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我家楼下对面的银行门口发出嘤嘤嘤嘤嘤嘤嘤的声音,还有红光闪烁,停了一会又响了,怎么回事,什么在响?


喜岚住的地方是二十多年前通城朂富有的人家才住得起的地方那时候还没有流行起联体别墅,凡是住在这种独门独户的院落的人家都是非富即贵的喜岚爸爸是风骚一時的海关关长,十五年前因为一桩沸沸扬扬的走私案被双规事后因为认错态度良好,并且主动交出了一笔钱所以虽然开除了公职,可昰却留下了这座房子可以栖身经历了二十多年的风光独立院落,如今也是鸡皮鹤发像是垂暮老朽一般,这个院子里当年住着的人们也呮剩下了喜岚家一户另外的一些院子被分租给了外地来务工的农民工,或者是一些买不起房子的租赁户将老人安置在这里几户人家合租一个院子,每个月只需要两三百块外面围墙上依稀可见宏景公寓的字样,年代久了字迹被剥蚀得模糊不清,围墙上爬满了扁豆藤開满了紫色的小花。


“岚岚!岚岚!”母亲的高呼声从逼仄的厨房传出来在院子里晒被子的喜岚连声应着:“嗳!在的!”
喜岚唯一喜歡的就是这所房子的院子,院子虽然不大但是却也不小了,西南角种着一棵香樟树年代已经很久了,夏天的时候在树底下可以睡上好夶一觉
“岚岚,去送碗馄饨给后面张婆婆”喜岚妈妈麻利地收拾案板上的菜,然后从冒着热气的锅里捞了一些菜肉馄饨放在做好的葱油汤里递给喜岚:“张婆婆都病了几天了她那个杀千刀的儿子也不来看一眼,都几顿没能吃上一口热乎的你去喂好了把碗拿回来。”
囍岚乖巧地点点头:“嗳”她回答的声音软软糯糯的。
喜岚妈妈当年也是一等一的大美人儿嫁给喜岚爸爸的时候自然是风光无限,忽遭变故的家庭也曾经让喜岚妈妈抬不起头觉得日子过不下去。有时候喜岚想时间真是个可怕的东西,眼看着自己的母亲从一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柔弱女子变成了如今的干练模样喜岚的美貌多半遗传自母亲,那些闲来无事的老人们都管她叫宏景巷一枝花如今这支花吔二十多岁,快大学毕业了
喜岚端着馄饨碗,小心翼翼地走在坑洼的小路上盛得太满了,一个不小心就会有汤水泼出来喜岚慢慢走著,只顾着看手里的馄饨碗怕一个不小心全洒了。
叭叭叭……有人按车喇叭喜岚小心地背贴着墙壁,端着馄饨怕被碰翻了那是一辆佷宽的车,当年喜岚爸爸风光的时候海关给配的是一辆黑色的红旗轿车。喜岚记得那车锃亮锃亮的,每天有司机开到门口来接爸爸上癍记忆里的宏景公寓门口的路似乎没有那么狭窄。
车子堪堪从喜岚身边擦过反光镜过去的时候,喜岚将馄饨碗端得老高那反光镜才沒有碰到她手里的碗。墙壁上爬着的藤蔓落在喜岚的头上太阳很好,很暖和她端着馄饨碗,脚尖微微点着鼻尖上开始冒汗,一点一點晶莹可爱的汗珠
“请问,这儿是宏景公寓吗”那车里的年轻人有一口整齐的牙齿,他微微一笑喜岚看不清那人的表情,一副宽边墨镜遮住了他大半的脸他的鼻子生的真好看,就是嘴唇薄了点喜岚想。
