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一天发就给国家一天可以生产多少钱省一点钱,如果十年不发再死点就更省钱了。

在四川广安我有两个家。一个昰我的出生地裤裆湫已破败多年;一个是孩子们的出生地火山村,现已拆除火山村的房子大概是去年3月被推掉的,当时我在深圳打工具体日期未曾过问。拆迁户太多怕找不到划算的住处,岳父签完协议就去镇上老街租了一处便宜的旧房子

被拆的房子是2006年盖的,两層朝南。屋前有晒场、柚林和庄稼屋后可养鸡鸭,坐在堂屋里就能看到广安城一天天长大最后把火山村都吞掉了。

房子拆了地却未統征说是租给建筑公司堆碴土。广安多山地城市沿渠江而建,建筑碴土多建碴土场成了一门不错的生意,很多偏远山区都这么干泹建小平大道和拟建中的市中医院已征用村里少量土地,部分老人已转为城镇居民社保到账后所有60岁以上老人平分。岳父说每年的社保費、安置费、土地租金到手后省一点基本够零花,但孩子们的学杂费得靠我们打工寄回去岳父说这话时心情是愉快的。他跟别的老人┅样觉得日子有盼头了,希望我们常回家看看

平时忙,路隔几千里我们已习惯春节前回家。春节期间多雨雪汽车怕塞,机票又贵挤火车倒成了我们的首选。

坐火车回家过年得抢票我先抢了小年后的普客票,全程三十多个钟后来想到妻子未坐过高铁,便换了1月29ㄖ凌晨3点从佛山西开往重庆西的高铁票她嫌高铁票贵,头天晚上得去佛山候车到了重庆西再倒车很麻烦但普客票一退就抢不回来了,她又想不出更好的法子我说算了吧,返程时坐120元的加班车嘛

单位正月初七开工,我抢到初四的返程票时日子仍在腊月初从宝安沙井詓佛山西坐火车很不方便,好在同事梁叔说他年前想回佛山看看父母和老房子到时捎上我们。

我去过佛山两次一次是去西樵山领产业笁人文学奖爬了一次山,另一次是去顺德领工业文学奖见到了茨平兄茨平兄在饲料厂搞宣传,闲时也作文午餐后还拉着我们满佛山找酒喝。这次恰好转车佛山便想再见见他。

为了赶到佛山吃晚饭28日下午两点我们就从沙井出发了。高速路上除了几起小追尾还算通畅。车到佛山狮岭时五点不到茨平兄说正在开会,年底老板想说的话太多了让我们先在门口等等。

厂门对着广佛城际线铁路以西是片荒地。梁叔叉着腰面对夕阳,似乎想起了什么上世纪80年代初他就离开佛山去了沙井放电影,一干就是30多年如今做爷爷了,父母仍住茬佛山腊月末,拉着一对急于返家的四川人在老家歇脚看上去他并不比我们平静。

六点过茨平兄笑呵呵出了厂门。跟两年前一样怹一边谈文学一边找菜馆。他说为方便亲友探访公司宿舍有客房,饭后睡到半夜再拉我们去火车站饭后已是十点左右,怕影响他们休息我们去植物园转了几圈便直接去了西站。

佛山西刚建成不久看起来乘客没我想像的多。我和妻子拿着义工免费发放的报纸和饮用水在二楼角落坐里下。腿坐麻了我又把报纸铺地板上,用行李当枕头让她躺着后来人就多了,他们吃着零食玩着手机或相拥取暖,戓让孩子敲打着疲惫的双腿妻子躺了一会儿,说背心冰凉想早点进候车室。

候车室人满为患有的撑着行李杆养神,有的围在一起斗哋主有的一边吃泡面一边看列车信息。我坐在地板上看了看手机,离我们出发的时间尚有两个钟如果一切顺利,我们将于12小时后抵達广安

妻子有些不耐烦了。候车的时间特别慢仿佛一生都耗在旅途中了。

凌晨三点车窗外仍黑麻麻的。妻子第一次坐高铁没我想潒的兴奋。她在亲友群发了一条消息说上车了,中午可到广安南谁来接一下?

广安南离我们的住地三四里其实步行也没问题。亲友們大都买了小车岳父有一辆三轮,先前都是他来接我们这次我们让他在家等着。他患气管炎多年出门风大,怕冷

车到贵阳时,群裏有人回信息说中午在二叔家团年到了南站再说吧。二叔是妻子的二叔属广门镇,前几年盖的新楼尚未拆除地方宽,团年饭仍在乡丅办我们以为岳父带着孩子们去了二叔家团年,到了重庆西也未告诉他几时可到家

重庆西运营不久,就一趟发往广安的火车而且在晚上。广安境内有好几个火车站仅襄渝线上的前锋站到重庆北的车次较多,但离南站好几十里而重庆西到重庆北也很不方便。广安南茬一条支线上平时除了几趟去成都的动车,与重庆并无往来春运期间开了三趟临客到重庆北,却抢不到票最后,我们只好买了12点的汽车票

好在没下雨,雾也不浓一路还算顺畅。来接我们的是二叔的儿子阿全他曾在贵阳搞装修,后听说家里大开发便把行头拉到广咹接些小活回广安时他把破长安卖了,另买的仍是旧长安说是面包车实用。看上去他有段时间没干活了胖了,烟也不抽了对客运Φ心周边的路况不熟,被交警东赶西赶才找到停靠点也不知抄牌没有。

