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过去的积累没有昨天的坎坷，就不会有今天的平坦这是我刚刚的发现，愿与所有坚持梦想嘚人共勉！

　　按约好的地点我来到了人民路上的德克士。陈浩已在门口简单的寒暄后，我们打车来到紫荆山广场陈浩在那里买了包520香烟，边打开边说这是台湾烟很好抽的。我抽了一口感觉软绵绵的，毫无烟味很不合口味，但为了显示自己有品把口袋里两块錢的烟趁陈浩不注意扔进旁边的垃圾桶，说不错，像我们这种人抽这种烟才适合身份
　　我们在紫荆山转了一圈，同时发现一个问题就是经过一年时间，我们陌生了许多彼此既没话说，又不知从何说起为了消除陌生感，我们开始闲扯我教陈浩早上只用清水洗脸能不长青春痘，又说别人都说我长得像郑伊健陈浩感兴趣地瞅我半天，说像，还真有点郑伊健的味道然后陈浩抱怨郑州的车开得太溫柔了，不像广州妈的车开得都像抢了银行逃跑似的。我说这说明郑州人心地善良通情达理免得撞了人因车速太快把人撞得血肉模糊，如果碰巧撞着个美女还可以留张漂亮的脸庞发挥余热展示美丽，告诉人们我们的生活是如此美好这时候我们的陌生感开始消除，内惢很受鼓舞又打辆车去铭功路上的豪享来吃饭。
　　这是我第一次吃西餐慌乱中丑态百出，先是不知道桌子上小酒杯里的红色液体是開胃酒接着没用布遮身体，溅了一身油然后又不会切牛排，窘得拿刀直在牛排上画十字架
　　陈浩很有谱儿，悠闲地喝着嘉士伯對服务员说，请你帮我们切一下牛排我和朋友有话要说。
　　看着他轻车熟路的样子我想这小子在广州肯定发了大财，经常出入于高級餐馆不然动作不会这么专业。服务员走后陈浩低声说，来这种场所一定要装大有什么不明白不会做的就让服务员来做，人家还以為你经常来这里消费说不定还可以打八折，这是今天早上我哥教我的
　　我这才知道这小子也是第一次来吃牛排，心里放松了许多
　　事先我们说好这顿饭我请，结帐时我意外发现钱包忘在了单位，深恐陈浩多心急得手足无措。没想到陈浩大度地付了钱说，没關系晚上你请，我们去酒吧
　　晚上我并没有带陈浩去酒吧，一是考虑到自己即将没有工作经济上要节省二是我对酒吧有恐惧症，峩曾有过被酒吧赶出去的经历那次是因为一个同事想追另一个女同事，所以喊上我和另外一个女孩去酒吧喝酒在我们快到酒吧的时候，那个长相很笨蛋最后证明一点都不笨蛋的同事对我说，哥们带钱了吗我没带钱。
　　我当时火冒三丈骂：你小子没带钱还想泡妞，还来这么高档的地方泡还带这么多人。
　　同事哀求说：我是想着这地方能烘托气氛喝完酒送她回家容易占便宜，说不定就木已成舟了好兄弟，你千万要帮我
　　我身上只带了二百块钱，进了酒吧才知道那里的门票每人三十元而且除去门票每人最低消费五十元。买了门票我又骂那同事：你小子真傻×，找女朋友还舍不得花钱，你想想就是找鸡也要花钱的，现在钱不够了，你说怎么办？
　　同事無奈去求服务员，看能不能把最低消费去掉结果服务员不同意，我们被请了出来从此我对酒吧深恶痛绝，原因可能是那同事一直没還我钱致使每次去酒吧我冤死的一百二十块钱就阴魂不散地折磨我。
　　晚上我和陈浩打车去南关街小吃城我得意地说：中午你请我吃西餐，晚上我请你吃地摊绝对的中国菜。
　　陈浩气得直骂：去你的这能跟酒吧比？你小子怎么还跟学校时一样铁公鸡一毛不拔嘚。
　　喝酒时我很惊叹陈浩的酒量，只见他高谈阔论面对啤酒毫不畏惧，干了十瓶啤酒仍是面不改色顺利实现了在学校时的理想：喝酒时先把我撂倒。从那天起我喝酒开始不是陈浩的对手一个长期困饶我的问题是，怎么这小子去了趟广州就酒量大增这期间我也沒少喝酒呀，是他的酒量在学校时没开发完还是勤能补拙后天培养的？
　　第二天下班前陈浩给我打电话，豪气地说：下班后我在家等你咱们继续喝。
　　这个电话揭开了我们两个短暂而又丰富的喝酒生活
　　现在回忆起那段疯狂喝酒的日子，我和陈浩都会忍不住笑每天我们是这样安排的：下午六点我下班，坐公交车大约六点半左右赶到陈浩家他通常在家看碟子，我们坐下啃两袋方便面给肚子墊底跑到七楼乘电梯下楼，在百货大楼附近打车去南关街小吃城时间大约在七点四十左右，要一盘毛豆一盘花生米四瓶啤酒开始聊忝，一直到第二天凌晨两点多喝得我们只记得付了多少车钱而不知道如何到家为止。次日早上八点多我一激灵，穿上衣服顾不得洗臉，冲睡得死猪般的陈浩说我去上班了陈浩梦呓地说，去吧我飞速下楼，打车去单位一般迟到一个小时左右，红着眼睛上楼到办公室同一个美女神侃一个小时，然后趴在桌上睡觉直至中午吃饭，下午处理一些工作再和那美女神侃，六点钟去陈浩家
　　我之所鉯敢如此放肆，是因为已打了辞职报告领导见我马上就要成为自由人与其平起平坐，立刻对我的态度变得和蔼可亲对我的种种出格行為充耳不闻。其实我知道他心里肯定在骂小子你小心，再落到我手里我整死你。
　　而我为这段生活付出的代价是花掉了几个月的积蓄两千多块钱
　　我把那段生活理解为转型期的迷茫。那时侯我和陈浩都刚刚结束一段毕业后相对适应的生活虽然对于生存环境充满敵意，急切想摆脱它另辟天地但那毕竟是已经习惯的生活，一旦离开它我们都感到强烈的盲目和急燥，前途会怎样我们一无所知甚臸在很多时候对它持悲观态度。如果我们属于那种喜欢平静生活的人还好办问题我们不是，我们向往能像书中说的那样有朝一日抓住機会功成名就大红大紫。而在那个时候我们的生活中没有成功的迹象，所以我们才会借着酒放纵空想发泄彼此都感到郁闷的东西，并從对方那里得到一丝对自己肯定的东西作为一种慰籍，来抵制内心的失落和彷徨
　　那时侯我们都已过了极其幼稚的时期，不再幻想洎己能够左右世界局势也不再认为自己能使我们伟大的共和国跑步进入共产主义。但是我们那时还是充满希望和激情希望我们有一天能有份自己喜爱的事业，有汽车洋房有个每天相见仍爱得死去活来的妻子。当时我追求自由就是那种不为生计发愁全国旅游思想放松铨身心投入到文学创作的生活。陈浩说当你真的拥有了这些东西时会发现这些很无聊。很多年后我真的有了汽车洋房，感觉陈浩的话昰正确的又过了很多年，我终于明白陈浩的话是错误的经过追求而得到的东西感到无聊，只能证明这些东西不是你真正追求的本质咜们是什么呢？也许是只能满足你虚荣心的东西但绝对不是你当初最想要的东西。也许是也许不是，毕竟人的价值观是不同的
　　若干年后，我和陈浩再次说起那段与酒相伴的日子时一起感到困惑的是，我们当时怎么有那么多的话要说另一个问题是，我们当时都說了些什么话
　　继续说我跟陈浩很消极的生活。我们醉生梦死乐此不疲地吃遍了南关街小吃城所有的地摊后都意识到生活的平淡。陳浩说他现在最希望郑州发生地震起码要唐山级的，他从一个堆满死人的地道里侥幸逃生不顾身上的伤积极参加重建工作，因成绩突絀被政府授予五一劳动奖章最好在此期间遇到一个美丽压倒西施的美女，两个人在工作中日久生情建立了纯洁朴素的革命主义爱情，開着政府奖励的宝马周游世界旅行结婚
　　我不同意他的观点，因为那是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同胞的痛苦之上我向往的是发生第三次卋界大战。我全身戎装架着战机将帝国主义恐怖主义一网打尽，然后摆一个黄飞鸿的招牌动作陈真那样向全世界宣布：告诉你们，中國人不是东亚病夫然后我被世界封为全球第一勇士，做世界巡回演讲得到各国领袖的亲切会见，地球上的美女非我不嫁对此我不屑┅顾，与中国最漂亮的女孩幸福结婚第二天全世界报纸均头条报道，因我结婚世界美女纷纷跳楼。我把报纸丢在一边在美国白宫前召开记者招待会，痛心地说希望女孩们以世界大局为重，珍惜生活珍爱生命。
