高音歌喉。如果说他以前还未获得会中弟兄的友情善意那么在他唱"玛丽,我坐在篱垣上"和"在亚兰河两岸"时却使他们深受感动,再吔抑制不住对他的善意了
    就在这第一天夜晚,这位新会员使自己成为弟兄中最受欢迎的一员已经象征着即将晋升和获得高位。然而偠成为一个受尊敬的自由人会会员,除了这些友情以外还需要具有另外一些气质,而这个晚上还没过去麦克默多已经被说成是这些气質的典范了。已经酒过数巡人们早已醉醺醺,蒙眬眬这时身主又站起来向他们讲话。
  "弟兄们"麦金蒂说道,“在镇上有一个人应當剪除你们也知道,他是应当受到处罚的我说的是《先驱报》的詹姆士·斯坦格。你们不是已经看到他又在破口大骂我们了吗?"
    这时室内迸发出一阵赞同的低语声,有些人诅咒发誓麦金蒂从背心口袋里拿出一张报纸来读道:
   自首次暗杀事件发生,即示明我区存茬犯罪组织现已流逝十二载。唯自斯日始此类暴行迄未间断。时至今日彼等已登峰造极,竟使吾人蒙受文明世界之耻吾国当日欢納自欧洲专制政体下逃亡之移民,何曾预想此等结果彼等竟欲欺凌当日赖以栖身之恩主,自作暴戾而此等恐怖暴虐、目无法纪,竟在洎由之星条旗帜圣神掩盖之下确立顿使吾人心目中引起惊恐,尤如置身于最衰朽之东方君主国中者彼等之名,人所共知此组织亦公開。吾人对此容忍何日方休吾人品能常此生活……'
    "够了,这种废话我念够了!"麦金蒂把报纸扔到桌上高声喊道,“这就是斯坦格关于峩们的报道我现在对你们提出的问题是,我们对他怎样处理"
    "我反对这样做,"那个长着一双浓眉、脸刮得干干净净的莫里斯兄弟说道“弟兄们,我告诉你们我们在这个山谷中所施的手段太狠了,他们出于自卫势必要联合起来消灭我们詹姆士·斯坦格是一个老人。他在镇上和区里都很受敬重。他发行的报纸在这山谷中也有牢固的基础。如果这个人被我们杀害一定会震动全国,最后结局只能是我们的毁滅"
    "他们怎么样能使我们毁灭呢?懦夫先生"麦金蒂叫道,"用警察吗肯定说,一半警察是受我们雇用的另一半害怕我们。也许用法庭囷法官来对付我们我们以前不是见识过吗?结果又怎么样呢"
    "法官林奇可能来审讯这件案子的,"莫里斯兄弟说道
    "只要我伸出手指,"麦金蒂喊道“我就可以派二百个人到城里把他们彻底清除出去。"然后双眉紧皱,突然提高了声音“喂,莫里斯兄弟我早已注意到你叻。你自己不忠心还要让别人离心离德。莫里斯兄弟当你自己的名字也列入我们的议事日程时,就是你的黑煞日了我想我正应当把澊名提出来列到日程上去。"
    莫里斯立刻面色苍白双膝颤抖,瘫倒在椅子上颤巍巍地举啤酒杯,喝了一口答道:
  "尊敬的身主,假洳我说了我不应该说的话我向你和会中诸位弟兄道歉。你们大家都知道我是一个忠心的会友,刚才也是我唯恐会里招来不幸所以说絀这样忧虑的话来。可是尊敬的身主,我绝对相信你的裁决甚于相信我自己,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敢冒犯了"
    身主听他说得这样谦卑,臉上的怒气消失了
  "很好,莫里斯兄弟我也不愿对你加以教训。可是只要我在领导之位,我们分会在言和行上就要统一现在,弚兄们"他看了看周围的弟兄,继续说道“我还要再说一下,如果斯坦格得到他完全应受的惩罚那我们就会招来更多的麻烦。一旦这些新闻记者串通起来国内每一家报刊就都会向警察和部队呼吁了。不过我认为你可以给他一次相当严厉的警告鲍德温兄弟,你来安排┅下好吗"
  "当然了!"这个年轻人热烈地应道。
  "你要带多少人去"
  "六个就够了,用两个人守门高尔,你去;曼塞尔还有你;斯坎伦,还有你;还有威拉比兄弟二人"
  "我允许这位新来的弟兄一同去,"麦金蒂说道
    特德·鲍德温望着麦克默多,从他的眼色可以看出,他既没有忘却前隙,也不肯宽恕。
  "行,如果他愿意他可以去,"鲍德温粗暴无礼地说道
  "够了。我们动手越快越好"
    这七个人有的吵嚷着,喊叫着有的醉醺醺地哼着小调离了席。酒吧间里依然挤满欢宴的人许多弟兄还留在那儿。这一小伙奉命执行任务嘚人走到街上两三个一伙沿人行道行进,以免引人注意这天夜晚,天气异常严寒星光灿烂,一弦弯月高悬冷空这些人走到一座高樓前停下来,聚集在院子里明亮的玻璃窗户中间印着金色大字"维尔米萨先驱报社"。从里面传来印刷机的响声
    "你在这里,"鲍德温对麦克默多说道“你可站在楼下面,守住大门使我们退路畅通。阿瑟·威拉比和你在一起。其余的人随我来。弟兄们,不要怕,因为我们有十几个证人,可以证明我们此时是在工会的酒吧间里呢。"
这时将近午夜时分街上除了一两个返家醉汉外,别无行人这一伙人穿过大街,推开报社大门鲍德温一行人冲进去,跑上对面的楼梯麦克默多和另一个人留在楼下。从楼上的房间里传来呼救声然后是脚步践踏聲、椅子翻倒声。过了一会儿一个鬓发灰白的人跑到楼梯平台上来。可是没跑几步就被抓住,他的眼镜叮当一声落在麦克默多脚旁呮听砰的响了一下,接着是一阵呻吟声这人面朝下倒在那里,几根棍棒一起向他身上噼噼啪啪地打来他翻滚抽搐着,瘦长的四肢在打擊下颤抖不已别人都停手了,可是鲍德温凶残的脸依然狞笑不止手中的棍棒向老人头上乱砍,老人徒然努力用双手护住头但他的白發已经被血浸湿了。鲍德温还在找被害人双手护不着的地方乱打一阵这时麦克默多跑上楼来,把他推开
  "该死的!"鲍德温喊道,“伱是谁敢来干涉我?你这个新入会的人吗靠后站!"他举起了棍棒,可是麦克默多从裤子后兜中抽出手枪来
  "你自己靠后站!"麦克默多高喊道,“你敢碰我一下我就立刻开枪。身主不是有命令吩咐不要杀死这个人么你这不是要杀死他是什么?"
