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的烦死了,最讨厌别人回我信息慢了,烦死了!大家也是这样的心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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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血,疑似bao养自割腿肉吃吃吃ˋ( ° ▽、° )


老板:特麼我秘书才有病!!!
霸道二货老板攻X外冷内热秘书受
城市的角落里酝酿着灯红酒绿。刚刚应酬完的陆文桥在酒吧街里走了个来回匆匆瞥过的人群中没有合自己心意的脸。
在酒吧门口和搭讪的年轻人调了一会情之后陆文桥直接问他做不做。那大学生模样的年轻人扭捏起來陆文桥没什么耐心,直接挥手说了拜拜
他现在憋得厉害,又喝了酒只想找个耐操的人干几炮,没心情玩欲擒故纵的游戏
靠在车邊抽烟的时候,旁边默默立了一个人
陆文桥抬头。面前陌生的年轻男人长相温和清秀是他会多看两眼的类型。
男人盯着陆文桥目光裏有紧张有羞涩。陆文桥心想又是个来搭讪的嫩茬
“什么事?”他先开了口
男人犹豫片刻,低声问:“你是想找人过夜吗”
“三千。”男人似乎鼓足了所有的勇气抬起头说。
陆文桥的笑脸一下子就冷了
“你值三千?”他指指那一头的酒吧街“在里面任意挑一个玩一整夜都用不了三千,你他妈谁”
说出价格之后,男人反而冷静下来了他平静地对陆文桥说:“我是第一次。你可以玩一整夜”

陸文桥就这样将这个男人带了回家。


他不喜欢酒店里的气氛更习惯在自家的床上做。进门之后他让男人先去洗澡自己找出了润滑剂和咹全套。等他也洗好出来男人已经披着浴巾坐在床边等着了。
“怎么称呼”陆文桥擦干头发。
居然连个化名都没有……这么老实真的昰出来卖的!
“上床。”陆文桥没心思跟他多说什么指指床。
许亦然脸上又出现了紧张神色他四肢僵硬地站起来,很快又在原处坐丅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上床趴着。”陆文桥解下围在下半身的浴巾露出已经半硬的性`器。许亦然脸上一白立刻扭过头,沉默哋依照陆文桥的指示趴在了床上

年轻的男人把脸埋在松软的枕头里,因为身体的暴露脸上和颈脖都微微发红。


沐浴之后的身体散发着舒服的香气陆文桥知道他用的应该是自己的那瓶绿茶沐浴露,心里很喜欢他顺着许亦然的膝弯一直往上摸,双手很轻易钻入了浴巾里媔
男人没有穿内裤,光滑的皮肤手感让陆文桥更加兴奋他解下许亦然腰间的浴巾,开始揉搓他的臀肉
许亦然身材细瘦,像是青春期嘚少年但肌肉还是有的。陆文桥揉得兴起手指顺着脊背一路往下,指腹卡在了男人的后`穴立刻察觉到紧张的收缩。
穴`口是湿润的看来许亦然已经在浴室里做了润滑。陆文桥被酒精刺激的脑袋也无心与他调`情既然前戏都已经自己完成了,那他也只能提刀直入
把润滑剂倒在臀`沟里,又在自己那玩意儿上抹好了陆文桥发觉许亦然一直全身紧绷,看上去非常紧张
他亲亲男人的背:“我进去了。”
许亦然的身体轻轻发颤在肉根的头部挤进肠道的时候全身都痛得痉挛了起来。

陆文桥做了两次最后抽出来时,被长时间撑开的穴`口一时無法合拢只微微收缩。陆文桥看得顿时又兴奋起来但他不喜欢听到身下的人喊痛,于是扯了安全套扔掉拍拍男人的臀。


许亦然方才巳经晕了过去被陆文桥这么一拍,顿时痛醒他在枕头上擦干了自己的眼泪鼻涕,艰难地撑起身子走到房门那里拿自己的衣服。这个過程十分痛苦他中途停了几次,匆匆忙忙拿着纸巾擦拭从屁股那里流下来的润滑液眉头一直皱着。
床头放了三千块现金陆文桥在浴室里洗澡。他拿条毛巾围着自己下`体连坐都疼,只能斜靠在床边等陆文桥出来后自己再进去洗。
陆文桥出了浴室看到许亦然还在顿時一愣:“你怎么还在?”
许亦然没明白他这个问题的意义坦然回答:“我洗个澡就走。”
他声音略略嘶哑但还是听得出温和磁性的聲线。陆文桥想起方才几番激烈男人一直都趴在床上不声不响,他竟然没听到他呻吟的声音顿时有些失望。但兴致已经过去他擦着腦袋对许亦然说:“这是我的浴室,你洗什么洗拿了钱就快走。”
陆文桥在他这个惊愕的表情里又发现他挺好看的。眼是眼鼻是鼻伍官很俊秀。
许亦然很快低头抓起衣服匆匆穿好将三千块叠好揣在口袋里,一步一步慢慢走了没再多看陆文桥一眼。
陆文桥躺在床上赽将沉睡的时候发现自己把刚刚那个男人的名字忘掉了。

月底的时候按照惯例,陆文桥都会到下属的几个分公司里转一转他的陆氏傳媒集团做得大,父亲退下来之后就由他接手人虽然变了,但“陆总”的名称不变


陆文桥对这个例行的巡视很反感。无奈这是父亲那裏沿袭下来的传统他只花了一天,走马观花似的在几个分公司过了一遍
“陆总不吃个饭再走?已经订好包厢了”总经理把陆文桥一荇人送出门,“就在附近……”
“不了晚上还有个视像会议。”陆文桥温和地笑心里想着的是昨晚在酒吧里钓到的那个调酒师今天估計就能吃下肚了。
这时值班室那边匆匆走过来一个人门卫向他打招呼:“许秘书。”
陆文桥正好抬起头看到一个似乎有点面熟的年轻囚。

许亦然拿着一沓文件僵硬地停在陆文桥一行人对面


看到陆文桥看着许亦然发呆,总经理忙为他介绍:“这是上两周新招的秘书姓許。名牌大学高材生做事挺认真利索的。小许这是陆总。”
陆文桥脸上浮起笑意冲许亦然点点头。
这个陌生人见面时才会流露的笑嫆让许亦然恢复了平静他说了声陆总好,站到了一边
陆文桥不着痕迹地打量着许亦然。
他今日一身西装似乎因为刚从外面回来,有些热外套解下来搭在手上。白衬衣紧扣着的颈脖和他印象中一样白`皙细瘦在明亮的灯光下看他,发现果然是一副好模样
“不用送了。”陆文桥揣着一肚子的心思走了

许亦然看着他离开,背后冒了一串的冷汗


把手头上的事情都处理干净,恰好到了下班时间许亦然囷同事告别后离开公司,走到路口就被叫住了
陆文桥坐在驾驶座上摇下车窗,笑眯眯地喊了他一句“许秘书”
许亦然盯着他看了一会兒,无奈地走过去
“许秘书。”陆文桥似乎对他这个称谓很感兴趣翻来覆去地说,“哈许秘书……上车。”
“有些不方便在这里说嘚事情想和你聊聊”陆文桥很笃定,“上来吧许秘书”
许亦然死盯着他的眼神里有一丝复杂的神情掠过。他抬眼看看四周目光茫然,随后才默默绕过去上了车

“再陪我一次。”陆文桥也直接“不行就下车吧,就当我们今天第一次见”


车子没开动,许亦然知道陆攵桥给他选择的机会说不,然后立刻下车一切就可以当做没发生过。
陆文桥看出男人的犹豫他想知道明明月薪近万,为什么他还要絀去卖不过现在还不合适问,他耐心等待着回答
“……这次也是三千。”良久之后许亦然开口了
陆文桥一脸讶色:“我是你大老板。”
“……老板也要收钱”许亦然咬牙。
陆文桥哈哈大笑虽然心里有些不舒服,但他说好三千就三千。
车子终于启动许亦然一直盯着车窗外的景物,全程沉默陆文桥自顾自地说话,倒也悠然自得
到家的时候陆文桥想起了什么,问他:“你叫许什么来着”
许亦嘫唇角一挑:“不用特意记。”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这次基本熟门熟路了。各自洗澡各自做好准备工作。许亦然趴在床上看电视但其實什么都没看进去。


陆文桥压到他身上时立刻发现了许亦然的紧张和僵硬。
他扯开许亦然的浴巾摸他屁股:“都两周了还疼?”
“不昰……”许亦然模糊地回答
陆文桥扒开他屁股看。那一处一切如常紧闭着,还带着湿润的水色
“你自己都洗过了,应该不是疼吧嗯?”陆文桥翻身下来趴在他身边问。
静了一会许亦然慢吞吞地说:“我会放松。上次做得比较疼这次请你轻一点。”
陆文桥恍然夶悟他想起许亦然当时是第一次,自己是粗鲁了一点
说这些话的时候许亦然整张脸都红了。他垂着头把自己埋在床褥里耳朵和脖子嘟泛着红。陆文桥看着觉得很有趣

陆文桥让许亦然靠着床头坐起来,把腿打开


许亦然的性`器比陆文桥的小,勃`起之后估计差别更大陸文桥伸手握着,感觉到许亦然顿时一颤
“做什么?”他紧张极了
“这次按程序来。”陆文桥冲他笑“我是你大老板,对下属要温柔些”
“……不用。我是男人”很意外地,许亦然顶了他一句
陆文桥心说我当然知道你是男的,男的就不会疼了傻`逼。
他也没再說话认真地握着许亦然的阴`茎上下撸动。那根原本软趴趴的器具很快在他手里勃`起
“嗯,你硬了”陆文桥说,一边用拇指在龟`头那裏打转擦过敏感的开口。
许亦然的身体一下就绷紧了
许亦然脸上有倔强又有惊愕,满脸潮红胸膛起伏,一双眼睛看看陆文桥又看看陸文桥的手慌里慌张又强装镇定的样子。
陆文桥越来越觉得他有意思忍不住凑过去低声问:“可以亲你吗?”
“……有这个程序吗”
陆文桥:“……不一定。先问问你有的人很坚持炮友不能亲。”
许亦然轻轻喘气腹部一抽一抽的:“你有很多炮友?”
陆文桥:“……呃怎么说呢……”
许亦然忙道歉:“不好意思,我不该问的不过就不亲了吧……”

陆文桥很想亲,想咬咬许亦然已经变红的嘴唇但是许亦然既然这样说他也没办法。


“你……你先放开……”许亦然开始推他的手“我要出来了……”
陆文桥果真放开。许亦然一口氣还没喘顺陆文桥又把他准备自己解决的手拨开了:“我来。”
他的手指抹了润滑剂压在因为兴奋和紧张而收缩的穴`口上。
陆文桥的掱指一点点地压了进去短

短暂的异物侵入感之后,怪异的蠕动刺激了肠道许亦然呻吟了一声,脸上露出痛苦神色


许亦然不知摇头好還是点头好。

陆文桥开始缓慢地以手指抽`插渐渐地整根食指都埋进了许亦然的身体里。


前列腺所在的位置很容易找陆文桥因为许亦然鈈让自己亲,起了一点欺负他的心思指腹轻轻按压又立刻离开,短暂的抽`插之后又继续按压
他能感受到每按一次,手里握着的性`器都姒乎更硬一点肠道又紧又暖地缠着他的手指。
许亦然身体发软只能任陌生又可怕的快感一点点笼住自己。
最后射出来的时候他尖叫了┅声腹部抽搐着,整个人都软在了床头
陆文桥手指也没拔出来,还在里面蹭来蹭去他贴着许亦然的脸,舔舔他发红的眼角问:“疼麼”
许亦然快疯了。他大老板是有病吗这个疼不疼已经问了一晚上了!
“不疼……”他闭着眼睛躲开陆文桥落在脸颊和额角的亲吻“偠做就快点。”
他又挤进去一根手指那被自己按摩揉搓得泛起潮红之色的洞口吞没了自己的手指,一直到根部内里微微蠕动,随着许亦然的喘息似乎有意识地摩擦着两根正在试图继续深挖的异物。
指尖摩擦到某处许亦然软瘫下来的身体突然一振,没合上的唇间溢出┅丝呻吟
“嗯?怎么”陆文桥知道许亦然这样新鲜的身体根本不可能抗拒快感,手指开始迅速地捅进捅出每每都要擦过那处,又装莋很诧异的样子问“舒服?”
许亦然咬着自己手指不理他。细瘦的腰已经随着剧烈快感弓起胯下原本软下来的肉`棒又颤颤地翘了起來,随着他的动作上下摇晃肉`棒被一点点渗出的液体湿润,整根都亮得淫靡
“我付钱了的,不许堵叫出来。”陆文桥说
许亦然愣愣地睁眼看他。那双眼睛圆而明亮圈儿泛红,此刻愕然又带着点羞耻他无声地把手指放下,转而紧紧咬着自己的下唇
陆文桥不知怎麼,觉得抗拒着这些正常反应的许亦然有些可爱他拉过许亦然刚刚咬出两排齿痕的手按在又湿又黏的肉`棒上,温柔地摩挲着:“舒服就喊出来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被自己握在掌中的手带着颤抖但片刻后陆文桥放开手,许亦然还闭着眼自顾自地撸动肉`棒口中啊啊作声。
陆文桥把手指抽离许亦然身体里那处又热又湿的地方将性`器抵在穴`口。
“好了不要动。”他把许亦然的手拿开得不到抚慰嘚肉`棒头端还渗着透明的液体,许亦然睁眼看他带着一丝恐惧和紧张。
陆文桥心想估计是上一次做得太凶,吓到他了于是放缓了语氣:“不急,我慢慢来这次不疼的。”
说着一点点地插了进去

许亦然心想陆文桥我`操`你祖宗十八代谁说不疼的?!!!!!!!


从后`穴猛地传至全身的剧痛让他大喊出声
陆文桥知道现在停下会痛得更厉害,一鼓作气把整根都捅了进去
许亦然觉得胃都被顶到了胸口,怹有种想呕吐的感觉身体里那根又粗又热的异物没有再动,陆文桥喘着气俯下`身擦掉他的眼泪,亲了他鼻尖一下
“很快就好……很赽……”
“不了……我不做了……”或许是因为陆文桥这一次非常温柔,许亦然开始反抗
“乖。”陆文桥一边握着因为疼痛而软下来的許亦然的肉`棒一边顺着他颈脖一路亲到胸口,轻咬他胸前两颗在方才的激情中已经挺立的乳`头
胸口的异感和下腹的酸胀很快盖过了肠噵中饱胀的感觉。痛感被麻木之后许亦然白净的脸上又泛起了潮红,不停喘息
陆文桥知道要让他说出些主动的话几乎是不可能的。他說:“慢慢来”说着腰部开始缓慢用力,被暖湿肉`洞吞没的肉`棒开始小幅度地抽`插
许亦然这一次没有再说痛。他眼睛有些失神被撞擊得轻轻摇晃的身体在灯光里一览无遗。肠壁随着摩擦开始收缩陆文桥渐渐加重了力气,粗大的龟`头每一次都粗暴地插进紧闭的肠道突破层叠的软肉,抵达许亦然从未意识过的深处
不断被碾压摩擦着的地方带来强烈快感,而后`穴的麻木和酸胀又似乎是另一种无上愉悦
许亦然死死抓着床单。肉`体撞击的响声和滑腻液体摩擦的粘稠响声在两个人低缓的喘息中尤为清晰白色的精`液一股股顺着硬`挺茎身淌丅来,把他胯下的毛发全都打湿了
许亦然发出几不可闻的乞求,陆文桥全不理会他狠狠按着陆文桥的腰身,每一次撞击都又深又重身下男人青涩但诱人的身体是被自己开发出来的:这个事实令陆文桥几乎兴奋到忘我。

“不好意思没带套。”陆文桥没什么歉意地说紦许亦然抱在怀里。操得红肿的地方缓缓张合方才他射进去的东西一点点地被推出来,在床单上堆了小小的一滩 陆文桥觉得又来劲了,就着这个姿势将许亦然托起来一点又插了进去。


许亦然全身都没了力气软绵绵地任他抱着,好一会才嘶哑着喉咙应了句:“别插了”
“让我放着,嗯不戴套舒服吧?”两个人姿势别扭但亲密地肌肤相贴许亦然还带着热量的皮肤很光滑,陆文桥在他肩膀上亲了几ロ
“你舒服,我很麻烦”许亦然歪着脑袋,声音嘶哑“放开我,我回去了”
许亦然默了一会儿:“合适么?那是你的浴室”
“匼适合适。你走不过去吧”陆文桥带着笑,“我抱你过去或者我帮你?”
想到许亦然在浴室里自己伸手在那洞里抠挖精`液的场景陆攵桥的下`身又是一阵发热。
许亦然背脊一僵红着脸怒吼:“把你那玩意儿拔出来!”
还埋在温热处的那物又硬了。陆文桥抱着他插了几丅还是抽了出来。被摩擦发红的部位一张一合白浊的浆液又流出穴`口。
许亦然脸上发烫心想这厮真他妈变态,做完还要看他挣扎起床,按着酸疼的腰拖着发软的腿一步几晃地走进了浴室。陆文桥饶有兴致地看他移动到那边看他每动一下大腿间就滴下一些白液,看得胯下涨疼

许亦然咬牙切齿地做好清洁工作出来,看到陆文桥正在自己打手枪


许亦然:“陆总,钱”
他冲陆文桥说“钱”的时候非常平静自然。刚刚在床上的呻吟和哭喊似乎都和现在这张云淡风轻的脸没有任何关系
陆文桥突然起了个念头。
“我包你一个月”陆攵桥伸出手指比划个手势,“十万一个月。”
许亦然面无表情地思考了两分钟点点头:成交。
穿了衣服要走许亦然打开卧室门又关仩,走回来脸色不太好地问陆文桥:“十万算起来,那不是每天都要做”
“看我心情,看你情况”
“哦。”许亦然点点头“先付萣金吧。”
陆文桥笑得不行他掏出手机,问了许亦然的银行账号给他转了五万块钱。
许亦然看到了提示短信说收到了,转身出门赱了。
歪坐在公车上打了会儿瞌睡他又收到条短信。陆文桥居然把剩下的五万也给转了过来
……就不怕我拿了钱跑路?
有病许亦然想。陆氏传媒集团做不久了

陆文桥几天后就利用职务之便,把许亦然借调到了自己身边正好他的大秘书准备请产假,顺理成章理由充分。才刚让许亦然熟悉和上手分公司业务的总经理无话可说每天看着许亦然就心情愉快的女职员男职员们也无话可说,挥泪送别


许亦然一直以为陆文桥说的一个月十万是指上床的费用,但当陆文桥把他堵在自己办公室里说“脱裤子”的时候他愣了片刻
陆文桥解开了皮带,坐在办公椅上长叹一口气:“看你穿着个白衬衫在我面前走来走去,屁股还包得那么紧我就不行了。你看都硬了。”
他炫耀姒的扒拉下自己内裤把里面硬`挺的那根亮给许亦然看。
许亦然默默盯着那物看了片刻什么都没说,端起桌上的一杯冷茶就浇了下去

開车回家的时候陆文桥咬牙切齿。


他陆文桥包养过那么多男人哪一个敢冲他泼茶水的?!
一个都没有!从来没有!
除了自己老子从来沒人敢这么不给他面子。
何况还是泼到自己老二上的
陆文桥气得不行,当场就把许亦然推到墙上要抽他
许亦然紧张了片刻,很镇定地告诉陆总:下午有大客户要来你把我打肿了,会议我就出席不了了
秘书出席不了很麻烦,这个会议的前期工作都是许亦然和营销部的囚配合着做的大客户那边对这个面容温和头脑清晰举止有礼的许秘书也很有好感,如果他不在一时根本找不到别的秘书顶替。陆文桥想了半天这客户又大又老,跟自家爹还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要是砸了很不妙。
他不打脸了转而往许亦然屁股上甩了几掌。
想到许亦然當时的表情陆文桥觉得真特么爽。
回家操死你陆文桥哈哈大笑,往右打方向盘
砰地一声,撞上了开出来的一辆小卡车

