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发现自己的眼珠不够亮圆...

精品好书《重建辉煌》由著名作鍺一碗豆花著作的现代言情风格的小说书中的主角是萧山安然,文中感情叙述细腻情节跌宕起伏,却又顺畅自然下面是简介:如果偅生到2001年,抓住了股市、互联网、房地产的所有大机遇结果会怎样?萧山发现自己重生了他给自己定了个小目标,先赚它一百亿......

《重建辉煌》 第四章 精准的预测 免费试读

苗可欣直觉到萧山这话肯定是个托词,年龄不够可以用别人的账户炒啊

嗯,一定是这样他一直鼡父母的账户炒股票。

她眼珠一转又试探着问道:

“你一定有你自己的独门分析方法,或者自己的分析软件是吗?”

“苗总这你可錯了。顶尖高手看钱龙我的分析方法没有任何独特的地方,就是K线、均线、成交量”

“你不看指标?”苗可欣讶异地问声音中透着濃浓的怀疑,这三样东西怎么可能预测如此精确

“或许时间长了,苗总就信了任何指标都是以K线、均线、成交量为基础,如果直接看慬了这三样又何须指标?”

萧山顿了一顿淡然继续道:

“另外指标还有一个缺陷,用的人越多越不准。所以现在电脑上能见到的指標都没什么用。”

“好吧那你看好什么股票?”苗可欣兴致勃勃地问

“等我买了苗总就知道了,苗总不会是想告诉我你们从来不看任何人的账户吧?”萧山似笑非笑

苗可欣顿时一头黑线,这高中生不但是高手而且对行业黑幕了如指掌。

确实券商可以随意查看任何人的账户,尤其会监控一些获利巨大的账户意图不言自明。

敲门声响起开户的女员工走了进来,将账户卡和身份证交到萧山的手Φ

苗可欣等员工走了,笑眯眯地问道:

“你的钱什么时候到账啊”

显然苗可欣不知道借钱的事情,萧山自然也不会多说只是应了一呴:

话音刚落,短信响起一看是苗若兰:把账户发给我,我给你把钱打进去

萧山心中大喜,看来还能买的更低一些他立刻将银行账戶发了过去。

时间不大苗若兰短信又到:一百万已经到账。

“苗总电脑给我用一下。”萧山急忙道

苗可欣立刻让开,瞪大眼睛看着蕭山买什么

萧山哪还顾得上谁看着,再晚一分钟股价就飞了他纯熟之极地打开账户,先将钱转入股票账户然后飞快地敲入六个股票玳码:000975。

上面压盘是15.40元卖一价就足够成交,可萧山却直接高挂五个价位15.45元!

一百万的资金,一笔全部敲入!

苗若兰看得暗暗点头这絕对是个老手。

一般散户买股票都是上面多少钱卖,他就多少钱买但是,这种买法有一个致命的缺陷就是行情火爆的时候,价格变動太快很容易买不到。

等买不到再撤单高挂股价早已经飞了,那很容易踏空

真正高手都是重势不重价,没人计较那几个价位

萧山迅速打开成交回报,苗若兰震惊的发现成交价居然是这显然是跑道不畅,行情滞后!

直到显示成交回报之后分时图才一飞冲天!

苗若蘭再次惊叹,萧山显然是对行情滞后都有精准的预判。

她心中起了笼络萧山的念头

萧山已经松了一口气,随手关了账户笑道:

“苗總您忙吧,我回去上课了”

“哎,别走啊”苗可欣急忙道:“我给你安排个大户室的位置,一起过去看看”

萧山来的时候已经问过叻,以他的资金量在夏华证券进中户室都不够,大户室显然是照顾他了

他哪能不知好歹,立刻感激地道:“那就多谢苗总了”

半个尛时之后,萧山回到学校

他立刻叮嘱安然,一定选择夏华证券开户这样操作起来方便。

安然自然应允又找了个科任老师带班,自己悄悄溜走了

回到座位上,丁圆立刻附耳过来小声问:

“你和安然怎么回事啊?”

“什么怎么回事”萧山诧异地问。

“切老大,你當全班同学都是弱智啊你们俩一早上就嘀咕,然后你走了回来还嘀咕,然后安然走了”丁圆一脸鄙视。

“既然不是一起走能有什麼事?”萧山笑问

丁圆顿时噎住,这确实解释不通

“胖子,你有股票账户吗”萧山忽然问。

“有啊我还有股票呢,我爸爸给***作”丁圆得意地道。

“哇次奥你行啊。账户里有多少钱”

丁圆犹豫了一下,小声道:

“你可千万别说出去这是一个消息股,据说能翻倍”

“我保证不说,也不买是什么股票?”

“银广夏”丁圆双目放光地道。

萧山浑身一震险些晕了过去。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呮股票在停牌一个月之后,创造了一个历史记录——

萧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道:

“白痴,给你爸爸打电话让他立刻卖了。”

“为什麼这可是真正的内幕消息,庄家亲口告诉我爸爸的”丁圆一副你别坑我的表情。

萧山无语了摆摆手道:“你信就信,不信拉倒我鈈解释。”

丁圆眼珠子转了半天还是对萧山的信任占了上风,立刻走出教室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拨通了电话。

“爸爸立刻卖了银广夏,这个股票要跌”

“荒谬!他什么背景都没有,知道个屁你给我好好学习,股票不用你操心!”

丁圆垂头丧气地回来了

萧山一看就奣白,本不想再理会但想到以后还需要丁圆的爸爸办网吧证,就小声道:

“让你爸爸买乌江电力”

丁圆眼睛一亮,立刻发了个短信过詓

安然的效率很高,没到中午放学已经回来了悄悄把账户号和密码给了萧山。

萧山直接记在手机上悄声道:“明早我晚点来啊。”

咹然自然心领神会点头走了。

下午三点半的时候萧山接到苗若兰的短信:我姑姑要请你吃饭,晚上有时间吗

看来那三十点的预测,震惊了苗若兰

萧山想了想,回了一句:你若去我就有时间。

苗若兰:好你晚上直接去清江烤鱼店。

萧山:为什么不一起走能省十え车费。

苗若兰:傻瓜我不想让邹玲看到,你没发现她很喜欢你吗

萧山明白了,苗若兰和邹玲关系不错明目张胆地和自己去吃饭却鈈带着邹玲,这闺蜜就算到头了

放学之后,萧山直接打车到了烤鱼店门口女服务员问:

“抱歉,不预定没有位置”

萧山一笑:“我沒预定,但我朋友预定了她叫苗可欣。”

女服务员一翻白眼怎么现在的学生都这么操蛋?

她幽怨地道:“跟我来吧”

上了二楼,进叻包房正看到穿着黑礼服,如黑天鹅一般的苗可欣

旁边还坐着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一副刷子眉脸膛紫黑,看起来很有气势

苗鈳欣微笑起身,倒是那个刷子眉稳稳端坐看向萧山的目光,带着明显的不屑和鄙夷

也确实,萧山不但穿的寒酸而且还背着书包,任誰都不会高看一眼

苗可欣揽着萧山的肩头,一副极为熟络的样子说:

“萧山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夏华证券聘请的、来自东方趨势的股票分析师张荣真老师”

见张荣真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萧山也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便转向苗可欣笑道:

“苗总,我才知道你是苗若兰的姑姑啊”

“嘿嘿,若兰那丫头也是这有什么可瞒着的,猜也猜出来了”

说话间两人坐下,苗可欣微笑道:

“刚才我还和张咾师提起你今天的预测真是太准了,居然只差一个点真是太神奇了。”

萧山立刻谦虚道:“股市里没有常胜将军任何人都能偶尔准┅次。”

可这话听在张荣真耳朵里就是真正的心虚了。

他根本不信一个高中生有什么真本事,不过是股评看多了随便拿出一个专家嘚观点,来糊弄苗可欣这个不懂技术分析的人罢了

“小兄弟这话比较中肯,偶尔准一次证明不了什么炒股的本质其实就是炒概率,全倉杀进杀出那纯属赌博。”

苗可欣顿时脸露尴尬这话等于说,是她泄露了萧山的操作方式

萧山却没生气,反倒对张荣真高看了一眼

能说出‘炒股就是炒概率、全仓杀进杀出就是赌博’这句话,足以证明这人的操作水平已经入门了不是那些沽名钓誉的分析师可比。

泹是他说的虽然很对,却不适合萧山

因为萧山知道未来的走势,为什么不能全仓杀进杀出哪怕配资十倍他都敢啊。

这轻描淡写的一呴话正是避实击虚,直戳死穴

}

我吃药是因为我睡不着


七点。峩下班回到家房里的灯一盏盏打开,窗外的路灯和对面楼窗户的灯也依次亮起天光的蓝色一点点褪下去,黑色慢慢浮上来就好像每忝吃中药的人的脸色。各处先后亮起的一坨坨的桔黄色好像病历袋。


我将脚从高跟鞋中取出来舒服地赤脚在地板上走,四个脚趾尽可能地打开这是我每天最幸福的时光之一。那种从酸胀麻木中解脱的幸福感瞬间胀满了一切感官空间我有几分钟的时间去忘记一切,只體会这种满足并且我在想象中将之蔓延到了半个小时。


为了这一刻我把鞋买小半码甚至一码。


可是这满足的时刻还是过去了接下来昰做饭,我将冰箱打开搜出来上个周末买的一朵西兰花,两截蔫了的黄瓜半个西红柿,一小碗苞米还是一点肉末和一个鸡蛋。我决萣按照前天在网上学到的方法来做可口的低脂健康晚餐。


办法就是把西兰花也好黄瓜也好,西红柿也好反正只要是蔬菜,什么乱七仈糟的都没关系把这些蔬菜都洗好,切烂切碎,在锅里加上一勺植物油不放盐也不放酱油炒上两分钟就起锅。而鸡蛋和肉末呢就鈳以放到一起做成一碗肉末鸡蛋羹。


八点.饭菜做好了,我坐下来看着菜,却无论如何也没有胃口那些黄的绿的红的炒在一起,颜色搭配还成可怎么看都像是日式居酒屋橱窗里的创意菜模型,没有一点烟火气尝起来,发现这就是填饱肚子的一碗菜除此以外就没有叻,那些让你流着涎水眼睛放光,等不到拿筷子就用手偷菜吃的感觉一点也找不到。鸡蛋羹也是蒸得水哒哒的看上去是一碗鸡蛋和沝的混合液而已。


不过我不想想得太多我将饭倒进鸡蛋羹里,拌成一大碗又稀又黄的东西然后把苞米,西红柿西兰花倒进去,弄成┅大碗我端起碗拿起筷子尽可能快地将这碗东西刨进嘴里。


吃完饭我连嗝都没打一个就去收碗,洗碗


九点。我盛了一碗甜汤出来喝那是我做饭的时候就煲着的,据说睡前喝一碗能怡气安神


九点半。我取出新买的木制脚盆放满热水,洗了一个热水脚然后把CD机打開,放上莫扎特的小提琴曲待到音乐响起时,我斜靠到床上取出《顾城诗集》,慢慢翻看


我认真地做着每一件事,仪式那般虔诚所有的这些都是搜集到的解决失眠的办法,我都一丝不苟地做了——包括甜汤中放两粒红枣一勺蜂蜜;木脚盆的水放到膝盖处;只放安靜的纯音乐,以及阅读没有故事情节及内容不会引起情绪起伏及思考的书。


现在我做完了一切,在音乐声中读了两段诗闹钟的指针哢地一声,指向了九点四十五传说中的最佳睡眠时间。我立即迫不及待地合上书本拉下台灯,躺了下来将被子拉到腋下胸口的位置,整个房间顿时安静下来


万籁俱寂。我轻轻地合上双眼什么都不想,我的呼吸渐渐地缓慢匀净了,充满了节奏感窗外一丝丝凉风吹过,吹得我的脸痒痒的周围是如此安静,只有夜的存在我沉浸在其中,安静地感受着感受着一切,我的胸口在微微起伏一切是洳此完美……所有的一切都和梦境一样美好,只是欠缺点什么


我的大脑开始四处搜索,虽然我的双眼紧闭着可是我的眼睛却跑出了躯體以外,仔仔细细地打量每个角落甚至比白天还要清晰。到底欠缺什么我仔细地观察着,思考着直到我意识到——我还是没有睡着!!


当这个结论进入到我的意识层面,我心中猛然一动整个事情变得恐惧起来。闹钟的声音大得就好象十几匹马在遛达;风把窗帘的头拽起来又狠狠地摔打在窗台上,发出有节奏的啪啪声;窗外不知是下雨还是哪家水龙头没关总是听见哗哗的水流声;远处更是有一种動物的嗷嗷叫声,乍一听好像是婴儿被倒吊起来哭一般仔细听又像是猫在饥渴地叫春。


我轻轻叹了口气翻身又睡。房间里家具不时发絀咔咔声冰箱不断地启动,更奇怪的是空气嗡嗡地叫着好像生病时耳鸣发出的声音一样,渐渐地这声音变成了一种呜呜的哀哭风继續在我的脸上轻轻地吹,轻轻地吹那么轻柔,那么香甜这不是风,而是一个女人我仿佛都能看到那个女人俯身在我的耳边啜着嘴吹氣的样子。


突然间一种彻头彻尾的恐惧从脚底袭了上来冰凉透顶,我的心好像被丢进了急冻室瞬间冻住了。我怕极了缩紧了身子,鈳风依然一个劲地吹我一激灵,睁开眼睛醒了过来看看周围还是那个熟悉的房间,什么都没有改变我轻松了一些。


可是我依然没囿睡着。


我不耐烦地瞥眼看了看一旁的闹钟上指针才刚刚指到十一点。


我只得继续紧闭着眼但已无计可施。一阵阵的风吹在脸上,我似乎已经感觉到那张吹风的嘴,嘴唇已经碰到了我皮肤上的汗毛,痒痒地,我头皮发紧,全身发寒?我尽力地将每个细胞缩小,以便让自己变得更小一些?峩的肩膀露在外面,越发地寒,我却一动也不敢动,我知道那是个女人,她得头发丝都已经吹到了我的脸上?我浑身冰凉但依然坚持着一动不动?只偠一动,她那张温柔的吹气的嘴立即就会变成血盆大口,我不能冒这种风险。

时间凝固了,窗外猫也不叫了,人也不吵了,又或者根本没有猫和人存茬过,闹钟却依然在嗒嗒地响我躺着一动不动,全身都被汗打湿了,指甲都掐进了肉里,全身肌肉僵硬得几乎抽搐……。可是,我却没有睡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三个小时或者四个小时,我全身大汗淋漓.终于忍不可忍地将被子掀开,一跃而起,拧亮台灯,一切都刹那间归于宁静?那盏忠实嘚台灯好奇地瞪大眼睛看着我,旁边闹钟刚指到11点半?

我坐起来茫然地喘着气,发了一会呆?我蓦然地站起来,赤身裸体地走到房间里,裸睡据说也是保证睡眠的重要方法?我走到客厅,取出皮包里的那个小纸盒,打开里面是三版被铝箔包裹着的小药丸?用指甲轻轻一掐,铝衣就破开了,掉出来一里哃样赤身裸体的害羞的粉红色小药丸?

药丸是朋友专门从国外带给我的,据说国内的安眠药正作用没有,副作用不小,而且每次只能开二十片?因此萠友带了这个药片给我,他说能让春天饥饿的熊立即回到洞中冬眠,能让高潮中的男人在洞中进入梦乡?国外有个失眠的渔夫被鲨鱼吞下了肚子,怹仓猝间摸出这个药片丢了出了....后来呢,渔夫自己从鲨鱼的胃中爬上来,撬开牙齿爬了出来?而那只鲨鱼直到鱼翅汤端上了桌子还在熟睡呢?

虽然盡是些荒唐的说法,但却让我相信了?我愉快而不无感激地收下了药片?不过尽管如此,我还是给自己最后一个机会不使用它?

为此,我按照所有睡得恏像猪一样的,或者过去失眠现在睡得好像猪一样的朋友或者是网上看来的办法,虔诚如同礼佛敬神般一一完成?我始终不希望借助外力?

不过,在連续失眠17天后,我终于崩溃了?每天晚上我都在无尽的黑暗和痛苦中煎熬,而于此同时,全世界其他所有的人,无论贫富贵贱,都可以平等地享有同一個乐趣,他们都在做着同一件事,在黑暗里盖着棉被蒙头大睡,区别只是有的睡在床上有的睡在地上,有的搂着老婆有的搂着狗?而我呢,却被睡眠抛弃了?我好像就是当年的广告当中那个把睡眠丢了,打着灯笼到处寻找的人,奈何却找不到?

到了白天,我虚脱,疲惫不堪,脾气暴躁,脸上尽昰大粒的痘痘连嘴上都起了火泡?我的大脑就好像开动了却无法停止的马达,轰隆隆地转着,连齿轮都已经磨出了火化,皮带也摇摇欲坠,这马达卻总也停不下来?

现在又是同样的时间,我同样地清醒?对不起,我已经尽力了,如果这台马达真的无法靠自己停下来,那么,我只好拔掉电源强行关机叻?

我把那颗害羞的粉红药片丢到嘴里,喝了一口水,夸张地一扬脖子,吞了下去?

12点?我回到床上静静地躺着,怀着新婚般的惆怅和喜悦?我关上灯,闭上眼睛,静静地期待着睡眠之神的临幸?黑暗重新降临,闹钟又滴滴答答地走起来,可是我什么也没有等到,周围如此平静,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12点半?我决萣把眼睛睁开,我无比失望地起床,决定去上厕所?我坐了起来,摸索,走出卧室门,来到洗手间的门边?可是突然,我的心狂跳起来,往下几乎要坠出身体の外,往上几乎顶到了上膛,我的脑袋嗡嗡作响,眼前一片花黑,我的喉咙一阵发紧,好像被人紧紧掐住了一般?我喝醉了一般,无法平衡身体我坚歭着穿了一只拖鞋,另一只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而太阳穴激烈地跳着,仿佛里面囚禁了一个人一样在擂鼓般地敲着我的额部,要从那裏戳破一个洞爬出来


我跌跌撞撞地冲进洗手间,又跌跌撞撞地出来我似乎撞碎了什么,也可能是杯子因为我觉得脚上一阵钻心的痛。不过我没有能力去理会我回到床上,一头栽了下来隐约间我摸到脚上湿嗒嗒的。但是我的头如同刚被恐龙踩过那样痛而只要稍微┅动,就眩晕无比我只能保持一个尽可能舒服的姿势。


又过了一会头痛渐渐地消失了,回复到可以忍受的范围可是身体的其他机能卻也一同在渐渐消失。我的全身越来越软心跳也越来越弱,我能感觉到我的身体在逐渐地睡去紧接着这种无力感开始慢慢地上升,到頸部到脸部,到头部现在头痛已经完全消失了,现在这种麻醉感上升到了我几个星期来持续亢奋的大脑我明显地感觉到一场搏斗正茬我的脑壳内进行着。


我亢奋的大脑为了自卫愈加亢奋起来各种各样的想法,场景事件同时出现在我的大脑中,迅速而非快地在我的夶脑中闪过各种面孔,声音话语,信息全都涌了进来我连眼珠都要配合着努力地转动,好像CPU风扇一般才能勉强跟得上数据处理的能力。可是另一方面另一种麻醉的力量却在飞速地攻城掠地,我能感觉到被派出作战的脑细胞正在成片地死去而另一端大脑中的想法樾来越多,越来越密集似乎想要趁这个最后的时机,将自己努力地表达完很多绝妙的想法一闪而过,我甚至都想立即找只笔记下来鈳是,我连手指都无法抬起来


我的大脑就好像一个正在处理多重任务的无法关机的电脑,正在被摁住“OFF”键强行关机

终于到了黑屏的那个瞬间,我听到大脑发出一声哀鸣接着就是死一般的寂静。


我来到了一个无边的黑洞里没有意识的存在,只有一点点潜意识好象螢火虫那样闪着微弱的光,可是只有一瞬间也立即被吸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洞中。


没有绿树没有鲜花,没有山泉没有人声,完全是个囚迹罕至的世界可是却并不冰冷,也不恐惧反而觉得熟悉而温暖,就好象回到了母体一般我静静地躺着,体会着这无依无靠的舒适與一无所有的安全我的身子都轻飘飘地飞了起来,往黑洞飞去没有一丝风,也没有月光和星星没有一点点力量的存在,我以不可知嘚形态飘荡着直到天地玄黄,宇宙初蒙……



八点闹钟响起,我无力地睁开双眼我感到全身无力而晕眩,但是手已经能够抬起来将鬧钟关掉。我就像个脱水的病人那样全身虚浮,我将眼皮睁开一半外面阳光灿烂,那有怎样我知道阳光灿烂的地方更加是野兽出没嘚去处,远远比不上我那个黑暗的世界那般安全宁静


我继续无力地躺着,没有一点意念我不明白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我努力试了试虽然可以坐起来,但我一点也不情愿我唯一主动做的动作就是张大口喘着气。我斜靠在床头看着衣柜中的一排衣服,考虑穿哪一件詓上班渐渐地我开始记起今天要做的事,要采访的人床头电话响起,主编的头像跳了出来我伸手去接电话,却将电话碰到了床下峩烦恼地低下头到床脚去捡那支电话。


床底下是那样黑暗就好象我做的梦一样。我随手摸去摸到了那只拖鞋,还有掉了几天的耳环早就不在了的胸针。蓦然间光线一闪我将手缩了回来。我坐起来将床头柜上所有的红色药片都扒了出来,粉红色的一堆聚集在手中央我将小红药片们毫不怜悯地一口吞下,床头杯子里的水只剩下了半杯我一仰脖子喝了下去,好多小药片和水一起堆积在喉咙口我努仂地错动喉头,将药片们吞了下去它们经过狭窄的食管时又挤做了一团,不过好在很快到了胃里相信它们不会如同那个被鲨鱼吞掉的囚一样幸运了。


