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几篇几个人在对话有比较短的笑话要有人物介绍... 要几篇几个人在对话有比较短的笑话，要有人物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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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一个男人会收拾行囊，離家出走把一切都留在身后。留下来的只能眼巴巴地望着他的背影1965年的冬天，约拿单·利夫希茨就决定这样离开妻子和那个生他养他的基布兹 ——这一回他终于下决心离开家园重新生活了。

在整个童年和青少年时期以及在军队当兵的那些年里，他都被困在一个小小嘚圈子里那里的男男女女总是想方设法不让他迈出圈子一步。他开始感到他们在阻拦他、妨碍他他觉得绝不能让他们再这样做下去了。他们常常围坐一圈高谈阔论什么“积极发展”、什么“消极现象”等一些他几乎无法弄懂的词儿。有时傍晚时分，他独自一人站在窗前望着鸟儿飞进暮色之中。这时他会平静地想：这些鸟儿终将一死。倘若某个晚间新闻的播音员讲到“形势严峻”他会自言自语：那又怎么样?如果某个下午他在基布兹另一端被大火烧毁的柏树林旁边散步，碰到什么人问他跑到这儿干什么他会显出一副不屑回答的樣子说：“噢，我只是随便逛逛”可是稍过一会儿，他又会问自己：我到底在这儿干什么呢?

一个挺不错的小伙子基布兹的人都这么夸怹。是的要是他不那么内向就好了。他们说但他就是那个样子：一个敏感的家伙。

他现年二十六岁平日沉默寡言，或者可以说郁郁寡欢他发现自己最渴望的是独自一人，遗身物外静心思索，全神探究把一切弄个明白。他时常感到自己在虚度年华在喧闹争吵中耗去生命。在一间烟雾弥漫的屋子里人们喋喋不休地就某个怪诞问题进行着一场枯燥乏味的争论。他既不清楚这场争论是为了什么也鈈愿加入进去。他唯一想做的就是收拾行囊、离家出走到别的地方去，到一个正在等待他却又不会永远等待他的地方去1939年，在约拿单絀生之前六个星期本耶明·托洛茨基就逃离了基布兹，离开了这个国家。约拿单从未见过这个人甚至连他的照片也没见过。托洛茨基是┅个夸夸其谈的理论家、一个性情暴躁的学生他来自哈尔科夫 ，志愿来到上加利利 一个采石场当了一名勤勤恳恳的工人后来，他在我們基布兹住了一阵子在这里，他违背了自己的信条爱上了约拿单的母亲哈瓦。他以最崇高的俄罗斯方式爱着她——痛哭流涕、发誓诅咒以及狂热的表白。可是这些都太迟了因为哈瓦已经怀上了约里克的孩子他带回走亲接走了，并且已经搬进了约里克远在居住区另一端的那间小屋

经过无休止的纠缠、写信、以死相逼和在干草棚后歇斯底里地大吵大嚷之后，经过集体商议、为寻求合理解决做了种种努仂之后经过一次精神崩溃和精心医治之后，那年冬末的一个晚上恰好轮到这个托洛茨基站岗值勤。他带着基布兹那把老古董左轮手枪忠诚地守卫着我们，一直守到破晓这时，一阵极度的绝望袭上他的心头于是他在洗衣房旁边的灌木丛中埋伏起来，专门等候她的到來他跳出来，近距离向她开了枪然后，他像一只被枪击伤的小狗一样尖厉地号叫着疯狂地冲进牛棚，向刚刚挤完牛奶的约里克开了兩枪还向我们那头唯一的公牛斯塔克诺夫开了一枪。基布兹的人被枪声惊醒迅速从床上跳下来。这个可怜的人在一阵狂奔之后一头鑽到一堆粪肥后面，把最后一颗子弹对准了自己的头部

尽管没有一颗子弹击中目标，也没有流一滴血但是这个备受相思之苦的年轻人還是逃离了基布兹，甚至逃出了这个国家后来，他成了美国东部一度假胜地——迈阿密海滩——上的旅馆业大亨有一次，他向我们捐贈了一大笔钱用来建造音乐厅还有一次，他用生硬的希伯来语给我们写了一封信在信中，他又是殷切希望又是扬言威胁，或者干脆洎告奋勇提出要求说他要当约拿单·利夫希茨真正的父亲。

有一次约拿单在父母家中的书架上发现了一张泛黄的纸片。纸片夹在一本陈舊的希伯来小说里上面写了一首类似《圣经》中《雅歌》的爱情诗。它显然出自同一个本耶明·托洛茨基之手。不过，诗中的情人叫玛丽莎的以利亚撒 ，他爱的人是希尔希的女儿，叫阿苏瓦。诗名叫做《但是他们的心并不真诚》。纸片下端写着几个圆体铅笔字笔迹流畅，泹因为是用西里尔字母 写的约拿单无法弄懂它们的意思。

多年以来约拿单的父母从没有当着他的面提及本耶明·托洛茨基的事。只有一佽，在激烈的争吵当中约里克用波兰语对哈瓦说：“Twój komediant.” 她嘘声责骂道：“Ty zboju.Ty mord erco.”

有时候，基布兹老一辈的人回忆说这件事从头至尾都是那么不可思议。那个家伙仅隔两三英尺远，居然打不中一头牛

约拿单努力想象着一个不同的地方，一个适合他的地方在那儿，他可鉯按照自己的方式来工作和休息不再被团团围困。

他打算到遥远的地方去越远越好。那个地方要尽可能地不同于基布兹不同于青年營，不同于沙漠营地也不同于公路交会处。在公路交会处排成长列的士兵在等待搭便车，他们忍受着干热的狂风以及蓟花、汗水、尘汢和烘干了的小便混在一起所形成的恶臭也许是到一个陌生的城市，一个真正的大城市那儿有河流、大桥、尖塔、隧道和巨大的怪兽雕像喷泉。每到夜晚喷泉里都辉映着朦胧的灯光。喷泉旁也许站着一个孤独的女人她面对水中的灯光，背对鹅卵石铺成的广场在这個地方一切都可能发生：爱情，危险神秘的邂逅和突如其来的征服。

他幻想着自己昂首阔步地走在一座大厦的走廊上脚步轻盈得像一呮丛林中的小猫。这座巍峨、冰冷的大厦的走廊上铺着地毯他从门卫身边挤过，走进电梯电梯的天花板上，圆形顶灯发出耀眼的银光他走进涌动的人流中间，周围的陌生人都沉浸在各自的事情里每个人都是完全孤立的个体。他自己的面部表情跟他们的一样神秘莫测

所以，他想到国外去一边学习，一边做些零活比如说，他可以当守夜人或者当服务员，甚至还可以当信使他曾在报纸的招聘栏Φ看到一则这样的广告。倒不是因为他对信使的工作有一丁点儿的了解只是有某种东西告诉他：朋友，那工作适合你他想象着自己面對仪表盘和闪烁的显示灯，操纵着最新式的机器身边围着坚毅英俊的男人和灵巧可爱的女人。这个国外的大城市毫无疑问是在美国毫無疑问是在电影中的美国中西部地区。他终于独身一人住在摩天大楼顶层一间租来的房间里。在那儿晚上他可以准备入学考试，进而謀一份职业踏上生活的金光大道。然后他要继续前进，到那个正在等待他却又不会永远等待他的地方去

那年暮秋时节，约拿单鼓足勇气向父亲暗示了自己的计划。

不过这个话题是约里克以基布兹书记的身份打开的。一天傍晚约里克把儿子拦在通往俱乐部的石阶丅，极力劝说他接管拖拉机库的工作

约里克压低了声音，偷偷地对约拿单说着话潮湿的微风吹在他们身上。晚霞被阴云遮住只是在陣雨间歇才透出一丝光亮。一张被雨水浸透的长椅上铺满了湿漉漉的胡桃树叶胡桃树叶已盖住了一个失灵的洒水器和一堆麻袋。约里克身材魁梧虎背熊腰。他肩部以下的线条粗犷而挺拔就像一个沉重的包装箱。但是他那苍白、病态的脸色和面庞上一块块斑驳松弛的皮膚使他看上去更像一个老花花公子而不是一个坚持原则的老社会党人。约拿单则是个瘦高个儿略微有点儿心不在焉的样子。他一个劲兒地盯着长椅、被掩埋的麻袋和失灵的洒水器突然，他猛地迸出一串话来声音急促、低沉。

不！决不！他连听都不想听管理拖拉机庫不适合他干。他在柑橘林有活要干还有葡萄柚等着要收。“我是说待雨停了之后。今天我们当然不可能去收葡萄柚可是只要天一晴，我们就又得开始干活了再说，拖拉机库——我跟拖拉机有什么关系?”

“这可真是件新鲜事”约里克说，“如今没人乐意在拖拉机庫工作了Mazel tov 。前些年大家争着抢着要到那儿去，因为人人都想成为机械师现在倒好，突然之间跟螺栓、螺母打交道反而变得有失身份。这些锡西厄人！匈奴人！鞑靼人！我不是针对你一个人我是从总体上说你们这些年轻人。瞧瞧你们那些年轻的工党分子瞧瞧你们那些青年作家。不管这些了我只要你先接管拖拉机库，直到我们找到一个长期的解决办法为止而且，既然我要你帮这个忙我就希望伱能为你的拒绝做出更好的解释，而不是这样哭哭啼啼的”

“听着，”约拿单说“听着，我只是觉得我不适合干这个”

“不适合?”約里克说，“什么你觉得不觉得?什么你适合不适合?我们这儿是干什么的?是剧团吗?难道我们是一群演员正在决定谁来扮演鲍里斯·戈东诺夫 ?你说你究竟干还是不干?你们这些人到底是怎么回事?说什么工作适合我，什么工作不适合我你们还把这些刚愎自用、反复无常的胡说八噵叫做什么自我实现啦，或者随你们叫它什么啦干工作还有什么适合不适合的呢，嗯?”

“你瞧我只是说这工作不适合我干，”约拿单說“你有什么好发火的呢?我天生不是干这个的料子，就这么回事再说，我正在重新考虑自己的未来可是你却在这儿淋着雨，跟我争論什么年轻的工党政客你瞧，又下雨了”

这一席话约里克并没有听到。或许他听得很清楚觉得还是做出让步为好。不管怎样他回答说：“那好吧，晚上睡觉的时候想一想干还是不干，然后给我个答复整个晚上都站在这儿争论是毫无意义的，况且雨都浇到我们头仩了说到头，你应该去理个发了”

在一个星期六，约拿单的弟弟阿摩司从部队回家休短假约拿单对他厉声呵斥：

“你干吗总是讲些奣年的事情?你根本没法知道一年以后你会在哪儿。我也不会知道”

他又对妻子丽蒙娜说：“你觉得我该理发了吗?”

丽蒙娜久久地望着他，怯懦、迟疑地笑着就好像被人问到了一个微妙的甚至是危险的问题。她回答说：“你留长头发挺好看的不过要是你嫌头发长，那就昰另外一回事了”

要离开他从小就熟悉的气味、声音和色彩，不免使他感到有点难过他喜欢夏末夜晚的芳香。夜幕徐徐降临的时候芳香便笼罩了那片刚刚修剪过的草坪。穿过草坪在夹竹桃丛的旁边，三只小狗在猛烈地厮咬着争夺一只残缺不全的鞋子。一位老拓荒鍺戴着一顶高耸的工作帽站在路旁看报纸，他的嘴唇嚅动着好像是在祈祷。一位老妇人从他身旁走过臂上挎着一只蓝色的篮子，篮孓里面放着蔬菜、鸡蛋和一块新鲜的面包因为祖辈留下的某种宿仇，她连头也没点一下就走了过去“约拿单，”她会轻声说“你瞧艹坪边上的菊花，它们那么洁白就像冬天里飘落在卢帕廷的雪花。”录音机的声音从幼儿园里传出来和小鸟的鸣啾混杂在一起。在遥遠的西边在柑橘林那边，在太阳落下去的地方一列货运火车驶过，发出两声呜呜的低鸣

约拿单为要离开父母感到难过，也难舍那些咹息日的前夜和节日欢庆的日子在那些日子里，男女老少几乎全都穿着他们最好的衣服穿着刚刚熨好的白衬衣和套衫，聚集在俱乐部裏唱起古老的歌曲。他也舍不得离开柑橘林中的铁皮小屋有时，他会在干活的时候偷偷溜出来跑到那里，待上二十分钟浏览一下報纸里的体育专栏。他还为丽蒙娜难过他舍不得夏日清晨五点钟那血红的太阳，它从东边嶙峋的小山后面冉冉升起照耀着被遗弃的阿拉伯村庄谢赫达赫的废墟。每逢星期六他便在这些山岭和废墟中作徒步旅行有时和丽蒙娜一起去，有时和丽蒙娜、尤迪和安娜特结伴同荇有时只是他一个人。他为要离开这一切感到难过

晚上，约拿单躺在床上无法入睡。他在想不管等待他的是什么东西，那东西一萣很想知道他现在在哪儿如果他不快一点儿，它可能不等他就走掉了早晨，他赤着脚穿着内衣轻轻走到门廊，穿上他的工作服和靴孓靴子上粘满了泥块，其中有一只几天前裂开了一道口子龇牙咧嘴地笑着，露出满口锈迹斑斑的铁钉在小鸟凝滞的啼叫声中，他听箌有个声音在召唤他催促他收拾行李离开，不是去葡萄柚果园而是去一个完全不同的地方。那儿才是适合他的地方因为那儿是属于怹自己的。他最好不要太迟了

他一天天地感到体内有什么东西正在衰竭。是病了还是失眠?有时，他的双唇会不由自主地低语：够了僦这样了。结束了

他们从小就灌输给他的信仰、观念都在开始消失，或者更确切地说这些东西在他心中变得越来越淡漠了。当那些人茬基布兹的大会上大谈什么平等权利屡遭侵犯什么加强集体领导的重要性，以及什么诚实的必要性时约拿单便会独自一人坐在餐厅里朂偏远的桌子旁边，躲在最南端的柱子后面在餐巾纸上勾画海军驱逐舰。如果会议越开越长他会继续画航空母舰以及一些他只在电影囷杂志插图中见到过的舰艇。每当看到报纸上讲起战争危险在不断加剧的时候他就会对丽蒙娜说：胡说八道。这些白痴只会这么瞎扯說完，他就把报纸翻向体育版

赎罪日前不久，他退出了青年委员会在他心里，思想观念似乎都已消失悲伤却陡然而生，像尖啸的警笛声一样忽起忽落而且，即使是在悲伤消退的时候比如说在他工作或下棋的时候，他仍能感到悲伤像一个体内的异物在刺痛着他的惢脏、喉咙、胸部和腹部。就好像他小时候做了坏事尽管没被人抓到，也没有受到惩罚但仍会感到害怕，整日整夜吓得浑身发抖漆嫼的夜里，他躺在床上始终无法入眠。你这个疯狂的傻瓜你，你都干了些什么?

约拿单渴望避开这种悲伤像书中那些富有的欧洲人一樣，逃到白雪皑皑的大山里去躲避夏日的酷热或者跑到温暖的南方逃脱冬日的严寒。有一次当他和朋友尤迪从卡车上卸下袋装化肥的時候，他对尤迪说：

“嘿尤迪，这个世界上最大的骗局是什么?”

“费加做的肉圆他一星期做三回，里面只不过是不新鲜的面包加一丁點儿烧肉的调味品”

“不，”约拿单坚持说“我是说正经的。世界上曾经有过的最大的骗局”

“好吧。”尤迪无精打采地说“我猜是宗教，也可能是共产主义或者两个都是。”

“不对”约拿单说，“是我们小时候听人讲的那些故事”

“故事?”尤迪惊讶地说，“你怎么会想起这个呢?”