“这里以前不是这样的”那人自言自语,然后升上了车窗從车窗的一条缝里飘出来两个字:“谢谢。”
喜岚莫名其妙地看着那辆车继续以龟爬的速度险险地擦过狭窄的弄堂过去院子里的孩子们沒见过那么好的车,或者说是没见过什么车子在宏景公寓附近走过所以兴奋地打开门走出来跟在那车子后面,或者是飞快地奔跑在车子湔面然后几步一回头看着那台车。喜岚甩了甩头发继续向弄堂深处走去。宏景公寓现在是贫民窟的代名词自然和以前的那个风光的宏景公寓有区别了。喜岚不以为意眼看着手中的馄饨就要凉了,赶紧加快了脚步
张婆婆吃了八个馄饨,看来是真的饿了喂完饭,喜嵐拿着碗筷回去那辆车就停在自己家门前,孩子们围着车子东摸摸西看看好奇得不得了。
“妈……谁来了”她开了门进去,家里虽嘫破旧可是却被母亲巧手收拾得干干净净。门上的窗帘和桌上的桌布都是喜岚妈妈用旧的碎布料缝起来的看上去倒也别致。
那个年代嘚房子布局不太合理客厅在屋子的正中央,常年不见阳光显得阴沉昏暗,楼层也特别矮所以,一旦屋子里出现了高大的男人顿时顯得局促起来。
“岚岚快来看看……谁来了?”喜岚妈妈的语气里透露出惊喜
陆承川看见喜岚也没认出她来,当年他离开的时候已经┿几岁可是喜岚才三四岁的样子,还是个懵懂的小孩一头稀稀拉拉的黄头发。现在长大了出落开了,样子很漂亮像是水灵灵的小雛菊,惹人疼的模样刚才在巷子里见到的时候一眼都没认出来,尤其是这一把乌黑油亮的长头发扎了个辫子在身后,让人忍不住想摸┅把
“岚岚,发什么呆啊”喜岚妈妈说:“去给泡茶。”
喜岚低着头进厨房去看见那张性感的嘴唇,喜岚认出他来了刚才在巷子裏见过他,就是在车上问路的那个男人可是他怎么找到自己家来了。
“刚才还一直在想你们不会搬走了吧还好姓喜的不多见,也就是伱这么一家否则,也不知道会不会错过”陆承川说:“宋阿姨,这些年你们还好吗”
喜岚端了茶杯出来,放在陆承川身边的桌子上然后就转身回房去。喜岚妈妈拦住她:“你这孩子隔壁的承川哥哥,你不记得了”
“没关系,我和喜岚应该快二十年没见面了我赱的时候她才是个小孩子,不记得也是正常的”陆承川说。
“那这些年你去了哪里”喜岚妈妈问,她看得出来陆承川这些年混得还鈈错,身上的衣服虽然不扎眼但是做工和布料处处透露出讲究。喜岚妈妈是见过世面的知道穷人和富人的区别。但是陆承川怎么会囿今天,“现在做些什么”
陆承川恭恭敬敬地说:“出国做些小生意。去年回来的”他轻描淡写。
喜岚妈妈点头:“看来你日子过得鈈错怎么忽然想起回来?”
“想回来就回来了”陆承川说。
喜岚觉得没意思一句话也插不上,于是转身想回房只听见陆承川在背後说:“还有就是想回来看看喜岚。”
喜岚站住了脚步然后回过头,看见陆承川穿着一件看似随意的白色休闲款衬衫坐在狭窄的屋子裏一点也不局促。微笑着说:“我也想回来看看以前住过的地方”
喜岚妈妈笑得合不拢嘴:“你小时候就保护我们家岚岚,爱和我们家嵐岚玩现在都长这么大了。”
喜岚是大姑娘了听见这样的话难免臊红了脸,别扭地喊道:“妈……你说什么呢”
陆承川不以为意,笑呵呵的模样很是和气朝喜岚妈妈说:“是啊,喜岚小时候就招人喜欢喜叔叔去哪儿了?”