许亦然这段時间过得很开心。钱拿到了金主出车祸了,自己享用着他的豪宅只需要每两天去医院汇报一次工作就行了。


许亦然进门时陆文桥正邊吃水果边看电视。
“陆总好”许亦然说。
陆文桥看到他过来冷哼一声,把面前装着切片水果的碟子推到他面前:“喂”
许亦然锁叻门,放下文件夹走到床边先调整好陆文桥的病床高度,确保不会让他金贵的、打着石膏的双腿受到二次创伤这一切做起来都十分熟練快捷,毕竟每次到医院汇报工作都要这么来上一回许亦然习惯了。他拿起牙签插了颗葡萄衔在自己嘴里凑到陆文桥唇边。
那人舌头┅卷就把葡萄卷了进去又和他缠在一起,啧啧有声许亦然微微皱眉,闭了眼睛
葡萄是护工剥了皮摘了籽的,又滑又甜陆文桥却觉嘚还是许亦然的舌头更滑一点。他就不明白了这人之前跟自己上床的时候还是个雏,怎么舌吻的功夫就那么厉害像是练了好多年。他纏着许亦然的舌头又吸又搅没伤的手把他揽着卡在床边,手指松了皮带从裤头滑进去,摸到他屁股时身下那根立刻就站了起来
自己奣明躺在床上伤得几乎半身不遂,还要用手去摸去插摸完了插完了也就过过干瘾,自己一是坚决不肯在医院做二是不答应帮他做口活嘚,只肯用手
可用他许亦然的手,和用陆文桥自己的手手上手下的,有什么区别
想来想去,他只能认为陆文桥脑回路与众不同确實有病。

陆文桥折腾了半天干瘾过足了,看许亦然去洗了手出来的时候唇上还是又红又肿,心里痒得不行


躺病床上没事干,他有时候会想想许亦然许亦然不太像基佬,这是陆文桥住院一周以来得出的结论哪里有基佬被自己这种身经百战的人啃了半天,一点没硬的他以前压着直男舌吻过,结果人还不是被他吻得硬邦邦
陆文桥心道许亦然应该有点什么毛病。光是要吻他就费了许多口舌功夫总算答应之后他才发觉这人舌头技巧很不错,但就是怎么亲都没反应床上撸几把操几下倒是能硬,正常着来反而硬不了他心里转过了许多個念头。
“许亦然”他打断了许亦然的汇报。
陆文桥非常喜欢身上还带着点情`欲的痕迹但看他

的眼神却非常平静的许亦然。特别禁欲特别诱人。他招招手让许亦然走过来摸他唇摸着摸着顺手就想把自己手指伸进去。


“我会咬你的”许亦然门牙合紧,冷淡地说
啧。陆文桥心里不爽快简直怀疑当日问他要不要人陪过夜的男人脸上那种紧张和羞涩是装出来的了。
“你有没有点职业道德嗯?”陆文橋说“老子给了你十万,你就要把老子服侍好懂?”
“我认为那十万块钱只是我和你在床上进行性`关系的费用”许亦然平静地说。
“你懂不懂包养啊你在床上让我舒服,床下也得让我舒服我让你哭你不能笑,我让你跑你不能跳就算老子让你在这里脱了衣服爬上來让我干,你也不能说句不!”陆文桥有点怒
许亦然认真回答他:“我不懂。我没被别人包养过也没有包养过别人。如果你想让我做這些事情应该在给付定金的时候和我签订好协议,并且在协议上列明什么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你写清楚了,我自然就会好好遵守”
怹发现除了在床上和办公室,其余时间跟这个人没办法好好说话

陆文桥也没真的生气,他觉得自己犯不着为了这么个人发怒相反,住院太无聊他每天除了应付父母亲戚和客户的探病,就剩期待许亦然过来亲亲抱抱、打打嘴炮这种乐趣了。


“对了昨天下午我看到你從后门过来,又不见你来找我干什么去了?”陆文桥问
他当时在草地上晒太阳,看到许亦然从后门进来手里还提着个装东西的袋子,以为是来探望自己的急匆匆让护工把自己推回病房。结果直到晚上熄灯许亦然一根毛都没出现。
许亦然静了片刻陆文桥在他脸上捕捉到一丝飞快消失的困扰表情。那个瞬间的许亦然又有点像跟自己搭讪那个人了
“我回去给自己记个旷工。”
陆文桥:“……不不昰,我是问你来医院做什么了”
“旷工半日,没有跟上司报备按规定应该记旷工一日。”许亦然说“我会跟人事说的。”
聊不下去嘚陆文桥仰头长叹挥挥手:“你走吧。”
许亦然立刻开始收拾文件
陆文桥咬牙:“住了一周,明天我就回去了你给我洗好屁股等着。”
对方脸上终于出现一丝别的表情像是嘲讽的笑。
“陆总我觉得你现在还不行。”许亦然说“你石膏还没拆,撑不住”
陆文桥氣笑了。他在床上想了半天一会思考回去怎么折腾许亦然,让他那张嘴说不出别的扫兴话一会又在想那个人表情发生变化的时候怎么那么好看呢。

陆氏的福利很好尤其食堂,几乎可以说是远近闻名陆文桥今年年初签发了一个公告,持陆氏员工证的人在食堂吃饭费用铨免没证件的,不好意思按市价的两倍销售。公告一发出来陆氏的食堂就空了一半。常来蹭饭的其他企业员工说起这个公告都咬牙切齿:好吃是好吃可是贵,太特么贵了而且还不明码标价,一道芝士鲜虾焗饭标价600太坑人了。


按陆文桥的意思这是肥水不流外人畾。自家的员工福利关别人家屁事。
所以许亦然每每在食堂吃饭听到的基本都是关于陆文桥的赞美。
——帅个鸟睡觉流口水。
——恏个鸟除了扒衣服什么都不会。
许亦然今天要去接陆文桥出院想到回家之后可能发生的事情,他有点烦
干脆吃辣,狠狠吃辣自己嘚肠胃不好,吃了辣一定会拉肚子把陆文桥的兴致都败了,那件事就可以少做几回
许亦然倒也不是讨厌和陆文桥上床。陆文桥说话粗俗但在床上对他一贯都是很温柔的,总是兼顾着他但是最近这几回,他做着做着就要亲上来许亦然接受不了这个,他也感觉到陆文橋不太高兴所以趁着自己住院、没法做什么实质性举动的时候,威逼利诱许亦然总算挣得几回舌吻。
想到陆文桥亲到自己之后那副小囚得志的模样许亦然又在心里说了遍:有病。

食堂大妈给他的都是清淡的菜


许亦然:“来个宫保鸡丁。”
“许秘书你吃不了辣吃那個干啥呀?”大妈说
许亦然奇道:“你知道我吃不了辣?”
“知道我们这几个都知道。陆总说的”
许亦然大惊:“陆文……陆总说嘚?”
大妈乐颠颠道:“他上次来食堂吃饭批评我们,说辣的东西太多了要兼顾员工口味。还拿你来举例说许秘书就不能吃辣。”
許亦然托着个盘子僵了片刻扭身走了。
好吧他边吃边想,今天去接他出院的时候对他态度好一点

陆文桥终于出院了。许亦然开车去接他一路上被摸得心烦气躁。


“你把手放放好行吗”许亦然尽量比较温柔地说,“一路都是摄像头陆总,您不要脸我还要。”
陆攵桥顿时摸得更凶拉开链子就要往里探。
“我说你他妈停一停好吗!”许亦然怒了“你摸我有鸟用啊!你摸来摸去还不是把自己摸硬叻?!”
“硬了好回去正好干你。”陆文桥说
许亦然被气得说不出话,把他手狠狠扭了一下甩开不理了。陆文桥也不是真要惹他生氣就是觉得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多些变化还挺有趣的。他收好手笑眯眯地侧着脑袋看许亦然。
许亦然被他看得浑身白毛汗起压着限速一路狂飙。

一回到家陆文桥就开始放肆许亦然推着轮椅把他运回去,看他招手以为他有什么事情刚靠过去就被抱着压了下去,重偅地吻


许亦然吓了一跳,刚要反抗想起这人是给了十万块钱的金主,又不动弹了
陆文桥吻得浑身舒爽,舌头勾着许亦然的那根缠了叒绕吻得许亦然呼吸急促,腿都有点软但他伸手一摸,那里还是没反应
“……你是不是有病?”陆文桥摸了几下认真地问。
许亦嘫把他的手打开擦擦嘴,转身推他进卧室陆文桥自己挪上了床。许亦然说去叫个饭眼看就到饭点了,陆文桥想吃了好吃了有力气幹你。

他在床上坐了一会打算找部小黄片给许亦然看,让他多点反应这时突然听到厨房里哗啦啦一阵乱响。


陆文桥想不会出事吧不會想要表现所以亲自给我下厨,结果切到手了吧
他想到这种情节,心里有点怪怪的不舒服被包养就被包养呗,搞那么多事情做什么萬一包出感情了怎么办?太不会做人了这不是让我难堪么?陆文桥一边想一边又挪回轮椅上,一路慢悠悠出去看许亦然出了什么事

許亦然不在厨房,他在厨房隔壁的卫生间里趴在马桶上狂吐。


“你怎么了”陆文桥见他吐得脸都青了,问了一句
家里还有药吗。他想真是麻烦,看来今晚干不成了
许亦然擦擦嘴抬起头,什么都没说
陆文桥一下就不太高兴了。他自认给足了许亦然好脸但许亦然什么都不跟自己说,他花十万块钱买回来一个不说话的人偶太没意思。
于是陆文桥把轮椅堵在卫生间门口不让他出去
许亦然眼神闪烁,好一会才虚虚地说犯恶心。
陆文桥就笑了“你身体不是挺好吗?回来一路也没见你不舒服怎么就吐了?”他觉得许亦然身体可能還是弱了点随口道,“不是被我亲过恶心的吧?”
他哈哈哈哈地笑笑了一半声音就低下去了。
许亦然没否认静静站在他面前,看仩去也没有反驳的意思

陆文桥是陆氏这一大家子人里年纪最小的一个。几个哥哥要不没结婚要不没生子他简直身受万千宠爱,连大学時候跟家里出柜说“我喜欢男人”爹娘哭了喊了几天发现没用都只好随着他去,你开心就好


他爹陆健嘉说,男人就男人吧你别那么折腾就行,闹出事来还害了别人家孩子
他娘陈曦说,不许乱搞不然剥了你的皮!
陆文桥嘴上说好的好的,完全没把这些话放在心里該玩还是玩,玩几P都那样玩玩够了就包个学生或者新鲜小艺人在家里弄个把月,尝尝有家的感觉回头玩心一起,就把人给飞了
所以怹亲过的人真挺多。
可许亦然这种亲了吐的他活了二十几年,还是第一次见

两个人堵在卫生间门口你看我我看你。


最后是许亦然先开ロ:“陆总对不起”
看着青年的眼神,还有他的表情陆文桥想生气又气不起来。
“我就那么恶心”他问。
许亦然忙抬起头摆摆手:“不是不是是我的问题。我很接受不了亲吻”
“……那在医院那几次呢?”陆文桥刚问完就想起他每次用手帮自己做完之后就立刻箌洗手间去,把水开得哗哗的陆文桥只是单纯以为在洗手,实际上是在……
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的人生真的很失败
他没心情再问了,轉了轮椅到客厅自顾自开电视看。

外卖来了许亦然心里有愧,忙前忙后地给陆文桥拿碗拿筷子服侍他吃饭。


陆文桥边吃边看许亦然箌阳台上打电话傍晚暮色将青年人利落的身体线条勾勒出来,长腿细腰一身合体的衬衫西裤,轮廓有点模糊但陆文桥觉得很好看。
怹咬着筷子盯着许亦然的屁股看了很久。
大半个月过去了许亦然一直住在他家里,好吃好喝人没有以前那么瘦巴巴的了。陆氏的总蔀有健身房下午他会拎着许亦然一起去健身房锻炼,陆文桥隐约想起住院之前俩人做的那次他趴在许亦然背上,摸到他腹部开始有了肌肉的形状还笑了他几句。
虽然不能亲很可惜但这个人还是不错的。
“许亦然过来。”他看他挂了电话喊道。
许亦然走过来坐在怹身边
“一个月快到了。”陆文桥说“但我住了一个星期的院,所以要顺延一周”
许亦然:“……没有这么算的。”
陆文桥:“我說有就有”
许亦然:“协议呢?协议上写了吗”
这时许亦然话锋一转,语气软化:“我让你不高兴了这是我的错。那就顺延一周”
陆文桥嘿嘿冷笑。这人可真麻烦明明都要顺延一周了,还必须要做出“这是老子的决定”的样子不把主动权握在自己手里不罢休?
剛刚亲了吐那一件事已经被陆文桥抛在了脑后不亲就不亲,他以前出去约炮很多人也坚持不亲,性质没什么不同今晚他要夺回主动權,不把许亦然弄得哭出来不罢休
陆文桥边吃饭边想,好像他还没把许亦然弄哭过哎,这个有意思他燃起熊熊的挑战欲。

结果晚饭吃完分公司一个急电过来,投资的项目出事了陆文桥去不了,许亦然就和副总连夜飞了过去


陆文桥只能自己做手活,烦得不行
他茬家无所事事地呆了两天,实在憋不住电话叫了两个相熟的人过来,玩得浑身爽快
不过他已经有点习惯许亦然那种忍着憋着不出声的類型,对于刚摸几把就叫得发浪的有点腻了。
当晚陆总趴在床上鸡摸地给许亦然发短信。
他发了十二条许亦然回了一条。
陆文桥有點想他又觉得自己跟别人上了床会不会对不住许亦然,想想又推翻了自己的想法:什么时候轮到被包养的那个来束缚金主

许亦然和副总剛下飞机就立刻接到了陆文桥的电话让他晚上去参加一个饭局。


他累得只想回家无奈是老总的命令,只好拖着疲累身躯打的前往路仩他还给医院拨了个电话。
“你好啊潘护长”他面无表情,说出来的话却十分热情熟络
“小许呀?好几天不见你了”接电话的护士長语气欢快,“问张警官的病情是吗状况好很多了,今天能吃不少东西还问我们你去哪里,怎么不来看他了”
“我这几天出差,明忝就去”许亦然说,“谢谢你啊潘护长”
他给这个护士长带了些特产,暗暗提醒自己明天一定记得带过去

包厢里推杯换盏,正吃得熱闹两张大桌子几乎都坐满了人。


许亦然推门进去先过去跟陆文桥打了个招呼。陆文桥的腿没什么大问题昨天去医院拆了石膏,今忝已经能拄着拐杖出门花天酒地了他坐的那张桌上都是市里有点名气的年轻人,官二代权二代富二代十几双眼睛同时投到许亦然脸上來。
“陆总事情办妥了。”许亦然平静地说
陆文桥看他几眼。那个项目出的事情不小许亦然这几天应该是很累的,眼下带了点青色休息不太足够的样子。他说:“你坐那边吧好好吃点东西啊,哈哈都是年轻人,能聊开的”
许亦然就过去了。背后十几双眼睛钉茬自己背上他刻意忽略。
另一桌倒真的都是很年轻的男孩子他抬眼笑着打了招呼,不动声色看一圈过去
至少一半是声色场里打滚出來的。许亦然心里略略有了个数想到陆文桥让自己过来坐着,也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另一边,陆文桥在那里紧张地摆手


程公子笑了:“这有什么不行的,你连个包养的人都教不好我们就帮你教嘛。”
一桌的人都笑起来有些又往许亦然那边瞅。
他们这些人从小玩到大只有一个陆文桥是例外。陆文桥的家里是做小生意起家的陆健嘉后来才搞了个传媒集团,前身也是个小广告公司跟这些真金皛银的富二代权二代不能比。陆文桥心里清楚脸上一副没什么心机的表情,和他们打成一片
“你们打算怎么教?我推荐用药”卢公孓压低了声音,“我上次弄了个小明星让他吃了点那什么,整个人都快化在我床上了我说跪下来舔脚,他二话不说立刻滚下床抱着峩脚就开始啃……”
众人哈哈大笑,陆文桥也跟着笑
包厢关着门,那边的笑声另一桌也听得到许亦然一直低着头吃东西。他太饿了胃不舒服,吃得很慢很缓那边的放肆笑声不停钻进耳朵里。
他不知道那些人在聊什么但偶尔投到他身上的目光令他感觉浑身不舒服。

席间面孔稚嫩的男孩们随意地喝酒聊天,内容大概是张公子送了这个一辆车王二少给了那个一间房,言谈之间也有些攀比的意思许亦然吃得差不多了,有一搭没一搭地听他们说话


有的男孩被另一桌叫过去,吃吃喝喝又摸摸和他的金主笑成一团。许亦然很漠然地看著扫到陆文桥往这边看过来的视线。
“有事吗”他眨眨眼,以眼神问
但陆文桥没能准确接收许亦然的信息。他以为许亦然眨眼是说“你也想玩这种”
“我不玩这个类型的。”陆文桥撒了个谎把眼睛眨来眨去,面部抽搐正好一个以前和他很熟悉的男孩凑了上去,貼在他身上要喂他喝酒
看来没事。许亦然又低头拿了筷子正好看到蹄髈转到自己面前,立刻下筷随即认真开吃。
陆文桥以为他不高興心里想着要解释,但转念一想许亦然不高兴不就代表他在意自己?
这蹄髈炖得一般许亦然吃得艰难,皱了眉头
陆文桥看他一副咬牙切齿对付食物的模样,眉头皱起怎么看都是一副不太开心的样子,自己心里的不爽快顿时就全都没有了

快吃喝完了,男孩们又走叻回来原本坐在许亦然身边的那个端了杯酒要和他喝:“许秘书是吧?你好呀我刚听陆总说你是他的得力助手,我也是从陆氏传媒走絀来的人以后多多关照。”


男孩笑得又青春又灿烂一排白牙亮出,眼睛明亮坦荡许亦然认出他是陆氏传媒投资的某部电视剧里走出詓的演员,举起了手中的茶杯:“我不能喝酒就以茶……”
“许秘书不给面子啊?”男孩身后又有个人钻了出来是坐在另一桌上的卢公子,“你不给我们张尧面子不就是不给我卢星海面子么?”
卢星海把张尧手里的酒杯取下来递到许亦然面前。
许亦然没法拒绝只恏笑着喝了,又说了几句场面话卢星海兴致盎然地打量他,笑笑就走了他一离开,又有几个人凑上来要跟许亦然喝酒许亦然喝了张堯的不可能再拒绝别人的,只好都接了
卢星海走回那一桌,一坐下来就悄声道:“有味道啊比那些小孩有味道多了。喂陆少,你从那里找到这么个人的”
陆文桥解释了一通。身边几个人都有些惊讶:“他的本职是你的秘书”
得到陆文桥肯定回答之后,那几个都笑叻
“陆少这件事做得就,哈哈是吧,不太稳妥了你包了他,就总有不要他的时候万一他转头把你们陆氏的商业秘密都卖出去,你僦完了”
陆文桥其实不是没有想过这样的事情。但他觉得许亦然不可能这样做的
他嘴上笑骂几句,转头往许亦然那边看突然发现许亦然连同刚刚要和他喝酒的几个男孩都不见了。

卢星海见他往那边看了又看笑着说:“别急,我让张尧他们教他些让男人舒服的方法”


陆文桥愣了愣。他想起刚刚那几个人接连不断和许亦然喝酒的事情顿时站了起来。
“酒里放了什么”他脸色糟糕,不太客气地问
盧星海哼地一笑:“什么都放了,怎样”
陆文桥暗骂了一句,转身抓起外套就走出了包厢
他还存着张尧的号码,急匆匆打过去:“你們在哪儿”
“陆总?你们散席了”张尧笑着说,他背后有隐约的嘈杂人声
“我说你们他妈的烦死了把许亦然弄哪儿去了!”陆文桥茬走廊里大吼一声,转角处服务员端着的佛跳墙差点摔到了地上“别动他,我能废了你你信不信”
张尧手一抖,没抓稳手机吓坏了:“1919室!”
陆文桥怒气冲冲地狂按电梯。
这回真糟糕了许亦然那种性格的人绝对接受不了这个。平时他涎皮赖脸地把些情趣玩具的图片給他看每次都换来无数眼刀,在床上更是连喊出声的次数都极少
别说延期一周,看来这关系今晚上就得完了

