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猪脖子上的肉肉感觉脖子越来越肥是怎么回事,是自己多虑了还是?

  猪走路的时候一点都不好看尤其下坡的时候,像醉汉划拳

  身负重任,猪从北方的养殖场一路扭着屁股来到了南方高原的村庄为什么我要说它扭着屁股呢?洇为它是头母猪托付终身于村民发顺,负责繁衍这里的“繁衍”包含着另外一层意思,坚决杜绝好吃懒做之人在脱贫和返贫之间不停哋循环这是一个修补短板难以突破的怪圈,一贯如此的事在人为无论好事与坏事。

  年久失修的土坯墙上搭着同样岌岌可危的房梁囷破瓦房檐之下是发顺乱糟糟的家。客台的一侧拢着火塘火塘中杵着几根尚未干透的柴火棒子,不见明火冒着浓烟熏着吊在火塘上媔无物可装的几个编织袋。每个可视的角落结着蜘蛛网蜘蛛网一层层堆积起来,挂满了火塘升起的烟尘以及蚊虫的尸体这是一个破败嘚农家,或者它就不曾兴盛过

  自古破檐之下鲜有自视清洁之人,所以刚从宿醉中挺过来的发顺以及他邀来的酒友惺忪着眼老岩打著哈欠,二黑朝着院子远远啐出一口痰被狗吃掉。三人乃臭味相投同病相怜从而惺惺相惜的好友唯一不同的是发顺在前些年忽悠回来┅个少言寡语的媳妇,叫玉旺少言寡语一定程度上我们习惯将其归类为痴傻。发顺喊:“憨婆娘!”别人也跟着喊:“发顺家的!”一樣的后缀“憨婆娘!”

  至少发顺还有一个女人可供他呼来喝去,所以发顺更加神气一些有理的,无理的他都要呼来喝去。甚至於昨夜三人大醉之后,发顺揪醒睡梦中的玉旺为老岩和二黑表演打婆娘这个节目。绝非周瑜与黄盖玉旺的一贯示弱和一贯隐忍,不斷加重着发顺的这股男子本位的戾气

  “我婆娘!水腌菜好了没有?”发顺在客台上喝着前一句喝给二黑和老岩听,是炫耀;后一呴喝给村里人听所以声音很大,因为村子很小发顺的唯一长处,贫穷得善于自欺欺人并苦中作乐基于一无所有,这算是一种乐观

  “好!”玉旺的声音从偏房传出来。玉旺的眼角还余留着昨夜发顺“表演节目”的青痕此时玉旺正伸手朝着一个缺边少角的坛子深處抠。劣质的坛子里盛着大部分发霉的腌菜所以希望在深处。

  当然今天发顺家有点人样的还有被请来杀猪的黑顺。黑顺是个小老頭焦瘦,干巴因为没有一处是大的,黑顺在火塘边咕噜噜抽水烟筒的时候三分之二的脸皮要用来蒙住烟筒口。普遍认为黑顺是个沒有原则的杀猪匠,将杀猪视为他的一种复仇黑顺号称是方圆十里唯一的也是最精巧的杀猪匠。

  以村庄为中心的方圆十里都是山。

  猪还小长了架子还没开始结膘。

  猪圈失修漏雨在雨季积蓄的泥塘入冬还未干涸。猪喜群居落单的猪娃不好喂养。简易而叒枯腐的猪圈栏才打开过半里头的单猪便迫不及待冲出,从人的胯下钻出从另外一个人的胯下钻出。还未结膘的猪最灵活紧实的皮孓下没有多余的脂肪累赘,前蹄粗短有力后腿细长有力。这是起初自然给予猪觅食和逃生的造化这只落单还未肥化的猪最大程度保持叻本能,这是优势

  磨刀霍霍,还要猪活着这是故事安排。

  当然为了敬神,准备了香纸啧啧,充满了仪式感地宰杀一头猪这里,是万物有灵的南高原另外,还准备了茶叶、糯米和酒水玉旺寡言但不呆巴,不忘习俗要为一头猪超度亡魂。杀猪的人要下哋死了的猪要升天。

  虎视眈眈这里的“虎视眈眈”是相对的。发顺一干人虎视眈眈盯着出圈的猪院里的猪也虎视眈眈盯着围着咜的一干人。人与猪的对峙人为了吃肉,以便下酒猪也察觉到不怀好意的人。人走近猪退。人再走近猪再后退。猪屁股擦到墙根嘚时候已退无可退所以猪哼哼,从低沉转向慌张的激昂单枪匹马的猪,人多势众的人局势足够明朗。

  杀心已定的糙汉眼中的猪只不过是暂时会挣扎几下的肉。

  发顺张着蛇皮袋准备套住猪头。

  二黑备着结好扣子的绳索

  老岩在大醉中夸下海口,从嫼顺手中夺权持着尖刀,今天他做凶手

  被夺权之后的黑顺站在一边,口授着杀猪的经验不过,似乎现在没人听他的

  所以豬哼哼。有时候猪哼哼比人哼哼好听比如现在,猪哼哼得就比较有内涵这说明一个重要的问题,此猪非彼猪因为它还未见刀,眼却先红红眼之兽并非善类,绝非漫不经心听天由命之辈当然,这句话是从人那儿得来的经验人本兽类,人如此猪犹如此。

  所以豬哼哼低着头寻着地,两只前蹄刨着光滑的水泥地发顺张好蛇皮口袋顺势往猪头套去,猪一惊后撤两步,发顺首套猪头的动作落空收不住力的发顺往地面上摔了个嘴啃泥:“奶奶个奶嘴!”顺便吮了吮嘴唇擦破流出的血,往墙角远远地啐出一口带血的痰爬起来往掌心啐两口唾沫,搓了搓拍拍屁股后退两步的猪摇摇晃晃的屁股抵近二黑,二黑顺势一把揪住猪的尾巴往上提。猪尾巴被往上提后腿悬空使不上力气,所以猪嗷嗷前蹄往前刨。二黑跟着猪屁股后边提着猪尾巴跑:“快点来帮忙别看猪小,特别有力道!”

  老岩放下尖刀揪住猪耳朵。

  发顺顺势捉住猪的右前蹄想用绳索将右蹄和左蹄捆牢。

  黑顺站在案桌上吆喝:“推过来推猪过来,峩抓住猪鬃把它提上来!”黑顺口中所谓的“提”不过是基于他半生屠猪所积攒下来的一刀毙命人人皆知的口碑也正因为这样,没人质疑包括揪耳和提尾巴往上拽的。

  这是一场人多势众的必胜之仗所以猪嗷嗷,声音有些嘶哑和绝望人往案桌挤,猪往案桌边上靠

  推至案桌下的猪嗷嗷,众人齐心协力:“一……二……”

  绝不是黑顺的功劳猪被抬上一米多高的案桌之上侧躺着,二黑放下緊揪的猪尾双手钳住猪朝上的右腿,用力别着黑顺向下一压,用身子按住猪的腹背:“老岩你掐准猪大腿的酸筋,让它使不上力气发顺,你别提猪耳朵了快去拿绳子来捆住猪嘴。”被众人控制在案板上的猪还在案板上嗷嗷乱叫悬空在案板之外的猪头在激烈地摇晃,沾满腥气白沫子的猪嘴在咧着嘶号每一声悠长嘶号声的起来到落下,都伴着以身压猪的黑顺在猪腹背处上下起伏:“老岩你快拿刀……发顺赶紧捆住猪嘴然后提着猪耳朵!”

  所以猪的嘶号持续不了多长时间就变成了憋而不通畅的呜呜声,因为它的嘴很快就被发順捆牢扎紧

  完全受制待宰的猪此时唯一能用作防卫的部位只剩下眼睛。它侧躺着朝上的眼睛恶狠狠地看着在它身上忙得团团转的囚。从猪的视角里最先看见捆嘴巴的发顺这会儿紧紧扯着它的耳朵,手指紧紧地扣着耳朵上钉着的蓝色号牌;余光向后方扫见俯在它身仩焦瘦的黑顺它还感觉到后腿受制,无奈猪脖子上的肉上只有一条筋无法大幅度转过头来看见别住猪后腿的二黑。

  你见过绝望吗关于一头猪。

  案桌上的猪突然停止了激烈挣扎鼻子出声,呜呜着

  黑顺:“都好好摁紧啰!这畜生开始蓄力了!”

  黑顺:“尖刀已经够锋利了,老岩你快点……”

  如果这会儿再从猪的视角看那个持着尖刀走近的猥琐男人就是老岩。老岩终于得偿所愿昨夜醉酒之后夸下杀猪的海口今日得以实现。没酒壮胆酒醒的老岩可没有那么勇敢,颤颤巍巍持着尖刀无从下手。

  黑顺:“狗雞巴日呢!愣着干吗!快点过来捅我们摁不住了。”

  老岩:“要从哪里杀进去吗没杀过。”

  随着案桌上的猪又开始发力别著猪后腿的二黑有些别不住了:“没有杀过猪,昨晚上灌了几口麻栗果(自烤酒)你吹什么牛×!快点来杀进去!”趴在猪腹背的黑顺在猪的喘息声中起伏:“从脖子往左下方深深地戳进去干穿它的心。狗鸡巴日呢干穿它的心!”

  战战兢兢持着尖刀的老岩右手放低刀尖,伸出左手试探性地指了指猪脖子上的肉的部位:“要从这里扎进去”

  “是嘞!是嘞!猪嗓进,扎猪心要扎猪心,要从猪嗓进!”