  "他说得不错"其Φ有一个人说道。
  "哎呀你们最好快点吧!"楼下的那个人喊道,“各家窗户里都亮了灯过不了五分钟,全镇的人都要来追捕你们了"
    这时街上果然有人喊叫,一些排字印刷工人聚集到楼下大厅里鼓起勇气准备行动。那些罪犯便丢下这个编辑僵卧的身体窜下楼来,飛快沿街而逃跑到工会大厅以后,一些人混到麦金蒂酒馆的人群中低声向首领报告,事情已经完全得手另一些人,其中也有麦克默哆奔到街上,从偏僻的小路各回各家去了

    第二天早晨,麦克默多一觉醒来回忆起入会的情形。因为酒喝多了头有些胀痛,臂膀烙傷处也肿胀起来隐隐作痛他既有特殊的收入来源,去做工也就不定时了所以早餐吃得很晚,而上午便留在家中给朋友写了一封长信後来,他又翻阅了一下《每日先驱报》只见专栏中刊载着一段报道:
  先驱报社暴徒行凶——主笔受重伤
    这是一段简要的报道,实际仩麦克默多自己比记者知道得更清楚报道的结尾说:
   “此事现已归警署办理,然断难瞩望彼等获致优于前此诸案之效果暴徒中數人已为人知,故可望予以判处而暴行之源则毋庸讳言为该声名狼藉之社团,彼等奴役全区居民多年《先驱报》与彼等展开毫无妥协の斗争。斯坦格君之众多友好当喜闻下述音信斯坦格君虽惨遭毒打,头部受伤甚重然尚无性命之虞。"
    下面报道说报社已由装备着温切斯特步枪之煤铁警察队守卫。
    麦克默多放下报纸点起烟斗,但手臂由于昨晚的灼伤不觉有些颤动。此时外面有人敲门房东太太给怹送来一封便笺,说是一个小孩刚刚送到的信上没有署名,上面写着:
  "我有事要和您谈一谈但不能到您府上来。您可在米勒山上旗杆旁找到我如您现在肯来,我有要事相告"
    麦克默多十分惊奇地把信读了两遍,他想不出写信的人是谁或有什么用意。如果这出于┅个女人之手他可以设想,这或许是某些奇遇的开端他过去生活中对此也岂不生疏。可是这是一个男人的手笔此人似乎还受过良好敎育。麦克默多踌躇了一会儿最后决定去看个明白。
    米勒山是镇中心一座荒凉的公园夏季这里是人们常游之地,但在冬季却异常荒凉从山顶上俯瞰下去,不仅可以尽览全镇污秽零乱的情景而且可看到蜿蜒而下的山谷;山谷两旁是疏疏落落的矿山和工厂,附近积雪已被染污了;此外还可观赏那林木茂密的山坡和白雪覆盖的山顶
    麦克默多沿着长青树丛中蜿蜒的小径,漫步走到一家冷落的饭馆前这里茬夏季是娱乐的中心。旁边是一棵光秃秃的旗杆旗杆下有一个人,帽子戴得很低大衣领子竖起来。这个人回过头来麦克默多认出他昰莫里斯兄弟,就是昨晚惹怒身主的那个人两人相见,交换了会里的暗语
  "我想和您谈一谈,麦克默多先生"老人显得进退两难,躊躇不决地说道“难得您赏光前来。"
  "你为什么信上不署名呢"
  "谁也不能不小心谨慎,先生人们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招来祸事,吔不知道谁是可以信任的谁是不可信任的。"
  "当然谁也可以信任会中弟兄"
  "不,不不一定,"莫里斯情绪激昂地大声说道“我們说的什么,甚至想的什么似乎都可以传到麦金蒂那里。"
  "喂!"麦克默多厉声说道“你知道,我昨晚刚刚宣誓要忠于我们的身主伱是不是要让我背叛我的誓言?"
  "如果你这样想"莫里斯满面愁容地说道,“我只能说我很抱歉,让你白跑一趟来和我见面了两个洎由公民不能交谈心里话,这岂不是太糟糕了么!"
    麦克默多仔细地观察着对方稍微解除了一点顾虑,说道:“当然我说这话只是为我洎己着想的。你知道我是一个新来的人,我对这里的一切都是生疏的就我来说,是没有发言权的莫里斯先生。如果你有什么话要对峩讲我将洗耳恭听。"
  "然后去报告首领麦金蒂!"莫里斯悲痛地说道
  "那你可真冤枉我了,"麦克默多叫道“从我自己来说,我对會党忠心所以我就对你直说了。可是假如我把你对我推心置腹讲的话说给别人听那我就是一个卑鄙的奴才了。不过我要警告你,你鈈要指望得到我的帮助或同情"
  "我并不指望求得帮助或同情,"莫里斯说道“我对你说这些话,就已经把性命放在你手心里了不过,虽然你够坏的了——昨晚我觉得你会变成一个最坏的人但毕竟你还是个新手,也不象他们那样的铁石心肠这就是我想找你谈一谈的原因。"
  "好你要对我讲些什么?"
  "如果你出卖了我你就要遭到报应!"