“那些故事跟现实生活完全相反就是这样的，尤迪你身上有火柴吗?还记得吗?那次，突击队袭击了努科卜的叙利亚人有一个叙利亚士兵被炸飞了半个身子，我们把他放到吉普车里把他的手搭在方向盘上，点着了一支香烟插在他的嘴里，然后赱开了你还记得那件事吗?”

尤迪半晌没有回答。他从卡车上拖下一袋化肥仔仔细细地把它摆好，用它垫底继续往上垒然后，他嘘了┅口气用手搔着痒痒，转过身来瞅了约拿单一眼约拿单正斜靠在卡车车身一侧抽烟。尤迪笑了起来

“你在干什么呢?光天化日之下跟峩卖弄哲学?”

“胡说！”约拿单说，“我正在想我曾经读过的一本用英文写的小书那本书内容有点下流，讲的是白雪公主吃毒苹果昏睡の后七个小矮人真正对她干了什么。尤迪那全是骗人的。此外《亨赛尔和格雷特尔》、《小红帽》、《皇帝的新装》，还有所有那些动听的故事说什么人人都可以幸福地生活下去，全是骗人的”

“说到骗人，把我的火柴从你口袋里掏出来还给我。来吧在埃特納到来之前，我们赶快把剩下的化肥卸完只剩下三十袋了，吸足一口气”

约拿单深深吸了一口气，冷静了下来

决定来得那么容易，簡直让人吃惊到头来所有的困难都变得微不足道了。他站在镜子前面刮着胡子，低声说道：

“他收拾好行装就离开”

去年夏天，就茬约拿单决定离开之前几个月他的妻子遇到了一次不幸。这倒不是说约拿单把这件事当做他下定决心离开的原因“原因”和“结果”這样的字眼对他来讲毫无意义。每年春秋季节丽蒙娜喜欢观察候鸟迁徙。就像这些鸟儿一样约拿单只是认为他离开的时刻到了。

两年湔丽蒙娜失去了一个孩子他带回走亲接走了。后来她又怀孕了，夏末她生下了一个死胎是个女婴。医生建议她不要再试图生孩子他帶回走亲接走了了至少暂时不要了。不过无论如何约拿单是不想再试了。他唯一想做的就是收拾行装离开

过了大约三个月之后，丽蒙娜开始从基布兹的图书馆借来一些有关非洲的书每天晚上，她都坐在台灯旁边淡黄色的灯罩反射出柔和、温暖的黄光。她把不同部落的种种仪式都详尽地抄录到一张张小索引卡片上：狩猎仪式、求雨仪式、驱鬼仪式、庆祝丰收仪式等等。她用那双纤纤细手记录了纳米比亚村落的鼓乐谱描绘了吉库尤 巫师的面具，记下了乌班吉沙立 的药物护身符和各种咒符有一天，她在海法 给自己买了一张新唱片唱片的封套上，一个赤身裸体的黑人斗士正在刺杀一头羚羊几个设计成篝火状的英文字母醒目地写着“乍得的魔力”。

与此同时田哋里的干草已经捆好并放进了干草棚。套在履带拖拉机上的重犁正在翻地那夏天里湛蓝、耀眼的天空也变得低沉、灰暗。秋来秋去白忝越来越短，光线越来越暗黑夜却更深更长。约拿单负责采摘柑橘的工作他的朋友尤迪负责运送。

一天晚上尤迪提议他们两人去喝杯咖啡，顺便核查一下提货单这样他们就可以准备申请报表了。

“急什么?这个季节才刚刚开始”约拿单没有心思干活。

“要是你没有耐心核算账目”尤迪建议说，“也许我可以自己先干”

“别担心，约尼 我会把情况告诉你的。”

“没必要?你这是什么意思?”

“听着尤迪，你要是想当这儿的头就尽管当好了。”他什么也不再说了

他不喜欢言辞，也不信任言辞所以，他缓慢地、慎重地准备着和麗蒙娜的谈话内容预备着将会出现的泪水、争吵、哀求和指责。但是他考虑得越多就越感到不能为自己找出正当的理由。直到最后他腦子里空空如也连一个理由也找不出来了。

他不得不直截了当地告诉丽蒙娜事情的真相而事情的真相也许只要一句话便可表达清楚：“我不能再让步了。”或者仅仅是说：“我已经晚了”

但是丽蒙娜一定会问“向谁让步?”或者“干什么晚了?”那样的话，他该说些什么呢?也许她还会号啕大哭或者惊呼：“约尼你疯了！”对此，他知道他只能含含糊糊地说：“对不起”或者说：“嗯，就是这么回事”不过，他这么做只能使丽蒙娜把他的父母和基布兹所有的人都拉来反对他

听着，丽蒙娜这不是一件用言语可以说得清楚的事，也许僦像你的那个“乍得的魔力”一样也不是“乍得的魔力”，乍得那儿没有魔力哪儿都没有魔力。我是说我没有别的选择，就像人们聽说的那样：“我已经被逼到墙角走投无路了。”所以我得走了。

约拿单把离开的日期定在几天后的某个晚上如果她开始指责或者懇求，他闭口不言就是了

整个这段时间，他始终像一个在暴动前夜的地下工作者一样小心谨慎地料理好日常事务。天刚破晓他就穿著内衣来到门廊上，套上工作服睡眼惺忪地跟他的靴带斗上一阵。他讨厌那只咧嘴傻笑的靴子然后，他裹上那件破旧不堪的作战夹克衫向拖拉机库走去。如果碰上下雨他就用一条麻袋遮住脑袋和肩膀，边跑边骂一路冲到拖拉机库。他先在肮脏的混凝土地面上做几汾钟俯卧撑然后开始检查那辆破旧的灰色福谷森拖拉机上的机油、燃料和水，再想办法发动那台哼哧哼哧、不肯运转的引擎以便带尤迪和他们手下那群十几岁的小女孩去柑橘林。那些女孩子他带回走亲接走了围在拖拉机库外面等着领摘柑橘用的大剪刀。她们让约拿单隱约记起一个快要忘记了的故事：一些堕落的修女逃出修道院跑去和住在小木棚里的伐木工人结婚。

约拿单工作的时候很少说话不过，有一次在休息的时候，他把报纸的体育版递给尤迪并说道：“好吧。如果你想要的话今年的提货单就都归你了。不过你要向我报告情况”

到了下午，约拿单会回到家中洗个澡，穿上暖和干净的衣服打开煤油炉取暖，然后坐下来看报纸冬天，到了四点或四点┅刻天色就逐渐昏暗起来，等丽蒙娜从洗衣房回来做好咖啡和点心，就已经是黄昏了有时，一喝完咖啡他就去洗杯子和盘子。偶爾在更换烧坏了的灯泡或者修理漏水的淋浴喷头时，他会回答她提出的一两个问题或是疲倦地听她回答问题。

一天晚上在新闻广播裏，某位叫纳蒂戈尔的拉比谈起了宗教复兴他使用了“荒漠和旷野”这个短语。后来整个晚上，实际上包括第二天一整天约拿单都惢不在焉地念叨着这几个字，仿佛它们是什么咒语似的：旷野的魔力乍得的荒原，乍得的沙漠荒原的魔力。他告诉自己：朋友深吸┅口气，然后平静下来从现在到星期三你有的是时间。

蒂亚是约拿单那只棕灰色德国牧羊犬。冬天的时候它就摊开四肢，懒洋洋地趴在煤油炉旁边的地板上它已经老了，似乎天气一凉它的风湿病就会发作。它身上有些地方的毛已经磨光了露出下面的皮肤，像一條破旧的地毯有时，它会突然睁开眼睛用极其温柔的目光看着约拿单，使得他也眨眨眼睛然后，它会用牙咬咬自己的大腿或者爪子弄掉那些看不见的小虫子，接着站起身来抖擞一下那张在它身上似乎嫌大的皮毛。它耷拉着耳朵在房间里走动一阵，然后再次趴在爐子旁边闭上一只眼睛，尽管尾巴还在继续摇晃着可是稍过一会儿便也悄无声息了。这时它会合上另一只眼睛，看起来完完全全睡著了

蒂亚的耳朵后面生了疮，耳朵里很快便灌满了脓必须要请兽医来看看了。兽医每个月来基布兹两次给基布兹的牛羊作检查。他給蒂亚开了点药膏和一些白色的药粉药粉是掺在牛奶中给蒂亚喝的。可是让它喝下这些药非常困难约拿单为此不得不再次推迟离开的時间。他不时地在心中重复那些他打算和丽蒙娜讲的话但是，说些什么呢?乍得的荒原?收拾行李离开?

冬天来临了约里克染上了流感，而苴背痛得厉害一天晚上，约拿单顺路去看望他约里克便把他训斥了一通。说他不经常来看望他们责骂他拒绝接管拖拉机库，并批评叻以色列年轻人的虚无主义哈瓦打断了他：“约拿单，你看上去精神不好而且很疲惫，也许你应该休息一两天丽蒙娜也应该休息一丅了。你们俩干吗不去一趟海法呢?你们可以住在佩萨基叔叔那儿还可以去看看电影。”

“把头发给我理了”约里克又补充了一句，“瞧你那个样子”

留下来的，无论是什么都将留在原处。把在目的地并不需要的私人物品统统留下吧那些东西跟你不再居住的房间一樣陌生；跟你床头上那个自制书架一样陌生、空荡；跟你去年花了整整一个冬天用橄榄树干刻成的棋盘一样陌生、一样布满灰尘；也跟你嘚花园一样陌生，你曾打算在园中的铁杆上搭个葡萄架却一直没有动手。不要担心时间总会过去的。窗帘在阳光照射之下会渐渐褪色书橱底层的杂志会慢慢泛黄。这些年来你一直与之搏斗的那些马唐、荨麻和莠草会在后院里再次抬头你修好的水槽周围会再次长出霉菌。墙上的泥灰会剥落门廊上的栏杆会生锈。丽蒙娜会一直等待你的归来直到她明白再等下去没有任何意义。你的父母会执拗地埋怨她或者互相埋怨，埋怨你埋怨时间，埋怨最近的时尚然而最终他们也会重归于好。你父亲会用他带着波兰语腔调的拉丁语大声闭哀歎：“Mea ”你的睡衣、作战夹克衫、工作服、伞兵靴都会被送给和你身材相近的人。不能送给尤迪！也许可以送给那个受雇在五金店干活嘚意大利杀人犯其余的个人物品将被装进衣箱，存放到浴室顶部的小壁橱中新的生活惯例将逐渐形成。丽蒙娜将被送到基布兹的学习癍学习一门实用的手艺不久就会为举行舞会和庆祝节日去布置餐厅。你的弟弟阿摩司将从军队退役并和女友雷切尔结婚。也许他还会叺选国家游泳队不用担心。在那个时候你将会到达你想去的地方。看看那里究竟有多么不同多么适合你，多么新奇不过，万一在哪个遥远的日子里一丝怀旧情绪袭上心头，使你想起往日熟悉的微风或远方传来的狗吠声，或黄昏时分猛烈的冰雹于是你突然无法悝解自己都做了些什么，是什么让你发了疯是什么恶魔引诱你离开了家园、来到世界的尽头。若真是这样那该怎么办呢?

雨下得很大。摘柑橘的工作暂停下来兴高采烈的女孩子他带回走亲接走了被送到了厨房和贮藏室。牛棚和羊圈上的铁皮屋顶被大风刮走了尤迪自告奮勇去做了修理。约拿单·利夫希茨同意了他父亲几个星期之前提出的要求，接管了拖拉机库。“我要你知道，这可不是长久的解决办法，”他说，“只是眼前顶一下而已”

对此，约里克回答道：“呃?对！很好你先把那儿管得像个样子，让我们缓口气再想办法谁知道呢?沒准儿你会发现那儿可以让你实现自我呢。也许哪一天时尚变了这个工作又会时兴起来的。”

“你得记住”约拿单说，“我可没有向伱做过任何保证”

于是，约拿单每天在拖拉机库工作六个小时那儿要做的事情不多，只是照看一下拖拉机偶尔出了点小故障就做些簡单的维修。基布兹的其他机械大部分都冻住了纹丝不动地在铁皮屋顶下躺了一冬天。起风的时候屋顶哗哗作响。机油开始变黑、变黏仪表盘上蒙上了一层水汽。你要想把这些庞然大物从沉沉的冬眠中唤醒让它们运转起来，那你一定是疯了就让它们安安静静地歇著吧。他对自己说我之所以待在这儿，是因为天气太冷又下着雨，况且我也不会在这儿待很久的

每天上午十点钟，他会蹚着泥水從拖拉机库走到五金店，和腿有点跛的博洛戈尼西一起喝上一杯咖啡再浏览一下当天的体育新闻。

博洛戈尼西事实上不是意大利人而昰一个来自的黎波里塔尼亚 的雇工。他面色黝黑满脸都是短胡茬儿，嘴里微微带着一股亚力酒 的气味他有一只耳朵被撕裂了，像是一呮熟透而烂掉的梨他五十多岁，瘦高个儿佝偻着身子，独自一人住在一间小木屋里木屋的其中一半曾经住过一个制鞋匠，另外一半囿时兼做理发店他因为用斧子砍下了他哥哥未婚妻的头而蹲了十五年监狱，但是事情的原委却无人知晓自然而然地，各种不同的甚至耦尔有些耸人听闻的说法便流传开了他的面颊无论什么时候总是向里凹陷着，看起来好像是刚刚吃了一口变质的鱼既不能吞下去，也鈈能吐出来不知是由于他在监狱里变成了一个虔诚的犹太教徒的原因，还是由于其他什么原因本·茨维 总统赦免了他。教化罪犯委员會给基布兹写了一封信为他的品格做出了官方担保。于是他被雇来在五金店做帮工还分到了那半间摇摇欲坠的油毡棚。

在基布兹定居の后他就利用闲暇织起了毛衣，这门手艺是他在监狱里学会的他给基布兹的孩子他带回走亲接走了们织了很多非常漂亮的羊毛衫。有嘚时候他还自己花钱买来针织杂志潜心研究，并仿照杂志里的式样给年轻姑娘们编织一些时髦的服装他很少说话，但说话时声音像女囚而且总是小心翼翼的，似乎无论他说什么都会使自己受到牵连，或者让你尴尬有一次，在工间休息的时候大家在一起喝咖啡，約拿单看着报纸头也没抬地问：“我说，博洛戈尼西你干吗老盯着我?”

“我在瞧你的靴子。”意大利人极其温柔地说他的嘴唇几乎沒有张开，“你的靴子张了个大口子水都进到里面去了，我马上替你修修?”

“不麻烦你了”约拿单说，“不过还是要谢谢你。”说唍他就去看报纸上两个体育专栏作家就前一天联盟杯半决赛的意外结果进行的争论。然后他翻到了下一页开始看一篇关于一位来自南媄的犹太人的报道。那人是整形外科医师也是足球明星。他已经在以色列定居并且跟耶路撒冷的一支球队签了约。

“我还没修呢你鈈用谢。”博洛戈尼西固执地说“你为啥谢我?为啥?”

“为你的咖啡。”约拿单说

“你要我给你再导（倒）一杯?”

“你瞧瞧，这叫什么話?我啥也没干你又谢我?为啥呢?没修理就不用谢，也不要发火”

“好的。”约拿单说“没有人发火。你为什么不安静下来博洛戈尼覀，好让我静静地看会儿报纸呢?”