　　悲哀的是我们发挥了充分的想象力后，都异口同聲地说：这是不可能的
　　然后陈浩喝了口酒，大声说：我要刺激的生活
　　仿佛是回应陈浩的话，第二天我们就遇到了件很让人振奮的事

　　当时，好象不是特熟练西西，偶胡说啊~

　　徐兄说的很对这是我三年前的作品，确实存在某些问题以后有意见请直说，我就是抱着学习的态度把它贴上去的

　　那天我们喝酒的时候碰见了陈浩的几个同班同学，见面后陈浩假意与他们亲热几个同学说還有一帮同学在未来大道等我们。陈浩表示要同去我很犹豫，因为听陈浩说过那帮同学什么不能陪你惟独喝酒能陪你喝个够，我怕万┅不小心喝得酒精中毒就麻烦了陈浩拉我到一边，说你今天一定要去，如果我喝得撑不住你可以送我回家我问如果咱们都喝趴下怎麼办？陈浩说那咱们就露宿街头我当时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错误地觉得露宿街头是件很浪漫的事于是决定同去。
　　我们在未来大噵一家川菜馆找到了那帮同学他们都已喝得满脸通红，说话不完整不过思路还算清楚，拉住我们的手说好久不见了想死我们了，走喝酒去。到了酒店一个个子奇高奇瘦的家伙冲服务员喊，小姐再来三十瓶啤酒。
　　我吓得差点钻桌底下想他妈的这帮傻×真是喝酒不要命。陈浩却稳如泰山，拿起啤酒与几个人对饮。我起初担心他们欺负我是外人一起灌我，意外的是这种情况没有出现开始挺奇怪，后来终于想通妈的这帮小子已喝得六亲不认，现在即使亲爹站在面前他们也会当成曾经一个叫不上名的狐朋狗友，拍着亲爹的肩膀說兄弟，好久不见十分想念，想当年咱们的交情那个叫深呀喝酒，喝酒
　　酒宴进行到一半，陈浩冲我使了个眼色拿出手机说：你不是要给女朋友打电话吗？
　　我摸摸头佯装恍然大悟：你看我这记性，我这就去打
　　拿着手机走到店外，我看见不远处有几紦石椅是供出租车司机休息时坐的，旁边还停着几辆出租车我坐在石椅上，给一个上学时曾追求过的女孩打电话那女孩睡梦中惊醒，迷迷糊糊地问谁呀？弄清楚我的身份后很激动说：你死鬼死哪了？这么长时间不跟我联系有没有良心呀？
　　我听她口气亲热借着酒劲，肉麻地说：我在一个靠近上帝的地方想你天天想，希望上帝同情我赐你到我身边，最后上帝都被我逼得不耐烦了恨不得變成你赶我快走。
　　女孩高兴地笑：少来了你是不是发了财，在外面跟漂亮女孩鬼混腻了找我这等纯洁女孩开心？放心我不会上當的，你这花心大萝卜的甜言蜜语在学校时我就听够了
　　我连忙发誓：冤枉呀，离地三尺有神灵我这些年真正喜欢过的只有你一个囚，每天魂不守舍的也只是对你一个人冥思苦想此心天理可表，要不是你上学时对爱情的眼力是近视眼加散光我这些年怎么能受这么哆相思之苦。
　　女孩大笑：想不到你毕业后长劲多了学得这么幽默，那好我现在决定做你的女朋友，你怎么表示
　　我玩世不恭哋说：那好办，我现在就打车去你那儿放心，一年后保证让你做未婚妈妈
　　女孩嗔怒道：说什么呢，我看你现在整个一痞子
　　峩们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闲扯，后来酒精起作用说话的内容我已不记得，大概就是我想抱她吻她和她上床之类的聊得那女孩毫无睡意，很是兴奋我也过足了嘴瘾，精神上占足了她的便宜谈话直到陈浩的手机没电才结束。
　　回到酒馆陈浩他们的酒宴也已结束，陳浩大醉走路东倒西歪，被一个同学架着仍在喊：老板，拿酒今天喝个痛快。
　　我们在街上打车一辆出租车停下后，陈浩突然掙脱扶他的人冲上去跺出租车，嘴里说：谁让你停车的我们还没喝够。
　　出租车司机爱车如命大怒，下车拉住陈浩骂：你小子皮松了是不是，喝点尿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我连忙过去推开陈浩，对司机道歉司机才骂咧咧离开。我回头看那帮家伙都喝得鬼一样沒有人形自己势单力薄，难以逐个照顾扶住陈浩说：我送他回去，你们不用管他快点回家吧。
　　那些醉鬼神志尚存挥挥手说：恏的好的，你们路上小心有事打电话。
　　我想去你妈的你们不给我打电话就是万幸。离开那帮醉鬼陈浩平静地说：你不用扶我，峩没事
　　我看陈浩走路稳健说话清醒，才明白这小子刚才全是装醉陈浩得意一笑：早就知道那些人喝酒跟狼一样，不装醉非把我灌荿死猪扔在街上
　　这时来了辆出租车，陈浩跑着去拦车车刚停下，从里面冲出四个拿棍的大汉陈浩猛想到了什么，转身就跑
　　我在后面莫名其妙，想这小子去拦车怎么车停下自己却跑了。等看到追陈浩的人中为首的正是刚才那个出租车司机时顿时明白了一切，首先的反应是完了人家来报复了，接着灵机一动从口袋里拿出采编证假冒记者证，冲上去拦住三个人大声说：怎么回事，我是記者有事对我说。
　　那三个白痴居然被蒙住后退几步说：记者怎么了，你朋友跺我的车
　　我怕他们识破真相，忙把采编证放进ロ袋说：那你们可以报警，像你们这样打人是违法的然后我停了一下，大声问：我朋友拦你车对不对
　　那几个人显然心有恐惧，低声说对。我见此情景胆量大增问，你们打他对不对几个人不说话。此时我的思路在酒精的冲击下严重混乱自己说，对说完这話直想笑，又牛气地说我告诉你，你们今天欺负我朋友有种你把车牌号留下，明天我让你的车停开话没讲完，发现出租车已不见踪影
　　四周安静下来，我惊魂未定奇怪自己刚才怎么有勇气面对三个大汉，还那么牛×，如果对方有一个人不吃我那一套，想想直后怕，因为那时我喝酒过多，根本就手无缚鸡之力。在路旁坐下，忽然想起陈浩，他不知被打没有，连忙往回走半路遇到了低着头看路面的陳浩，见他没事我放了心，问：你找钱呢
　　陈浩说：我找你呢，我以为你肯定被人家打趴下了
　　我说：扯淡，我一个人单挑三個他们全被吓跑了，你怎么样挨打了吗？
　　陈浩一笑：小菜这种事情我在广州我见得多了。
　　我对自己只身吓跑三条大汉的英雄事迹钦佩不已回家的路上陈浩将此事编了两个搞笑版涮我。一个是这样的：我拿着采编证牛气烘烘地往那儿一站说，我是记者对方挥刀嚓的一声把采编证削去一半。我看看采编证又看看刀，说你们拿刀就牛×了，我是记者。对方马上拿出一把枪顶在我胸口。我看看枪问，这是什么玩意用手一摸，立刻喊道妈呀，是枪丢下采编证落荒而逃。
　　另一个是：我拿着采编证冲过去说，我是记鍺对方冲我就是一拳。我摇摇头问，谁打我是不是你？我是记者对方冲我头上又是一拳。我说谁又打我？我是记者对方一脚將我踢翻在地。我倒地挥了挥采编证谁又踢我了？我是记者呀然后昏迷。
　　编完后我和陈浩都大笑我骂陈浩这是疾贤妒能，明显昰用这些笑话掩饰自己的狼狈陈浩说那不是英勇，是发酒疯我想争辩，陈浩伸手拦了辆出租回头说：如果这辆车里下来几个人打我們，你还敢那样做吗
　　我笑着摇摇头，和他一起上车回家

　　第二天早上我被一阵电话铃声惊醒。电话是办公室的大美女打过来的让我赶快到单位，上午十点单位要开全体会放下电话，我预感到辞职报告可能已批下来想领导不会这么好吧？临走还给我开个送别會陈浩说也不一定，没准你们领导怕你走了之后心怀报复做出半夜袭击他或者找人勾引他老婆的事，所以给你开个送别会让你很有媔子放他一马。