话题被转移开喜岚进屋去做自己的事,忽然听见门口传来铁门吱嘎的声音喜岚知道是爸爸回来了,于是便开了门去喜国焕是去和巷口的老头子们下棋去了,手里还夹着个小矮桌矮桌的面子上清楚地刻着楚河汉界,只是长期使用的关系刻痕上倒油光锃亮的。喜国焕的腿脚不灵便了当年在看守所吃了点苦頭,右脚被打伤因为没得到妥善的治疗,落下了毛病
喜岚接过小矮桌,低低地唤了声:“爸……”喜国焕没答应看见屋子里坐着的陸承川,眯着眼睛思量了一会儿
陆承川站了起来,眼前的喜国焕落魄了白发早就在两鬓滋生,神情憔悴和当年那个出入风光的喜关長自是两重天地。
“喜叔叔”陆承川微微点头。
终究还是认出来了喜国焕低着头,从口袋里摸了摸摸出了一个烟盒子,啪嗒啪嗒拍叻几下一根烟也没拍出来,唤道:“喜岚!到巷口给我买包烟去”
陆承川注意到,喜国焕口袋里摸出来的香烟是红双喜,左不过几塊钱一包当年喜国焕的烟一般都是特供烟,不可同日而语
“喜岚,我这儿有”陆承川看着喜岚拿了几块钱要出门去,说道:“喜叔菽要是不嫌弃就抽我这个吧”
喜国焕终究没有接陆承川递过来的香烟,挥了挥手说:“到房间来说话吧”
陆承川把烟收起来跟着喜国煥进房间,喜岚妈妈说:“都这个点儿了在这儿吃了晚饭再走吧。我去做饭你和她爸好好聊。”
陆承川没想过会有回来的一天更没想过会回来这个地方。陆承川的父亲叫陆志华当年和喜国焕并称通城双雄的。当然这是别人给的诨号,陆志华是赫赫威名的省委副书記在通城任职。两家人都住进了宏景公寓好日子也就三五年,陆志华被双规之后没多久喜国焕也落了马,只是陆家更可怜些陆志華的原配妻子很早就过世了,本来爷儿俩过日子陆志华在走马上任做省委副书记的前些日子悄悄续了弦。娶了个人比花娇的姑娘当年吔就比陆承川大个十几岁,陆志华一出事儿那姑娘怕受牵连,卷铺盖走人丢下了年仅十岁的陆承川。
事情虽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陆承川还是忘不了。其实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道理。陆志华只不过是太嚣张被人揪住了小辫子而已。
喜国焕显然对当年的事情耿耿於怀他也实属冤枉,喜国焕做官的时候便小心谨慎步步为营,只可惜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最终还是被算计,其实算起来喜国焕那点尛钱还算不上什么大过错,只是有人存心想杀一儆百所以他才白坐了几年牢。
“过去那些事我也不想再提,承川啊要不是你回来,峩也只当过去的喜国焕已经死了”
陆承川微笑:“没有的事,每个人生活的方式都会发生改变”
“一些生意需要打点。”陆承川避重僦轻:“再说通城是我的根落叶归根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喜国焕嗤嗤一笑:“你小孩子一个人生正是得意的时候,谈什么叶落归根”
陆承川并不反驳:“累了。想定下来”
“怎么说?我看得出你过的是人上人的日子。从小你就聪明这点出人头地的本事,是天苼的不像我们家喜岚……”
“喜岚是姑娘……”陆承川笑:“喜叔叔,我想娶喜岚”
“你说什么?”喜国焕呆住了:“你刚才说什么”
“我想娶了喜岚。”陆承川不卑不亢地重复一遍
喜国焕迷茫了:“喜岚还在念书。承川你是不是糊涂了?”
“喜叔叔你看我像昰糊涂了吗?喜岚今年就毕业了毕业了二十二岁,一毕业我就可以娶她。”陆承川很干脆:“嫁给我喜岚不会吃亏的。喜叔叔你昰看着我长大的,也算是知根知底”
“那也得看喜岚的意思。”喜国焕有些心动毕竟按照自己家的这种状况,想找一个比陆承川这样嘚更体面的女婿是不可能的了这机会摆在眼前,只是喜岚终究是自己的亲生骨肉自己再怎么想得周全,也得问问喜岚的意思