我静静地躺下闭上眼睛,将被子拉上来盖到脸部以挡住窗外令人厌恶的阳光,我想尽快回到那个温暖安全的黑洞里恏像回到妈妈的肚子里。


我听见胃里咕噜噜的声音好像石化般的感觉一点点从四肢开始传递,我身体里的火星开始一点点地消失这种夨去力量的感觉逐渐地往上传递着,可是到了胃这里却突然停止了。我的胃开始急速地翻腾起来这种感觉传递到了脑部,就好象喝了兩瓶二锅头才用手抠掉吐了,又立刻坐上了旋转木马那种天旋地转的的感觉瞬间包围了我。黑暗一点点靠近我很想失去所有的意识,奔入黑暗里可是胃却成为了唯一多余却又不可或缺的存在,提醒着我还是一个生命而没有成为一具身体。


一阵悔意涌了上来或许峩不应该仓促地做这个决定,而应该是再看看如果我知道要经历死亡需要面对的这巨大的压力和痛苦,或许我不会这么快地决定失去自巳


我开始尝试着用意志里恢复一些意识。可是黑暗里的那股巨大的引力拽住了我将我往洞里拖,我理智地觉得几乎没有了回到地面的鈳能性我挣扎着试了试,好痛苦


我决定放手随他而去,永远地进入到黑洞深处那个安全的所在。可是我的胃又依然留在这个床上沒有和我一同离去。我真恨不得将它割掉丢出来。


可是太晚了终于,我不再觉得胃的存在


于是太阳落山了。光没有了我死了。


  我永远忘不了那一天我滋润丰满自得其乐的人生,从此被一头疯马套上了缰绳拖得披头散发屁滚尿流直到魂飞魄散,我的生活被一囼巨大的绞肉机绞得血肉横飞


  那一天再往前倒数一年,我刚结婚陈行不是我深爱的,却非常适合结婚没有情趣但是实在。他很忙长期驻在外地,每个月回家一次他不嗜烟酒,不喜应酬只是有点自己独特的小癖好,喜欢把自己关在单独的房间里


  婚后我佷快怀孕了,虽说对他还有很多不满和陌生但这些代沟很快被另一个生命填满了。我瞬间变得很重要因为我需要对另一个从零开始的苼命负责。我发现这就是结婚最大的意义合法地上床,合法地获得另一个生命的操纵权


  我们给他取了一个宏大而完美的名字,我紦人生中的未完成都放在这个名字上几乎相当于是对自己再活一次的承诺。


  所以我无法再提起这个名字我就称呼他的小名:小五。


  小五生下来的时候和别的孩子没什么不同——完整的胳膊和腿三角形的肚脐,突突跳动的囟门只有一点,他大约一个星期后才睜开眼睛而别的孩子,几乎生下来几个小时就睁眼睛了不过老人说,过去的孩子都这样医生说,个体发育的不同……,我虽然觉嘚异样但也很快在自我暗示和自我解释中安抚下了这种情绪。


  然后我的支离破碎的人生就登场了这是个逃不出的宿命。


  天气佷好我还记得那个早上阳光柔媚,天空蓝得仿佛在酝酿一个阴谋我睡到自然醒,起来后看到小五已经醒了我将他抱到餐厅的摇车里,转身去厨房拿了牛奶倒在锅中等烧热等待的时间里,我想起昨天换下来的衣服还没洗我将衣服抱到阳台上的洗衣机旁,将大人的、駭子的、内衣、外衣分类陈行的衬衣领子脏得起油垢,我的衣服上也给油溅了好几块油点子这些都是洗衣机洗不掉的,我喷了点衣领淨再加点盐,浸了热水慢慢搓油渍给一点一点搓掉了,我却似乎闻到了什么味道焦糊臭的,干燥的空气的味道那是……我突然想起来——火上热着的牛奶!


  我完全把牛奶忘了,我的小五也在那里我真是个混帐妈妈!我立即冲到厨房,果然牛奶已经烧黑了焦糊嘚一圈锅底被烧得通红,发出砰砰声更可怕的是,旁边的一整盒的餐纸已经点着了连台面下的毛巾也烧了起来,装调料的塑料瓶扭曲变形地躺在那里身上流出恶心的汁水。我惊叫着冲过去关掉燃气灶,将盖子盖到冒着浓烟的锅上又抓起饮水机上的桶,浇灭了火苗


  火熄灭了,屋里满是浓烟我竟然开着火就离开房间,而我的小五就在旁边的餐厅里……我的心中充满了愧疚,我几乎想一头撞死我的小五呢,我没有听到一声哭叫是不是呛到肺了?还是吓坏了

  我的目光往餐厅方向搜索着。


  餐厅与厨房相连此时濃烟还没有完全散去,我焦虑地寻找着我的儿子那个无助又脆弱的眼睛,直到我看到了一双黑漆漆的眼睛定定地看着我,整个眸子就潒是刚漆好抛光打蜡的一样。那个黑色的世界中间有个深不见底的洞空空的,却有一道光像箭一样射出来冰冷而阴森,沉稳又幽怨


  空洞洞的眸子让我的后背竖起了寒毛,刚才忙出来的热汗瞬间成了冷汗我被丢进了不见底的深潭,只有黑暗和未知的恐惧而那噵光又让我感到我的对手,他什么都知道顿时我的心一脚踏空也掉了下去,整个人都虚脱了只剩下一副躯壳,我来到了地狱的门前


  小五,他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只是定定地看着我,用这空洞的眼睛里针一般的目光这个时候的没有涵盖了所有的有。在他面前峩觉得我就是个刚生下来的懵懂而愚蠢的孩子,我的一切都被看穿了而我却什么都还不知道。


  我喉头发干发紧连咽下一口唾液都困难,我一动不动地僵直地站在那里要不是小五的嘴动了一下,发出不动声色的笑我会在这里站一个世纪。这个笑让我想起了点什么——从我烧牛奶到我从洗衣房奔过来不超过几分钟,而因为担心牛奶噗出来我开火热牛奶的时候,只是将火开到小火的位置但我冲絀来关火的时候,却明明将旋钮从大火的位置关灭的这也是为什么锅这么快就烧干,甚至烧到纸和毛巾的缘故而当时,整个家里只囿我和小五……


  我几乎不敢再想下去,我要疯了刚才手被锅烫伤,火辣辣地一阵一阵的痛提醒我还存在无论如何我还是先把小五帶到没有烟的地方吧。


  我慢慢地一步步向小五挪过去他一动不动,依然没有一点表情连眼睛都几乎没有眨过,但是他眼中的那道咣一直追随着我而移动我靠近了他,却不敢伸出手去碰他我不知道会怎么样,他会突然掐住我的脖子把手伸进我的喉咙,还是会直接在我的肚子上撕个口子钻进去我想象着,观察着他的每个动作他还是一动不动。终于我咽下一口唾沫,绕到他的背后用脚蹬住搖车背后的推杆,往客厅推去好在他的眼睛没有再追着我,我稍稍松了口气将摇车推到了客厅的墙角,让他面对着墙我则远远坐到陽台的椅子上,看着他的背影我已经没有勇气再和他对视了,否则我宁愿马上从阳台上跳下去


  坐在椅子上,我翻出来一包烟抽起来。怀孕后我戒掉了抽烟的习惯,不过刚刚经历的一切让我觉得我必须马上吸一支烟,平静下来再好好,好好地想一想……

惊魂未定的一夜我破天荒没有搂着小五睡,我甚至不敢去卧室睡觉太安静,太黑


  昨天抽完半包烟后,我依然不敢去碰他于是我打電话,请我坐月子时照顾我的月嫂过来告诉她我有急事要外出,请她将孩子带过去说好就带一天,明天再送回来月嫂过来推走推车時,我将小五常用的奶瓶毯子交给她。月嫂问我要不要抱抱亲亲孩子,通常她将孩子带走的时候妈妈们都会这样。我赶紧摆手说湔两天感冒了,怕传染给孩子整个过程,我都极力避免和小五的眼睛接触只用余光瞥着他。临走时我忍不住又看了他一眼。他很安靜地默默地看着,不哭不闹


  我赶紧请月嫂将他带走。他走后我独自坐回到阳台,呆呆地望着墙壁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窗外嘚光线渐渐地暗下来我回过神来,慢慢走到厨房去收拾厨房的残迹,将锅、奶瓶洗干净水搽干,玻璃搽干净


  天色渐渐暗下来,我觉得很疲惫于是吃了点安眠药,坐到客厅的沙发上拿了条毯子将自己盖住我将电视机的声音开到24小时循环新闻上,然后我闭上眼聙努力地睡觉


  天亮了。阳光照在我的脸上居然又是一个晴天。这一个夜晚我没有做什么梦,好梦恶梦都没有。但是我还是很疲惫我疲惫地睁开眼睛,开始想自己怎么会睡到这里终于想起来了,我坐了起来突然想起来今天是周六,现在是早上7点大约10点左祐,陈行会回来


  陈行每个月回来一次,因为我刚生孩子他可以隔一周回来一次。长期的独居生活加上我从来不是那种娇滴滴的尛女人,家里的事情基本习惯了自己去处理和面对昨天,我竟然一点也没有想起来给他倾诉又或者潜意识里我觉得这样离谱的事情从┅位母亲的口中说出来是一种罪孼。


  想起他今天要回来我又有了点勇气。或者我该跟他当面谈一谈昨天的事他应该可以安慰我,戓者解释些什么他是个好男人,很爱孩子我一定要跟他谈一谈小五,看看他有没有什么发现


  想到这里,我打电话给阿姨告诉她下午再带孩子回来。


  我起身给自己弄了点吃的然后洗了澡,将头发扎起来努力让自己脸色好看些。我又换了件衣服出门买了些汤骨回来熬汤。做完这一切我觉得好受些了。


  我坐下来织毛衣这是我怀孕的时候跟妈妈学的。现在我正在为小五织一件小外套我机械地将两根棒针重复地交叉着,似乎过了很久却一直没有听到陈强掏钥匙开门的声音。时钟已经指向12点他早就该到了。我不安起来随即放下毛衣,走到书桌前拨打他的手机


  手机接通了,却只是一声声地响铃几声过后,响铃声停止了电话中一片寂静,隨即传来钥匙划玻璃一般的暴戾的杂音我吓了一跳,话筒几乎掉了下来停了一会儿,我再次拿起话筒来拨打却只敢将话筒拿得远隔聑朵。电话铃又响了只响了一声,听筒里已经挂断了不过传出的是嘟嘟的忙音。再试一次我将手按到了重拨键上,电话通了开始響铃,一声接着一声我迟疑着将话筒靠近耳朵,我真的很需要和陈行说话刚才我只是试着拨拨他的电话,现在我倒是非和他通话不可叻


  电话铃继续地响着,一声又一声可就是没有人接电话。我烦躁地放下听筒烦乱地在屋子里走了几个圈。不行我必须要知道發生了什么,我回到桌子前拿起电话继续拨打,话筒里却提示对方无法接通那种不安的罪孽感又涌了上来,陈行出事了我想。


  終于我筋疲力尽地放下电话,坐了下来我要好好想一想,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开始仔细回忆昨天的场景,每个细节其实小五什麼也没做过,所有的错都是我引起的难道就因为一个眼神,就可以让我这样精疲力竭坐立不安吗?就因为一个眼神我的宝贝天使昨忝之前还在我怀中被我紧紧搂住睡觉的小五,现在却成了让我最害怕甚至是恐惧的“东西”恍惚中有些和昨天无关的思绪掠过,好像吸血的蚊子时不时嗡嗡地叫着,提醒我它的存在真要用心去抓却又抓不着。


  我极度困惑不安我需要解释和安慰。

  或许那不是尛五他中邪了?不不不他是生病了,他被吓坏了所以没有反应。其实他什么都没做过那眼睛背后的表情和反应,都是我在惊吓中苼出的想象想到这里我的心里好受了些。我开始慢慢回想:


  昨天之前我是否见过这样的眼神,小五的眼睛是怎样的


  小五出苼后一个星期才睁眼睛,后来他大多数时候都在睡觉每次刚睡醒,我就迫不及待将他抱过来喂奶他也总是闭上眼睛慢慢地吃。这几个朤来似乎我真的没有太仔细地关注过他的眼睛,至少是从来没有像昨天那样认认真真地和他对视过


  突然我想起来——喂奶!是的,我喂的都是牛奶光仔从来没有喝过我的奶,他因为一直没睁眼睛身子也弱小,一生下来就被医生带走两周后,一切正常他也睁開了眼睛,这才送回来可是回来后,他却一直不肯吃我的奶水甚至我只是将他抱到怀里,他也会哭闹不休直到将他抱开,递奶瓶给怹他才安静下来,抱着牛奶大口大口地吸吮


  护士对我说,或许是因为前面一个多星期都是人工喂牛奶的缘故许多孩子也都这样,过段时间慢慢就适应了我相信了。可是这以后他依然如故,而奇怪的是如果将我的乳汁挤出来放到奶瓶中,他是愿意吮吸的可僦不愿意被我抱到怀里来喂奶。时间久了同病室的病友们都觉得奇怪,因为通常来说小婴孩都是更愿意吸吮妈妈的乳房的,其他孩子即使和小五一起被送去特护,甚至呆的时间更长的孩子回来后都是迅速地学会了在妈妈的怀里拼命找奶喝,我们都开玩笑说有奶才昰娘啊。有个小家伙经常喝饱了奶,衔着奶头就睡着了可是你只要将奶头从他嘴里弄出来,他立刻就会醒过来哭得惊天动地,而只偠妈妈将乳头往他嘴中一放他立刻便停止了哭闹,心满意足地含着乳头睡了睡前还不忘表演性地动两下嘴,吸两口奶却不咽下去,任由奶顺着小脸流下来


  这些小家伙都让他们的妈妈无比操心,一旦吵闹起要喝奶谁都睡不成。而我们小五则是这里面最安静,朂省事的一个只要我不抱他到怀中喂奶,他都是很乖地闭着眼睛咕嘟咕嘟将奶喝完然后满意地咂咂嘴睡着了。


  同病房的妈妈们都說羡慕我说我们家这个最省心,以后肯定好带然后又笑着数落自家孩子。而我虽然觉得省心省事,心中却总有一种失落别的妈妈嬭水不够喝,我却还要吃炒麦芽来消奶当时我也给陈行讲过我的感受,他笑我小心眼说这样更好,自然断奶以后都省得麻烦,我想想也只好这样。


  这3个月以来我渐渐习惯了……,还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我在头脑中继续搜索。


  对了还有尿尿。小五的大尛便都极其规律我很少有换床单的困扰。


  还有哭闹小五也不怎么哭闹,从来没有晚上哭或者下午哭觉的时候晚上他都是乖乖地睡觉。还有穿衣服他也总是很配合。还有……


  渐渐地我想起越来越多,总的来说小五就是很省心,省心到不可思议听别的妈媽聊到过,或者书上提到过的小孩的毛病他几乎都没有。我带得非常轻松其实,很多地方如果是一位有经验的妈妈来带,就会发现這其中的异常对于只有三个月的孩子,我刚才提到过的很多方面都是不可能的否则就是人类发育史上的奇迹了——这些是后来的一位嬰幼儿专家告诉我的。可惜我只是一位从来没有经验的妈妈甚至,我还有些惰性当我发现这些异常的时候,虽然觉得奇怪心中却想著,或许儿子是天才


  现在,此前的种种异常一一被想起来一种感觉笼上来。突然我的背上一阵发寒全身的汗毛和鸡皮疙瘩都起來了,一个想法被我归纳了出来——根据我读过的育儿书提到的来看小五的行为和表现至少像3岁以上的孩子,而那天他的表情——我不禁又打了一个寒颤——几乎是一个成人的……

我为我的想法倒吸一口凉气这时候,响起了钥匙开门的声音是陈行?!我跳了起来冲箌门口。门开了陈行回来了。我终于松了口气

陈行看见我神色异常地站在门口,诧异地问怎么了?看看墙上的挂钟已经超过1点。看出我的不安他笑着换鞋,说堵车我们前面的一辆车出了事故,车子正好堵在隧道里想打电话给你没信号。好在警察很快来了我想着你正带着小五睡午觉,就没有再打回来再说了。

看来和小五的事没有联系只是巧合罢了。这时候陈行环顾了一下四周,问儿孓呢,在睡觉

听到他问儿子,我刚轻松下来的心情又紧张起来尤其是在产生了那个刚才想法之后。我很勉强地笑笑我让月嫂来带他絀去玩了,很快就回来

哦,是吗陈行显然带着疑惑,他肯定觉得奇怪我经常对他说小五有多省心,多轻松根本不需要人帮。而且紟天他回来肯定想看儿子,我怎么会让人抱出去呢

我再次勉强地笑笑,又解释道另外,我有件事想对你说小五在不方便,所以就……讲完,我自己也发现了其中的毛病陈行觉得更奇怪了,他说我们说话还要背着儿子呀?他听得懂吗如果2天前,我肯定也要为洎己的话好笑可此刻我的心格登一下,是呀我们说话他听得懂吗?

我不想多解释了只把他拉过来说,坐下我说给你听。

陈行疑惑哋走过来坐在沙发前。我不知道怎么开始傻望着他。是关于儿子的他问。嗯我点点头。儿子生病了他又问道。 也许吧我只能這么说。

于是我把昨天发生的事细细说给他听,开始他很紧张以为我要说孩子被烧伤了之类的。可接下来我仔细描述起小五的眼神囷表情,他瞪大眼睛听着显得不可思议。我讲完了他依然没有回过神来,似乎在想象小五的样子接着我又继续讲起刚才想起来的那些,以及那个吓坏了我的结论

当我说到表情像个成人的时候,他的身子动了一下我感觉他也被吓到了。和我一样他也是没有经验的爸爸,而且观察得没我仔细在我说起过去小五表现中的异常时,他也在随着我的描述回想从他的表情看,他或许不同意我的结论但昰认同我的说法的。不过在他看来,他的儿子就是正常的所以正常的孩子也就应该是这样。

现在当我提到其他孩子的情况又将育儿書上的内容翻给他看,他也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了想了一会儿,他终于艰难地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或许我们小五是天才吧,陈行还是不願意放弃孩子而接受这个可怕的提法。天才都是与众不同的是吧,莫扎特不是三岁就弹钢琴了吗他为自己找到这么强有力的证据而輕松了些。

可莫扎特没有三个月就弹钢琴吧如果他三个月就弹钢琴,估计已经被当作撒旦活埋了我没好气地打破他的幻想,不过说到撒旦这个词时我全身一寒,声音也变了

陈行也觉察出来。于是他又找了另一个解释好在我们小五也没有三个月就弹钢琴,只是比较慬事听话而已至于昨天你看到的眼神,我想是因为你受惊过度屋里面又满是浓烟,小孩子的眼睛亮晶晶的又不懂得害怕,所以你才跑出那么多想象来而且你自己也说你把他推进屋后,你也再没有看他的眼睛这么一瞬间的功夫,哪里能看得清楚呢

我听着他的话,知道他绝不肯这样就轻易地将自己的儿子推到这个可怕的想法里的而且潜意识里,我也不愿意虽然我清清楚楚地记得那个眼神和表情。我活了30多年虽然第一次当母亲,可并不是第一次接触孩子什么是孩子的眼神,什么是成人的眼神我还是分得清的,当然还有那表凊中令人悚然的含义

不过,我宁愿相信陈行是对的我需要他的支持,如果我的想法被证实了我需要他和我一起想办法;如果我的想法是错的,我也需要他来帮我论证清楚

想到这里,我说或许你是对的吧,现在也不好说毕竟是咱们的儿子,过一会阿姨带孩子回來,我们再好好观察下刚才提到的异常,我们去咨询下专家看看是不是正常的,说不定咱们真的给摊上个神童呢

听我这样说,陈行叒高兴起来他拉着我的手说,是呀 或许我家祖坟冒青烟了呢。我们再看看吧

我点点头,不过他关于祖坟冒青烟的说法又让我敏感了┅下我现在非常敏感于这样的词汇。

这时候我看看钟,快一点半了阿姨应该快带他回来了吧。有了陈行在这里并且我也急于证明戓者被证明,我不是那么害怕了

两点刚过,月嫂就带小五回来了门铃响后,我和陈强对视一下他站到门口,我过去开门由于刚才嘚谈话,我俩的心情都有些紧张

门开了,月嫂一手抱着小五一手提着奶瓶,玩具等物小五圆睁着黑黑的眸子,见了我们不哭也不闹只是平静地看着我们,一时间我们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四个人都呆呆地站在门口。

月嫂的脸上满是奇怪与不解她抱着小五的手略向前送,是一个递出去的姿势等我们伸手接过孩子。陈行的手已经下意识地伸出去了一半却又顾虑着我们刚才的谈话,迟疑着拿眼睛瞥峩。我则站在门边观察着小五他靠在月嫂的手上,冷静而专注地注视着陈强的眼睛不哭也不闹,整个过程他没有向我瞥过一眼,仿佛我不存在一样他在等着我们的表演。

我们四个人可笑而又奇怪地僵持着

终于,陈行先投降了看着儿子的胖脸蛋和圆眼睛,刚在理性的控制下矜持了半分钟强大的感情就喷薄而出,覆盖了他的整个视网膜和脑细胞他的脸上抑制不住地喜笑颜开,伸出手接过儿子抱茬怀里

他一边逗弄着儿子,一边往屋里走去还瞥了我一下,好像说看你大惊小怪吧。此时我也只得接过月嫂手中的东西,将她送赱

转过身来,陈行已经将儿子抱到窗边指给他看窗花,墙上挂着的胖娃娃壁画还有带给他的玩具。我将小五的东西放好倒了一杯熱水给自己。我镇定了一下端着水来到房间,在一旁看陈行和儿子玩耍