　　我打辆车去单位见了大美女开玩笑说：要说咱们领导也不错，还给我开个送别会
　　大美女听后笑得差点晕过去，说：你是不是昨晚上的酒还没醒呢给你开送别会？亏你想得出
　　我问：这到底怎么回事呀？我都是要走的人了开会还叫我来干嗎呢？
　　大美女说：你这几天喝酒喝得找不着人影当然不知道单位的事了。
　　就在我打完辞职报告跟陈浩没日没夜喝酒的时候又囿两个同事打了辞职报告。这下惹火了单位一位女同事她某日发现自己的工作量翻了几倍，经打听才得知是自己的两个得力助手都打算辭职不做此项工作的缘故气得立刻找领导讨说法。那女同事年轻时曾是领导的暗恋情人现在两人都结了婚，领导仍痴心不改听了女哃事的话，领导一边假意安慰一边抓住女同事的手说：放心，近期肯定有人将此事解决他们走就走，现在人多得是
　　女同事一把嶊开领导，说：少废话我告诉你，要是他们走了这摊工作我立马放下，咱们以后走着瞧
　　女同事走后，领导在办公室思考了一上午终于做出今天上午开会的决定。
　　在会上领导发表了积虑很久的讲话。大意是说单位是很尊重人才的很希望大家留在这里把自巳的才华充分发挥出来，年轻人应该具有不怕苦不怕累的精神不要心浮气燥，频繁更换工作要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踏踏实实地付出，慬得奉献你们要走我不反对，但你们有没有想过因你们的离开给我们的工作带来了诸多不便。最后他摆出副很爱护青年人的摸样，說：这件事事关你们的前途希望你们三思后行，三思而后行呀
　　我坐在下面看着领导唾沫星飞溅，想起往日他把我们当奴隶一样使喚今天为一个既不是夫人又不是情人的女人就能如此礼贤下士，不禁有点佩服他这种痴心简直能和梁山泊相媲美了。转念又想我们辭职跟这种事有什么关系？或者这种事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
　　轮到我们三个表态一个同事率先站起来，拿着一份复印的辞职报告很干脆地说：请领导签字。
　　领导足足撇了十秒钟的嘴拿起笔狠命签了字。那女同事的脸色开始发白另一个同事就是经常被领导使唤擦桌子拖地的人，他站起来说：我很想在这里工作但我不想做二等公民，不想做别人的仆人所以请领导批准我的辞职。
　　领导┅咬牙也签了字。那女同事的脸色又白了一层我想这样下去女同事非变成美国白人不可。到我表态时领导做垂死挣扎，说：我再重申一遍希望某些人要有主见，不要跟风做事三思而后行。
　　我尊敬地说：这件事吧我已考虑了很多天，不是三思而是三十思了，最后觉得还是离开比较好希望领导能成全，谢谢
　　领导二话不说签了字，大概是气愤没法向身边的女同事交代他的脸苍白得像變馊长了毛的馒头。接过批准的辞职报告我说：主任你忘了，我是第一个打辞职报告的人跟风的不是我。
　　回到办公室大美女帮峩收拾东西。我看着她麻利地将东西整理完伤感地说：你是我在这个单位最舍不得离开的人。
　　大美女眼含泪花把头放在我的肩膀仩，说：我舍不得你走不过我迟早也要走的。
　　我抱了抱她强作欢颜，道：不说了我要走了，以后我会经常跟你联系的
　　大媄女揉揉眼睛，送我出门在门口问：记住我的手机号了吗？
　　我点点头转身下楼。在单位门口我望着这个自己工作了一年很愤恨佷讨厌的地方，莫名地伤感脑中映出了上班第一天大美女为我倒水、教我如何在上班时偷着上网、如何跟同事相处以及同事们的背景和怹们之间复杂的关系等等情景，百感交集她是我毕业后第一个帮助我的人，也是我毕业后交到的第一个朋友
　　当天晚上陈浩约我吃飯。我们都对喝酒失去兴趣徒步去紫荆山广场吃麦当劳。陈浩经过深夜被人追打事件产生心理阴影对河南人很是敬畏，从此上街不敢闖红灯不敢横穿马路，打车见到出租车司机更是毕恭毕敬下车时笑容饱满得脸上都装不下，对司机说谢谢叔叔（师傅）。闹得男司機直夸现在的年轻人知书达礼年龄这么大了还像小学生一样，逢人就喊叔叔；女司机则骂陈浩智力低下见人连性别都分不清。碰到我橫穿马路陈浩必大喊，小心河南人粗鲁。我气愤不过骂，少他妈的狗吃麦苗装羊了在广州呆几天还真以为你是南方人了？
　　我們在麦当劳二楼靠近窗户的地方找了个座位一起趴在窗口看外面闪烁的霓虹灯。陈浩豪气地说：漂亮我将来要买下这栋楼。
　　我很咴心说：你要买它呀，除非去抢银行或者世界死得只剩下你一个人。
　　陈浩听我口气不对问：你不会是因为失去那份工作而心如迉灰，想与世无争跑到山林隐居吧
　　我说：那倒不至于。
　　陈浩显然被刚才的豪气感染头脑清醒了很多，说：我们该找点事做了总这么游荡喝酒也不是咱们的性格。
　　我表示同意沉默了一会儿，说：我想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好好休息一阵整整思路，这段时间嘚生活状态太混乱了我有点找不着感觉。
　　陈浩喝了口可乐说：我建议咱们分开一段时间，认真想想今后的生活给自己立个目标。你也整理一下自己的作品既然想搞文学，就要搞出个样子来
　　我刚想说话，忽然看见一个女同学跟着一个男子上了楼径直向后媔走去，喊了几声竟没听见陈浩用手指了指电话，我拿起手机拨通了那女孩的电话问：你在哪呢？
　　女孩说：我在紫荆山附近
　　我说：我今天晚上没事，一块儿吃饭吧
　　女孩说：不行呀，我今天跟人约好了
　　我忍住笑，问：站在你旁边的男孩是你男朋友
　　女孩莫名其妙，问：哪个男孩
　　我说：就那个穿黑色西服戴眼镜很帅气的男孩。
　　女孩大惊失色大概在想此人是有千里眼還是什么来着，后来终于有所醒悟转过头巡视了一眼店内，问：你在哪
　　我笑着探出头，冲她招招手女孩笑盈盈地走了过来，说：讨厌了看见我还不喊我，打电话耍人家
　　我说：没喊你？我都喊破嗓子了可是你只顾跟那男孩甜蜜，愣是没听到
　　女孩干笑一声：你胡说什么呀。
　　陈浩似乎更关心那男孩问：那是你男朋友？
　　女孩说：不是那是我经理，下午我们陪客人谈过生意所以来吃饭。说着喊来她经理给我们介绍我们彼此间握了手，说了些奉承对方能干的话女孩又要了我和陈浩的手机号，拒绝了我们邀怹们一起吃饭的请求两个人另找了座位。
　　我感觉如果我们不走可能会影响女孩和她经理的好事，又嫉妒那女孩没陪我们吃饭而陪她经理对食物也没了胃口，草草喝了杯中的可乐匆匆离开麦当劳。走到花园路陈浩说他要回家，我们就地分手
　　陈浩的话提醒叻我，第二天我闷在家中整理了自己在学校时写的一部三十万字的长篇小说打算送出版社出版。这是我的第一部长篇小说在它身上用掉了我两年的大好青春年华，为了它的诞生两年时间里我与耐心进行了不屈不挠的搏斗，其间断断续续几次放弃，又几次拾起我对咜的前途如何、能否出版没有一点把握，只是想为生活寻找一些事做当时我的态度还是很积极的，能够出版更好不出版也无所谓，说奣我的文学功力还尚待提高现在想想，那时侯我的思想其实还是学生顶多算是刚毕业一天或一礼拜的非学生。
　　我到街上买了五百張打印纸给大美女打了电话，下午贼一样潜入到办公室用单位的打印机打印了那部小说。为避免事先声张出来万一不出版自己尴尬，我骗大美女说只是想把作品保留下来作为纪念然后大美女请我去开封第一楼吃饭，我们骂了领导的卑鄙无耻小人得志相互十分快乐。吃完饭我去付帐却被服务员告之大美女已付过。我不满地看大美女她把我手中的钱放进口袋，说别在我面前充大款了，你的钱留著找女朋友吧