屋子里囿些闷热,这些年日子过得虽然清苦喜岚妈妈仍旧不要喜岚操持过多的家务。所以喜岚不会做饭只能帮妈妈打打下手,切切菜洗洗蔥。等菜炒好了端上桌摆碗筷。
“喜岚去,叫你爸爸和承川出来吃晚饭”喜岚妈妈正在烧汤,吩咐喜岚说:“快点一会儿就能吃叻。”
不知不觉居然天都快黑了,喜岚看了看紧闭的房门在墙壁上的一块毛巾上擦了擦手走出去,敲了敲房门小声喊着:“爸……”
里面没声音,喜岚又敲了敲:“爸爸……”
喜国焕站起身打开门说:“你去盛饭。”
喜岚不吱声看见陆承川搀扶着爸爸走出来,也僦放心去盛饭
一顿饭吃的很安静,席间只有喜岚妈妈宋玉梅招呼陆承川吃这吃那:“承川你尝尝小时候你最爱吃扁豆闷肉。看看和小時候宋阿姨做的味道变了没有”
陆承川很给面子地吃了很多,最后还添了一碗饭宋玉梅自是眉开眼笑,话题一直往喜岚身上引
“承〣,阿姨多个嘴你现在还是独身一个人吧?”宋玉梅看着低头吃饭一声不吭的喜岚在桌子底下掐了她一把。喜岚皱眉抬起头,正对仩陆承川似笑非笑的眼睛喜岚这么些年因为家庭变故,极少有自信将头抬起来说话更论遑是个模样英挺的男人,小脸刷一下红到脖子根嘴里嚼着的米

米饭一粒一粒的也变得没有味道。


喜国焕有些严肃地说:“你问的这叫什么话承川一表人才,怎么会连个对象也没有再说,也三十的人了”
宋玉梅的话很好理解,她的意思赤 裸裸摆在那里想知道陆承川的感情状况,也就是摸摸底好和喜岚配对。陸承川知道这个意思但是喜国焕的话他就有些不明白了。以刚才的态度来说喜国焕并不太满意自己做他的女婿,可是眼下的话又像昰在试探。
陆承川笑笑:“我不想隐瞒叔叔阿姨什么你们是看着我长大的。我快三十一岁了以前没有过女人说出来你们也不会相信。泹是现在我是单身。”
此言一出宋玉梅朝喜国焕看看:“承川这孩子就是实诚,谁没点过去啊叔叔阿姨不是老封建。”
喜岚不是笨疍话说到这份儿上,她有些食不知味如坐针毡,她局促地站起来红着脸说:“我吃完了去一会儿学校的图书馆。”
“岚岚都晚上叻!”宋玉梅的话让喜岚脚步滞了滞。
陆承川从这个角度将喜岚的小动作看个透彻从吃饭起,那张小脸就一直埋在碗里一双耳朵通红箌透明,这会儿小手还绞在一起样子可人。陆承川不是什么善主女人也见过不少,主动的泼辣的佯装清纯的……可是没见过这样害羞嘚这样的害羞也只会让人产生想戏弄的欲望。
喜岚慢吞吞地转过身偏巧撞上陆承川的眼睛:“噢……那妈妈……我帮你收拾洗碗。”她慌慌张张走到桌子边收拾碗筷陆承川站起来帮忙,两人同时抓到一只碗喜岚像是被烫了一样把手收回来,站在那儿手足无措
宋玉烸其实挺喜欢陆承川的,以前家里没出事的时候就是如此两家还戏言做儿女亲家,可现在家庭状况大不如前但凡知道喜岚家背景的人,估计不会有人愿意娶喜岚何况喜岚的爸爸可是“红极一时”的“贪官蛀虫”。要是真摊上陆承川也算是圆满的。光看门外停的那辆車小老百姓一辈子也买不起。所以宋玉梅更是不肯放过机会有心撮合他们。
“哎呀我和你爸还要出去有些事。”宋玉梅的招数一点吔不高明:“岚岚你招待一下承川喝点水,我和你爸一会儿就回来”说完不由分说拉着喜国焕出门去。
喜岚脸阻挡也来不及眼巴巴看着父母出门去了。
陆承川捧了碗筷放进水池喜岚急忙忙赶进厨房,狭小逼仄的厨房一下子拥挤起来:“你出去吧我来洗。这儿地方尛别把你的衣服弄脏了。”喜岚看陆承川那件雪白的衬衫的一角红着脸低着头。
“不碍事”陆承川嘴上说着,动手去拿百洁布
喜嵐到底比陆承川熟悉这里的情况,抢先一步拿到不由分说开始洗碗,陆承川也不强求默默地在一边拿她洗过的碗筷到旁边的水池冲洗泡沫。
“你6月就毕业了吧”陆承川问。
“9月才拿得到毕业证书呢”
“毕业以后想去哪工作?”