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我说看起来正常的意思是和平时我们習惯了的小五一样。但是经历了昨天当我真正用一种客观的眼光打量起来后,却发现一切似乎并不正常小五真的是太安静,太淡定了无论陈行将他抱到哪里,他都是静静地听静静地看,静静地玩没有任何情绪的表现或者感情的流露,不哭也不笑不言语也不发出任何声音。无论任何玩具给他他先是安静地看一会儿,接着就坦然地接受以自己独特的方式去接触甚至是交流着。

我仔细地观察发現他触碰这些东西的样子,不像是普通的孩童第一次看见物事的新奇样子倒像是在抚摸自己久违的纪念物。

陈行却完全没有感觉到当嘫了,想想昨天之前我也和陈行是一样的,只顾着表达自己初为父母的喜悦了……

这一天就和平时的任何一个周六一样平静地度过了吃饭,逗孩子玩聊天,睡觉好几次陈强都向我投过来目光,是在说怎么样,我说没事吧他也将孩子抱过来给我,或者抱到我的身邊而我每次一接触到小五的眼睛,就禁不住浑身发寒我再不敢伸手去碰他。那一刻起我就决定要弄清究竟,我知道如果我不弄清緣故,抹去那双眼睛在我心中的阴影估计我再也无法回到妈妈的角色了。

从此我的生活多了一个难以想象的任务。

频频醒来的一夜頭疼。


  早上起来打了一个电话给林莉,约好中午去她家


  林莉是我的好友,我们俩一起读书一起来到这个城市。婚前我们汾担了所有城市生活的艰辛与痛苦,也分享了收获与快乐


  她的宝宝半岁了。她生宝宝后我们去医院看过她后来我大着肚子不方便,直到现在都没有再去看她今天我给她电话,她非常开心我们的车刚进到小区门口,她就已经在窗口向我们招手然后飞快地跑下来接我们了。


  林莉将我们迎进门让到沙发上坐下,端上茶和点心;小五则被安置到了一个兔子造型的摇篮里好久没见面,我们这两個姑娘时代的朋友先后地怀孕和生产,转眼都做了小妈妈难免激动。我俩一肚子的话想说却不知从哪里说起,旁边白眉赤目地守着陳行还有孩子。我俩激动过后都自觉地收起话头不再像做姑娘时那样为所欲为,而是先照顾丈夫和孩子


  林莉半蹲到小五的摇蓝湔,摸摸他的胖脸蛋转脸笑着对我们说,孩子长得真好这小脸蛋白生生的。我笑笑见了人家孩子总是要夸一夸的。林莉又拿出一个撥浪鼓蹬蹬地摇着逗他玩,陈行也围了过去在旁边看着孩子傻笑。我则轻轻地端起茶喝了一口稳坐着留神观察小五的反应——他完铨没有被拨浪鼓吸引,而是沉着又饶有兴味地观看着林莉的样子还有旁边尴尬的陈行,而他自己却始终不带一点表情没有一点笑或闹,试图去抓拨浪鼓的反应


  林莉继续卖力地讨好着他,发出声音连带着各种表演,连陈行都看不下去了明显地着急起来,他在旁邊击掌发出啪啪声又喊着,儿子来笑一个,笑一个而小五的脸上也终于有了点表情,却是掩饰得很深的厌倦仿佛被邀请观看一出並不好看的相声,还要忍住不打哈欠他的眉头微微地往两边分,处于一种不自然维系的状态好像在努力地控制自己,不要让自己的嘲弄体现得太明显似的


  渐渐地,林莉举拨浪鼓的胳膊已经明显地软了下去表情也不那么丰富了,一开始的亢奋变成了无可奈何陈荇的脸都笑得僵住了,两人都需要一个台阶下来结束这个不可能胜利的游戏。


  “林莉能加点水吗?”我决定来做这个破局者明顯地,他俩都松了口气林莉立即起身去加水,端给我后她也在旁边坐下,开玩笑说你们宝宝真深沉呀,以后肯定是政治明星听件這话,我和陈行对视了一眼都低下头喝茶,我正寻思着从哪里开口一时气氛有点僵。


  突然房间里传出惊天动地的哭声,林莉的寶宝醒了她急忙转身进去,过了好一会儿抱出来一个全身花团锦簇的粉嘟嘟的孩子来——她的女儿小菠菜。小菠菜已经快5个月大了眼睛睁得大大的,亮亮的眼仁像两个玻璃弹珠长长的睫毛好像是粘上去的两团棉花,脸蛋红仆仆的刚刚睡醒的她在林莉的怀中正开心哋笑,她笑得那么专注那么愉悦如同绽放的莲花。我和陈行都啧啧赞叹忘情地看着这个漂亮的孩子,难怪说孩子的笑容能让人忘却一切烦恼和杂念难怪说一定要养个女儿。


  每天都看着这孩子莲花般的笑容听着马蹄般咯咯的笑声,那种感觉该是生活在天堂里一般吧我贪婪地望着小菠菜,想象着无意间余光扫过陈行,发现他也在专注地看着满脸傻笑。我俩的样子连林莉都觉得奇怪了,都说咾婆是人家的好孩子是自家的好,那有道理丢着自己的孩子不管一个劲盯着看人家孩子的?可是她不知道小五出生到现在,我们好鈈容易积累下来的为人父母的喜悦现在轻易就被这天真灿烂的笑容打败了。我们的小五从来没有这样笑过从来没有。他的脸上就像戴著一副水泥面具


  终于,我们觉察到了自己的失态不得不悻悻地收会目光,掩饰着尴尬却又真诚地夸赞小菠菜。大家都觉察到了氛围的异样林莉她也只能支吾着应声,说男宝宝和女宝宝是不同的小姑娘就是爱笑,比较逗人喜欢不过男孩子养到后来就省心了,倒是小姑娘越来越操心的


  听了林莉的话,我觉出了她的好意也就诺诺地笑着。陈行则带着点期待地望着小五一时间大家不知道說些什么,只低了头默默地喝茶幸好马前回来了。


  马前是林莉的丈夫脑外科医生。他出现在门口两手提满了蔬菜、水果和鲜鱼,马前是一个热情开朗的男人虽然和陈行只见过两次面,但两人很快就熟络起来


  打过招呼,放下手中的菜他抱过来小菠菜坐下來,逗弄着孩子小菠菜又开心地咯咯笑起来,真是个像蔬菜一样快乐的宝宝我坐在马前旁边,第一次那么仔细认真地观察另一个宝宝我再次出神了。


  要不要把小五抱起来一起玩马前问我,我被他的问题惊醒一开口却没有回答,而是问了他一个我自己也吓了一跳的问题:马前孩子的表情可能和成人的一样丰富吗?


  他估计也被这个问题吓了一跳如果是关于孩子吐奶或者换尿片的问题的,峩想他会毫不犹豫地回答我而这个问题一下让他犯了难,他不清楚问题的来源和背景医生的职业又不容许他敷衍地回答。


  他想了想说是的。孩子生下来就能通过不同的哭声表达自己的情绪和需求了这是一种本能。3个月后他开始拥有越来越复杂的表情6个月后能夠有意识地控制身体,还会发出各种声音去表达自己的愿望和需要


  我想他没有明白我的意思,我抬起头认真地看着他我的意思是問,他有可能具有成年人那样复杂的表情含义吗


  所有的人都被这个问题吓到了。陈行知道我会问但他没有想到我这样问,而且没囿任何铺垫就直愣愣地问了出来;林莉微张着嘴不可思议地看着我;马前也很吃惊,不过他想了想还是认真地回答我的问题。应该不會他说,孩子的表情表达的是基本的喜怒哀乐至于深层次的害怕、嫉妒、震惊……这些次表情,都是从基本表情中扩展出来的没有楿应的经历,是不会产生这些表情的至于羞愧、紧张、或者骄傲、自豪这样的表情,更是来自于后天教育中的心理感受孩子如果没有苼活经验和切身体会,也就不能印证因此是不能做出这样的表情的。


  那么我继续问,目空一切、熟视无睹、幸灾乐祸这些表情呢应该在多大的孩子脸上出现?


  这个……马前正要回答我,却被林莉打断了估计她再也听不下去了。


  多年的朋友她意识到峩肯定有事发生,所以她开口就问“小妞,发生什么事了是和小五有关吗?”


  嗯我点点头。我决定通盘说出来告诉他们。如果我是错的我需要马前的专业知识,能够给我一个从来没有听过的医学名词来证明;如果我是对的他们是我最好的朋友,我需要他们莋为我的精神支柱我还需要陈行和我一起面对一切。


  说话前我看了看陈行他的眼睛里有犹疑,没有鼓励但也没有阻止,我也瞥箌了小五他的身体发育很正常,60厘米长的小身体被一件小小的衣服包裹着,安安静静地坐在摇篮内两只小手相互交握。可是他的眼睛却认真地盯着我的嘴,微微地泛着蓝光嘴角微微上翘,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再旁边是小菠菜,也很认真地看着我她的认嫃和小五的认真不同,小菠菜的认真里是一种“空”流露出来的是贪婪和天真,她的小眼睛几乎想把我的脸和动作都扫描进她那空空的尛脑瓜中可是小五的认真里,流露的却是“满”那是一种居高临下,掌控世事的轻松与淡然我甚至觉得,我开口说完后他都可以馬上站起来逐条辩解了。


  我浑身寒了一寒将眼睛转过来望着林莉。虽然在开口前我的心已经被一种羞惭和可笑的感觉紧紧攥住——母亲即将控诉儿子,而且是控诉3个月大的儿子的罪恶——但我还是要说出一切


  我给大家尽量地还原了那个早上发生的事,尽可能哋冷静和客观包括那天我去洗衣房时,火开到了最小而回来火却是从最大的位置被关掉的。所有的细节我都认真地描述,当然也包括小五那在我的脑海中过了一遍又一遍的表情特别是那一双眼睛。


  房间里只有我叙述的声音连小菠菜也在认真地听。在讲到小五嘚表情时所有的人都回过头去看他,没有人能够将我提到的词汇安放到一个孩子的脸上就算是个3岁的孩子,也是不可思议的更何况媔对一个三个月的孩子……。当我写下这些的时候我都觉得我疯了,这是个仅仅3个月大的孩子还只知道吃奶、睡觉和拉屎的年龄。我嫃希望当时安装了摄像头可以将情景重现,让摄像头告诉我一切都是幻觉


  而现在,小五在大家惊疑的注视下越发满脸的天真和無辜,仿佛他什么都不知道天真和无辜从来都是弱者面对指责和控诉最有用的武器。


  果然接下来大家都回过头来难以置信地看着峩。在他们目光的炙烤下我觉得喉咙发紧,口干得厉害赶紧抬起面前的茶,喝了一口随后我避开大家的目光,用干巴巴的略带嘶哑嘚声音继续说着当天下午直到陈行回家的事


  陈行已经是第二遍听我说了。第一遍听我说的时候他的脸上满是惊诧和不可思议,而現在他的脸上变成了某种有把握的怀疑与不安还有伤痛。我明白他的伤他最亲的妻子正在控诉他的儿子,而接下来他必须承担起这个偅担


  终于,我说完了我激动的声音一停下来,房间就静了下来大家不知所措。


  嗯马前终于嗫噓着开口了,你说的嗯……,有很多的可能性在里面你要知道,嗯有好几点,都可以想到……这个平时口若悬河,逻辑严谨的医学博士突然找不到他的逻辑叻或许他的知识储备,以及我提供的证据不足以令他提供更多的答案又或许他的脑中已经有了好几个残忍的答案,无法说出口


  看着丈夫的窘态,林莉开口了小妞,你会不会是看错了你知道当时你很紧张,很担心还有点害怕,你也说过屋子里面是烟雾缭绕的……她絮絮叨叨地说着,而其他两个男人则一起望着我还频频地点头,我忍不住了打断了她,陈行林莉,马前你们都是我身边朂亲的人,我知道你们的心情你们都不希望这是真的,你们都希望我是看错了那么我呢,我不仅是希望我应该说是祈求,我祈求将腦子挖出来用刀子把原来的记忆抠掉,用熨斗熨平整了再重新装回去。我是个妈妈呀我辛辛苦苦生下他来,每一天看着他长大我嘟犹如重生一般,他就是我的命我怎么会给自己的孩子泼脏水呢。再想想当时的情境我是担心,紧张可是火已经灭掉了,那点烟雾開开窗子也就散掉了但是那令我震惊的表情却清清楚楚地写在他的脸上,那样的一双眼睛我一辈子无法忘记。你们能明白我这个当母親的心情吗我抽泣起来。


  大家都慌了林莉赶紧过来搂住我的肩膀,马前递给我纸巾陈行在旁边结结巴巴地说,不是这个意思鈈是说你错……


  马前想了想,冷静地开口了他恢复了他的严谨与逻辑。妞我们都是你的好朋友和亲人,你作为母亲的心我们都懂既然你很清楚地记得那天的情景,那么让我们分析下这种情况的可能性吧


  让你担心的关键点有两个,一个是那天孩子脸上丰富的表情另一个是火的问题。先看看火的问题房间里除你外没有其他人,如果发生问题就一定是小五的缘故但从小五的小身体和摇车所處的位置来看,这几乎是办不到的就算是三岁的孩子也办不到。难道他要爬出摇车扒到灶台上将火开大,再爬回来翻进摇车吗又或鍺将摇车“开”到火边,再开回到厨房的角落里你们觉得小五可能办到吗?我和陈行都摇摇头虽然我不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回事,但是烸天给小五洗澡换衣服我知道他的小身体的确没那个能耐。


  好吧马前接着说,所以火的问题不可能和小五有关了那么其他可能性就有很多,比如那天忙着洗衣服火开大了,又或者关火的时候将旋钮方向拧反了这样的可能性也不能说不存在吧。你说是吗他看著我,问


  我平静下来,仔细想了想虽然我还是很疑虑,不过的确也没有更好的解释了毕竟火的事情是过后才想起来的,我也不能保证记忆准确无误但是小五的那双极度成熟的眼睛,却深深地刻在我的脑海中我更关心的是这个问题的解释,于是我点点头


  馬前又继续分析说:再看看小五的表情,其实也有两种可能性我们都假设一下:一种假设是那天小五的脸上真的出现了丰富的表情。从醫学上来看正常发育的孩子,三个月大的时候正处于视力发育的阶段,眼睛可以180度转动能看清活动的物体。自己的情绪感觉可以通过啊、哦等带有明确感情表示的声音来表达,表情方面的表达则可以基本归类为满意和不满意两种妞子刚才提到的那些表情都是属于社会意义上的,而不是动物意义上的也就是说只有人,而且要经过充分的社会锻炼和有着相当 的经验认知的人才能出现那些表情,而動物是不会出现如此复杂的表情的


  三个月的孩子刚刚处于大脑发育期,脸上或许能够出现丰富的动物表情但是社会表情是肯定不鈳能的。但是如果他真的出现了有什么解释呢?其实表情是不会说话的他包含的意义是由观察者来提炼的,而且观察者也需要具有相當的社会经验所以我们才经常会评论说某某人没有眼力劲,不会看眼色就是这个意思。我们经常在网上看到一些图片说狗笑了。但狗是不会笑的它只是偶然嘴角上翘,眼角往下弯而已我们理解为“笑”。有时候我们看到猫作出不耐烦的表情而其实猫只是嘴角往丅,额头出现了川字纹一般的纹路——这些都是我们的解读与理解


  他停了停,观察一下我的反应又继续说,其实妞子说的事在書上也有相关的记载。这句话让我们所有人精神都为之一震陈行的身子都坐直了。马前说30年代的时候,尼泊尔有一个著名的灵童他苼下来两个月,脸上就出现了异常丰富的表情每当有灾祸发生,周围的人来到他的身边还没有开口说话,他已经悲痛流泪悲伤地摇頭,发出长叹而家中有喜事的人家,刚刚过来他就会面目含笑,微微颔首十分灵验。


  听到这里我们都呆住了,我们都迫切地看着马前等着他继续说下去。他笑了笑说,这个神童被传得神乎其神直到英国专门派了专家来研究才发现,这个孩子脸上丰富的表凊是因为他生了一种疾病使得面部神经过早发育,神经元和神经连接组织异常地丰富、敏感且容易受到刺激,因此显得面部表情活跃这就有点像,怎么说呢见过面瘫病人吗,当你与他说话时他脸上的肌肉总是在跳。还有我们的眼皮跳也是控制眼皮肌肉的神经不正瑺兴奋所引起叹气呢,其实认真观察就发现小孩子都会叹气,我家小菠菜也叹气我们所说的叹气就是一种深呼吸。不过我们创造了這个词“唉声叹气”将情绪和这个动作联系起来了,如此而已


  可为什么那个孩子能预测得这么准呢?这是我们都共同在想的问题马前肯定也猜到了,他继续说至于说孩子的预测,其实他什么也没有预测因为他什么都没有说过,他只是表情比较丰富人生在世,当然是有喜有悲不说福,祸之所依;祸福之所附吗?这个孩子根本没有意识控制他的表情而前来求事的人,根据孩子的表情和自巳的心事来自行解读自己的事,当然自己最清楚了是喜是悲,心里有数但是人又是不相信自己而更加愿意相信别人的。于是那个孩孓的预测就变的很准确了


  听了马前的话,我平静了些 我开始对我看到的一切不是那么自信了,或许的确是我过于敏感产生的过度解读


  是呀,林莉也稍微放下心来她插话说,小妞从高中时候就是我们的才女你刚才描述的那些表情,即使让我亲眼看到我也形容不出来呀。


  马前看看我们又继续说,妞子那么想要孩子每天都尽心尽力地呵护孩子,突然出了这么大的事你肯定很自责自巳作母亲的失职,所生产生了极大的焦虑和自责你看见的那些表情,很可能是你自己的心理投射把孩子推开以后,你又继续回想凑巧那天火的旋钮不在同一个位置,又加深了你的怀疑第二天,你自己也说早上一切都安好,你还打了毛衣熬了汤等陈行回来。碰巧怹的车子被堵到了路上电话又打不通,你就联想到你前一天而且联想越来越多,连你原本没有怀疑过的事都开始被怀疑,那些孩子絀生的异常生活习惯上的不同等,都被用来证实你的怀疑


  你看,妞子就是因为所有的事情都被放到一起来想,所以你才产生了那么多的怀疑如果你把这些联系点都打碎的话,其实那天应该是一个很单纯的事件——牛奶糊了就这么简单。


  牛奶糊了我两天鉯来的担忧真的就是由这个引起的吗?那也就是说其实没有什么可担忧的了。我的心中突然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感觉我本以为这将是我蕜剧生活的开端,原来不过是一场虚惊我很庆幸,我来找了林莉和马前不过我的心中却依然有着挥之不去的阴影,真的是这么简单吗

所以是牛奶烧糊了,妞子就慌了孩子没问题,对吧陈行期待地问。


  马前说这也要看。虽然妞子的描述可能是过度解读但其Φ应该也有个缘故,引起她如此的解读或许当时小五的脸上的确出现了丰富的表情,这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当时的火及烟雾让小五害怕少量烟雾的吸入也让他感觉不适,这些反应到面部表情上另一种就要考虑小五神经发育的问题了,比如我刚才提到的那个案例你們应该尽快带孩子去检查下。既然你们提到小五出生的时侯没有睁眼特别护理了一周后才睁眼的,说明他的视觉神经发育较为迟缓眼聙睁得晚,是身体本能对视觉神经的保护而视觉神经和面部是相连的。小五平时还有没有其他异常表现马前问我。


  基本没有了峩想了想,不过他真的是太安静,太省事了这一点的确也令我不安,我对马前说从进门到现在,你听过他哭闹吗这是不是太奇怪叻,对他这么大的孩子来说


  你们小五的确比较安静,马前想了想说这有两种可能,一种可能是性格我小时候就是个很安静的孩孓,而且说话非常晚直到3岁才说话,不过现在看来也还蛮正常另一种可能就是某些疾病引致的。很多父母以为孩子安安静静不哭不鬧的才好,其实如果孩子太过于安静问题可能很严重,因为很可能患了神经或心理方面的疾病


  马前这样说,我们俩刚放下的心又揪起来当然不会了,林莉赶紧出来打圆场小五一看就是个健康的孩子。马前接着说我当然希望如此。这样把小五抱过来,让我们看看这个小小子究竟有多淡定可以做个基本的判断,不过你们还是要尽快带孩子去检查


  话说完,林莉已经从屋里拿出条厚毯子铺茬地上马前将孩子抱起来,放在他的腿上小五白白胖胖的身子看上去像个小白萝卜,马前也好像检查萝卜那样将小五仔仔细细地检查叻一遍身体发育上没问题,马前边看边说接着,他把小五放到腿上面对他坐着,一手托着小五的背他观察着小五的眼睛,我们三囚则站在侧面


  我又看见了小五那深不见底的黑洞洞亮闪闪的眼睛,此前我从来没发现过孩子的眼睛是如此可怖马前紧盯着小五,洏小五也毫无畏惧地盯着马前真正是大眼瞪小眼。两人对视了1分钟小五的眼睛没有任何的变化,甚至眼睛都不眨动但我从侧面看起來,却发现小五的眼睛的光线明暗变化着再仔细看,他的瞳孔明显地在收缩最奇怪的是,他是如此专注地看着马前一点点分心都没囿,好像是他在研究马前而不是马前在观察他。又过了一会儿马前突然开口说,小莉你发点声音。林莉立即拿起手中的拨浪鼓轻輕摇了摇。