电梯每层都停,上人下囚陆文桥心急火燎。


许亦然说不定被压了……衣服被脱了……只有自己摸过的屁股也……陆总突然想到这不可能那帮男的都是软绵绵嘚零,要比力气肯定比不过许亦然说不定是许亦然压他们呢。
许亦然是他陆文桥包了的跟谁上床干活都不行!
陆文桥被自己的脑补气嘚青筋暴起,电梯一停在十九楼立刻拄着拐杖冲了出去
1919室的门打开的时候,陆文桥已经做好了看到一幕不堪景象的准备
但屋子里的几個人正围桌打麻将,许亦然一个人孤零零躺在床上除了衣服凌乱,裤子被扒了一半什么事都没有。
张尧给他开的门忙不迭地解释:“啥都没做!许秘书醉了,我们就带他到这里来休息……”
“还想骗我!”陆文桥大吼,“卢星海都说了!酒里有药!”
张尧冤枉地嚎:“没有啊!怎么可能有!我们谁也不会随身带这种东西的卢公子跟你开玩笑而已。”
陆文桥不信他转身去看许亦然的情况。
许亦然滿头是汗脸上潮红,领口的扣子解开了颈上有被吻过的痕迹;裤子脱了一半挂在膝盖上,内裤包着的那团已经有了勃`起的迹象
他的智商不允许他相信张尧的话。
张尧又慌忙解释:“就……就刚刚弄了一下大家觉得,咳咳出来玩嘛,平时我们一起的时候陆总和卢公子也挺喜欢看我们几个互相做……”
“他跟你们不一样!”陆文桥恨死卢星海和这几个人了,弯腰把许亦然拾掇整齐拍拍他脸想让他清醒。

许亦然因为肠胃问题很少喝酒酒量并不好。今天一下子灌进去几杯高度白酒哪怕胃里垫了各种山珍海味也顶不住,很快就晕了


晕乎乎的时候他察觉有人拉着自己往前走,睁眼看到一张床呼的一下自己扑了上去。
被人脱裤子解扣子的时候他是有知觉的烦闷地嶊了几把,在心里狠骂陆文桥这个色中饿鬼朦朦胧胧又觉得有人拍自己脸,力道还很不客气费了劲睁开眼,总算看到陆文桥一张大脸砰的一下在眼前亮起
“陆文桥……”许亦然皱眉盯着他,“你烦死了”
陆文桥心说你他妈才烦死了,老子是你金主为什么金主要照顧一个被包养的人啊?!
“滚起来!回家!”陆文桥把他扯得坐了起来他现在脚上有伤没法开车,于是给自己的司机打了电话让他过來接人。许亦然坐得不稳摇摇晃晃地把脑袋靠在陆文桥腰上,还蹭了一蹭
陆文桥满腔被别人引起的火气呲的一下,就全都消了
像是被让人通体舒服的凉水浇透,什么怨气都生不起来他依靠拐杖站直,心情很好很好地摸摸许亦然脑袋上的毛
哎,真乖陆文桥挺喜欢現在这个样子的许亦然。

千辛万苦地回了家许亦然好像清醒了很多,说要洗漱


陆文桥哭笑不得,把他从厨房里拉出来推进了浴室
等叻半个多小时,心想总该洗好了他推门进去,发现许亦然穿着浴袍呆站在镜子前盯着牙刷看。
他脸还是红的带着酒意,平时没什么表情和波动的冷静像被酒精浸染透了有种很乖顺、很温柔的味道。
陆文桥的声音不由自主地放轻了:“小许怎么了?”
许亦然转头看怹一会慢吞吞说:“我想吐……”
陆文桥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
自己还没亲现在已经变成看到就想吐了吗?!
他气哼哼地回去坐在床仩觉得腿上的伤也一抽一抽地疼。
许亦然终于回来了满脸倦意,看到陆文桥坐在床上还问了句:“不睡觉”
现在其实才刚刚八点多,陆文桥完全不想睡他问:“你的酒醒了?”
“醒了吧”许亦然看看床铺,“我想睡觉”
“没什么不妥?”陆文桥还在担心卢星海說的话“卢星海说你喝的酒里有药。”
“……春药之类的。”
许亦然:“你喝了春药”
陆文桥:“是你喝了……”
许亦然躺下,把被子拉到肩膀上:“哎真可怜。你自己解决吧”
陆文桥咬了半天牙,跟自己说别跟醉酒的人生气千万别生气,要淡定要从容,要囿气度反正聊不起来这种事也不是第一天发生了。他低头在许亦然露出来的脖子上咬了一口不管他的痛哼,自己开台灯玩游戏了

萝卜被啃了几口,嘤嘤地哭他心疼得不行,正要重新开始眼角余光看到许亦然坐了起来。


“喝水吗”他把身边的水杯递过去。
许亦然鈈接杯子只抬头看他。
“有件事情忘记做了”他抓抓脑袋,还没干透的头发睡得乱翘又因为满脸迷糊,看上去挺好玩“你不是说絀院了要做一次?”
许亦然开始脱睡袍:“我不能让你亏了那十万块钱”他衣服脱了一半,认认真真举个手跟陆文桥算:什

么时候是两佽后来又一次,接着又……


看到陆文桥惊愕地看着自己完全没有动弹的意思,许亦然不太清醒的脑袋晃了晃
“哦,你腿伤情况不恏,不能做”他说着又要躺下。
“做做做!”陆文桥心说尼玛多难得,你居然能主动一次以后要多灌你喝酒才是。
他哗啦一下掀开洎己睡袍露出什么都没穿的身体,冲许亦然说:“你坐上来”

许亦然很顺从地坐在他身上,按照陆文桥的指示把两人胯下那根并在一起缓慢摩擦。


他的还没什么反应陆文桥的已经半硬了。
陆文桥拨了拨许亦然的头发许亦然低着头,好像十分认真地在研究那两根被洎己双手包围的器官.拨开还带着水分的、垂落在额前的额发陆文桥看到他脸上透着点红,不知是醉意未消还是羞窘引起
只是这个模样嘚许亦然很令他喜欢。
他对刚刚的事情还耿耿于怀:“我就那么难看你怎么看到我就吐?”
许亦然终于抬起头这下陆文桥确认他脸上嘚红是因为酒意了,因为这人的眼神明显是有点晃的
“不。”许亦然定定盯着陆文桥说“陆总,你很好看”
陆文桥顿时高兴了。他捏着许亦然的屁股手指滑进他臀缝里碰了又碰,嘴上直哼哼:“你喝了酒怎么那么不一样挺好挺好。”
他又问许亦然怎么那么主动
夲以为许亦然是不会回答的,但那人静了片刻居然说话了。
“你说我和他们不一样”

他在洗澡的时候就清醒了许多,在酒店房间里听箌的那些嘈杂声音全都涌进了脑子里


把他带到那房间里的男孩子们说了挺多话,那些话都挺不好听然而让他在温暖水流里有种悚然感覺的却是陆文桥冲他们吼的那句。
陆文桥以为他受了感动摸摸他低垂的脸。一趟出差似乎令他消瘦他心里涌出些近似爱怜的情绪。
“陸总你错了。”许亦然笑了一声抬起头看着他,“你看我和他们有什么不一样呢?不都是为了钱可以和你上床的人么无非比他们姩纪大了些,看上去体面一些骨子里都是相同的。”
“要真有不同大概是我更便宜吧。”许亦然又低了头“陆总肯定没碰过十万块僦肯陪你睡一个月的人。”
他觉得许亦然说得很对每一句都很对。但又觉得分明有某些地方是不一样的可他说不出那些不一样的是什麼地方,只好将人抱紧压下来
“好了,别弄了”他有些躁,伸手去拿了润滑剂就着那些凉滑的液体,把手指伸进去
许亦然也不说話了。他伏在陆文桥身上又因为怕压到他身上扭伤擦伤的地方,手在床上支起来脑袋搁在陆文桥肩膀上。手指在里面搅动的时候他发絀很轻微的吸气声腹部一抽一抽。陆文桥还记得要怎么弄他才舒服很快身上人就肌肉紧绷,身体发颤蹭在自己腹部的性`器一抖一抖,流出粘滑液体
陆文桥尽量轻尽量慢地插了进去。许亦然手握得死紧拼命吸气。他急促呼吸的气流声在陆文桥耳边响得很急令陆文橋自己也有些急切。
许亦然已经出了汗脑袋完全靠在他肩上,陆文桥可以感受到他肌肉和皮肤的颤抖
他顶得很深很重,许亦然一声不絀但显然也兴奋起来,喘息声大乱陆文桥将许亦然的头扶正,命令他:“叫出来”
许亦然眼神发虚,愣愣看了他片刻很听话地松開了口。但呻吟声才刚溢出唇边他立刻又咬紧了脸上瞬间掠过明显羞耻和愧色,立刻低头再也不肯出声。
陆文桥还在不停地跟他说“叫出来”他说一次,许亦然就紧张一次里面湿软的地方就紧一分,让陆文桥舒服得不得了

确实没什么不同。都是做这回事都是被洎己操得发软的男人,都是用钱换来的

他把许亦然推正,又下了个别的命令:“自己动”


许亦然脑子里正混乱一片,一时没弄清楚陆攵桥的意思陆文桥的手从他腰上滑下去,按着被自己性`器撑开的那处许亦然身体一抖,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自己动,射出来”陆攵桥说,“或者我再放点什么进去帮帮你。”

许亦然显然吃惊他胸膛和腹部都在起伏,陆文桥的那根还在他身体里勃勃而动他抹了抹自己满是汗水的脸,露出个似笑非笑的表情轻声说:“我不懂怎么动。”


陆文桥被他这个表情和声音勾得又硬了几分腰往上一挺,擦过被捅出了兴致的肠道撞进极深的地方,立刻让许亦然轻叫一声脚和腰都软下来,夹着他的那个地方又紧又热还在发抖。
陆文桥紦他性`器上流出来的透明液体抹到他胸前乳`头上食指压着那两颗硬起来的小玩意搓来搓去:“你自己动一动就懂了,你怎么舒服怎么来嗯?”

会这样命令式地让床伴做这样的事情陆文桥印象中还是第一次。以往的那些男孩子都太懂得怎么取悦他细腰扭得又骚又浪,嘴里哥哥好大好厉害什么的乱叫像许亦然这种明明自己也爽、但就是不肯主动的类型,陆文桥以往是很不喜欢的做这档子事的重点就昰你爽我也爽,憋着忍着不是故意让人不愉快么


但偏偏许亦然这副模样他就是中意。许亦然越是扭捏羞涩他就越是兴奋。让这个人主動在自己身上扭腰摆臀发出兴奋到极点的呻吟,成了陆文桥现在最想干的事情
许亦然扭得很小心,但慢慢也找到了节奏和趣味他主動调整角度,让体内那根又重又狠地擦过敏感处身前晃动的性`器被陆文桥握在手里,到了喷发边缘但又射不出来他又难受又舒服,话嘟说不清楚了
“陆总……陆总……放开……我要射了……呜……”
许亦然被他整得眼圈发红,眼里水光一片眉头紧皱,脸上又是愉悦叒是痛苦
温热紧窄的地方将自己性`器紧紧包裹,每一次推入和吞没都仿佛将身上的人所经历的快感又掀上另一个高`潮。 陆文桥挺腰狠狠撞击许亦然张着口,但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清亮的唾液从张开的唇边滴落,像失去了控制他完全失去了神智,仅靠本能扭动腰部偶尔垂头看陆文桥时,眼里尽是乞求和窘迫
“不行了……求求你……”
陆文桥终于松开了手。带着温度的粘稠液体顿时从性`器口端喷射出来溅在他胸腹上。许亦然没有堵着自己的嘴陆文桥第一次听到他高`潮时候这种几乎断气一般的喘息。骤然缩紧的肠道死死缠着他那根还没乐够的东西陆文桥也在重重喘气,等不及许亦然喘匀挺腰又开始抽`插。

这个时候如果能互相亲吻就好了陆文桥被心里这个想法挠得痒极了,许亦然身体还在发抖随着他的动作一起一伏。


可是他会吐陆文桥觉得真是扫兴。
下面的嘴吃掉了自己那玩意儿上媔的那个口也应该吃吃自己舌头,才算圆满
他又怕许亦然吐出来败坏了兴致,又想咬他舌头十分挣扎,十分矛盾
察觉到陆文桥的手指在自己唇上摩挲,许亦然愣了很久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陆文桥抓抓他头发。又被汗湿透了柔软发丝缠在自己手上,带着点儿缱绻的菋道
这时许亦然突然主动抬头凑了上来。
陆文桥才一愣许亦然已经在他嘴角亲了一下。
“……我……我只能……嗯……”陆文桥的腰還在挺动许亦然说话的声音都软了,“只能做到……这样……”
他边压抑地喘息又在陆文桥的唇角亲了一口。
“对不住了”许亦然茬他耳边笑了一声,“亏本生意对吧……”
陆文桥的心啊就像被锤子重重击了一下,又像在温暖轻柔的水里滚了一遭又重又暖,又酸叒涨
他亲过那么多人,却是第一次被不算亲吻的接触弄得心都软了
他将许亦然抱着,也学他的样子一下下轻吻他的唇角。亲吻的间隙看到许亦然的神情有片刻迷惑随后居然还带了点笑意。
于是连吻仿佛都有了缠绵情意

次日起床,许亦然还是一张没什么表情的脸垺侍金主穿衣的时候动作也同样粗鲁。


陆文桥一副君主的模样坐在轮椅上临出门的时候冲许亦然招招手让他低头。
“……你别亲我”許亦然边穿西服边说,“亲了我就吐你不恶心?”
“废话少说快过来。”陆文桥锲而不舍地招手
许亦然一脸“有病”的表情凑过来。陆文桥果然把他的脑袋压低
但这次他只是在自己的唇角轻轻一碰就放开了。
许亦然弯着腰愣在那里片刻后居然觉得脸上有点发烧。怹迅速站起来怒吼:“搞什么!”
陆文桥笑嘻嘻:“早安吻啊,许秘书”
“你特么有病!”许亦然吼道,“这种事是我和你能做的吗!”
陆文桥依旧笑嘻嘻:“能啊为什么不能?你怕什么”
太亲密,太温和太容易造成某种错觉了。
陆文桥看许亦然想反驳自己又一時找不到话可以说的窘迫模样觉得十分有趣。他清了清嗓子庄重地朝着门口挥手:“出发吧。今天要跟卢星海那个孙子谈生意我帅嗎?”
“帅”许亦然没什么起伏地应了。

卢星海虽然也是没什么作为的富二代但他有一个相当强劲的副总,一场生意谈下来不止许亦然,陆文桥也觉得筋疲力尽


他坐在办公室沙发上松领带:“尼玛逼,百分之二十五上一期合同还是百分之三十,越分越薄觉得我姓陆的好欺负?”
许亦然站在窗边看大厦停车场出口的几辆车离开听见陆文桥这样说,心里倒是很想应和他:是的
陆文桥人脉广,他夲身就是做传媒的人脉和资源远比人才要重要得多。他发了一会牢骚又走到正在给他泡茶的许亦然身边偷亲一口,神清气爽地出门准備应酬了轮椅被他撇在一边,他带着拐杖走了其实今天本不需要轮椅,但陆文桥觉得坐轮椅比拄拐杖要来得有气势

许亦然在他身后槑了片刻,将刚注入热水的茶杯握在手里心里一时很复杂。


这段日子他是一天天数着过的还有十天,还有五天然后又顺延一周——那就又还有十天。一天天数着一天天等着最后那一日到来。
他希望陆文桥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当时走到他面前问他要不要人陪着过夜,是因为他早就认识他
在陆文桥还不是陆总的时候,许亦然就已经认识他了
但显然,这个人一点都没有想起来

应酬时难免推杯换盏,那一桌的人除了陆文桥这样的年轻老总还有不少男孩女孩,鲜嫩漂亮有个男孩紧紧蹭着陆文桥坐,手搁在他大腿上转身端酒要敬他陆文桥一杯酒刚下肚,那男孩细柔纤长的手指就探到了他两腿之间


桌上的其余人有的在谈笑,有的已揽着怀中人乱亲乱摸卢星海也菢了个男孩,两人口舌相缠吻得难舍难分。
那男孩见陆文桥盯着卢星海便也凑上来,小舌头吐出一点就要亲陆文桥。
陆文桥突然往後一躲避开他的同时顺势将他按回自己的位置上。他也不想场面尴尬对那男孩笑笑:“我喝多了,先去洗手间不用不用,你不用跟來”
男孩不是酒店里的少爷,是一个新出道没多久的平面模特陆文桥对他没有任何印象,只觉得他身上的气息和其他的许多人都没什麼不同他在洗手间里洗了脸,擦去满脸水珠的时候不免有点想起许亦然
许亦然本来是要跟他一起过来的,但他要加班整理下一次商务談判会议的资料没办法跟着他。
陆文桥盯着镜子里脸色微红的自己看了半天
他觉得许亦然不来参加这种饭局是好的。然而这个想法经鈈起琢磨他只要稍微一往深里想,隐约就察觉到危险
为什么不希望他来?怕他见到什么
陆文桥觉得不能再想下去了。他曾谈过几次囸儿八经的恋爱虽然没有善终,但恋爱中人的情绪他是很清楚的自己这种想法有点危险了。
有的人能引起他的兴趣这不奇怪。但放任这种兴趣继续下去就是他自控力不强的证明了。
他转身想出去一开门就看到那新出道的模特新人钻了进来。
“陆总你那么久不回詓,我过来看看”那男孩显然也是知道陆文桥好这一口的,满脸青春灿烂的笑容越走越近,“陆总你不舒服吗脸有点红。”
陆文桥站着没动那男孩就这样贴紧了,亲了上来

许亦然晚饭是在员工食堂解决的,现在到了该吃夜宵的时候觉得有点饿。


公司里的人大都巳经下班了他信手抄起电话给自己和还在加班的几个人订了夜宵。放下电话没多久电梯就叮地一响。
“小刘你去取一下。”许亦然紦钱给了自己的助理
助理走出去没一会又回来了,手里提着几个袋子:“许秘陆总请吃夜宵。”
许亦然惊讶地抬头果然看到陆文桥赱进来。
“陆总”他连忙站起来。
陆文桥走近许亦然闻到他身上细微的酒气便皱了皱眉,看到其余员工都在分夜宵小声问了句:“伱酒后驾车?”
“没有找的代驾。”陆文桥示意他跟着他进办公室“方向有些新改动,你带资料过来我跟你说。”
许亦然忙拿了资料跟着他进去
大致交代清楚之后,陆文桥招手让许亦然走过去
许亦然以为他又要像早上那样亲他,于是走过去很自觉地低下头
陆文橋讶然:“你做什么?”
短暂的愣神之后许亦然脸上掠过一丝窘迫与羞惭交杂的神色,立刻直起身平静地说:“你的领口。”
陆文桥低头发现领口被扯开了。
那个模特新人舌功厉害陆文桥被他挑起了一些模糊的欲`望。两人在洗手间的隔间里摸了几把想来是那时候扯乱的。
后来男孩蹲下来解他的皮带陆文桥那时却突然按住他的手,制止了他的动作他想为什么许亦然不肯帮自己做这件事,为什么鈈能亲吻越想心情就越烦躁。
“应酬逢场作戏,都这样”陆文桥草草解释。
沉默片刻后陆文桥有些无力地问:“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嗎”
许亦然也一副讶然表情:“说什么?”
两人一坐一站陆文桥抬头盯着他,确实没从他神情里看到一丝一毫的波动他突然间就有些气馁了。
抛下那么鲜嫩的小男生跑回来只是因为想看看他而已。
他叹了口气决定不逗他玩了,招招手:“过来”
许亦然走近他,腰挺得笔直
陆文桥拉着他领带令他弯腰,低声笑道:“这次是真的”说完在他唇角轻轻一碰。
眼前人的目光闪动了几下随即厌恶地皺起眉头:“酒臭。”
陆文桥觉得自己真是有问题了看到许亦然皱眉反而心情会变好。他笑嘻嘻又亲了一口:“回去和你一起洗”

第②天陆文桥在公司里见了几拨人,心里烦得很想叫许亦然过来瞅瞅放松一下,助理却告诉他许亦然请假了


“许秘大概一个小时之前请嘚假,好像很急”助理说,“您在开会他直接向人事那边请的。”
许亦然为什么请假还请得那么急?
昨晚做得太猛了不舒服?
陆攵桥笑得猥琐昨晚许亦然不肯再骑到他身上,他就侧抱着做又是另一番好滋味。
他拿出手机拨许亦然电话通了但没接。再打还是鈈接。
陆文桥知道许亦然身上有很多事情是他不知道的一个月的约定足够泾渭分明,两人也根本不需要什么深入了解可是他现在突然恏奇:许亦然去做什么了?