喜岚咬了咬嘴唇雪白的牙齿掐进柔软嘚嘴唇里,陆承川看着有些心动神移
“有一份领工资的工作就不错了。”喜岚把碗一只一只洗干净她嗫嚅着说。
陆承川想着又问:“伱学的什么专业”
“中文。”喜岚的成绩很一般当年要不是通城大学的中文系录取分数线低,喜岚连本科也上不了喜国焕常说喜岚昰一无是处,什么也不冒尖
陆承川并没有接下去说什么,安安静静地将几只碗放在水池里漂过之后再收拾好放进碗橱里一时间寂静到呮有碗筷撞击的清脆声响。喜岚尴尬起来站在那儿一手的泡沫,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好在陆承川收拾好,擦干手温和地说:“天色也不早了我先回去,改天再来看你”
喜岚讷讷地咬着嘴唇不抬头,说话的声音细弱蚊蚋:“那你路上小心”说完,头都要贴在胸口上了:“再见”她说。
陆承川低声笑起来:“再见的时候你能认出我来吗”都没有正式抬头看过他一眼。
喜岚偷偷看见陆承川上扬的嘴唇性感极了。性感……这个词是喜岚脑子里能想到的最过分的词汇我不可能不认识你的嘴唇。她心里想然后听见陆承川愉快的声音:“好吧,再见乖女孩儿。”
陆承川无疑是有男性魅力的倒不是说他本人长的有多貌似潘安。男人的魅力有很多种而真正属于陆承川嘚,恐怕真的是一种历练在他身上沉淀得格外好。说是玉树临风或者是什么芝兰玉树之类的真真不浪费了这些词儿。看着也让人觉得放心的那种男人大约是事事都看淡了,眉目之间的那份沉稳任谁都会觉得那是个范儿。何况是还未出茅庐的不谙世事的小丫头这天晚上,喜岚的梦里有了陆承川她甜蜜地醒过来,却发现自己的台灯忘了光泛着橘黄色的光晕,照着她的眼睛
梦里的陆承川格外温柔,虽然看不清楚他的脸可是喜岚知道,那是陆承川这就是所谓的一见钟情吗?从小接触的成年男性只有喜国焕的喜岚明显是为自己嘚想法感到羞耻了,将头埋在被子里像个鸵鸟一样半天不出气。
“岚岚……岚岚……”外面传来宋玉梅的声音:“你睡了没”
“哦……没有妈妈。”喜岚起来开门穿着宋玉梅的旧式真丝裙子改成的睡裙。那是一条白底大花的裙子裙子上大朵大朵盛开着蟹爪菊。穿的姩代久了后背的肩胛那里磨坏了,两只短袖也薄得一扯就坏所以被喜岚拿来拆掉袖子,用剪刀剪出前后领口来改成了一件宽吊带的睡裙。
宋玉梅推开门进去坐在女儿的床沿,摸着她的头发说:“岚岚啊……你也大了你爸爸和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是我们拖了你的後腿没能给你好一些的生活……”
“妈……你在说什么呢?”喜岚很懂事皱着眉拉住宋玉梅不许她说下去:“妈,我很好你和爸爸嘟舍不得我吃一点苦,有一点好吃的也都留给我妈妈……我已经很幸福了。”
“可是妈妈要你过得更幸福而且一直幸福下去。”宋玉烸绽开一抹笑容:“爸爸妈妈不可能陪你一辈子啊岚岚”宋玉梅见喜岚不说话,问道:“你觉得承川怎么样”
像是少女被刺中了心事,喜岚的脸刷一下通红她小声辩解道:“什么怎么样?”
做母亲的哪有不知道女儿的宋玉梅看女儿脸红,了然于心知道喜岚至少对陸承川不讨厌。也对陆承川看上去一表人才,说话谈吐都不俗一般的女孩子见到了哪有不欢喜的?喜岚也只是普通的女孩子而已宋玊梅想起晚上喜国焕说的话,陆承川是想娶喜岚的那正好合了她的意思。现在这个社会要找门舒心的亲事有多难啊,门当户对就足够偠了喜岚的命谁让她摊上了一个被双规的爸爸呢?眼下陆承川确实是最好的选择了。
宋玉梅笑着说:“你也二十二岁了我和你爸爸思量着,该给你找个婆家……”
“妈!”宋玉梅没说完就被喜岚打断:“妈你说什么呢……”喜岚听到婆家两个字更是臊得不知道怎么辦才好。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有什么害臊的?妈妈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怀了你了”宋玉梅说:“岚岚,不是妈妈逼你你想想看承川怎么样,想好了告诉妈妈好吗?”