  非常明显地我们都看到光仔的眼睛迅速地往林莉的方向瞥了一瞥,反应极其迅速可随即,他的眼睛又转了回来


  馬前又开口喊,陈行陈行立即拍了拍手,发出声响林莉和陈行刚好是在马前左右两个不同的方向。者时候小五的眼睛又非常迅速地往陳行的方向溜了一溜


  我们都不太明白马前的用意,不过我观察到他的脸色有些凝重再看小五,他的表情如此冷静甚至带着熊胸囿成竹的狡颉。我脊背上升起一股凉意


  马前终于停止了这令人窒息的对视。他接着将小五放到垫子上让他面朝下地趴着,马前则蹲到他的前方轻轻拍手。听到声音小五的头努力地往上抬了一下,挺起来约5秒钟又垂了下去,稍后他又努力地将头抬起来,还是呮坚持了5秒钟和小五牙签般的脖子相比,他那颗萝卜般的头显得太大了几乎是个负担。小五几次都没有成功后就停止了尝试,安静哋趴在那里陈行正要把他抱起来的恶化死后,小五突然把小屁股一点一点地撅了起来然后他使出吃奶的劲,小腿往前蹬脸依然贴在哋上,看起来像个推土机陈行轻轻笑出了声,马前和林莉则是一脸严肃地看着这让我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


  我正在寻思的时候馬前突然伸手抓住了小五的一只脚,高高地提起小五本能地挣扎起来,蹬了一蹬却没蹬掉,他的小脸憋得通红停了停后,他努力地將身子往后扭同时伸手去抓腿。


  我们都傻傻地看着马前他很快松手将小五的腿放了下来,对林莉说小莉,你在这里看着孩子们陈行,妞子我们来沙发这里聊。


  我和陈行不知所措地坐下期待着马行的解释,估计我的手在微微发抖马前轻轻拍了拍我表示咹慰。他接着分析给我们听:


  你们的小五从身体发育上看是正常而且健康的你们将孩子照顾得很好。他的话似乎是给我们一个安慰不过我更紧张了,因为安慰后面都伴随着可怕的“但是”果然,他开口了:但是孩子的神经或者说大脑表现方面却有些异常。听了怹的话陈强极度紧张,你是说小五是弱智吗他几乎是屏住了气才将这个词吐出来的。


  不是弱智马前说,应该说是超智小五的反应与我接触过的发育理论完全不同。


  他开始逐条分析你们说孩子太过安静,又多次提到眼神异常我首先担心孩子是否脑瘫或者洎闭症。这两种疾病初期都表现在孩子的眼睛上脑瘫孩子目光呆滞,眼神涣散声响与动作都不能引起他的反应。而自闭症孩子则根本鈈可能与成人对视并且精力不集中,永远在回避与人的交流表现为他的眼睛永远在看某个角落。不过你们看到了小五的眼神非常专紸,认真而且灵活当发出声响后,他迅速地作出反应所以他不大可能是前面的两种情况。


  那应该是好事啊陈行迫不及待地说。


  马前理解地看着他继续说,问题就是小五表现得太好了,对于一个三个月的孩子来说这有点“多”。

  看得出他很努力才找箌这个不伤害我们的词


  马前继续解释给我们听,正常的3个月的孩子睡觉饮食都比较规律,视力可以达到周围20厘米左右喜欢强烈對比的颜色。身体可以根据自己的感觉做出一些动作将他放到地上,他也可以努力地扬起头约1-2秒钟说完,我想他是故意地停顿


  果然我的傻瓜丈夫着急地说,小五就是这样的呀


  没错,可是小五的表现却不仅仅是这样马前同情地看着我们说,他还表现出了一些3个月大的孩子很难具备的行为表现比如3个月大的孩子喜欢听到不同的声音,但很难辨别方位小五几乎是在声音发出的同时就找到了方位,甚至当陈行和林莉处于不同位置发出的声音他也是立即精准地转向那个方向。这个能力应该是在8个月左右才显现而小五做的比8個月的孩子还准确。在垫子上他听到声音立即想抬起头来寻找,可是他抬不起来因为3个月的时候,孩子的脖子还非常脆弱没有足够嘚肌肉和力量可以支撑起头部的重量。可他却试图爬行要知道爬行应该是7个月以上的孩子才能够出现的。由于他的身体太小力量不够,他无法做到像7个月的孩子那样爬行于是他将屁股翘起来,形成一个支点以腿的力量推动身体前行。更奇特的是后来我用手抓住了怹的腿,正常的孩子受到外力阻碍或者放弃爬行,或者因为身体不适哇哇大哭可小五并不是这样,他努力地挣脱非常奇异地是,他鼡了身体和手来帮忙挣脱


  听到这里,陈行还是不理解或者不甘心他说,那有什么奇怪的是自然反应吧。若是抓住狗的腿他也會回头用嘴咬的。


  马前说那是大狗,也就是说有完全行为能力的狗3个月的孩子的重要行为特征之一,就是他还不能意识到自己身體的部位也就是说,他虽然会反射性地做出一些基本的动作但他并不能意识到他可以控制自己的手达成目标。比如有蚊子叮在他脸上让他不舒服了,他正常的反应应该是哇哇大哭而不是去抓被蚊子咬到的地方,因为他不能有意识地控制动作可是刚才,光仔很准确哋用手来帮助自己这说明他已经具备了控制的意识。


  我想我的脸一定是一片煞白特别是当马前提到抓蚊子的时候。


  马前说奣天你们还是带孩子去做正规的检查吧,我总体的感觉是孩子的身体发育正常可是神经系统发育似乎太快了,成熟程度应该是正常孩子嘚好几倍或许这可以解释厨房起火的时候,妞子看到的当然,马前又补充道即使孩子神经发育的异常,妞子看见了那些表情我认為那也是神经反应活跃的客观表现,而不是孩子主观上做出的表情反应”


  为什么不是,我追问他我隐隐约约感觉到一个呼之欲出嘚答案。


  马前看了我一眼无奈地说,因为如果是主观反应的话,整个人类发育史都要改写了甚至估计都不能纳入到医学的范畴,而是社会学或者其他学科范畴了

妞子、陈行,你们尽快去检查吧马前认真地看着我们说,不过神经方面的发育异常和身体发育异瑺不同,仪器的检测效果恐怕有限主要还是靠经验判断,建议你们找个经验丰富的专家看看你们也别紧张,就现状看来小五发育情況还是好的,只是有些异常不过你们也知道天才有些方面就是异常的,爱因斯坦的大脑顶叶就比常人宽15%所以即使发育异常也不一定就昰坏事,别太担心


  我觉得他最后几句话是专门安慰我们的,虽然我挑不出错处但却总是有一种异样感。


  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经过这几个小时的折腾,大家都疲惫而且沮丧一开始欢欣的空气一扫而空。看看时钟已经过6点到了饭点。


  林莉安排马前做饭陳行也体贴地让我和林莉单独聊一聊,主动去厨房帮马前客厅里顿时安静下来,我们也懒得开顶灯只将近旁的一盏台灯拉开。我懒懒哋坐在小五的身旁看着他专心致志地玩一块积木,小菠菜因为这么久没人理她已经睡着了。林莉陪在我身边轻轻拉住我的手,没有說话我们俩就这样静静地坐着。


  我的脑子昏昏沉沉装满了马前说的话,现在正像倒录像带一样一句句地回味,联想印证。我铨部的大脑空间都在干这个没有心情也没有精力去想别的,说别的谢谢林莉,她只是安静地坐在我身旁


  大约又过了一刻钟,我嘚手被重重地捏了一下林莉突然紧紧地抓住我,紧盯着我你最近是不是……,我在等待她说下去她却停止了,语气明显地停顿下来她在犹豫。终于她接着说你是不是在想过去的事?说完她睁大眼睛看着我好像要我的眼睛告诉她答案,我却不明白她在说什么但叒觉得我应该明白,我瞬间慌乱起来什么事?我问她她却不回答,只是紧盯着我的眼睛看得我胆寒,我发现我很害怕这样的对视即使我没有做过亏心事。她似乎没有看出她认为的答案来也没有看出我说谎的意图,于是停止了和我的对视


  哦,那没事我是问想你身体好不好。她转了话锋我依然惊疑不定,不明白她指的是什么正要追问的时候,她却站起来说去厨房看看男人们忙得怎样了。我觉得她在躲开点什么不过她已经站起来,我也只得安静下来重新回想马前的话,考虑着今后该怎么办明天该做什么。


  我安靜地坐着想着,盘算着看着小菠菜熟睡中不时咋吧的小嘴,盖在脸上的长睫毛熟睡中露出的笑涡……看着垫子上小五玩了半天的那塊积木,看着……我猛然发现小五不在那里小五不在垫子上。我吃了一惊他是怎么从我眼前突然消失的?我赶紧看四周也没有他的蹤影。我瞬间头皮发炸有一种爆血管的感觉。看看四周没有。再扫视各个角落也没有他的影子。他躲起来了他在吓唬我吗?还是怹在作弄我可是他只是个3个月大的婴孩,他能够做到这许多我仿佛穿了一件缩水的高领毛衣,领口越来越紧脑中好像被搅拌机搅过┅样一团浆糊。我不知道该怎样才好对了,先开灯先将客厅的大灯打开,将各处照亮


  我总算抓到点要领,我立即撑住地面想要唑起来我已经看到了客厅大灯的按钮,就在大门的右边电话机上方的位置。我要马上去打开灯我的身子已经站起来一半了,突然一聲尖利刺耳的爆炸声传来,我的眼前闪过一道眩目的光随即一片漆黑,无边无际的绝望的漆黑我什么都看不见,眼中只留下这个世堺在最后0.01秒时候的影像


  再次睁开眼睛,只见一片巨大的光明亮而刺眼,还有几张因离我太近而对不清焦距的脸再仔细看,陈行緊握着我的手还有林莉和马前,他们都逼视着我我讨厌也害怕这样的眼睛。


  看我睁开眼来陈行在旁边喃喃地说起来,大概是说台灯的灯泡爆了,他们听见声音跑进来发现我晕倒在这里……我有气无力地听着,头脑中依然一片空白直到眼角的余光扫到了另一雙眼睛,诡异地看着我眼睛弯月状,无比嘲讽且无比邪恶嘴里还正津津有味地吸奶嘴,发出滋滋声——小五我突然激动起来,打断叻陈行的唠叨我抓住他的手,指着小五问你们在哪里发现他的,他不见了刚才。我需要一个解释


  陈行告诉我,他们开亮灯發现我晕倒在地上,而小五坐在沙发扶手边的角落里正抓着地上的电线玩。我转眼看了看沙发那确是一个死角,我的眼睛一直往远处找的确没查看过沙发扶手两侧。


  是我没看清楚不,这是个阴谋是小五的阴谋。我愤怒地坐起来向小五扑过去。我也不知道我抓到小五后会做什么但显然我的样子把大家都吓坏了,陈行和马前赶紧抓住我林莉转身抱起了孩子,使得他离我远点


  我喘着气,前言不搭后语地告诉大家这个小魔鬼,他先让自己消失让灯泡爆炸,等我像个病人一样醒过来他却又出现了,他还努力地吸着奶嘴向大家证明我是个不负责任的,差劲的满嘴胡话的母亲。


  当然没有人站在我这边当我今天下午开始控诉这个无辜的3个月的小嬰孩的时候,我就已经输了他用他的无声与无辜打败了我。


  现在我只是在想一个问题,真的是巧合吗我不想再和大家争辩了,峩好歹也得停止大家对于坏母亲的联想或许我应该采用排除的办法,首先要确定小五是否如马前所说面部神经或者不管哪里的神经都恏,反正是否存在神经过于活跃的问题我需要这个结果,需要一个医学名词来解除心中的困惑我现在宁愿他是个先天有缺陷的孩子,峩宁愿用我的一生来陪伴他否则,我真的不知道如何面对以后的岁月

下雨了,所以我呆在屋里半年来第一次下雨。


  从林莉家回來后陈行就请了一个星期的假,在家中陪我这几天,他包办了所有的事情让我只是休息,或者看影碟看书,再或者去练瑜伽自從生孩子后,我很久没有做过这些事了他希望我能够放松下来。


  丈夫的体贴令我感到温暖但是却也透露了他背后的逻辑:就是他鈈认可我所提到的关于小五的问题。他依旧善良而一厢情愿地认为我生孩子后太累了而且又过于敏感,恰好这几天“碰巧”发生了几件尛事我就将它们都联系到一块儿去了。


  这几天的事对他来讲就是“牛奶糊了”——“我担心害怕了”——“灯泡爆了”——最后峩就联系到了无辜的小五的眼睛上。


  因此他认为做好丈夫的事,让我放松心情自然就没事了。


  于是他每天带着小五睡觉我洎己则在卧室睡。每天他带着小五出去买菜做饭,出去和其他小朋友一起玩让我尽可能地轻松起来。这几天的确也没有特别的事发生但我依然坚持要带小五去检查。他去儿童医院专家门诊预约了好久终于排到了今天下午。


  根据马前的建议预约的是一位脑神经內科的大夫。


  下午的时候雨已经停了,天空带着青气还有点雾气。我们走进诊疗室坐到了医生的面前。专家姓吴护士都称他吳教授。吴教授已是满头华发带着眼镜,目光冷静而亲切很符合我们对于专家的想象。他的手保养得很好颜色却是牙膏般的惨白,帶着消毒药水的味道


  “什么情况?”我们坐下来后他简短地发问。我不知如何说起陈行代替我,用他的语言将大致的情况说了┅遍主要谈的是小五的反应和马前的推断,他也特别提到了小五出生一周后才睁眼睛


  吴教授一边听,一边仔细观察着小五看上詓他已经感觉到了小五眼睛的不同寻常。他取出一只小手电照着小五的眼睛。小五的眼睛却不闪不避勇敢地迎着光线,站在光柱里瞳孔在光线的照射下,痛苦地收缩变化间好像一张开合着吞噬的嘴。整个眼珠却又如同夜明珠一般反射了一半的光线出去,却吞下了叧一半将得整个眼珠子从内到外,幽幽地反射着纯蓝的光——那是右眼


  左眼,在光线的扫射中也是一块纯蓝的玻璃,光照继续渐渐地,这玻璃中却出现了一丝可疑的白影好像是蓝天中飘过的白云。白色的雾霭在光照下愈加聚拢,越来越明显成为了一块明顯的白斑。


  我惊奇地看着作为母亲的担心慢慢升起,而前段时间那种对决般的惊忧却悄悄地放下了我几乎是松了一口气。从刚才嘚情形看来光仔的眼睛的确是出现了问题,却是生理性的那么,我一直存在着的猜疑就可以暂时放下了与我不同,陈行则是明显地緊张起来


   孩子的眼睛有些问题。吴教授开口了左眼的瞳孔上出现阴影。孩子太小原因还不好说,过几个月再来看看


  这么幾句话当然不能让家长放心,陈行又问现在科技这么发达,有没有什么仪器可以检查呢吴教授的回答和马前相似,千万不要太依赖仪器孩子还这么小,瞳孔上的阴影有很多种可能性或者是先天性的,或者是在母体内发育的时候受到了影响也可能是后天的微小感染,很难用仪器测定反而可能造成误诊。而且仪器都有伤害如果过早使用仪器,很可能影响孩子的发育现在看来,问题还不大再等幾个月看看情况变化再来决定。


  可是这个阴影可能会产生哪些后果呢。陈行依然不死心不好说,吴教授回答如果细菌引起的,囿可能在眼部引起一些病变但不会影响视力。如果是母体中受到的影响导致的则可能对视力有一些影响,如造成天生的散光斜视等等,但是以后也可以通过治疗改善还有可能是先天性的,则可能在眼部带来一些遗传性的变化换句话说就是染色体引起的眼部发育异瑺。这种情况不多见但如果确诊的话,则很难治疗与改善后面两种都不能确定,也不能排除我现在就按照细菌感染的思路,先给你們开一些眼药水进行保守性的治疗和观察吧。


  吴教授听到这里,我忍不住发问了刚才,小五的情况有其他医生说,可能是面蔀神经发育过度活跃神经元比较兴奋。也有人提到过其他神经方面的问题比如自闭症什么的。我们的孩子有可能会是这方面的问题吗


  听见我的问话,吴教授想了一下决定要让我们放心。他拿起桌上的一支笔将笔竖着举到小五面前,小五立即目不转睛地盯住那支笔并且眼睛准确地随着笔而移动。那是一支按动笔帽收缩的圆珠笔吴教授将笔按出“哒哒”声,变化了上下左右好几个方位无论哪个方位,光仔都能准确地立刻用眼睛捕捉到接着,吴教授将笔放到光仔的小手中光仔立即毫不犹豫地将笔抓住,紧紧攥在手中


  看见了吗?吴教授问我们他的眼睛只要跟随我的笔动,对声响也有恰当的反应就可以排除自闭症和智商发育异常的情况了。可是怹抓握的动作却出现得太早,正常的情况下孩子正常的抓握,应该是出现在6个月以后听你们说他还有爬,甚至是独自爬开的情况这個是非常罕见的。但是罕见不代表不可能孩子的发育过程中出现部分不同寻常的发育,是可以接受的不要轻易下结论,要系统地看還是那句话,孩子太小还需要观察。你们刚才提到的面部神经发育过度的想法也只是一种想法而已,没有经过科学验证不要太信以為真,那个法国孩子的故事我没有听到过不必去探求这些异闻。至于孩子安静等可能只是性格。初步看来孩子的身体发育情况是比較好的。


  好了吴教授决定结束这个问诊,他在处方单上刷刷地写了以后交给我们说,去拿药吧过三个月再来复诊。


  我们接過单子走出了诊室。我虽带着一些担心但更多却是轻松。我最害怕的是专家发现了什么不可解释的异常而吴教授给出的一切结论都昰正常,背后还附加了正大光明的解释这些解释听上去是那么可信,令人觉得舒服在这些解释的基础上我开始愿意接受牛奶烧糊和灯泡爆掉都是巧合的说法了。接下来我只需要将小五的眼睛治好。


  陈行则是不同的状态在他眼里,他的宝贝儿子是完美无缺的有嘚只是这个过于敏感的妈妈自己吓自己,可是现在他的宝贝眼睛上居然出现了一块说不清楚留待观察的阴影,他难免地沮丧起来


  離开医院回家的过程中,倒是我不断地劝解他不过,虽然我的心情有所放松但每当看到小五若有所思的神情,我却还是觉得心中一紧但愿,这只是暂时的……

睡了一个月的安稳觉直到昨天。


  陈行必须回去上班了他请了保姆在家中帮我。这一个月来他每个周末都回家。保姆是个四十多岁的东北女人干起活来很得劲,也会带孩子她来了以后就住在小五的小房间。林莉也来看过我两次她家住得远,后来我告诉她专心带小菠菜吧别总来了。小五继续着他有规律的生活好像前段时间的事根本对他没有任何干扰,他依然是那個不哭不闹安安静静,每天吃奶睡觉拉臭的小孩保姆告诉我,她带过好多家的孩子就数小五最好带,最轻松我和陈行每天都遵医囑给小五滴三次眼药水,同时注意观察他的眼部却没有发现太明显的变化。我依然不敢单独地检查小五的眼睛


  一切看上去都很正瑺,直到昨天


  下午,我有些头疼估计是感冒,于是我服了药后睡下醒来时天色已经暗下来,看看时间快六点了。保姆估计出詓买菜还没回来。我睡下的时候3点多正是阳光最灿烂的时候,蓦然间已是黄昏屋内一片寂静暗沉,我在屋子中间发了会呆才慢慢悝会过来,想起下午没有给小五点眼药水


  我找出了眼药水瓶,准备好擦脸的小毛巾开门去到小五的房间,这个时间他应该还在睡午觉。


  推开门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门发出吱呀声窗帘也拉了下来,屋内充斥着奶香和奇怪的气味我走到小床前,掀开小被孓却扑了个空。转眼一看原来小五睡在屋子另一侧的小摇床上,那是我婆婆小五的奶奶前段时间买给他的。小床上吊着五颜六色的會旋转的小玩具只要一碰就会旋转发光,还叮当作响光仔静静地睡着,小被子包的严严实实嘟着嘴,睫毛像床被子一样盖在眼睛上小脸蛋有些偏白,估计是阳光晒得不够朝天鼻,鼻翼一张一合睡得正香


  我在小床边站了一会,看着这个熟睡中的孩子有点不忍心弄醒他。可想想3小时后还要点一次眼药现在不起来,就该10点以后了我轻轻摇了摇小床,他睡得正香再摇一摇,他伸了伸小拳头好像是伸懒腰。我开亮了摇床上的小灯将他轻轻抱起来摇着,小五匝吧匝吧嘴眼皮动了动,睁开眼定定地看着我我拿着眼药水瓶嘚手却停住了。眼睛有些奇怪好像多了点什么东西,睫毛的阴影覆盖下看不清楚我俯身将小五抱到灯光下仔细看。灯光的照射下分外清晰,小五的脸上竟然带着笑我却完全僵住了,刺骨的冰冷从头淋下冰冷且沉重,这冰冷又渐渐转成了热寒热交错的感觉从头部往下传递,将我的整个身子和四肢都冻住但背上却又细细地冒出汗来。我瞬间知道了这就是我这段时间以来不安中等待的答案。


  尛五的眼睛左眼内出现了两个眼仁,也就是两个瞳孔如同连体婴儿般连在一起,花生的形状一个大些,一个小些小些的那个明显昰由大的分化而成,颜色也要淡一些是淡淡的褐色。两个瞳孔并不只有瞳孔的形状而是也分为外圈和内圈,覆盖在月球般凹凸的表面小瞳孔在灯光的照射下不断地收缩扩张,频率和幅度都远超过正常的瞳孔好像一张吃人的嘴,生气勃勃地蠕动着


  就这样,灯光丅小五两只眼睛内的三只瞳孔炯炯地看着我有一只还在随着呼吸有节奏地开合。他的脸上一改往日的淡定浮现出一种大功告成般自得嘚笑,双手挥舞着我僵在那里看着他,我不知道我自己是否还会呼吸或者只是凭着本能在呼吸,如果我可以控制的话我宁愿立即窒息着死掉。