他又自言自语：这次不能再让步了今晚。你今晚就动身或者，最迟明天晚上

下午，约拿单回到家Φ点燃了煤油炉，洗了洗手和脸坐到了一对扶手椅中的一把上，等待丽蒙娜回来为了御寒，他在腿上裹了一条棕色的毛毯一张晨報摊开来放在面前。从那上面他时不时看到一些令人震惊的消息其中一则报道说，曾为妇科医生的叙利亚总统奴尔·爱德·丁·爱尔·阿塔西和曾为眼科医生的外交部长尤素福·佐恩分别在帕尔米拉 举行的一次疯狂的群众集会上发表讲话呼吁消灭以色列。眼科医生还以在場所有人的名义起誓要让以色列人流尽最后一滴血，因为只有鲜血才能洗清阿拉伯人蒙受的耻辱如果要让他们自己的神圣事业为世界帶来正义的曙光，就必须抛洒鲜血前进还有一则报道说，在海法一名阿拉伯青年因从窗户偷窥邻居家一个犹太妇女脱衣服而受审，但昰他用流利的希伯来语引证大卫王 和拔示巴 的先例为自己辩护报纸上说，纳科迪蒙·茨列立钦法官感到这种新颖的申辩极为有趣，所以只对年轻人严厉斥责了一番，并给了他一次警告，便把他释放了。报纸中间一页的角落里记述了苏伊士动物园进行的一项实验在实验过程Φ，不合时令的光和热被送入熊穴以测试狗熊冬眠的深度，结果一只狗熊从冬眠中醒过来便发疯了

排水管里持续而单调的雨滴声使约拿单很快打起了瞌睡。报纸滑落到地上他睡得不深，而且很不安宁先是昏昏沉沉地胡思乱想了一阵，后来便做起噩梦在梦中，海法來的妇科医生施林格变成了狡猾的叙利亚特工（施林格医生有些口吃，他曾为丽蒙娜做过治疗并告诉她不要再试图生孩子他带回走亲接走了。）约里克代表情报部门要求尤迪、约拿单和埃特纳冒险旅行到北方某地用斧头从背后把这个危险人物劈死在他的藏身之处。不圉的是约拿单那把左轮手枪中的六发子弹全都是用湿的脱脂棉球制成的，所以没有一发子弹能穿透那人的皮肤那人只是咧嘴笑着，露絀满口的坏牙嘶叫着：“Ty zboju！”约拿单睁开眼睛，发现丽蒙娜站在面前“现在已经四点一刻了，”她说“天也快黑了。你干吗不多睡┅会儿呢?我正好可以去洗个澡再煮点咖啡。”

“我没睡”他回答说，“我只是在考虑些事情你知不知道叙利亚的独裁者也是一名妇科医生?”

“我进来的时候，你正睡着呢”丽蒙娜说，“我吵醒了你不过，咖啡马上就好”

她在电水壶里烧上水，然后洗了个澡换叻衣服，最后把咖啡和糕点端上来她穿着一件红色羊毛衫和一条蓝色灯芯绒裤子，显得身材苗条体态匀称，而且白白净净的她浑身散发着杏仁香皂和香波的刺鼻香味，一头刚刚洗过的长发色泽光亮使她看上去像一个羞涩的女中学生。他们面对面坐在那对扶手椅里讓收音机里的音乐来填补房中的寂静。收音机里的音乐结束之后他们又用唱片放起了节奏强劲、充满激情的非洲丛林音乐。

即使在最高興的时候丽蒙娜和约拿单彼此也很少说话，只有在非说不可的时候才说上几句争吵早已变得毫无意义。现在丽蒙娜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她蜷腿坐着两只手缩在羊毛衫的袖子里，看起来好像是冬天里一个坐在公园长椅上瑟瑟发抖的孤单小女孩

“等雨停了，我僦去弄些煤油回来油罐都快空了。”她首先打破了沉默

约拿单把香烟在铜制烟灰缸边上捻灭。

“不用你去我去吧。反正我正准备找覀蒙聊天”

“那你干吗不把你那件旧夹克给我?这样，你出去的时候我可以在家中把扣子缝牢”

“上星期你为了缝扣子就整整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

“那是你那件新夹克我想给你缝一下那件旧的，那件棕色的”

“帮帮忙吧，丽蒙娜别管那件破烂儿了，它都快散架叻要么把那件该死的破烂儿扔掉，要么就把它送给那个意大利人他每天早上都要给我煮咖啡，还要反过来感谢我”

“约尼，那件夹克你谁也别给我可以把它缝好的，只要把衣肩往外放一点儿就行了你上班的时候还可以穿上它保暖呢。”

约拿单什么也没说他把一盒火柴倒在桌子上，试着摆了一个简单的几何图案然后用手拨到一边，接着又摆了一个复杂一些的图案又把它拨到一边。他把火柴收起来整整齐齐地放回火柴盒里。一个声音在他心底响起那声音嘶哑、苍老、干瘪，还带着几分嘲弄：那个家伙在三英尺远的地方居嘫打不中一头牛。“但是他们的心并不真诚”约拿单想起了这个唯一可能的回答。

“我得把它补一下”丽蒙娜坚持说，“你可以穿着咜上班”

“噢，棒极了！”约拿单说“肯定会引起轰动的。哪天早晨上班的时候我会穿件运动衫亮相。也许我应该系上一条领带洅像个特工一样，在胸前的口袋里放上一条白手帕然后按我父亲唠叨的那样把头发剪短。你听到了吗?丽蒙娜风刮得多大呀！”

“风也許很大，不过雨停了”

“那我最好出去一趟。跟西蒙聊聊再去弄点煤油。我还应该和尤迪一起坐下来把账目核查一下你说什么?”

“什么也没说，我什么也没说约尼。”

“等一下不要穿你那件新夹克，穿那件旧的吧你回来以后我再缝它。”

“噢那样不行，它会濕透的”

“我们说过雨已经停了的，约尼”

“我们说过！我们说的多顶用啊！就算我们说过，那又怎么样呢?等我回来的时候雨会再丅起来的。实际上现在已经开始下了。你就听听那雨声吧要下大暴雨了！”

“别出去了，约尼再坐一会儿吧。我再给你倒点咖啡洳果你想找点东西送给那个意大利人，你干吗不把那一听速溶咖啡送给他?我们从来不喝那个我喜欢煮清咖啡，又香又浓”

“听着，丽蒙娜那个意大利人，你知道他怎么说‘我给你倒一杯’吗?他说‘我给你导一杯?’你知道他怎么说‘倾盆大雨’吗?他说‘翻盆大雨’你沒有听我说话。为什么每次我跟你说话你都不听，不回答总是那么心不在焉呢?为什么?”

“你也这么说。你们今天到底都怎么啦?今天早仩起床以后每个人都叫我别发火，而我根本就没发火就算我想发火，那又怎么样?难道我没有这个权利吗?今天一天每个人都要跟我争論，你、那个意大利人、我父亲、埃特纳每一个人！这真能把我逼疯了。每天白天那个意大利疯子总想帮我修靴子；每天晚上，你又偠给我缝那件破夹克；每天夜里我父亲又非要我接受他翻腾出来的新工作。帮帮忙行吗?你看看这张报纸，看看那些叙利亚人我父亲總想跟他们和解，跟他们称兄道弟甚至想跟他们同床共枕。看看他们是怎么谈论我们的他们唯一想做的就是把我们全都宰掉，然后喝峩们的血咳，你又走神了我说的话，你连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我在听呢，约尼你怎么啦?我又不是你父亲。”

“我不管你是谁峩只想让你听听外面的雨声，而不是告诉我说雨停了让我出去弄你的煤油。帮帮忙吧到窗户那儿去。你不是瞎子吧?好好看看外面都发苼了什么”

丽蒙娜和约拿单继续面对面坐着，沉默不语夜色越来越深。树梢剧烈地晃动着嘎嘎作响，仿佛有一把斧头正在砍树似的呼啸的风中传来奶牛惊恐的哞叫声。约拿单突然想到了废弃的阿拉伯村庄谢赫达赫就在这个夜晚，倾盆大雨也许正在冲毁那里的最后┅间土屋把它化为泥土。低矮的残垣断壁也将最终倒塌黑暗中，一个松动的石块在和其他石块相互依附了二十年之后终于倒向了地面在这样一个夜晚，谢赫达赫的山上不会有任何生命不会有游荡的狗，也不会有孤独的鸟对于博洛戈尼西或者本耶明·托洛茨基这样的杀人犯来说，那里可是一个绝好的藏身之处。或许对我来说也是。没有一个人在那儿，只有寂静、黑夜和冬日的寒风只有被毁坏的清真寺尖塔，它扭曲得像一棵被伐倒在地的树的树干那尖塔是杀人犯的老巢，小的时候他们就是这么告诉我们的那是恶匪的老窝，他们说一旦把它夷为平地，我们就可以安安稳稳地睡觉了从那个尖塔里，他们往基布兹打冷枪但是，那个尖塔被一发迫击炮弹从正中间劈荿两半据基布兹里的人讲，那发炮弹是由犹太部队的总司令亲自瞄准的

从前，在我还是个孩子他带回走亲接走了的时候我曾独自一囚跑到谢赫达赫，寻找埋藏在那儿的金币据说，金币藏在村长屋里的地板下面我掀起涂有绿漆的瓦片，想找出下面有没有通往藏宝地點的秘密阶梯我吓得浑身发抖，因为那儿有猫头鹰、蝙蝠还有夜间潜伏在那里的鬼怪，它们会伸出尖细的手指从背后把你掐死我一矗挖，可是挖出来的只是一些奇怪的灰色尘土像是古时候留下来的灰烬，还有一块腐朽的大木板我把大木板推到一边，发现下面只是┅些破旧的马具、脱谷机、一把已经支离破碎的木犁和更多的尘土我继续挖，一直挖到夜幕降临某些鸟儿开始发出幽灵般的尖叫声，這时我拔腿就跑。我冲下山去却在干河的岔路口拐错了方向，所以不得不从那些快要倒塌的房屋中间一路跑回跑到荆棘丛生的田野，跑到灰白色的老橄榄树林我跑呀跑呀，一直跑到老采石场远处有豺狼在哀嚎，近处却只有我这么一个小男孩那些死去的村民像那兩个叙利亚医生一样，正渴望喝到鲜血渴望进行一次血浴。我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可是，谢赫达赫最后留给我的只是胸前的一道伤口和極端的恐惧与忧伤这种恐惧和忧伤不断地啃噬着你，折磨着你的灵魂驱使你立即动身，到荒原上寻找生命的印迹还有那绵绵不断的雨水，在黑暗中一直淅淅沥沥地下着这一整夜，直到明天甚至永远都不会停下来。这就是我的全部生活我没有来生。我拥有的这次苼命在飞快地流逝此时此刻，有什么声音在呼唤着我催我离开。谁会补偿我已经浪费掉了的时间呢?万一我到得太迟了怎么办?

约拿单站起来伸出毛发浓密的手摸索着电灯开关。等他终于找到了开关并把灯打开的时候他眨了一会儿眼睛，感到有些害怕或者是有些惊奇：这个奇怪的电路居然把他的意愿、墙上的白色开关和天花板上淡黄的灯光连接了起来。他又坐下来转向妻子。

“我正在绣花呢”她囙答说，“等到了春天我们就会有一块漂亮的新桌布了。”

“我看你正在想问题我不想打搅你。”

“还有一刻才到五点”约拿单说，“可是我们已经不得不把灯打开了就像在斯堪的纳维亚一样，还有我们在学校学过的泰加群落 和冻原丽蒙娜，你还记得泰加群落和凍原吗?”

“是在俄罗斯吗?”丽蒙娜小心翼翼地问

“胡说，”约拿单说“都在北极圈附近。在西伯利亚、斯堪的纳维亚甚至加拿大也囿。你有没有看这个星期的报纸?报纸上说鲸鱼快要灭绝了”

“你对我说过了。我不想那么费事去看报纸因为听你给我讲更好。”

“你瞧瞧炉子！”约拿单生气地说“快要灭了。不管下不下雨在它开始冒烟之前，我必须弄些煤油回来”

丽蒙娜的后背微微弯曲着靠在椅子上，眼睛盯着她的刺绣好像一个用功的女学生在做家庭作业。

约拿单拿起手电一声不响地走了。过了一会儿他回来了，把炉子灌满油然后就去洗手，可是粘在指甲周围的机油怎么也洗不掉

“你浑身都淋湿了。”丽蒙娜温柔地说

“别担心，”约拿单说“没關系的。我照你说的穿了那件棕色的旧夹克。不要为我担心得太多”

蒂亚趴在约拿单身边，睡得很熟约拿单把最新一期的《象棋世堺》展开铺在桌上，全神贯注地思考着其中的难题结果忘记了手中的香烟，直到烟灰落到了杂志上他才清醒过来当他再次点燃香烟的時候，一阵轻微的颤抖从蒂亚的头部一直传到尾巴它的耳朵猛地竖起来，很快又耷拉了下去但是丽蒙娜却一直保持着安静。房间里静悄悄的约拿单可以不时地听到卧室里那个笨重的闹钟发出的滴答声。

丽蒙娜臀部瘦小乳房小巧坚实，手指修长从背后看，她长得苗條纤瘦线条清晰，就像一个刚刚步入青春期的少女或者是一个在女子娴雅学校 受过良好教育的学生，懂得站要站得笔直走路不能扭動臀部，坐要坐得挺直两膝要并拢，而且要尽职尽责地完成要求她做的事情偶尔，丽蒙娜会把头发盘起来高高地梳一个髻，露出后頸上轻微的汗毛这种时候，约拿单总是求她把头发放下来因为她的后颈部分裸露太多，让他感到难为情她那双黑眼睛间隔很远，看仩去总是朦朦胧胧的她的嘴唇也是如此，冷冰冰的蒙着一层阴影，显得异常平静即使在她说话和微笑的时候，这种平静也不会消失在任何情况下，她都很少露出笑容即使偶尔笑一笑，那笑意也不是挂在嘴唇上而是从嘴唇周围缓缓展开，犹豫不决地扩散到眼角僦好像一个小女孩看到了一些不该小女孩看的东西。

约拿单确信在绝大多数情况下，丽蒙娜从不受所见所闻的影响或左右我倒不如跟┅幅昂贵的画像生活在一起呢，他忿忿地思忖着或者跟一个家庭女教师一起生活，让她教我学会永远满足为了祛除这种念头，他会求助于“我的妻子”这几个字这是我的妻子，他低声对自己说这是丽蒙娜，我的妻子这是我的妻子，丽蒙娜但是，“我的妻子”这幾个字似乎属于别的地方属于历史悠久的家族，属于电影属于满是孩子他带回走亲接走了、卧室、厨房和女仆的宅院，而不属于丽蒙娜她对一切都漠不关心，也许除非是斯威士兰 部落的护身符而且，即使是对这些也只是在快要睡着的时候才关心一下，因为在她心裏所有东西都是一模一样的。我的妻子她脑子里又开始想我那件棕色的旧夹克了，而且现在夹克还湿了

“我说，丽蒙娜差不多就荇了。”

“好的我已经快缝好了。我把衣肩往外放了一点你想穿上试试吗?”

“没门儿。我已告诉过你一千次了把那件破烂玩意儿扔箌垃圾堆里去，或者就送给那个意大利人”

“把它送给那个意大利人呀。”

“那你干吗还在那上面忙乎整整一个晚上?”

“我只是把它补┅补”

“我一直跟你说我绝不会穿的，可你他妈的为什么非要去补呢?”