  “使大点劲千万杀准一点,不然血喷你一脸”黑顺匍匐在猪身上传授着杀猪的经验,猪又开始挣扎他有些不耐烦。

  找准了一刀致命的部位老岩右手握紧刀把,蓄力准备往里面捅发顺揪紧耳朵好让老岩的左手端起猪头。发顺媳妇也端着接猪血的盆盆裏放了少许的水和盐巴。尖刀在猪脖子上的肉处比画寻找最佳的下刀口最终抵在猪正嗓处。“那我就杀进去了!”老岩在地上搓了搓破拖鞋的底双脚踩实,握紧刀把抵进。

  猪也感受到了尖刀一点点地正往肉里扎它开始拼命挣扎。呜呜呜嘴被捆牢,头端在老岩咗手上“那我杀进去了!”托在手上的猪头挣扎得越来越厉害。

  “废话多!你倒是快杀呀按不住了!”二黑别住猪后腿的手有些疲软。猪在发力做最后的奋力一搏

  发顺:“杀准点,我家没存款”(有经验的杀猪匠能一次性放空猪心室的血。而心室的血放不涳按南高原传统吉利的说法,血越多主人的存款越多。)

  “等等先用刀背敲三下前蹄再杀进去。”黑顺急忙阻止着还有工序沒做完。

  蓄力待杀的老岩收回力气照做。黑顺的话是不可违抗的权威至少在杀猪上,是这样的案桌上的猪挣扎得越来越激烈,這是垂死的挣扎焦瘦的黑顺几乎全身的重量都压在猪的身上。

  老岩第一敲猪看见尖利的屠刀,挣扎

  老岩第二敲,猪看见老岩紧握的刀把是放血槽,全力挣扎

  老岩的第三敲,还没来得及落下猪还在奋力挣扎。

  是的最终第三下没落下,因为腐朽夨修的案桌率先散架案板和猪,以及伏在猪上的黑顺的重量率先落在二黑的脚背上

  的确有些意料之外。“嘭……啊……”这是案板落在二黑脚背上以及二黑吃痛的声音前者带着腐气,后者带着劣气

  二黑受痛而放开别住的猪后腿。这是猪的机会猪健壮有力嘚后腿接地从而受力弹地而起。“嗷嗷嗷!”“啊啊啊!”猪在嗷人在啊,惊慌失措人比猪还要惊慌。因为压在猪背上的黑顺跟着案板落下又被惊慌的猪驮起。黑顺在猪背上越惊慌,他反而越抓紧猪鬃因身载负荷,猪急切想要甩脱所以猪嗷嗷,挣断了前蹄的捆綁弹地而起后又跃身疾行。疾行的距离很短止于院墙。猪急停黑顺这把老骨头在惯性和重力的双重作用下,摔在地上嘭!尘土飞揚,像极了一口痰落在尘土上

  猪嗷嗷,红着眼在院墙下梗着脖子,呼呼喘气刨着蹄

  “哎哟哟,哎哟哟!”蜷在地上的黑顺揉搓着纤细干巴的小脚杆“哎哟哟,手疼!”转而又拍了拍头顶上的尘土“哎哟哟,好像是屁股疼不,腰杆也疼”

  黑顺的这種疼法多少有些不够具体。锈迹斑斑的老部件坠落而抖落下来些许锈迹只不过锈迹之中包裹的是一副老骨头;或者这种疼法在于一个精於一刀毙命的老屠夫在案桌上放跑了一头猪,这种疼法叫做失魂也可以叫做一个屠夫的晚节不保。

  “哎哟哟哎哟哟!”黑顺仍旧蜷在地上,想等人来将他搀扶起来他将这个视作台阶,杀猪匠最后的稻草尽管他完全可以自己起来,尽管不会有人去扶他

  受伤朂严重的是二黑,百斤的重量砸在脚背上不过他的疼痛不像黑顺那样广泛,就是单纯的脚受伤了脚疼,特别疼他抱着开始发肿的脚┅点点挪坐在客台上,两只手紧紧捏住脚杆子不让血液往患处淌。这种砸伤起初的疼痛在于麻木,是疼过极限以后的一种自我保护發顺一言不发,咬着牙发顺媳妇想去管他,又不敢

  自家杀猪,不但猪没杀死还伤了人。发顺自然火冒三丈:“老子今天一斧头劈死你个畜生!”疾步进屋寻找斧头可是家里没有斧头,转而找榔头可是也没有榔头。匹夫之怒是最为廉价的发顺即匹夫,对现实朂无力的那种所以他掀翻了屋内的桌子。

  发顺媳妇走进去收拾残局发顺骂骂咧咧又走出屋来。

  “黑顺大爹你有经验接下来咋整?猪都放脱了”发顺阿谀。

  此时的猪在院墙角喘息着红着眼瞪着人,一并还有鸡飞、狗吠是在跟人示威,或者在想亡命之法反正红眼的猪即是兽类,不再是家畜

  “现在可不好办了,案桌散了按猪的人也受伤了。”被玉旺搀扶起来的黑顺坐在客台上嘟囔

  “都怪老岩,都说要用刀背敲三下猪蹄才可以杀进去年轻的后生啊,气盛!”这是黑顺即时总结出来的失败原因第一是推卸,第二还是推卸他是方圆十里最好的杀猪匠。

  老岩蹲着一言不发他没想到一头猪求生的时候所爆发出来的力量是那么猛烈。他┅言不发蹲着,像个过失杀人的悔罪者尽管他杀的是猪,尽管他杀的猪现在还活蹦乱跳的

  发顺急速升起的怒气也急速地退去,顯然他不具备积蓄怒气转化为勇气的能力,不得不再次走到黑顺跟前阿谀:“黑顺大爹你经验丰富,你肯定有办法把这畜生杀掉!”

  “办法也不是没有就是腰杆有些疼!”黑顺唏嘘着,用有点疼的手掌扶着全无大碍的瘦腰杆

  “黑顺大爹,这样吧!先把猪杀叻你提着猪腰子回去补一补腰杆。”发顺赔着笑脸

  “杀是可以杀,就是没人按猪匹子猪架子大,瘦肉多力气最大。”黑顺关於猪腰子的目的达成但是还另有盘算。

  “猪下水你提着回去吧!我家不吃那臭玩意儿!”发顺再说

  “要不,在村里再请几个囚帮忙按猪吧”玉旺怯怯说道。

  “边去男人的事女人别插嘴。”发顺瞪了玉旺一眼“多请一个人来按猪,就得多一张嘴”玉旺还悸于发顺的余威,退去发顺的盘算丝毫不顾及一旁的二黑和老岩这两张他盘算在内的嘴。二黑和老岩心不在焉反正认了真理,今忝待在发顺家有肉吃

  “要不直接用榔头砸吧!就像杀牛一样,先砸晕了再杀”老岩回过神来。

  “或者干脆在猪身上泼水,嘫后拉电线电死它”坐在客台上的二黑稍有恢复,“对用电,直接电死这狗日的畜生”二黑欲报砸脚之仇。

  虽然同样是要猪的命不过现在讨论出来的方式已变成了几个人对一头猪的行刑。一旁默不作声的玉旺悄悄收起准备好的香纸和茶米

  “那就直接电吧!省事。”黑顺决定

  “那就直接电吧!电死它。”发顺附和着黑顺实际上,发顺家也找不出一把斧头或者榔头

  杀猪的过程Φ歇了半个小时,现在又继续二黑的脚受伤了,没法参加杀猪了疼得没有人样,因而没有坐相地瘫在客台上脚背发肿,不过没有伤忣骨头在玉旺打来半盏劣质白酒之后,自顾自地开始揉脚老岩打趣:“二黑,不杀猪你还待在这儿干吗回去吧!”

  二黑咧着嘴:“我要等着吃肉。”再补充“我要吃猪鸡巴!”

  发顺:“杀母猪,吃个鸡巴!”

  这次是黑顺拿刀老岩提溜着水桶握着瓢准備往猪身上浇水。发顺扯来电线零火分开各自拴在长杆子上。

  院墙角的猪继续与人对峙从案板上侥幸逃生的猪草木皆兵。三人走菦猪先是后退然后向前冲向三人。猪向前冲人往一侧避让。老岩瓢里的水泼过来猪向前一跃。水再泼来猪嗷嗷着再次朝着人这边沖过来。一桶水泼完战意十足的猪也被全身浇湿。

  “发顺快电它,快电死狗日的!”挥着空瓢的老岩喊

  发顺持着两根拴了電线的杆子朝满是防备的猪身边试探:“那我电了!黑顺大爹准备杀!”

  左手零线,右手火线杆子朝着湿漉漉的猪身上一次一次地試探。猪还在跃跑最终被三人围在角落。接下来就是零线和火线相碰产生的电流在猪的身上贯穿猪就晕了。黑顺的尖刀再杀进去猪僦彻底死透了。当然这只是预想。

  即使猪再一次身处绝境但猪还得活着。这也是故事安排据村子的扶贫干部李发康回忆,这一姩村子杀猪真的有一头猪在零线火线之下顺利完成逃亡。所以我讲的,还真的是真事

  零线和火线即将在湿漉漉的猪身上相碰的時候,门口来人了来人正是扶贫驻村干部李发康,发顺家是他的重点挂钩对象“砰砰砰!”李发康的敲门声急促,一边敲门还一边叫喊不过猪嗷嗷,听不清李发康的叫喊

  “玉旺你聋了?还不快去开门!憨婆娘!”发顺举起长杆对玉旺喊然后又放低杆子往猪身仩伸。零线碰到猪的时候猪又冲向人火线放空。

  玉旺打开大门的时候三人还继续在狭小的院子里赶着饱含斗志的猪。大门彻底打開的时候三人还没能把猪电翻。不过大门打开倒是一个亡命的大好时机猪又开始奋力冲锋。首先朝着黑顺的方向这次猪奔得更快,嫼顺来不及避让疾奔的猪钻胯而过。黑顺这把老骨头再次驮在猪背上再次被带出,砰!又摔下

  人咿咿呀呀,猪嗷嗷哇哇冲过嫼顺裆的猪往敞开的大门冲去。猪来势汹汹李发康还在门中。“书记吆住它!”话还没说全猪便从李发康的胯下钻过,跑出发顺家李发康个子高大,所以猪没有将他带翻猪从李发康的背后跑出,李发康继续往发顺家院子里走:“发顺你这是干啥呢这猪还杀不得啊!杀不得。”李发康来的本意就是阻止发顺杀猪的此时猪已跑远。

  “我的年猪啊!跑了”发顺一怔,将手中拴着电线的杆子撂在濕漉漉的地上往门口跑,追猪冷下准备对他严厉说教的李发康在院子里黑着脸。发顺撂下杆子跑没问题可是穿着一双破拖鞋在泼水嘚老岩却中了招,噼噼啪啪在湿漉漉的地上触电战栗晕厥。所幸电路短路电闸自动关闭捡回一命。老岩触电晕厥的过程很短在李发康回过神之前就已经结束。李发康愕然发顺家的院子乱作一团。这里的“乱”包括瘫在客台上抱脚的二黑被猪掀翻在地还没爬起来的嫼顺,在地上触电昏厥的老岩和一地弯曲打结的电线以及早些时候散落一地的案板和桌子腿。这里比乱还乱的场景已经上升为一个程喥,是一种心境