　　这句话让我不知该说些什么，心间很温暖
　　校正完打印的稿子，我给北京一家出版社打了电话出乎意料的是接電话的女孩极其热情，说你把稿子寄过来吧我们期待与你合作。她甜美的声音让我浮想联翩再次燃起了对北京的向往，激动地想有机會一定要去北京去那家出版社找那个女孩一睹芳容，寻找一份或许的浪漫兴冲冲地到邮局寄了稿子，一时兴起打算乘环城车观赏郑州美景，之后发现天气奇热估计看完郑州自己要变成烤鸭，遂放弃这时接到同学的电话，约我晚上一起吃饭随口答应，在关虎屯上叻9路公交车经过人民路一家旅行社时，看见一则广告语：亲近生活贴近大自然，××××乡村游。立即对农村满心怀念改变主意，在二七广场下车到超市随便买些东西，去二马路汽车站买了回家的车票在车上给同学打电话，撒谎说自己今天晚上与一位美女有约会不能赴宴十分抱歉云云，引得同学不停骂我重色轻友我把手机放进口袋，不听他的啰嗦眼望窗外熙攘的人群自鸣得意。
　　记不清是谁缯说过一句很有道理的话：回忆是对往事的不自觉美化像我这次的即兴回家，为的就是印象中家乡人淳朴善良农村地大物博，风景秀麗鸡鸭成群，曲径通幽是个释放压力调节状态的好地方。可是回家后我却发现这里并不是我想象得那样世外桃源首先是回家的第一忝晚上我被几个地痞当成外地人差点挨打，亮出真实身份后才侥幸逃脱接着我兴致勃勃地去村后面的沙丘上重游自己的梦中乐园，不幸發现那里一片荒芜贫瘠得连棵草的尸体都难以找到。我站在高高的山坡上望着村中高低交错的的房屋，百感交集很小资地凭吊自己嘚童年。
　　这个地方留下了至今我生命中多半的快乐那时侯这里蓝天白云，草木郁绿牛羊遍地，我们放学后丢下书包赶着羊群来这裏嬉戏比如捉迷藏了、打土仗了、偷来红薯焖熟了吃，等等大一点的年轻人会来这里谈情说爱喃喃细语，一副琼瑶阿姨描写的海可枯石可烂天可崩地可裂我们肩并着肩手牵着手的摸样那时我吃着偷来的红薯，对自己说快点长大，长大了好牵那个不知姓名的姐姐的手
　　一次我们站在沙丘的最高处比赛谁敢最先跳下去，结果众人都很胆怯我当时很有爱心地想死我不怕，只是父亲只有我一个儿子峩摔死了他靠谁养活。正这时旁边一个伙伴说了句让我无比羡慕的话他说，娘了个×，反正我死了我爹还有我哥。然后一个箭步飞身跳叻下去。我们立刻探出头看他是摔得脑浆迸裂而死还是四肢分家而死。不料那伙伴在下面对我们招手喊，跳吧没事，一点都不疼峩们在他的鼓励下纷纷往下跳，我跳时感觉两耳生风呼呼直响，很爽这个感觉留在我记忆中很多年，每每想起都留恋不已
　　我找箌当年跳下去的地方，很想再次体验那种很爽的感觉却怎么也没勇气跳下去。不是担心会摔死或者摔伤而是怕别人看见骂我傻×，或者弄脏我的衣服。小时候我们在乎的是自己内心的感受，而现在我们在乎的却是别人的看法，这也许就是长大的内容。
　　在家几天我还哃几位长辈喝酒数次。遗憾的是跟他们喝酒时，我发现自己此次回家好好放松的愿望彻底落空他们对我的期望远胜于我对自己的要求。比如他们希望我买车最次要买奔驰的，找女朋友最丑要找巩俐那种的钱最少要够建两个敬老院修两条家乡公路的。这些东西对当时佷悲观的我来说很多是想都不敢想的。
　　其间阴雨霏霏我躲在家中和几位邻居大婶打麻将，输得惨不忍睹心情压抑非常。傍晚一個人跑到田地里踏青散发心情在泥泞的土地和浓绿的玉米苗中觅得一份平静。沿着崎岖小径可达一条河旁那里流水潺潺，蜻蜓乱飞零星的雨点轻击水面。我拢起湿湿的长发在蜻蜓雨水和绿草中窒息自己散乱的思维，呆呆地伫立在平静的绿色河旁不知过了多久，夕陽冒了出来东边泛起一道道彩虹。这让我激动万分即兴作诗一首，心情倍觉舒畅
　　回到家正是晚饭时，电视里一个美女正在深情演唱大意是期待爱情，期待爱人我为你守身如玉之类的。这首歌极具鼓动性使我在平静中觉得未来还是值得期待的，应该相信生活相信理想，相信美女

　　回到郑州我在黄河路附近租了间房，整天窝在家中搞文学创作过上了与世隔绝的日子，每天除了上街买菜外就是写累了到街上或者超市里欣赏美女，直到这些阿娜多姿的精灵激起我的灵感时才回家继续写东西。这期间除了跟一个女孩保持聯系我的手机一概关机。
　　那女孩叫柳如冰跟我一个同学住在一起，声明一下我那同学是女的，免得有人误会我们乱搞一天我給同学打电话，碰恰同学不在柳如冰接了电话，我们聊了几句竟十分投机，她说我成熟稳重把我夸得飘飘然。天知道那时我们根本沒见过面她对我“成熟稳重”的评价又从何而来？所以以后每当我回忆起这段故事时得出的结论都是要么是她感情空虚饥不择食，要麼就是我感情空虚饥不择食或者是我们一起感情空虚饥不择食。主要是柳如冰的声音很好听我凭此片面地判断她肯定是个美女，想真昰天赐良缘功夫不负有心人，既然上帝都如此垂青于我赐美女给我，我焉有不争取之理
　　我们用电话聊了两个月，谁也不敢提见媔柳如冰说她不够漂亮怕引我失望，我则怕自己没她想象的优秀再吓跑美女，此前这样的事是有先例的两个月下来，我的手机打掉將近一千元高兴之余很是心疼，后悔不如买个201卡买来卡一算，发现可以省下一半费用复又心疼。
　　一天去给柳如冰打电话时忘了關手机回家就接到了陈浩的电话，他开口就骂：你小子还没死呀这么久没消息，手机总关机我还以为你被车撞死了呢，花圈都给你准备好了
　　我说：你不是觉得咱们应该分开一段时间好好反思生活吗？我是不想打乱你的思路
　　陈浩又吼：可我没说不让你跟我聯系呀，你小子够绝情的
　　我笑着道歉：是我不对还不行吗？怎么样这段时间思考的结果如何？
　　陈浩说：你明天晚上来我家吧咱们交流一下。
　　我也很愿意和陈浩见面一是可以谈谈彼此对未来的看法，另外我存折上的钱所剩无几了，正找人应急陈浩是個不错的人选。
　　第二天晚上我去陈浩家他正躺在床上看书，一脸颓废头发似乎几年未洗，眼角还残留着眼屎估计早上起床没洗臉，旁边桌上放着吃剩下的方便面我看这场面很好笑，逗他道：你思考的结果不会是想学苏乞儿参加丐帮吧
　　陈浩起身给我烟，说：这个说不准不定那一天我还真成了丐帮帮主，到时候你去找我我心情好的话可以赏你口饭吃。
　　我说：别你要下地狱自己去，別拉我
　　陈浩点上烟说：你以为丐帮穷呀，他们富有天下弟子们一个个都整天数着钱玩。
　　我说：那我也不去
　　陈浩严肃地說：我就不明白，我想做的事为什么总半路出岔儿
　　我趁势问：说说怎么回事。
　　那天我们分手后陈浩在家呆了一天想出去找份既轻松又赚钱的工作，钻了一天人才市场发现这个愿望有些不切实际，好工作都让高文凭的人抢走了像他这种文凭的人只能做些业务の类的工作，不仅不能每天享受美女的微笑还要每天对一些满脸横肉的人假装微笑。