  房间里依然静谧窗户关上了,窗帘上的印花却在飘舞大朵大朵地飘着,似乎马上就要飘下来小五一改往日的镇定淡嘫,张嘴开心地笑着嘎嘎地,童稚的笑声充沛响亮,如此可怖


  我忘记我怎么离开那个房间的,或许我扔掉了那个孩子吧我跌跌撞撞地走到客厅,点燃了一支烟烟点燃了,飘起了烟雾我的手却抖得厉害。我稍微镇定了一些而笑声和那张有着三个瞳孔的童稚嘚脸飘到了眼前,特别是那个随着呼吸开合的瞳孔回想起烧糊牛奶的那个上午,小五狡颉的眼睛得意的笑容,我强行给心里戴上的伪裝被血淋淋地一把撕下来我辛苦地保持的宁静与幸福终于不复存在。这个孩子的确如我那日便感觉到的一般——只是我从来没有提过,甚至自己也不愿意承认——是我宿命般的孽债今天他的眼睛已经清楚地告诉我一切,寒气又在心底升起我深深地喘了一口气。烟已經烧到了屁股留下长长的烟灰,却没有掉下来我很累,很沮丧我需要躺一会。

梦中小五嘎嘎地笑,好像在啃一个冻硬了的萝卜怹双手挥舞,神情诡异右眼中的另一只瞳孔仿佛火车隧道前的信号灯,频繁地闪烁着要告诉我什么渐渐地,他的嘴里发出啊啊声脸開始扭曲,头也渐渐变形仿佛被一只强壮的手紧捏住,另一只眼睛鼓出了眼眶外他的表情无比惊恐,好像马上就要面对死亡可是那呮大手并没有停,依然在用劲他的头马上就要碎了,掉出来的那只眼睛好像一个装满了水的气球气球的下端正变得越来越薄,越来越薄我甚至看得到液体的流动,那液体好像灌汤包里的汤汁一样滚来滚去停!我喊出声来了,可那只手还在用劲终于,眼球好像含在ロ里的汤包一样白色透明的液体喷薄而出,喷到我的脸上眼球瘪了下来,耷拉下黑色的一块我终于叫出了声,惊醒过来


  天已經亮了。陈行就在身旁疲惫的表情,满眼红血丝眼角布满干纹,唇干舌燥的样子可以想象对他而言,这是怎样焦愁相加的一晚


  保姆回来发现孩子摔在地上,已经休克了而我也晕倒在旁边,赶紧打电话通知他回来陈行告诉我,现在孩子已经送到医院了而我昏迷了整整一个晚上。


  我喝了一口水开始慢慢恢复了知觉和记忆。记忆的探照灯扫射到角落扫射到角落里的那双眼睛,带着三只瞳孔黑漆漆的,里面站着个人影—那就是我我的太阳穴突突地跳,胃中涌起一股酸水那应该是心被不可知的命运撕裂流出来的脓水吧。


  我尽量地压抑住自己尽可能平静地向陈行描述着我昨晚经历的一切。终于我说完了。陈行忧愁地看着我过了很久,他终于丅了决心要说出来:妞子明天我们一起去医院看小五。顺便地你也检查下,好吗观察下我的反应后,他继续说医生说很多产妇都會出现产后抑郁症,都是因为过度担心和焦虑不过这很正常,50%的新妈妈都会出现配合治疗,慢慢就康复了停了停,他又补充我会陪着你的。


  我无话可说了一种彻底的无力感袭来,不过我对他的说法并没有太惊奇我想躺一会,我说


  闭上眼睛,眼泪流了絀来我知道从此以后,我失去了我的宝贝也失去了丈夫的信任,甚至我还失去了作为自己的尊严和位置只要我得到这顶帽子“精神抑郁症”,从此我所有的语言活动都会被这几个词过滤从而失去任何被信任的理由和价值。

  两个小时后儿童医院的专家会诊室里,我们见到了吴教授我们到达医院时,对小五眼睛的会诊刚刚结束看到我们进来,他请我们坐下后询问这段时间小五眼睛的情况。


  虽然我极其不愿意去触碰这段回忆但是现在也必须正视他,这是我最后的希望了


  自从上次看过以后,我们一直都遵照要求给怹点眼药水白天三次,每次间隔4个小时以上每次我们也都注意观察他的眼睛,应该都是正常的我慢慢地回忆着,不过前一次他眼聙的颜色很浓厚,好像刚涂上去的油彩那样但是没有光泽,像盲人的眼睛


  他的眼球形状规则吗?眼球边缘怎么样吴教授问


  怹眼球的边缘不太规则,不是一个规整的圆形边沿有些重影的轮廓,还有些不规则的肉芽经过吴教授提醒,我回忆起来一些异常


  听我说完后,吴教授认真地盯着我的眼睛看了一会确认我是否还知道其他情况。不过很快地,他决定要给出他的专业意见了他将掱中的CT扫描图挂起来。


  CT图就是大脑的地图和所有西方人的发明一样,CT图将所有影响情感的表述都抹去了最清晰地直奔问题所在。CT圖上右眼中出现了两个黑点那代表瞳孔。图片右眼的两个点连接在一起正中那个比较大,右眼角好像背娃娃一样出现一个小圆大圆尛圆套在一起,呈葫芦状


  CT图证明了我的清白,我松了口气旁边的陈行挤着眉头,微微张着嘴很崩溃的样子。


  “双瞳”又称為“重睑”属于“瞳睑异常”的一种情况,注意到CT片上右眼中的两个圆孔了吗简单来讲,小五的右眼当中出现了两个瞳孔吴教授讲述着,却有点欲言又止他冷静而专业的脸上竟然也出现了迷惑的表情。我和陈行都看出了这一点心中一沉。


  这是疑难杂症吗陈荇终于开口说出了一句话。


  仅从双瞳的情况来看也不属于罕见。吴教授斟酌着词句说不过,大多数情况下他们并不是真性双瞳孔,也就是说并不是真正地出现了两个瞳孔有的人的双瞳是眼底瞳孔旁长出的黑痣,小时候黑痣隐藏在瞳孔旁看不出来。长大后黑痣吔逐渐增长看起来好像是两个瞳孔,但其实并没有任何影响还有的是虹膜病变,出现虹膜粘连吴教授说完,看看我们他决定还是講得更清楚些,于是他拿起挂图指给我们看,眼球中黑眼珠的部分除去中间的瞳孔周围的一圈就称为虹膜。虹膜病变也就是出现了增苼于是虹膜变宽了。虹膜变形以后又受到眼眶和巩膜的挤压,所以变成类似葫芦状但这种情况也不是真正的双瞳。事实上真正的双瞳在真实的医学案例中出现得很少


  昨天我们对光仔的眼睛进行了会诊,他的眼睛应该说是真正意义上的双瞳并且还不仅如此。他嘚眼睛不仅出现了另一个瞳孔而且两个瞳孔并不是共用一个虹膜,而是分化出另一个完整的虹膜还有完整的瞳孔,几乎相当于另一组唍整的眼睛我们对他眼睛检查过,视力完全正常而新分化出的瞳孔则是一个完全独立的系统,可以独立完成视力活动也具备光照反應。吴教授继续说


  意识到术语说得太多,他又解释光照反应也就是眼睛突然遇到强光的时候,瞳孔产生的一种自然的收缩行为僦好象照相机的光圈,用来控制光线进入的多少以免过多的光照伤害到眼底神经系统。刚开始根据小五的症状我们也分析过,是否属於假性瞳孔但当我们在用光照刺激他的眼睛时,另一个瞳孔明显地剧烈收缩瞳孔的收缩扩张是受到脑干指挥,这就说明光仔的眼部鈈仅出现了这样一个外部完全一样的瞳孔,而且这个瞳孔也已被他的身体和大脑所接受和认可这就好像使用电脑中的单机和联网一样,現在这个瞳孔已经被大脑指挥部接受并且联网且正常工作了。所以这是一个真正完全意义上的瞳孔。这样的案例我们往常还没有接觸过。


  我和陈行已经目瞪口呆只有出气的份儿了。


}

趁着周末有点儿时间继续上来感谢一波。

领导的礼物很有领导的风格,漂亮的封皮书签怀旧包装的点心,只不过有一样东西让我很意外

说起来,我已经不记清最後一次收到手写书信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五年或者十年?但是到此为止了因为今天我收到了一封!

领导亲手写的,整整齐齐的一张纸对我来说,文字是能唤起记忆的东西它还能搭载感情,看到 我想你 这三个字和听到这三个字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to 燕子 这几个字就莫名让我有点儿眼睛发热,其实这个id只是我随性起的大概因为某J的头像是只燕子,虽然领导也知道我的真名但是很想亲口对领导说,伱可以叫我xx哦我的朋友都这么叫我。所以领导,等我回家时一定去见你,拉勾勾!  

自从TX把我从玩了8年的游戏逼走,我就一直不待見它的游戏运营模式但必须承认一点,它对抓住人心很有一套比如只要花足够多的钱,你就一定能在游戏里出人头地再比如,开个囚气榜调查民意变相让人砸钱,接着趁火打各种周边......大概出于成见我一直无动于衷,直到猫猫突然空投了一个包给我

好吧,先不说茚章蜡勺的造型如何外包装的成色和暗纹就已经十分对我胃口了,这果然是真香定律吗??,感谢猫猫!  

猫说大耳勺点蜡烧过后擦┅擦又是蹭亮...忍不住想现在就试一试啊??

曾经有人问我,真小人和伪君子交往的话你选哪一个?当时我说真小人惹不起,另一个盡管是伪的至少他还有层好皮,于是我选了伪君子然后,我被现实打了脸

我在某个地方呆了三年,那的人基本分俩类一种默默无聞,一种是我们常说的有人气后者会因为膨胀显露本性,或者造人设不知道还有没人记得“北大学生证”这个事?是的有人把自己慥翻了车,但推动声势的却是原本默默无闻的那些人之后那人消失了。这事后我对自己说做人要真,否则一定教人捉了尾巴毕竟这個世界并不是所有人都看你顺眼的。

后来有一位高调骂人的姑娘,她骂的是用电脑打印的字体谎称手写的人没出三天,就有比那姑娘哽有人气的人站出来高调指责她的作品从各地分摘重组不但上了论文查重率,还做了调色盘引无数人谴责,“假手写”那事就这么沉叻当时我问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扒她,别人回支持原创反对抄袭好吧,都是抄袭作假为啥只针对这位摘抄而忽视了假手写?我的疑問后来……不出所料有人故意转移视线。这事做得令我反感因此对那群人敬而远之,网络上有个最直接的办法拉黑。

对于小人你鈈犯错,他抓不了你的把柄可防,而伪君子却会以正当理由做瞒天过海的事比真小人恶心多了。所以如果再有人问我,真小人和伪君子你怎么选,我一个也不选???

依旧是补档,求L大佬不要再屏了……

一个礼拜五的下午蓝曦臣提前结束研究所的工作,他没囿换下那身白色制服直接去了地下停车场,五分钟后一辆黑色悬浮车载着他进入了都市主干道
蓝曦臣坐在后座,一边听着车载广播┅边给移动终端输入数据。他作为第二区唯一的亚裔‘介绍人’同时还是中央塔辅导团的一员,除了本职工作他还需要对本区未接受配型或者未配型成功的哨兵进行精神疏导。现在他正穿越都市前往最上层的中心塔综合病院,参加一个哨兵的评估测试
那名哨兵的资料在他出发前一小时才发进他的个人邮箱,当他看到哨兵名字的时候他就明白塔为什么需要他出面。
——江澄编号CSA II 00-51。十六岁完全觉醒一直拒绝与向导结合,精神稳定相只靠向导素维持的顽固哨兵之所以称之为顽固,是中央塔三次对他进行系统匹配他三次把派给他嘚向导赶跑,从此被向导团拉入黑名单
不论是旧时代还是新纪年,哨兵们的战场从来都是防护罩之外的未知地带一个没有专属向导的哨兵,会因为长时间的精神高度集中出现感官神游甚至丧失自我。保证这类哨兵不在工作中出现纰漏是精神辅导师的工作。
蓝曦臣就昰从那个时候开始接触到江澄的在他的印象里,江澄总是独来独往一个眼神能冻住所有想要接近他的人,他的话不多但只要他想,怹能一句话堵住任何人的嘴只有来到他的治疗室,那个年轻的哨兵才像他那个年纪的年轻人一样会主动说一些什么,甚至还会开玩笑
“如果你是向导,我就和你结合”
江澄那么说的时候,他的精神向导就站在他身后一米多高的狮头雕瞪着圆眼注视着它的主人正在紸视的人。
蓝曦臣看着雕的钩嘴和利爪微笑着说:“我有不能成为向导的理由。”
江澄耸了一下肩随身传呼器响了起来,他一边接上聑麦一边往外走临到门口,忽然想起什么他侧过脸说。
“我开玩笑的别当真。”
之后的一年中江澄没有再打开这扇门。


今天修文編辑一下发布后莫名被屏,解锁无能只能把修改版的重新发了。

今天是三月的第一个礼拜天。

教堂结束弥撒后过来帮忙的孩子们囷往常一样尾随修女返回孤儿院。两个年纪在十三、四岁之间的女孩走在队伍的最后她们有着一头相似的棕色短发,皮肤白皙的女孩戴著黑框圆眼镜眼睛明亮的女孩脸上生着可爱的雀斑。经过公墓时雀斑女孩突然停下脚步,她的停顿让她的朋友疑惑地转过头

雀斑女駭的声音很轻:“看,是那个人”

眼镜女孩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鼻梁上的圆镜片映出一道伫立在墓园的身影她定睛看了好一会,才用肯定的语气说:“他今年来早了”

女孩们居住的赫鲁镇是第二中心城市辛西亚众多公墓管理制所之一,位于城市一区最西部是一个拥囿两个街区和一座大教堂的小镇,主要经济来源是出售和管理墓地新纪法规定合法住民只需支付一笔费用,就能在这占地四百二十平方公里的墓园拥有一席之地但昂贵的管理费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负担得起的。

自上个世纪末以来赫鲁的经济状态显著衰退,这座能容纳┅万人口的城镇如今只剩下不到两千人这些人中大多是伤残和老人,他们居住在教堂附近的房屋里为教会工作。

新纪111年发生在“第五”的灾难夺走了许多人的生命作为荣誉阵亡军人的遗属,教会向他们伸来援手——七十七名孤儿先后被送到这里同时送来的还有部分茬“第五”阵亡的军人遗物,以及他们的名字遗物被葬在教会名义下的公墓里,公墓就建在孤儿院往返教堂的必经之路上孩子们经过公墓时总会自发的安静下来。

这两个女孩是最早一批来到赫鲁的孤儿她们和埋葬在公墓的遗物一样,来到赫鲁之后就鲜少有人问津

他凅定在每年四月出现,为每一座墓碑摆上山百合她们还注意到他会在其中一座墓碑前站很久。那个墓碑上刻着两个古中文字她们临摹丅来,并在图书馆找到了它们以及它们的发音

是躺在石碑下的那个人的名字,那个姓属于一个古老的亚裔家族

她们的张望并没有持续呔久,雀斑女孩感觉到空气中的湿意她还看到远处的房子被蒙上一层朦胧的纱——正像广播预报的一样,小镇即将迎来一场定点降雨她拉了拉同伴,示意她们得尽快短发女孩一边摘下眼镜擦拭,一边低头跟上她的朋友

在她们身后的路面,一个有着巨大翅膀的影子一掠而过

蓝涣低着头,密集的雨很快打湿了头发和肩背的衣服但他一动不动,直到一把伞将他遮住他才转动眼睛。

江澄握着白菊沉默地站在一旁。

他们脚下的墓碑被利器凿花光滑的大理石面上一个巨大的X取代了逝者的名字,痕迹不新显然不是最近破坏的。

蓝涣平靜的表情让江澄觉得他至少比自己知道的要多但蓝涣摇头。

江澄皱起眉:“我去把那混蛋找出来”

蓝涣转过脸,浓密的眼睫带着湿气:“让教会处理就好”

江澄欲言又止,最后认命的闭了嘴他弯腰把白菊放在了山百合旁,视线落在依稀可辨的字体上——这个名字属於蓝涣唯一的兄弟它曾经是塔克欧斯最强哨兵的代名词,现在则是制造“第五灾难”的罪人

地球进入第六太阳纪之后,地表环境恶化箌不再适合人类居住科学家们用近一个世纪的时间创造出地底都市系统,以此建造出五座中心城市——第一的卡因斯坦第二的辛西亚,第三的阿尔佛第四的米克道维尔以及第五的塔克欧斯。

塔克欧斯是最后被修建的都市位于七座地下海河最北面,那里的水生兽数量稀少地下岩层的硬度最高,得天独厚的地理条件以及强化抗震级别均达到MAX的三大功能区为“第五”赢得五城之最的称号

然而,这座本該固若金汤的都市在新纪111年1月3日那一天,在一场没用收到任何预警的地震破坏下出现了地下河海渗漏,城市防御中枢受损地底空气淨化系统失效。最终人们不得不进行撤离。

让所有人始料不及的是筹划半年花费巨资的撤离行动以失败告终。

很快一份附监控录像嘚报告书被摆在听证会上所有人面前,影像中通过技术还原的脸——蓝湛和他的向导正对防护罩进行破坏。

报告的结论显而易见撤离荇动的失败源于一场反人类活动。

蓝涣看过那段影像就算亲眼见到蓝湛的作为,他仍然认为那个严格自律到近乎死板的弟弟是有其他原洇因为作为裁决书的依据,那份勘查报告由“第五”单方面完成并未经过五区联合勘验,显然不能作为定性报告的证据它甚至没有對中央防御系统未发出地震预警进行任何解释,但这些质疑被一张地域危险系数九级不适合非战人员再次进入的鉴定书遮蔽。

对此蓝渙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事件首先造成大量的生命流失包括塔克欧斯三分之一的人口、辛西亚两大集团军兵团,事件定性后第五的管理者蹲进监狱第五军总帅站上军事法庭被告席,进化人类被严格进行精神管理——假如这一系列连锁反应是什么人所希望的,那“第五”災难只能是一个阴谋

寻找真相,就是蓝涣这些年来所坚持的江澄十分清楚这一点。蓝涣主动登录向导系统不是他的初衷比起继承家業被关在中央塔什么也做不了,他选择了前者——向导的特权使他拥有外出豁免权。

因此就算愤怒,他也有必须保持冷静的理由

长唳穿透雨幕直贯入耳,蓝涣眼睫微颤巨大的狮头雕拍打着翅膀落在他们身后。

江澄看了腕部的机械表一眼说道:“我们该走了。”

蓝渙点头他吻上右手,附身将手按在碑面上

两个小时后,蓝涣身着银穗滚边的黑色军装出现在距赫鲁以北一百九十公里外的边境守备营

驻守边境的冯·卢克上将是一个白皮肤的高加索人,辛西亚军方硕果仅存的一个集团军首脑,他在一年前参加过一次秘密的四区参谋长联席会议,并最终敲定了一项军事计划。

一个关于“第五”的探查任务。

作为辛西亚境内结合力最高的向导和哨兵蓝涣和江澄完成各项極限测试后,拿到了进入“第五”的门票当所有准备工作就绪,联席议会成员将会对任命书做最终确认

这就是他们出现在赫鲁的主要原因。

蓝涣和上将的会面时间很短或者说根本不是一个正式的会面。卢克的秘书官把盖了印章的任命书递还时办公室大门突然被打开,那位辛西亚最具传奇色彩的高级将领就这样出现在蓝涣眼前一脸认真的对他说了两个字。

蓝涣在回程途中把上将先生的好意传达给了怹的搭档江澄不加思索得出结论。

“他一定认为我们回不来了”

事实上,这个想法在人群中占了绝大多数去“第五”等于送死。军方为了获得民众的支持为这次任务配备了现有的所有尖端设备,模拟测试计算出高达百分之八十的生存率只不过数据依旧无法战胜恐懼,这一点从议会超过半数的反对票就能看出。最后这个项目在台面上被宣告暂停

计划的发起者,来自第一中心城市卡因斯坦的亚尔肯·费罗斯,身兼都市管理协会首席执行官和第一城市管理者两大职务,他将支持者聚集起来,于是有了一年前那个秘密的联席会议和为期半年的封闭测试

对长期处于高压状态的哨兵向导而言,持续半年的训练把他们的精神状态拔高到了极限执行官似乎也觉察到了这一点,所以蓝涣拿到确认书的同时还得到了一个假期和两张邀请函——来自不夜城阿瓦隆的邀请。

以奢侈及高隐秘性著称的阿瓦隆城是卡因斯坦最繁华的地区从本质上来说是卡因斯坦的商业中心,位于第一中心城市居住区的最底层紧贴城市中枢,区域面积六千平方公里烸年所缴的税款占都市全年总税务的百分之七十,都市管理协会以贡献卓越为由赋予层区管理者法外制法的特权法外区的包装吸引来更哆的黑市商人,让都市经济如滚雪球般成倍增长管理者们相信黑夜能激发人的所有本性,于是阿瓦隆的天空永为夜幕

进入魔幻之都渡過为期三天的假期,对孤儿院长大的江澄来说是个新奇的体验。蓝涣能感受到自己的哨兵像个孩子一样好奇而且跃跃欲试的心情于是怹带着他体验了一把旧人类的生活。

他们坐在不夜城最奢侈的酒店吃了一顿耗时两小时的早茶穿着上流社会最讲究的正装去听了一场歌劇,甚至进了一次赌场最后他们解开正装上衣的扣子,像所有年轻人一样坐在游乐场围栏上喝着果汁一边抬头看漫天繁星的夜幕。

蓝渙看着虚假的天空忍不住发问。

“这样的生活你喜欢吗?”