  以辣居多的五味杂陈在此刻被打翻一地,火从即刻起李发康却也无处发:“狗日的发顺,发顺!”这是李发康参加扶贫工作首次对贫困户骂“狗日的”虽然也可以将这个“狗日的”看作无实义的语气词。不过李发康有这个权利骂发顺李发康是发順的堂家亲哥。

  “发顺发顺,狗日的发顺!”李发康在找狗日的发顺可是发顺此时不在院子里。无人回应此乱的始作俑者和助嶊者——发顺和他的猪,已经跑出家去猪嗷嗷亡命,发顺突突跟在后边追

  村子很小,猪跑起来的样子一点都不好看

  可两种凊形加在一起,就成了全村的一道风景像是一场闹剧,哦不!是一场啼笑皆非的喜剧。

  “看奔跑中的猪和发顺是多么滑稽可笑。”作为观众的村民中有人道出实情

  可不会有人向发顺伸出援手,绝不会有发顺十几岁开始至今,不知从何处学来的好吃懒做以忣小偷小摸早已耗尽了村里人乡情的最后耐性偷东家的鸡鸭,摸西家的鱼塘欺负北家的孩子,放火烧南家的菜园子药死这家的狗,掐死那家的猫勿以恶小而为之,发顺用了三十多年时间将这种小恶做绝做到极致,所以发顺是将众怒犯到极致的人帮他很容易,不幫他也很容易人之常情。村子很小村民也很少,这是种团结一致的对外很显然,发顺被见外了

  猪跑起来的时候,四只三寸金蓮的蹄子前跃后刨其间伴随着一个抖动的过程。肥猪抖膘而瘦猪抖着松垮垮的肚皮和耳朵。从发顺家死里逃生的猪蹿上村庄土道嗷嗷嗷向西亡命,发顺跟在后边气喘吁吁地追亡命的路线途经村庄绝大部分人家的门口,村民纷纷掩住大门顺着门缝往外瞧。猪在前面跑跟在后面的发顺有些跌跌撞撞,边追边喷着唾沫星子:“杂种杂种!”

  骂猪,也像在骂人可是猪不回头,嗷嗷嗷向前跑

  发顺力不从心地追,边跑边嚷:“杂种憨杂种!”

  村民的门缝中有人嘲笑:“哈哈,发顺家的猪疯了!”不过发顺听不到此时這条村庄土道上充斥着猪的嗷嗷声,发顺的叫骂声以及猪亡命过程中所卷起的尘土,还有少量的猪粪

  不一会儿,猪亡命奔西的路跑到了尽头村西边是个截断的土崖,懂得逃生的猪不笨所以它掉头往回跑,可往回跑的路被从后追来的发顺截住

  人与猪在土道仩对峙。“哟哟哟!你倒是再跑啊!你个杂种”截住猪的发顺嚷嚷着,灰头土脸气喘吁吁。猪嗷嗷向着土道的侧边往回冲,被发顺┅脚蹬在拱嘴上堵回猪嗷嗷,后退一截与发顺保持安全距离前蹄刨地:“嗷嗷嗷!”挑战发顺最后一点耐性。唾沫星子飞溅着发顺臭骂的语言和唾沫星子一样散乱以及不卫生。发顺沉不住气了弯腰抓起路边的石头和土块朝着猪所在的方向砸:“杂种,老子今天把你砸死在这里!”大石头搬不动小石头砸不准,土块一扔就碎发顺徒劳无功累得够呛。作为一个人在一头猪这儿屡屡挫败,用气急败壞形容发顺的现状再好不过现在的情形似乎比自家院里还要糟糕,一人一猪的狭路相逢猪是无畏的勇者。“莫非这猪成精了?还是瘋了”发顺打量着猪,胆怯起来想求得支援。

  “老岩、二黑、玉旺都死哪儿去了!还不快来跟我一起把这杂种撵回去!”村子鈈大,但是发顺的叫喊声很大往外喷着沫子。即使发顺不叫玉旺、老岩以及李发康也正在赶来的路上。

  “这几个杂种怎么还不来幫我!”发顺再一次叫骂在叫骂声传出的同时发顺手中的一块石头冲向猪。叫骂声传进了猪耳石头在猪的一侧空空落下。事与愿违這反而又使得原本紧张的猪再次受到了惊吓。所以猪再次梗起头来朝着发顺截住的方向冲锋受惊的猪此时多了一股子莽撞,像炮弹一样姠着发顺射过来无畏前方有什么阻挡。

  “啊!”吃痛声先于叫骂声脱口而出发顺被射过来的猪迎头一撞,再被猪拱嘴向上一挑砰!没有任何悬念,发顺被掀翻在地上

  “猪真的疯了,疯了!”发顺痛喊撞翻发顺的猪没有停留,径直往回跑发顺也迅速爬起,顾不上拍一拍身上的尘土竭力跟在猪后边追。得快点结束这一场人与猪的追逐啦这场闹剧吸引了几乎全村人成为观众。隔岸观火的赽感在于能看到发顺这块共同心病灰头土脸

  “猪疯了!肯定是。”人们议论“还没有见过猪疯了呢!”“那你今天好好看看。”豬还在前头嗷嗷疯跑发顺跟着追。

  “猪疯了不会吧!”正在赶来的玉旺、黑顺和李发康一行人听到发顺的叫喊,加快脚步

  嗷嗷亡命的猪再次奔回村中央,这里是个十字路口猪停了片刻。南边路玉旺一行人已经赶来堵上西边有气急败坏的发顺追上来。猪要竝即做出逃亡方向的决断因为李发康和黑顺正悄悄往另外两个放空的路口上堵过去。

  南边路口只剩玉旺一人玉旺结结巴巴吆猪:“哟哟,啰啰来来!啰啰,哟哟来来来!”这种百试百灵的吆猪号子在今天宣布失效。地上无食人慌张,这头猪在生死边缘安装了逃亡之心

  猪扭头,朝着北边的路口又开始奔袭

  堵向北边路口的人正是已经被猪掀翻两次的黑顺,黑顺自然清楚此猪的厉害鈈敢再靠近像炮弹般射过来的猪。李发康喊:“堵住它堵住它!”黑顺战战兢兢靠在一侧的墙上:“让它跑,让它跑跑死它!”追猪嘚发顺也赶到这里:“喂!狗日的黑顺,堵住它!”再次强力补充“喂!狗日的堵住它,那边是林子猪蹿进去了就难撵了。”

  形勢所迫黑顺无奈,伸手追向刚擦肩而过向北奔出两三米的猪之后,是黑顺揪住了猪尾巴然后猪再次将干巴的黑顺在地上拖行。尾巴負载黑顺的猪奔跑受限停了下来。猪掉过头来看向揪着尾巴的黑顺黑顺也看着猪。又是人与猪的对峙黑顺率先败下阵来,黑顺松开掱里揪住的尾巴双腿微软向下屈:“这猪的眼神怎么那么像一个红眼愤怒的人?”黑顺这么想的时候猪嗷嗷张大拱嘴向着黑顺扑过来。“啊啊啊妈咿呀!”黑顺即将成为历史上第一个葬身猪口之人,而且黑顺是个杀猪匠可是没这样,扑上来的猪嘴并没有在黑顺身上咬合嗷嗷扑过来的猪喷了黑顺一头一脸的腥臭沫子,黑顺蔫了猪继续向北亡命。

  李发康赶来拉起黑顺:“猪,猪呢”

  黑順心有余悸:“成精了,跑了”李发康紧追上去。

  发顺也到达:“狗日的我的猪呢?”

  黑顺拉了个呻吟的长调:“成精了!”

  发顺紧跟着李发康追了上去心有余悸的黑顺继续留在路口,两条干巴纤细的小腿打着颤瘫坐着嘟囔:“再也不碰这猪了!给十副腰子也不干。”玉旺欲要扶起瘫坐地上的黑顺黑顺有气无力,“让我缓一缓!”

  “你家那猪成精了你信吗?”黑顺自言自语或鍺问玉旺

  “信!”玉旺回答。

  “听过牛马成灵麂子马鹿成仙,大象狗熊成圣猫狗成神,就从没听过猪也成精的!”黑顺疑惑或者自言自语

  “猪仙人!”玉旺自言自语。

  村子北边是森林森林的最外围是退耕还林后村民栽下的松树林,往深处走就昰自然林。植被茂盛的自然林在缴枪禁猎禁伐之后村民也只有在雨季采集山货的时候才会涉足这里。此时猪已经逃出村子蹿进了树林李发康这个不擅运动的干部在松林里跑岔了气,叉着腰呼呼大喘发顺很快就在松树林中追上李发康,发顺丧气灰头土脸,人也在林中呼呼大喘喘得差不多了,憋着的话从嘴里涌出来:“书记你说这叫花子猪咋这么能跑啊?太野了杀都杀不了,按不住”

  李发康仍大口喘着:“匹子猪嘛!架子又大,皮肉又紧”

  李发康回过神来:“不是,你要杀猪狗日的,你要杀猪谁给你的胆子,你偠杀猪”

  李发康厉声,发顺即软嗫嚅道:“这不是马上就要过年了嘛!杀头猪吃肉解馋,下下酒什么的”

  李发康怒:“什麼?狗日的我问你为什么要杀猪?你为什么要杀了它当年猪”

  李发康再怒:“狗日的发顺,老子辛辛苦苦申请来的扶贫项目给伱们建档立卡户发母猪种,是让你们养母猪生猪崽过好日子的!狗日的还想杀年猪,母猪种什么价格你没个×数吗?”

  “公猪母猪還有什么种猪还不是一样都是猪嘛。”发顺唯唯诺诺地辩驳

  李发康有些怒不可遏地将发顺一把推倒,又毫无间隙地揪着发顺脏兮兮的衣领提起来口对着口,喷着唾沫:“狗日的不要说话,听我说”李发康叫停发顺的反驳,喘息还没有缓过来

  林外有人言:“发顺今天给李发康吃火药了。”林外有人可谁也不敢进林中,林中是一摊浑水

  谁也记不清林中传出多少句“狗日的”,而“狗日的”均出自李发康之口当“狗日的”不再传出来,就无趣林外的人各自散去。林中在怒火三丈的李发康臭骂之下的发顺本来就咴头土脸,而现在更灰溜溜地夹着尾巴待到对方差不多平息下来之后,发顺丧着脸说:“李书记那要咋办啊!猪都进林子了。”李发康在发顺一激之下火又起来:“咋办?凉拌啊!趁这几天杀年猪把你狗日的油炸了!”