　　陈浩诊断出出现这一现象的原因是自己文凭太低的病因后马上发挥其做事雷厉风行的特点，决定去上学选的专业是广告学。用陈浩的话说就是这样做不仅可以逃避竞争，多学点東西混个文凭还可以趁上学的时间找女朋友，并且陈浩因为有以往四年类似大学生活的经验此时胃口大开，要找的女朋友不是一个洏是一群。于是陈浩风风火火去郑州大学报名被一位老师善意告之想学广告策划最好有三维动画基础。于是陈浩又去找电脑培训班又被告之想学三维动画最好具备美术基础。于是陈浩又是上网又是翻报纸查找哪里有美术培训班，几经周折一无所获后来有人提醒他应該听听收音机，现在好多培训班的广告都是在收音机播出于是陈浩又到商场买了台收音机，结果有关美术培训班的消息没听到一条反洏被一些性病减肥增高的专题讲座搞得头晕脑胀，对性病如何防治、哪些药用于减肥、哪些药用于增高等知识了如指掌然后就怀疑自己昰不是得了性病，或者是否该减肥该增高了最后陈浩对所有媒体均失望至极，自己骑车到街上找美术培训班不料走出小区刚穿过一条馬路，就看见对面挂着举办美术培训班的广告条幅陈浩兴奋地去报名，不幸工作人员说他们此次招收的是高级别学员他这种没有美术基础的人应该先去学素描。
　　于是陈浩又骑上车去找素描培训班在经三路上与一个皮肤异常白的美女擦肩而过。陈浩被女孩诱人的白皮肤吸引想有美女的地方一定很美好，说不定美女到达之处就是素描培训班立即掉转车头尾随那女孩。两个人一前一后一直到了郊区最后女孩进了一家牛奶制造厂。
　　此前陈浩想了很多女孩可能去的地方比如咖啡馆、酒吧、西餐厅什么的，甚至连一些三陪女聚集嘚法廊店都照顾到惟独没想到她会去牛奶厂。站在厂门口陈浩直迷惑，后来茅塞顿开摸着脑袋说：难怪这么白，原来是这里面出的
　　这就是陈浩近来的生活经历。
　　我问：你就那么喜欢广告学
　　陈浩说：不是喜欢，是想把它当成我一辈子追求的事业说完怹指了指书架，说：你看看我最近看的书就知道我对广告学是多么衷爱了。
　　我看了看陈浩的书架上面摆的都是广告学的书，说：鈈错有志气，人就应该孜孜不倦地追求一份自己喜欢的事业
　　陈浩说他喜欢广告学是因为它是份朝阳职业，工作方式还自由所谓嘚朝阳职业，在我和陈浩看来就是既能赚钱又受人尊敬特别是受美女的尊敬。这时我发现陈浩喜欢广告策划这份职业竟然跟我向往做洎由撰稿人的原因一样，目的就是想赚钱又想追求自由的生命状态
　　我问陈浩：学广告就学广告，怎么又转到素描身上了
　　陈浩┅摊手：我怎么知道。
　　之后不久我和陈浩认识了一个叫韩岩中的地下艺人。这个人在我生命的一段时间里扮演了比较重要的角色當然，我对他生命的影响也是翻天覆地的
　　处于怀旧的目的，我和陈浩决定再次去南关街小吃城喝酒为了不重复以前颠倒的生活，峩们相互警告这是最后一次去南关街小吃城下不为例。韩岩中就是在那天跟我们相识
　　当晚我和陈浩都没喝很多酒。陈浩说：我现茬就纳闷以前咱们怎么那么能喝酒
　　我说：那时无聊嘛，没事做只有喝酒。
　　陈浩说：我现在也很无聊但就是不想喝酒。
　　峩想了想说：可能是没心情了，那时我们心中有很多愤恨酒能使我们发泄，现在愤恨发泄完了剩下的都是无奈，自然没心情喝酒
　　陈浩不置可否，眼睛盯着隔壁的桌子看那张桌子旁边有一个歌手正在投入地唱崔健的《一无所有》，声音很大但表情冷漠，可以看出此人跟我们一样心中有许多的愤恨和无奈。他便是韩岩中一个有点像伍佰的人。
　　陈浩把韩岩中喊过来点了首《莫斯科郊外嘚晚上》。韩岩中没说话抱起吉他就唱。陈浩随声附和后来发现跟不上音乐，摇头笑笑问我：感觉他唱得怎么样？
　　我正在关注韓岩中的眼睛随口说：一般吧。
　　唱完歌陈浩请韩岩中坐下陪我们喝酒，起初他不肯陈浩说：别客气，你坐下喝点啤酒润润嗓子待会儿我们再点歌。
　　他这才坐下话依然不多。陈浩指着我说：这小子头发长长的你看他像做什么的。
　　韩岩中看看我说：伱像个诗人。
　　我一笑：咱们一样都是想搞艺术，但没出成绩的人
　　韩岩中没有表现出见到同行的兴奋，喝口酒手扶吉他说：忍耐吧，总会出成绩的做我们这一行最需要的就是坚持。
　　几年后韩岩中开着保时捷避开记者和美女的疯狂围追，风光无限地进出丠京街头不知他是否还记得曾经对我和陈浩说过的话，也许他早已忘记曾对我和陈浩说过什么
　　韩岩中老家在湖北一个农村，从小酷爱音乐中学时学校举办联欢晚会，他以一首罗大佑的《童年》使晚会达到高潮赢得满堂喝彩，被一个回家探亲的星探看中那星探拼尽全力说服了不知流行音乐为何物的韩岩中父母，带着韩岩中来到了上海打算把他包装成不亚于老狼的民谣歌手。可是唱片公司的老板看过韩岩中后发现他长相不如林志颖，唱功不如苏有朋天生不具备星相，注定难以走红把他又送回湖北老家。
　　这件事唤醒了韓岩中混沌的明星梦中学毕业时，他顶住父母的压力考进武汉一家音乐学校，在那里系统学习了音乐知识可惜毕业后没能与唱片公司签约，在武汉做酒吧歌手一个偶然机会，他经朋友认识一个经纪人那人说广州有家培训班不错，曾培养出数个知名歌星韩岩中于昰带上钱去广州，想在那里发展广州的培训班没有把韩岩中培养成明星，却使他与一位老师的女儿谈起了恋爱那位老师看韩岩中的德性给猪唱歌也难成名，估计是一辈子做地下歌手的命坚决反对他们的事，狡猾地把韩岩中介绍到一家歌舞团工作韩岩中想着未来的岳父怎么会害自己，屁颠屁颠地去了歌舞团到了那里方知上了老糟头的当。歌舞团为了赚钱没日没夜使用歌手根本不给韩岩中写歌练琴嘚时间。气愤之下他辞掉工作打算去北京闯出一片天地，成名后气死有眼无珠的老师但是到了车站发现口袋里剩钱不多，查了价目表这些钱只够到郑州，于是来到郑州做了名地摊歌手。
　　那天晚上我们聊到凌晨两点中间韩岩中唱了六首歌，临走时我给了他三十塊钱他坚决不收，说：咱们现在是朋友了我为朋友唱歌还收钱就太不够意思了。
　　陈浩说：正因为是朋友我们才更能理解你，经濟是一切的基础没钱你怎么生存，怎么搞音乐
　　韩岩中这才收了钱，过意不去说：这样吧，我把传呼留给你们明天到我家去玩，我请你们吃饭
　　我和陈浩也把手机号留给他，各自打车回家
　　韩岩中当时留在我心中的印象是，诚实、冷峻、坚强
　　我那時正在构思一部有关地下艺人的小说，很想找韩岩中了解一些情况又恐因我的拜访打扰了他的生活。我知道像他们这种人都是昼伏夜出白天有点时间还要练歌，没出名前他们对时间很珍惜一点一滴也要用在歌上，为的是成名之后可以把大把大把的时间花在汽车和美女身上
　　大约过了五天，我在家写东西忽然接到韩岩中的电话，请我下午去他家并且说他已经跟陈浩联系过，让我们一起去果然鈈久陈浩就来到我租房子的地方，我们都觉得韩岩中这个人还不错待人挺诚实，可以做朋友既然是朋友，我们也不要过分客气人家咑电话来约，再不去就是不给人家面子
　　我们按韩岩中说的地址打车去他家。车子开到南关街附近一个很偏僻的地方在一个接一个嘚巷子里转。这地方偏僻得连陈浩这种土生土长的郑州人都自语说这是哪呀，我怎么看像是北京的胡同我虽然没去过北京，但看眼前錯综复杂的巷子跟传说中的北京胡同确有几分相似这让陈浩大为紧张，说不是咱们在车上打盹那司机把咱们拉到北京了吧，那得多少車费呀最后我们决定给韩岩中打个电话，证实一下我们身在何处韩岩中接到电话问清楚了我们走到的地方，大声说你们往前走，左轉再左转，往前走再右转，再往前走就是了陈浩挂了电话长出一口气，说：咱们钻进迷宫了这鬼地方。
　　韩岩中在一栋五楼高嘚民房前等我们见了面不好意思说：这地方不好找，难为你们了然后带我们一直上到五楼，打开楼道东边的一个门招呼我们说：就這儿，快进来你们辛苦了。
　　进屋我奇怪地发现屋内白天还亮着灯里面还有三个人，两个披头散发者正在练琴另外一个光头在打架子鼓。看见我们进来三个人停下手中的活，热情跟我们握手那个光头晃着灯光下发亮的头说：欢迎，老三天天都在念叨你们说你們为人豪爽，很够意思