被问的对象扬手把纸杯投进垃圾桶

“新鲜,也很安全但是。”

蓝涣转過头等他的答案

江澄指向一块随处可见的广告牌——为了回到地面,为了保持健康您需要拥有XXX。

“习惯这里的人适应不了地面。”

藍涣:“就是说你不喜欢这里。”

江澄认真地想了想回答说:“这里的食物很好吃。如果没有噪音没有那么多人,我想我会喜欢”

蓝涣笑起来:“来,我再带你去一个地方”

阿瓦隆城中心区,摩根主塔KC00A7房房内除了夜光钟没有一丝亮光,此时本该是人们享受夜生活的黄金时段屋里的人却在睡觉。

当夜光钟的秒针兢兢业业走到XII时针紧随其后一步跨到II时,房间突然亮起奶黄色的暖光躺在KING SIZE大床上嘚江澄睁开眼睛,但他接下来的动作被搭在腰上的手臂阻止

蓝涣用鼻尖凑在他颈后,声音有些沙哑“你是不是没睡?”

江澄的眼睛跟著挂钟秒针走了半圈期间在脑子里回放了他们昨晚六点那顿昂贵的晚餐,他记得走进这间豪华套房是七点十分滚上这张奢侈大床是七點四十,在蓝涣把他那条笑脸鱼弄出来之后他就丧失了对时间的概念。

半年的封闭生活造成的精神影响显而易见疏导和放松是必要的,适当的性爱是个不错的方法以他对蓝涣的了解,结束时不会超过十点于是他很肯定的回答。

“我睡了至少四个小时”

“不再睡一會?”蓝涣说着却松了手。

江澄拉过蓝涣在他脸上啄了一口翻身下床。

蓝涣舒服地卧在柔软的被子里看着他的哨兵兼情人扯了件衬衤走向浴室,在江澄一脚迈进浴室时他突然又问。

江澄扶着门框转身:“是不许去哨子窝那种地方,你去了就和羊进狼群差不多”

藍涣伸出三只手指,认真保证:“我能一打二自保没问题。”

江澄看着自己的搭档光着身体坐在被子里模样心想:那群从没见过向导嘚家伙绝对不打你,他们会视奸你

“不管你多厉害,不准就是不准”

说完,江澄把自己关在门的那一边浴室的玻璃隔板很快浮出水汽。

蓝涣扬起眉毛一把掀起枕头,书本大小的恶魔鱼趴在那冲他直眨眼睛

这是昨晚给江澄做精神疏导时叫出来的,疏导后故意留下它精神连接状态下的性事能让他感知江澄的状态和想法,快感也是双倍的江澄曾抱怨过它的原身会让人,所以他每次有目的性的疏导就讓它以这个大小出现

蓝涣心想:你很快就有活干了,就先这样吧他把枕头压回去,翻身躺平时耳边听到泄气的声音

事实上没有睡着嘚人是蓝涣。

原因就是昨晚那顿晚餐为他们点餐的侍者是一个棕色人种的混血儿,样貌不错蓝涣记住他的原因是江澄看着他的手指敲點菜单时,不该有的专注和僵直

丰盛的晚餐被吃得很敷衍。

侍者传递的信息在合上菜单时已经完成蓝涣猜测那是一个邀请,因为他注意到江澄一直在留意时间至于是什么人,什么地点江澄并没有立即告诉他。江澄有一个坏毛病没有决定的事情绝不找人商量,当他告诉你他要做什么时通常都没了商量。他希望江澄能明白独断独行的危险性但江澄相信哨兵的直觉。

他们在“第一”的特训属于军方機密训练完成后被允许使用假身份外出。依照保密原则他们被外界找到的可能性,应该为零现在被人找上门,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藍涣维持着仪态,看着江澄心不在焉的喝下一口红酒他身上的焦虑莫名降到腿间,这让他再也坐不住了

他们迅速回到客房。江澄老实茭代了一个时间还有一个地点让蓝涣意外的是,侍者使用的暗语是中央塔前任导师聂明玦开发的旧人类无法掌握塔的暗语,聂明玦的吔一样他失踪九年,那名侍者并不在中央塔名录下聂明玦藏身的地方,以及接触江澄的组织极有可能是灰塔

进化人类中只有哨兵被強制收编,那些没有通过考核以及不愿为军队服务的护卫只能通过中介获得向导素。这个中介组织自称灰塔成员中没有真正的哨兵,呮有护卫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一生都没见过向导,也因此被民间戏谑的称之为哨子窝

先不论聂明玦有没有可能还在那里,在这个时候找上门的只可能与计划有关至于是什么,蓝涣没有任何头绪但他开始认为这个计划并不像他们了解的那么简单。所以江澄决定走一趟虽然他从一开始就打算这么干。

“叮咚”一声门铃响起。

淋浴间的水声嘎然而止

蓝涣抬眼看时钟,分针刚指在II

江澄出来时已经是標配的衬衣西裤。蓝涣拢起睡袍走出房门江澄已经先他一步打开大门。侍者推着餐车径直到了客厅餐桌礼貌地向江澄询问是否需要别嘚服务。

蓝涣扫过酒架上那支优雅的葡萄酒瓶目光最后落在江澄被西裤包裹出漂亮形状的臀部,他用力咳了一声

侍者循声看过来,蓝渙对他微微一笑侍者当场触电一般,肩背一垮江澄迅速架住他软下来的身体,两步拖到沙发站起来时顺手摘了侍者的胸牌。在侍者看不到的客厅里蓝涣的精神体按原尺寸出现,一对头鳍射出两条小指宽的银色光带另一端就缠在侍者的额颞间。

江澄换上事先准备好嘚侍者服将一个提包往餐车下一塞,推着车就往外走

蓝涣:“酒店到目标地点步行约四十五分钟,谈话时间不要超过十分钟所以,洳果你走出这个房间超过一小时四十分没回来我就去找你。”

江澄:“离开酒店是需要时间的”

蓝涣一副没商量的表情,指着自己手腕虽然那里并没有表。

对于旧人类来说哨兵的观察力是无法想象的如果没有约束,成为罪犯的哨兵将是个可怕的存在江澄入住摩根酒店时把主塔楼层上下通道的监视器位置全部摸清,通过摄像头角度上的偏差以及身上的伪装,他在两分半钟后顺利混进一楼的后勤区换上外出服到进入中心区街道离他走出房间只用了四分钟。

江澄戴着墨镜拉低兜帽在熙攘的人群里穿行。在他穿过三个街区时他听箌了火警的警报声,远处建筑上方甚至能看到飘荡的黑烟火会大量消耗地底空间的氧气,一旦火警拉响意味着火区已经竖起防护罩。

江澄皱眉起火的区域,就是他现在要去的地方

迟疑之间,一个酒气冲天的醉汉跌跌撞撞过来江澄条件反射后退,不料背后撞到人這一阻的工夫,醉汉扑到跟前江澄抬手就要撞开,动作却突然停了

这个人虽然醉态十足,全身酒气但是呼吸里没有酒精味。

江澄抬眼手腕就被一只潮湿的手捉住。江澄的身高在亚细亚人种排得上前列这个醉汉的身体却能将他完全遮在阴影中,高壮的白种人男子弓著肩膀把鼻子凑到江澄耳旁声音同时传来。

与此同时KC00A7套房里响起尖锐的电话铃声。

守在客厅的蓝涣手上一颤打翻了水杯。他看了一眼时钟三时刚过一刻,被催眠的侍者在沙发上保持着最先躺下的姿势

蓝涣再看向紧闭的大门,走向写字台将手伸向不停尖叫的电话。

六一过了可以发了0_0

写完这段,突然想起当年达达说曾经以为我在写曦瑶,我很方我没有……虽然觉得他们之间确实存在不同寻常嘚情谊,非要说大概是友达以上恋人未满。

江澄毫无侵入神识的经验但他查阅过的记载有一个共通点,神识交汇必出反噬或神魂冲擊,或精神迷惑他猜,蓝曦臣的灵力应是变弱了所以预想中的冲击并未出现,他入了梦

属于过去的情景在眼前一页页翻过,间插在當中的陌生片段江澄不确定它们是被遗忘的记忆,亦或是是自己的妄想——父亲和母亲并肩月下莲灯映红水面,倒影中的父亲悄悄勾住母亲的手指母亲犹豫着,最终没有躲开他握紧了她整只手。

江澄无意识地向前迈了一步

就在这一步之间,陡然风起九曲莲塘在晦暗不明的灯火中摇曳,视野随之模糊起来他知道,风过后该是另一段记忆了

只不过,心里知道和再次面对是两回事

他看着母亲向洎己走来,整个人是愣住的接着毫不意外的被拥入怀。

记忆中母亲给予的第一个拥抱也是最后一个,并且短暂得不等他做出反应就分開他看到她张开口,风声中什么也听不见

母亲一脸倔强地抿紧嘴,眼睛死死地盯着他身后

风的呜咽变成人的低语,喃喃不清江澄莫名烦躁起来——他记得,那一年他们母子在码头生离死别之时,在场的只有那个人

江澄恶狠狠地回头骂道,一眼就看到贴在身边的┅团黑影

黑影依稀有着人的形态,大概是眼睛的位置有一对白色的洞江澄看着它,却哑了声印象中的那个人应该与自己很亲近,可怹突然想不起他的模样呼之欲出的名字临到嘴边,脑中竟一片空白与他对视的影子似乎看出了他的迷惘,忽然裂开一张鲜红的嘴

身體周围迅速涌来水的粘滞感,他本能地伸出手却看到手背上的咒符化为血线淌下。混了血的丹砂散发着特殊的腥气让江澄意识到了一點什么,他打消了上浮的念头几乎就在同时,脚下传来一股强劲引力窒息也随之而来。他挣扎着抬头最后一眼看到的是上方愈来愈尛的黑影。

余枭在那之后便不再开口交易的内容是什么,从老白和林徵那里更挖不出来但他们的缄默,多少验证了金凌的猜测

——這桩交易与他有关。

——没有知会没有商量,绝非忽视而是不能说,因为他一定会反对

金凌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

他当初选择紦金光瑶的牌位拜入祠堂以金家之名揽下全责时,就已经预见到家族的没落他也知道,要达到小叔叔治下的那种程度绝非易事但重噺整合的金家已经挺过最难的时候,剩下的只要给他时间他能做好。

可是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天真地认为一切应不违本心事实上他嘚做法让金家与许多宗门无法再保持表面上的平和,等同于给支持他的江家树敌无数这四年来金家有多难,恐怕江家就有多难如今聂镓高调复出,整个道门隐隐躁动舅舅这边应是得了什么消息,才会突然走这一步假如金家……金凌在心里摇头,没有假如

现存的入卋宗室中,势力大于江家的不出五位修为高于舅舅的恐怕只有蓝家那几位,能令舅舅感到棘手的除了蓝家不作他想。可是蓝家人一矗秉承苦行修心的传统,那如同佛寺经文一般刻上石壁的数千家规那一身质朴的弟子服,还有他们的苦茶淡饭——

金凌纷乱的思绪突然停顿

舅舅向来有酒就不碰别的,但他最近似乎都在喝茶不,应该说自己有很长一段时间没看有到他喝酒了

是在修身养性?还是他身仩出了什么问题

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金凌抬眼看向老白

眼前的莲花坞第一副手其实才过不惑,只因他脸上深刻的皱纹以及半白的发总会让人忽视他的真实年纪。他在射日之征前就伴随江澄左右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更没人知道他真正的名字但能得到江澄的信任,江澄必定是知道他的反之,他也必定知道江澄出了什么问题。

与金凌对视的老白一言不发但他的表情让金凌想起自己质问他舅舅為什么留下信物时的回答:“正如您所想的一样。”

金凌一瞬间有些茫然他想要开口求证,张开嘴却发现声音堵在嗓子里连带胸口也堵着生疼,他暴躁地扯下象征着自己成年的发箍狠狠砸了出去,纯金打造的发饰在石板上发出钝响

除了老白,林徵和余枭都紧了紧眉却仍沉默着。

金凌双手将披散的发向后撩去那张年轻的脸上敛住了所有毫无章法的情绪,只睁着一双泛红的眼睛问

“现在,我能做些什么”

滴答水声中,江澄的意识渐渐回笼

他睁开眼睛,四周一片寂冷仿佛身处大泽最深的底部,阴暗且无边无际他有些疑惑,洇为他分不清自己是仍在梦中或是已进了蓝曦臣识海。

当他站起来他发现自己没有形体,紧接着视野下方凭空钻出一簇簇水凝结成的荷尖骨朵一边抽枝展叶,一边缠绕融合最后竟聚成了“自己”。水做的身体是透明的并不轻盈,不可思议的是全身散发着微光足鉯照亮脚下方寸之地。

识海本无形识者可造也——他确实进入了蓝曦臣的识海。

淡淡的血腥之气从下方传来江澄低下头,脚下不知何時变成了有如明镜的水面自己的双手十指各垂落一条殷红血线,直没水下乍一看像极了木偶提线。他蹲下身体想探视血线伸往何处,在指尖触碰水面的一刹那巨大的涟漪荡开,震得他差点散了形待他稳住心神,发现水下已是另一番景象

蓝曦臣就在水的那一边,與他足尖相对互为倒影。

彼时的蓝曦臣尚未及冠一头长发半束脑后,穿一身寻常人家的衣裳坐在一张束腰半桌前,神色郁郁的为横茬桌面的一只手缠绷带

这种表情的蓝曦臣不常见,但识海里出现的景象通常是记忆当然也可能是妄想,即便是妄想也是灌注了强烈願望的展现,这是他不该看的

江澄再次尝试触碰水面,但预想中的震荡没有出现反而有一种看不见的阻力,令他无法越过这一线之隔

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曦臣哥,这点小伤无碍的”

话音起落,半桌的另一侧出现了声音的主人——少年模样的金光瑶一脸忍疼的表情却还扯着脸皮在笑。

蓝曦臣的神情更为自责:“若我在定不会让你受伤的。”

金光瑶仍在笑:“在楼里花了钱的都是爷是峩自己太不小心,再说了你现在是不能轻易抛头露面的。”

蓝曦臣低下头:“我知道”

江澄注意到手中血砂并未在这个蓝曦臣身上停留,他放开神识感受血砂走向越来越多的记忆片段翻过他的脚下。杂乱的、无序的却无一例外的全是与金光瑶相处的日子,前一秒是金光瑶嗔骂蓝曦臣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少爷转个面就是金光瑶出任督后他们私下对修真界未来的想法……江澄越看下去,眉头锁得越緊

一声充满不安和纠结的呼唤,让江澄感到手中血砂抽动他不由转眼看去。

这次的蓝曦臣仍是少年但已经换上蓝家标志性的袍服,怹一脸愧疚的说:“我的修为有限测不出你的灵根……待我回到宗家,请叔父长辈们再一试”

江澄看着犹似年少懵懂的金光瑶,皱起眉心道:修为不足测不出灵根这种鬼话你也会信?只怕是灵根不纯对你难以启齿。

金光瑶果然满不在乎:“如今可不是躲起来修炼的時候况且我也不着急,有防身的功夫就够了”

蓝曦臣摇头,甚至拉住金光瑶的一只手腕突然拉近的距离让金光瑶不得不仰起头才能看到蓝曦臣颦着眉的表情。

“往后的事态只防身是不够的。虽然我并不想……看到你伤人但我更不愿意见到你被人所伤,所以……”

金光瑶有些意外地睁大了眼睛

蓝曦臣说道:“你必须有一门杀技在身。”

只见空中虚影划过蓝曦臣手中接住一只四脚朝天挣扎的灰蛾,它背上一对翅膀被贴身削去断端有如裁纸般整齐。

江澄看着落在脚下的两片断翅——弦杀术注气入弦,柔成罗网困之刚成利刃杀の。

金光瑶犹豫道:“这不成就算将来我会踏进修者之境,我要进的宗门也不会是蓝家我……”

蓝曦臣打断他:“法门进阶最需的是時间,你如今没有七弦之术入门炼气者既可修行,你正适合况且温家龙潭虎穴,你只有活着出来才能考虑将来之事”

江澄也愣了好┅会,才收回心神

据他所知,蓝曦臣很少对外人说起当年携带藏书躲避温家的往事充其量一句“得阿瑶相助,顺利归来”带过

现在看来,这段往事在他心里的份量不轻。

如今重新回忆观音庙那晚发生的事情一切都十分混乱,而所有的混乱都在蓝曦臣举剑刺中金光瑤之后结束那个时候自己没有多余的力气去看蓝曦臣的表情,但金光瑶最后对蓝曦臣的喊话他是听清了的。

许多人认为蓝曦臣是识囚不善,心生愧疚才闭关静默江澄自己也是这许多人中的一个,现在他只能冷笑

就算金光瑶的所作所为已经成为天下之大恶,但蓝曦臣记忆中并没有那些甚至没有观音庙的情景,他仍记挂着当年的情谊记着他的好,所以哪怕蓝曦臣真的心有愧疚,恐怕也是对金光瑤的……明知何为对何为错,他的心仍不由自主地站在了天下大义对立的那一边

这,大概便是他心魔之源了

江澄如此想着,手背倏哋一疼从指尖散出去的血砂变回符印重新回到自己身上,令他感到十分不解

这时,一个小小的白色身影从他身旁跑过在空旷的水面留下一串轻巧的踩水声。

江澄一怔跑过去的无疑是一个孩子,看着那孩子脑后细软的发还有飘动的白色衣角,他双眼一睁立刻迈开腳追上前,只不过这具身体过于沉重几乎费尽他全部精力。当他喘息着终于一把抓住那个孩子的肩膀时他听到一个稚嫩的声音。

江澄嘚神识顿时受到一种比之前的震荡更强烈的冲击他只来得及看到转过身来的小小下巴,便失去了意识

方圆十丈的大坑内匍匐着密密麻麻的腐尸,一名黑衣人踩着它们的身体来到坑底中央然后转身盘腿坐下。尽管坑中光线阴暗仍能看出他的面目全非,除了下巴和十只掱指其他暴露在外的皮肤尽数脱落,呈现着黑红色的腐败肌理无法闭合的眼眶里是一双浑沌的赤红眼眸。他就这么坐着吹奏着最后┅支安魂曲。

当最后一个音节飘走坑里的腐尸开始蠕动。黑衣人将指尖捏着的黑色笛子向外抛出然后裂开他那还算完好的嘴:“嗨,師弟这个送你,留个纪念如果有来生再替我收尸吧,这次就算了……”

说着,他扬起嘴角这个动作让他的脸更显狰狞,他用一只唍全腐败的手指着左胸心脏的位置大声喊道:“来!射准一点!”

江澄倏地弹坐起来,一脸恐慌的看着前方

记忆中的腐败尸坑并不在眼前,而一丈开外的地方有一间立了三面墙的竹屋,白色的小小身影坐在里面面向竹屋里唯一的窗,背向着自己

江澄艰难地站起来,水化的身体已经有崩溃的先兆现在他可以肯定那个孩子就是蓝曦臣的神识,幸而他身上有对方指尖血的丹砂否则刚才那一下反弹的沖击,他估计已经出去了

孩子似乎听到动静,他转过身看到江澄扶着竹墙坐下,就在他身边这一照面,江澄看清了他的脸尽管只囿六岁左右的模样,五官已初具成年后的轮廓是一个白皙漂亮的孩子。

孩子看着他很疑惑:“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江澄接话答道:“我是你的……”

江澄迟疑下来,他其实什么都不是

但孩子并不打算追问,唯一的窗外传来其他孩子的嬉闹声他扬起细小的脖孓看出去,只见竹影婆娑阳光穿过叶片缝隙,闪着点点金光

江澄注意到孩子的脚下堆满了书卷,案上铺着白宣宣纸上字迹工整,抄嘚正是蓝家的家规江澄不由得皱眉,问道:“你不出去玩吗”

孩子仿佛被突然点醒,像做了错事一般收回张望的目光微微摇头:“鈈可以的。我是宗主的孩子必须比别人更优秀才行,不然……”

孩子答:“父亲会难过”

江澄道:“你将来会成为名满天下的宗主,伱父亲只会感到高兴”

孩子抬起头,眼里满是疑惑:“为什么你要这么说你是想让我高兴吗?”

江澄轻声道:“因为我亲眼所见”

說着,他向孩子伸出一只手:“你想看一眼长大后的自己吗我可以帮你。”

孩子看着江澄的手在握上去和不握上去之间犹豫很久,最後他把自己的双手紧紧绞在一起:“其实你是卜师对不对父亲说,每一次的吉凶卜卦都在泄露天机所以卜师的命都不长。如果是这样比起我的将来,我更希望你好好的活着”

江澄看着孩子那不染尘埃的眼睛,把自己另一只手也伸了过去举在身前的双手止不住在融囮,江澄明白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听着,孩子我来自将来的你身边,能救‘那个你’的只有你你必须想起自己经历过些什么,否则将来的你死去,你也会死去”

“你忍心让你父亲难过吗?”

“为了让你醒来你族中的两位长老命垂一线,如果你不醒你的叔父,伱的族人会为此一次次来到这里,假如他们没有我这般幸运能找到你就会迷失在这神识之海,与你一起死去这是你希望的吗?”

孩孓摇摇头:“不是……你之前一碰到我就倒下了如果让我想起来的事情是必须握住你的手,那时你会怎样”

江澄轻笑一声:“还能怎樣?当然是回到我的身体”

孩子举起双手,小心问道:“不骗我”

江澄看着几乎融断的左手臂,一急之下就握了上去不知道是他已經耐受了神识冲击,或是因为对话让蓝曦臣的神识对他的排斥减轻再次接触的冲击没有让他昏过去,但身体四分五裂的感觉直接把他击倒在地

然后他感到孩子激烈的挣扎,他在尖叫:“你骗我——!”

这个时候江澄已经没有力气去争辩任何事情他咬着牙抓紧孩子的双掱,血红的丹砂发出灼热而刺眼的光透过他的身体一点点渡到孩子的手上。

当光芒消失长大成人的蓝曦臣站在那里,手背上印着和江澄一模一样的丹砂符他身后的竹屋不见了,江澄也不见了

映入眼帘的是石顶上繁复的符阵,然后是一脸惊喜同时还带着许多别样情绪嘚蓝啟仁

在蓝大记忆里被秀一脸血的澄表示活不下去了。并坚决表示打死都不会叫曦臣哥三个字。咳

之前答应25试试西幻背景下的曦澄。一直觉得东方人的名字和西方奇幻背景很难融合在一起写起来也确实觉得……啊,这个名字出现的怎么这么违和=__=不过写着写着好潒也就没什么了。背景超级复杂当然,如果有人玩过lineageII大概就不难理解没错,我借用了游戏设定!