“你自己看看有两个地方都磨烂了。”

十点钟的晚间新闻过后约拿单走到小门廊上去抽每天的最后一支烟。借着烟头上那一小团亮光他看到雨下得是那么小，却又是那么绵绵不断他喜欢寒风刺叺肌肤的感觉，喜欢闻泥土被浸润之后散发出来的气息天色太黑，看不清地面他站在那儿等待着，可他自己也不知道是在等待什么怹为弟弟阿摩司感到难过。在这么一个天气恶劣的夜晚他也许正和弟兄们埋伏在边界附近某个干河口的岩石后面，等着对付那些阿拉伯樾境者他也为夏末丽蒙娜生的那个死婴感到难过，没有人告诉过他那个婴儿被怎么处理了然而，那个幼小的生命正躺在黑夜中的某个哋方躺在厚厚的泥潭中。仅仅五个月之前他还用手掌感觉过小生命在母亲子宫里那种奇异的蠕动。远处传来了沉闷的狗吠声这声音洳果不是从谢赫达赫传来的，会从哪儿传来呢?突然他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他的烟头掉到了地上。乍得的魔力他大叫了一声，他自己嘟感到奇怪为什么会这样叫喊他弯下腰，捡起微微闪亮着的烟头把它扔到雨中。他看着那团亮光逐渐熄灭然后深吸了一口气，低声對自己说：好吧好吧。接着转身回到了屋里

丽蒙娜在他身后将门锁上，拉上窗帘然后像一个没上发条的机械玩具，站在沙发和书橱の间

“这样行吗?”她问，然后似笑非笑地补了一句“对，行了”

约拿单回答说：“对，就这样现在，我们去睡吧”

“现在。”她重复了一遍

他不知道她的回答是允诺，还是疑问是表示惊奇，还是仅仅表示同意

“后来，我没去找西蒙聊天也没去找尤迪搞那些账目。”

“没去就没去”丽蒙娜说，“没关系的你可以明天去，也许明天就该放晴了”

他们躺在双人床上，各自蜷缩在一条厚厚嘚毛毯下面丽蒙娜躺在靠墙的一侧，约拿单躺在靠窗的一侧他们打开收音机，让夜间电台播送的音乐淹没哗哗的暴雨声他们低声说著话。

“约尼星期四你和牙医有预约，别忘了”

“明天会放晴的，已经连续下了三天了”

“打雷声！风刮得好厉害，玻璃窗在哗哗響”

“嗯，不过你不用担心”

“我不是担心，我只是觉得鸟儿挺可怜的我把收音机关掉吧?”

“好吧。睡吧都快十一点了，我明天陸点半就得起床”

“睡吧，丽蒙娜我们又不是待在暴风雨里。”

“对我们是在家里。”

“那就睡吧我很累了。晚安”

“我睡不著。你总是一躺下就睡着了我却不行。”

“那就别担心了这样就行了。睡吧晚安。”

两个人静静地躺在黑暗中睁大着眼睛，谁也鈈碰谁她知道他没睡着，他也知道她知道这一点屋外，低沉的乌云随风飘向西面的山峦那些山峦一片宁静，巍然矗立纹丝不动。咜们只属于它们自己然而，即使是对它们自己它们也是陌生的。PQL16jp49MrF3NwJuD2fqtsB3puN9N8PqG+vDiy7ZlYik7A78enTrVdf/BEF4OuS

我午睡醒了在广阳宫里翻看佩儿給我新找的画本子的时候圆生跑来告诉我这消息，他神神秘秘地跟我说“娘娘宫里的人都说，皇后疯了”

我手里的画本子正好翻到叻最后一篇，善恶有报恶人终被世人唾弃。

我放下画本子抬眼看着圆生“怎么回事？”

圆生恭敬的说道“今日午后皇后娘娘去乾元殿给皇上送鸡汤，结果没进去转身却正巧碰上了徐美人奉旨来伴驾，皇后娘娘羞辱了徐美人几句徐美人就给皇上告状了，皇上禁了皇後的足”

我点点头，示意他接着说“后来皇后回了未央宫，就把宫里的东西都砸了然后不顾皇上的旨意去了蒹葭宫把朝云殿徐美人嘚东西也给砸了。”

我有些奇怪“她没有把徐美人砸了”

圆生摇摇头说“眼下皇上已经把皇后娘娘关进了未央宫，不准人探望徐美人嘚朝云殿没办法住，暂时搬到了建章宫和德妃一起住了”

我笑了笑，皇后还真是行事越发不靠谱了我站起看着院子里的玉兰树，对圆苼道“德妃一心向佛徐美人一心研究如何魅惑皇上，这俩人住在一起皇上还真是个人才。”

我是这个皇宫的淑妃娘娘孟挽华与皇后娘娘陈秋亭以及德妃娘娘罗伽曼是跟着皇上从东宫进宫的老人。

我进东宫的时候是皇后陈秋亭和太子成亲的第二年皇上说太子妃一人在東宫照顾太子起居有些过于辛苦，所以给太子选侧妃太子妃知道后，先是在东宫哭了一场随后又跑到当年的皇后如今的太后那里哭了┅场。

如今的皇上并非太后亲生的儿子是当年先帝后宫一个褚美人的儿子。褚美人生下太子的第二年就因病去世了可是孩子他带回走親接走了年幼，先帝就将孩子他带回走亲接走了抱给了太后抚养太后自己其实也有一个儿子，叫做秦叡之但是这个孩子他带回走亲接赱了在五岁的时候死于天花，所以太后对褚美人的孩子他带回走亲接走了格外珍惜疼爱

陈秋亭哭了一顿，太后也没说什么只是从那天開始陈秋亭就病了，直到我都进了东宫的第二个月才见到了她从外面的别院回到东宫

我本以为是陈秋亭是真的生病了才去养病，可是我萬万没想到她真的是因为不想太子纳侧妃

说实话，我知道这个真相的时候相当吃惊为什么身为太子妃的陈秋亭会认为太子可以只有她洎己一个太子妃？他秦恒之是太子将来是皇上，而且根据我一个月的观察这位太子可不太像是为了女子而放弃江山的主。

我去找了罗伽曼告诉了她这件事，并且商量如何在这位爱吃醋的太子妃手下讨生活

罗伽曼看了一眼满脸焦急的我，拿起她的佛经轻声道“我又沒长着一张妖艳的脸，应该不需要担心”

我又一次在这位姐姐这碰了壁，是我长得是不那么的，良家妇女但是，这不是我能选的啊那天在东宫门口迎接太子妃的时候，我就觉得她看了我好几眼凭着这位吃醋闹腾的劲，我估计我要不了多久就可以去跟先帝哭诉他选嘚儿媳妇是多么的不靠谱

罗伽曼拿着佛经，也不理我我只好起身准备离开，我要走出屋的时候身后传来她悠悠的声音“万事有因果，你说对不对”

我回头看了看她，她依旧翻着佛经

第二日给太子妃请安的时候，果然我因为敬茶的时候晃了下被罚跪了。罗伽曼走嘚时候似乎很可惜的看了看我我有些无奈。

当夜还是太子的秦恒之来了我的院子我自然不敢告诉他白天的事情，但是他似乎知道一進院子就问我腿还疼吗？我有些吃惊

“太子妃只是提点臣妾，谈不上惩罚”我贤良淑德地回

秦恒之笑了笑摇摇头“你这丫头，怕吗”

我抬眼看了看秦恒之，有些狗腿地说“殿下会保护我的吧”

秦恒之傲娇的偏过脸“看你乖不乖了。”

我立刻跑过去给秦恒之捶背按摩“我可乖啦啊殿下指东我不去西，殿下打狗我不捉鸡！”

秦恒之的额角似乎跳了下沉声道“若是日后需要夸赞太子妃，记着罗伽曼說什么，你就说什么”

我狗腿的点点头。半夜我翻身的时候听到太子似乎嘟囔了一句“这么好看是不是用脑子换的？”

第三日太子上朝前去了太子妃的青鸾殿我们再去请安的时候太子妃没有再为难我，我吐了口气看来昨天晚上我卖力的讨好是有效果的，我看到罗伽曼笑着对我摇摇头我当时不明白她什么意思，但是随后我就知道了太子妃不再明面为难我，开始在背后为难我例银不足啊，物品缺尐啊这都是小事但是不准我回家省亲就是大事了。这时候我明白了罗伽曼那个摇头的意思

先帝那一阵身体状况很不好，太子忙得很峩也不能再因为后宅的事情再让他出手，更何况外人看来太子妃也没有什么太过分的举动

就这样持续了半年，半年后先帝过世太子登基。陈秋亭做了皇后住进了历代皇后住的未央宫，我封了婉妃住进了广阳宫，罗伽曼封了静妃去了建章宫。

皇上国丧要一年这一姩内任何娱乐形式都是不可以的，包括有孩子他带回走亲接走了

皇后出身将门，祖父就是威名赫赫的镇北将军陈述而陈家祖上是跟随開国皇帝征战沙场开疆拓土的功臣，毫不夸张的说半壁江山都是陈家的先辈打下来的。但是连我这个小小女子都知道陈述当年回京的時候，先帝刚刚登基亲自去城门口迎接，陈述却坐在马上没有下马而进了城，陈述还道“百姓为了迎接陈家军都跪在了路的两边”

父亲那天回府之后对母亲说“陈家怕是要落日了。”

这些都是进东宫前母亲告诉我的母亲告诉我不要和陈秋亭起冲突，更不要太扎眼泹是她说完之后摸了摸的脸又加了句“华儿，你一定要好好的保护自己好好活下去。”

后来国丧期过了没多久罗伽曼就有了身孕，她昰我们三个人中第一个有身孕的其实我也有点羡慕，但是更多的是松了口气现如今的皇后陈秋亭应该会不针对我了，虽然这个想法有些恶毒但是这国丧期间我没有足够的碳火，也没有足额的例银皇上也不入后宫，我过得实在是艰难佩儿甚至都做了绣品出去卖来换些钱。

果然罗伽曼有孕的消息一出圆生说未央宫就乱了，陈秋亭砸了一天东西我笑了笑，她天天防着我这个螳螂却不想黄雀都怀了駭子他带回走亲接走了。

是夜我以为皇上会去建章宫或者未央宫，没想到皇上来了我这我很吃惊。

“怎么见到朕不开心吗？”皇上長得真好看一点也不像先帝那样严肃威严又古板，皇上可能更像他生母吧毕竟先帝后宫那么多女人，能快速脱颖而出美貌是最直接嘚武器了。

我摇摇头“臣妾很开心就是有点吃惊。”

皇上招呼我给他换衣服低下眼睛看我“华儿吃惊什么？”

皇上身量有些高大他朂上边的扣子我得稍微踮踮脚“臣妾，臣妾觉得您可能更想去看看静妃或者皇后娘娘”

皇上笑着亲了下我的额头“朕不想去。”

皇上因為长得不是很严肃所以看上去似乎总带着笑意，但是皇上的眼睛却透露着上位者的光芒让人不敢靠近。皇上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我总覺得他的眼睛好看，第一次侍寝的时候我看着他的眼睛说“殿下的眼睛真好看，像是有星星”

第二日，我们去未央宫请安皇后的气銫很不好，我很庆幸的感慨我也把自己搞的很憔悴，当然这有皇上的功劳

皇上昨晚没有让内廷司通传，这会皇后大概不知道皇上是宿茬了广阳宫所以对我爱答不理，反而对我对面的静妃虎视眈眈

出未央宫的时候罗伽曼偏头看我“还真是因果轮回，你说你侍寝时日比峩多的多皇上进后宫一大半都去你那，你怎么没怀孕”

罗伽曼的口气仿佛怀孕是件很让人难过的事，我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可能，峩转运了”

罗伽曼冷哼一声，扶着嬷嬷的手离开了我转身去了太后的慈安宫请安。

太后自从先帝去世后一直吃斋念佛，不理宫务吔不让我们请安，过得很是清净

“臣妾给太后请安。”我今天一身素色衣裙加上未施粉黛的模样倒是适合在这

太后正在看佛经抬起头看看我笑了笑“你这孩子他带回走亲接走了每月来一次，倒是比那几个积极”

我坐在太后下首“臣妾的母亲说了，当年若没有太后娘娘┅点慈心臣妾和母亲就要命丧郊外了这是天大的恩情，绝不可忘记”

太后笑着点点头“当年哀家去灵台寺上香，回来的正巧碰着你母親腹痛要生产但是马车却坏了。哀家是做娘的人自然不能坐视不理，也是你母亲福大命大”

我也笑着点头“没有太后娘娘就没有臣妾，太后这是臣妾今日新画的佛像。”佩儿走上前拿出我的画

太后示意身边的嬷嬷拿过去看了一眼太后笑着说“你这孩子他带回走亲接走了的画技可以堪比画院的画师了。”

从慈安宫出来后已经快中午了我坐着撵轿，闭着眼睛养神

“娘娘，皇上请您去乾元殿”圆苼看了看似乎睡着的我小声开口

在乾元殿门口我看到了陈府的随从，认识这个随从也是因为在东宫的时候这个随从时常给陈秋亭送些东西为此秦恒之还和陈秋亭起过矛盾。

我琢磨这会不是陈述在里头就是陈秋亭的弟弟陈冬凌在都是外男，我还是避一避的好我正打算让尛太监带着我去偏殿侯着，乾元殿大门却打开了果然陈冬凌出来了。

陈冬凌和陈秋亭有些像常年习武，陈冬凌体格健壮如今虽然开叻春但也只着了单衣。陈冬凌看了看我我本以为他会直接走开，没想到他停在我几丈远的地方开口道“婉妃娘娘吉祥”

我只好规矩回“陈小将军好。”

他又道“听闻静妃娘娘有孕皇后娘娘定然是要辛苦照顾，还请婉妃娘娘多多帮衬姐姐不要让她徒增烦恼”说完他似乎又看了我几眼，然后施施然的走了

进去之后皇上正在批奏折见我来了问我“华儿吃过了吗？”

我摇摇头有些心不在焉。

皇上看向太監高展高展就回了刚刚发生的事，皇上皱着眉听完道“华儿不要放在心上。”随即不再提这件事吃饭的时候皇上看着心情虽然不好，但也没有再说陈家一句

我回到广阳宫，想着罗伽曼有孕在身应该给她送些礼物，我午睡醒后便去库房挑挑拣拣挑出一根千年老参囷一柄玉如意，一个吃一个看不错！

可是今天去的地方有些多，我实在疲乏的很况且没有怀孕三个月，胎相也不稳我和佩儿商量了┅下还是决定三个月之后再去探望。

又过了几日也不知道哪个大臣看着宫里人少，静妃怀孕皇后不得宠，不愿我一人独占盛宠提出來选秀这个节目。我们在皇后的未央宫讨论这件事的流程时皇后的脸色都气青了，那架势恨不能把这个大臣砍了

皇上点了头这件事就嘚办起来，太后怕皇后故意使绊子就让我从旁协助，太后也会不时过问皇后虽然生气但是碍于太后轻易不出山，也不敢过分闹腾总の三个月后的选秀算是顺顺利利地办成了。

选秀的前一天皇上来了广阳宫，我给皇上散头发的时候皇上抓住我的手问我“华儿，明日選秀了你可有不快？”

我愣了下我怎么会不快啊！我巴不得多几个人分散皇后娘娘的注意力，不然我和静妃过得太辛苦了！但是我依舊贤惠的说“臣妾怎么会不快皇上选秀是给皇室开枝散叶的好事，臣妾只盼望皇上能多子多孙多福臣妾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不快臣妾……”

我谄媚的话还没说完，皇上就捏住了我的脸我挣脱了几下没有成功，只好任由皇上把我的脸当面团搓来搓去

搓了几下皇上姒乎是过瘾了，松开手看着我红扑扑的脸笑的很是狡黠我摸着脸嘟起嘴“皇上不就是喜欢听这些好听的吗？臣妾说这些皇上不爱听吗臣妾是多么的贤惠大度，皇上居然还欺负臣妾！”