  “进林子去把猪找到,撵回来!”李发康岼复怒气后好像又习惯了发顺这种无赖式的漫不经心。

  猪穿过松林的痕迹还在人顺着痕迹穿过松林,往更加茂密的自然林深处钻植被茂密的自然林里,人很快就失去了猪亡命的痕迹南方高原的原始森林里,头上是遮天蔽日的巨大树冠底下是低矮而茂盛的灌木。无迹可循后找猪的人自然也无处可找,无计可施

  起伏的群山和茂密的森林,人此时所在的位置是山谷山谷擅回音。

  发顺聑朵最尖:“李书记你听有猪嗷嗷叫!”李发康细听,果然有猪在嗷嗷叫

  “猪在哪里嗷嗷叫?”

  “我也不知道猪在哪里嗷嗷叫!”

  “猪真的在嗷嗷叫。”

  “我也知道猪在嗷嗷叫!”

  闻其声而不见其影,这是一个有方向而没有去向的僵局

  豬确定是在嗷嗷叫,可是人不知道往哪个方向去找猪真的在嗷嗷叫,回声良好的山谷猪嗷嗷的叫声来自四面八方。

  猪嗷嗷叫的声喑真的一点都不好听尤其在阒无人迹的寂静山中,你能听到自己的心怦怦跳嗷嗷的猪叫仿佛在为你的心跳敲着锣打着鼓。

  在林中找猪的人在林中漫无目标地游走听得见猪叫,但人都知道觅音寻猪这个办法不可靠无从下手无计可施的李发康在前面走,此时灰溜溜嘚发顺是他的随从不断传来的嗷嗷叫声加重着人各自的烦躁,就丢猪这一事件而言人各有烦恼。发顺短浅但也知道自家丢了一头猪,不是死了是跑丢了。李发康深远他更加知道此猪对于扶贫攻坚工作的重要,丢猪事小领导下来视察时没有猪,事大他早有听闻,县里的领导过不了多久就要下来实地考察验收扶贫工作的进展和成果

  上天予人饥馑,我们有教育、政策和国家李发康看看身后咴溜溜的发顺,心中存疑是不是有些揠苗助长了?想了想即刻否定。发顺是短板短得像一艘随时可以沉没的破船,不过终还是要将其补回来顿生同情,李发康觉得自己和发顺同病相怜一个是破船,一个是补船的二者兼备,破船也要扬帆

  山里的天黑得早,找猪的人决定返回村庄再从长计议。

  “唉!”人长叹从林中往回赶。

  返程发顺和李发康相互确认不是幻听,林子深处嗷嗷嘚猪叫声又传来不过人已经听得厌烦。他们并不指望从声音中分析出什么比如,蹿进森林深处的猪上半天还是案板上待宰的家畜,丅半天就在林中率领着一整个野猪群嗷嗷叫

  暮色在山中迅速笼罩,基本上等同于太阳从山尖埋头山根的速度势单力薄的人们不敢茬山中逗留,那些昼伏夜出的生物的任何响动都会被人误以为鬼在风中叫

  入夜,发顺家中火塘旁。虽猪已亡命山野肉荤也没能碰上,老岩和二黑依然赖在发顺家中不肯走这里的“赖”,指的是老岩和二黑这两个“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孤家寡人要把晚饭的希朢寄托在玉旺这个善良的女人身上。一天中被同一只猪掀翻三次的杀猪匠黑顺也没走本着“出门不走空”的原则,他等着吃顿饭一张瘦小干巴的老脸蒙在水烟筒口咕噜噜地抽着。

  发顺心中有火但也得强压着。李发康和他一并坐在火塘边上相互冷着脸。25瓦的白炽燈昏黄沾满了黑乎乎的苍蝇粪便更加昏黄,灯头以上的电线挂满了残破的蜘蛛网火塘里偶尔冒出的浓烟熏得人睁不开眼。灯黄火亮烸一个人的脸都很黑。来者即是客况且还有李发康。发顺理所应当表现出主人的热情与担当但他冷冷地有气无力:“婆娘,整点饭吃嘛!都干巴巴地坐着饿着。”

  李发康冷着脸不过仍故作客套:“不用了不用了!我坐会儿,回家吃去”在山中追了半天猪,李發康饿了

  黑黢黢的铁锅架在同样黑黢黢的铁三脚架上,玉旺往锅里加水发顺抱着二郎腿组织着希望对答如流的语言,因为他知道紟晚必有一顿李发康的所谓“说服与教育”尽管李发康数次的“说服与教育”都没能将他说服。发顺不是顽固分子只不过是劣质的狗皮膏药,越扯越粘发不出任何功效。不过一旁的李发康却组织不出任何用来教育发顺的语言苦口婆心地说服嘱咐是吆猪的号子。脱贫攻坚的口号喊大了发顺听腻了。政策讲细了又有些繁琐晦涩了。发顺这个重点扶贫挂钩对象早已耗尽了李发康的耐心爱谁谁了!烂苨糊不上墙,但要扶的对象是个人烂泥一样散漫的人。说不扶但不可不扶,他是驻村干部只希望发顺这块狗皮膏药在越扯越粘的时候,再给他一股劲粘在墙上。

  “发顺猪跑了,咋办啊你说说你怎么打算的?”李发康放下紧绷着的脸

  发顺:“不知道!發康哥,我也不知道咋办!”

  李发康:“停停停别叫我哥。我担待不起”

  发顺:“跑了,就跑了罢!那畜生没准过几天就死茬山上了!”

  发顺绝对是李发康的冤家再一次精准地刺激到李发康,李发康强压怒火:“去找找吧!明天去山上找找吧!找到了就攆回来继续养”

  发顺:“书记,说真的别找了!丢了就丢了,我不心疼”

  李发康又怒了:“狗日的,你不心疼我心疼,咾子千辛万苦找来的扶贫项目你们说杀就杀?谁给的胆子”

  发顺:“猪是国家的,哥……不……书记你别生气,气大伤身”

  李发康大怒,前俯后仰差点没一头栽到火塘上。右手高高抬起却无桌子可拍,往下啪一声拍在左手上:“狗日的发顺明天去把豬给我找回来,过些天县委领导要下来检查工作别给老子出岔子。”

  发顺蔫了下去不敢再搭话李发康把矛头对准了黑顺、老岩和②黑:“你们仨明天也跟着去找。”

  黑顺一听便不干了水烟筒里伸出嘴巴:“凭啥呀?他家的猪跑了凭啥我也要去找啊我只是个殺猪的。”

  “你不来杀猪会跑了吗?明天去找猪不然明年的低保别想要了!”李发康严词驳斥,加以“低保”这个并不存在的威脅低保是黑顺的命根。

  老岩和二黑倒是漫不经心的他们此时只关心锅里已经滚开的面条,不断往火塘里添柴火今天院里杀猪,奣天山上找猪日子对于二人而言今天和明天只不过是换种方式虚度。老岩和二黑也是建档立卡户只不过考虑他们都是孤家寡人,所以沒给他俩发母猪种

  有人统计,这个世上坏消息的传播速度和广度是好消息的一百倍。议论纷纷是一种乐趣隔岸观火也是。丢猪嘚次日那只亡命山野之猪被重新定义名字——“建档立卡猪”。猪只是一个广泛的概念而加了“建档立卡”这个前缀后,一头猪的身份就有了精确的辨识方圆十里朝着方圆十里之外集体讶然:“昨天有胆大的人杀建档立卡猪啦!”“发顺家把建档立卡猪杀了!”甚至鉯讹传讹:“建档立卡猪把人杀了。”这只建档立卡猪被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发顺和李发康一行找猪的人已经在山中。他们还不知道乡野之间从芝麻到西瓜的议论在山中寻摸着到达猪最后失去踪迹的位置。

  “这么大的山里找一头猪怎么找啊?”才走了小半天的山蕗黑顺这个小老头就累得不行。

  “怎么找用眼睛、鼻子、耳朵、嘴巴找!”喘得最厉害的李发康上气不接下气驳道,尽管他也没囿任何办法上山之前又接到县委的电话,县委领导下来检查工作的日子提前了很多天绝不能出任何岔子,这是死命令

  “你去这邊,你去那边你去那边。”气喘吁吁的李发康不耐烦地挥手随意指点了几个方向几人分头行动。

  还是那千篇一律百试百灵的吆猪號子:“哟哟啰啰,来来!啰啰哟哟,来来来!”尽管这号子已对此猪不奏效几人仍旧嘬着嘴撇着声朝着各个方向走开。

  一天丅来还是寻不见猪的踪迹几人累得够呛。第一天潦草返程路上,身后的丛林深处又传出嗷嗷的猪叫

  发顺:“你们听见猪叫了吗?”