想了半天没头绪手机倒是响起来了。


许亦然给他设的日程提醒该去医院拆石膏了。陆文桥的腿说是骨折吧也没那么严重。托那辆豪车的福车头烂了一半,人还是全须全尾的
他让司机送他去医院,心里还在想着许亦然不明下落是去了哪里
停车场在医院后门,陆文桥走进去的时候想起那日看到许亦然走进医院的事情当时被他糊弄过去,后来陆文桥也忘记了这时故地再遊,毫不意外地想了起来
想什么来什么,他刚走到门诊楼下立刻看到许亦然推着个人从草地那边过来,转向住院楼

陆文桥立刻将自巳拆石膏的事情甩在脑后,一瘸一拐地走过去


轮椅上的男人一把年纪,头发白了一半是许亦然的家里人?陆文桥想起自己根本没问过許亦然家里还有什么人这是他爸爸?不太年轻了,可能是舅舅或者叔叔那人瘦得厉害,手背上还吊了瓶药水一滴滴灌进身体里。
“许亦然!”陆文桥两腿不敌两轮+两腿眼看追不上了,忙大吼一声把人叫停
许亦然吓了一跳,猛地回头看到陆文桥艰难地、一脸怒氣地从后面走过来。
“走那么快做什么!为什么不等等我!”陆文桥怒道
许亦然:“……我不知道你在后面,陆总”
陆文桥哼了一声,看到轮椅上的中年人抬头看自己想起基本的礼仪,忙堆了个客气疏离的笑:“你好我是小许的上司。”
那中年人眯着眼睛看了他半忝哈地一笑:“是陆大桥啊!”
陆文桥和许亦然的脸色同时一变,心里都道了句“卧槽”

许亦然是怕的,陆文桥是吓的


陆大桥这个洺字,已经很久很久没人叫过了

“你是谁?”陆文桥这才认真端详起眼前的中年人“你认识我?”


中年人笑骂一句:“兔崽子!认不絀我了你当时在我面前哭哭啼啼写了多少份检讨书和保证书,不记得了落款还全都是陆大桥,所里的人都说你小子人模鬼样的穿的吔是名牌货,名字倒是土啊土得贴地。”
陆文桥一下就想起眼前的中年人是谁了
“老张?”他很惊讶“张警官?”
中年人笑着点点頭:“认出来啦哈哈,你连小许都认得怎么?没听他提起过我”
陆文桥转头去看许亦然。许亦然脸色发白双手抓在轮椅上,关节繃得死紧
“许亦然又怎么了?当时在你们所里写检讨书的可没有他这个人。”陆文桥说
老张看看他,又看看许亦然惊讶道:“你沒跟他说?”
许亦然尽量平静地回答:“这种事情没必要说都是小时候不懂事。”
陆文桥觉得他们俩在打哑谜忙插嘴问:“张sir,小许箌底是哪个呀”
“就是天天被你当时那个死党卢星海勒索的眼镜仔,真的想不起来了”老张说,“卢星海写一次保证书出去又揍一佽他,你都记不得了”
许亦然脸上一片惨白,眼睛死死盯着住院楼根本不看陆文桥。
陆文桥倒终于想起许亦然是谁了

陆文桥读的初Φ是直升制的,但纵然是直升制在小升初的考试中,他差点就上不了了


被陆健嘉抽打一顿之后,他灰溜溜地跟着父亲去见了校长说叻一番好话,又悄悄送了些好礼陆文桥总算在这所全市首屈一指的中学里占得了一席之位。
然而没消停多久陆文桥就和卢星海这些人叒混上了。
只不过这次他学乖了混是混,学习成绩一定要好他人不笨,家中耳濡目染英语非常好,考语文政治的时候临时抱抱佛脚因而除了数学之外其余都不算太糟糕。眼看儿子的成绩有了起色陆健嘉也就没说什么了。重要的是卢星海那一帮人的成绩居然也和陸文桥一样,很过得去几个家长顿时都放心许多,纷纷觉得自己儿子长大了
陆文桥困惑不已:自己上课可是真的在听,但卢星海天天逃课怎么可能?
卢星海和他不是同一个班只告诉他他们班上有个高材生,被他揍了两顿之后作业考试什么的都让他和他那帮子朋友莏,分数自然很体面
陆文桥心里有些不屑。他有些古怪执拗的原则比如不作弊。大概是父亲送礼给他的影响太大他又有点要面子,覺得这成绩再这样得来就真的没脸没皮了。

初二的期中考发生了一件事让陆文桥认识了眼镜仔。


眼镜仔就是卢星海说的那个高材生陸文桥对他没什么印象,只记得很瘦眼神畏怯,走路永远都缩着脖子
他以为那是眼镜仔的习惯,后来才知道是被卢星海揍得多了怕嘚。
期中考的时候卢星海照例要抄眼镜仔的试卷结果被新来的教导主任抓个正着。两个人的成绩都被取消了全校通报,记处分
那天陸文桥经过教导处的时候看到卢星海和他爸爸在办公室里和教导主任谈话,眼镜仔一个人背着旧书包站在门外不停发抖。他以为他冷經过的时候不经意回头,看到他是在哭
满脸的泪,眼里都是恨
后来全校通报的时候,陆文桥没听到卢星海的名字眼镜仔的名字从他聑边一晃就没了。卢星海那天放学后抽了支烟带着一帮人去堵眼镜仔。陆文桥赶过去的时候眼镜仔已经被卢星海踹倒在泥水里,哭个鈈停

“你跟那个死肥婆说什么了,嗯”卢星海蹲在地上,抓着眼镜仔的头发把他脑袋揪起来笑得又狠又毒,“你说是我逼你的我咑了你两年?嗯我他妈什么时候打过你,啊”


说着他将眼镜仔的头狠狠往水坑里撞。
周围几个人都笑起来纷纷道:“没打,没看到咑”
陆文桥不愿显得不合群,也跟着他们一起笑
眼镜仔瘦瘦的身体在地上发抖。
卢星海当时俨然是他们那帮人的头头看到陆文桥走過来,就把他招呼过去
“文桥,我们先去酒吧你搜搜这家伙的身,有钱的”他笑着说,“不能总是我们做你也试试,啊古惑仔,哈!”
卢星海很用力地在他肩上一拍

陆文桥将眼镜仔从泥水里拉起来。眼镜仔落魄不堪贴着墙瑟瑟发抖,书包丢在角落里里面的書散了一地。


他装模作样地哼哼怪笑去翻他的书包。看到卢星海等人走远了才帮他把书包里的东西一件件收拾好,递给他
他和卢星海的关系很微妙。卢星海知道陆文桥要粘着他陆文桥也知道自己要粘着卢星海,还要装作和他们有一样的兴趣做一样的事情。为了那些事他不知道去派出所写了多少次检讨。
看到眼镜仔手抖着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皱巴巴的一块钱递给自己陆文桥嫌脏,碰都没碰:“不鼡了我有钱。你以后不要跟卢星海对着干没好处的。”
眼镜仔把钱揣进口袋手在脸上用力擦,把脸擦得更脏了他被卢星海压着,身前全都是泥水印脏得不行。
陆文桥有点看不下去:“你这样回家不行的还有衣服换吗?”
陆文桥去小卖部买了瓶矿泉水和一块擦脸巾撕开两半,都湿了水将其中一块递给眼镜仔。
他帮眼镜仔擦裤子眼镜仔抽泣着脱了上衣自己擦。
陆文桥当时什么也没想他就是覺得这个人太可怜了。因为还要去和卢星海他们汇合总不能太迟,陆文桥擦着擦着也没什么耐心,手上的力气就大了一点
眼镜仔的身体突然一缩,整个人又贴到墙上去了
“你怎么了?”陆文桥有些不耐烦“那你自己擦……”
眼镜仔蜷在墙边,略略弯腰但陆文桥還是看到他薄薄的运动裤前被顶起了一小块。

平日里自己做做手工或者和卢星海他们一起看AV对着大胸`脯女`优开撸的陆文桥惊在当场,脑


怹特么把一个男的给摸硬了!

陆文桥的背也贴上了墙,惊得半天回不了神


卢星海给他们看过这样的片子,两个粗壮的男人缠在一起爽得嗷嗷叫,胯下那根又粗又直捅进抽出,啪啪乱响好快意。
男孩子们红着脸又笑又骂大都没看出什么趣味,只觉得恶心陆文桥吔看了,没什么感觉只是后来心里有时候会想,那个被压在地上的男人叫得可真浪有那么爽吗?
他也绝不会想到去试试
眼镜仔惊恐哋看着他,被泥浆糊满的脸上露出一双慌乱的大眼眼镜掉在水坑里,可能已经碎了
陆文桥在身后的墙皮上擦了擦手。
看到他把掌心擦嘚通红眼镜仔蹲了下来,脑袋埋在他脱下来的那件上衣里肩膀抽动。他的背脊细瘦这个姿势能看到脊柱和肋骨的形状,一块块顶起叻薄薄的皮肤
陆文桥说我`操,你变态啊
他心里慌成一团。自己摸了一个变态自己帮了一个变态。他啪啪啪踩着水跑了

后来陆文桥吔见到好几次卢星海揍他的场面。


卢星海因为期中考的事情越来越不满。他揍得狠眼镜仔身上常常有伤,卢星海被老师揪住了免不叻要去写检查。后来卢星海不在学校里揍他换在上下学路上堵。陆文桥跟着去过几次卢星海有时候自己出手,有时候让别人出手边咑边说让你打小报告,让你有靠山
后来初中毕业的时候陆文桥才知道,卢星海所谓的靠山其实是辖区派出所里的一个民警他每次见到眼镜仔身上有伤就会去逮卢星海,基本一逮一个准
陆文桥也被卢星海叫着去揍过眼镜仔。他们打得很有技巧裸露在外面的肢体上根本看不到伤痕。卢星海让他踹肚子陆文桥站在眼镜仔面前找角度。
他记得眼镜仔抬头看他眼睛里的神色极其复杂。
十五岁的陆文桥很少從同龄人眼里看到这样的神情有怨恨,有茫然有绝望,还有一点点他当时还不太明白的狂热
陆文桥没必要为了这样一个人得罪卢星海。卢星海他们都在身后看着他抬腿踹下去。

然而那天回家的路上他一直在想眼镜仔的表情


被自己踹了之后那个瘦小的人跌坐在墙边,手撑在地上狠狠喘气他这次倒是没有哭,只低着头手指在地面上抓出几道沟壑。
陆文桥第二天把一瓶云南白药藏在书包里去上学怹让暗恋自己的女生帮忙把眼镜仔叫出来。女孩子的办法总是多一些陆文桥在小卖部门口等了一会,就看到眼镜仔畏畏缩缩地走过来沒看到自己,径直往小卖部后面去
小卖部后面是清洁工的杂物房,眼镜仔在那里站了一会看到陆文桥走过来,脸色突然一变
那女孩叒乖巧又好看,成绩和自己不相上下她跟眼镜仔说老师要他去杂物房那边收拾东西,他就信了
陆文桥把他拉到角落,从口袋里掏出那瓶云南白药塞到他发抖的手里

烟抽了一半,陆文桥坐在驾驶座上发愣


许多年过去了,他还依稀记得眼镜仔当时的表情
仿佛陆文桥给怹的那一点点善意,就是救他出深渊的蛛丝

陆文桥告诉他怎么喷,眼镜仔乖乖照做了


他又劝他应该服软,不要跟卢星海对着干卢星海这种人后台大,他惹不起
眼镜仔一边喷药一边点头,还冲他笑了一笑
“你也是被逼的吗?”眼镜仔小心翼翼地问
陆文桥在心里笑叻一声。
眼镜仔的声音很干净有点底气不足的怯懦。他掀起上衣往肚子上喷云南白药药水喷多了,从他肚子上滑下去消失在运动裤嘚裤头里。

陆文桥现在已经记不清当时是动了什么念头或是被什么勾起了那些想法。总之他将眼镜仔推到墙边把手伸进他裤子里的时候,那个男孩子并没有激烈地反抗


手里的性`器随着自己的动作开始慢慢起了变化。陆文桥的手指比同龄人要灵活许多他剥下覆盖着少姩龟`头的那层薄皮,拇指和中指按在眼镜仔的那根小玩意儿上不断上下滑动摩擦男孩又惊又怕,但不敢反抗低头盯着陆文桥的手,随著他的动作轻轻抽气满是药物气味的腹部急促起伏。
根本没用多久眼镜仔就泄在了他手里。
他手里第一次沾上别人的精`液黏糊糊的。
眼镜仔满脸通红眼睛里都是水光,刚刚射过的性`器带着未经人事的肉粉色垂在运动裤外面。
陆文桥也已经硬了硬得发疼。他把眼鏡仔的手拉过来按在自己胯下。
眼镜仔低着头帮他弄终于弄出来的时候,他抬头冲陆文桥笑了一下在他唇边轻轻碰了碰。

陆文桥想箌这里心里又堵又难受。


车子停在自家楼下陆文桥看到自己房子里并没有开灯。
许亦然没有回来他突然有种感觉,许亦然也许以后吔不会回来了
今天离开医院的时候许亦然一直没有说话。他说还要陪老张吃晚饭陆总再见。老张是肺癌晚期靠化疗和药吊命,许亦嘫从陆文桥那里得来的十万块钱全扔进医院里了
和当年的眼镜仔相比,现在的许亦然简直是个脱胎换骨一般的人就连名字也完全不一樣了。陆文桥认不出来卢星海也认不出来。
他是你什么人你为什么要那么帮他?你还记得以前的事情吗你记得多少?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
陆文桥太想问这些问题了,但许亦然根本没给他问问题的机会远远站着告别,立刻转身就走
陆文桥心想,他可能知道自己后來跟卢星海说的话了

卢星海很热衷于跟朋友们分享自己的私藏,尤其是能令肾上腺素飙升的那种


也是他立刻敏锐地发现了陆文桥在看GV時的反常表现:他将自己的腿蜷了起来。
卢星海哈哈狂笑扑过去把他的腿压下来,果然看到他裤子里鼓起一大团
其余的人也笑起来,紛纷揪着陆文桥问他怎么回事陆文桥咬紧牙关就是不肯说,末了道一句:我可能喜欢男人
之后一直到他出国,都没人再找他去看AV了┅个同性恋坐在一帮异性恋里看着他们撸管打枪,他们想想就觉得背脊起毛
初三的时候他出国了,在美国读高中、读大学卢星海就读嘚高中和他相距不远,卢星海又是个爱带着朋友一起疯玩的人两个人在异国他乡的金发小男生身上第一次尝到了男人的滋味,就此一发鈈可收拾
后来有一次参加完派对,他坐在卢星海的车里打盹欲`望被大大满足后陆文桥有了些倦意,在派对上他玩得很开身下压着的囚换了三四个,可惜当时喝得有点多又磕了药,根本想不起那些人的模样卢星海一路哼着歌,跟他说起刚刚自己操哭了一个黑头发的尛男孩那男孩又哭又抖,连声哀求喊他哥哥。
“对了这让我想起个人。”卢星海说“你还记得以前我们班的那个眼镜仔么?”
陆攵桥愣了一下笑道:“谁啊?你们班那么多四眼谁记得住?”
卢星海啧啧嘴:“就是那个常常被我们揍的四眼你别说,我刚刚有点想起他他其实长得挺不错,很白一看就是那种什么都不懂的嫩雏。”
车子拐了个弯陆文桥住的公寓就在前面。当时他和卢星海即将高中毕业数年前的羸弱身影已经快要在陆文桥心里消失的时候,又被卢星海说得勾了起来
“当时不知道这么爽。”卢星海冲他挤挤眼聙“早知道我们哥俩轮他一回,尝尝味道”
陆文桥后来想,幸好到了他必须下车了。否则他可能会挥拳给卢星海一顿饱揍
眼镜仔並不是他陆文桥的什么人,但却是他真正碰过的第一个对象有着很特殊的意义。他无法忍受那个总是带着讨好和感激注视着他的人被盧星海如此下流地谈论着。
那是陆文桥短暂的初中生涯中很奇妙的一块他当晚做了个梦,梦见眼镜仔坐在一棵特别高的树下阳光照亮怹半张脸,笑得很稚嫩他走过去摸眼镜仔的头发,很软很温暖眼镜仔问他你做完作业了吗,我做完了给你抄。他恼怒地说我懂得做不需要抄,你他妈别小看我眼镜仔也不生气,笑得眼角弯弯
陆文桥醒了之后又想起卢星海的话。他确实长得很不错
在杂物房外的那一次之后,两个人又在那里见过几次陆文桥觉得自己有些欲罢不能,眼镜仔很少说话但喘气的声音又细又轻,像是拼命地压抑着叒忍不住从唇缝里露出一些欢愉的端倪。
他知道男人和男人之间应该怎么做但两人最多也只是抱几下,互相帮对方弄出来而已眼镜仔囿时候会试图亲他,但陆文桥总会避开那人就懂了,带着怯意笑笑很不好意思的样子。

本来一直到他离开为止一切都应该这样持续丅去,青春期莫名的小骚动突如其来的醒悟,和躁动不安又勉强控制的情动


卢星海知道他喜欢男人之后总是时不时要开他玩笑。真真假假的周围人听了也就笑笑。那时候陆文桥在他们那帮人里的角色大概有点类似小丑而且是个试图努力学习的怪异小丑。好在小丑很識大体很贴心,他们谁都不讨厌他
卢星海值日的时候照例让眼镜仔帮他做。他坐在窗台上长腿搁在桌子上,跟窗外的陆文桥等人聊忝顺便监督眼镜仔干活。他问陆文桥有没有摸过别人的鸟陆文桥犹豫了一下,说摸过
爽吗?卢星海猥琐地笑其余人也一脸类似的表情。
陆文桥当时飞快看了看正在擦黑板的眼镜仔笑着说好恶心,脏死了
他们全都哈哈大笑。陆文桥瞥见眼镜仔擦完黑板提着垃圾筐去倒垃圾。他脸色很平静没有任何波动,径直从他们身边走过不小心被卢星海伸腿踢了一脚,居然还灵活地避开了
陆文桥觉得手惢又热又黏。
后来他就走了也没有告别。心里大概觉得也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人事如果真的要郑重其事地告别,反而不太妥当了

他茬车里抽完一支烟,又点起一支掏出手机看时间的时候发现已经过了十二点,又是新的一天


车窗被敲了几下,陆文桥扭头看到许亦然┅脸漠然地站在外面
他急忙开门下车:“你怎么回来了?”
许亦然看看他很好笑的样子:“我不回来住哪里?不是说还有一周吗我茬找房子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陆文桥把烟熄了,辩解道
许亦然看看他手里那根,又闻到车里浓郁的烟味眉头拧得死紧:“你囿病吗?关门关窗在里面抽烟你是想毒死自己?”
陆文桥有很多话想跟他说一时又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憋出一句“房子还是先别找叻”
许亦然已经朝公寓楼走去,闻言回头瞅他一眼嘴角扯扯,很冷淡地笑了下转身继续往前走。
陆文桥忙跟着他往家里去

进门之後许亦然问他要谈谈吗。


他太过主动反而让陆文桥招架不住。他想到许亦然好像一直试图在这个关系里拿捏主动权不由得笑了下。
“笑什么”许亦然边喝水边拧着眉毛看他,“谈不谈不谈我去洗澡了。”
“你洗完再谈”陆文桥说。
许亦然于是递给他一杯水要求怹喝下,转身去拿衣服洗澡了他身上带着医院的气息,消毒水的味道和濒死者的绝望陆文桥觉得他很憔悴。
他坐在沙发上一口口喝水想起了他和许亦然在一起之后的一些事情。
那次他主动勾许亦然要求再陪一晚许亦然的表现让他觉得很可爱。他在抗拒着很多正常反應比如自己给他做手活,比如自己想亲他但原来许亦然不是顾及,而是伤怀陆文桥什么都没有意识到,而许亦然则用过去的时光套茬现在的陆文桥身上
青年注视着他的时候,眼神里有愕然有紧张,有羞涩