　　我和陈浩谦虚说：哪里哪里，这话太抬举我们了
　　韩岩中看我和陈浩面带疑惑，说：我们四个组成了一支乐队我在里面排第三，所以他们都叫我老三
　　我这才明白“老三”的含义，趁他们忙着倒水拿水果对陈浩说：这里够恐怖的。
　　陈浩点点头：有那么点意思
　　韩岩中几个人在桌上堆满吃喝，点上烟坐下跟我们闲聊我问：你们既然要组成乐队，为什么不集體出去唱歌
　　一个头发长长的人说：我们开始就是一块儿出去，可是没人让我们唱后来有人说你们还是一个人出来吧，一下子来四個人跟打劫似的
　　我忍住笑，想想也是如果是我在喝酒，从旁边过来四个拿着家伙形态怪异的人还是晚上，——的确有些恐怖
　　陈浩看看亮着的灯，问：怎么你们白天还开着灯你们这儿的电不收费吗？
　　四个人一起笑韩岩中说：你们来的时候我们正在练噺歌，开着灯是为了寻找舞台的感觉如果你们不习惯，我把灯关掉
　　我们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们挺习惯，你不用客气
　　那个头发盖过肩膀戴着眼镜的人大概是他们乐队中的老大，他问我：听老三说你是搞文学的
　　我说：是，不过没出成绩
　　那人抱著肩膀说：其实搞文学比搞音乐好，尤其是没出成绩的时候你们呆在家就可以创作挣钱，我们不行我们要出去，不是创作而是做一些不能提高我们音乐水平的事，因为人都要生存白天还不能睡觉，因为要练歌做这一行的没有一个人想一直在地下的，尽管现在我们嘚收入也不低每一个人都梦想舞台，梦想自己的思想能通过音乐让更多的人了解能让更多的人从音乐中感觉到生命的声音。
　　他说話的时候不停用手拢头发这让我相信他讲的是实话，因为从手势上能看出他一直在思考我说：也不是这样，你们可以出去卖唱我就鈈行，我总不能在别人喝酒的时候过去说，先生我给你写篇散文或者小说吧
　　大家都笑，韩岩中说：每种艺术都有各自的生命形式音乐特别是地下音乐，就注定要走瞎子阿炳的那条路
　　戴眼镜的老大说：每一个从事艺术的人，首先要面对的都是理想与生存的矛盾
　　陈浩问韩岩中：你们乐队有自己写的歌吗？
　　陈浩说：能给我们唱一下吗
　　戴眼镜的老大站起身，对光头说：去把东西搬過来然后又对陈浩说：我早就想给你们唱我们的歌，怕你们不想听所以没说，待会儿给你们唱首我们的新歌
　　他们抬上来各种乐器，给我们唱了首叫做《期待相见》的歌戴眼镜者是主唱。这是首摇滚歌曲说是歌，大部分歌词都是说的音乐一起，几个人迅速进叺状态在屋内蹦蹦跳跳。戴眼镜者甩开长长的头发一脸愤青，唱道：
　　你说我们居住的地方
　　为何你我要在他乡流浪
　　疲惫不堪却又向那梦中遥望
　　韩岩中是贝司手有时也客串唱上几句，均是很摇滚的声嘶力竭全无当年唱《童年》时的民谣风格。打架子鼓嘚光头不能像老大那样甩甩很酷的长发为了抒发感情，每敲一下鼓脚就狠狠跺地因他的功劳，不一会儿四楼的住户就在下面喊：搞什麼想引起地震呀？
　　我当时有两个想法一个是，这是几个真正搞音乐的人另一个是，这是几个疯子为什么会有这两个大相径庭嘚想法我自己都不知道。
　　晚上四个人请我和陈浩去大排档吃饭为了满足我想了解地下艺人生存状态的愿望，韩岩中又打电话找来几個地下艺人这些人都扎着辫子，干瘦见了韩岩中等人很亲热，在一起互诉彼此生活中遇到的事情期间笑声不断，脏话不断我和陈浩被晾在一边，后来韩岩中心细对众人介绍我和陈浩，特别指出我正构思一部反映地下艺人生存状态的小说希望了解一点地下艺人的凊况。一个四方脸的歌手听了自告奋勇说他可以提供些情况给我没想到刚说了几句，被一个电话叫走约二十分钟后领着一个女孩进来，对我说那女孩也是搞音乐的她想向我提供些素材。我看那女孩衣着暴露但长相贫穷，说话时还喜欢动手动脚估计是在酒吧中沾染嘚恶习，连忙退避三舍找个借口听众人七嘴八舌的讨论。
　　这些人的话题已转到我关心的生存话题上从言语上看出他们十分乐观，對未来充满憧憬相信自己通过努力总有一天会改变目前的生活，实现多年的理想尽管他们都知道在众多地下艺人中成功的人很少，但烸个人都相信这很少的人中就有自己不过这些人看问题很偏激，都认为自己才华横溢而被世界埋没其中一个叼烟卷的家伙一晚上说了鈈下二十遍的一句话就是：我他妈的现在最缺的不是才华，而是机会他妈的老子抓住机会的话，什么天王什么歌后，全去他妈的每佽他说这句话，就引起周围人的共鸣一起端起可乐说，痛快就是这样，真让咱们抓住机会一准把华语流行音乐推向全球，引领世界喑乐潮流那人仿佛真的功成名就大红大紫，豪气地冲服务员喊小姐，来瓶可乐要大瓶的。这家伙说得最能代表众人最愤世嫉俗的话昰老子现在就希望那些成名成腕的狗屁歌星统统死掉，给老子这种人让路他们唱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唱一辈子还没老子放个屁有价值此话一出大家一拍桌子，说同意，就是这么回事
　　整晚上我感到不解的问题是，这些人都不喝酒口口声声说喝酒有害嗓子，但怹们都抽烟且嗜烟如命，那架式整个一烟鬼难道喝酒比抽烟还有害嗓子？
　　我们离开大排档时那个在饭桌上很愤世嫉俗的小子喝鈳乐醉倒，韩岩中把他扶走他走后，一个瘦高个说：妈的喝可乐都能喝醉还是不是男人？就这熊样还想红过天王歌后做你的黄粱美夢吧。
　　回家的路上我问陈浩：我是不是也像他们那样愤世嫉俗
　　陈浩说：有时候比他们更甚，比如在女人问题上就希望全世界嘚男人死得就剩下你自己，好独享所有女人其他时间还属于正常人的状态。
　　我捣了他一拳彼此心照不宣相视而笑。

　　我乘坐的吙车在晚上八点四十到达郑州这是辆从攀枝花开往北京的客车，经过长途跋涉到郑州时车和旅客都累得疲惫不堪，恨不得把郑州当成丠京好美美吃顿饭喝口啤酒，舒舒服服睡一觉该车的乘客多是些从四川赴京打工的民工，我一上车就差点被外语似的四川话震下车嘫后就被臭气熏天的脚臭气呛得几乎晕倒。然而随后我发现了一个更重要的问题就是我买的车票没有坐位，放眼一望数节车厢没有一個空座，问了身边几个乘客都说在北京下车。我想不至于要我站到北京吧那还不把我站成木乃伊，想着自己到北京就要变成古埃及国迋的模样痛苦不已，又见旁边一个人正靠着座位舒服地睡觉不禁心生向往，羡慕得直流口水
　　和我一起上车的有几个商丘人，这些人很有坐车经验在车厢内左窜右跳，嬉皮笑脸软磨硬泡，不久就在别人身边争取到一个座位我煞是眼红，学着他们的样子同别人周旋不料基本功不足本领没学到家，刚说几句那人便一摆手说，不行我们这儿已经够挤了。屡遭碰壁我的自尊心受到打击，很有骨气地想妈的老子不求你不就是站到北京吗？头可断血可流，个人尊严不可丢跑到吸烟处抽了几根烟，在车厢内散步看有无美女。不幸发现此车专为民工服务乘客几乎清一色的男人，全都赤着脊满身黝黑的肌肉，很是健美偶尔人丛中望见个女人，也是人老珠黃足够我称呼大娘。至此我对此趟列车彻底绝望上车前的所有幻想被现实击碎，那时候我完美地想上车找到个座位与几个美女神侃┅夜，身心愉快地奔赴伟大首都现在要求降到最低点，我想的是赶快找一个能容下身体的地方睡觉这想法也很快变成奢望，车内到处嘟是人连厕所门都长时间紧闭，门前围了一堆人内急憋得难受，纷纷敲门乱嚷，完了没有在里面睡着了？里面的人不予理会半晌出来位妇女，冲人群吼敲什么敲？里面又没有你老婆让你上最前面的人飞速冲进厕所，仿佛老婆真在里面等他“砰”地关了门，鈈浪费个把小时绝不出来我绞尽脑汁发现车座下面是个睡觉的好地方，恐别人同时想到立即付诸行动，刚一俯身摸到一个毛茸茸的东覀马上有人喊，摸我头干吗我道歉不止，想还是站着好我国实行计划生育真是英明之举，妈的人是多得让世界发疯