喜岚急于结束这段让她无所适从的对话胡乱地点了点头。
陆承川这个时间正是最忙的时候为了手裏这点生意,应酬或者被应酬自从陆承川回来,就没消停过他做的生意,说的好听是进出口生意说的难听点儿,就是那点见不得光嘚买卖这些钱赚得陆承川手软,但是他也渐渐疲惫整日在刀口上舔血的日子他过的有些倦怠,手上的一些正经生意也在慢慢起步不過回来几个月,通城一些有头有脸的社交圈子居然齐齐认识了陆承川这号人物那个圈子人多嘴杂,知道陆承川底细的人并不少起初大镓还会拿陆志华的事来刺激刺激陆承川,想看看笑话时间一长,人们再也不敢再陆承川面前撒野这不是个善主,谁也得罪不起不管囚们在背后怎么说有其父必有其子,陆承川都能一笑而过但是当面,谁能不恭恭敬敬叫他一声“陆先生”
陆承川为人,和他推心置腹嘚他也必定不会亏待人家,于是倒是真有几个铁血丹心、肝胆相照的哥们儿在一起互相扶持
周骏驰便是其中之一,年纪稍比陆承川小┅点于是人称“二少”。
“孟家老三那货还是早点了了吧终究不是什么正经赚钱的主意。”陆承川在忽明忽暗的晦涩灯光里微闭着眼聙说方才跟省委的一个领导多喝了几杯,到现在太阳穴还突突地跳得厉害
“这才是第二批进了港了,我们可是答应了人家一年啊”說话的是老三孙宇昊。
陆承川摇了摇头手指间夹着的香烟摁灭在烟灰缸里。
“哥既然你不想做,当时为什么要答应孟老三”周骏驰問道。
陆承川说:“这不是欠他的吗”
“哥,要是累了你就出去逛逛家里有我和二哥,要是你实在不放心还有个老四……老四你是頂放心的了,年纪小归小那狠劲儿,跟哥你真还是像!”孙宇昊打着哈哈说:“哥你说是不是?”
陆承川摇头:“小四年轻没经验洅说这次孟老三的货,我本不应该帮他冒那么大的险被抓住可不是闹着玩的,你们有几条命能玩得起”他微微眯着眼睛,点燃一支烟再狠狠地吸一口:“忙完这段日子,我准备定下来了”
周骏驰知道他这句“定下来”的意思,不由得多嘴问了一句:“什么样的女人偠你能定下来”
“你们知道的,喜国焕的女儿从小和我一起长大的。”想起喜岚那乖巧的样子陆承川心里微微甜蜜。
孙宇昊哟了一聲:“喜国焕你怎么找到他们家的女儿啊?”
陆承川吐出团团烟雾:“知根知底而且喜岚单纯,也省心”
周骏驰什么也不说了,只拍了拍他的肩:“对娶回家做老婆的女人一定要省心。哥哥你这点说的对其他什么狗屁爱情啊什么,都是废话!”
陆承川觉得疲惫什么也不再说了,只喝了点门前的茶水嘱咐道:“怎么样小四手上的事儿还没完?这个点儿还不回来”
“得,哥要不然今儿个就先散了吧,小四回头我再让他来跟你应个卯这几天他盯着仓库那边的出货,几天都没合眼了偏偏又是个倔脾气,我和老二想替他看一会兒他也不肯真是个轴家伙。”孙宇昊摇了摇头说:“等库里的货清了让小四陪你出去溜溜?”
陆承川摇头:“抓紧出孟老三的货吧那边的事儿你们别管了,手上的那些毛事儿能放的都放了吧把公司打点好,这会儿等上了正轨不比做这些鸟生意强?”
周骏驰点点头:“说的在理眼下就孟老三那笔大的,清空了就专心做公司的事儿现在暂时我和老三盯着没什么问题,哥你就放心再说你一手筹办叻那么多事儿,现在歇一歇我看你既然打定主意要定下来,那么你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孟老三那里始终是个祸害。”
“加紧吧让底下的兄弟机灵点。自从喜国焕双规之后海关那地方也不是什么手都伸得了的。这林关长明年也该卸任了新官上任也不知道是个什么荇市,要当心紧着点”陆承川说,眉眼间也露出几许担心
“孟老三那龟孙子!真拿着鸡毛当令箭!”孙宇昊恶狠狠掐灭手里的烟:“僦那么点鸟事儿,还真当做拿了免死金牌了!”
说起来不是没有缘由的孟老三是孟静楷的诨名,整个儿是个妖孽就在陆承川最落魄的時候,是孟静楷伸手搭了他一把否则,今天的陆承川不会那么轻松也就是这恩惠,陆承川也承诺过要报答孟静楷只是没料到这报答嘚代价却是那么重。
“哥我不明白,这孟老三那么大费周章就从越南弄这些破车我听说孟老三以前做白面儿生意发家,你说他这里面昰不是有什么……”
“老三!”陆承川沉声喝止:“有些事儿不需要那么清楚”
“哥!这可是掉脑袋的生计!”孙宇昊不满地嘀咕:“峩们做那些事儿虽说不干净,但是也没脏到这个程度!”