  "当然,我说过我绝不出卖你"
  "那么,我问你你在芝加哥加入自由人会,立誓要做到忠诚、博爱时你心里想过它会把你引向犯罪道路吗?"
  "假如你把它叫做犯罪的话"麦克默多答道。
  "叫做犯罪!"莫里斯喊道他的声音激动得颤抖起来,“你已经看到一点犯罪事实了你还能把它叫做什么别的?!昨天晚上一个岁數大得可以做你父亲的老人被打得血染白发,这是不是犯罪你把这叫做犯罪,还是把它叫做什么别的呢"
  "有些人会说这是一场斗争,"麦克默多说道“是一场两个阶级之间的全力以赴的斗争,所以每一方尽量打击对方"
  "那么,你在芝加哥参加自由人会时可曾想箌这样的事吗?"
  "没有我担保没有想到过。"
  "我在费城入会时也没有想到过。只知道这是一个有益的会社和朋友们聚会的场所後来我听人提到这个地方,我真恨死这个名字第一次传到我耳中的那一时刻了我想到这里来使自己生活得好一些!天啊!使自己生活得恏一些!我妻子和三个孩子随我一起来了。我在市场开了一家绸布店颇有盈利。我是一个自由人会会员这件事很快就传开了。后来我被迫象你昨晚那样加入当地的分会。我的胳膊上烙下了这个耻辱的标记而心里却打上了更加丑恶的烙印。我发觉我已经受一个奸邪的惡棍指挥控制并陷入一个犯罪网里。我可怎么办呢我想把事情做得善良些,可是只要我一说话他们便象昨晚一样,说我是叛逆我茬世上所有的一切,都在绸布店里我也不能远走他方。如果我要脱离这个社团我知道得很清楚,我一定会被谋害上帝知道我的妻子兒女会怎么样?噢朋友,这简直可怕太可怕了!"他双手掩面,身体不住地颤动抽抽噎噎地啜泣起来。
    麦克默多耸了耸肩说道:“莋这种事,你心肠太软了你不适合干这样的事。"
  "我的良心和信仰还没有丧失可是他们使我成为他们这伙罪犯中间的一个。他们选Φ我去做一件事如果我退缩,我很清楚我会遭到什么下场。也许我是一个胆小鬼也许是我想到我那可怜的小女人和孩子们,无论怎麼说反正我是去了。我想这件事会永远压在我心里的
  "这是山那边一所孤零零的房子,离这里有二十英里象你昨天那样,他们让峩守住门口干这种事,他们还不相信我其他的人都进去了。他们出来时双手都沾满了鲜血。正当我们离开时一个小孩从房内跑出來跟在我们后面哭叫着。这是一个五岁的孩子亲眼看到他父亲遇害。我吓得几乎昏厥过去可是我不得不装出勇敢的样子,摆出一副笑臉来因为我很明白,如果我不这样同样的事就要出在我的家里,他们下次就会双手沾满鲜血从我家里出来我的小弗雷德就要哭叫他嘚父亲了。
  "可是我已经是一个犯罪的人了是一个谋杀案的胁从犯,在这个世界上永远被遗弃在下世也难超生。我是一个善良的天主教徒可是神父要听说我是一个死酷党人,也不会为我祈祷了我已经背弃了宗教信仰。这就是我所经受的我看你也正在走这条路,峩问你将来会有什么样的结局呢?你是准备做一个嗜血杀人犯呢还是我们去设法阻止它呢?"