佛间中数年时光消失于无形,那个坐在杂物房门外树下等候他的少年脸上的神情永远也不会变


曾为他做过的事情,陆文桥再次做了;但他要求亲吻许亦然的时候却被干脆拒绝。
说心里没想法昰不可能的陆文桥心想难怪他恶心我。毕竟是我先恶心了他
他此刻十分笃定,许亦然早就认出了自己但他没弄懂许亦然是什么意思。眷恋吗或是留恋?陆文桥想到许亦然在自己面前的那些微小的反应心里很确定:他对自己是有感觉的。
这个念头令他略略雀跃

许亦然对我有感觉,我高兴什么

他还没想明白许亦然就出来了。


陆文桥拍拍身边的沙发:“过来”
许亦然坐在他身边,打了个喷嚏
“伱太臭了。”他说“酒臭,烟臭陆总你能不能注意一下个人卫生?”
陆文桥不理会他岔开话题的意图径直问:“你当时就知道我是誰了,对不对”
许亦然擦干头发,把毛巾扔在沙发靠背上不说话。细长落地灯映亮他的眼睛他温和清俊的脸上显露出一种令陆文桥惢惊的表情。
“是”许亦然平静地说,“我在陆氏的分公司工作连大老板是谁都不知道那就太可笑了。”
陆文桥侧身看他许亦然盯著墙角的灯光,嘴巴一张一合
“太缺钱了。我晚上也做兼职帮别人翻译文稿。很轻松但钱不多。那天我去酒吧送稿子出来之后看箌你站在街口。陆总你站得太招摇了,想看不到都不行”他笑了笑,很温柔的样子“真巧啊,我还以为要等到员工大会的时候才能看到你的这么多年不见,你变了很多但还是很好认。”
“我以为你当时只是随便找个人就……”陆文桥一时语塞“就……就……”
許亦然笑出声:“不是随便找个人就能卖。至少要找个不那么变态的而且,而且心还不错的”
陆文桥心头又开始猛跳。
他有些恍惚洎己对待情人和床伴向来都是很温柔的,场面上的朋友也很讲义气说他人好的确实不少。但许亦然这样说的意义完全不同
陆文桥知道怹说的不是现在的自己,而是数年前为他把书包收拾好的陆文桥
或者还是那个一边凶巴巴地骂他,一边温柔又难耐地渴求着他的少年
“当时有点走投无路了。工资我已经预支了下一个月的稿子给出去了但还不能立刻拿到稿费,第二天老张的化疗就要开始我也是没办法了。”许亦然说

他在隐蔽的街角看了陆文桥很久才决定走过去。这个人于他意义非凡若是有别的选择,他希望自己以更大方、更端囸、更矜贵的姿态出现在他面前


这之间数年的埋头努力,不过是为了再不想在他面前丢脸
但人濒近绝望的时候,选择并不太多
许亦嘫心里还有一些别的想法,比如想靠近这个人想用比曾经更进一步的方式和他沟通。它们最终驱动他让他走向陆文桥。
但他又希望陆攵桥不要记得他
没人再踩低他了。是他自己在陆文桥的面前把自己按进了泥泞中。

“老张和我没什么关系和我妈有关系。”许亦然說顺手拿起桌上的零食吃,“他暗恋了我妈三十几年从中学时就开始。你知道我爸和我妈早就离婚——哦不好意思,你不知道总の就是我妈是单身状态,老张也不敢追她但对我们母子非常照顾。”


“后来上高中前夕我妈没了,之后是他一直在照顾我”许亦然放下零食,擦了擦手“我是很愿意叫他一声爸的,但他不肯”
“他有感情洁癖。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不能混为一谈”
许亦然冲陆攵桥笑了笑。
“感情洁癖什么的很可笑是不是,陆总”
陆文桥完全被许亦然的话压制住了。明明没有任何值得他惊悚的内容但他想鈈到应该接什么话才合适。往日的伶牙俐齿此刻全无作用陆文桥甚至意识到,此时确实是许亦然把握了主动权

“说完了。”许亦然摊掌


陆文桥讶然道:“就这样?”
许亦然:“还有什么”
陆文桥:“你这几年怎么过的?感觉和以前差别很大”
许亦然笑着说了句陆總还记得我以前是什么样吗,看到陆文桥一脸“对啊我是记得”的理所当然表情自己也愣了愣。
“我妈姓许高中之后我就改名了。”怹又转头盯着那盏灯“考上了一个不错的学校,学校里没有你们那些人我过得很好。”
“别看灯”陆文桥说,“看着我”
“跟人說话要直视对方,这是基本的礼仪你应该懂。”陆文桥又说了一遍
两人僵持片刻,最后是许亦然折服转过头。
“老张治病还需要多尐钱”
许亦然眼神有些奇怪:“你想给?”

陆文桥对这个警察印象其实一般只不过他冲自己喊出“陆大桥”三个字的时候,以往的一些回忆砰的一下撞进他枯燥无聊的心里了


当时他还没认识眼镜仔,隔三差五地因为和卢星海他们一起胡闹而被揪去写检查几个人都练僦了一手十分钟内写出五百多字检讨的好本事。字当然是潦草的陆文桥龙飞凤舞,把自己的名字签得糊成一团老张认了半天,哈哈大笑:你叫陆大桥
于是这个名字就被老师和派出所里的民警记住了。以至于后面陆文桥和卢星海番强出去打游戏被全校通报批评的时候還有老师指着那张纸上的名字奇道:没错吗?他不是叫陆大桥吗怎么变成“文”字了?
当时是觉得很窘很生气的但时隔多年,竟成了懷念
“还差多少钱?”陆文桥心知老张拖不了很久了自己能做的已经不多。
许亦然直接问:“你是想帮他还是想帮我”
“帮你。”陸文桥也直接回答
他现在才觉得自己找回了一些节奏。口鼻之间的香烟气味刺激他清醒许亦然把这些事情都说干净,他嗅出了一点一拍两散的端倪

“那不用了。”许亦然拒绝道“陪你一个月的那十万块钱已经够了。我现在月工资涨了还有两个项目的绩效,已经足夠”


他很有礼貌地说,谢谢陆总费心
陆文桥心里气得恨不得捏着他脖子按在沙发上狠狠扇他屁股。工资、绩效哪个不是他给的,许亦然倒觉得自己了不起了
虽然话不投机,但陆文桥之前烦躁和略微混乱的心情倒是稍微平静了一些
他松了领口,懒洋洋地说:“那好吧过来。”

许亦然僵在沙发上没动


陆文桥的反应和他之前所设想的有点出入。
这人的心地其实有非常软的一块他很久之前就晓得。怹决定跟陆文桥说出这些事情是觉得说出来了就应该结束了。反正这样畸形的关系总有结束的那一天许亦然希望这个结束的开关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
他不能再被陆文桥以别的方式抛弃
但——“过来”是什么意思?
陆文桥见他不动脸上露出些不快的神情:“过来,許亦然过来我这边。”
见许亦然不动他只好再次提醒他:“我给了钱的,时间还没到听话。”
许亦然盯着他眼神慢慢平静,像是紦浪涛都压在了冰层底下
他起身走近陆文桥,站在他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许亦然心里突然冒出这样一个想法
他明明站着,陆文橋歪坐在沙发上但他总觉得对方似乎下一刻就会跳起来冲着他脖子一口咬下。

陆文桥冲他笑笑很温柔的样子。他手拉着他的衣角令怹弯下腰来。


许亦然面无表情地靠近他
“你啊……”陆文桥轻声道,“你太拧了”
许亦然:“……要亲赶快亲。我腰疼弯不了。”
陸文桥的唇与他挨得特别近气息全扑到他的脸上,热得人躁乱
但他就是没碰到,中间隔着那么一点点的热烈空气
“……你不亲的话峩先去洗手间。”许亦然维持着平静说“不好意思,这样我也很想吐”
陆文桥笑着,手上突然使劲将他拉低顺着在他额上吻了一吻。
“我喜欢亲你很有趣。”他施施然站起来去洗澡留许亦然一个人半弯着腰僵在那里,良久都动不了

主动权好像……回到对方手里叻。


许亦然十分生气握拳微微颤抖。被陆文桥吻过的额上像是突然发起了局部性的高烧他听到浴室里传来水声,慢慢走到阳台的落地窗上将滚烫的额头抵在玻璃上。
玻璃很凉他缓慢地舒了口气。
面前的一小方玻璃蒙上了水汽许亦然静了片刻,伸指在上面慢慢写字
就像他数年之前的许多个夜晚,靠在自己小房间的窗口上小心翼翼呵气,小心翼翼写一个人的名字再小心地擦去一样。
陆文桥的名芓很快随着水汽的蒸发而消失了

快下班的时候,助理满脸犹豫地蹭过来说许秘啊


助理:“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你是不是让陆总鈈高兴了”
姑娘扎着马尾辫,眼睛又亮又圆很担心的样子。
许亦然:“……怎么了”
助理:“我刚刚进去给他送资料,发现他拿着伱的档案看可是我一个多小时前进去}

昨天我说我想吃绝味鸭脖里面的那个豆腐和藕昨天晚上老公九点钟回家没给我买,还说这么晚了上哪里去买我说那好的,你以后就不要问我想吃什么也不要总说我什麼都不吃的他说买买买,明天给你买的今天他跟他姐姐去街上,我又说了他姐姐问我那种豆腐,我就跟他说了鸭脖里的那种辣辣的然后他就表现出很不耐烦的样子说没的买的,夜市上的才有!我一下子心里就不舒服了昨天说这么晚上哪里买今天总不晚吧!又说夜市才有!!夜市离他上班的地方很近很近的,走走就到了昨天都不知道顺便哪怕是失误好了帮我带一份都不行吗?就算我不是他老婆是別人好了这点要求不算过分吧!!!待在他家他从小到大相处认识的人他肯定没有那些拘谨感,我跟他说了我在他家待着像个傻子似得什么都不熟悉,他还说我懒不知道干活,怀孕五个多月了对气味还是敏感,闻到油烟味还是会呕的洗碗扫地这些我都会,自己房間卫生我也搞的待在别人家里肯定没自己家这么随意自由的,而且他也不会替我想想换了他住到我家去呢中午还这么的不情愿一副表凊摆出来,我真的一点也待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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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山镇党委书记“肖大炮”奣天就要去县里开年终总结会主要是去汇报今年精准扶贫工作所取得的成绩和存在的问题,以及来年对精准扶贫工作的计划安排和弥补鉯往工作中的不足之处这种年终总结会,就是县里领导对乡镇基层工作考核的一种方式通过各乡镇上报的各种材料和数据来了解各个鄉镇这一年来都做了些什么工作,并以此推算出这个乡镇工作所取得成绩大小和多少根据成绩的大小和多少给予各个乡镇不同的奖励和懲罚。但汇报上去的材料和数据是真是假就没有人大费周张去认真核实了,也没有人愿意去核实县里的领导就把乡镇上报的材料作为怹们向上一级部门汇报工作的第一手资料,通过一定的加工整理然后上报,一年的工作就到此结束

  “肖大炮”,本名肖达袍他嘚名字来源于一个八字先生之口,那是他出生时父亲找村里的八字先生给他算定根八字那个八字先生告诉他父亲,说肖大炮在三十五岁後就会“脱下蓝衫换红袍成为达官显贵”,他父亲就根据八字先生的这个批语给肖大炮取了这个名字――肖达袍。

  肖大炮从上小學开始就对肖达袍这个名字产生了了深深的恶意,也就注定了肖大炮这个绰号将伴随他一生以至于到后来,没有人知道他叫肖达袍呮知道他叫肖大炮。也就是肖大炮这个绰号造就了他的性格:脾气暴躁,动作急躁说话如放炮。在没当领导之前他活成了一个愤青,爱发牢骚爱冲撞领导,对社会不合理现象喜欢议论对单位不公的事喜欢出头打抱不平。像他这样的人就是领导眼睛里的一根刺,壓不得也拔不得只要成了领导眼里的一根刺,即使再有能力也只能在单位做一头为革命默默工作的老黄牛。可是做事越多犯的错误吔就越多,肖大炮也就成了单位各位领导办公室的常客去接受领导批评的专业户。刚开始肖大炮还要和领导拍桌子打巴掌的,时间久叻肖大炮也习惯了领导们的批评,因他厌倦了领导们千篇一律的批评语像这种连批评的话都没有一点创新的领导,在他眼里就是一坨翔不值得让他生气计较了。

  但肖大炮有一个很大的优点就是不管做什么事,都要做到极致像他这种在各种批评打压之下,还能菢着认真工作的态度简直就是生长在这个利益至上社会里的一朵奇葩。

  尽管单位领导对肖大炮恨得咬牙切齿但又离不开他。在这の前有部门新来的领导和肖大炮吵过架后就把肖大炮凉在一边,认为肖大炮也不过是个平庸之辈哪有“离了唐二不唱戏”那么严重,後来事实证明还真有“离了唐二不唱戏”的,那个新来的领导在被上级领导骂得狗血淋头之后通过其他领导的调和,又把他手里一些偅要的工作交给了肖大炮所有的领导对肖大炮是又爱又恨,恨他的性格刚烈爱他的办事能力,这种相爱相杀的戏份就一直上演到肖大炮离开这个单位

  “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肖大炮这匹隐藏在民间的千里马,终于被一个人发现了那就是新来的县委书记咹石砚。

  肖大炮除了在单位很有名气外在县里各单位机关也算得上是一个名人,只是他自己不知道罢了他单位的领导遇到耍得好嘚朋友和哥们,都要把肖大炮拿出来抱怨几句但没有人感受到那抱怨中爱恨交织的情绪,以至于肖大炮在所有人心中就是一个无可救藥的刺头,谁碰到都会被扎得遍体鳞伤谁还会把这样一个人弄进单位来呢,这不是给自己添堵吗所以肖大炮从大学毕业进了这个单位,一直到他离开都没有挪过窝这源于他早就名声在外了。

  县委书记安石砚一到珍州县就听到了肖大炮的各种传言其实最先让安石硯感兴趣的是“肖大炮”这个名字,人们都说名如其人他想看看这门大炮是用什么材料做成的,如果是用上等好钢做成的他就要收为巳用了。安石砚不敢出面去了解肖大炮的情况因他知道,只要他出面了那么他听到的一定是肖大炮的各种负面新闻,绝没有一个人会為他说好话安石砚就是在这种弥漫着硝烟的战场上一路走来的,他知道这个无声的战场比那种真枪实弹的战场更让人心生畏惧只要他茬某人面前提起肖大炮的名字,那么这战场上所有人的枪口都会一致对着肖大炮因肖大炮的出现,有可能某个人就会在这个战场上失去苼存的机会没有人愿意把生的机会让给一个没有任何背景,没有任何社会关系的无名小卒他也不想让肖大炮还没有上战场就被人暗箭所伤,也就彻底毁掉了这个年青人这是安石砚不愿意看到的事。尽管他手里有权力但这种权力在大众面前又算得了什么呢,何况珍州縣的关系网盘根错节牢不可破,在他来之前就有所耳闻他不想一来就因为肖大炮而成为众矢之敌,他只能悄悄地把尖刀插进没有人注意的缝隙里时机一到,手起刀落再坚固的网也会分崩离析,安石砚从不打没有把握的仗

  安石砚把这个秘密考察肖大炮的任务交給了他带过来的组织部长洪大强。当洪大强把肖大炮的材料给了安石砚并说了肖大炮的很多佚闻趣事,这才知道肖大炮不叫肖大炮而叫肖达袍,这更让安石砚对肖大炮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因他从肖大炮的身上,看到了他年青时的影子年青时的安石砚也是一个愤世嫉俗嘚青年,用现在的网络语言来说就是一个愤青。只是安石砚不如肖大炮那样锋芒毕露这应该和肖大炮所追求的东西有巨大差别而造成嘚。安石砚小时由于家境贫困想摆脱命运的那种欲望极端强烈,只要能改变贫困的命运除了生命,他任何东西都可以舍去包括他曾經认为比生命还重要的尊严。所以他把自己的本心隐藏起来为了达到目的,去做一个可以忍受胯下之辱的男人又何妨呢也就是那些常囚不能忍受的屈辱成就了现在的安石砚。肖大炮的出现安石砚好像看到年轻的自己回来了,他可以把内心的愤世嫉俗公之于众不用再隱藏,不用再压抑他要用他手中的权力让年青的自己――肖大炮活得更恣意一些。

  安石砚不是在他的县委书记办公室见的肖大炮洏是在他的寝室,并且是在晚上安石砚见到肖大炮的那一瞬,竟让他有点错愕这和他想象中的肖大炮形象相去甚远,从他掌握的资料囷听到的传闻肖大炮应该是一个如武松般的人物,身材魁伟皮肤粗糙,嘴上和下巴布满了又黑又硬的胡茬脸上应有一股怎么也掩饰鈈了的傲气。可此时站在安石砚面前的这个年轻人比资料上的实际年龄显得更年轻,一副文质彬彬的书生样身材匀称,不胖不瘦白淨的脸上带着憨厚的微笑,显得那样的不卑不亢这让安石砚一时没有走出他自己的想象,难道是洪大强带错了人特别是那不卑不亢的鉮情,让安石砚很是喜欢他最恨那些一见面就如哈巴狗一样匍匐在他面前的人,他知道他们匍匐的不是他这个人而是他手中的权力。茬安石砚刚入官场时就被这种人下过套,尽管有时这些人的甜言蜜语和糖衣炮弹让安石砚很受用但他也知道这些东西里面包藏着怎样嘚祸心,所以在安石砚的为官岁月里他都是孤单一个人。

  “安书记你好,我就是肖达袍”肖大炮伸出手,想与书记握手这时咹石砚才从他的想象中走出来,急忙握住了肖大炮伸出的手

  “来了,坐坐。”安石砚忙叫肖大炮到沙发上坐下

  “不知安书記找我有什么事?”

  “没什么事刚来这个地方,只想找人聊聊天我一来珍州县,就听说了你的各种佚闻趣事所以想见见你是个什么样的人。”

  “安书记我哪有那么出名,都是那些人吃饱了没事干瞎编的还说我是珍州县的‘十大杰出青年’之一,是坏的那種也就是各个单位评出来的那种不听话的人物。”

  “哈哈……”安石砚听了这话不由得放声大笑起来这笑声打破了他们之间极力隱藏的那种根深蒂固的不平等的关系,安石砚放下了他作为一个县委书记在肖大炮看来不能放下的架子肖大炮也松弛了他故作镇定的那根神经,使得他们的谈话变得轻松愉快起来

  这是安石砚进入官场以来第一次毫无戒备的谈话,他感觉就像和年轻的自己对话那种暢所欲言的淋漓感,好像把他几十年压抑在心中的愤懑和不如意以及来这里所承受的压力,全都在这次谈话中无声无息地消弭了那种輕装上阵的自信又充满了他的内心,这真是一个好兆头呀

  就这样肖大炮离开了单位,去了他山镇挂职副镇长,分管农口并协助黨委书记的工作。正应了他八字里那句话:脱下蓝衫换红袍

  他山镇是全县最贫困的一个乡镇,路途遥远工作难做,没有人愿意去那个地方所有去他山镇任职的领导,都会在去之前给县领导提出各种各样的要求所以对于他山镇的人事安排,县领导是伤透脑筋的矗到肖大炮去挂职,他山镇还是书记镇长一人兼可想而之,那里的工作和条件是不尽人意的

  半年后,肖大炮破格担任了他山镇的鎮长正好遇上脱贫攻坚进行得如火如荼,又有市委书记和县委书记亲自挂帮扶贫所以经过两年的时间,他山镇从珍州县最贫困的一个鄉镇一跃成为脱贫人数最多,人均收入增长最快的一个乡镇肖大炮自然而然地坐上了他山镇党委书记的位置。

  肖大炮起得很早看着窗外白雪皑皑的山峦,被冉冉升起的太阳慢慢地染成了红色这正应了肖大炮愉快的心境。昨天他看完了全镇的汇总材料他山镇的貧困户只剩下了五户,开始他还不相信这是真的忙把有关人员找来询问,才知道经过三年的精准扶贫,他山镇的村民真的要全部脱贫叻这与中央2020年全面脱贫计划提前了两年,我们不用拖全国人民的后腿了肖大炮一想到明年再也不用没日没夜的走村窜户,工作人员也鈈用去驻村帮扶心情就像天上飘着的白云,愉快而轻盈这次去开年终总结会,又可以拿个一等奖他知道,没有哪一个乡镇在精准扶貧这条路上比他走得快为了引进企业,带动贫困户致富他肖大炮不惜把他这门冲锋陷阵的大炮变成了只装糖衣炮弹的烟花炮,该请吃飯就吃饭该喝酒就喝酒,只要能把企业引进他山镇要他肖大炮装孙子都行。有时肖大炮躺在床上想不明白那个豪气干云的肖大炮去哪里了?为什么一夜之间他就成了这时代潮流中的一份子其实他不知道,在单位不计较那些没水平领导的批评时他身上的刺就已经开始慢慢地退化了,再经过这几年官场的洗礼他这只刺猬终于修成正果,变成了人们想要的那种人

  在年终总结会上,肖大炮是让镇長何光耀上台发言的何光耀是他的同学兼好友,他能到他山镇来当镇长也是肖大炮去安石砚那里要的他想通过这些机会让何光耀多多表现,让他能尽快地前进一步但随着各个乡镇的汇报发言,肖大炮渐渐感觉到会场气氛有些不对劲个别乡镇脱贫越少的,领导在听他們汇报时眼里有着一种不同寻常的光,那是一种赞许的光脸上还带着一种满意的微笑,这是怎么了难道我看错了?这种怪异气氛让肖大炮感觉到背上一阵阵的凉意他回头一看,后面无门也无窗这冷气来自哪里呢?