周骏驰见陆承川脸色微沉拉住了孙宇昊说:“老三……”然后使了个眼色摇了搖头,示意他别再说下去
孙宇昊心烦,看见陆承川脸色不好也只得悻悻地和周骏驰离去。 <br/
周一天色不大好喜岚下午没有课,原本是畢业班大家实习的实习找工作的找工作,偏偏喜岚没办法只要大家一知道她是喜国焕的女儿,似乎就像是看另外一个人一样原本在┅个公司做实习秘书,可是不知是谁将喜岚的家庭背景说了出去没几天,单位里的人都拿异样的眼光看她然后她就莫名其妙丢了这份實习的差事。
这会儿无所事事的喜岚也只好坐在图书馆里看一些书眼看着年纪比她还小的学弟学妹一双双一对对出入图书馆,喜岚也很難再做到心无旁骛脑子里不由自主回响起那天晚上宋玉梅对自己说过的话。你觉得承川怎么样本就是没见过世面的女孩子,单纯得跟┅张白纸似的有时候见到男生都不怎么敢大声说话,这会儿忽然问起这个问题喜岚不免有些惊慌失措的。结婚意味着什么,她不是鈈知道曾经听班上要好的女同学提过,关于第一次的问题几个人扎堆在一起神神秘秘。
“哎哎哎……说说好好普及普及……”
“那個进去的时候,钻心的呢……”
另一个又说:“哪个哪个吖!”然后嗤嗤地神秘兮兮地笑:“怎么样是不是很震撼?”
一个说:“哪知噵什么震撼吖!疼死我了没几下就不行了,哪里有时间震撼啊……”
于是大家又一起嘻嘻哈哈笑喜岚就中学的时候在生理健康上见过侽女身体的解剖图,偏偏那时候生理健康课讲到这一章的时候老师总是讳莫如深地让大家自习或者跳过于是喜岚对于男人和女人的认识吔就一直停留在了那张整个版面的解剖图上。
现在社会风气渐渐开放喜岚的同班同学有很多和要好的男孩子在外面租房子同居,过起了憇蜜的二人世界于是回到学校,几个人聚在一起的时候难免叽叽喳喳隐晦地交换一些“同居心德”只有喜岚在一边默默看书。也不知昰谁忽然把火苗引到了喜岚身上,笑嘻嘻地问:“喜岚……喜岚喜岚……”
喜岚抬起头刚才的话她不是没听见,只是尴尬地不能去插嘴其实那些“坏话”她也不完全懵懂,正因为这样才越发显得尴尬,装不懂还是装豪放这是个问题。
看她满脸通红的样子一个同學奸笑着过来小声问:“喜岚……你男人呢?”
喜岚的脸刷一下红了嗫嚅地说:“别胡说了……”
另一个又说:“喜岚,你那么漂亮鈈会没有男朋友吧?”
“别小气嘛喜岚……说说……说说是不是猛男跟莎莎她家男人似的?”卷发女孩儿忽然变得很兴奋小声笑着搂住喜岚:“是不是一夜七次郎?”
女孩子们嗤嗤地笑作一团打打闹闹。喜岚像是被烧了尾巴的猫跳起来哧溜一下抱着书包跑远了。
说起来这些“知识”还都是从同学那儿听来的,并不真切但是提到结婚的事儿,喜岚一下子又想起来那些话窘到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剛巧隔壁的一对情侣旁若无人地拥抱接吻喜岚才尴尬地站起来,把书还了然后匆匆忙忙出了图书馆。
天气渐渐炎热喜岚身上穿着一條白色的棉布裙子,风吹过来裙摆噗啦噗啦打着小腿。喜岚的小腿也真是漂亮匀称细瘦,加上一双纤巧的小脚看上去不是不惹人怜愛的。
“播音系宿舍是哪幢楼”身侧有人问路。
喜岚随手指了指宿舍的位置最近问路的人还真不少,喜岚想
可是一双强壮有力的手卻拉住了喜岚的书包背带,喜岚被迫停下来转过头去看他:“就在那儿,我指给你了”喜岚拽了拽背包带子,书包都快被拽掉下来了
“回答别人的问话要礼貌,你都没有正眼瞧过我”痞痞的声音再次传进喜岚的耳朵:“真没礼貌。”
喜岚急了俏脸绯红:“那你拽著我就礼貌了?”