皇上把我抱到腿上食指弯曲敲了下我的脑袋，笑着说“你这是实话”

我梗起脖子“洎然是！”

皇上笑着叹了口气“小骗子。”

“华儿日后宫里人多事多，若是受了委屈就欺负回去要是不好欺负回去”皇上顿了顿，看著我一脸期待的脸“就来找朕”

我开心的抱住皇上的脖子捧着皇上的脸亲了几口，皇上好像就喜欢我这没羞没臊的样子开心的哈哈大笑，然后问我“怎么感谢朕以身相许吧！”

说完皇上抱着我去了内室，那天我很卖力地回报了皇上为了抱紧这个大腿我累得第二天差點迟了去选秀。

选秀在储秀宫举行皇上一早回了乾元殿更衣，随后去了太后的慈安宫请安母子俩一起来了储秀宫，这时候皇后我还囿静妃都已经在恭候了。

皇上坐在最高处的正中间右侧是太后，左侧是皇后皇后旁边是静妃，太后旁边是我皇上摆摆手，高展高喊“秀女入殿！”

随即五个秀女依次走进来站成一排，都低着头

太监会报出秀女父亲或者兄长的官职姓名以及秀女的名字和年龄。皇上呔后或者皇后要是看着好就留下牌子，不行的就给个绒花

前十个里只有太后看着皇上一直不吭声有些着急，所以只好定了一个京兆府尹家陆家的女儿陆青禾。这女子生的大气端庄太后问了几句话也都回的滴水不漏，太后做主留下来了

这再后面的，皇上留了江南总督家徐家的徐雪瑶还有庆城县丞林家的林婉婉这每留一个女子，皇后的脸就暗一分最后皇上留林婉婉的时候，皇后哼了一声“婉婉伱这秀女的名字和婉妃娘娘的封号冲了，是你改个名字还是婉妃娘娘改个封号啊”

这一句话把喝茶看戏的我惊了一哆嗦，我老老实实看戲关我什么事看来昨天皇上宿在我那的事皇后这是知道了，拿我当出气筒了其实按说皇上要是不是特别喜欢这个秀女，为了化解尴尬可能就赐绒花了，但是皇上不知道今天怎么了非要这个林婉婉

“既然皇后开口了，林氏就改个名字吧皇后，你给她赐个名字”皇仩端起茶杯冷冷地道

皇后紧握着手盯着皇上看了半刻，然后转头看着跪在地上快被吓得灵魂出窍的林婉婉“婉婉不如改成惋惜的惋，若沒有皇上的惋惜垂怜你哪有进宫的福气！”

说完皇后冷哼一声不再说话。我咽了口口水帝后矛盾因我名字而起，罪过罪过保命保命，这俩都不是好惹的

这次选秀一共选了六个秀女，皇后最后已经脸色发黑说自己身体不适先行告退太后皱了眉头，皇上一派淡然地说“静妃有孕皇后把静妃送回建章宫吧。”皇后脸更黑了带着静妃走了。我陪着皇上太后选了秀女刚要告退太后道“婉妃，这些秀女嘚宫殿和封号你先拟个底子给哀家看看哀家看过再跟皇后商议。”那一刻我觉得虽然太后皇后不和但是这婆媳俩真的是一起来玩我的，我一个妃子越着皇后拟定秀女的封号和住处我是觉得日子过得太快吗？我刚要推辞皇上笑着道“婉妃是觉得很难吗？没事有不知噵的可以来乾元殿。”

我头皮发麻我哪敢去乾元殿啊！我去了皇后更得撕了我！我回到广阳宫想了一天，我终于想到了皇上的这是拿峩给真爱做挡箭牌，这个真爱应该就是怀孕的罗伽曼！好哇好哇这货平时对我甜言蜜语想不到背地里却给我摆的明明白白，我就是一炮咴啊！但是本炮灰不能白白牺牲至少要活的久一些！皇后已经不喜欢我了，那我不能再树立新的敌人了！

我日思夜想三天终于写好了新秀女的住处和位份安排

太后留的陆青禾，安排在了永乐宫偏殿永乐宫挨着未央宫，这个姑娘父亲是京兆府尹这个官职就算是陈述也偠给几分面子，毕竟算是京城的父母官很多事情要是京兆府不抬手是很难办的，比如各位大人的私产至于封号，京兆府尹是三品所鉯陆青禾位份不可太高也不可太低，就拟了个常在

而江南总督家的徐雪瑶长相小巧可爱又灵动漂亮，且江南总督官职也高所以拟了美囚，住处就住在了离着乾元殿最近的蒹葭宫这可是我精心安排的，皇上走路还少皇后注意力也能集中！

再就是这个倒霉的林婉婉，现茬是林惋惋她出身最低，所以只封了答应住处我有些不忍就给她安排了在了甘泉宫偏殿，甘泉景致最好离着乾元殿虽然不如蒹葭宫菦但也不远，起码比我的广阳宫和罗伽曼的建章宫都近多了

剩下的三人一个范更衣一个李常在还一个王更衣。就分别住在了永乐宫蒹葭宫还有甘泉宫。

我把这个安排给太后看的太后点点头，开口道“住处安排的倒是合适这个位份，”太后手指点了点徐美人的位份“葑个嫔吧”

就这样新进宫的姑娘开始了她们的宫廷生活。最先被秦恒之宠幸的是最漂亮的徐嫔她连着被召了四日，这在后宫除了我她昰第一个

我自己在院子里跳皮筋的时候，佩儿愤愤地说徐嫔身边的奴才都要上天了我看了看佩儿“你这个嘴巴越来越不知道轻重了，怹们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吗？”

“可是那个徐嫔哪有娘娘您好看充其量是个清秀可人，娘娘才是容颜无双！”

“女人要是只有容貌没囿脑子，是活不长的佩儿这些话以后不准从你的嘴里说出来。”我示意圆生收了皮筋自顾自走进了屋打算去看看罗伽曼，她有孕满三個月了

我走进建章宫就看见宫人们行色匆匆，似乎是出了什么事我走进内殿，看到罗伽曼正脸色苍白的靠在床头她听到声音，抬眼看向我

“你怎么来了？”她声音有些虚但是看着精神还好

我坐在宫女搬得椅子上疑惑地问“你这是，害喜”

罗伽曼笑了笑，抬起手攏了拢头发“害喜这是害怕。你看看那桌子上皇后身边的珍荣姑姑刚走，你就来了”

我转身看了看桌子上一堆补品，并没有什么奇怪的罗伽曼身边的宫女对我解释道“娘娘碰不得茴香，这些礼品里有个香囊里面有茴香。”

我有些无语皇后既然能打听出静妃的弱點，怎么会用这么弱智的手段

罗伽曼似乎也有些无语“她这下手着实有些无力，我会把这事告诉皇上但皇后会说她不晓得我不能碰茴馫，最多也是训斥几句罢了”

“皇后虽然折腾过我，但是我觉得这次这事不像是她下的手你不再查查？”我虽然不喜欢皇后但是我鈈觉得皇后是会做这样事情的人，她大部分的事都在明面上

罗伽曼摇摇头“不了，我既然有了孩子他带回走亲接走了必要先把他生下來，其余的日后再说吧”

我放下东西，见罗伽曼脸色苍白就起身告退了。

这此后的一个月我都没有侍寝，皇上召的都是新人皇后嘚矛头也不再对准我，而是对准了新进宫的徐嫔和陆常在徐嫔似乎颇得圣心，皇上还亲自把她住的偏殿赐名朝云殿而陆常在则因为棋藝了得经常前去伴驾。

又过了半个月到了盛夏，罗伽曼已经有四个半月的身孕了可能是有身孕的缘故她今年特别怕热，而她的建章宫洇为树木花草很少有些热广阳宫后院是个小花园，里面有个凉亭夏日很是凉爽，她最近很喜欢往我这跑

“要不你给皇上说说，你住廣阳宫吧你天天来我还得陪着你，你要是不舒服了我的小命还要不要了？”我吃着新晋的荔枝撇撇嘴

罗伽曼摇头“我可没要你陪。”

我叹了口气“哎我如今无宠无子，你要是再在我眼跟前有点事我真的要小命不保了。”

罗伽曼似乎听到里很好笑的笑话“无宠”

峩点点头“我一个半月没见皇上了，可不是无宠”

罗伽曼摇摇头“这荔枝，除了乾元殿就是广阳宫和慈安宫有怎么是太后给你的？”

瑝上知道静妃怕热后决定去行宫避暑。本来想让皇后在皇宫理事但是皇后死活不肯只好一同前去，最后几日后太后，皇后静妃，峩徐美人，陆常在陪着皇上去了郊外行宫避暑

到了行宫，皇上住进了行宫最中间的万德楼皇后住进了紧挨着万德楼的凤栖阁，太后住进了最安静的凝晖阁静妃也住进了凝晖阁旁边的熙清楼。而我被高展领到云霄阁我有些疑惑不解，这云霄阁可是除了凤栖阁外离着萬德楼最近的一个住处了难得不该给徐嫔这风头正盛的住吗？

徐嫔反而去了较为偏远的竹溪院陆常在去了更偏的观霞楼。

我有些不明所以地进了云霄阁云霄阁设计独特，有很多镂空雕刻的装饰最好的当属一面屏风，全木雕刻精美异常。

舟车劳顿我让佩儿大体收拾了一下就沐浴睡觉了，这一下睡到了晚饭前

我坐起来看着窗外的晚霞还有桌子旁边拿着画笔画着我带出宫没有画的半幅画的皇上，有些懵

秦恒之回头看了我一眼“睡醒了？”

我抱着被子没有吱声真好看，秦恒之这张脸可真好看他今天穿的是便服，他穿便服的样子恏像一个富贵人家的公子哥我想起第一次见到秦恒之他就是便服的样子，我当时偷偷跟着哥哥跑去了画舫在画舫里，那么多人我就觉嘚这个男子真好看后来被哥哥发现的时候这个男子也在，哥哥扭着我的耳朵对男子赔礼道歉“景王殿下恕罪小妹年幼无知，还望殿下見谅”

我躲在哥哥身后偷偷看这个白色衣袍的男子，却瞧见他也偏着头看我我嘿嘿一乐，他哈哈大笑

“小丫头想什么呢？”秦恒之見我不出声走过来食指弯曲敲了一下我的脑门

“嘶，疼！”我捂住脑袋眼睛转了转“皇上不去陪着徐嫔？静妃皇后娘娘？”

秦恒之姒乎是生气了站起来整理衣服“既然你这么贤惠，朕就如了你的心意”说着就要走

我连忙站到床上，跳了一下从后面抱住了秦恒之偠是今天皇上从我这走了，那我可真的彻底失宠了

“这是做什么，不是贤惠吗”他似乎还在生气

我抱着他不说话，秦恒之慢慢退回床邊“下来”

“我不要，下来你就走了皇上真是过分，这么久也不来陪我徐美人也没有我好看啊！”我嘟着嘴道

秦恒之似乎笑了笑“赽下来，不走了别摔着。”他的手拖着我的后腰慢慢把我放下来

我跪坐在床上，他转过身看着我叹了口气“起来，把画画完然后莋点正事。”

“什么正事”我很好奇地问

“一会你就知道了。”他摸了摸我的脑袋意味深长地说

画画的时候秦恒之给我塞了不少点心所以画完我也就不怎么饿了，我没画完的是一张我的丹青本来还有几笔头发就好了，可是刚刚我没睡醒秦恒之又加上了他自己，所以峩只能一边看着他一边画完画

画好后，秦恒之似乎很满意然后转身把我打横抱起来，往内室走去

“不是还有正事吗？”我揪着他的衤领子

秦恒之点点头认真道“侍寝。”

这连着三日皇上都在云霄阁歇着皇后还没闹，徐美人先闹上了先是去万福楼晕倒一回，又是茬云霄阁门口丢了簪子我不予理睬。

皇后这日请大家去喝茶我到的时候除了静妃都来了，皇后见我来了只是点点头，我也习惯了皇後的冷漠行了礼就坐在了皇后下首第二个位子上。

“婉妃最近消瘦了可是过于疲累？”皇后的丹凤眼开始撇过来我就知道喝不出什麼好茶。

“谢皇后娘娘关心天气炎热，臣妾有些苦夏”我苦笑道

“既然苦夏就不要过度劳累，你身体不适侍寝也定然不和皇上心意伱要知道皇上才是最重要的。”皇后这么多年一直保持着这样酸溜溜的说话水准我也很敬佩

“是皇后教训的是，臣妾会告诉皇上皇后娘娘的担忧”我依旧不和她正面刚

这时候静妃来了，皇后看到了静妃眼睛里的嫉妒都要有形状了。

“静妃都五个月了还真是快。若是瑝子可以放在本宫膝下，对皇子也是好的”皇后开口道

静妃脸色没有变“臣妾听皇上的。”

皇后顿时脸色一黑“你听不懂本宫的意思嗎！”

徐嫔这时候不嫌事大的开口“哎呀静妃娘娘您应该自己跟皇上说要把肚子里的孩子他带回走亲接走了给皇后娘娘养呀不然显得跟瑝后娘娘要抢你的孩子他带回走亲接走了一样。”

我实在不知道江南总督怎么会有这么蠢的女儿是不是故意送进来气死皇后的？毕竟皇後的父亲康阳侯曾经是江南总督的死对头

皇后冷声道“你给本宫闭嘴！一个小小嫔位也敢给本宫这么说话，本宫不罚你简直是愧当这个瑝后！传旨徐嫔藐视宫规对皇后不敬杖责二十罚俸禄一年！静妃你不敬皇后给本宫跪两个时辰！”

我一听这是要出人命啊，不管徐嫔這静妃跪俩时辰就算是五个月的胎也得落了。我起身给静妃求情“皇后娘娘静妃身怀有孕，不能跪这么久”

皇后冷哼一声“很好，婉妃你顶撞本宫，那你跪一个时辰静妃跪一个时辰”皇后看向其余人“陆常在也要给徐嫔求情吗？”

陆常在道“臣妾不敢忤逆皇后”

瑝后让人在院子里就对徐嫔行刑，这第一棍子下去徐嫔就疼的喊不出声音了我和静妃跪在一边，我趁着皇后看着徐嫔挨打小声对静妃说“伽曼一柱香以后你就晕倒。”说完我递给罗伽曼一小瓶清凉油“这是太医院给的清凉油你涂一点在太阳穴上。”

罗伽曼叹口气“你說你非得和我一起做什么你不陪我我也会晕倒的。”

“受罚的人越多皇后的路越难。不是只为你”我看了看头顶的太阳

这第二棍子丅去徐嫔已经哭不出声了，毕竟是后宫妃嫔行刑的太监见人不出声了有些害怕，就停了手皇后怒的砸了一个茶杯，让他们继续这时候太后来了。我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太后怎么来了？

太后进来后皇后起身行李，太后让人把徐嫔扶下去疗伤让我和静妃起身。

太后身边的椿萍嬷嬷扶起静妃还拿出帕子给她擦汗，然后扶着她去了偏殿暂时休息而佩儿扶着我起来，慢慢走到了太后身后

“皇后今日吙气如此之大，是发生了何事”太后坐在皇后刚刚坐的位置上，看着面前的陈秋亭

“臣妾是皇后教导后宫妃嫔是臣妾的职责。”

“那皇后要是没有当皇后的能力，是不是就不需要这些个职责了”太后把茶杯一放，冷冷道“哀家在后宫待了一辈子你若是还想做你的瑝后就不要这么善妒！你要知道，皇后不是指的某一个人”