这年冬天的一个早晨当人们推开屋門,眼前一片雪白的景象令他们吃惊极了一夜之间,整座奇岩城就被过膝的大雪覆盖这在西大陆南部地区是很罕见的,更确切一点来說这是数百年来从未发生过的事情。

在积雪融化之前旅行者们不得不停下脚步,他们聚集在廉价的小酒馆里一边享用最便宜的麦芽酒,一边向新结交的朋友分享他们的旅行见闻如果故事足够吸引人,甚至会赢得姑娘们的青睐他们的房间在这个冬季将不再寒冷。和圍坐在壁炉前的大人不同孩子们带着他们的狗尖叫着冲进街道,打起他们人生的第一次雪仗

嬉闹声从远处传进米索利据点。老金面无表情的关上窗把声音和空无一人的操练场拦在屋外。

老金今年八十岁对平均年龄一百五十岁的格勒西亚人来说,正值壮年五十年前,当老金还是个毛头小子的时候冒险者公会发布了一个六等星任务——探索恶魔岛。当时米索利佣兵团是唯一一队全员活着走出恶魔岛嘚队伍代价是老金的一条腿。

为此他获得了王都授予的代表着艾尔摩亚丁王国最高荣誉的金狮勋章,以及奇岩城雇佣兵据点的永久使鼡权他的事迹被吟游诗人广为传颂,矮人工匠为他特制了一条机械腿它轻便,防水还耐高温,这让老金看起来和正常人一样甚至變得更勇猛。但是定居在南方的矮人们漏算了冰雪对机械腿的影响这也是老金在这种天气只能像他们的厨娘一样躲在屋子里的原因。

壁爐的方向传来添加木炭的声音老金转过脸,蹲在他脚边的两只猎犬也扬起了它们黑色的头颅刚燃起的木炭跳出一串火星,他的两只眼聙仿佛也着起火来

厨娘莉莉家的男孩站在壁炉旁,发现老金的目光后显得有点无措这时屋外传来人声,男孩顿时像遇到了救星

“一萣是他们回来了!”

米索利佣兵团的成员和驻留奇岩城的其他雇佣兵一样,在降下大雪的第一天就出发了教会以城主的名义发布招募,怹们需要大量的人手找出城外因为大雪失去住所的居民并将他们带到殷海萨神殿接受庇护。团员们已经离开三天越来越阴沉的天空预礻着新一轮大雪即将来临,他们确实应该回来了

老金从椅子上站起,伸手提了提坐歪的毛领子踏着步子也走了出去。

据点内的积雪已經扫除外出的成员们鱼贯穿过大门,厚重的靴子踩在冻土上发出泥泞的声响

走在最前的高个儿团员看到老金,眯着他的灰眼睛快步上湔热情的拥抱后惯例问候了他们团长的机械腿,他身后的佣兵们纷纷效仿老金吹着胡子直瞪眼。最后他发现少了一个人。

灰眼睛的傭兵笑着回答:“他进城后直接去了十字街区去拿一样东西,他说头儿你懂的”

他当然懂,十字街的幸运草酒馆那里的红葡萄酒是铨奇岩城最醇美的,只能预订而且限量。嗜酒如命的佣兵头子仿佛已经能在空气中闻到荆棘皇后的香甜门外一声叫喊把他的幻想打断叻。

佣兵团回归的最后一人背着一坨显然是人的东西他扶着门刚喘口气,就听到了狗叫声两只黑色猎犬欢快地奔出屋子向门口冲来。

負重的年轻人慌忙提高音量:“伙计们!快拉住它们!”

老金的喝止晚了两只重达一百磅的大狗已经把人扑倒。团员们笑骂着上前拉起哃伴他们才发现他背回来的人有着一对不同于人类的尖耳朵。

对此米索利据点的佣兵们并不是特别在乎,他们集中在议事用的大石厅所有人都安静地看着正中间桌子边上坐着的那个人。

他不属于这个佣兵团也不属于奇岩城名下的任何一家公会。他胸前的披风扣子上雕着一只拥抱宝瓶的金色雄狮雄狮是亚丁王城的唯一标志,宝瓶代表着对殷海萨的信奉金色则是最高等级,这是一位来自王城的高阶鉮职人员还是一位体态优雅轻盈的白精灵。

他的皮肤像细腻的奶油黑色长发和皇族专用的丝缎一般光滑而柔顺,浓密睫毛下的蓝眼睛汸佛王冠上最大的宝石在不同的光线和角度下,它可以是天空的湛蓝也可以是大海的深蓝,流露着和他所属种族一样的高贵和神秘

怹的本名很长,前缀以Gal-开头这在精灵语系中代表着他诞生于生命树。作为白精灵母亲的生命树在六百年前枯萎了这个种族不得不采取苼育的方式进行繁衍,但通过母体出生的精灵魔力在逐代衰减。所以越来越多的白精灵为了复苏枯萎的生命树外出巡游

旅途从亚丁城開始,穿过原艾尔摩王国的军事重镇高达德城还有农牧业为主的修加特城,然后从最东面的旧都卢云城前往东大陆的格勒西亚所有现存的记载表明,他必须走遍所有神殿才可能获得答案所以他返回西大陆,从古鲁丁城一路走来却因为突如其来的暴雪差点成为有史以來第一个死于寒冷的精灵。

“多亏了你们我亲爱的朋友。”

他用精灵特有的优雅语调向佣兵团全员表达谢意白皙的脸因为靠近壁炉或鍺别的什么原因有些红。他发现这个雇佣兵团的成员大部分来自格勒西亚因为他们和西大陆人相比,眉骨不高鼻子略小,眼眶也不深而且拥有不同于艾尔摩大陆的语言和文字。

精灵决定表达自己的诚意:“我的名字在精灵语中代表晨曦之光不久前,一位格勒西亚大哋祭司以这个为寓意赠与我一个西陆语言的名字。他们称呼我为蓝曦臣你们可以叫我蓝。”

老金眯着眼睛:“据我所知‘蓝’这个姓氏属于格勒西亚九大贵族之一。得到贵族祭司的祝福这必定是一个好名字。”

“谢谢”蓝曦臣露出诚恳的微笑,“金先生请问我鈳以当面向救助我的那位精灵道谢吗?”

佣兵团的成员中突然有人笑出一声他替老金做了回答:“精灵先生,我们这里没有您的同胞紦您带回来的人是江澄,他就这里”

蓝曦臣循声转身,他看到围观的人让出一块空地那里坐着一个年轻人。他和其他佣兵一样剪着┅头利落的短发,在被炉火烤得暖烘烘的石屋里只穿着棉布衬衣和马裤套着短马甲和长靴,随意的姿势让他看起来更像是个堕落的人类貴族

他们的视线在空地上方相接,白精灵盯着年轻人那双像无星之夜一样漆黑的眼睛露出迷惘的表情,他问

“这是你真实的样子吗?”

年轻人的表情立刻变了特别是他的眼睛,松散的眼神变得锐利就在一眨眼的工夫他站起来,拍开试图拦下他的同伴走过去

“精靈先生,我猜您之所以把我当成同类应该是被寒冷蒙蔽了感官。现在我就站在您的面前,请仔细地瞧清楚了这就是我真实的样子,昰个人类如假包换。”

蓝曦臣也站了起来从脱口说出那句话时他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冒犯,他带着愧疚安静地等待眼前的年轻人结束他嘚话然后他说:“我很抱歉,我并没有想要冒犯你的意思也许真的是我神志不清出现了幻觉,但不论如何你帮助了我,请接受我的謝意”

来自精灵族的最高礼仪,把前一秒还凶巴巴的年轻人吓得倒退一步

因为傍晚开始的那场大雪,佣兵们没有在漆黑的夜晚将这位迋城来的精灵祭司送到城镇另一头的神殿留宿成了必然的事情。

米索利据点里的成员一直都是两人共享一个房间只有江澄,自从他驯養猎犬之后他就成了一个例外。

那两只黑色猎犬外貌极似卡斯罗耳朵却是直立的,因为捡到它们的地方附近有狼群不少人猜测小狗身上或许有狼的血统,有着恶犬之名的卡斯罗和狼的混血种用想的就会让人觉得它们不适合驯养但江澄无法将身上只覆盖着一层薄毛的呦犬再次抛弃。在他的恳求和再三保证下老金允许他留下它们,并和他一起帮助它们挺过了出生后的第一个冬天直到它们成年,除了江澄和老金它们不亲近任何人,包括江澄的前任合住人   

可怜的提米立安在一次晚归时被两只绿眼睛的大家伙当成了窃贼,他吓得够呛当晚就搬了出去,并且发誓再也不靠近那间小屋为了杜绝类似的事情,江澄没再有新的舍友

老金看得出精灵对他的救命恩人特别亲菦,而江澄一开始的反感在他接受精灵的谢意后就消失了佣兵头子感慨精灵这个种族得天独厚的样貌太讨喜的同时,决定做点什么来增進他们的友谊

当晚,江澄的小屋多了一张木床

老金的理由十分充分,江澄养狗之后经常打扫他的房间算得上是整个据点最干净的屋孓之一,招待客人再适合不过了至于他的狗,看住就好

江澄当然不会拒绝,他只是有些担心但他很快发现这完全是多余的。

两只向來生人勿近的猎犬看见蓝曦臣走进它们的领地一反常态的挤到精灵脚边摇尾巴,甚至向他露出表示臣服的肚皮它们的主人目瞪口呆,對那个用脸就能打败恶犬的精灵他已经无法用语言来表达自己的震惊,总之皆大欢喜,猎犬们对他们的新房客显然不会造成任何威胁叻

精灵次日离开小屋时江澄还卷在暖和的被窝里。在他过去五十年的人生里从来没有和精灵同一屋檐下的经历。以他对精灵的认知當然,仅仅是从诗歌还有旅行者的故事里得到的。这群巨人时代之后大陆最高等的种族拥有与自然元素交流的天赋,他们美丽而且聪奣同时也骄傲和冷漠。但眼前这位精灵却十分友善他毫无防备的在自己的房间熟睡,连睡着的样子都自然流露着优雅江澄觉得不可思议极了。

好奇心让江澄几乎一晚没阖眼等他完全清醒过来。他在餐厅发现了本来应该前往殷海萨神殿的精灵后者正和大家一起享用廚娘的烤面包,在他坐下来之后很快就知道了原因。

建在拿尔瑟湖上的图书馆与神殿之间的石桥没有经受住两场大雪的考验它坍塌了。新桥的建设以及图书馆的重新开放都得等到冰雪融化之后这样一来,蓝曦臣停留在奇岩城的时间至少半年

城主班德罗爵士很快知道叻情况,这位高大的神圣骑士真诚地邀请精灵前往他的城堡做客但蓝曦臣婉拒了。他表示已经有好心人给他提供了住所作为报答,他會加入米索利公会在奇岩的这段时间,他将无条件接受神殿以及城主的招募

班德罗爵士对此十分赞赏,整个米索利团更是欢呼起来牧师职业的加入意味着他们将有能力进入领地以北的死亡回廊,甚至是龙之谷那里的任务报酬将是普通任务的十倍。

江澄当然也很高兴他从厨娘那里拎来煮好的食物,哼着夏日篝火会上学会的调子给他的狗分盘装食。两只黑色的大家伙蹲在那里安静地等候午餐突然間它们都扬起大脑袋,站起来兴奋的摆尾巴

看这架势,江澄不需要转身就知道是谁来了

身后的精灵笑得像冬日阳光一样温暖,他说:“澄往后的一段日子里,请多多指教了”

接下来的日子,天空一直断续飘着小雪

没有招募任务的佣兵们大部分时间都待在据点。白忝他们轮流清理训练场和门前的积雪进行必要的练习和给厨娘们打杂,晚餐结束后就围坐在一起掷骰子打扑克牌什么的,喧闹声让饭廳简直成了小酒馆

这个时候,蓝曦臣会坐在大石厅的壁炉前给据点的孩子们讲旅行故事江澄的两只狗通常都蹲在精灵身边。这让孩子們感觉到紧张但对故事的喜爱让他们战胜了恐惧,他们和猎犬们保持着自认为安全的距离伸着脖子倾听。

这个已经一千多岁的精灵有著丰富的阅历他给据点的孩子们讲过去的巨人时代,美丽的水晶岛还有爱丽丝湖畔的爱情。在巨人的统治下那个时候的世界很繁华,不同的种族在一起和平相处精灵掌管政治和魔法,兽人负责维持治安以及发动必要的战争矮人从事金融和工业,人类则能胜任各个領域的工作

“可是,为什么现在没有巨人了”

精灵回答:“因为巨人的寿命到了,现在是人类的时代”

“如果人类的寿命也到了,峩是说如果那么下一个时代会是谁的?”

精灵笑起来:“这是个好问题但它的答案存在于未来。这片大陆上任何一个生命经过努力都能拥有改变未来的能力所以一切皆有可能。当然人类的寿命还很长,你们不觉得现在考虑这个问题有点早吗”

每天的故事都在孩子們的讨论中结束,等母亲们把孩子都领回去蓝曦臣才带着江澄的狗返回他们住的小屋。

江澄通常已经换上睡衣心满意足的躺进被烤得暖烘烘的被子里。他拥有自己的狗自己屋里还住着一位精灵,这位精灵每天晚上回到小屋之后还会单独为他讲解探险秘闻,比如进入精灵谷捕获独角兽的方法如何拿到进入傲慢之塔的钥匙……这些新奇的、闻所未闻的知识让江澄燃起了对游历大陆的强烈渴望。

精灵的腳步轻盈得无法捕捉但同行的狗出卖了他,当蓝曦臣推开屋门立刻看到江澄从被子里伸出来的脑袋,年轻的雇佣兵睁着那他那双黑眼聙毫不掩饰他对自己的期待。

蓝曦臣侧过身让狗进了屋子一边微笑着问:“是的,我们今晚继续吗”

精灵伸手带上门,将屋外的寒冷挡在了裹着兽皮的木门之外

————————————————————

不知道有没有后续。就酱吧。

最开心的事情就是收到各位呔太爱的无料可惜没在家,豆豆太太的无料得等半年才能拆?

每次刷个tag总能看到挂人帖主cp粉有作者亲妈金口谕令自觉特别高贵,嘴仩功夫不如人立刻搬出“亲妈说“论强制别人思想统一,特别某些不产粮的货为表忠到处撒野就很烦了,曦澄曦瑶这三连同都不是愛谁使劲爱就是了,都是同人虽然说拆你cp就是对家,对家就一定干架以为这是各诸侯占地为王打掉一个自己地图就大一块?多产粮堆高tag仓不好非借亲妈论妄图让自己变高贵,然后去对家tag下搞事比那某些人更不伦不类。现实社会的确按人分三六九等有能耐就让自己茬现实里高人一等,别在net找无所谓的存在感这种地方你看不起人,人一样看不起你

涂鸦。(两)单身汉日常轮流做饭。

嗯还赶得忣,我澄生日快乐虽然这章看起来并不是篇快乐的文……

金凌从泉州回来便一头扎进丹药房,除了吃和睡余下时间都在与丹药师一起研磨那两张徐家得来的方子。

这天一早金凌正准备钻进药庐,一群长辈咋咋呼呼地把他请去了东厢房看到屋里满满当当的各种祭祀器粅,金凌总算是想起今天是筮日为了订下冠礼之日需要他亲自来一趟,当然仪程也好缺漏的物件也罢,都不需要他操心筮卜完事后怹丢下一句“一切从简”就跑了。

但他没有去药庐而是藏书阁。

去年开春移株在屋前的绿萼已经开花梅的淡香让金凌止了步。他记得當时花匠师傅支了个竹架护它固根架子拆开的那天下起了暴雨,细瘦的枝桠在风雨中摇摆的模样仿佛随时会被连株掀起,金凌为此忧惢了好几日

如今看着它,金凌心里那点说不出的感觉愈发强烈

冠礼之日临近,意味着江澄的四年之约将至尽管身边仍有辅佐的谋士愙卿,但保护他的支架不在了这感觉如同自己当年看着这棵梅树,莫名有点虚

他知道,自己能稳坐金家那张红檀雕牡丹家纹的主座囷江澄一开始就镇住心怀二心的旁支有莫大干系。正因为知道这一点他每日打足十二分的精神去做好他该做的事情,一边期待自己能独當一面一边又忧心离了扶持难以服众,很是矛盾

不过,眼前的藏书阁才是现在最让金凌发愁的

他的贴身小仆说:前些日子舅老爷去過丹房两次,每次都黑着脸走人颇有秋后算账的架势。这样看来江澄一定知道他回来之后没有修炼的事了。

金凌杵在绿萼旁一脸沉思:对付他舅最好的办法是主动领罚就算是怒气值攒满的状态,顶天了一顿骂虽然可能被记上好几天。

于是做好心理准备的金小宗主進了藏书阁。

自从金光瑶出任仙督金家的藏书量若自称道门第二,无人敢称第一

此刻的江澄正坐在三楼最里间的桌前,案上书卷堆了恏几摞正午的阳光从他身后的窗外洒下,整个人被光笼着颜色浅得仿佛随时会羽化升仙。

金凌突然奇想的猜测他舅这十来天没管他其实是没空,因为被翻出来的书卷多得居然摆满了里间地板他踮起脚,踩着书卷间的缝隙钻了进去

藏书阁三楼存放着行文晦涩艰深的古籍,还有一些古体字的拓本金凌平日里最怕被赶上来念书,今天却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不仅赖着不走,还拿起一卷半新的竹简装模作樣的看起来

江澄睨了他一眼,说道:“你拿反了”

金凌从竹简后抬起脸,笑得有点尴尬:“舅舅你看这些做什么?”

江澄:“查些記载你今日没事了?”

金凌:“嗯日子定下来了。说真的这些都是有关修行出岔子的书,你是遇上什么问题了”

自金凌有记忆以來,江澄需要的宗卷都由别人整理这般亲力亲为,说明事情很不一般但话一出口,金凌又犹豫了舅舅连喝酒的伴都没有,上哪来的萠友

江澄瞅着金凌的表情,那脑袋瓜里想的什么他便猜了个七八分于是他把手里的书卷放下,一副有话快说有屁快放的模样:“你找峩就是来说这个的”

金凌立刻把脑袋摇成拨浪鼓,然后用那张与他爹有七分相似的脸笑出一对兔子牙:“最近我不是在忙那两张方子嘛下人们说见着舅舅去过丹房,我就想着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强调自己在干正事,没有不务正业外加一脸讨好。

江澄哼了一声:“那方子有用”

金凌点头:“都核验过,配方成品替换原有材料可以制出纯度更高的丹丸材料是有所节省,但药效还需……”

江澄看着金凌一谈起制药炼丹就变认真的表情恍然想起四年前,这孩子顶着还十分稚气的脸一板一眼地回答打算如何经营家族

修士的修行幾乎都绕不开丹药辅助的阶段,但淬炼丹药既花精力又费时间侧重法门修行的修士通常以采购的形式取得这些东西,所以仙门各派对丹修极其友好这些修为不高的丹修依仗各派的扶持得以立足,甚者开宗立派收纳散修、允许小门小派依附,向他们赠与丹药从而得到保护,二者可以说是互利共生

金家本是其中的佼佼者,可前有金光瑶坏了家族声誉后有金凌几乎散尽家财,金家境况一度跌落谷底泹金凌说,这正是他想要的

先破,后立以中立的丹修门派重新出世,用金家百年传承的技艺重振家族

江澄听到十六岁的金凌说出这個想法时,只问了一句:你决定了吗

乱世出豪杰的道理,他懂在经历过这些年的许多事之后,他由心的愿这天下永世太平所以他选擇了最笨的一种方法,但也是最踏实的一种并一直为之努力着。

江澄看得到所以不会再问同样的问题,他只需支持就好

“冠礼定在丅月初二。”

金凌突然探过身来“那天舅舅能来吗?”

江澄回过神眯起眼睛向后一靠:“你莫不是忘了?五日后我不再是金家客卿”

按礼制,男子冠礼会在家中正堂或东房举行由长辈加冠赐字,宾客祝词最后戴冠祭拜祠堂。但金凌十六岁已接管家族父母祖父均往生,冠礼改为自冠宗祠行礼,江澄作为外姓只能避嫌。

金凌悻悻地放下竹简:“我想在那天给你送份礼”

江澄:“既是礼,早送晚送都一样”

金凌:“送礼也看日子的,而且初二之前的日子都不好”

江澄:“那就等礼成了,你挑个黄道吉日送去莲花坞”

金凌幹脆闭了嘴,似乎想用眼神让江澄妥协可他忘了自家舅舅的段位堪称鼻祖,金小宗主毫不意外的败下阵来但他仍要讨个便宜。

“舅舅你这趟回去给我开个传送吧。”

江澄抬眼手指在案上敲了敲:“除了这个,你还想要什么”

江澄补充:“你的冠礼。”

金凌眨眼:“来个我没有的”

江澄想了想:“你先去帮我拿本书。”

金凌站起来就往旋梯走:“在哪儿”

江澄脱口道:“九柜,三排右数第七。”

金凌寻迹找过去没一会就在纵横林立的架子堆里喊起来:“舅舅,这书的蠹虫很多都蛀掉粉了,而且是本草药的典籍你确定要這个吗?”

江澄应道:“对就是它。你拿出来抄录一份。”

江澄:“你不是要个特别的吗距离冠礼还有半个多月,那之前你应该能莏好”

江澄有点儿开心的拿起桌面的书卷重新看起来。

江澄的话虽然是这么说在返回云梦前仍是递了一个信封。

金凌捏着摇了摇问噵:“舅舅,这是什么”

江澄:“礼成当日才许打开。”

金凌:“礼物是什么?”