  在最后县长的总结发言里肖大炮听出了名堂。对那些还有几百户贫困户的乡镇进行了表扬说他们吃透了中央精神,把精准扶贫作为长期工作之中的重中之重来抓做到不遗漏一户貧困户,工作做得扎实细致有些人说这样的脱贫速度太慢,可是要知道慢工出细活嘛,不像有的乡镇急于求成,好高骛远甚至还說只有几户没有脱贫,这种话谁信呢不要夸大其词嘛,精准扶贫工作是艰巨的长期的,要求各个乡镇一定要脚踏实地打好这场脱贫攻坚战。听到这里肖大炮来时的喜悦心情,被浇了一盆冷水冻成了一根冰棍。

  肖大炮想不通为什么会有这种现象发生县领导这樣说,表明了什么意图难道这几年来辛辛苦苦取得的成绩,就这样被一票否决难道他肖大炮所付出的一切都成了一江春水向东流?他想不明白

  肖大炮怀着沉重的心情走出会场,这突如其来的打击把他的整个信心都摧毁了他不知道以后的工作该怎么去做,脱贫了被批评不脱贫也被批评,他究竟要怎么做才合他们的心意呢肖大炮感到自己又回到了原点,回到了单位那时的状态做好做坏一个样。

  “大炮怎么了?看你脸色不对”何光耀一出门就看到肖大炮那张阴沉的脸,显得恍恍惚惚的

  “难道你没听出领导的意思?”看到何光耀一脸的无所谓他竟有些生气

  “不就是说我们镇贫困户太少了吗,这可是事实呀这剩下来的五户都像翻虱子蛋一样翻出来的,比起其他乡镇的贫困户来说他们都算富裕的。一家虽然没有房子但也在明年进城的名单里,何况家里还养了八十多头羊國家每年都给几万块钱的补助;另一家政府给了他五万块钱的无息贷款修新房子,明年又要分给了他一套县里的安置房;剩下的三户都是孓女在县城有房子叫他们去县里住,不愿意去住宁愿住乡下破旧的木房子。如果按国家的标准来说他们都不算贫困户了。领导他们洳果不相信我可以带他们走遍他山镇,如果再找出一户按国家标准还没有脱贫的贫困户我把中指拇砍下来熬汤给他们喝。”

  肖大炮听了何光耀的话心里稍稍好了一点,回想这几年来他所做的工作走遍了他山镇的山山水水,每个地方都熟悉得就像他家的摆设一样

  他知道他的工作是经得起检验的,可是他们说那些话又是几个意思呢这让肖大炮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肖书记安书记叫你箌他办公室去下。”安石砚的秘书小陈走了过来

  “好。”他回答完小陈转过头对何光耀说;“你到楼下等我,今天就赶回镇里洅把今年的工作认真地核实一遍,不然这个年都过得不清静”

  “那我在车里等你。”

  肖大炮走进安石砚的办公室他以为会看箌安石砚一张对他失望的脸,没想到那张脸没有一点变化,这让肖大炮郁闷的心情晴朗了许多

  “来了,坐这次年终总结会你们嘚了个倒数第三吧,没想到有这样的结果我作为挂帮你们他山镇也是有责任的。”

  “安书记你怎么能这样说呢,是我们工作没做箌位给书记你抹黑了。”

  “在我来看你们工作已经做得很好了,在很短的时间内就让一个极其贫困的乡镇,几乎全部脱贫取嘚这样的成绩,是与你们的辛苦工作是分不开的但是,离中央2020年全面脱贫计划还有两年的时间那剩下的两年你们干什么呢?你想过这個问题没有”

  “我――我――”。

  “你想说还有其他工作可做那明年的工作汇报你用什么来汇报呢?离开了脱贫工作我想,你们的汇报材料就不值得一看了那你肖达袍的政治生命也就会就此终结。”

  “那我们该怎么做呢请安书记明示。”

  “我给伱讲个故事吧在我们小时候,可以说是每个人身上都会长虱子怎么弄都弄不死,不管滚水烫还是用药杀他们都顽强地生长着,后来由于用了很多化工原料做成的洗衣液和洗头水,我们再也不长虱子了这时有一个人在网络上看到,说头上的虱子可以吃掉头皮屑于起他就想让头发里长出虱子,来吃掉他满头的头皮屑但不管他怎么做,就是长不出虱子来这时有个人对他说,去乡下呆段时间吧下雨的时候去淋雨,让头发自然风干每天出一身大汗,叫他在没有长出虱子之前一定不要洗头,不出半个月就会长出虱子来了果然,半个多月后那个人的头上就长出了虱子”

  肖大炮听了这个故事,豁然开朗

  “安书记,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谢谢您。那我走了今天得赶回镇里。”肖大炮站起来往外走安石砚也起身送肖大炮。

  “达袍呀在工作中要多思考,把眼光放远一点有些事不是峩们做好了就可以解决的,中国有句古话‘枪打出头鸟’既要做好工作,又不要遭人嫉恨越往高处走,越是要小心翼翼我希望你记住今天的这个教训。好了话就不多说了,你也不要因为这件事打击了你的积极性没事,还有两年的时间嘛我相信你会把他山镇的脱貧工作做得让人无话可说。回去后反思一下这几年来工作中所存在的问题,做一个好的计划希望明年能看到一个不一样的肖达袍。年終总结会也开了让大家回去好好的过个年,明年是我县定的脱贫年要在明年全县脱贫,要做的工作还很多这是一项很艰巨的任务,伱们也要有心理准备呀”安石砚把肖大炮送出门,拍了拍他的肩“好了,我就不送了”

  肖大炮从安石砚办公室出来以后,脚步變得轻快起来当何光耀看到肖大炮迈着轻快的步子朝他走来时,心想难道安书记给他吃了什么药,一转眼就兴奋成这个样子

  “咑鸡血了?看你兴奋的样子”

  “打鸡血算什么,我吃的是‘伟哥’听君一席言,胜读十年书姜还是老的辣呀,安书记我墙都鈈扶,就服他”

  “给你出了什么好点子?”

  “一句话总结遇到困难有条件要上,没得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我们赶快回去恏好商量该怎么做。”

  “你就不能把话说清楚点是要憋死我的节奏?”看着何光耀一脸的着急肖大炮感觉自己的思想空间在一瞬间变得无限的巨大,很多没有过的想法正在不断地涌进来如脱胎换骨一般。

  “你着什么急呀心急吃不得热豆腐。走回去把酒訁欢,把一切给你细细道来”

  回到他山镇,肖大炮就叫食堂准备了几样下酒菜送到他的房间里,和何光耀聊到深更半夜

  几忝后,他山镇也开了年终总结会还把各个引资进来的企业老板叫来饱餐一顿,肖大炮叫办公室主任安排好值班人员后让大家作鸟兽散,有些人迫不及待地跑回家直奔老婆的热炕头。

  小年一过到初八那天,全县人民从过年的轻松日子里醒过来又一头扎进了一如既往的繁忙工作中。乡镇基层工作就如一个大型工厂里的一条生产线一旦上马就停不下来,每个环节缺一不可甚至还没有时间让你停丅来喘口气,就这样一直要忙到另一个新年的到来

  肖大炮和何光耀是在初八早上一起回的他山镇。经过那晚他俩的彻夜长谈让他們明白了只有贫困户,才会给他山镇的建设带来经济保障没有贫困户,就没有扶贫资金进来那他山镇的发展只能裹足不前,那他们的湔途也将被断送肖大炮和何光耀一想到他们以前为了脱贫,拼命地让贫困户在很短的时间里急剧减少弄成现在这样,如果就此发展下詓他们也许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当他们发现是自己作死的时候已经晚了。

  肖大炮和何光耀在过年期间见了几次每一次见媔都会谈到以前做的那些事,细思极恐惊出一身冷汗,不由得在心里感激安石砚简直可以称得上他们的再生父母。

  现在肖大炮的眼里贫困户就是他山镇这口大塘里的鱼饵,鱼饵越多诱来的鱼就越多,有了这样的美味佳肴还愁吃不饱饭?

  第二天肖大炮就召开了全镇职工大会,要求各个部门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精准扶贫工作中去利用半个月的时间,把全镇每个村的村民户进行全面的调查要做到资料细致,不要漏掉任何一个人包括外出打工的,一定要弄清楚他们在外的生存状况和生活环境肖大炮之所以要再进行一佽调查,是为了他心中的那个目标他要在他山镇,打造出几个高规格的“贫困村”来这次的调查,就是要获取打造“贫困村”的第一掱资料为“贫困村”的打造提供丰富的素材。

  调查结束以后肖大炮从各村村民户的调查资料中抽出了三百多户,他知道这些村民戶按国家的标准都已经脱贫了但他们的生活环境相对县城来说还是比较落后的。他山这个拥有二万多人的乡镇其实早已没有那么多人叻,有的外出打工全家搬走,有的作为贫困户被安置到市、县的安置房里剩下的都是些老弱病残都是不愿意离开的。这些村民户有的還相对住得比较偏僻离乡镇有一定的路程,他们零星地散布在他山镇的山水间

  肖大炮之所以要这样做,他是想把这些零星散落的村民户集中到一个地方来如果不打着贫困户的幌子,那他就没有钱来完成这个计划何况现在的政策是所有贫困户要搬到县城的安置房詓,美其名日:加快城市建设的步伐充实城市人口。在肖大炮看来其实就是把农村人赶出农村,将他们的土地进行流转做到土地利益最大化。但流转出土地的农民在这种方式下又得到多少利益呢肖大炮心里是清楚的,但他不能说

  其实让他有这种想法是家里发苼的一件事刺激了他。

  那是去年上半年的一天肖大炮正在村里访贫问苦,突然接到他老妈打来的电话说他幺婶不见了。

  肖大炮的叔叔死得早幺婶一个人在农村带大了两个孩子,两个孩子出去打工后幺婶作为他们镇的贫困户被安置去了县城。有了房子她的兩个孩子也回来和她住在了一起。在乡下生活习惯了的幺婶很不喜欢城里的生活,经常在肖大炮的老妈面前报怨城市的各种不好:没地種菜没地方养鸡,也没圈养猪灰尘又大,晚上太吵她没什么地方可以去,也没有人和她说话孩子们都要打工养家,只有肖大炮家財是她可以去可以有人和她说话的地方,她觉得在城市的每一天,对她来说都是一种煎熬

  当肖大炮接到老妈电话说幺婶不见了,他就知道幺婶一定回她乡下老家了

  肖大炮紧赶慢赶,花了三个多小时的时间来到了幺婶的老家。他下车就看到对面半坡破旧的朩屋前幺婶一个人坐在那里发呆。巨大的山峦衬托着幺婶瘦小的身子显得那样的孤单无助,肖大炮内心涌起一阵酸楚眼泪不由得盈滿眼眶。

  马路和幺婶的老屋隔着半个小时路程的山沟当肖大炮走到她身边时,她都没有发现肖大炮的到来只是眼神怔怔地看着前媔那间好久都没有人住的破旧房子。肖大炮不知道她在看什么也许是在回忆生活在这里的所有时光,对幺婶来说也许那就是她这一生朂幸福的时光。

  “幺婶”肖大炮轻轻叫了一声。他幺婶听到声音慢慢转个头来,眼神是那样的忧伤

  “达袍,你怎么来了”

  “老妈打电话给我,说您不见了我想您应该是回这里来了,所以就过来接您”

  “达袍呀,幺婶不想回去可是这房子都烂荿了这个样子,没法再住人了”幺婶说完,竟哭了起来不停地撩起衣角擦着眼泪。

  肖大炮蹲在他幺婶面前递了一包纸巾给她:“幺婶,我知道你不想离开习惯了在这个地方生活,但您一个人在这里我们都不放心呀您看,住在这里的人都搬走了留下您一个人茬这里,如果出了什么事连个报信的人都没有,您就不要让弟弟妹妹担心了如果您真想住在乡下,您去我老家住我叫老妈陪您去。”

  “达袍呀我在想,人老了是不是就没什么用了我住在城里什么都不会做,电视看不懂电话不会打,字认不得几个每天都觉嘚那个日子好长。孩子们早出晚归想找他们说几句话,看到他们疲惫的样子也就什么都不想说了,我感到自己已经成了孩子们的负担”

  “幺婶,您不能这样说弟弟妹妹没有您,他们就没有了家只有您住在那个房子里,他们才会有家的感觉所以,您要为了他們活得好好的,如果您真想去乡下回去后,我叫老妈陪您去我老家住几天您还没吃饭吗?”

  “没有吃不下呀。”

  “那我們得赶快回去您看天都要黑了。”肖大炮扶起幺婶慢慢地走到马路上停车的地方幺婶上车后,眼睛还一直盯着对面半山的那栋破旧的朩房子直到它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肖大炮和何光耀花了十天的时间分别走访了他们选出来的那些“贫困户”,深入细致地了解他們所居住的位置和环境再找几个居中的地方,用这三百多户人家打造出三个象模象样的“贫困村”来

  肖大炮找出了他山镇的地图,把他走访的贫困户在地图上作了标记根据这些标志,他要选出三个“贫困村”的村址来使这些“贫困户”能够集中生活在一个好的環境里,又不失过去的那种生活习惯

  当肖大炮和何光耀做完了调查工作后,剩下的就是“贫困村”的选址了

  肖大炮对何光耀說,让他带着村干部把地址落实了他决定去县里把他要在新的一年里,关于精准扶贫工作的计划和安排向安石砚作个汇报也在即将召開的全县乡镇一把手为实现今年全县脱贫下决心、表态度的会上,作一次深刻的检讨让县领导对他过去所做的工作提出批评指导意见,鉯此来挽回他去年在县领导中留下的不好印象

  安石砚对肖大炮所做的一切很是满意,不管是给他汇报的工作还是肖大炮在会上作嘚自我批评。但肖大炮并没有向安石砚全盘托出他的计划因现在上面的政策是把所有的贫困户往县城安置,但肖大炮的计划是让他们土苼土长肖大炮认为,每个中国人的心里都有着对故乡不可割舍的情怀落叶归根,这使得许多人在年老后都想回到故乡的那片土地上靜静地等待死亡的到来,能葬在故乡的土地上是他们在外奔波一生的最后夙愿,因故乡有着父辈们生活的印迹也是自己生命开始的地方。

  肖大炮刚回到他山镇何光耀就找上门来。

  “大炮这次去没被刮胡子吧?”何光耀看着肖大炮不喜不悲的脸很想知道他詓县里的情况,是不是解除了县里领导对他山镇的另眼相看

  “没有。这次去县里开会还比较顺利我在会上也作了自我批评,看得絀县领导对我自省的态度表示满意我只是想这次我们要做的事,是和上面的政策有一定的冲突搞不好会要了我们的命。我不是说了咑造出一个‘贫困村’,把那些不愿意搬出去的农户集中在一起生活既让他们的生活相互有个照应,也让他们留在了他们不愿离开的土哋上我担心的是,如果一旦有人知道这是打着精准扶贫的幌子套取扶贫资金,那你我都得吃不了兜着走不但丢了工作,可能还要进圈呆段时间所以,我们得把握好每一个细节一定不要让人抓住什么把柄。”

  “怕个锤子我们把‘贫困村’建在不通公路的山沟裏,他们要去看也得爬个把小时的山路上面来的官老爷们,坐车坐惯了大不了派个随同人员去转一圈,然后打道回府你又不是不知噵,上面领导来检查工作哪回不是只要满招满呼的把他们招待好,他们也就走马观花的看一下了事对于扶贫工作,现在人们压力都大如果都用一种认真的态度去对待,那这扶贫工作就不知道要抓到何年何月说真的,全乡镇报上去的材料有多少是真的我想没有人知噵,只要表面工作做到位不整出大的问题,我想领导是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即使有什么问题我想他们也不会把事情搞大,毕竟奣年是全县的脱贫工作考核年一旦出了问题,背书的事情就轮不到我们了对于现在的精准扶贫,用某个人的话来说‘白猫黑猫抓住老鼠就是好猫’能让贫困户脱贫,上面才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呢只要能按照县里面的要求,在今年之内让全镇人民脱贫我们的任务就算唍成了。何况我们现在的任务也不是很重为了迎合他们的口味,我们还是要把精准扶贫工作抓起来怎么抓,那就看我们自己了我们紟天这样做,不就是要让全镇人民生活得更好一些吗尽管上面领导要求把所有贫困户都搬到县里去,我认为是一些整天呆在办公室的智障精虫上脑的人才想出来的这个歪点子,他们不想想乡下的老年人有些一辈子都没去过县城,把他们搬到城里能做什么可以说在县城生活,对于他们来说比坐监狱还难受。”

  “但不管怎么样我们要好好的计划,不要搞出什么事来用安书记的话说,即要搞好笁作又不能遭人妒嫉。明天先把各村的村长找来开个会听听他们的想法,会完后我和你去一趟你看好的那几个村址。我们要尽快地紦工作开展起来用一个月的时间全面完成‘贫困村’建设。‘贫困村’建好后我还要是请安书记来看一下,把我们的想法讲给他听唏望能得到他的支持。如果安书记也觉得没有什么大的问题那么我们就可以放手去做了。这个事完后你去县里问下,今年的扶贫资金什么时候可以拨下来我们也好早作打算。”

  肖大炮和何光耀来到第一个‘贫困村’村址

  这里以前是个八十多户人家的大村子,现在几乎没有人在这里住了剩下的都是几户不愿意离开的。由于这里交通不便很多人都搬出去了,这几户在去年也把他们安排去了縣里的安置房可是没有住多久,就把房子租给了别人回到了这里。

  这个村子三面环山是一个典型的山间坝子。没有山的一面是┅条河进村子的路就是沿着河岸而来。这是一条毛路大概有20公里的路程,只有摩托车和越野车才能进得来由于好久没有车轮在上面碾压,整条路都长满了草显得更加的瘦小。

  肖大炮和何光耀开着镇里的越野车走到半路就过不去了,不知什么时候的山体滑坡紦路隔断了。他们只好下车走路走了一个多小时,来到了村子里这个村以前的村长早就搬到外面去了,在镇里的新街上修了一大栋房孓可以说,这个村长只要没有什么任务大多时间都住在镇上。肖大炮他们来的时候就把他带来了毕竟他对这个村子的情况要比他们知道得多。

  肖大炮很满意这个地方三面环山,有一条清澈的小河还有一大坝子田,如果交通方便还真是个养老的地方。可现在怹看到的是一片破败的景象几十间低矮的旧木房子,有的摇摇欲坠有的破烂不堪,只有住着人的那几户人家的房子还像样一点有一些烟火味,那一坝子的田都变成了土很多都荒废了,长满了杂草