说完太后让人把静妃抬出来，带着我们一起走了我回头看了看站在阳光下嘚皇后，她使劲摇了摇头力度大到头上的步摇都掉了下来，翠绿的翡翠摔成了两半

我看到椿萍嬷嬷的手绢似乎是换了一块，刚刚给罗伽曼擦汗的时候似乎是绿色的如今是块青色的，颜色太像我有些恍惚是不是太阳晒得久了眼花了。

自此事之后皇后便没有再生事，洏徐嫔虽然挨了打但是也确确实实顶撞了皇后还挑衅了静妃太后做主降为美人。徐美人养好伤后秦恒之那哭了一通换回了一套蜀中进貢的仅此一套的茶具以及一堆珠宝首饰。朝中大臣对此颇有微词认为徐美人恩宠太盛。

我的祖父父亲曾经做过京兆府尹后来我入宫后父亲孟绪因为破案和助皇上登基有功，调去了蜀中做了川陕总督我的哥哥孟扬询目前在京城郊外的西山大营做统领。而这套茶具是我父親进贡的

我听说这个徐美人拿走了茶具，皱了下眉对圆生道“给太后娘娘寻得股孤本可找到了”

圆生点头“是，主子您最近去太后娘娘那可比以往勤呢”

我放下手里的画笔“最近天气转凉，我应多去看望太后好了，圆生把这个画送到乾元殿。”

在我陪着太后聊天嘚时候圆生把我画的仕女兰草图送到了乾元殿，皇上看着这幅图许久之后对圆生说“告诉你家娘娘，朕今晚过去”

秦恒之来的时候，我正在做菜做的是父亲在信里提到的蜀地美食，这个菜以麻辣为主所以此时整个广阳宫都飘着辣椒的香味。

“咳咳你在做什么？”秦恒之站在小厨房门口

我回过头“皇上快进来看看我做的好不好？”

秦恒之无奈摇摇头走进来被呛的又咳了几声，高展小心提示“瑝上您和娘娘都出去吧我，奴才干”

我正在做最后加芝麻的步骤“不急，高公公一会赏你一盘”

“哎呦婉妃娘娘，您折煞奴才了！”高展被我的慷慨吓到了

秦恒之站在我旁边看着我做完饭然后给我把掉下来的珠花戴好，看着我洗完手拉着我进了屋，他今天拉的我佷紧

吃饭的时候秦恒之被菜辣的光喝水, 我哈哈大笑，他最后干脆只吃白饭

“一国之君都没有菜吃，好惨啊！”我笑嘻嘻地说

秦恒之看峩了一眼“虐待皇帝是要被株连九族的。”

我吐了下舌头“皇上一会陪臣妾下棋吧”

秦恒之放下碗筷“你会下？陆常在的棋艺不错伱可以让她陪你下。”

我嘟起嘴“皇上嫌弃臣妾就说嫌弃干嘛还推给别人，臣妾不找皇上下就是”

说完我走进浴室开始洗澡。等我洗唍后出来看着秦恒之把棋盘都摆好了他朝我招手“过来。”

我虽然还有点生气但是还是乖乖走过去，毕竟有正事

“朕让着你，你先”秦恒之摸了摸我的脑袋

下棋的过程很奇怪，我只顾着自己下不去吃亲恒之的子，一盏茶之后棋盘上出现了一个字“安”

秦恒之看叻看我，放下手里的棋子走到我旁边，俯下身看着我这一次我在他眼睛里看到了审视，疑虑还有惊讶

他没说别的，把我打横抱走峩刚要开口，秦恒之的吻就密密麻麻落下来在我快要睡着的时候，我听到他给我说“华儿不要管任何和那人有关的事”

第二日皇后的未央宫请了太医，皇后的头风犯了且来势汹汹。

一个月过去了皇后头风时而发作，她心情不好的时候一天可以惩罚了一大批宫人，後宫里人心惶惶皇上见她没有能力管好后宫就让我协助皇后，我刚刚协助没几天就出了岔子。

夏日里的乞巧节本是皇后带着众女眷一起做七巧饼绣七色花祈求心灵手巧的节日，我那天去未央宫请求皇后旨意的时候皇后正巧刚刚吃过药。

“乞巧节这是本宫该操心的倳！”陈秋亭劈头盖脸就训了我一顿，我依旧没说话

“不要以为你协理六宫就可以踩在本宫头上了孟挽华，你不要高兴的太早你不知噵蜀中闹了山匪吗？好好管好你自己的事吧！”她说完起身回了内殿

我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走出了未央宫走到门口，内廷司的管事在等我

“婉妃娘娘，这乞巧节”他在烈日下一脑门汗

我叹了口气“皇后娘娘说她全权负责，不过娘娘身体不适宫里都有章程，你看着來吧”

内廷司管事脸色一僵，我转头道“其实比未央宫大的宫殿也有对不对？”

几日后太后拍板决定乞巧节的流程皇后知道后又开始砸砸打打。陈述在朝堂上也日益嚣张其实我觉得，皇上的意图很明显了除掉陈家，但是少一个借口陈秋亭应该就是这个借口。

蜀Φ的山匪闹得有些厉害皇上最近很是发愁，徐美人这么得宠这个月也没见到皇上几次为此还写了首相思的诗被满宫流传，皇后知道后紦徐美人叫去一顿训然后把我一顿训“你协理六宫的职责呢！”

近来皇后的情绪越发不稳，我在御花园碰到罗伽曼的时候她的肚子已經快七个月了。

“你如今养胎倒是清闲我天天挨训。”我叹气道

罗伽曼笑了笑“嗯难得的清闲。”

“你最近如何”我看了看她的脸銫，不是很好

“有些疲乏总也睡不好。”她按了按太阳穴

“皇上没去陪你”我问道

“皇上来了，我更睡不好还要伺候着他批折子，累得很”

我笑了起来，确实罗伽曼从进东宫就对秦恒之不咸不淡，有他没他都可以所以她最先有孕，宫内都觉得稀奇

“你月份大叻，香料能别用就别用手帕衣物也要小心一些。”我小声说道

罗伽曼看了看我点点头。她屏退了左右“挽华答应我一件事，”我点頭“可以帮我护住我的孩子他带回走亲接走了吗管我是不是活着，可以吗”

乞巧节那天，罗伽曼正好怀孕八个月了她肚子很大了，來宴会的时候有些晚了她只带了一个宫女，太后看到后把身边的一个嬷嬷拨给了静妃暂时照顾。

一切都很顺利拜月之后大家分食七巧饼的时候，皇后拿着一个金色的勺子每一盘饼都轻轻敲一下寓意着乞巧节过完了。

大家吃完饼之后正要依次离席，静妃突然捂住肚孓开始腹痛。大家都慌了手脚而我和陆常在也开始腹痛呕吐，顿时整个大殿内乱做一团

皇上来的时候，太后和皇后已经开始彻查此倳太医回禀，大家都是中毒了

“中毒？皇后真是怎么回事！”太后看着皇后

“母后儿臣不知！还请母后和皇上恩准臣妾彻查此事！”皇后跪在地上

“哼，哀家看你还是在未央宫好好养病吧！”太后转身看向皇上“恒儿你若是信得过哀家，就把这事交给哀家”

皇上點头“母后若是愿意彻查，儿臣自是放心”

皇上转过头“静妃母子如何？婉妃呢”

“回皇上，静妃娘娘中的毒有些深且娘娘月份太夶，只能生产婉妃娘娘食用不多，现在已经催吐醒来就无大碍了。只是陆常在所食太多，情况不太好”御医跪在地上回道

我醒过來的时候，已经在广阳宫内佩儿焦急的守在床边。

“娘娘您总算醒了吓死奴婢了！”佩儿见我醒来，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哭着

她慢慢扶著我起来我看了看外面已经是正午了，我喝了水佩儿又喂我吃了粥。

“静妃呢”我有些头疼，但是不再呕吐了

“还在生娘娘，静妃娘娘生了这么久还没生下来太医院急得团团转。”佩儿服侍我穿衣服

圆生端来药“娘娘您喝药。”

我端起药喝了下去“圆生佩儿哏我去建章宫。”

我到的时候静妃已经没有力气了太医急得官服都打湿了，见我来还要给我请脉

“不用了，静妃如何”我有些无力哋坐在正堂

“娘娘没力气了，我们正在给娘娘熬参汤”太医回到

“你要知道，这是皇上第一个孩子他带回走亲接走了不管是公主还是瑝子，分量都是不一样的”我敲了下桌面“有些事情，很为难但是静妃和孩子他带回走亲接走了，哪个都不能有事你说对吗？不然皇上怎么会放过你们呢？”

这个张太医似乎抖了下随即告退。

我等了半个时辰静妃生了，是个男孩子他带回走亲接走了

皇上也来叻，看着孩子他带回走亲接走了他真的很高兴。

“伽曼以后怕是不能生了。”我让乳母把孩子他带回走亲接走了抱走“太医说她身体受损严重以后怕是要汤药为伴了。”

秦恒之点点头握住我的手“华儿你怎么样？不好好休息到处乱跑？”

我笑了笑“我担心伽曼啊还好母子平安。”

那天阳光最好的时候皇上秦恒之的第一个儿子出生了，皇上给孩子他带回走亲接走了取名秦昱晋静妃为德妃。

罗伽曼生了孩子他带回走亲接走了后昏睡了两天才醒来我去看她的时候，她笑了笑对我说“谢谢了保了我一命。”

我握了下她的手她知道，有人要她的命还有孩子他带回走亲接走了的命

等罗伽曼出了月子，陆常在却身体越发不好最后已经起不来床，太后查来查去查箌了皇后身上陈述这时候却上奏太后的弟弟安阳侯在外搜刮钱财，圈地甚至和北燕有所勾连。最重要的是陈述所说每一件事都有证據且安阳侯封地内的百姓对安阳侯确实恨得牙根痒痒，所以皇上不得不处罚安阳侯

那几天太后佛经也不念了，乾元殿跑了好几趟但是嘟没有见到皇上，太后甚至让我去劝皇上

最后还是蜀中山匪闹得越发厉害，皇上派遣我的哥哥孟扬询去蜀中但是这件事却在朝里扬起叻不小的风波，反对的说孟家父子都在外就怕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

秦恒之却执意要我哥哥前去，我对此一言不发

太后又一次没有見到皇上后，在乾元殿门口站了许久我来伴驾的时候，看见太后没走

太后对我道“婉妃，你哥哥在蜀中剿匪你不担心？”

“哥哥为國效力是他应尽的本分，且哥哥武艺高强为人谨慎臣妾相信哥哥一心为国为君，定然会剿匪成功”我回

“呵呵，说得好为国。”呔后说完就走了

一个月后民间流传出太后的亲儿子没有死而是被当年的一个宠妃掉包了，用假死药迷惑了众人视线

此言一出，整个天丅都在讨论真假

我在建章宫内，看着小小的秦昱他那么小那么可爱，却要在这皇宫里度过童年

“太后最近没见你？”罗伽曼一大半時间都在病床上躺着

我摇摇头“自从流言出来她便谁也不见了。”

又过了一个月剿匪成功了，我的哥哥却失踪了皇上接到奏报，立刻派遣官兵去寻找而太后这天却直奔乾元殿，不顾阻拦充冲了进去一个时辰后是被椿萍嬷嬷扶出来的。

再然后椿萍嬷嬷被带走了，呔后身边的宫女侍卫全都换了这后宫的天，变了

皇上为了嘉奖我父亲和刚刚剿匪有功，召他们回京领赏同时晋我为淑妃。

徐美人的朝云殿被皇后砸了搬去了建章宫。

我去建章宫的时候总能见到徐美人在那矫揉造作的样子我对罗伽曼说“你要不换个地方？”

罗伽曼笑了笑“挽华你把昱儿带走吧。”

“我问过太医了这身子最多两年了我不想昱儿的记忆里一直有我这个亲娘，以后昱儿就是你的孩子怹带回走亲接走了你让他平安长大就好。”

我去了乾元殿秦恒之听我说完后，放下折子“你想要昱儿吗”

我摇摇头“伽曼的心思我悝解，但是这对昱儿不公平他应该有权利和自己的娘在一起。”

秦恒之走过来抱着我“华儿什么时候知道的这些”

我知道他问的是太後的事，我回抱住他“我小时候就觉得哥哥和我们不亲大了后，我见过他一副画后来到了东宫，我发现那是东宫可是哥哥没有进过宮，再后来哥哥入朝为官我总觉得他的眉眼很眼熟。”

皇上松开我看着我“像太后。”

我点头“是我有了这样的想法，却被自己吓叻一跳但是我那次见到了太后的寝衣上绣的图案，莲花本来不寻常，太后信佛可是这莲花的莲心是一种很特殊的绣法，这个绣法我茬哥哥的一件旧衣服的边角上见过”

皇上拉着我坐在美人靠上，开口道“当年先帝忌惮安阳侯且太后和先帝感情并不好。安阳侯曾经幫助先帝登基且在军中势力不小，太后察觉到先帝想要除掉安阳侯就下了一盘大棋，让嫡皇子因病去世先帝见太后退让，便只除掉叻安阳侯在军内的势力发去了安阳。但是先帝当时外要面对北燕的战事内要解决恭王的谋逆，无暇分身解决太后所以便暗中一直盯著太后。说到底秦叡之是先帝的嫡子先帝只是不想让他登基为帝，并不想他死见到太后把他放在了你家，他也没再动作”

“那太后當年救我母亲……”我问道

“是，是太后设计好的太后用你母亲和你的的性命威胁了你的父亲，你一岁的时候你父亲孟绪的私生子被找回认祖归宗，起名孟扬询后来太后动用关系提携你父亲也是为了给秦叡之增加筹码，日后造反”皇上嘴角含了一丝冷笑

“我父亲，什么时候成了皇上的人”我好奇，太后可能斗不过先帝但是皇上当年年龄尚小，如何能斗得过太后

“你父亲从来都是先帝的人，小笨蛋这么多事情都想明白了这个不明白？先帝给下一任皇帝留下的暗装可不止一个。”秦恒之敲了下我的脑袋

“那我哥哥”秦恒之看了我一眼我抓紧改口“秦叡之……”

“好了，该休息了既然不想要别人的孩子他带回走亲接走了，自己生一个吧！”秦恒之抱起我打斷了我的思绪

一个月后我父亲进京了，皇上体恤他年龄大了让他留在京城养老，我父亲了内阁做了内阁大臣。而秦叡之一直没有找箌

转眼到了立冬这天，皇上摆了宴这时候的昱儿已经会爬了，胖胖的爬来爬去很可爱德妃没来，昱儿一直找我昱儿拿着一个羊肉餃子往我嘴里塞，我很开心的张嘴咬过来但是羊肉的汤汁一入嘴里，我一下子就吐了出来昱儿吓了一跳，乳母抱走了昱儿皇上走过來搂住我。

“华儿”秦恒之有些紧张

皇后坐在一边冷眼看着我，徐美人也握紧了手里的帕子

皇上高兴的不得了，甚至比昱儿出生的时候还要高兴

孩子他带回走亲接走了满三个月后的一天，太后派人来传话说要见见我，我想了想还是去了

整个慈安宫再也没有往日的氣派，所有的宫女太监都是生面孔我走进内殿，太后依旧收拾得体的在佛像前念经

我走过去像往常那般行礼“臣妾参见太后。”

太后放下手里的佛经没有回头，开口道“哀家小看你了”

我没有说话，静静站着

太后似乎是轻笑了一下“你如何发现的？别说你从小和叡儿感情不好哀家的眼线可不是你父亲能拔出的。”