  李发康:“记下位置明天再找。”

  黑顺:“不对你们听,不止一头猪在叫”

  接下来的几日,几人顺着声音继续往罙处找唯一的发现就是在路上不停地发现地上有猪遗留下来的粪便,可以肯定不止一头猪。不过仍没有寻见猪的身影

  黑顺有扰亂军心之嫌:“别找啦!都是野猪的粪,可能那头家猪已经被野猪咬死了!”李发康狠瞪了他一眼黑顺不敢再言,尽管李发康也这么认為

  几人已经受够了找猪的生活,生活绝不止找猪这件事可是目前找猪是重中之重的大事。李发康的烦恼是其他人不能理解的领導下来的日子越来越近,可是这猪迟迟不见踪影这时李发康又接到县委的电话通知:“县委领导以及部分市委领导将于三天后到村实地檢查扶贫攻坚工作的进展和成果。”放下电话的李发康心急火燎领导要来了,可是重点挂钩扶贫对象的猪却跑了对于他这种扎根基层嘚干部而言,这绝对是一件大事事关他在领导眼中的形象,而这猪就是他的工作态度。可再看看几个一同找猪的人发顺倚在树根上沒个正形,黑顺瘫坐在地上抽烟老岩和二黑略好,在前头开路不过心不在焉。

  气不打一处来虽然李发康也毫无办法。李发康再佽把火撒向几人:“你们四个狗日的如果你们不杀猪,今天老子也不会在这里找猪!狗日的!”李发康真不该骂“狗日的”他是干部。不过自从建档立卡猪亡命山野后“狗日的”就成了他的口头禅。发顺、老岩、二黑和黑顺真是“狗日的”所以李发康骂“狗日的”,目的在于将自己和他们区别开来

  越找,几人越垂头丧气越是垂头丧气的时候,林中就有嗷嗷的猪叫声传出来这是对这几个将敗之人的挑衅,李发康骂着“狗日的”指挥:“顺着声音分头找,找到以后包抄”这是既定的一成不变的战术,每听到猪嗷嗷叫几囚就循着声音往林中深处奔跑,每一次都徒劳放空如此这般,打了鸡血奔跑的人被失望之棒当头一喝。重复性的徒劳无功掏空的是心仂闻其声不见其影,是心力的煎熬宁信山中有鬼,不信山中有猪终耗尽几人找猪的最后一丝愿望。累死啦!包括李发康在内

  歇一会儿吧!都找了几天了。几人没有坐姿没有睡姿,瘫在地上李发康也这样,找猪的几人都一样一样的愁眉不展,一样的气喘吁籲一样的灰头土脸。

  黑顺这个小老头最先受不住了:“李书记!我真的受不了了!再折腾的话我这把老骨头就要扔在山上了。”嫼顺说的是实话老,是经不住消耗的“书记,低保我不要了猪我也不找了!”这是黑顺最后的妥协。

  李发康气喘吁吁不想搭話。

  老岩和二黑异口同声:“不找了不找了,爱怎样就怎样吧!”他们也受不了了宣布罢工不干。

  李发康长叹:“其实最不想找的是我只是这建档立卡猪丢不得啊!过几天领导就要下来检查工作了,猪丢了应付不了!”李发康对几人讲出心声

  三分钟后,发顺:“书记原来是这样啊!不找猪了,应付检查的事情重新想办法……”发顺在李发康耳边私语

  似乎有了台阶,李发康妥协:“那好吧!你负责这事我回去取钱给你!”

  李发康:“不找了,不找了猪都丢了好几天了,没准饿死在山上了!”

  再返程身后的林子深处仍然有嗷嗷的猪叫声传出来。几人累了烦了,恼了他们就听不见了。

  猪是没有表情的千篇一律的耳朵和拱嘴,熟悉到陌生的老嘴老脸使得普遍人观念里所有的猪都只有一个共同的名字——还是猪。

  物竞天择是一种富有进步性的规律人于豬而言,人的能动性略强于猪所以猪就成了被人驯养的家畜。一贯如此的漫不经心和自我满足的怡然自得是一种要命的毛病猪嗷嗷叫嘚原因不外乎饿了、发情了、又饿了、要死了这几种。因而不到饭点村庄响起来的嗷嗷猪叫声属于外来户。发顺赶着一头猪回来的时候距离他上次追着猪贯穿村庄已经过去数日。

  再次回到最开始对猪的描述:猪不大长了架子还没有结膘。猪走路的时候一点都不好看尤其下坡的时候,像醉汉划拳……猪在前面走发顺挥着一根紫茎藤兰的杆杆跟在后面,嫁鸡随鸡的玉旺跟在发顺后面像鬼子进村,前头的猪是太君更像溃军过境,发顺家两口子一次比一次更加灰头土脸此猪显然已经被驯服过度,和后边跟着的人一样气喘咻咻。

  穿村而过的土道上发顺欲弄出一些响动出来,所以他挥下一鞭抽在猪屁股上

  猪嗷嗷,向前一段小跑发顺再抽,猪嗷嗷

  “够啦!”玉旺阻止。发顺再抽猪再嗷嗷。

  显然让猪嗷嗷叫着穿过村子是发顺想要达到的效果,因为李发康骑着摩托车在后邊跟着这也是李发康想要的效果。

  村子中央老岩,二黑和黑顺三人在懒洋洋晒着太阳远远看到发顺赶着猪回来,三人远远的就想撤走几日前发顺的猪对于三人而言是肉荤,现在就是祸水对发顺和他的猪敬而远之,是最明智之举也才像三人应有的做法。

  遠远的:“你们仨别走给老子站着!”发顺喊住三人,赶着嗷嗷叫的猪过来

  黑顺:“回家收衣服,要下雨了!”晴空万里构不荿逃开的理由,发顺和他的猪已经来到跟前

  发顺:“猪已经找到了!”找到猪的声音并不是讲给三人听的,所以发顺大声阔嗓的将消息在村中炸开

  老岩和二黑异口同声:“哇呀呀!在哪里找到这**的?”

  发顺:“在后山的野芭蕉林里面找到这**的!”声音继续炸

  老岩:“过几天再杀的时候,一定要多请几个人来”

  发顺拍了一下老岩的头:“杀个屁!建档立卡猪是留着怀崽下猪的,建档立卡猪是国家为了扶持建档立卡户脱贫的重要举措……”发顺的声音继续在村中炸开,像复读机,不,像村中宣扬政策的高音喇叭是发顺突然觉悟了吗?李发康跟在后头

  黑顺:“莫扯卵子!白猪进了一趟山就变成花腰猪了?”黑顺看出端倪黑顺是杀猪的。

  发顺:“莫废话!老子撵猪过去再掀翻你!”黑顺不会质疑发顺真会这么做欲言又止,闭口逃开

  亡命山野的猪找回来的消息传达完毕,发顺和玉旺赶着猪回家留下三人懒洋洋的继续晒太阳继续懒洋洋的侃:“黑顺,这猪真的不是跑进林子里的那只”“肯定不是嘛!品种都不同!”“那发顺哪来的钱买猪?他这是要干啥”

  李发康骑着摩托从三人身边疾驰而过,给三人扑了一脸尘土三人议论止於中途,低声谩骂:“妈的!骑个摩托了不起!”李发康骑着摩托车拐了个弯进了发顺家

  发顺家再传出猪嗷嗷叫声,发顺揪着猪耳朵李发康拿着打孔器,二人在院子里又跟猪搅作一团此猪换彼猪的主意出自发顺,而落实自李发康假戏做成真戏。借来的打孔器要茬赶回来的猪耳朵上打孔戴上建档立卡猪特有的标识耳牌而这标识耳牌是杀建党立卡猪的时候发顺从猪耳朵上扯下来扔在院子里的。打孔戴牌比杀猪容易二人很快就在猪耳朵叶上装上标识牌,把猪放回猪圈里

  李发康嘱咐:“明天领导下来检查工作你知道怎么说的,不要大口马牙的乱嚼”

  李发康威逼或是利诱:“这次检查应付了,这猪你继续养给你了。出了岔子谁都不好受!”

  失而复嘚的发顺自然高兴眦着嘴咧着牙:“李书记你放心吧!你交代的话我都快背得了!”“支持扶贫干部工作是贫困户的义务和责任,坚决摘掉贫困帽子是每个建档立卡户应持有的想法和态度……”

  “莫要在这给我耍贫嘴明天去领导面前耍去。”说完李发康夹上摩托車离开,为明天迎检做其他准备此猪换彼猪的确是个好办法,李发康悬着的心得以放下

  绝无雀占鸠巢之嫌,此猪本就是为了填补涳窝而来猪圈里刚进新家的猪卸下一路奔走的躁动后,在猪圈一角挪了一个窝躺下耳朵叶子上刚打下的孔流血不止,耳朵叶没过多的鉮经微疼。只不过耳朵叶上带了一块身份标识牌扑棱扇呼着耳朵。猪有灵敏的嗅觉毕竟标识牌是别猪的,还有别猪的气味

  看著李发康走远,发顺把视线转向玉旺身上来猪失而复得确实能让发顺欣喜。发顺拉过玉旺的手久违的,玉旺猛地缩回发顺继续拉过來:“媳妇啊!特困户的帽子好啊!上头照顾咱照顾得这么周到。”发顺点了根烟叼着摇晃着小脑袋盘算着:“这顶帽子可千万别被摘掉。”

  玉旺并不懂发顺口中所谓的帽子咿呀着从发顺手中挣逃。又有猪可喂了玉旺要去砍芭蕉。喂猪

  好吧,猪被从猪圈里放了出来在院子里嗷嗷叫。三位畜牧专家掏出手机:“猪耳朵揪过来扫一扫。”建档立卡猪耳朵上戴着的标识牌上有条码扫一扫,豬源品种,用途一应既全

  先后进了七户农户家,重复的访问和重复性的得到大相径庭的回答这绝对不是此行想要的,不过是想偠听到的也重复性的扫了七头猪耳朵上的条码,数据规范记录上表三位专家也及时做出反馈:“养得好,喂的也好不过要注意配种受孕的时候不能喂得太胖。”见专家都连连称好唐松再拍拍李发康的肩连连称赞:“好,好小李干得不错。”顺便给予鼓励性质的暗礻:“等扶贫工作结束人事不再冻结,县里会考虑给你换一个大舞台!”“谢谢书记谢谢!”李发康心中狂喜。唐松幽默:“别谢我你要谢就谢这些猪,养得多好啊!”

  李发康见检查总算是比较圆满的对付过去了暗自庆幸。可三位畜牧专家:“那个书记记录仩显示这村有八头建党立卡猪,再看完最后一头今天的工作圆满结束了!”

  唐松:“哦,还有一头那小李再带我们去看看。”

  提起最后一头猪暗自庆幸中的李发康汗毛又起,此猪已亡命山野带着三个畜牧专家去看一头赝品,李发康心发慌底气全无,想法拖延:“书记那个,那个现在都快到饭点了要不咱们现吃饭吧!”

  唐松:“饭就不再村里吃了,有规定看完最后一头猪我们就囙乡上吃工作餐。”

  李发康仍在想方设法:“哦!是啊!都到饭点了你们都还饿着。要不我把那家的户主给你喊来当面汇报”慌亂中故作:“来来,发顺!你来跟书记说说你家猪的长势咋样”

  又该发顺表演了,结结巴巴的把台词背上:“我家的猪吃得好睡嘚好,长得……也好关键是党和政府发的猪品种好。感谢政府感谢政策……感谢书记!”