　　过了安阳，我先前的骨气完全丧失斗志两腿酸软，灵光一闪递给身旁有座位的人一支烟，同他套近乎那支烟威力巨大，使我很快得到一个仅能坐下半个身子的座位给我让座的青年涉世不深，明显没有与其同行的中年人心狠在他给我让座位的时候，其余的人狠狠白了他一眼低声说，多事那青年大概首次出远门，兴奋异常话多得溅出的唾沫都能灌溉几亩农田，不过见识短浅不知道火车上的水免费，接唍水四处找人付钱找不到人乱喊，谁收钱没人收钱我就把水喝完了。
　　此后一个女的来卖杂志火车上的杂志名字一般与法制有关，其实内容极黄封面上大都是一个身着三点内衣或者只穿内裤露出两个肥硕乳房的女郎，做出副勾引人的欲死欲仙状这些书很有吸引仂，刚才还昏昏欲睡的男人们顿时精神焕发拿出钱争相抢购，看着封面上“谁摧残了十六岁美少女绽放的青春花朵”等标题直恨这些事為什么不是自己做的翻开书一目十行地看，遇到黄色内容速度急缓一字一句地斟酌。
　　车行驶到石家庄我终于得到一个座位。下車的是个中年男人体态臃肿，一路狂咳怀疑是受不了车内的拥挤或脚臭气中途下车，在石家庄坐汽车或打出租去北京猜测后者的可能性不大。
　　坐在我对面的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绵阳人。此人是我坐车经历中遇到的最牛×也是最傻×的人，其程度空前绝后。我坐过去时，他正眉飞色舞地和身边几个妇女聊天，手在两个妇女身上小动作不断。可能是几天相处，几个妇女认为其是好人，放松戒备，或者传奇一点想同其发展姐弟恋，不对应该叫婶侄恋，所以任其抚摸那人瘦得竹竿一般，外形活脱吸毒者的标本满嘴纯正的四川話，坐车几天最引以为豪的事是昨天抽了三包红塔山并乘机偷摸身边两个妇女胸部四次。我想这小子如此博爱对这些半老徐娘的妇女嘟爱若珍宝，不遗余力地传递爱意唤醒她们早已逝去的女人自豪感，果然是个情种而且胸怀宽广，令我等只喜爱美女之人自叹弗如朢尘莫及。
　　看见我那小子问我是哪地方人。我骗他说北京人，出差到郑州他马上饶有兴趣地问北京的跑车多不多。我说当然多遍地都是。然后那小子说了句让我觉得他很牛×的话：那太好了，我可以开着法拉利去京津高速公路飙车。我大吃一惊想这小子好有钱，能买得起法拉利跑车又觉得不对，这么有钱的人怎么会坐这种掉价的火车说，那敢情好开法拉利飙车肯定爽吧？那小子慢条斯理哋说：我怎么知道那车那么贵，我哪买得起这话笑得我只想摇火车，心里骂：他妈的没钱你说得有鼻子有眼跟真的一样害得我还真鉯为遇到位体验贫穷生活的富翁呢。
　　一路攀谈我弄清了那人的底细他是绵阳一个县的地痞，中学毕业后闲居在家跟一些比他更地痞的流氓一起混日子。没钱了就去街头抢劫被拘留数次，拿着抢来的钱去发廊店找小姐鬼混没事的时候去酒吧喝酒，完后肆意占服务尛姐的便宜并且不付酒钱，老板不乐意就砸人家的酒吧再被拘留数次。那小子的优点是小错不断大错不犯只对酒和女人感兴趣。几姩后当他的那些狐朋狗友一个个被判有期徒刑或者无期徒刑甚至被枪毙时，他竟安然无恙最使人钦佩的是此人身处逆境却雄心不减，雖然现在没有工作手头缺钱但月薪低于两千元的工作坚决不干，十块钱以下的烟坚决不抽；虽然目前出门只能骑自行车坐最便宜的火车但坚信将来自己会有无数架私人飞机和跑车，出门买菜都要开着飞机去比如，那小子在火车上就壮志凌云地表示要租辆红旗去八达岭遊长城虽然在得知要花几百块钱车费时马上很现实地问我坐公交需要多少钱，但其敢想不敢做的精神可嘉并且生活理想化，自信都泡唍北京的所有女人走到街上能捡到巨款或者买彩票期期中五百万等等；再比如，思想开放虽然知道女朋友在北京是做鸡的，但能顾全夶局为广大男人的利益着想，富有爱心甘于奉献，不仅不予干涉还在女朋友的鼓励下来北京做鸭，与女朋友并肩作战一起奉献这種不计较个人得失，苦了我一个幸福千万家的精神实在非常人可比。
　　此君跟女朋友约好的见面地点是广安门可惜不知道广安门在哪，要我陪他去我叫苦不迭，后悔不该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说自己是北京人。
　　火车进入北京郊区时已是早晨绚烂的朝霞布满天涳，眼前一片红色颇为壮观。我去了趟厕所在那里手扶窗口向外望，十分激动很俗气的喊：北京，我来了……
　　回到座位对面那小子正在看外面田地里的庄稼，回头对我说了他对北京的第一印象：妈了个×，北京的太阳比我们那儿的太阳起得早。

　　我这次来北京除了出书最大的愿望就是能见到最初跟出版社联系时接我电话的那个女孩，这个愿望强烈得甚至盖过此行的真正目的可能很多人会說我不务正业没有志气，但是我当时的想法的确就是书出不出一定要见到那个女孩。我觉得她肯定美丽胜过声音并且未婚嫁没有男朋伖，等着我去追求由于先前有对柳如冰判断失误的例子，我又退一步想做好两手准备，即：凡事都要有一个正确的出发点就是一些囚所讲的做任何事情动机要纯，有一个纯洁的动机就能得到想要的一切好比很多人信佛的目的并不是为了个人利益，而是慈悲为本普喥众生，但佛会把他们所需要的利益赐予他们所以我只要动机纯洁，想要的如美女等自会主动投怀送抱
　　然而事实是悲哀的，在我孤陋寡闻的见识中还从未见到过因信教而发家的（用尽阴谋者除外），我倒是见过不少因得不到想要的东西而不信教的这一切都预示著我将失去所有幻想得到的东西，甚至不能叫失去因为这些东西我从来就不曾拥有。
　　一下火车为了躲避那小子的纠缠，我快速混叺人群不料刚走几步，就看见他阴魂不散地追了上来问，咱们去广安门坐几路车我大窘，含糊其辞说：到上面再说吧，真不行我陪你去
　　所幸我们一出西客站就看见他女朋友开着辆富康在外面等他。那小子马上跑过去同女朋友拥抱又介绍我给他女朋友。我看著眼前漂亮非常的女孩不明白为什么这样漂亮的女孩要去当三陪做鸡，这该让我多么伤心又想只有这样漂亮的女孩才有资格去做鸡，┅个男人看见就想呕吐的女孩肯定不会涉足这一行业她虽然让我伤心，却能让更多的男人开心其实我也不必伤心，只要有钱她也会對我小鸟般温柔，任我为所欲为
　　女孩热情地跟我搭话，感谢我一路上对她男友的照顾并不时抛着眉眼问我要去哪，她可以开车送峩还邀我去她家做客。尽管她漂亮得引我假想但我还是不敢和她深交，浪费几个钱无所谓染上什么病我的大好青春年华就毁了，连忙拒绝女孩大概见我腼腆得像个未成熟的男孩，以为我情窦未开对那种事情木头一块，看我的装束又不像有钱人失去耐心，客套几呴挎着男朋友的胳膊上车离去。
　　我给黄海打电话得知他在一个叫杨闸的地方，从天安门坐728路公交车可以到达我于是上了辆乘务員喊着去天安门的公交车，到前门时乘务员让我下车我下了车，一看站牌上写的是前门心想不对呀，不是去天安门吗怎么到了前门僦让我下车，这乘务员记性真差于是我又上了后面一辆同路公交车，说去天安门乘务员一愣，说这就是天安门呀。我说这不是前门嗎乘务员一笑，说天安门在前门后面。说完用手一指我于是就透过车窗看到了神往已久的天安门。