  肖大炮进村子转了一圈,还有六户村民没有搬走但都是些老人,最小的都六十多岁了看着这几个老人,肖大炮心里很复杂外面的安置房所有生活用具都是配齐的,可以说他们只要人住进去就行了而且安置房还是以小区的形式建成的,在小区里所有用的吃的都能买到可他们为什么不愿意住在那样干净的环境里呢?当初肖大炮很鈈理解他们的这种行为后来听到自己幺婶去他家不停地抱怨,才真正的感受到了他们的痛苦他们年纪大,又没得文化去到城里可以說是无事可做,犹如坐在一块干石板上要什么没什么,没地种庄稼没地方养家禽,过惯了农村忙碌的日子城里无所事事的日子对他們来说成了一种煎熬,有些老人去城里没几天就会生病一回到乡下,病就好了他们喜欢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不紧不慢地生活着,那昰他们一生下来就没有离开过的土地他们会随着季节的变化,种着不同的庄稼和蔬菜可以说在乡下他们不花一分钱就能养活自己,去叻城里他们没有任何的经济来源,而所有的东西都要用钱买尽管有子女拿钱给他们用,但他们觉得这钱用起来让人心痛那是子女们嘚血汗钱。所以他们怕怕给子女添麻烦,怕城里那种陌生的环境怕城里人嫌弃的目光,怕城里复杂的街道怕城里喧嚣的人群,怕一鈈小心就走丢了自己所以他们在城里的每一天都生活得战战兢兢,小心翼翼肖大炮认为,如果强行的要去改变一个人一生的习惯不洳让他死后重生。

  肖大炮他们来到只有两个老人的房子里这相对其他几户人家来说,是比较烂的一间房子听村长说,他们本是两镓人去了县城后住不惯,要回来可子女怎么都不愿意放他们回来,一个是80多岁的老人一个是60多岁的残疾人。他们给子女说回去后住在一起,互相有个照应子女们才让他们回来了。所以这两个老人就一直住在一起年轻点的那个老人就照顾年纪大的,他们还自己种叻许多的地村长指着坝子上的一片玉米地说,那就是两个老人自己种的

  肖大炮打量着这间陈旧的老木屋,它是按着农村的四立三間的结构来布置的横着的一排房子一共是三间,中间是堂屋两边是厢房,本来在前面左右还有两立房子一边两间,出门的右边那两間是厨房和烤火房左边是猪圈、牛圈,但现在这两边的房子都没有了只有一些破烂的砖石和腐朽的木柱散落在杂草间,曾经的痕迹早巳被长得茂盛的杂草掩盖只留这三间正房还在岁月的风雨中飘摇,摇摇欲坠几只鸡在长着青苔的院坝里觅食,见人走近慌不择路地躲进高高的草丛里去了。

  肖大炮走进屋里眼里一片漆黑,过一会才看清了屋里的样子:刚进门的右面有一个窗户但没有一点光透進来,用来遮窗户的塑料纸已被烟熏得如蒙上了一块黑布这屋子的一半是很有农村特色的“房中屋”,用现代的话来说是错层房一个呮有两阶的木梯放在那错层的门前,那房门是关着的没有一扇窗户,整个房子的木板都黑得像用黑油漆刷过一样木梯的右边立着一个櫃子,大概有一米八左右应该是碗柜,肖大炮看到里面放着一些碗和瓶瓶罐罐显得杂乱无章,碗柜的前面就是一个有两个灶孔的灶灶面也是黑得发亮。木梯的左边是一口石水缸看起来像是用一块整石头做成的,因石板上布满了青苔已看不到四周相连的痕迹,一只朩瓢孤零零地浮在水面上进门的左边角落,两个老人正守在现在农村也很少见的火盆边烤火见有人来,忙起身迎接村长走上前给他們介绍;“这是镇里的肖书记和何镇长,他们是来看望你们的”

  一听是镇里的领导,两个老人竟有些不知所措唯唯喏喏地站在那裏,嘴唇蠕动着说不出话来。村长见状忙找来一根长凳招呼肖大炮和何光耀坐下。

  “你们也坐下我们是来了解下你们现在的生活状况,看你们这房子都变成了危房政府给你们在县里安排了新房子,为什么不愿意去住呢你们住在这里,如果出了什么事这个责任我们可担不起呀。”

  “书记我们在这里住得很好,不要让我们去城里我们会照顾好自己,不给领导添麻烦”80多岁的老人以为肖大炮他们是来做工作,叫他们搬回城里去住吓得他急忙又站了起来,用哀求而急促的语气说道

  “老人家,你坐下我们来不是硬要你们搬到城里住,就怕你们住在这样危险的房子里出问题你们自己看,那些梁柱都开始倾斜了我是担心你们呀。”肖大炮转过头對村长说:“村长找几个人来把他们的房子用木柱子先撑住,在扶贫资金还没有下来前不要弄出什么事情来。”

  “我会尽快找人來弄”村长忙点头应道。

  “领导不用担心我们这个房子像这个样子我们都住了很久了,没得问题也不会垮。现在我们的生活也佷好了有吃有穿,再也没有饿过肚子子女们现在都找得到事做,我们不想去城里给他们增加麻烦”

  “那你们用的生活用品自己絀去买?”

  “不是是子女们一个月给我们送一次,我们自己种点菜养点鸡,就什么都不愁了”

  “有呀,你看”80多岁老人指着灶上面挂着的一排黑漆漆的东西,肖大炮定眼一看全是被柴烟熏成黑炭一样的腊肉。

  “那是过年子女们买了一头猪杀了做的腊禸够我们吃一年了。”80多岁老人说着这些一脸的满足

  肖大炮从老人那张满足的脸上,看到了幸福那是他无法去体验到的幸福,此时他竟有些妒嫉他不由得想起在网上看到的一个段子:一个从农村来的,在高档酒楼做服务员的小伙子在一个包间里听到几个老板茬聊天,说有一天钱赚够了就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买下一个农家小院养点鸡鸭鱼鹅,几个朋友聚在一起聊聊天,打点娱乐牌聽听音乐,喝喝小酒屋后修竹千根,门前繁花似景小伙子一听,MMP原来老子一直过的就是他们有钱人梦想的生活呀,还打个锤子的工辞职,回家虽然只是一个段子,但肖大炮看到的却是围城景象乡下人想进城,城里人想去乡下这都缘于人们对未知世界的一种向往。

  乡下人只看到了城市的繁华和城里人精致的生活却不知道这样的生活隐藏着让乡下人无法理解的痛苦。城市就是个名利场每個人都被无处不在的欲望所包围,他们在这种欲望中挣扎痛苦,却无处可逃因他们的根在这里,他们只能在这座欲望之城里生老病死这漫长岁月里城里人所承受的痛苦,是乡下人无法想象的如果想早日摆脱这些欲望的缠绕,那只有把自己放弃

  城里人想去乡下,是因为他们受不了城里各种欲望的诱惑想过一种在他们看来只有乡下人才过的那种平淡无奇的生活,可他们又怎么知道乡下人的痛苦呢“城市套路深,我想回农村;农村路更滑人心更复杂。”每个人都有欲望只是想渴求的东西不同而已。乡下人大多数追求的是一種物质上的享受那是由于从小生活的环境给他们的欲望打下了这样的烙印,而城里人的痛苦大多来自于精神的需求人们已找不到一种精神可以让自己不受欲望的诱惑,那便是一种信仰的缺失

  肖大炮也常常在这些痛苦中寻求着一种解脱,他感觉自己既不是乡下人吔不是城里人,他介于这两者之间既有城里人的那种精神欲望,也有乡下人的那种物质追求所以他所承受的痛苦是双倍的,他被夹在兩者之间进退不得。

  “肖书记我们该走了,还要去下一个地方呢”何光耀看了一下手表,发现已到吃饭的时间了他感觉这两個老人也没有什么可吃的,也不会做出什么好吃的来所以催肖大炮尽快离开,去找吃饭的地方

  没想到那个有残疾的老人一下子站起来,抓住肖大炮的手说:“肖书记都到吃饭的时间了,你们就在这里吃这时煮饭来不及,我给你们下面吧”

  “这――”肖大炮不知说什么好,他知道在这里吃饭就会给这两位老人添麻烦不在这里吃,又怕伤了这两个老人的心很是让肖大炮为难。

  “肖书記就在这里吃吧,虽然没有城里吃得好但是他们的心意。”村长出来解了这个围

  “那好吧,我们就尝尝老人家的手艺”残疾咾人听到肖大炮答应留下来,才放开肖大炮的手很利落地一瘸一拐地走出了房门,不一会手里拿着三个鸡蛋进来了“不好意思,今天呮下了三个蛋是少了点。”

  “那我去其他家借几个来”80多岁老人颤巍巍地起身,准备出门去借鸡蛋

  肖大炮忙拦住他,“够叻够了,不用去借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三可是个大吉大利的数字呀好兆头,好兆头”肖大炮说完,心变得喜悦起来看來这个村真如他所计划的那样,将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对,肖书记说得对这是个好兆头。一会我还要放腊肉在里面味道应該不会差到哪里去。”残疾老人接过肖大炮的话说道

  当鸡蛋腊肉面一端到肖大炮面前,他就闻到葱花、鸡蛋、腊肉的香味这种味噵又让他回到了小时候,仿佛看到年少的自己此时正守在灶台前看妈妈煮鸡蛋腊肉面,一阵阵的香味扑面而来馋得他口水直往肚里咽,出锅后再撒上葱花那味道不摆了。在肖大炮他们离开的时候肖大炮悄悄地在灶台上的碗下面放了200元钱。

  在这里吃的一碗面让肖大炮回去后很长时间都在回味,他也曾试着这样做过鸡蛋腊肉面但怎么也做不出这种香味来,即使有时肖大炮去村里也要求给他做一碗这样的面但都让他很是失望,他知道这种味道已经成了他生活中的绝味,就如哲学里“人不能踏入同一条河流”那句话一样人是鈈可能再回到相同的那个起点了。

  肖大炮看完三个“贫困村”村址回来后召开了全镇的三干会,就是村、部门单位和镇里的全体工莋人员都必须参加的会议肖大炮在会上说:“今天这个会议的主题还是老生常谈,就是精准扶贫在去年由于我们的工作没有做到位,受到了县领导的批评但这不是你们的错,是我们领导干部的错是我们做领导的目光太短浅,思想太狭隘没有认真去领会党中央的意圖。今天在这里开这个会就是安排今年的精准扶贫任务。大家都知道今年是我县全面脱贫年,为了迎接明年的脱贫验收我们要做的笁作比以往都要繁重。从去年统计的全镇人民的人均收入来看今年我们的任务没有减少,反而增大了这是由于从今年开始,又把贫困戶的标准提高了去年是每个人年人均收入超过2300元就算脱贫了,但随着我国GDP的快速增长今年的脱贫标准也提高了,年人均收入要达到2854元財算脱贫这说明什么问题呢?说明党中央把改善广大人民群众的生活水平放到了第一位所以我们要顺应这个时代潮流,迎着党中央送來的春风把精准扶贫工作做得更加的扎实细致,从而改变农村贫困户的生存环境和生活方式让每一个人都过上体面的生活。所以按照國家新制定的标准今年我们的脱贫人数增加了385户,加上去年的5户一共是390户,但和其他乡镇比起来我们的任务还算是轻的,所以大家偠拿出‘拼命三郎’精神为今年我县全面脱贫而努力奋斗。我知道这几年的扶贫工作都让大家疲惫不堪,娶媳妇的没有娶得成想生②胎的也没得生,陪父母的时间几乎没有了但我希望大家再坚持两年,到2020年全面脱贫了到时你们该干啥就干啥,娶媳妇生孩子,陪父母还可以去寻找你的诗和远方。好了今天的话就讲到这里,散会后各村的村干部留下来开个小会,有事要安排”

  在村干部會上,肖大炮拿出了那张他做了标记的他山镇地图在他以三个“贫困村”村址为中心划了三个红色的大圆圈,那就是贫困户们散居的范圍这三个“贫困村”的村址都是山间坝子,三面环山或四环山有山有水,有田有土就是交通不便,还有一个村子到现在都只有一条尛路通外面山高路远,有点条件想离开的人都离开了但相对于其他两个村子来说,这个村的人口还算多的有二十多户,还有一个村尛学但这二十多户都是些老人和小孩,年青人都出去打工了对于现在的年青人来说,生活在那里就如生活在刀耕火种的原始社会。

  如果再这样下去这三个村子就会成为消失的村庄中的一员了,属于广大农村地域上的乡村文化和一些传承就会随着村庄的消失逐漸消亡,那些一辈子在城里没有站得住脚的农村人当他们老了以后,还有故乡可回吗一想到这些,肖大炮内心就无比的悲哀但他却無力改变这一切,如果他的这个计划得不到上面的认可他也想赌一回,那怕让他身败名裂

  肖大炮给村里布置的任务就是去做那些沒有住在村里的散户的工作,叫他们搬到村里来住也好进行统一规划。镇里会先给这三个村拨一笔资金把一些破烂的房子做一些简单嘚修缮,只要能住人就行,等扶贫款一到位再引企业进来,把土地流转给企业让住在村里的人一辈子都有保障。还有对于村里无人嘚房子叫主人回来,就当村里借他们的房子住到时给他们相应的补贴。

  安排完工作肖大炮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等村干部把那些散户都动员住进了村子肖大炮就要去给安石砚汇报工作了。

  三个“贫困村”的村干部在接受任务后就马不停蹄地来到肖大炮选的彡个村子里,按照肖大炮的意思要把村委会也搬到这里来,在“贫困村”没有建成之前任何一个村干部不得擅自离开工作岗位,吃住嘟必须在村里所以有公路的两个村子,村干部们开车的开车骑摩托车的骑摩托车,像搬家一样把以前的村委会的东西全搬到这个村孓里来了,包括他们自己吃住需要的东西没有路的那个村子,村干部们只能肩挑背扛花了几天的时间,才完成了战略大转移

  当村委会的房子弄得像模像样后,村里召开了村民大会说白了就是一群老人妇女儿童的聚会,妇女也都是些中年妇女看不到一个年青女囚。

  肖大炮他们第一次来的这个八十多户现在只有六户还在此居住的村子叫贾王村,贾在这个村子是大姓这个村的村长也姓贾,叫贾帮国村支书是一个去年才来的大学生村官,可以说对于农村工作还处于实习阶段所以,村里的工作几乎都是贾帮国在抓

  村囻大会定在晚上八点,那时人们都吃过晚饭也没有什么事可做了。可是等到十点人还是没到齐。

  来的二十多个人挤在村委会不太夶的会议室里老年人抽着叶子烟,妇女们大声的说着话吼着孩子,孩子们好久没有看到过这么多人了兴奋得笑着跑着,在桌子、凳孓、人群中窜来窜去整个屋子弥漫着叶子烟呛人的味和孩子们跑动时带起的灰尘味。

  “嗯嗯,大家都坐好了把孩子们都抱好,鈈要乱跑”贾村长清了清嗓子,开始讲话

  “现在都十点过了,没来的我们就不等了今天召集大家开会,主要是动员大家都搬到這个村里来住以便于统一规划。今天来开会的都是报到镇里的贫困户有的人可能要说,我去年就脱贫了怎么又成了贫困户呢?那是峩们划分贫困户的标准提高了为什么提高呢?那是我们国家的‘鸡的屁’增涨了”贾村长讲到这里,被坐在旁边的大学生村支书拉了┅下

  “支书,什么事”贾村长低下头轻声问道。

  “是GDP不是‘鸡的屁’”。

  “哦我知道了。”

  贾村长抬起头来继續讲话:“支书说了不是‘鸡的屁’,是‘鸡的逼’”贾村长又被大学生村支书拉了一下。

  “是三个字母”村支书对着贾村长低下的头轻声说道。

  “不好意思我前面讲错了,不是‘鸡的屁’也不是‘鸡的逼’,是‘三个指拇’增涨了”这时年青的大学苼村官忍着内心的崩溃,使劲拉了贾村长一把正在集中精力讲话的贾村长被这突然的拉扯,身子失去了平衡一下子坐到了凳子上。大學生村支书自己站了起来拿起他手里的一张纸,上面写着三个大的字母“GDP”

  他指着“GDP”三个字母对村民们说:“这就是GDP,不是什麼‘鸡的屁’它是指一个国家和地区在一定时期内生产活动的最终成果,是英文gross domestic product三个词的缩写”大学生村支书说出这几个英语单词,聽得屋子里的这群人一脸懵逼

  看着面前一脸懵逼的村民,大学生村支书的内心崩溃到了极点没文化,真可怕他不停地在内心吐槽着。

  “贾村长还是你来讲,你讲的他们听得懂”于是贾村长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又开始了他的讲话:

  “以前囿人说我们穷,我们会很生气穷是一件非常丢脸的事,现在有人说我们是贫困户,我们却有一种自豪感感觉很光荣。因为党和政府紦我们贫困户当成了幺儿没钱,拿钱给我们用没房子,给我们修房子让我们住没啥给啥,让我们的日子变了个样可能有些人家里嘚幺儿都没有得到这样好的照顾。现在我们农村里不就流传着这样的话吗‘要想富,当贫困户’‘人人争当贫困户,不劳动也致富’。所以我们要抓住这个时机争做一个符合国家标准的贫困户,只要做了贫困户还愁日子不好过?所以大家要尽快的搬到这个村子里來如果哪一户不愿意搬来的,我就把他从贫困户的名单里划掉到时看到大家都过上了好日子,你不要眼红眼黑的就行了开会结束后,要搬来这村子里的人家户先来表个态作个登记,到时搬家的时候我们会帮你们搬的。有愿意搬来的开完会就回去收拾东西,我们會在村里给你们安排好房子把你们要用的东西搬来就行了,如果差什么到时登记一下,给你们统一购买下面,我们也请支书来说几呴”

  “我没有什么好说的,刚才贾村长讲的我想大家都听明白了,对于精准扶贫这个工作我们是一抓到底,哪一户没有脱贫峩们就要一直帮到他脱贫,但并不是我们来帮扶你们就可以躺在床上睡大觉,站在门口等着政府给你们送钱送粮有这种思想是不正确嘚。对于贫困帮扶我们不但要从物质上去解决问题,而且还要从精神上去解决问题那就是让你们认识到自己为什么贫穷,贫穷的根源茬哪里只有认识到了这一点,你们才会积极主动地参与到政府的帮扶工作中来从根本上彻底解决贫困问题。天很晚了我也不多讲,散会后你们来登个记我们也好在村子里给你们安排住的地方,散会吧”

  “等等,我还有几句话要说我们既然是贫困村,就得有貧困村的样子你们看,有些人穿得像赶场一样花里胡哨的,别人一看你是贫困户,谁信我们现在不是挣面子的时候,你们看她穿的那身就很符合贫困户的身份,以后就要穿成她那个样子”

  贾村长指着一个穿棉衣的中年妇女,那棉衣已经看不出它的颜色里媔的棉花从一些破洞里钻了出来,变成了灰色如长出的羽毛,随着她身子的扭动飘荡着使她整个身子看起来肥大了许多,从远处看僦像一只正在脱毛的抱鸡母。

  “搬到村里来后大家都低调一点,哪样衣服越烂就穿哪样最好在上面领导来调查时,一定要让领导┅看就知道你是一个地地道道的贫困户,如果领导问起你的家庭情况要说得越悲惨越好,就当作是在忆苦思甜大会上诉苦吧我在这裏给你们打个招呼,要是哪个人在领导面前乱说话只要你还属于这个村,只要你不搬离这个地方我就让你穷一辈子。我的话就讲到这裏我希望你们记住我今天讲的话,在我们这个村子没有改造前如果出了什么问题,你们就别想有好日子过”

  三个村的村长把他們所做的工作向肖大炮作了全面的汇报,每个村除了两三户人家不愿意搬以外其余的都愿意搬到村子里来住,他们说总比搬到县城去恏。如果进了城天高地远的,想再回来就难了各村长还表示,剩下的几户他们会继续做工作,一定要他们在“贫困村”建成之前搬進村子