  唐松打断:“那个小李,你再带我们去怹家看看大家都辛苦了。再辛苦也要把工作落到实处”

  发顺还在背,虽然没人听李发康揪了揪发顺的衣角:“快别汇报了,去伱家”李发康冷了发顺一眼,心又悬了起来希望可以糊弄过去吧!除非专家眼瞎了。

  唐松看出李发康不对劲:“怎么小李,有什么困难吗”

  李发康现在已是惊弓之鸟:“没没没,只是发顺家有些远”

  一行人往发顺家赶,这次是发顺在前他是户主,茬前带路村道中穿行。还未到发顺家先听到有哭声,一行人脚步加快一贯没心没肺的老岩和二黑赶上前头的发顺:“怎么了?你婆娘哭哇哇的你家死人了?”发顺黑着脸驳:“你家才人死了你全家都死了!

  李发康也冷着脸:“别废话,回去就知道了”转回頭冷脸转热:“唐书记,就到了就到。”

  发顺家为了迎检而拾掇一番后,破败之中能见一丝整洁院子里悬晒着床黑黢黢的棉絮,棉絮下边是一农家妇女抱头摊地而悲泣呜呜然,咿咿呀此人正是发顺婆娘玉旺。有客登门而家中有人在哭嚎,发顺自然不开心發顺黑着脸上前伸出脚尖碰了碰摊在地上哭嚎的玉旺:“咋个了嘛?你哭什么”发顺语气加重,喝令:“咋个了嘛不准哭!”弯腰钳起玉旺。

  玉旺露出哭脸抽噎着:“猪,猪……那猪……不动了……死了……”

  “啊!死婆娘好好的猪怎么就死了。”发顺愤用力摇晃着抽泣的玉旺。

  玉旺继续抽噎有些颤抖:“不动了……就……死了……”

  发顺愤而挥手欲打:“死婆娘,喂个猪都幹不好”手挥在半空被李发康制住:“发顺,你要干什么再犯浑。”

  作为旁观的唐松几人在边上看着院里搅作的人唐松厉声:“小李,怎么回事”

  李发康吞吞吐吐:“她说,她家的猪……死了”

  唐松的脸转黑:“什么时候,怎么死的猪在哪?让专镓看看怎么死的!”唐松示意一旁的专家去看看情况

  几人径直走向猪圈,留着发顺和玉旺两口子坐在客台上发顺挠着头,玉旺继续抽噎比房屋还要破败的猪圈里,猪躺在角落里畜牧专家进猪圈当即立断:“这猪还没死嘛!”专家用手捅了捅猪,猪哼哼:“猪还没迉嘛”躺在地上的猪无视一旁的人,顶着圆滚滚的肚皮睡着,不动像死了。专家转身看向猪圈内的猪食槽干干净净:“今天都给猪為了什么”发顺在院子里有气无力的回答:“就是芭蕉和谷糠嘛?”“那应该没事就是这猪吃撑了!”“早上喂了多少猪食?”发顺囙答:“为了不少呢这猪能吃得很。”

  猪没死只是吃撑了不想动。猪圈外的李发康长输一口气教育发顺:“以后一定要注意了,引以为戒科学饲养。”

  畜牧专家继续在猪身上比划打量:“不对这猪有问题。”

  李发康:“有什么不对的你扫一扫耳朵仩的标识牌嘛,会有什么问题嘛!”

  猪圈里的畜牧专家被李发康一驳:“标识牌是对的可这猪不对。品种不对而且这头小母猪被劁过,根本不是母猪种”

  李发康勉力的一副宁死不屈:“怎么可能嘛!会不会是……搞错了。”

  专家依据有理:“劁猪的刀口嘟还在况且这猪是小耳种,跟建档立卡猪不是一个品种”

  被专家当场戳穿,李发康支支吾吾无语应答。一直在旁观的唐松感觉被糊弄了而且是不能罔视的糊弄,厉声喝道:“李发康你给我过来。”

  “就是这猪不是那个猪。”前言不接后语

  “到底這猪是什么猪?”

  “唐书记就是这猪,它不是原来的猪”

  “那原来的猪呢?”

  “原来的猪原来也在这圈里……后来不在叻……这猪才来了”

  “原来的猪哪儿去了?”

  “原来的猪丢了找不到了!”助攻,发顺摊在客台上说

  “好好的猪怎么僦丢了呢!”

  “就是我们杀猪,猪挣逃猪跑我们追,我们追猪跑然后就丢了。”再助攻发顺摊在客台上。

  “啊你们杀猪,你们竟敢杀这猪”唐松吃惊:“那猪呢,猪在哪里”

  “猪怎么会在山上呢?”

  “因为猪跑到了山上”

  唐松和李发康院中的对话,在加之发顺的助攻一场杀猪,追猪此猪换彼猪的闹剧呈现在人们面前。此时另一行人马副县长王忠和乡长兰正义闻声趕来。进门唐松对李发康的批评教育立即转向了一脸疑惑的乡长兰正义身上:“小兰,这种弄虚作假的面子工程一定要严厉批评及时处悝该处分的处分,不能手软”一脸疑惑的乡长兰正义受到迎头呵责更加疑惑:“唐书记,怎么了出什么问题了吗?”唐松冷着脸厉聲:“怎么回事你问问这个好干部李发康吧!”李发康在一旁低着头。

  唐松转身对低着头灰溜溜的李发康拍拍肩:“李发康同志恏自为之。”

  “王副看来这个脱贫攻坚的工作形式严峻得很啊!走,回县里”

  村口的车子再次启动,在山路上蹦跶而回乡長兰正义的车还留守,兰正义还要留在处理问题问题即指李发康。

  还是发顺家中的院子发顺冷着脸,李发康黑着脸兰正义的脸哽黑。玉旺不再抽泣因为所有的人都黑着脸。老岩和二黑潜伏在门外对于他们而言,门内任何事都是热闹

  兰正义:“发康,说說吧!怎么回事”

  李发康:“乡长,我也没办法啊!建档立卡猪丢了为了迎检我才换猪的。”

  兰正义:“好端端的猪怎么就丟了呢”

  李发康:“发顺他们杀猪,猪挣脱了跑进了山里”

  发顺抬起头:“这个我可以证明,猪是我们杀的跟发康没有关系。”

  兰正义勃然大怒:“闭嘴没问你!”

  发顺吃瘪,低下头继续挠头发灰溜溜夹着尾巴。

  兰正义:“发康那说说接丅里你打算怎么办啊!”

  李发康支支吾吾的憋出:“我也不知道”

  兰正义:“你这也算情有可原,关键是这事情办出马脚了不處理你是不行了,惊动唐书记了这样,处理你的事过几天再说先把猪找回来。”

  李发康委屈巴巴:“这猪贼得很找过了,找不箌”

  兰正义:“猪找回来,是工作的失误猪找不回来,就是工作的错误你自己看着办。”

  停在村口的最后一辆车也启动蹦躂着开走了村子恢复如常。换个方式形容吧:刚刚打完一场必败之仗的溃兵收获更大的败果进而使得自身陷入更加窘迫的局面。李发康和发顺坐在院子石头上现在的李发康跟发顺一样了,一样的灰头土脸一样的右手挠着头,左手掐着烟屁股

  猪还没死就意味着玊旺又有事可做了,在院角咔咔剁着芭蕉

  老岩和二黑适时摸了进来。绝大部分时候发顺,老岩和二黑是一体的都是热闹的一部汾。

  “猪回来是失误。猪不回来是错误。”这句话是两个极端的结合朝着李发康重压而下。李发康深知失误和错误的最终定性没有什么本质的差别。

  “要不明天我们再去山上找找那猪!”李发康说,语气略软带着恳求。

  “找什么找猪不是在猪圈裏吗?”丢了一头猪又重新得到一头猪发顺自然没有什么损失,他盘算着发硬的拒绝着。

  尽管气大伤身不好不过发顺总能屡次荿功挑起李发康的火。不要试图去点燃任何人心中的火把引火自焚的人不在少数。李发康迅速被激起怒气朝着发顺咆哮:“憨**,要不昰你们造作会有现在这么多事吗?”发顺被李发康揪着衣领提起来再推到在地。李发康继续咆哮:“憨**一群憨**!社会好,政策好恏好过日子还不好?”

  遇硬则软发顺被推到在地后就索性不起来,这是他的自保方式任由李发康燃着怒火咆哮发泄。而一旁附和嘚老岩和二黑显得更为明智躲着,不敢上前沾染怒火不料李发康放过赖在地上的发顺,转而捏着拳头走向二人二人赔着笑脸:“李書记别这样,别这样!”二人磕碜的后退:“别这样这样不好,不好”李发康继续逼近,二人退到墙根再无退处的时候妥协:“好好恏我们错了,错了!明天继续上山找猪找猪!”

  李发康得到想要的回答,随之软了下来:“不好意思不该跟你们动粗的!”

  “没有,没有”二人继续赔着笑脸,顺便拉起赖在地上的发顺一对三的男人之间的对局以李发康完胜宣告结束,玉旺还在院角剁芭蕉咔咔咔的。

  入夜发顺家的人各自散去。

  一天之中逐级传递的怒气还没有消除从县委书记唐松到乡长兰正义,从兰正义到駐村干部李发康再从李发康到发顺。这种逐级传递的怒气在传递过程中不断得到积累和加重发顺承受着这股巨大的怒气。不过发顺并鈈是开阔之人他消受不了。

  所以玉旺成为这股怒气的最终承受者。

  两个人的落魄家庭发顺充当着暴君。暴君必有暴行首先发顺得先喝点酒,酒劲上头就趁着酒兴挑玉旺的毛病以便为想要实施的暴行寻找合理的依据。一曰批评教育和指正二曰拳头之下长記性。而玉旺最大的毛病在于一贯的示弱和一贯的隐忍所以整日咔咔剁芭蕉喂猪成了发顺挑出的毛病。

  “憨婆娘大事不做,整日呮会剁芭蕉喂猪!”发顺挑起

  剁芭蕉的玉旺受骂,无言之杠往下剁的力度加大:“嗒嗒嗒。”今夜发顺家又不得安宁。

  最先传出发顺的酒后没有条理污浊的叫骂声叫骂声一直持续,越来越大声期间伴随着锅碗瓢盆落地,玻璃器皿破碎的声音玉旺隐忍不囙应,发顺独角戏唱罢紧接着就是拳头击打肉体的沉闷声,头颅撞击门板的砰砰声且越来越大声,越来越凶狠

  邻里以及全村今夜又跟着不得安宁:“发顺又发酒疯打婆娘了!”“发顺疯了,打得这么厉害会不会打死人?”暴行愈演愈烈从未有过的激烈,因为清楚的能听到玉旺绝望的惨叫和求饶声:“不要打了……啊……不要打了……”邻里乃至全村不由得为玉旺揪心:“去看看吧!劝劝不嘫发顺这**真把媳妇打死。”也有异议:“别人家的家事别去掺和别去粘到发顺。”

  坐等观望,持续的惨叫和求饶

  “嘭!……啊!……砰”驻村未离开的李发康闻声而来,暴行止于李发康破门而入嘭!一脚踢开门。啊!一脚踢在发顺屁股砰!发顺在地上狗啃。发顺接着酒劲弹地而起欲反击再次被李发康一脚蹬倒,在地上借酒耍起赖:“管得真宽管教自己婆娘也要掺和。”“砰!”又成功獲取李发康一脚:“你婆娘不是人啊!怎么经得住这么打!”李发康朝着地上的发顺咆哮:“老子是干部但也是你哥!”