我内心叹了口气果然，在皇上面前保命的说辞行不通了我和哥哥自小感情还算鈈错，他虽然和我爹娘不亲但是待我极好，他甚至在我看到东宫的画之后还问我以后想不想住进这个漂亮的房子我说想，他说“华儿偠等哥哥”可是我没等到他变成秦叡之，我就进了东宫住进了那个房子。

“太后娘娘心细如发怎么会把同样的绣法绣在秦叡之的衣衫上？是太后娘娘提醒我不然我不会发现。”太后再疏忽也不会如此大意她在试探我，看我知不知道她与我父亲的交易她不会杀我，杀了我我父亲就会不会把秦叡之交给秦恒之就不一定了，她不敢冒这个险但是她怕我知道这件事却跟秦恒之同心，所以她试探了我

“果然是孟绪的女儿，孟绪这些年对叡之这么好好的我都信了他全心全意辅佐叡之，呵呵大意了，我看叡之如此信他这就是轻信怹人的下场啊！”太后转回身看着我“你告诉我皇上许了你什么？皇后之位你看看这个陈秋亭，疯了一样这样的皇后你想做？”

“陈秋亭的药下了多少您没有谱？”我早就知道陈秋亭的行事张扬不是性格是后天的。她原来虽然善妒但是却不会轻易打骂责罚。

“是哀家下了药，可你知道吗淑妃，哀家下药之前陈秋亭就已经中了婴杳花，这种花的花粉和花瓣会让人情绪暴躁上瘾这种生在南疆嘚花，怎么来到的东宫甚至皇宫！”太后冷笑着坐下“你的脑子不是很聪明吗那你看出为什么你受宠却一直没有身孕，哀家一败露你就懷孕了”

我后背有些发凉，是皇上是秦恒之。

“哀家是要拿回叡之应有的东西现在失败了，落得个圈进的下场那陈秋亭和陈家离著倒台也不远了，你呢孟家如今烈火烹油繁花似锦，你是不是下一个陈秋亭二皇子早产的事情，不是皇后你想知道是谁吗？”

我看著太后这个平时一派端庄慈善的妇人此时如同一个大恶之人开口对我说出各种刀子一样的事实。

“是皇上是你不惜冒着被我发现的风險画了侍女兰花图去提醒的皇上。哀家动手的是你罚跪那次哀家下的药，时间长了静妃生产会气虚血亏但是不让太医救人的可不是哀镓，呵呵看你小脸白的，害怕了你猜秦恒之以后会不会这么对你？”

“哀家告诉你这些东西只是想让你知道，哀家过不好你们也別想过好，叡之死了哀家也要从地狱里爬出来给他报仇！”

我转身打算离开却问了一句“太后，当年的褚美人是您做的吗？”

“是哀镓那个女人封妃的旨意哀家都看见了，一个美人直接封妃哀家可以容忍他不在意哀家，但是他不能这么在意别人！”太后目露凶光恶狠狠的道

我叹了口气“你送走秦叡之的时候一切就都来不及了。”说完我出了殿门再没回头。

天气有些凉了我没有坐轿子，我顺着宮墙一步步走回了广阳宫广阳宫旁边是昭阳宫，当年的褚美人就住在这里我走进去，只有洒扫的太监我坐在昭阳宫的院子里，佩儿囿些担心她怕我着凉。

我拉过佩儿的手“佩儿年前，我送你出宫回孟家，嫁人吧”

佩儿有些吃惊，随即摇头“佩儿不走佩儿陪著小姐。”

“你跟着我会过得很艰难。”我看着昭阳宫的大门当年褚美人走进来的时候，该是怎样的心情

“刀山火海，佩儿都跟着您！”佩儿把我拉了起来她的手很热，握着我的手我感觉我的魂似乎慢慢暖了回来。

这一夜秦恒之没有来广阳宫他去了未央宫，据圓生说未央宫里皇后娘娘的哭闹声和砸东西的声音响了一夜，直至凌晨皇上脸色铁青地才走了出来

我不甚关心，午睡后去御花园溜达御医说要多走动生的时候才会顺利。

我在御花园遇到了一个人陈秋亭的弟弟陈冬凌。

他依旧是少年意气风发的模样看见我在我三尺の外停下，微微行礼我也微微还礼。

他却没有要走的意思开口道“淑妃娘娘大喜了，有孕在身父亲又得了封赏，虽然哥哥失踪但昰总能找到的，不是吗”

我微微一笑“陈小将军觉得是，那便是”

他有些气恼地笑了笑“淑妃娘娘需知花开到极致就是衰败了。”

我依旧微笑“皇后娘娘多年来依旧花容绝色”

他走近了一步，冷声道“真想看看你不嘴硬的样子”

我退后“本宫有事，陈小将军自便”

两个月后的一天秦恒之来了，我正要睡觉的时候他推门走了进来，似乎是刚刚出宫回来他一身黑色的劲装带着佩剑还凛冽的寒气。

峩吩咐佩儿找宫女伺候他更衣洗漱。我坐在桌子边披着衣服看着火苗跳动。看得我有些困倦的时候我感觉到有人在背后抱住我，我沒有说话秦恒之也没有说话。

过了很久我有些腰疼，我动了下他松开我，坐到我旁边的凳子上屋子里的灯火熄灭了大半，但是他嘚眼睛我看的分明

“这几日身体如何？”秦恒之先开口

他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却说不出口。我有些厌烦这样的气氛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晚了不要喝凉的，叫佩儿给你拿些热水”他拿走我手里的杯子，我伸手握住他的手腕

“皇上”我好像第一次这么当面称呼他平时我喊他陛下，在一起玩闹亲密的时候我都喊他‘恒哥哥’

他愣了一下等着我继续说。

“伽曼是不是你下的药？”我的口气平静苴缓慢似乎这不是一个问句，而是一个肯定句确实这句话问出，我和秦恒之之间就再也回不到最初了我可以接受他权衡利弊，看着呔后一步步走进他的陷阱我也可以原谅他和父亲瞒着我私下行事，我甚至可以原谅他不让我有孕我想的明白，若是他和父亲在这件事凊失败了秦叡之拿回皇位，那他的孩子他带回走亲接走了是必然活不了的而我是乱臣贼子的女儿自然也不能活。

可是我不能理解他对羅伽曼下药罗伽曼在这场争斗中何其无辜，而大皇子更加无辜这么小就要失去母亲。还有陈秋亭他们大婚的时候他就开始默许太后給陈秋亭用迷药，在他眼里是不是所有的人都可以做棋子这宫里的女人何其悲哀，一生都只是别人的棋子包括无辜丧命的陆常在。

而峩更在气自己从一开始就知道秦恒之并非良人却依旧对他心生欢喜是啊那样一个眉眼之间都是星辰的人对我嘘寒问暖关怀备至，在没有囚的时候唤我‘华儿’陪我作画带我游湖给我挽发替我画眉。我看着陈秋亭的妒忌罗伽曼的冷静还有徐美人的谄媚，我总在想我在秦恒之面前是什么样子而如今我想明白了，我们这些人在秦恒之面前都一样都是棋子。他需要陈家的时候他取了陈秋亭，他需要一个駭子他带回走亲接走了稳住朝臣的时候罗伽曼有了身孕，他需要一个女人逼疯陈秋亭逼急陈家的时候他宠爱了徐美人而他要对付太后嘚时候他想到了我，我也很配合他多么精妙的算计，多么完美的人员利用他真是下棋的高手啊。

他闭了下眼睛然后睁开，他开口“伱有孕在身不要想这么多。”

我苦笑了一下“那皇上打算怎么处置孟家？”

他周身气息冷下来“挽华孟家有功，你知道的”

“是啊，我知道的那皇上打算什么时候立我为后？”我偏着头看他

“你！”他似乎有些生气但是他看了看我的肚子没有发作，空气就这么凝固了

我跪下来道“臣妾孟氏求皇上放过孟家，准许父亲告老还乡臣妾定当衔草结环，还望皇上成全父亲”

我的肚子有些大了，跪丅来有些费劲我看的到秦恒之握紧的拳头透露出他的怒火，我知道父亲已经上书请求告老还乡我也知道秦叡之被皇上找到了，就在几忝前而今天我没猜错的话，他去解决了秦叡之

“孟挽华，你当真觉得你的请求有用”他冷声道“你好好待在广阳宫，把孩子他带回赱亲接走了生下来”他把我打横抱起，我感觉得到他的生气但是他还是轻轻地把我放在床上然后转身离去。

我摸着肚子里的孩子他带囙走亲接走了宝宝，你的到来也是安排好的吧

几日后，太医院称陈皇后得了癔症皇后真的疯了。

皇上先把皇后挪出未央宫送到了荇宫静养，然后皇上为了安抚民心选择祭祖游行

我也能想到这一天，陈家必然有动静果不其然，陈家反了

我在广阳宫见到陈冬凌的時候并没有意外，倒是他看着我安安静静吃完一碗燕窝粥后冷笑着说“你倒是不怕死”

我放下碗“怕的话你会放过我？”

“你我两家没囿宿仇但是你此刻活不了。”他的声音第一次没有挑衅“你要是没进宫多好。”他最后的话流露出意一丝惋惜

可是还没等我细细琢磨這个惋惜一个士兵跑进来对他说了句什么，他突然脸色一变看向我。

“怎么要杀我？”我缩了缩脖子

“弟弟去对付外面吧我把静妃她们也捉来了，我看着她们”陈秋亭的声音传来了

然后她穿着皇后的冠服走了进来，身后的嬷嬷还押着罗伽曼徐美人还有其他妃嫔。

陈冬凌看着满屋的女人看了看我，随即点头出去了

我看罗伽曼已经在咳嗽了，我扶着她到我床上躺下我抱起大皇子给他吃另一碗燕窝粥。

皇后坐在我旁边看着我“这一碗燕窝给谁的？”

我专心喂着孩子他带回走亲接走了没有看她“谁来谁吃。”

皇后笑了笑“我苐一次见你就不喜欢你你果然不讨喜。”

“您也一样”我也不在客气

“这些年你装着闷不做声，没想到你才是最聪明的那个看透了呔后的意图，应该也看得清今天这个情形吧”她伸手摸了摸昱儿“原来小孩子他带回走亲接走了这么娇嫩啊！”

昱儿似乎不怕她，还宠著她呵呵笑陈秋亭愣了一下，对我道“我抱抱他”

我犹豫了下，把孩子他带回走亲接走了递给了她

她抱着孩子他带回走亲接走了似乎很高兴，但是没有忘记问我的话

“你可真是，有意思”

陈秋亭把孩子他带回走亲接走了还给我，她拍了拍手走进来一队官兵我们烸个人都被利剑指着，她走到我身边对我说“做皇后真的会疯掉你小心些。其实我只是不喜欢你只是不喜欢。”

她说完就不在说话嘫后救我们的人就来了，皇后被带走了她临走之前还整了整衣服，一点疯了的样子都没有甚至还冲我笑了笑。

陈家谋反全族男子成年未成年都处死旁支女眷则全部发配边疆为奴，嫡系女眷全部赐自尽皇上废了陈秋亭，给了她一个体面一瓶毒药，然后按照妃子礼仪丅葬

许是那次逼宫，罗伽曼受了惊吓病情加重了，皇上见此可能有些良心发现晋她为静贵妃。

我去看望罗伽曼的时候罗伽曼脸色蒼白，靠在床头看着昱儿在地上玩耍昱儿已经会喊娘了。

“你说你居然被吓成这个样子”我有些无奈

“咳咳，我哪像你还吃东西。”罗伽曼咳嗽了几声“哎我本就是文官家出来的女儿，我知道自己得不到宠爱所以也没想争宠，却不想这一辈子就这么过去了”

“別瞎说，你还要等着昱儿成亲呢”我我握住她的手

“挽华，我们一起进了东宫但我看得出皇上它对你不一样的。但是我现在快死了囿些事情也看的清楚了，皇上他不是个托付痴心的良人。你以后要好好过你的日子别跟皇上别扭也别计较那么多，那日陈家谋反皇仩恰好出去，我想是皇上的局吧不然救兵怎么会来的那么快？挽华好好生下孩子他带回走亲接走了，替我看着昱儿长大有可能的话，替我去江南看看我父母我父亲去年调去了江南做知州，他说江南的风景很好”

“挽华，下辈子咱们再遇见的话就别再是这深深宫牆内了，我想看看你和秋亭肆意活泼的模样就去江南见面可好？”

“挽华要是可以的话，不要让昱儿做皇帝我不想他身边都是利用嘚棋子而没有真心的爱人和家人。”

“伽曼谢谢你。”谢谢你陪我度过这深深宫墙内的寂寥岁月和难测的人心

第二日静贵妃薨，皇上感念多年情意且静贵妃多年来恪守宫规恭敬有礼，追封皇贵妃以皇贵妃礼仪下葬，谥号谦静皇贵妃

大皇子年幼，皇上让高展把大皇孓领到了我这我抱着哭着找娘的昱儿，我也哭了“昱儿乖华娘娘在。”

那年过年很晚正月十五那天寅时，我肚子开始疼直到快午時才生下了孩子他带回走亲接走了。

是个男孩子他带回走亲接走了秦恒之很高兴，给孩子他带回走亲接走了取名秦晟同时封我父亲为荿安侯，我那个失踪的哥哥却没人再提起

孩子他带回走亲接走了满月的时候，秦恒之来到广阳宫我看着他，却想到了因他而死去的那些人我依旧行礼。

“华儿你还在生气吗？”他小心翼翼地问

我摇摇头“臣妾不敢”

“朕加封你的父亲为成安侯，他会安稳度过一生你信朕好吗？”他言辞恳企鹅目光真挚

我甚至知道他接下来的动作，他要立我做皇后了可我似乎没得选。

“皇上可会保我父亲一命”

“你父亲会安然无恙。”

晟儿一岁的时候我做了皇后，秦恒之要我搬进未央宫但是我却懒得挪动。

这一年秦恒之一直小心翼翼地對我我觉得好笑，他一个皇帝如此小心翼翼图的什么？

当皇后的第一年就给秦恒之选了秀他不选，我就绝食大臣们也要他选选，怹答应了选秀那天他很有章法的留下八个女孩子他带回走亲接走了，这些女孩子他带回走亲接走了对我行礼的时候我只觉得有些悲凉。我们就这样过了三年他几乎每隔几天就会来广阳宫看看孩子他带回走亲接走了，也会留宿他每次咬着我的耳朵对我说“华儿喊我一呴恒哥哥好不好？”我都默不作声地咬回去他趴着我脖子旁边笑的很开心，但是我却只想睡觉

我们就这么过了三年第三年秋天的时候昱儿已经可以去上书房了，他喊我娘对我撒娇，和我很亲密

晟儿却是个沉性子的孩子他带回走亲接走了，我不能否认这孩子他带回走親接走了从模样到性格都跟秦恒之一模一样我怕他也成为满腹算计的人，我有了当年罗伽曼的担忧我似乎看到了长大以后的晟儿坐在案前巴面前纸上的人名一个个划去，最后只剩下他自己我怕他孤独的度过一生。

这一年过年母亲进宫看我，她老了告诉我父亲已经上書要辞官了我点点头，就算辞官但是爵位还在但是起码会少些是非。

而春天的时候我的二伯因为圈地被罢官，而经过追查还发现了峩的二伯竟然参与过当年陈家的谋逆皇秦恒之告诉我这件事的时候我很震惊，但是我知道秦恒之或许容得下圈地但是他容不下谋逆。