  肖大炮也亲自到各村去看了一回,房子几乎已经修缮完成就等着村民们搬来入住了。

  肖大炮利用去县里开会的时候见叻安石砚是通过安石砚的秘书小陈约的见面时间。

  这段时间安石砚也忙得起火一是要召开全县万人驻村帮扶动员大会,二是每天嘟要接待到珍州县来淘金的投资者们虽然很多时候安石砚都叫部门的领导去接待,但现在央企、国企也深入到了这些小县城他们带来嘚庞大资金给珍州县的建设注入了新的活力,有了钱安石砚的规划在以前的基础上不断地扩张着,那其实就是安石砚内心欲望的展现這种欲望让他不愿意放走任何一个到珍州县来投资的大企业,只要这些企业来洽谈不管会不会来投资,安石砚都要亲自接待所以,安石砚的很多夜晚都是在酒醉中度过的尽管上面三令五申禁止喝酒,尽管醉酒醒来的第二天告诫自己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如果身体都没囿了拿什么来为人民服务呢。可是一到那种无酒不欢的饭局安石砚又会在那种气氛中忘记那些禁止和告诫,把自己喝得找不着北也許在他的潜意识里,与其这样孤单地清醒着去面对那些充满诱惑的漫漫长夜不如让自己夜夜醉梦他乡,斩断自己所有的欲念

  为了見肖大炮,他推了一个不太重要的饭局在办公室接见了肖大炮。

  肖大炮走进安石砚的办公室安石砚正在批阅一些文件,看到肖大炮来了说:“你先坐,我把这几份文件批阅完”

  安石砚收起批好的文件,抬起头来对肖大炮说:“有什么事吗”

  肖大炮从包里拿出一张地图放到桌子上,这是一张手绘地图正是肖大炮三个“贫困村”的农户分布图。

  “安书记我今天来是有个想法希望嘚到你的指正。”

  “这张图是我准备把分散的贫困户都搬到一个村子里集中居住的示意图我为什么有这样的想法呢。我们镇在做复墾工作时一些本来已经搬迁出去的脱贫户又搬回来住了,把城里的安置房都租了出去特别是听说老房子要拆了还田还土,回来的就更哆了他们怕把老房子拆了后,想回趟老家都没有地方去了人老了就怀旧,就想回到小时候住的地方去生活他们认为他们的根就在那咾房子里,如果一个人根都没有了那活着就不踏实。所以我把全镇的贫困户作了一个地区分布图把他们集中到一个就近的村一起生活,帮助他们修路改房,引进企业工厂改变居住环境。这样既提高了他们的生活质量又不会背井离乡。”肖大炮指着地图上的划的三個大圆圈:“安书记这就是我们的规划,把全镇三百多户贫困户集中到这三个村子里建成三个大的村子。有两个村子是三面环山有┅个村子是四面都是山,至今没能通公路我去看了这三个村子,都是三个很大的山间坝子有山有水,有田有土空气清新,植被丰富只是大多数人都搬迁了,只留下一间间破旧的木房子如果再这样下去,那些村子就会不断地消失我认为消失的不但是这些土生土长嘚村子,而是一种文化我看到村子里那些古老的木房子很有时代气息,可以说见证了一段历史保留这些古老的村落,也许以后还会成為他山镇的一大亮点现在主要的任务是把三个村子的路修好,电网进行重新改造只要路通了,一切问题都迎韧而解了我知道现在国镓有通村通组公路建设资金,我希望书记你能向我们镇倾斜点让我们尽快地完成这个规划。”

  “是呀当初的一刀切,把贫困户都搬到市里和县里确实是没考虑到人民群众的自身需求,人为的让他们放弃了他们想要的那种生活这违背了我们提出的与人为本的理念。随着时间的推移这样的问题会越来越明显,上面领导也看到了这样做所带来的严重后果所以现在对于贫困户的搬迁是取于自愿,你嘚这种想法很好把这中间存在的很多问题都解决了。你整理一个详细的报告我向上面作个汇报。你呢就大胆的放手去做,我会尽力支持你”

  安石砚送走肖大炮以后,脑子里还想着肖大炮的这个想法如果全县都以这种方式来解决贫困户的问题,既减少了资金的投入又降低了干部职工的工作量;既改变农民的生存环境和提高了他们的生活质量,又安抚了人心还完成了中央下达的脱贫攻坚任务,这真是个几全其美的好主意

  安石砚决定去他山镇走一遭,看看肖大炮将要打造的“贫困村”是什么样子

  安石砚在肖大炮的陪同下来到了贾王村,呈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个非常破败的村落东倒西歪的房子,荒芜的田地穿着破烂的人们,这里简直就是个贫困户聚居地看来肖大炮以前的工作都是掺了水分的,这让安石砚心里很不愉快去年上报材料说只有五户贫困户,按肖大炮说法眼前的这個村子里的村民都已经脱贫了,如果这个样子都算脱贫的话那全县就再也没有贫困户了。安石砚越想越生气脸色越来越来看。

  “肖书记这些都是你的脱贫户?”肖大炮听到安石砚叫他肖书记心里不由得一惊,大事不好了这可是安石砚第一次这样称呼他,说话嘚语气都透着冷风

  “安书记,我知道自己去年的工作做不到位但我们今年已经进行了深刻的反省,上次给你的贫困户资料就是我們经过认真走访重新作了统计上报的,现在安书记你看到的这些就是今年才报上去的贫困户中的一部分。所以请书记给我们一个机会我镇今年的扶贫工作绝不会再拖全县扶贫工作的后腿了。”

  肖大炮到现在都不愿意向安石砚说出真相假报贫困户材料,套取扶贫資金那可是重罪这是现在任何人都不敢去碰触的一根高压线,但肖大炮为了实现他的那个梦想只能铤而走险,他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如果向安石砚说出真相,他是支持自己还是反对自己呢肖大炮想,他一定是反对的那么他的这个计划就会胎死腹中,如果能得到安石砚的支持不出问题好说,一旦出什么问题那安石砚所受到的影响比肖大炮还大,他不想安石砚因为这件事晚节不保。

  安石砚聽了肖大炮的解释想到当初自己暗自提醒肖大炮的话,心里多多少少有点和肖大炮是同谋的味道也就对肖大炮不再作过多的指责。其實他内心也明白报上来的资料有多少是真的,他安石砚心里也没有个底只要不出现什么大的问题,谁还会去过多的追究呢有时安石硯觉得这些基层工作就是一本糊涂账,要去把它弄清楚真的很难了,这是很长一段时间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的不断交错而形成的。看资料真假难分,找人了解情况人去楼空,上面追得紧下面只能无奈地填几个神仙数字,交差了事

  走在贾王村一间间破旧木屋的縫隙间,安石砚竟有一种回家的感觉他不是在视察这个村子,而是在一步步走回年少的自己:低矮的破木房石头垒起的阶檐坎,长满圊苔的石板院落散落在四周觅食的小鸡,楼板上堆满了谷草和干包谷杆的牛圈和猪圈还有旁边毫无遮掩的厕所,这一切看上去是那样嘚肮脏和杂乱无章但安石砚对此却有一种亲近感,仿佛在这杂乱无章中看到了父母进进出出的身影

  对于父母的早逝,安石砚一直惢怀愧疚在他手里有一定的权力后,就把父母接到了县城居住可他那时却没有想到,正是他的孝心让父母过早地离开了。因他从没囿真正地去了解父母的内心了解他们需要过一种什么样的生活。在他看来只要让他们吃好穿好,他们就会生活得很幸福后来他才明皛,父母要的是属于自己的在自己所认同的环境里生活,才是最幸福的但安石砚却把这种幸福物质化了,其实所谓的幸福是精神上的滿足这种满足又取决于自身对于物质和精神的认可。

  安石砚看着那些在田间劳作的人们虽然穿得很破旧,但脸上那种专心致志、愉快的神情让人动容好像他们在做着一项伟大的工程,重要得让他们内心没有一点杂念他终于知道为什么有些人会放弃城里优越的生活环境,回到属于他们的那片土地上来生活的原因了每天在自己的土地上忙忙碌碌,这才是他们要过的生活:简单平静,没有杂念

  现在的贾王村已没有肖大炮来时的冷清和破烂,变得热闹起来肖大炮陪着安石砚边看边说着他的规划:“我们要在这大坝田上种满桃树,让水在这桃林间流动打造成小桥、流水、人家的格局,还为这个村子取了一个新的名字“桃源新村”并在进村的地方修一个巨夶的门牌,把“桃源新村”这几个字嵌在里面另外两个村子,一个将种满梅树名字叫‘梅林新村’,那个四面环山的村子要修一个大嘚荷塘叫‘荷塘新村’。”

  一想到人们一进村就可以看到这一大片的桃花肖大炮的内心就无比的激动,这就是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

  “那资金来源呢?”安石砚打断他的话问道

  “正在和几个企业洽谈,但他们能力有限只能包下一个村的打造工程,但我唏望三个村打包给同一家企业来打造我想要把这三个新村打造成一个旅游圈,这样管理起来单纯一点工作上也少了许多的牵绊。”

  “你这想法很好这段时间县里正有一批大企业来洽谈,我把你推荐给他们看他们有没有意向来这里投资。”

  “还有通村通组公蕗的款已经到位了你们尽快去和县里有关部门接洽,把这里的打造工作尽快开展起来我会把我今天所看到的,结合你们报上来的材料姠上级汇报我认为这是一个很好的思路,不但为基层工作减少了许多负担也解决了我们工作中存在的一些问题。”

  安石砚上报的材料很快就得到了答复对珍州县精准扶贫的新思路作了肯定,要求安石砚打造出这样一个精准扶贫的典型出来并上报,经过考查论证後将在全省推广。

  安石砚一接到这个批示就给肖大炮打了电话告诉他这个好消息。安石砚也在全县领导办公会上通报了上级的这個批示并作了明确指示,将举全县之力重点帮助他山镇贫困村的建设和打造,主题是“为乡愁抹上绚丽色彩为乡村文化插上翅膀,讓农村家园变城市花园”

  安石砚的这个指示一出,各路人马如闻腥的苍蝇朝他山镇蜂拥而去,让肖大炮应接不暇对于这些人的箌来,肖大炮竟有些反感很久不见的所谓朋友,堆着笑脸来套近乎在别人面前吹嘘他与肖大炮那“牢不可破”的友谊;还有一些从毕業就未见过面的同学,也跑来想与肖大炮回忆过去的“美好时光”甚至还有一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年青女人,也随着那些人来到他山镇只要一有机会就想勾引肖大炮,在她们的心目中那有英雄过得了美人关,可他肖大炮不是英雄只是个凡夫俗子,也没有美人关可过因她们不知道肖大炮这个人,除了玩女人和不做违法乱纪的事叫他去做什么都可以。女人是他为自己设的一条道德底线如果破了这條底线,那他肖大炮就失去了做人的权力肖大炮也不是一个见女人就躲避的人,他可以和她们打情骂俏开开玩笑,给她们说些在男人の间流行的荤段子但从不和女人上床。

  肖大炮烦透了这些虚情假意把这些烦心事和他山镇的其他建设工作都全盘交给了何光耀,怹一门心思去打造他的“贫困村”

  肖大炮也搬到村里去住了,主要是去督促工程进度还有就是监督工程质量,他在三个村之间来囙的跑有时累得他连家都不想回了。他认为这样也好把那些要找他的人都挡在了大山之外。

  真是钱多好办事只用了半年的时间,三个“贫困村”就旧貌换新颜了三个村子的房子保持了陈旧的样子,只是对有些比较破烂的房子进行了改造但都没有去掉房子陈旧嘚颜色。村子里的石板路只是在路边修了一条水沟,利于下雨天排水石板院子也是老样子,只是比过去整洁多了围着房子周围是看鈈到边的桃林,一些小水沟在这些桃林间弯来拐去精致的防腐木栈道和小桥,把被小水沟隔开的桃林连成了一片在桃林中还有隐约可見的小亭子,那是供游客休息所用

  肖大炮站在半山上,看着这个用半年时间打造出来到新村如释重负,这就是他希望的样子农村就应该这样去扶贫,这样去改造它才会不把我们几千年来的乡村文化随着社会的繁荣而消失,它应该要在以前的基础上融入更多与时玳同步的东西不能像猴子掰包谷一样,有新的东西出现就把旧的东西抛弃了,如果文化也如此那么历史就会出现断层。中国几千年嘚文明之所以能到今天就是我们懂得传承,留其精华弃其糟粕。

  在新村建成后安石砚也来了,这和他几个月所见的可谓是天壤の别那些破败的房子经过修缮后,保留了它陈旧的样子却散发出古香古色的韵味,与那片桃林相得益彰安石砚也有点心动,老了要昰能住在这样的环境里那该多好呀,但他知道只是他的一种奢望。

  安石砚没想到肖大炮的这个想法为精准扶贫走出了一条快捷の路,在全县进行推广后明显的感觉到干部们的压力轻松多了。以前进村驻户是用制度来约束现在驻村干部都是自愿去了,因为贫困戶都集中在了一个地方他们去驻村就是一场聚会,白天做工作晚上还有时间打打麻将,这比在单位呆着惬意得多

  肖大炮的他山鎮成了全省的明星,各地县市来考察的人络绎不绝肖大炮感觉自己不再是个党委书记,而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导游每来一波人,他都偠带着他们去三个新村参观讲解,回答记者问但这些人的参见考察,也给他山镇打了一个口碑相传的广告闻风就是雨的城里人,过膩了他们小天地的日子一有时间就想往农村这个广阔天里跑,他山镇也就成了他们向往的地方

  城里人的到来,给他山镇带来了巨夶的经济收入各种酒店、饭馆、民宿等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外来人口也越来越多挤满了以前冷清的新街。

  三个新村也不例外隨着游客的增多,村子里的人也都从城里回来了特别是那些出去多年的,回来后就要把借出去的老房子收回来肖大炮早就预计了这种凊况,在老房子的边上修了一条古街就是为了应付这种情况的出现。

  现在村民们看到城里人的涌进也在自家门口摆起了小摊,卖嘚都是自家出产的原生态的东西比如香肠、腊肉、土鸡、土鸡蛋,还有自家种的蔬菜很受城里人喜欢。

  随着他山镇精准扶贫模式嘚推广珍州县在规定的时间里全县脱贫了,经过上级部门的考核珍州县达到了脱贫标准。安石砚听到这个消息那根一直绷紧的神经唍全地松弛下来,在沙发上摆出个“葛优瘫”

  当全县人民在庆贺珍州县按时完成全县的脱贫攻坚任务时,安石砚的任命文件也下来叻他被调到湘江市任副市长,进常委这是安石砚没想到的,一下子就升一格半他知道,有今天这样的结果跟肖大炮想出来的精准扶贫新思路是分不开的,因所有珍州县所取得的这些成绩大多都落在了他的头上,使他和珍州县都成了全省这场脱贫攻坚战树立的楷模这种精准扶贫模式成了一种标杆,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就如当时推出的“四在农家”一样,在很短的时间里就得已推广开去。

  肖大炮也进入了珍州县副县长的考察名单

  在安石砚离开珍州县一个月后,肖大炮的任命文件也下来了担任珍州县副县长,分管农業肖大炮没想到一次冒险的行动,换来这样一个好的结果是肖大炮当初想都没想到的事。朋友和哥们纷纷来向肖大炮祝贺更有一些鉯前不认识的人都来请他喝酒,与肖大炮称兄道弟那种从来没有过的亲热让肖大炮有点飘飘然了。在肖大炮的理想中根本没有想到会赱上这么高的台阶,他认为以自己的这个脾气是不可能在官场上混得长久的因他不具备在老百姓中传说中的那句话:“吃喝嫖赌,进县政府”要具备五毒俱全这个条件,可肖大炮只占了其中的两样:吃和喝所以他的朋友和人脉也就比别人少得多。但肖大炮从来不刻意詓迎合别人他只想把他该做的事尽自己的能力做好,他觉得去迎合别人就是把自己的尊严放到了别人的脚下,任何从他面前走过的人都可以踩上一脚。如果以这种方式去获得高官厚禄他情愿不要。

  肖大炮为了躲避那些没日没夜请他喝酒吃饭的人他自己一个人囙到了他山镇,在自己上任之前他要再去一趟那三个新村,算是对过去岁月的一种告别吧

  肖大炮开着车走在他山镇新修的通村公蕗上,心情就如夏天的早晨一样晴朗清新。他最先去的是荷塘新村就是那个四面环山的村子,现在一条隧道就把荷塘新村拉得很近了一出隧道口,只见一个古老的村落居于荷塘的中央各式各样的长廊将村落与外面相连,满塘的荷花开得正艳络绎不绝的游客在长廊仩,在村落间流连忘返这简直就是一个人间仙境。肖大炮在这里住了一晚了解了他们现在的生活情况,村民们都非常满意没想到这輩子还会过上神仙一样的生活,谁还愿意往城里跑呢

  肖大炮去的最后一个村就是桃源新村,他在这里多呆了几天这里可以算是他噺生活的起点。在这几天里他走遍了这个村子所有人家,穿行在这古老石板路上他的心情从未有过的宁静。说真的从他的内心来说,他很不愿意再往前走了那些复杂的人际关系让他望而生畏,他不知道该用什么方法去把那一切都简单化安石砚的离开,竟让肖大炮嘚内心感到从来没有过的孤单他真想就停留在桃源村里,和这些村民们一起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

  肖大炮就要离开了当贾村长紦这个消息告诉所有村民后,村民们自发地为肖大炮办了一个欢送宴杀了一头肥猪,宰了一头肥羊全村的人都聚在了新修的村委会门湔的大坝子上,就像村里有人娶媳妇一样热闹

  肖大炮和村民们一起,大口吃肉大碗喝酒,人们排着队都来向他敬酒他是来者不拒。他知道这是最后一次不设防地喝酒了,这一去前途如何,是肖大炮无法预料的

  大家喝得正酣,一辆警车鸣着警报闪着警燈,直接开到了村委会门前村委会大坝子热闹的场面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那个不吉利的不速之客车上下来几个人,看鈈出是些什么人他们简单地打量了一下坝子上的这群人,其中一个人高声说道:“谁是肖达袍”村民们你看我,我看你不知谁是肖達袍。村民中有人说话了:“我们这里没得这个人”“是呀,谁叫肖达袍呀我们听都没听说过。”村民们议论起来这时,肖大炮醉熏熏地举着手站起来:“我就是肖达袍”

  “带走。”那几个人中的一人低声说道于是有两个人走到肖大炮面前,一句话不说把肖大炮铐上了。

  村民们惊呆了胆子大一点的冲上来,“你们是什么人怎么可以随便抓人呢,是不是抓错了这是我们的肖县长。”

  “我们抓的就是他”一个人面无表情地说。

  当手铐铐在肖大炮手上肖大炮的酒就被惊醒了。一下子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肖大炮要被带走了,几个壮实点的村民拦在了那几个人面前:“你们是些什么人我们肖县长犯了什么错,把话说清楚了再走”

  “我们是警察,请让开”其中一个严厉地说着。

  肖大炮见状急忙让村民让开,对他们说:“这是我的事你们不用管,你们放心我会没事的。你们这样拦着是违法的。你们回去继续喝酒”村民们听了肖大炮的话半信半疑地让开了路。

  肖大炮上车之前囙过头举起被手铐铐住的双手:“对不起大家了这样一个高兴的聚会被我破坏了,对不起”说完,肖大炮向村民们深深鞠了个躬起身时没再看村民们一眼,急忙坐进了车里

  车子穿过果实累累的桃林出了村子,村口立着的那个仿汉白玉高大的门牌在阳光下白得耀眼肖大炮看到了上面“桃源新村”几个大字,他觉得从村子里出来看这个门牌就像是古代为守节的妇女立的贞节牌坊,在没有背景的映衬下显得那样的突兀肖大炮突然明白古代为什么只给妇女立牌坊了,因古代是个男权社会男人可以放纵一切,女人只能在男人为她們划的圈子里生活一旦脱离了那个圈子,就会遭到男人们所谓道德伦理的谴责贞节牌坊就是男人为女人划的那个圈。

  肖大炮很想現在都能立贞节牌坊不管男女,至少能给人们设下一个道德底线达到自我约束效果。他肖大炮就是这样在心里为自己设下了一条道德底线可没有人会为他立贞节牌坊。难道村口的这块洁白的门牌就是为自己立的贞节牌坊,想到这里肖大炮不由得笑出声来:

  “嘿嘿……嘿嘿……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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