经过25个小时的长途跋涉我们终于从深圳回到了广安。从阿全的媔包车里看出去故乡的天空跟重庆一样,雾沉沉的

车出客运中心不久便上了迎宾大道,左拐时我才发现两旁被绿色屏障遮挡的绿化帶和人行道已被掀开,道路正在扩建

老街离迎宾大道不足千米,街面坑坑洼洼两旁停着档次不一的外地小车。破旧的店铺门口摆放着包装华丽的饮料、五花八门的食用油以及各种传统年货一些年老的乡下人仍未换上节日新装,肩挑背扛挤在店门口讨价还价

车欲进租房小巷时,我听到了唢呐声和鞭炮声闻到了火纸燃烧的味儿。

死人了在行大礼,车进不去阿全说。

不是吧都过年了哦。我说

行夶礼是老人出殡头天下午最为隆重的法事,加上年末岁尾巷口右侧偏偏又有个棺材铺,车就更不会开进去了

这棺材铺有些年头了,铺頭处还搭了个木棚子上过黑漆的棺材白天摆在巷子里,棚子里则是些刚成型的白棺材据岳父讲,时下做棺材都机械化了轮廓清晰线條流畅,里内光滑尺寸标准样份好看材质却是水柏或椿树,不中用了上次迁坟时,有些新坟才一两年水一泡棺木就朽了。奶奶的棺材是先前请木匠制的硬柏木,入土好几年却完好无损

谁过世了?阿全也不清楚到家一问,是隔壁楼房东的老母亲90多了,为择得一個儿孙们都认可的吉日已搁家里二十天了。

巷口贴着城区禁放烟花爆竹的公告来宾或法事上的爆竹火纸点燃后得丢进大铁桶,不像乡丅那么随意

岳父见我们问起这些,又提起前年唐老婆子去世后放了四十多天的旧事好折磨人哦,以后我走了灰都莫留一把妻子说灰還是要的,甯家沟不是有公墓吗

岳父又说,村子被推了埋大料(传统棺材)买地皮要钱,去甯家沟商量还要请吃请喝两三万块钱埋個土堆堆有啥意思?火烧了好后来他还说到了爷爷和奶奶,说爷爷走了五十多年了敞坟时就剩两条腿骨,旁边的无名坟敞开后头骨被人东一锄头打过去西一铁锹铲过来,从坡上滚到水田里鬼都不晓得奶奶入土才几年,开棺后就剩一把骨头袋子一笼提在手里哗哗地響。

岳父并非无神论者看似对身后事不以为然,其实就为了省钱省事租房在顶楼,两通预制结构,上面盖了青瓦和隔热板地板没鋪砖,脚下重了起灰尘孩子和老人的床铺间扯了一条布帘子。大女儿平常住学校假期回来就睡我们的床。我们的床是用两条板凳和一塊木板搭的搁在另一通靠窗的地方。床前的窗子太大岳母用红布一遮倒显得喜庆了。

我趴窗台上边抽烟边看巷子里雨棚下,伙计们巳摆开桌子铺上桌布置好碗筷热腾腾的蒸笼下烈焰滚滚,纸钱味、扣肉味夹杂着锣鼓声和唢呐声旧历年末,这些跟泥土和庄稼打过交噵的人正在为一位出生于上世纪初叶的老人超度子子孙孙、生前好友正从全国各地回来,以告别的名义聚在一起喝酒打牌。这是一场發生在我们楼下却跟我们无关的葬礼岳父在此住了一年,跟谁都认识却鲜有往来房子拆掉后,并非所有火山人都住到了老街有的去叻亲戚家,有的买了住房虽各散五方,但谁家摆酒仍会一起热闹热闹

广安人爱摆酒,特别是岁末年初礼金200元起步,这200元会全花在酒席上绝非为摆酒而摆酒,即便是乡下的坝坝席也挺丰盛若你随了礼因工作忙没去吃酒,下次在酒桌上见了面主人家还会责怪你几句

嶽父一说起酒席就会说说一年的开销:请几次客送多少礼住几回院,房租油盐米醋气水电等日常开支以及孩子们的学杂费都清清楚楚妻孓跟父亲对着帐本,挺认真的样子我不爱管家务,甩手掌柜一样坐床上抽烟我见这屋子实在太旧了,应该找一处较好的住处便试着提了出来。他们表示反对孩子们上学要钱,以后装修房子要钱没田没地的,有地方遮雨就不错了

然后我就不说话了。觉得没啥好说嘚赶火车又累,不想多说阿全不抽烟了,话也少了他说了一下广安的形式和打算,信心满满的样子

阿全离开后,岳母端出地瓜粥切好香肠腊肉,问我们午饭怎么打发的我说挺好打发的,随便吃了点

大女儿在城南补课,到家时已近傍晚小女儿上幼儿园了,个頭高了却自顾自看电视晚饭后妻子翻出零食和新衣服,她才爸爸妈妈叫个不停还拿出作业本和奖状讨好卖乖。我抬头望了一眼竹杆上嘚腊味岳母说年前闹猪瘟肉贵没准备多少,团年饭和正月间请客都去馆子里到时全部背去深圳都行。

楼下正办着丧事很闹。我关紧門窗腊味挂在床前,孩子们在隔壁嘻嘻哈哈这过年的味道突然就浓郁了。

这时电话响了一高中同学叫我去西溪河边吃扒骨肉。我说唑车好累能不能改天啊他说有好几个是毕业后第一次见面呢,你看着办吧

想想还是去吧,毕竟快三十年没见了

同学见面免不了喝酒,一喝就是小半夜回到租屋时,他们已入睡楼下仍在“打夜”唱戏。赶火车实在太累了在喧闹的锣鼓和唢呐声里,我竟然睡着了

嶽父叫醒我时不到凌晨两点。他说楼下要“背电”(闭棺)得把人叫醒不然会被带去阴间。孩子们特别听话似乎明白“背电”是怎么囙事,都睁着眼睛躺在床上岳父趴窗台上,等棺材被人抬到巷子里才允许大家继续睡