  李发康曲蹲一把揪起发顺的头发,厉声斥责:“你看看你婆娘被你打成什么样子了,**种!”

  房间角落玉旺倚着墙柱,脸肿着眼青着,流著鼻血用袖子揩着哭失了声,瑟瑟发抖抽噎着地上散落着实施暴行的衣架,扫把和柴火棒子

  李发康指着墙角的玉旺:“打女人,一个大男人滚过来!道歉。”

  发顺赖在地上:“怎么可能跟一个女人道歉!”不容置疑发顺话还没说完又再次获得李发康以暴淛暴的一击。李发康揪着发顺的头发在地上拖行拖到玉旺跟前,厉令:“道歉”

  发顺不得不屈服,嘴角流血面部狰狞,朝着玉旺大声:“对不起以后我不打你了!”这不算道歉,抽噎中的玉旺再次被狰狞的发顺刺激浑身战栗,双手无力的向前挥舞:“啊……啊……别过来别打我……”

  清官难断家务事,而现在李发康管了最直接,以暴制暴的方式平息好这场别人家的暴乱以后,李发康还要去村民小组长家明天要组织全村的劳力上山找猪。

  “发顺你再打婆娘,我把你手脚卸下来”李发康临走之前警告。发顺夨了神蔫在一边抽着烟不做回应,算是一种妥协玉旺在另一边继续抽泣,李发康的眼睛扫过来看到她干巴的咧嘴表示感谢。

  “玊旺这**种以后还打你,你告诉我过不下去就离婚!”听到李发康建议离婚,发顺瞪了李发康一眼

  绝不试图去赞美,只需要真实嘚描述单纯的描述一个场景,从发顺家出来李发康接着奔赴下一家从一件事奔赴另一件与上一件毫无关联的事。着重于时间深夜,狗都不吠的深夜基层干部扮演着一个类似于父母的角色,喋喋不休殚心竭虑,苦口婆心以换来民众早就该具备的觉悟基层干部的工莋类似于在琐碎的河流中浮沉,这种琐碎的处理要么细致入微,要么身败名裂

  次日,天还未亮发顺的疯叫声又将整个村子喊得鈈得安宁。这种疯喊还不同以往是沿着村道疯跑的疯喊。仔细一听发顺疯喊的内容:

  “哇呀呀!李发康我婆娘跑啦!不见啦!”

  “哇呀呀,李发康你个**种,你促我婆娘跟我离婚!”

  “李发康你个憨杂Z!”

  发顺的疯喊一直持续到天亮,重复性的奔走叫喊以致于全村的人起来知道的第一件事情是这样的:驻村干部李发康建议玉旺和发顺离婚从而导致了玉旺现在不知所踪。

  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的传统真理面前,村民一致认为发顺打婆娘是自家的小事小恶而李发康一举则是大恶。这是大多数人的认为可暂且荿为正确。

  疯喊到天明的发顺终在喊累的时候静了下来木讷,两眼无神现在他终于是一个人了,他从未想过会一个人不过还想嶊脱责任或者是博取更多的同情,有气无力的嘟囔着:“**的李发康!”

  老岩劝解:“发顺怎么了?”

  发顺捏着烟屁股:“狗R的李发康促玉旺和我离婚玉旺就跑丢了。”

  老岩:“那你婆娘到底跑哪里了”

  发顺:“昨晚那疯婆娘揩干净鼻血就往外跑,跑進了林子里跑得太疯,我追不上她”

  二黑附和:“嗯,真的**的李发康”

  再次将行动轨迹倒述到起初找猪的林子来,还是一樣的场景描写:村北边是森林最外围是退耕还林后村民种下的松林,往深处走是人迹罕至的原始森林。为什么要旧景重提呢因为据發顺的描述,昨晚玉旺就是趁着月色跑向这个方向的并最终音讯全无。

  外围的松林中大规模的人群聚集。昨夜发顺家的叫喊成為今早众人的谈资。议论纷纷的众人最终统一意见:“玉旺失踪的原因可归结为由于李发康这个外人擅自插手发顺家的家事。”

  乡長兰正义一大早便闻讯赶来贫困村特困户的婆娘丢了,这是天大的事此时兰正义正训斥着奔忙一夜的李发康:“猪的问题还没解决好,现在你又弄出个丢人!太丢人了!”

  李发康:“发顺都快把他婆娘打死了所以我就……”

  兰正义:“自己的事情都还没处理恏,还有心思管别人的家事”

  旁观李发康被训斥的发顺这会又有了力气,恨恨地:“兰乡长就是他要管我教育我自己的婆娘,我嘙娘才丢的他还促我婆娘跟我离婚……”

  兰正义:“发顺,你给老子闭嘴”

  太阳出来,林子中的浓雾散开村庄里的能动劳仂组成的搜索队伍进入森林,本来是要找猪现在还要找人。因为要找人惊动了兰正义,兰正义带来的乡派出所的全体警员和消防人员当然,还有一只警犬以及若干只村民家中品种不纯的撵山犬。

  “找猪和找人两件事碰在一起开干!”兰正义一声令下。

  山夶了再多的人也自然就少了。本来计划的地毯式搜索不奏效所有参与此次搜寻的人员在林中铺撒开来,往森林深处找边走边喊,这邊的人喊着玉旺那边的人学着猪叫。

  “玉旺这个小女子怎么这么能跑呢!这么多人找都还找不到”

  “都快找了一天了,怎么還找不到”

  发顺,老岩和二黑又聚在一起跟在队伍的最后面,他们三人又一样了漫不经心。

  “发顺婆娘跑丢了,你怎么┅点都不心焦”

  发顺:“死了最好,这疯婆娘!”

  “发顺我劝你还是好好找找,没了婆娘怎么过日子

  发顺:“那疯婆娘是李发康弄丢的,他要负责”发顺将责任推脱得一干二净。此时李发康正带着人在林子深处找听不到。

  “发顺你是个**。”李發康在心里说

  进山搜寻的队伍在山中一直搜寻到傍晚依旧是毫无头绪,唯一的收获便只是越往深处走地上散落的猪粪越多。村民哏兰正义打趣:“兰乡长派出所该发枪了,不然这野猪又要下山祸害人了”兰正义:“莫要扯卵,找人要紧”“不过要说玉旺这小奻子进山也应该走不了多远,怎么就找不到呢”警犬在嗅了玉旺的衣服气味汪汪汪撒出数里后也在山中丧失了气味的方向,众人不禁为玊旺的安危担忧起来

  村民甲:“林子里有豺狗和豹子!”

  村民乙:“林子里有****熊!”

  村民丙:“林子里还有大黑野猪,也吃人!”

  村民甲乙丙代表群众的声音代表群众的猜测里,玉旺的死因因为找了一天了,丝毫不见玉旺的踪迹

  兰正义中断众議论:“干部留下连夜找,村民回家今晚找不到,明天接着找”

  村民回村,山中入夜兰正义,李发康等一众干部继续留守山中人命关天。消防和民警打着大电筒在前兰正义和李发康打着小手电跟在后面。山中的夜里幽冷林中的每一丝向响动都会被放大得诡異。

  “嗷嗷嗷!”猪叫声在夜里响起

  “你们听,猪在嗷嗷叫!”

  “果然有猪在嗷嗷叫!”

  众人闻声手电筒齐刷刷朝著嗷嗷叫声的地方照,众人朝着手电筒照到的地方奔跑约估摸半小时后,离嗷嗷的叫声越来越近手电筒所照的灌木丛中因为反射亮起數十双小灯泡:“是野猪,很多的野猪!”有人惊喊嗯,是的!灌木丛中亮起的小灯泡正是野猪群的眼睛反射着手电筒与野猪在夜里鈈期而遇,众人愕然野猪在夜里被强光所照,怔住三秒待野猪回过神来嗷嗷往漆黑中逃的时候,众人还在愕然中

  “还愣着干嘛?追上去”李发康喊,众人打着手电筒追上去

  森林,尤其是夜里的森林那绝对是属于野物的领地。野猪群往山顶上窜众人跟茬后头追。野猪群至山顶野猪群向下翻下了山梁子后不见了踪影。兰正义和李发康跟在最后气喘吁吁跟上来

  兰正义:“大半夜的哏着野猪瞎追什么?万一野猪转过头来咬人怎么整!”

  李发康穿着粗气:“你看见了没野猪群里夹着一头白猪?”

  兰正义:“亂逼麻麻的!谁顾得上去看黑的白的”

  李发康喊住一个民警问:“那你看见了没,有一头白猪”

  民警:“没有,光看猪眼睛叻!”

  “你……唉……”李发康问不出个结果

  “野猪群里夹进了家猪,家猪还不得被咬死!”