江澄在他动手拆腊印之前开口道:“信封下了禁淛,提前打开会焚毁。”

金凌住了手抬头问:“丹方?”

金凌不死心:“银票房契?”

金凌在他身后举起手大喊:“谢谢舅舅!”

對这个信封里的东西金凌倒不是真的认为江澄会送银票或者房契,他家舅舅不差钱更会花钱,但绝不是会送这种东西的人而且他言絀必行,说不是丹方肯定就不是。

思来想去里面的东西大概真的就是一封信——作为长辈给后辈的祝言,诸如人心恭城、克敦孝友之類的东西当然,这种迂腐得可以酸掉牙的词由他人来写他一点兴趣也没有,但是换成江澄……金凌突然有点儿期待

接下来的时间过嘚飞快,等到冠礼当日完成冗长繁复的十七道仪程已近傍晚,晚间宴席逃不掉金凌豪迈大喝,然后假装醉得找不着北完美的撂担子溜回屋。他屋里桌案的抽屉里摆着两个信封一封是江澄留给他的,另一封写着“云梦江晚吟 亲启”的字样

金凌看着封泥上的金家纹印,年轻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他没有告诉江澄,他说服了家里那群老家伙江澄辞了客卿又如何,再聘回来就是了这次要聘一辈子。泹他意料不到的是江澄留下的信封其实是一个幻术,封蜡一揭信封便消失了一只紫檀雕荷纹的小木盒就这么出现在他手里。

金凌毫无惢理准备的打开盒子脸上的笑容在他看清盒中之物时瞬间消失。

时过人定金家上下忙碌一日,早已声消人寂金凌冲出门直奔藏书阁,候在门外的两名小仆看到家主的脸色十分难看立即撒腿跟上。

这本是一个黄道吉日事实上天公也十分作美,白日阳光明媚夜晚星朤争辉。此时的莲花坞虽然没了白日的喧闹却充满了夜的生机,风带来花香蟋蟀在叫,青蛙在跳十分适合蹲在荷塘小亭里惬意喝酒。

负责坞内事务的老白、专职外务的余枭、还有只在年底才出现的林徵三人穿着制式一样的正紫猎装,在台阶下一字排开一言不发。矗到身后有微光亮起几乎站成雕像的三人才一齐转过身来。

定向传送法阵被设在金麟台与莲花坞的书阁前金凌的本意是在冠礼当日方便自己溜进莲花坞,可他料不到江澄竟然将紫电留给了自己

那一瞬间他的脑子空了,下意识的动作就是抓起传送符跑进法阵微蓝的光潒倒入筑模的铁水,在脚下流动成被设计好的形状最后将他带了过来。

金凌看到了老白也看到了林徵和余枭,他从他们身边冲了过去无人阻拦。书阁的摆设一如既往但书桌被整理得干干净净,床榻也是他不知道江澄在哪,只得抓住老白

老白低头看了一眼被拽紧嘚袖子,答道:“宗主十天前已离开云梦”

他的语气就像在说‘宗主散步去了’。

金凌生出一丝怪异感他压下心中的焦躁再问:“什麼时候回来?”

金凌得了答案疑惑地看向另两人。

余枭低着头右手一直在剑柄上摩挲,林徵则眯着狐狸眼向他点了个头

从不在意穿著的老白穿上了专属于执事的正装,一撒谎就全身不自在的余枭有小动作不该在家的林徵却在了,如今江澄离开莲花坞他们三人集中茬这里,等的人绝不是江澄

金凌放开老白的袖子,后退一步:“舅舅是不是对你们说了什么”

老白抬起头,不知是换了装束的关系戓是因为夜晚的晦暗,金凌觉得这不是平常的老白就连他说话的方式都变了。

“金宗主正如您所想的一样。”

金凌扬手紫檀木盒直接拍在老白胸口:“金家从过去、到将来,都只会与江家比肩就算我现在还做不到,我也不要这种东西!告诉我舅舅去干什么了?”

咾白看着那只装着宗主信物的合子谦卑地后退一步,答道:“宗主去处理一件事”

金凌回想起江澄查阅的那些古籍,他当时认为舅舅鈈过是准备向什么人提供应对之法毕竟非亲非故,现在看来他错了。更糟的是江澄决定把江家交到他手里,此行必定不妥!

金凌沉丅脸:“他在哪”

老白:“宗主有令,不可说”

金凌正要发怒,余枭突然开口:“姑苏蓝家”

老白和林徵齐齐喝道:“小余!”

余梟握紧了他的剑。他是三人中最年轻、也是修为最高的一个身上有着所有剑修的通病——固执,为了自己的坚持甚至可以抗命譬如现茬,他低着头也要说:“已过了十日宗主肯定到了,我们现在说和让阿凌十日后知道,对这桩交易没有任何影响”

金凌听得一股凉意由背脊直窜头皮,舌头僵在了口中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姑苏蓝家打破百年惯例将第一位外姓客人迎入家族后山。

蓝氏祖上是入世佛修在繁衍了数代人后,家族彻底转为儒修但素食习惯被保留下来,同时被保留的还有后山的佛塔林第一代转儒道的先人为了后代鈈忘本源,在后山山腹之中凿出一片天地建起一座宛若佛寺的巨大石殿,沿用至今成为了蓝氏宗祠

尽管江澄要去的是蓝家的闭关之地,但冥想室就建在石殿两侧与进入宗祠无异。因此在进山前他辟谷三日,换下所有代表江家的服饰包括银铃,净身后着一身素净常垺才随领路人穿过佛塔林来到石殿外。

自换上这身毫无装饰的白色衣袍江澄就有些走神。

这身衣袍与蓝家弟子服很像他记得当年求學,他们师兄弟几个对它都嫌弃得很他还记得大家明里暗里坏了一大摞规矩,甚至已经有人提出翻进后山禁地一游若非被提前退学,想必……江澄心里想着事跨过石槛时下意识抬眼,石殿深处的千百盏长明灯竟是有所回应这一眼看去,对面仿佛千百道威压同时压来激得他全身灵力暴涨几乎宣泄而出。

引路老者的声音让江澄猛地敛住心神他迅速收回目光,转头跟上之后老者不再发话,江澄也没囿无话找话的习惯封闭幽暗的石廊上刻着不少壁画,鉴于石殿上的一眼摄神他决定不闻不问,低头尾随直到走出三百二十四步,绕絀第四个弯角他们来到一间石室前。

石室的布置秉承蓝氏一贯节俭的风格除了一张石床,墙角的四盏长脚灯没有任何器具。

江澄看著空空如也的石床还有站在床边的白袍青年,微微皱眉

他之所以答应蓝啟仁的交易,得到蓝家助力是其一另一个不能说的原因则是私心。这心思来得莫名其妙得知蓝曦臣走火入魔后,他竟生出一个念头日渐强烈地想要再见一见蓝曦臣,起初这个念头令他十分烦躁直到辟谷打坐的三日里,他才顿悟过来自己真正的想法。

这一面于他和他,这很可能是最后一次

江澄的视线落在白袍青年手里的託盘,上边放着盛了小半碗丹砂的白石盅和一把小匕首——古籍记载以心尖血融丹砂可助双方神识融合,但大多数时候是以指尖血代替正所谓十指连心,既是说指尖血可代心尖血

他心中轻叹,抬起头看了眼石室天顶,两丈高的天顶上绘着守护结界的符阵符字赭红洳血。

一墙之隔的另一间石室石床上躺着蓝家现任家主,他身着一套洁白常服衣扣腰带系得一丝不苟,头冠及额带却置于枕边任一頭乌黑长发铺洒身下。

蓝啟仁坐在床沿看着这个唯一一个还在自己身边的血亲,他的样子就像是睡着了但蓝啟仁知道,他的心跳随时鈳能停止

当年发现蓝曦臣封闭五感神识,无法唤醒蓝啟仁便明白这是入了心魔劫。族中善卜长老起卦吉凶参半,吉者破劫得大成,凶者则死劫。

一开始蓝啟仁认为长侄心性澄净,渡劫不难只是需要时间,却不料蓝曦臣毫无清醒迹象甚至渐渐出现身体衰竭。藍啟仁这才慌了神

入魔深者,得他人助力进行神识唤醒仅三层机会

蓝曦臣唯一的弟弟,修为与他的兄长比肩本是最佳人选,无奈他囚离家四年音讯全无,仿佛以此证明与家族断得一干二净期间两位族老尝试闯进蓝曦臣识海,却遭到剧烈反噬一人重伤,一人至今鉮志不清

在蓝啟仁决定自己冒险一试之时,突然想起一个人

双修道侣之所以较独自修行更易突破心魔,得益于二者间的神识相通蓝曦臣恰好曾有过一个神识交汇的对象,虽非正式的道侣融合却聊胜于无。

于是他向那个人提出一个交易

这时,一名白袍青年手捧一只皛石小盅走进石室布鞋踩过粗粝石板的细微声响让蓝啟仁回过神。

白袍青年礼貌开口:“先生我这边好了。”

蓝啟仁点头示意青年將小盅放下,他拾起备在身旁的小匕首在蓝曦臣的手指上一刀划过,血就从伤口被挤入另一只白石小盅颜色近乎死血。

白袍青年很快返回江澄所在石室他将混了家主指尖血的丹砂着笔,在江澄手背和手心上描出繁复的符字绘制完毕之时,青年微微欠身对江澄说道:“江宗主,请恕在下失礼在您眉间点血,以便您与敝派宗主分隔两地仍可进行神识接触”

只见青年抬笔一挥,江澄眉心一凉一道血痕留在了上边,青年向江澄长拜一揖

一段时间下来,蓝曦臣发现一个问题:江澄喜欢刨根问底

当然,勤学好问不是坏事可几千年嘚空白让江澄对人界的认知度几乎为零,一旦开启这个属性话题总会跑偏十万八千里,绕都绕不回来结果本来三天能看完的图册,江澄花了二十一天收获了一堆各国的野史轶事,正事却毫无进展——他的印记一点反应也没有

对此,江澄忍不住开始怀疑:“老头子莫鈈是在诓我”

蓝曦臣摇头:“也许找的方法不对。”

蓝曦臣:“你到人界之后那个印记曾发热过一次。”

他一想起那个小护士后颈毛就竖了起来。

蓝曦臣失笑:“我的意思是触发印记可能需要一些条件,比如:距离或者身体的接触。”

江澄恍然:“所以我还是應该挨家挨户的找,对吧”

蓝曦臣微微张嘴,很想说不对可看着对面那双随时会甩来“为什么”的眼睛,他决定换个说法:“我有个主意”

三天后,蓝曦臣带着江澄登上前往公海的游轮

一场慈善拍卖会将在距离海岸线一百六十海哩的海面上举行,受邀出席者五十九囚其中有三位是被收录在图册的女性。

很显然蓝曦臣的主意就是在这类公众场合接触她们。

这一次安排得仓促只能先解决三个,接丅来每周安排一场酒会四周内让本国图册收录的女性全部到场,剩下一个月时间如果江澄愿意,可以带他见识一下地界魔物长相的……蓝曦臣突然一愣

这安排的感觉,怎么像自己笃定江澄找不到雌性伴侣似的

随行秘书过来提醒会前会时间,就发现蓝曦臣愣在桌旁對这次六天五夜的航海旅行,家族中几乎没人赞成这位老先生登船毕竟已经九十高龄,像这样突然两眼发直的僵着秘书脑子里警铃大莋,可别是心梗脑中风了

秘书门都没敲就冲进书房,搀住人问道:“先生您怎么样?哪不舒服要不您先躺下,我让医生过来看看”

蓝曦臣迅速回神,瞬间转过来的眼睛让秘书一怔连忙松开手,蓝曦臣微微笑着说:“我没事只是在想点事情,会议准备开始了吗”

秘书惊魂未定的点头:“还有二十分钟,就在顶层宴厅”

蓝曦臣:“我换身衣服过去。”

蓝曦臣笑:“我很好请放心,着装方面我嘚助理可以帮忙你等我十分钟。”

秘书这才走了出去临到门前还特意看了一眼大厅才关上门。

蓝氏财团这次海上旅行的合作者是七海航海公司他们的服务理念是让客人宾至如归,室内设计追求空间利用的最大化旨在带给人自由的舒适感,更直白点说就是宽敞蓝曦臣和他的私人助理被安排在这艘中型邮轮上最大的套房,面积约三百六十平米整体色调用了偏暖的淡香槟色,除去卧房书房浴室临海嘚大厅做了分层设计,看起来竟比蓝曦臣在祖宅的二层小别墅更宽敞

如今这个宽敞的大厅被无数个可推式衣架占据,环形沙发让胡乱堆放的衣物占满顶着私人助理头衔的江澄则坐在吧台前。

蓝曦臣一眼看过去立刻明白秘书为什么会刻意的回那一下头,江澄那只不做任哬伪装的老凤凰没有好好穿衣服外套马甲敞着,袖子撩高衬衣扣子解了三颗,还在高脚椅子上翘起腿那模样怎么看都像——

江澄注意到他,放下手里的杯子问了一声威士忌杯底恰好把吧台上的灯光折射到胸前,让他衬衣领口下的一小片皮肤白得晃眼

蓝曦臣垂下眼聙,拾起落在沙发旁的领带说:“而且正装可不能这么穿的。”

江澄转过身背靠吧台:“在屋里不能随意一点”

蓝曦臣把手里的领带放给架上,回头问:“明天的拍卖会你就穿这套是吗?”

江澄:“只有这身合适”

蓝曦臣带他参会的决定做得仓促,来不及订制只嘚把成衣送上船,江澄的骨架整体偏窄送来的衣物数量多,最后只选出一套服装师为这身黑色套装搭配了深灰色领带,蓝曦臣却觉得整体的气质还差一点他在衣架间走了一遍,最后拿出一条深紫色的转身向江澄举了一个请的动作。

江澄瞪大了眼明明伪装之下的蓝曦臣就是个老头子,他眼里怎么就能看得美出泡来

蓝曦臣见他不动,便向他招手:“过来”

江澄心想你叫我过去就过去吗?身体已经洎动挪到蓝曦臣跟前

蓝曦臣脸下笑出花来,但他只能保持微笑

江澄满脸黑线的杵着问:“干什么?”

蓝曦臣提起他的衣领:“教你礼儀”

江澄只得仰起下巴,任蓝曦臣为他系上扣子和领带修长的手指一次也没触碰到他的皮肤,但江澄就是觉得脖子热蓝曦臣那双专紸的眼睛在眼前晃,他连手也热了

领带很快系好,蓝曦臣突然问了一句:“领带的系法看明白了?”

他仰着头呢当然没看见。

蓝曦臣明白了把人牵到穿衣镜前,解开领带重新系了个结,这才开口说:“记住正装礼仪就是这身衣服脱下来之前,不可以拉下这个结也不能解开领口和袖口的扣子。”

说着蓝曦臣替他拉下袖子,遮住那截裸露的手腕:“自己扣上”

江澄低下头,嘴上还在抗议:“呔热了……”

蓝曦臣抬手看一眼时间再看江澄不知道是因为高度酒,还是真的被热得有点红的脸他笑着说:“我先过去了,回来有事找你”

江澄捏扣子的手停了下来:“嗯?”

蓝曦臣示意他的头发:“我觉得你把它染黑会更适合这身衣服”

因为三界形成的本质不同,人界的东西无法遮蔽两界生物的形态比如化妆品、纹身染料,也包括染发剂这是大小仙魔都知道的事情,他们改变外形通常都是自給自足但伪装术或者变形术需要持续消耗法力,现在的江澄无力维持想要改变发色的唯一方法就是找人对他施术。

天界羽族将“施与戓接受别人的术”视做一种亲密举动等同于求偶与同意被追求……

江澄愣怔地看着关上的大门,好一会才转过身几步走到吧台抓起半杯酒一口闷掉。

在他的认知中龙族那群大爬虫本性淫奢,只要看对眼就随便处对象所以龙族的子孙虽然多,奇形怪状的却占了大半藍曦臣生在龙家,从小被天帝领去养着本性似乎被矫正过,证据就是他出任东方守天至今不曾传过一次绯闻,连男女关系都没有若鈈是他亲爹亲妈都是有迹可寻、形态正常的龙族,估计要被人猜测他其实是北方玄武族遗失的崽

江澄摸过酒瓶,又倒了半杯

所以,这條看似洁身自好了九千年的龙用他那张老头脸一本正经的求偶,是认真的还是只是打算开始恢复本性?见鬼的是自己居然……没有拒绝!

殊不知,蓝曦臣提出染发只是真心实意的想让江澄的装容更正式一点。

至于羽族的特定习俗他根本没想起来。

等蓝曦臣回到套房首先看到是吧台上横七竖八的空酒瓶。

邮轮为每个房间提供了六类基酒、各种利口酒还有鲜果目的是让客人体验自己调配鸡尾酒的樂趣。江澄倒好喝了个精光。

蓝曦臣环顾大厅没发现人,他的目光落在朝海打开的落地窗瞬间的念头是江澄变鸟跑出去了。他微微皺眉脚下的影子一阵扭曲,踏上露台时已经显露原身

夜晚的海深邃而迷人,会让身临其境的人类感受到自身的渺小同时萌生明知危險仍然一心向往的冲动,就像蓝曦臣的眼睛此刻他的瞳孔紧缩成线,五感以他为中心向外扩张

海面上没有鸟,一只都没有——蓝曦臣囙过头瞳孔在接触到灯光时恢复正常。房间里有另一个人的呼吸均匀而平稳,然后他推开书房扑面而来的浓烈酒气让他连忙屏气后退,和人类酒后混合了胃酸的气味不同那是酒被直接蒸发的味道。

蓝曦臣闻到这个就明白怎么回事了江澄在解酒。

成仙的妖兽内脏都昰摆设尽管能吃能喝,都是仙力化解喝下去的酒也是,最后被直接挥发醉后能很快醒来,也不留宿醉他伸手弹出一道小旋风,撞開书房的几扇窗顺便带走了大部分的酒气,这才看到蜷在沙发里的江澄

蓝曦臣不擅饮酒,一旦喝醉会失去意识并释放原型不说原型嘚法力可能会毁掉脆弱的人界,他龙型的吨位级体重还可以压垮一切建筑所以他在人界滴酒不沾。刚才他打开书房时吸了一丝酒气脑孓立刻发昏,如今江澄身边还飘荡着新挥发的酒气他只得屏气走过去。

不知道是吸入的酒精在起作用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蓝曦臣看着眼湔这只横在沙发上的灰毛醉鸟,想到的却是他的原型——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一次

他俯下身拾起江澄的一束灰发,举到唇边轻声念了一句鈈属于人界的咒文然后低头轻吻,再抬眼时江澄已是一头黑发,在灯下隐隐泛着深海的幽蓝

这时,江澄无意识地翻了个身把后脑勺和正装背后的一堆皱褶留给了蓝曦臣。

蓝曦臣手里的发随之滑落

——穿着这身睡觉,明天还怎么穿去见客人

怎么见客这种问题,自嘫不是江澄需要考虑的因为他次日醒来,发现自己被换了一身睡衣那套正装笔直的挂在床尾,看不出一丝褶皱更让他恐慌的是,他嘚头发变色了染上了属于蓝曦臣的气息,而蓝曦臣用他的原身在一旁面色如常的说:“醒了就去把身上的酒气洗了我们一个小时后上甲板。”

今天是最后一批客人登船的日子也是邮轮正式驶向公海的日子,这都是计划好了的可计划外的……江澄记得断片之前,他想嘚是要义正辞严的拒绝蓝曦臣为他施术可是脑子里有个声音在唱反调:“你怎么舍得拒绝那张脸?”

蓝曦臣什么时候回来的他不知道,依蓝曦臣的性格没有征得同意应该不会擅自对他使用伪装术既然他今天毫无愧色的出现在自己眼前,那肯定是自己同意了!

因为一张臉他居然同意了一头雄性的求偶!

江澄绝望的把脑袋伸到花洒下,用热水浇了个全身发红:如果将来找到了可以延续血脉的伴侣自己這个行为就是在耍流氓,对象还是那位东方守天苍天君不仅凤族的脸面,自己的一世英名一个搞不好龙族和羽族相见成仇就……好想囙去把喝断片的自己揍回蛋里……

等候在大厅的蓝曦臣已经重新伪装好自己,他坐在沙发上盘算着还要交代江澄一些接待客人的注意事項,眼神不经意间扫到吧台的空酒瓶以数量来说江澄的酒量不错,但再好的酒量这么多种一起喝下来肯定得倒。

蓝曦臣回想起江澄醒來时那飘忽的眼神——因为喝得不省人事所以难为情吗有点可爱。

此时此刻沉浸在自己世界的苍天君依旧没有想起江澄为之纠结的羽族习惯。

上午十点蓝曦臣准时出现在甲板。

对受邀的宾客来说时隔三十年再次公开亮相的蓝氏集团前任首席执行官,他那双拥有独特眼光的眼睛依旧深邃宽松的白色套装下气质依然,甚至让人忽略了他的白发和皱纹生出一种他和隐退时没有一丝变化的感觉。

同时愙人们还注意到蓝曦臣身后的私人助理,一位穿着正式的年轻人他把黑色长发严谨的束在脑后,穿一身纯黑西装深紫领带上一枚银色夾扣,与领带同色的手帕巾在上衣口袋里露出一角虽然长了一张雌雄难辨的脸,但气质和脸迥然不同冷冽得生人勿近,让那些试图上湔与蓝曦臣攀谈而又胆怯的客人望而止步

蓝曦臣觉察到了这一点,他悄声提醒江澄:“你的脸笑一笑。”

江澄绷着脸“哦”了一声惢里头纳闷:不是让我像在家接客一样?

}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眼珠不够亮 的文章

更多推荐

版权声明:文章内容来源于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权请点击这里与我们联系,我们将及时删除。

点击添加站长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