楼下仍闹哄哄的。我有早醒的习惯这么一折腾難以再睡。我想起当年跟妻子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这老街综合市场上那年妻子19岁,见面后我就去了火山村吃午饭那时她家还半坡上,两間半草屋一条小土路得走一个多小时。转眼18年过去了草屋变成了楼房,楼房又被推掉了如今那附近已立起一百多个塔吊,热火朝天嘚样子其中一个开发商竟是我的高中同学。

我是一个不善交往的人不清楚在广安还有多少楼盘是中学或小学同学开发的,我不会去特意打探毕竟尚无买房的强烈意愿。但满城高楼又令人好奇不妨出去看看。

这么想着鸡就叫第三遍了鸡们多是被村里人带来老街过年待客的,打起鸣来仍然洪亮只是春节一过,大多会结束一生的宿命

我在鸡啼声中下楼,穿过老街沿着蚕房湾街来到枣山大道上。

枣屾大道东是主干道原本宽阔,后来政府引进比亚迪在上面建了云轨加上两旁高层建筑越来越多,这一片便有了都市的繁华与紧迫据說比亚迪西南总部已落户深广产业园,投资超百亿其研制的云轨属单轨单柱纯电动交通工具,路轨沿城市主干道建在路面上广安云轨1號线是西南地区首条云轨线,从枣山物流园通往小平故居是一条观光旅游线。广安因小平得以建市原县域已沿渠江划分为广安区和前鋒区,而我的出生地裤裆湫就位于前锋区每年除夕前后我都会去裤裆湫看看,那里尚有老屋和祖坟我父母也长眠在那里。裤裆湫坡高蕗弯人烟稀少,荒草漫野跟十多年前尚属农村的枣山比起来真是天壤之别。

天仍灰着街上难见人影,车辆也少“欢迎业主回家过姩”的标语却随处可见。从枣山大道东端出发沿街可见石谷梁子安置小区、皇家府邸、中迪国际社区、万品豪庭、法国风情街、国际会議中心、鹭岛国际、时代天骄、时代国际、旭岩安置小区等商住小区。我问打盹的保安他们说现房卖完了,五六七吧我便想,如果前兩年付个首付现在也不用住在老街了。这么想着我便试着给那位开发商同学打了个电话他说年后就开盘了啊,5千以上吧具体你去售樓处问问嘛,你在深圳搞这么多年还没房子住吗

望着满大街黑灯瞎火的高楼,我不知如何回答

接连几天清晨,我就这么来来回回行走茬枣山大道上年关越近,行人和车辆越来越多一些刚开业的旅店门前停满了车辆,我不知道他们究竟是游客还是广安人有那么一天清晨,大概除夕吧我见到一位旅客一手夹在裆里一手扶着拖箱,独自躺在中迪国际社区附近好一会儿仍一动不动。呼呼的北风晃动着燈杆上的大红灯笼空荡荡的巴士穿梭在干净的马路上。我不知道这人究竟因何露宿于此没敢靠近,我担心自己的粗喘会把他(她)从睡梦中惊醒甚至害怕他(她)醒来叫出我的名字然后问他(她)的家在哪里。

还有一天清晨在法国风情街影院附近的羊庄门口,我听箌了一位老太婆在寒风中独自大骂:拿他妈这点钱真难啊!我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钱。米钱肉菜钱?工钱养老费?但我记住了那嘶聲竭力的吼骂那一声悲怆的乡音。

那些天里我去得最多的是法国风情街,站在影院门口我觉得年后应该写点什么,应该让更多的人感受到深圳“第十二区”的独特气息深圳“第十二区”的广告牌是某个早晨我在高速路口发现的。见到它时我“百度”了一下不过是罙广业园的称。当然如果它能建成,企业能大规模入驻我想广安将来还是不错的。而事实上无论故乡将来变成什么样子,若干年后峩们仍得回来它是我们的出生地,你在他乡待得再久终究还是过客。

年前只下了一天雨天气好,适合走亲访友小弟说腊月二十七囿空,我们便约定吃完团年饭一起回裤裆湫看看那是我们的出生地,亦即原乡

二十六晚上我给天池的老夏打电话,他跟我从小学到高Φ都是同学毕业后我外出打工,他跟师学医然后成家也不知哪一年他去了煤矿上班,再后来他小弟也跟大多数年轻人一样离开裤裆湫詓了别处安家这些年我们很少见面,但每年回到裤裆湫我都会看望他的父亲夏伯跟我父亲同门,也是有名的烧窑匠父亲49岁去世后那咾屋就空了,夏伯至今仍在老家过着简朴的生活

年前我们约好在老家见面,老夏却说单位通知加班得年后返乡下,路过广安城再碰面

小弟已育有一对儿女,弟媳仍在值班侄子年幼不愿跟他来乡下,六岁的侄女却特别想看看老家便跟了下来

先前乡下的团年饭家家户戶大同小异,如今兴在城里可随意挑选大家选来选去,最后决定吃火锅图个热闹喜庆。

饭后两点过,我们前往裤裆湫一是给过世嘚亲人烧纸,二是感恩父母过世早,小弟上学时村里不少人帮过他其中有两位远房堂兄七八年前在重庆通下水道时意外离世,我们每姩都亲临坟前化一把纸钱祭品和礼物在村里的小铺里买,毕竟他们在穷乡僻壤支个铺子实在不易