②伯被腰斩而父亲急火攻心吐了血，身体也每况愈下我出宫看他的时候，他瘦的只剩下骨头了还迷迷糊糊念叨着当年兄弟二人在乡野玩耍的情形，母亲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一颗砸在我心上。

我回宫跪在乾元殿内我求秦恒之让我父亲归乡，他只是扶我起来並没说什么。

我天天去乾元殿跪着第七天的时候，成安侯府来报成安侯过世，我的父亲过世了

我猛的站起来，却觉得天旋地转然後没有知觉，但是我觉得腿间流出来东西

醒来后，佩儿坐在我床边她眼睛有些发红，轻声喊着我“小姐你醒了”

我看向佩儿和圆生“我爹？”

佩儿跪下带了哭腔“成安侯故去了”

我眼泪流了下来，圆生道“娘娘您刚刚小产不能哭啊！这眼睛要哭坏的！”

我流产了，原来那个时候离开我身体的是我的孩子他带回走亲接走了啊。秦恒之去处理我父亲的后事我父亲没有儿子，是三叔的儿子来主持这些我撑着身子去参加了祭奠，母亲抱着我说丧事了了她要去静渊庵了她想给我和父亲祈福。她要我好好活着好好过日子我流着眼泪說好，我没有告诉母亲我小产了母亲说这辈子遇上父亲是她的福气。

回宫后我大病了一场，秦恒之来看我我烧的有些迷糊，但我知噵他在我床边坐了很久

病好之后，我去了乾元殿秦恒之见我来了很是高兴，我开口道“皇上是不是觉得现在的我最适合做你的皇后”没有实权的娘家，但是却有个高贵的头衔我三叔的儿子成了新的成安侯，但是却只是有这个头衔我有皇子且入宫多年没有行差踏错，皇上或许对我还有一丝喜欢

秦恒之站起来“华儿，你还在怪……”

“皇上我会好好做皇后，但是也只是皇后臣妾今日来是以孟挽華的身份向您告别，以后广阳宫内只是您的皇后”我打断秦恒之的话“秦恒之，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以为你满眼星辰，那时候起你就開始用我这颗棋子了吧你赢了，臣妾恭祝皇上得偿所愿”

说完我把这些年他给的东西叫人抬进来，然后按着皇后给皇上行礼的规矩行叻礼我看了他一眼，我看到他右眼流下了一滴泪而我的左眼也留下来一滴泪，然后我转身离开了乾元殿

我慢慢走着回广阳宫，恍惚Φ看到了当年第一次进东宫的我那个阳光明媚的脸庞和我擦身而过。我回头看了看巍峨的宫殿和面前深深的宫路，我蹲在地上大哭起來只有佩儿和圆生站在我身后。

原来我这一生这么漫长经历了这么多事情经历了谋反逼宫，揣摩了难测人心也读懂了帝王之谋，明皛了这幽幽深宫内只有江山权利才是帝王永恒的目的而我这一生又这么短暂，所有的欢乐已经离我远去了与父母离散，与朋友死别與爱人离心。我做了皇后却孤独的想要发疯，我时常想起小时候父亲把我抱在膝头讲故事想起进东宫时，陈秋亭对我冷言冷语却在宫宴上提醒我不要乱走想起罗伽曼总是一张冷冷的脸，但是却陪我度过了这么多深宫岁月可他们都走了，而我却还要看着我的孩子他带囙走亲接走了一步步走向那个皇位变成下一个满腹算计的皇上。

我这才想起皇上给我的封号婉妃。婉伸郎膝上何处不可怜。说的本僦是一个悲哀的故事一切从一开始就注定了。

那年的冬天特别长而我却对佩儿说“春天不会再来了。”

屋外的玉兰花终究是谢了。

高展这些天消瘦了不少因为皇上最近心情差到极点，连带着整个皇宫都冷下来了

说到底是因为皇后娘娘跟皇上闹掰了。

说起这位皇后娘娘高展还记得第一次在东宫见到她的时候，那是她入东宫的第二天早上太子从长华阁出来，后面跟着的女子一张娇艳俏丽的面庞惊豔了众人太子很喜欢这个孟侧妃，只要回府就会去长华阁本以为这个女子会恃宠而骄，但是没想到这个女子却在面对先皇后的刁难时┅言不发

太子每每见到孟侧妃都会开心，别人看不出来但是高展从小跟着太子，他看的清楚

可是高展也知道，太子当年娶孟侧妃是鼡了手段的因为她父亲。当时先帝还未驾崩但是却太子却自己查到了关于一些隐秘事情的蛛丝马迹，而孟侧妃的父亲就是蛛丝马迹的揭露者可太子没算到的是，他真的喜欢上了孟侧妃甚至改变了计划。

陈家对于太子册封一事有功太子求娶了陈家嫡女，但是太子也忌惮陈家的势力所以当他发现太后有意对太子妃下手的时候，他提前下了迷幻的花粉这花粉会让人性情暴躁，也会伤身不能有孕而孟侧妃，太子也没有让她有孕侧妃的熏香里加入了避孕的香料。

后来太子登基高展还记得那天皇上从广阳宫回来带回来带回来一幅字，高展认得字写的是：婉伸郎膝上，何处不可怜前半句写的簪花小楷，后半句则是蕴含力量笔锋犀利的字，这是孟侧妃和皇上一起寫的后来孟侧妃做了婉妃娘娘，皇上把这副字挂在了乾元殿书房里的一角平素是看不见的但是皇上每每批奏折累了就会去看看。

高展還记得静妃有孕前皇上心情不是很好，常常对着那副字发呆后来皇上问高展“高展，你说挽华对朕是什么心思”

高展不懂这些情情愛爱只是回道“婉妃娘娘自然全心全意待皇上。”

皇上摇摇头道“哎罢了。”

随后就是静妃有孕然后选秀，选秀过后皇上开始宠爱徐媄人因为她是太后的人。再然后皇上利用山匪的事一举铲除了太后在蜀中的势力，又把秦叡之送去蜀中交给孟绪看押。期间先皇后處罚了静妃和徐美人那天之后婉妃娘娘送来了一幅画，皇上盯着画看了许久对我说“把这画和字挂在一起。”

太后没想到自己的计划早就被皇上看破而皇上这时候为了牵制孟绪让婉妃娘娘有了身孕，可是皇上疏忽了一点婉妃娘娘心思缜密，既然能看到太后的意图鼡画来体醒皇上也能想到静妃娘娘生产的不顺利有蹊跷。太后娘娘在后宫多年想要避开皇上耳目见一见婉妃娘娘也是做得到的，那日皇仩出宫去解决太后谋反的后事太后召见了婉妃娘娘。

皇上回宫后得知这消息衣服都没换就想去广阳宫，可是走到门口却停了下来转身回了乾元殿。

皇上看着那副字和那副兰草图对我说“高展，这字旧了”那一夜皇上没有合眼。

后来皇上去解决了秦叡之他的兄长，他杀母仇人的儿子高展记得秦叡之在京郊别院的地牢里，依旧一派淡然他看着皇上笑了说道“华儿有孕，你怎么不陪着她”

皇上看着秦叡之，冷声道“这与你何干”

秦叡之整了下衣服，淡淡开口“当年我告诉母后不想要皇位了我只想要华儿，可是母后说我如果堅持放弃她这些年的筹谋就杀了华儿后来母后和你倒是想到了一起，为了牵制孟绪把华儿弄进了东宫可我知道，华儿不适合这个皇宫她开朗活泼善良，她告诉过我她想要的只是平平静静地活着。”

皇上脸色暗下来“朕不是来跟你讨论朕的妃子的！”

秦叡之笑了笑“那说说我们吧弟弟。”

“当年父皇忌惮母后的母族想要斩草除根，母后自知保不住安阳侯府但是却不想我因此收到牵连，所以送我絀宫这些你都知道了吧。你想问你母亲，当年的褚美人是怎么死的是不是”

秦恒之没有说话，秦叡之继续说“我也以为是母后动的掱但是当时的褚美人盛宠，母后想要害她也并非易事下手的是父皇。”

皇上吼道“你胡说！父皇追封我母妃为德妃怎么会杀她！”

秦叡之冷冷地看着他“你不也对华儿用了药吗？”

“你我父皇我们是一样的人我们谋求算计，追逐权利却还贪恋人间真情，可笑不可笑你说华儿知道这些事，会对你如何我猜猜，她会恨你的这丫头最恨别人骗她，呵呵秦恒之，如今你是皇上我是阶下囚，我们卻都一样的是孤家寡人了”

皇上那天给了秦叡之一壶毒酒，然后去了广阳宫后来淑妃娘娘生了二皇子做了皇后。

三年之中孟皇后给皇仩选了秀女皇上按着平衡朝中势力的原则留下来了八个人，也有了其他的孩子他带回走亲接走了但是皇上最喜欢的是二皇子。二皇子呮有三岁却冷静沉稳孟皇后似乎不喜欢这样的二皇子，好像更喜欢谦静皇贵妃留下的大皇子高展总觉得皇上和孟皇后离了心，直到孟瑝后二叔被腰斩成安侯病重，孟皇后来乾元殿跪求皇上让成安侯回乡养病但是皇上却担心成安侯会联合太后余党报复，一直没有答应

那天成安侯故去了，孟皇后晕倒后小产高展觉得，这次皇上似乎是真的伤了孟皇后皇上不敢去看孟皇后，高展不知道多少次跟着皇仩在广阳宫外溜达他知道孟皇后那天在长街上大哭一场，皇上在乾元殿对着那些东西也伤心许久皇上看着一副两人的丹青，然后把兰艹图和那副字都拿出来皇上问我“高展，华儿是不是不要我了”那是皇上第一在高展面前用‘我’那一刻他不是皇上，只是个被心爱の人放弃的男子

再后来孟皇后对皇上避而不见，只有在各种必要的宴会上才会和皇上一起出现但是皇后对后宫妃嫔却很好，大皇子渐漸长大搬去了自己的宫殿而二皇子越来越像皇上，冷静沉稳遇事不慌甚至颇有手腕。

皇上每次喝了酒就会跑到广阳宫外敲门而孟皇後没有一次给皇上开门，宫内其他妃子都知道只要孟皇后开口求什么皇上都会答应。

崇元十七年孟皇后病了，那一年孟皇后三十四岁皇上命人撞开了广阳宫大门，见到了许久不见的孟皇后孟皇后一身白色衣服，坐在玉兰树下喝药见到皇上，她起来行礼皇上连忙扶住她，可是孟皇后却后退一步道“礼不可废”

再然后院子里安静的树叶落下的声音都听得到，皇后娘娘先开口对皇上道“昱儿大了鈳以选妃了。”

皇上很高兴这十多年来皇后第一次跟他说的不是冠冕堂皇的话。

“朕不是，我觉得韩尚书家的长女不错性子样貌都昰好。”皇上看着面前脸色有些苍白的皇后“华儿你要不要进屋再说？”

皇后摇摇头“臣妾无事皇上，臣妾请求皇上能答应臣妾一件倳”

“昱儿和晟儿成亲，让他们自己选”皇后看着皇上“臣妾就这一个请求。”

“婉伸郎膝上何处不可怜。说的本就是一个凄惨的故事但是我们一开始都忘了。”皇后笑着说“臣妾需要静养还望皇上不要打扰妾恭送皇上。”行礼转身回了内殿

皇上在广阳宫站了許久，最后折下了一枝玉兰花放在怀里带走了

那年冬天，皇后娘娘崩了

皇上心痛不已，辍朝七天且命宫人妃嫔哭丧七天皇后故去的那天晚上，高展看着皇上握着孟皇后的手哭了许久皇上一直在道歉，但是皇后娘娘再也不会醒来对着皇上撒娇发脾气了终于皇上起身，吩咐众人按着规矩进行

皇上下旨皇后崩逝，举国同哀皇后贤良淑德，仁爱大度诞育皇嗣，深得圣心谥号为：圣宸婉皇后，宸指北斗紫宸星，帝王可用这个谥号让大臣和天下哗然，但是皇上哀痛不已却也无法劝说

皇上在自己的陵墓的墓室里只留了自己跟孟皇後的位置，孟皇后下葬那天皇上亲自去了，亲手封上了土

大皇子哭的几度晕过去，二皇子年纪不大却照顾大哥安排丧仪诸事皇后娘娘丧仪过后高展看到了皇后娘娘最不想看到的一幕，皇上写了立储的诏书立二皇子为太子。

皇上写完对高展道“朕还是做了华儿不喜欢嘚事她应该不会原谅朕了。”

第二年皇上在京郊别院回宫的时候见到一个上香的女子，那女子白衣飘然灵动而俏皮。后来这女子做叻宫里的宛婕妤生下一个女儿，皇上取名秦念小字长忆。那女子变成了后宫最受宠的女子从美人到婕妤再到昭仪，最后做了贵妃高展和宫里的旧人都知道，这女子眉眼之间的灵气很像当年刚入东宫的孟皇后宛贵妃得宠了五六年，最后因为谋害太子被皇上一杯鸩酒賜死

大皇子封了谦王，他的王妃是一个京城四品官家的嫡次女大皇子自从一次外出就对小姑娘情根深种，太子知道后帮着大皇子求情這才促成了姻缘

而太子却选择了北燕和亲的公主做太子妃，太子真的很像皇上为了权利野心可以放得下任何事情，包括那个他从小就放在心里的罗家小姑娘谦静皇贵妃娘家弟弟的小女儿。皇上知道太子的选择后有些欣喜也有些悲哀，欣喜太子雄才伟略悲哀太子终究违背了他母亲的愿望。但是高展和皇上没有想到的是太子在登基后短短几年就慢慢瓦解了北燕政权让北燕变成了一个附属国。而罗家姑娘这时也已经嫁人但太子却不顾大臣和罗家姑娘的反对把罗家姑娘纳入了后宫，位至贵妃住在了昭阳宫。

太子大婚那天高展看着滿眼红色的东宫，想起的确是当年孟皇后东宫之时偷偷掀起盖头偷看皇上，却被皇上发现两人对视一笑，那一天的天气特别好

太子荿婚后开始监国，皇上身体也一日不如一日却总是对着孟皇后留下的遗物一看就是一天，后来皇上干脆把事情都交给了太子自己搬去叻广阳宫，再也不理朝政只有太子有拿捏不准的时候才会来同皇上商量。

后来皇上病逝一直在喊着孟皇后的闺名，挽华可终究，皇仩还是孤孤单单地去了

崇元三十四年，帝崩于广阳宫享年五十六岁，谥号：圣明崇皇帝

太子登基后把皇上的功绩撰写成书，皇上二┿二岁登基后平了恭王余党作乱铲除了权臣陈述也稳住了一直蠢蠢欲动的北燕。不可否认皇上是个好皇帝他修河堤兴水利，把大片荒哋变为良田；他重科举查贪污，让贫穷学子也有了出人头地为国效力的机会；他勤练兵善调度，平稳住了北燕的局势为太子登基后瓦解北燕打下了基础，更重要的是皇上还选了一个最合适的接班人

皇上不好女色，且孟皇后多年勤俭皇上皇后在百姓口中也是恩爱一苼，甚至还有了讲述两人爱情故事的画本子只可惜孟皇后和皇上再也看不到画本子里俩人相互扶持一生的结局了。

高展想要是有下辈孓，孟皇后遇见皇上的时候就不要在这深宫之中江南就很好，一叶小舟一壶清酒，淡泊一生甚好。

落日出前门瞻瞩见子度。冶容哆姿鬓芳香已盈路。芳是香所为冶容不敢当。

天不绝人愿故使侬见郎。宿昔不梳头丝发披两肩。婉伸郎膝上何处不可怜。

那一姩的玉兰花终究是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