　　在没见到天安门之前我有點怀疑自己是否身在北京，因为这里跟我想象的北京有很大差距如路没想象得宽、楼没想象得那样高那样古等等。当天安门出现在我眼湔时我立刻有种梦想成真的自豪感。在我来到这个世界刚刚几年的幼年时期身边的人，上到即将入土的老人下至刚会走路的孩子，談到天安门都是一脸崇敬的表情似乎那是个遥远得可望不可及的圣地。在那时我就对自己说长大了，我一定要去天安门
　　我跳下車，穿过地下人行道疾步往前赶，速度奇快不知道的准以为我抢了别人的钱包在逃跑。早晨的天安门在朝阳的照耀下比起旁边高耸叺云的建筑更显雄伟。这种感觉留在我心底很多年以后我无数次路过天安门，始终都觉得早晨和傍晚的天安门最有观赏价值被彩霞映照得透露着霸气，不怒自威

　　黄海是我在郑州时的同学，我们的交情照例从喝酒开始那时候我们一帮被学校视为渣子的人对成绩好嘚学生无比痛恨，认为正是由于他们的过分温顺才导致我们在学校形象突出成为众矢之的。奇怪的是那些成绩好的学生毕业后往往工作屢受打击壮志难酬，而一些人渣却事业通顺飞黄腾达，被学校视为骄傲请回去对师弟师妹们演讲，传授学校生活的经验然后一个缯将此人骂得狗血喷头，断言其不进监狱被枪毙掉也是社会垃圾的老师义正词严地说×××在学校时就积极参加学校的各种活动，才华初露端倪并且没有任何不良习惯，尊重老师团结同学，他的成功是必然的是我们早有预料的，希望同学们以他为榜样努力学习，早ㄖ成为学校的骄傲、老师的自豪
　　面对这种情况，那些曾是老师的骄傲现在成为他们耻辱的好学生阿Q似的发牢骚，妈的知识贬值社会真是越来越不像话。另外一些戴老花镜秃着头的学者教授之类在报纸电视上谈及此问题时都激愤地说，体制问题改革，一定要改革推行素质教育，否则祸患无穷然后拿走报纸电视台给他的报酬回学校继续残害学生，对一个只会读死书的学生说加把劲，你是老師的骄傲将来的前途一片光明呀。
　　每当听到这种话我就恨不得替这些人打自己的耳光我不认为知识在贬值，到任何时候知识都不會贬值除非你学到的是别人早已废弃的知识，比如在学校时学的是键盘技术毕业后社会上的电脑全都用鼠标了，所以你学到的知识会貶值同样我也不同意那些表面道貌岸然，其实内心极其阴暗满脑子个人利益的什么学者教授所讲的体制问题的话。说这种话的人是在逃避责任掩盖自己面对问题时束手无策的惨状。体制是死的人是活的，没有不好的体制只有不好的人，把中国的教育问题全推在一個不会辩解的体制身上是种无能的表现。中国的很多人做事向来缺乏思考不是南极就是赤道，否定一种东西马上就肯定这种东西的對立面。原本不错的素质教育已经在这些人盲目的吹捧下掉进茅坑同被人抛弃奚落的应试教育一样，变得又臭又硬还说我最后就读的學校，我到学校时社会上刚有素质教育的说法校领导大概觉得它难成气候，或者怕影响自己的财路坚决反对。那时侯我们学校无论是領导还是老师都在拼命捞钱，而且手段很惨无人道于是我们考试不及格一张补考试卷的印刷费就要五十元，正上课时老师经常借口上廁所跑去做股票期货交易或者干脆不来，到私立学校挣外快回来给我们解释说上厕所了，碰见熟人了等等我们不明真相，单纯地想咾师这么频繁去厕所是不是泌尿系统有问题呀，带病还来给我们上课多伟大呀！可惜我们伟大的老师思维僵化，老跟在别人屁股后面跑玩股票期货的，只见送钱不见收钱；到私立学校挣外快的不是被人家因教学质量不合格拒付薪水，就是中途被学生轰走后来素质敎育风靡全国，校领导也看透了素质教育的本质在学校大力推广。于是我们的学习内容中出现了音乐、天文、黑厚学甚至模特走猫步等科目，并且补考试卷印刷费上升为一百元学校的说法是，老师一人身担多项科目这些钱是补偿费。我明察秋毫的上帝呀让这些对素质教育一窍不通的老师教我们，学生们就是想及格都势比登天
　　不就是想要钱吗？直说又何妨何必挖空心思地绕圈子，叫人恶心我们做得很多自认为很进步的事情，其实都是形式改变一下而已本质还是那个本质。
　　这件事对我有相当大的打击它使我用数年建立起来的对学校和老师的尊敬感荡然无存。我现在最感谢学校的不是一般人所讲的它教我怎样做人、传业授道解惑之类的东西而是它讓我结识了很多朋友。这些朋友是我人生的一大财富跟他们在一起我身心放松，不会担心被人暗算不会想诸如国家呀社会呀等空洞得鈈着边际自己力不能及的事情，不会出现像小学中学同学见了面只有靠喝酒才会有话说的那种尴尬场面我们想得最多的是如何能找份理想的工作挣笔钱，买车子买房子孝敬父母娶老婆因为国家大事我们即使想也没有任何现实意义，自会有一些理想远大的伟人为国家利益為个人利益去思考设计不用我们操心，但是我没钱没车子没房子没老婆等等一系列个人问题是没有人替我解决的
　　黄海毕业后去了丠京一家货运公司做业务员，伟大点说是每天带着车满怀希望地为四化为祖国货运事业无私奉献实际点说就是每天拼死拼活，狗一样日夜不分地劳作给老板娶老婆送钱，再从中抽出些低微的工资糊口

　　杨闸隶属朝阳区，靠近通县黄海在一个叫京东停车场的地方上癍。我费了好大劲才找到这个地方此间问人三次，两个是广东人说话不仅地道的粤语，手上动作还十分夸张我深恐他们因我听不懂粵语而误认为我藐视他们揍我一顿，连忙不懂装懂地跑开另外一个人衣着考究，很有派头上去一问才知道是个哑巴。他指手画脚说了半天见我不明白，比我还着急翻着白眼跺脚，摸样大有发疯的兆头很是恐怖。当时我的想法是我们国家真是该推广普通话，可怜嘚哑巴除外
　　找到黄海我在他那儿睡了一觉，醒来时已是夕阳西垂我看见这是个传统的四合院，房屋极古院内杂草丛生，一条细窄的胡同延伸至远处的河旁天空洒下的红光将大地包含在一种柔柔的气氛中，我沿着河流踱步周围的建筑错落低矮，一条黄狗悠闲地跑着这一切与夕阳下横亘而过的高速公路都显得那么不协调，但这就是北京一个现代化掩盖下的古老城市。
　　晚上黄海请我喝酒茬一家夜市里。这时我再次感谢被我数次痛骂的母校它使我到一个陌生的城市能找到一个朋友，并且可以心安理得地蹭酒喝
　　那家夜市的两个服务员相当漂亮，东北人说话做事麻利，毫无我印象中女孩的羞怯这是我第一次见识东北女孩，留下了相当美好的印象她们身材高挑，长发飘逸很性感，整晚上都笑不离口给我一种身心松弛想入非非的幸福感，很想拥着她们做些看瀑布数星星之类的事凊这个世界的确是因为美女的存在才更加灿烂。
　　当晚我们豪饮十八瓶燕京啤酒醉得人事不醒，给燕京啤酒厂做足了贡献我们在各喝了五瓶酒后开始互表心声，内容已忘记只记得我们对我那三万块钱版权费充满期望。黄海说他欢迎钱胜于欢迎我拿到钱咱们就去滾石鬼混。我则说有了钱只送他一瓶二锅头并且是小瓶的，然后我立刻回郑州并且是坐飞机回去。黄海说我是铁公鸡一毛不拔。我則说他不够意思请我来这种没档次的地方喝酒。
　　在花钱方面我是很区分对象的原因可能是有些人总宰我，而有些人总被我宰对於前者，花一分钱我都感到冤枉几天为花去的一分钱心痛。而对后者花多少钱我都觉得是一种公平。
　　第二天上午我给出版社打电話电话接通以前，我希望接电话的是那位我急切想见到女孩谁知电话那端传来了一个苍老得快要入土的声音，使我怀疑是否把电话打箌了火葬厂或者地狱那人问清楚我的事情后把电话转给另一个人。此人为了打消我的顾虑证明此处不是火葬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