铺主也是一位堂兄,前几年出车祸伤叻腿仍然乐呵呵的。挑选礼物时我们也会算上他一份。

刚工作时小弟没买车去老家须早上出发,中午就在乡亲们家里吃饭他们很熱情,有时同时几家都早早煮好饮食满村子吆喝若天气不好我们还会住一夜,去其他人家吃一碗甜酒汤圆或两个荷包蛋

堂兄的铺子开茬村头巷子口,一到年节便挤满了打牌、摆龙门阵的乡亲裤裆湫原本近两百人,随着外出安家的越来越多有的老人家也跟着出去了。泹过年时巷子口还是挺热闹的,走得再远也会回来看看彼此加上电话或微信,尽管日后未必联系

村里的70后,就我和老夏上过高中算是文化人。大家的生活都不算很坏有的还经营着或大或小的生意,只是其中一个叫顺的仍孑然一身。顺有两姐两哥当年他们家劳動力强,生产搞得好谁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后来我才听说顺有夜盲症一到鸡进笼时看啥都迷糊。最为要命的是这种病会日益加劇直至全盲

顺全盲有好些年了,他父母去世后大哥也走了其他兄姐都去了别处安家,老屋早已垮塌眼下住在政府盖的小砖房里。白忝他会来铺子里坐坐抽烟晒太阳,听人家打牌晚上便早早回了屋子。没人知道他是如何待到天亮的尽管天亮与不亮于他意义不大,泹我想他肯定是不喜欢黑夜的。

我无法想像一个双目失明的成年男人有着怎样的内心世界尽管我的二弟九岁那年也因病全盲了。但他仳顺活得快活他学了算命,结了婚住在城里,一到春节忙得见面的时间都没有他还喝酒抽烟,不那么忙时会回裤裆湫走走领些农業补贴款和救济。而顺是慢慢失明的有一种成年后从希望到绝望的过程。

到了铺子里我第一个散烟给顺。

他笑笑问我,娃娃没带回來耍

也该带来耍哈嘛,反正有车了

车太小坐不了那么多人。

你还没买车哟买一个嘛,马路又不是修起来晒谷子的现在也没谷子晒叻,狗日的田土都荒球了!

我说是哦都荒球了,去我老汉的坟边都找不到路了全是茅草。

一说到我们家祖坟便有长者摇着头说,你媽的坟就在马路边啊为啥不弄几块石头砌一下立块碑呢?那是一棺福地啊看你们多有福气哟,再不垒垒骨头都被冲走了!

这时我和小弚就点点头觉得真是亏欠了母亲。母亲41岁就走了我们却总说没空。

在裤裆湫除了我父母的坟,还有其他先人的坟分散在坡头坎下待一一拜毕,整个村子都走遍了那些人家和树木便在脑海里留下了深深的印迹。我常常站在老屋前的芭蕉树下望着一年比一年浑浊的驢溪河,在远远近近的爆竹声中想要是能吃上一碗母亲做的热饭该多好啊!这老屋是我去深圳头几年寄钱回家重建的,它经历了由草屋箌瓦房再到平房的过程目睹了裤裆湫数十年的变迁和一个又一个悲喜场景,蕴藏着我数十年来的情感它断掉炊烟快20年了,芭蕉林一年仳一年茂密杂草丛生,草树结着黑黑的壳自留地里被别人种上的蔬菜生长旺盛却又绿得令人难受。

每次烧完最后一把纸我们都会在咾屋前站站。小弟已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但我仍能听到他呱呱堕地的哭声,仍能想起他光着屁股在竹席上打滚仍能闻到母亲从灶屋里端絀的腊肠,仍能记起父亲坐在桃树下抽烟的样子小弟大学毕业快10年了,这个7岁失去母亲15岁失去父亲的孩子看上去比我还结实有着一份體面的工作。作为榜样他多次激励着后生走上人间正道,作为一名急救科骨干他挽救了一个又一个生命。

离开老屋时我们在草树下匼了影。这是一树陈年稻草裤裆湫的年轻人越来越少,稻草也越来越少或许明年就见不到草树了。北面港前大道即将通车,南面高速公路将飞架驴溪河直达重庆。种种迹象表明这个原本离县城20公里的地方必将面目全非,那杂货铺将不再是大家聚集的场所他们将詓往哪里?我不清楚他们自己也未必都知道。

天色近晚纵有万千不舍亦须再次作别。从裤裆湫到大姑所在的长堰公墓约10公里有两条蕗可去。一条是经观塘过护安走广前路一条是经石莲过杀人坡走无名小路。我们选择了小路虽然岔路多连导航都用不上,但天气好可鉯边走边问

记不得有多少年没走这条路了。我摇下车窗一路看去村庄和道路早已面目全非,有的人家已开始帖春联挂灯笼行人大多著了新装,年轻的做了头发穿戴时尚嬉皮笑脸,有的往家里赶有的朝城里去年老的这里看看哪里望望,面对热闹起来的村庄表情复杂路段过于狭窄,转弯抹角得提前鸣喇叭以提示对方车辆靠边让路据说,比亚迪入驻广安后购买电动车的补贴更为优惠,不少人家添置了轿车而更多的小车则来自外出归家的年轻人。他们觉得开车过年既方便又时尚似乎堵在乡村公路上也是一种享受。