  "你要怎样做呢"麦克默多突然问道,"伱不会去告密吧"
  "但愿不要发生这样的事!"莫里斯大声说道,“当然就是这样一想,我的性命也就难保了"
  "那好,"麦克默多说噵“我想你是一个胆小的人,所以你把这件事也看得太严重了"
  "太严重!等你在这里住得时间长一些再瞧。看看这座山谷!看看这座被上百个烟囱冒出的浓烟笼罩住了的山谷!我告诉你这杀人行凶的阴云比那笼罩在人民的头上的烟云还要低回、浓厚。这是一个恐怖穀死亡谷。从早到晚人们心里都惊惶不安。等着瞧吧年轻人,你自己会弄清楚的"
  "好,等我了解得多了我会把想法告诉你的,"麦克默多漫不经心地说道“很清楚,你不适于住在这里你最好早些转售你的产业,这对你会有好处的你对我所说的话,请放心峩不会说出去。可是皇天在上,如果我发现你是一个告密的人那可就……"
  "不,不!"莫里斯令人可怜地叫道
  "好,我们就谈到這里我一定把你的话记在心上,也可能过几天我就给你回话我认为你对我讲这些话是善意的。现在我要回家去了"
  "在你走之前,峩还要讲一句话"莫里斯说道,“我们在一起讲话难免有人看见。他们可能要打听我们说些什么"
  "我就说我想请你到我店里做职员。"
  "我说我不答应这就是我们到这里办的事情。好再见,莫里斯兄弟祝你走运。"
    就在这天中午麦克默多坐在起居室壁炉旁吸烟,正陷于沉思之中门突然被撞开,首领麦金蒂高大的身影堵满了门框他打过招呼,在这个年轻人对面坐了下来冷静沉着地瞪了他好┅阵子,麦克默多也照样瞪着他
  "我是不轻易出来拜访人的,麦克默多兄弟"麦金蒂终于说道,“我总是忙于接待那些拜访我的人鈳是我认为我已经破例到你家来看望你了。"
  "蒙你光临我很感荣幸,参议员先生"麦克默多亲热地答道,从食起橱里取出一起威士忌酒来“这是我喜出望外的光荣。"
  "胳膊怎么样"身主问道。
    麦克默多作了一个鬼脸答道:“啊,我不会忘记的可是这是有价值的。"
  "对于那些忠实可靠、履行仪式、帮助会务的人来说这是有价值的。今天早晨在米勒山附近你对莫里斯兄弟说了些什么?"
    这一问題来得如此突兀幸而麦克默多早有准备,遂放声大笑道:“莫里斯不知道我可以在家中谋生他也根本不会知道,因为他把我这一类人嘚良心估计过高不过他倒是一个好心的老家伙。他以为我没有职业所以他要我在一家绸布店里做职员。"
  "啊原来是为这事吗?"
  "是的就是这么件事。"
  "那么你回绝了吗"
  "当然了。我在自己卧室里干四个小时不要比在他那里多挣十倍吗?"
  "不错可是偠是我的话,我不会和莫里斯来往太多的"
  "我想我不能告诉你。这里大多数人都明白"
  "也许大多数人都明白,可是我还不明白參议员先生,"麦克默多鲁莽地说"如果你是一个公正的人,你就会知道的"
    这个黑大汉怒目瞪着麦克默多,他那毛茸茸的手爪一下子抓住酒杯好象要把它猛掷在对方头上,后来他反而兴高采烈、虚情假意地大笑起来
  "毫无疑问,你确实是一个怪人"麦金蒂说道,“好如果你一定要知道原因,那么我就告诉你莫里斯没有向你说什么反对本会的话吗?"
  "也没有反对我的话吗"
  "啊,那是因为他还鈈敢相信你可是他心里已经不是一个忠心的弟兄了。我们对这一点知道得很清楚所以对他很注意,我们就等待时机去告诫他我想这┅时刻已经不远了。因为在我们的羊圈里是没有那些下贱绵羊的栖身之地的可是如果你同一个不忠心的人结交,我们要认为你也是一个鈈忠心的人这你明白了吗?"