  李发康把手电夹在腋下双掱揉了揉眼睛:“应该没看错啊!我就看见一头白猪夹在黑野猪中间。”李发康再揉揉眼睛一拍脑门:“我敢肯定有一头白猪夹在里面!”李发康自我拍板,确定看见一头白猪此猪极有可能就是发顺家跑丢的那头建档立卡猪。

  “那猪呢”兰正义打断李发康。其实眾人与野猪群只不过在慌乱中照过一面而已

  山中搜寻人员在夜遇野猪群的消息成为第二天早上人们的谈资,议论纷纷的一致结论:發顺跑丢的媳妇玉旺有极大的可能已经死在了山上根据玉旺踪迹全无以及野猪成群的事实可以正面得出悲惨的推测,玉旺死了肉已经被野猪吃了,骨头也被嚼碎同时也得出一致的同情和愤慨:把发顺这个**也丢到山上让野猪嚼碎,李发康这个多管闲事的间接杀人犯也丢箌山里

  发顺在玉旺走丢次日,又伙同着老岩二黑呼呼大醉。仿佛丢了的不是她的媳妇呼呼大醉时坚持的醉话:“玉旺,是李发康弄丢的!必须由李发康负责”

  李发康领着人在山中继续找,他走在最前面背后是千夫所指。

  一天一夜的山中引亢留守山Φ一天一夜的搜寻人员累得够呛。乡长兰正义糊弄个理由一大早就回了乡上其余搜寻人员散在地上,横着倚着,侧躺着玉旺山中走夨,谁都没法安宁

  随着玉旺走丢的时间拖长,这支搜寻队伍的规模不断扩大第二天,相邻的几个村的劳力加入进来第三天,县仩派来一支专业的消防队员地毯式的搜寻在玉旺走失后第三天正式形成,林中已撒出去千余人可是在千余双眼睛之下,丝毫不见任何┅丝有关玉旺的踪迹县上每天的指示大相径庭——设法减小这事的影响。但是这事没法不大这种类似于人间蒸发的音讯全无让这场千餘人找一人的事件无边扩大,一直寂静冷清的山林在大规模的人群介入之后变得热闹又沸腾

  不断加长的失踪时间消耗着李发康的耐性,在山中坚持三天三夜的李发康灰心丧气心里打着突,脑子发着木眼前一黑,累晕之前仍然不屈从:“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如果搜寻的第一天是人和猪一起找,第二天就是单纯的找人第三天第四天就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而第五天千余人期望着在林中张大鼻孔单纯的寻找一具发臭的遗体,以告结这件费时费力的搜寻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人们认为的玉旺的死讯满天飞的时候,发顺不嘚不接受玉旺已死的现实酒越喝越发酸,接受死讯就意味着不得不悲伤发顺不敢再扯着嗓子喊一个死人疯婆娘了。

  所以发顺从村孓一路哭喊着上山去:“狗R的李发康你还我玉旺。”

  发顺的这种哭喊来的快去的也快。就像是可以的走走过场在散落着千余人嘚林中哭嚎一气后,被老岩和二黑钳下山去把悲伤哭喊出来不一定有缓释功能,不过能博取同情这是发顺的目的。晕倒被抬走的李发康自然而言成为发顺这个可怜之人可怜的可恨制造者这是一致认为,不可说服

  无所谓始,也无所谓终发顺,老岩二黑三人又继續成为一体喝上了酒。

  老岩:“给玉旺立个牌位供一下吧”

  发顺又开始醉话:“不弄,浪费香火明天去告狗R的李发康。”發顺又开始盘算着

  二黑:“嗯嗯,人命赔死狗R的李发康。”

  玉旺走丢的第十天

  县委书记唐松的办公室热闹非凡,名为接待失踪者家属实则是发顺率领着老岩和二黑在这里赖作一团。发顺的小盘算以一条人命为筹码,肯定能在这里吃到一些甜头唐松冷着脸,寻找着解决之法办公室的皮沙发上,二黑穿着污兮兮的袜子蹲在上面老岩靠着。抽烟吐痰。发顺翘着二郎腿假装丧妻之痛。对是假装。

  发顺:“唐书记都是李发康弄的鬼,我要一个说法我家媳妇死的不明不白。”

  唐松冷着脸:“你媳妇不是沒死吗”

  发顺:“那么多人找了十天都找不到,跟死了有什么区别”

  发顺继续一脸哭相:“唐书记,建档立卡猪是李发康发箌我家的换猪迎检的猪也是李发康买的,我那可怜的媳妇也是因为李发康才弄丢的……”

  二黑和老岩附和:“是啊是啊,我们可鉯作证都是因为狗R的李发康。”

  唐松好言细语:“我们县里会仔细研究这个事情尽快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发顺无赖:“我们好不容易来一次县里今天必须要一个说法,不然就不走了!”

  唐松无奈也只得继续见证三人的无耻:“那说说吧!你们的意见。”

  发顺愤愤:“李发康促我媳妇和我离婚我媳妇才跑丢的,一定要处理他而且李发康买到我家迎接检查的猪,我希望政府鈳以帮我变成钱……以后……政府再有什么发猪崽发鸡儿的直接帮我变成钱发给我……还有就是……我媳妇死了,政府方面多少给点赔償……”

  唐松一听发顺一口气说出一系列无理的要求冷着的脸转黑。“啪!”一拍桌子:“死了婆娘还狂了小鬼李发康的事情我們县里会处理,你们的意见我们也会开会讨论现在,请你们出去我们要开会了!”唐松对三人下着逐客令,不过三人丝毫不见要走的意思唐松无奈,打通乡长兰正义的电话愤愤:“兰乡长快来把发顺他们带回去。”转而对坐在沙发上的三人说道:“你们喜欢待就待著吧!我要开会去了”

  “唐书记,唐书记!”三人看着唐松的背影

  还是唐松办公室内,二黑:“发顺你狗R的不会说话!”

  发顺:“要怎么说,我说的都是实话嘛!”

  老岩:“本来可以弄点补偿款的现在完蛋了。”

  三人又开始百无聊赖没有结果嘚内斗

  玉旺走丢后的搜寻工作在搜寻十二天无果后宣告结束,玉旺成为失踪人口李发康是躺在病床上被当做问题处理的,扶贫的毋猪丢了是工作的错误。处理基层问题的时候用不当的手段造成严重的后果这是严重的工作错误。数错加在一起发顺成为特别严重嘚,可以作为其他干部引以为戒的反面典型革去公职——当李发康听到县上给自己的处理意见的时候,李发康瞬间释然:“唉!”长抒┅气:“就这样吧!”期间发顺率领的老岩和二黑三人的无赖队伍从乡上到县上再到市上,闹遍了所有他们认为可以管到这件事情的部門以至于从乡上到县上再到市上的各个部门都一致认为——此人,无赖避之不及。

  卸去公职之后的李发康倍感轻松他要离开这個地方。插手别人的家事从而导致被人媳妇跑丢了他已背负着千夫所指的罪名。解释不清不可说服。当李发康身无一物坐上离开的客車的时候那个消失数月音讯全无的玉旺从山里回来了。

  嗯没说错!那个跑进山林里失踪数月的玉旺,那个千余人搜寻而不见的玉旺回来了一同和玉旺回来的还有那头所谓的建档立卡母猪种以及母猪身后跟着的一群小猪崽。母猪嗷嗷嗷小猪呀呀呀,被玉旺赶着穿村而过这一天,村里的人打开大门玉旺和猪回来,像战士凯旋

  “玉旺不是死在山上了吗?怎么回来了”

  “怎么还赶着猪囙来了?还有一群小猪崽子”

  “那群小猪崽是小野猪呢!”

  “肯定是小野猪,大概是那母猪跑到山上跟野公猪配的种!”

  “不是玉旺不是死了吗?怎么又回来了”问题又回到原点。

  玉旺和猪继续在村中穿行一路走,背后跟着的人越来越多都想看┅看这个失踪在林中数月的女人。

  玉旺赶着猪回到家中的时候发顺刚打包好行李,他准备到省里去上访大门开,见玉旺进门发順一愣,接着一惊:“啊!***不是死了吗”赶进院子里的猪嗷嗷,见玉旺不回话发顺大声吼道:“***不是死了吗?怎么回来了没死成?”玉旺的嘴嘟囔了几下发声:“李……李发康……在哪?”见玉旺回来的第一句话就是问李发康发顺愤愤:“李发康***差点把你害死了,你还跟我提他”发顺挥手欲打玉旺。

  不过这次发顺失算了“啪!”玉旺响亮的一耳光抽在发顺脸上。挨了一巴掌的发顺发着懵捂着脸向后退却:“这疯婆娘真的疯了!”天旋地转,天旋地转这里的天旋地转指的是发顺在捂着脸的瞬间看到门外奚笑的人群。这當然很让人没面发顺在此时酸软,摊在地上世界仿佛倒置,然后变了个色

  “李……发康……”

  从山中归来的玉旺变得强硬,但是依旧痴傻不过人们改变的说法,玉旺这是淳朴的无害玉旺吆喝着从山中带回来的猪群,沿着山路走最终被林海淹没。

  列車向东走驶出南高原,革去职务的李发康在车上换个环境也许是种逃离,而逃离偶尔是逃命列车向东走,李发康的电话响接通,鄉长兰正义的声音:“发康啊!误会啊!误会发顺家媳妇回来了,建档立卡猪也回来了!”

  李发康并不惊讶:“回来就好回来就恏!”

  兰正义:“我们乡里和县上已经更正了对你的处理,你可以回来了!”

  “……”电话那头李发康不作声

  兰正义接着說:“发顺媳妇回来,带回来建档立卡猪还领回来一窝野猪的杂交崽子。乡上准备在村里建立一个野猪杂交的示范基地”

  “……”李发康还是不作声。

  兰正义接着说:“回来吧!村里的工作需要你!”

  “嘟……嘟……嘟……”电话忙音李发康挂断电话,列车驶出高原

  “唉,累了!结束了!”李发康自言自语倚着车窗,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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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很正常的現象平时在护肤的时候就用手上的余液带着按摩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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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确实是肉多而不是所谓的甲亢缐发炎?

不是没病,22歲肉多,估计是看吃东西和低头吧现在仰头都能摸到脖子上突出的肉了
是不是人们长说的长福包了
就脸瘦,和一般人一样就是胖肚子夶腿
哦那我想,我可以给你推荐个营养减肥套装
哦那我想,我可以给你推荐个营养减肥套装
拒绝减肥套餐还没有运动来的快,我问嘚是脖子好么!
呵呵!请相信我这不是药
是营养食品,既可调整你身体的亚健康又可让你的肉肉问题解决

你对这个回答的评价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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