车到港前路石堰路口时路旁停有长长的车队。上去一看公墓附近一农家正在摆席,场面壮观连公路都占去了五六百米。从车牌看坐夜席的客人來自四面八方,这办酒的主人想必是依了老规矩第二天有女儿出家或新媳妇过门。

大姑走时60岁刚过又突然,每次去拜祭我们都很伤感而这次,或因了这热闹的酒席我们不再那么悲伤她是一个爱热闹的人,若她知道我们的生活正趋于安稳知道这附近正操办着喜事也應该挺开心的。

回到城里在岳池豆花吃了个便饭小弟便回了邻水,说是第二天还要值班到家后我没立即休息,站在窗口边看老街那些紅红的灯笼和五彩缤纷的彩灯

没有烟花爆竹,老街的夜空非常安静让人特别想念乡下的年味儿。

第二天有位远房亲戚八十大寿得去城里吃酒,吃完酒我想去西溪河边看看。河畔有许多茶坊若能叫两个同学出来晒晒太阳喝喝坝坝茶,这个春节倒也别有滋味

从老街箌西溪河下一个码石梯的坡就到了,不过两三里近些年枣山片区快速发展,来来往往的公交挺多甚至还有免费看楼大巴。

我却喜欢步荇若无要紧事,每次下城南我都步行

在老家吃酒席,人去得越多主人家越开心腊月二十八这天日子好天气也好,岳父仍怕冷没出门孩子们跟着我们去了城里祝寿。年底酒席太多酒楼的生意很火爆。用餐的酒楼原本是老客运中心后被人装修成了专门承办晏席的场所。席摆在大堂里一百多围。大堂中央搭了走廊走廊直通舞台,舞台很喜庆我以为主人家请了戏班子来祝寿。临近用餐时突然涌进┅对新人我才知道大部分酒席是另一家的婚晏。

这是我们吃得最喜气的一次寿晏整个过程伴随着婚礼庆典,孩子们还得到了新人的红包和糖果也不管你是哪家的客人。

这样的场面会碰到许多乡亲大家举着酒杯说着客气话。我在家的日子太少很多人上次作了自我介紹一时竟想不起对方的姓名或辈份了,他们见我跟孩子们坐一起都能叫出我的姓氏这令人很是尴尬。

一场酒吃了近两小时孩子们挺开惢,我却觉得好困不如去河边喝茶。

出了饭厅孩子们跟着母亲去了商场,我朝河边走去边走边给同学们打电话。

他们却很忙有的茬打牌,有的在钓鱼有的在走亲戚,有的在上班但大部分仍在酒桌上。

我独自在二号桥下面的茶坊坐下服务员说春节茶水涨价了,烸杯加五元我觉得有点坑,不如买一瓶农夫山泉在河边转转

午后的阳光落在河面上,金灿灿的沿岸的柳条儿仍枯着,在暖风里依然輕柔我走在河堤上,突然想起一个人一个远嫁他乡却因忧郁症自杀的同学。

三十多年没联系了或许再也联系不上了,我也就想想

囿那么一阵子,我盯着河面上微微起伏的波纹又突然觉得她或许就坐在某张茶桌上正品着清茶,嘴角挂着弯弯的笑

我抬头望望偏西的呔阳,也笑了笑

我知道,一年之中甚至一生之中这样的时光也是不多的不常有的。冬天即将过去阳光暖得令人昏昏欲睡,时间如同覀溪河里的水缓缓流淌如此烂漫,如此悠闲

这或许是一生中最慢最美妙的时光,而微熏之下偏偏还想起一个人。

这种美妙忽而又夹著些许感伤或因她真的不在这滚滚人群中了,或许她去了一个更美丽的地方或许她从来就不是我想像中的样子。

那整个下午我就漫步茬西溪河畔直到夕阳没入兔儿山公园。

兔儿山公园在码石梯北侧离老街更近,原本是一处公墓现倒成了人们爱去的地方。我望了一眼公园里的亭子晚霞的余光落在亭子里,落在花木间落在国际商业中心,落在弯弯的西溪河畔

天色近晚,我该回家了孩子们正等著我吃晚餐呢。

路过公园时我还是去较近的亭子里坐了一会儿。从亭子里看城南和西溪河畔的晚景一些旧事时而清晰时而迷糊。我不知道若干年后我回到这里长住,那时还有这般心境坐在这儿发呆吗

回到老街天色已晚,小巷的铺面大多关着门门前亮着灯笼,唯有棺材铺除外棺材铺前的棚子仍敞着,对门的彩灯映在未上漆的棺材上发出幽幽的光。

我在巷口站了站突然听到一声咳嗽。一位老人戴着黑色棉帽坐在棺材铺对面双眼似闭非闭。我叫不出他的名字估计是跟着做灯笼生意的子女从乡下来到了镇上。这些天里他整天嘟独自坐在那儿,有时盯着门口刚上过黑漆的棺材有时望望头顶的灯笼,不跟人打招呼也没人招呼他隔壁刚走了一位老人,他成天面對着棺材铺应该是有不少思虑的我却难以揣摸到他具体的想法。

看样子这灯笼铺跟棺材铺都是老街的老字号。老街的小贩多为本地的夨地农民挣点小钱过日子。其中也有少量外地人比如拐角处批发水果的山西男人,街中间蒸小笼包的湖北女人不知他们何时来到了廣安,也不知还能在此营生多久如果某天这老街也像深圳的城中村突然消失了,他们是否也会像我们一样回到故乡或流落别处那湖北奻人的小笼包多年前我吃过,肉鲜皮薄香嫩可口。如果他们真的都消失了街坊邻居怕就少些口福了。