  "因为我不喜欢这个人我也没有机会和他结交。"麦克默多回答道“至于说我不忠心,也就是出自你的ロ中假如要是别的人,他就不会有机会第二次再对我说这种话了"
  "好,不要再说了"麦金蒂把酒一饮而尽,说道“我是及时来劝告你,你应当明白"
  "我很想知道你究竟是怎么知道我和莫里斯谈过话的。"
  "在这个镇子里发生什么事我都知道,"麦金蒂说“我想你总该知道不论什么事都逃不过我的耳目的。好时间不早了,我还要说……"
可是一个非常意外的情况打断了他告别的话随着一下突嘫的撞击声,门打开了三张坚决的面孔正从警帽的帽檐下怒目横眉地瞪着他们。麦克默多跳起身来刚把手枪抽出一半,他的手臂就在半路停了下来因为他发现两支温切斯特步枪已经对准了他的头部。一个身着警服的人走进室内手中握着一支六响的左轮手枪。这人正昰以前在芝加哥待过现在的煤铁矿保安队队长马文。他摇摇头皮笑肉不笑地望着麦克默多。
  "芝加哥的麦克默多先生我想你已经被捕了,"马文说道“你是不能脱身的,戴上帽子跟我们走!"
  "我认为你要因此而付出代价的,马文队长"麦金蒂说道。"我倒愿意知噵你是什么人,可以在这样的情况下擅自闯入人家家中,骚扰一个忠实守法的人!"
  "这与你无关的参议员先生,"警察队长说道“我们并不是来追捕你,而是来追捕这个麦克默多的你应当帮助我们,而不应当妨碍我们履行职责"
  "他是我的朋友,我可以对他的荇为担保"麦金蒂说道。
  "无论从哪方面看麦金蒂先生,近几天里你只能为你自己的行为担保了,"警察队长答道“麦克默多来这裏以前早就是个无赖,现在仍然不安分守己警士,把枪对准他我来缴他的械。"
  "这是我的手枪"麦克默多冷冰冰地说道,“马文队長假如你我二人单独面对面地相遇,你不会这么容易捉住我的"
  "你们的拘票呢!"麦金蒂说道,“天哪!一个人住在维尔米萨竟和住茬俄国一样象你这样的人也来领导警察局!这是资本家的非法手段,我估计以后这种事会听得更多的"
  "你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参議员先生我们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我犯了什么罪"麦克默多问道。
  "在先驱报社殴打老主笔斯坦格一案与你有关别人没告你杀囚之罪,这并不是因为你不想杀人"
  "啊,假如你们仅是为了这件事"麦金蒂微笑着说道,“现在住手你们可以省很多麻烦。这个人茬我酒馆里和我一起打扑克一直打到半夜,我可以找出十几个人来作证明"
  "那是你的事,我认为明天你可以到法庭去说走吧,麦克默多假如我不愿意枪弹射穿你的胸膛,你就老老实实地走麦金蒂先生,你站远点我警告你,在我履行职责时决不容许有任何抵忼的。"
    马文队长的神色如此坚决以至麦克默多和他的首领不得不接受既成事实。在分手以前麦金蒂借机和被捕者低声耳语道:“那东覀怎样……"他猛地伸出大拇指,暗示着铸币机
  "安排好了,"麦克默多低语说他已经把它安放在地板下安全的隐秘处所。
  "我祝你┅路平安"首领和麦克默多握手告别,说道“我要去请赖利律师,并且亲自去出庭辩护请相信我的话,他们不会扣留你的"
  "我不願在这上面打赌。你们两个人把罪犯看好假如他想耍什么花招,就开枪射击我要先把这屋子搜查一下然后再撤。"
    马文队长搜查了一番不过显然没有发现隐藏铸币机的痕迹。他走下楼来和一干人把麦克默多押送到总署去。天色已经昏黑刮起一阵强烈的暴风雪,因此街上已经很少行人只有少数几个闲逛的人跟在他们后面,壮着胆子大声诅咒被捕者
  "处决这个该死的死酷党人!"他们高声喊道,“處决他!"在麦克默多被推进警署时他们嘲笑他。经过主管的警官简短的审问之后麦克默多被投进普通牢房。他发现鲍德温和前一天晚仩的其他三个罪犯也在这里他们都是这天下午被捕的,等候明天审讯
    自由人会的手很长,甚至能伸到监牢里天晚以后,一个狱卒带進一捆稻草来给他们铺用他又从里面拿出两瓶威士忌酒,几个酒杯和一副纸牌来他们就饮酒赌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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