当然广安人并不缺口福,比如渶雄会、麻哥面、顾县豆干、中和豆花、暗桥米粉、鸳鸯蒸饺、椒盐桃片、邓家盐皮蛋、武胜凉粉锅盔、五福桥五香豆豉等在脑子里一闪伱都可能流口水如果你去喝两次坝坝茶,见到的风味小吃会更多

成都的茶馆很有名,广安的坝坝茶也深受大众喜爱喝坝坝茶没啥讲究,大玻璃杯随便搁点茶叶一瓶开水自饮自冲,就着小吃从天亮喝到天黑都行。

接下来三天我们得忙着挨家挨户吃团年饭了。年前姩后可谓席连席酒挨酒。广安人好客常说亲戚如水流,越走越亲不走不动感情就淡了。

除了走亲戚春节另一项重要的事情便是同學会,这似乎已成为当今成年人的固定动作

我没上过大学,同学不算多常联系的也少,前年加入同学群后才知道大家每年春节都会聚聚聚会的名堂很多,有按小学、初中、高中聚的有按年级、班级聚的,还有按兴趣爱好、业务范围、职业类别聚的据说某年某次某囚开了不恰当的玩笑,有人信以为真场面很是尴尬。那次我虽不在场但事后也尽量避开类似的话题,能推的聚会尽量推掉年纪越大忌讳越多,事事爱出风头抬杠子喝不喝酒都牛逼哄哄老子中国第一广安第三终归会令人厌烦人生本无趣,若再说长道短无中生有就更无趣了

文科班的同学会还是挺有趣的。文科生多愁善感班里还有校花,值得回忆的趣事挺多大家见了面,除了喝酒打牌更多的是尊師重友再话沧桑,尽量把情绪呈现在节目中吃喝玩乐“AA”制,无须某大佬作东无拘无束。有同学笑言凡大佬买单的聚会最好别去,“没鸟意思”

返程票订在初四下午,年后三天如何分配每年我跟妻子的意见都难统一。一般情况下年初一大早去她祖宗坟前烧纸,嘫后给长者拜年下午带孩子们去城里玩。初二走外婆外婆不在了就走舅家。我母亲四岁时就成了孤儿我父母又走得早,大姑生前对峩们帮助特别大初二真正得去的是大姑家看姑父。他中风好几年了看一回就少一回了。

年初一吃完糯米元宝我们便约上大家浩浩荡蕩向甯家沟走去。

甯家公墓是近几年才由枣山园区规划的墓主多是从各开发区迁葬过去的,后来邻近的村民去世后也埋葬于此。甯家溝偏远荒凉年节时停车困难,我们选择步行过去

从老街出发,沿小平大道北行到改革开放大道路口左拐,爬一段坡过一个小庙便到叻砖瓦厂然后走一段山路拐两个弯下一个坡就是甯家沟了。

广安人杰地灵文化底蕴深厚,单这甯家沟沿路我就发现了数十具修建公路時被挖出来的石器有的来自古墓,比如石棺、石碑有的是日用品,比如石缸、碓窝我对古物没啥研究,离开家乡太久甚至小时候鼡过的农具有的都叫不对名称了。但我对这些石器还是挺好奇的我拍下来放朋友圈,立即就有同学说可联系川东民俗博物馆的朱馆长噵台院子需得着。我看了看照片上的石棺觉得大年初一跟人家说这些不太合适,毕竟人家还经营着其他生意

这天天气不错,从甯家沟絀来我就想再去道台院子看看却没挤上去协兴的公交车,连出租车都没空位正月初一去协兴给小平拜年的人实在太多了,本地人爱去外地人也爱去我想,随着入驻深圳“第十二区”的大型企业越来越多来广安旅游和工作的人也会越来越多。

最后我先决定去火山村看看被推掉的老屋,然后去二叔家吃午饭

火山村旁边的村委办公楼仍在,楼前的国旗迎风招展在村委与西溪河之间有条熊家沟,我们嘚田土大多在沟里大部分已被碴土填埋。我们被推掉的十余户人家在火山庙坎下屋基四周荒草齐人,雪一样的茅花漫野开放我坐在被掀翻的堂屋里,一边抽烟一边回想着新房落成后回家过年摆酒的情景那时大女儿刚好小女儿现在的模样,我帮她买的小书包此时恰好被压在妻子脚边的一块砖头下走了长长的山路,抽了大半包烟我想喝一口水。但水缸已破裂水井已被工地上的碴土深埋,满地枯落嘚柚子已经霉烂我从砖堆里站起来,望着春天里的城南和越来越近的枣山新城再回望一眼废墟里那些熟悉的日常用品,干涩的嘴唇突嘫裂开一道口子

我舔了舔嘴唇,咸咸的是血的味道。

这时妻子说想喝水去二叔家嘛,反正快吃午饭了

二叔是个老石匠,常年在工哋上干活加上前两年盖这栋三层楼的房子借了些钱,生活更为艰辛六十不到已白发苍苍。刚一落座他就笑着跟我算账,算这房子拆叻会落多少钱说到最后,他又觉得还是不拆的好说这附近贵族学校就有两所,市中医院也快上马了说着说着他竟骂了起来:“X他媽好凶哦,不拆才安逸呢”

拆不拆不是二叔说了算。但我也觉得不拆的好至少走累了可以歇歇脚看看奶奶的遗像。奶奶不走该九十多叻那照片是她生前选了个好天气穿着新衣服梳了头发去老街照的。奶奶走时我的小女儿尚未出生奶奶走后那彩色遗像就挂在我们家堂屋里,崭新的蓝土布衬衣满头银发,目光有神我们家的堂屋坐北朝南,正对着枣山我从深圳回家每次看着奶奶的遗像就觉得她仍在吙山村,她日日夜夜都注视着家乡的变化

后来房子拆了,奶奶才被“请”到了二叔家

我站在二叔堂屋里望着奶奶想,如果哪天二叔的房子真拆了你去谁家呢?这么想着又觉得奶奶已经去了一个好地方她不正躺在甯家沟吗?那里山青水秀空气清新,可比城里的小区舒服多了

当然,并不是所有的老人都排斥城市生活我记得火山村有好几个老头都喜欢往城里跑。他们说城里有酒喝有牌打有好多胖女囚如今他们有的过世了,有的已住进了城里每次看着满大街老头子老太太坐在绿化带旁边晒太阳,我就会想起刘毛病、夏老头和王老頭他们特别喜欢跟我聊天,能叫出我的姓名我却记不住他们的具体名字。

午饭后我们便带着孩子们去了城北人工湖。那里有一个大型游乐场跟城南国际商业中心一样是全市最为繁华的片区之一。人工湖人山人海老人们晒着太阳,有的拄着拐杖打盹儿有的摆龙门陣,有的下棋年轻人有的唱着红歌跳着广场舞,有的领着孩子围在小吃摊前有的在湖边或梅林里玩自拍。更多的男男女女则去到广场仩坐在茶坊前喝坝坝茶,打牌聊天享受着春天的第一缕阳光,释放着旧年的疲惫展望着新年难以估算的生计。

天色已晚孩子们玩唍“遨游太空”就该回家了。公交车非常拥挤我贴着车门,路过城南国际商业中心时像是骑在了旋转木马上。永辉超市和摩尔春天四周人潮汹涌五花八门的摊点,五颜六色的玩具五彩缤纷的打扮,五光十色的街景如一幅幅幻影此起彼落,真实而又缥缈像极了深圳的闹市。然而当我回到老街巷口再次见到棺材铺对面的老人时,再次望着黄昏里早早亮起的大红灯笼在微微春风中摇晃时再次看到租房斜对面那块老旧的“枣山镇文化站”牌子以及镇政府门口“欢迎民工回家,支持回乡创业”的宣传标语时我又分明觉得,年后不久这城市里的大部分人都会跟我一样踏上“归途”,这短暂的繁华于当地生意人来说将是一场春梦当然,我们的目的地未必都是深圳泹当别人再次问起我们来自哪里时,就多了一种说法:深圳“第十二区”

初二我去了城里几位亲戚家,感受到了他们定居城市后的生活也走访了几个工业区,还给回家开制衣厂却苦于招不到工人的同学打了个电话是的,我无法想像广安的未来当我在街头和网络上发現一条条“擦亮伟人故里、川东门户、滨江之城、红色旅游胜地四张名片”“抓项目、抓政策、抓资金加快建设川渝合作示范城市、嘉陵江流域国家一天可以生产多少钱生态文明先行示范区、现代农业示范基地、红色旅游胜地”等宣传标语时,手心是冒着汗的

初二早上,尛弟下广安顺便见见老夏。于是我给老夏电话叫他早点下来,咱们先去官盛新区转转那里将成为广安最繁华的地区,号称深圳“第┿二区”老夏说出发了正堵在高速入口,进城的车太多了

小弟比老夏可能堵在了同一路段,中午几乎同时到达枣山都说赶时间啊好幾个地方等着吃饭呢我们站站就走。于是我们就站在广三中门口抽烟老夏烟瘾挺大的,常年下煤井脸黑牙黑,深深的皱纹里似乎还有炭灰暖暖的天仍穿着外套和毛衣。他拍拍我的肩说你也老球了哦!我笑了笑说,46了能不老吗?我不知道他在煤矿具体干多少年了怹小女儿差点有他高了,刚上高中像她妈,话不多爱笑。他妻子是天池人她第一次来裤裆湫才十七八岁,不知现在长成什么样了

“过得真他妈快啊!我得去老汉家吃饭了,催好几次了”说完,他一吐烟头便跟我们告辞了

老夏走后,小弟也说有同学等着吃饭又說午饭后一起去姑父家,晚上还得赶回单位值班

我没挽留他们,过年最难应付的就是饭局

初三这天电话响个不停,三亲四戚都叫我去吃午饭便索性都推了,自个儿在家煮地瓜粥

下午的同学聚会是不应推的,毕竟还有多位毕业后从未见过面的其中,有从部队退休的有二十年前落户深圳罗湖如今把公司开在广州的,还有远嫁他乡好不容易回娘家过年的怎么说都该见个面。

喝完两碗稀饭刚出巷子便见老街上有一户人家正为老母亲办八十寿晏。初三都忙来祝寿的并不多。晏席摆在马路边门口搭了个戏台子,一大圈人边吆喝边鼓掌同学聚会约在下午四点,还早我也挤了进去。

我想这种草台班子,就看三个节目吧

第一个节目是说一个老太婆养了很多子女,被吃“轮供”按月接受孩子们供养。老太婆弯腰驼背拄着拐杖哭诉着儿子媳妇们如何“弯酸”刻薄,女儿如何孝顺于是我就想,这咾寿星没儿子吗弄这么个这节目唱女儿的赞歌?不然主人家看了会不高兴的第二个节目更有意思。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领着五六条杂毛小狗来到台上自称狗妈妈,说养了一群不听话的孩子要狠狠教训他们女人言语粗俗,动作夸张表演大胆,逗得观众们哈哈大笑於是我又想,其实这种草台班子也未必全得讨好主人只要观众肯笑能受到教化就好。第三个节目是印度舞我觉得没啥看头,可热烈的掌声又让我倒了回去看着简单喷绘的舞台背景前那三个漂亮性感的女人,谁在这种场合不会鼓掌呢连过路的司机都摇下车窗伸出了脑袋。演员确实漂亮我便继续看了下去。可别说她们还挺在行的,表情热烈火爆舞姿春风荡漾,说不定是川剧学院或舞蹈学校的高材苼呢其水准远远超过深圳满大街类似的广场节目。难怪有人说过沿海地区搞文艺的,多是些在老家混不下去的如果你能在家乡占有┅席之地又何苦远走他乡到处凑热闹还费力不讨好呢?

看完印度舞我也该去西溪花园与同学们汇合了。

西溪河东岸有条半边街名曰耍街。耍街如何耍法呢不外乎喝茶打牌,喝酒唱K耍街对岸山清水秀,人气却不如人工湖和国际商业中心旺显得有些高冷。

同学们聚会嘚茶楼生意倒不错

我到场时,大部分同学都来了气氛热烈而融洽。他们介绍我时都会扣上“作家”的帽子我就捂着脸笑笑。大概除叻我大家过得都挺不错的,仕途有一帆风顺的身价有数千万的,公司有开三四家的头衔有五六个的,当然离婚也有两三次的,孩孓大多就一两个

自我介绍时大家都特低调,之后再由知情人士夸张地补充以活跃气氛。

愉快地玩耍两小时后大家决定去川东民俗博粅馆所在的道台院子看看,那儿恰好离用餐的地方不远

天近傍晚,我坐在一同学大奔上沿着在建中的云轨,吹着故乡早春的风看着熟悉而陌生的城市,听着降央卓玛的情歌抽着软中华吐着烟圈儿,想像着近三十年来大伙儿都经历着什么有着怎样的变化。

道台院子峩已去过两次而这次离正式开放仅七个月,我觉得有必要介绍一下这一毗邻小平故居而“幸免于难”的所在

道台院子是川东民俗博物館(邓垦题扁)的俗称,主体系清乾隆年间山西河东兵备道道台郑人庆的故宅始建于康熙年间。古建筑超过2300平方米三层两进院落,左祐为后花园和祠堂共4个院子、5个天井、108道门。祠堂为四合院前为戏楼后为正堂。正堂面阔5间左右为观戏楼。建筑系悬山式单檐屋顶穿逗木结构,小青瓦屋面周边配套工程占地22亩,包括停车场、商业街、餐厅、茶厅和民宿客栈该馆建成后将集收藏、展览、体验、敎育为一体,内设广安乡贤名宦祠(马识途题扁)、民俗文化展厅、地方名人书画厅、地方匾额陈列室、川工木雕展厅、袍哥文化展厅、奣清瓷器厅等板块必将成为参观、学习、体验川东民俗文化的首选之地。

我们的语文老师年近八旬听力不好但仍用普通话交流。他说廣安协兴曾出过两大名人都得到了嘉庆赐予的神道碑。一位是邓小平先祖邓时敏另一位就是这宅子的主人郑人庆。在全国各地大拆大建的今天差点被拆除的道台院子能重获新生,自然离不开两位有心的同学倾力挽救

天色近晚,院内红灯搞挂喜庆祥和。有那么一阵孓我们不再说话各自感受着时光的流动与天空的宁静。

离开道台院子时老朱深情地说,同学们在外漂泊累了就回来坐坐明年咱们就鈳以在这儿搭笼摆席唱歌演戏了。

能被历史记住和留下的老物件何其幸运!道台院子对于大兴土木的当下中国有着怎样的意义晚餐后,茬我思考这个问题的同时脑海里也浮现出了高速路口那个巨大的广告牌:欢迎来到深圳“第十二区”。

回到老街已是午夜老人们睡得浅,不停叮嘱我早点休息明天还要挤火车去深圳呢

我看了看熟睡中的孩子们,眼前飘过自己坐在火山村废墟上抽烟的样子我不知道年底囙到故乡时,那些砖块、柚树、茅花以及裤裆湫发黑的草树是否还在但道台院子应该更热闹了吧,港前大道应该通车了吧我们安置房嘚地点也该定下来了吧。是的无论我们走向哪里,祖坟仍在故乡无论故乡去往何处,都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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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报收录知乎用户:我就去刨了┅下 2013 年 BBC 這個調查的數據(2014 的沒找到)(UPDATE:評論裡有人貼出了 2014 年報告的鏈接不過變化不是特別大,懶得重新搬了): 如圖所示在除日本鉯外的國家中,德國人民確實是對中國持好感最少的但是來看看別的結果: 看來德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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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生一天怎么吃饭省钱

大学生烸天都花很多钱怎么花钱,安排钱才能更省一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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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早上那顿就去食堂买个馒头,中午吃两素二两饭晚上一素一荤二两饭,应该夠省了吧跟同学在一起应该主动提出去食堂吃,不要他们要吃什么你就跟着去花的钱自然就多,平时衣服够穿就不要买新的日常开銷没必要的就不要花钱,周末尽量减少外出活动去图书馆看书既能增加知识又不花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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