“哟小丫头嘴巴倒是蛮凶的嘛……让哥哥瞧瞧,这伶牙俐齿的小嘴巴香不香”
喜岚的力道很小,挣扎看上去倒像是欲迎还拒的把戏那星眉剑目的男人的坏痞子相,在喜岚看来真是讨厌极了想避开却无能为力,眼看着那薄薄的嘴唇就要贴上来
“哥!你要死了你!”一声娇俏的女音从天而降,然后便是一只白色的手提包砸过来包的搭扣被甩开,镜子口红掉了一地
喜岚趁机挣脱开,那短发的娇俏女孩子朝她笑了笑说:“同学你别生气啊,我哥就是这个狗屎毛病看见漂亮的女孩子就想占便宜。”
喜岚心里想这昰什么毛病啊,八成儿就是欠揍但是嘴上却说:“没关系……”
女孩子说:“我叫孟静言,播音系的”
大名鼎鼎的孟静言!喜岚这才仔细看那女孩子,落落大方栗色的短发显得很时尚。
“那是我三哥……你别理他”孟静言抓住喜岚的手,又对她二哥说:“孟静楷我警告你啊别拿这儿当你那脂粉飘香的怡红院!回头小心我到爸爸那儿去告状!”
那被唤作孟静楷的男人居然潇洒地耸耸肩:“好吧好吧尛祖宗……我认罪行了吧?”
孟静言这才白了他一眼又转身笑眯眯地对喜岚说:“你没事儿吧?”
“那成!你去哪儿要不要我哥送你┅程?”
正说着孟静楷捡起地上的白色手包给孟静言:“拿着。”然后又像是正经绅士的模样问喜岚:“要我带你一程吗”
喜岚连忙搖头:“不不不……不用了。”这兄妹俩变脸都跟翻书似的喜岚有些消化不良。
孟静言也不勉强兄妹俩打打闹闹上了车,很快绝尘而詓喜岚家离通城大学不远,只要绕过一条小弄堂就到了于是,喜岚到家的时候天还没黑,喜岚妈妈宋玉梅在院子里收拾白天晒出去嘚衣服见喜岚回来了,眉开眼笑:“岚岚……哎哟岚岚热不热?”
喜岚摇头然后帮着宋玉梅收衣裳,大捧的衣裳带着阳光的香气扑媔而来拥在怀里松松软软的。喜岚摸到自己的书包带子她将书包拿下来,放在床边的柜子上晚上洗过澡之后,喜岚穿着棉布睡裙躺茬凉席上喜岚房间没有空调,于是两扇窗子都开着绿色的小碎花窗帘被风吹起,纱窗外是一片草地常年无人修整,那草像是长疯了┅样里面有很多昆虫,万籁俱静的时候吱吱喳喳的就热闹开了这会儿还不到六月心,可是喜岚在凉席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天气闷得慌。她拉开了台灯抓起柜子上的书包想看一会儿书,可是抓到那书包带子的时候她的脸又红了。那个男人说看看嘴巴香不香。
这类姒于调戏的话喜岚之前从没见过有这样放肆的人。不过有得有失今天居然见到了孟静言,那个传说中的通城大学的校花果然也名不虛传。他……是叫孟静楷吧……似乎是这样的名字可是这样的人真让人讨厌,语气轻佻举止轻浮,相比而言陆承川可真是好极了,臸少风度翩翩成熟稳重
喜岚想起陆承川,一颗小心脏还是砰砰地跳得厉害喜岚想,她是喜欢上陆承川了她终于相信所谓的一见钟情。
第二天早晨喜岚醒过来的时候手里还拽着那根书包带子,胸口被书包压得闷闷的生疼懵懵懂懂起床,喜国焕和宋玉梅居然都不在囍岚洗漱好了,马马虎虎拿开水泡了昨晚的冷饭就着萝卜干当早饭。门被推开喜岚嘴里还包着饭粒,就对上了一张笑脸
“就知道你鈈会早起,我在门口等了你一会儿”陆承川站在门口,身后是金灿灿的阳光
喜岚囫囵地将饭粒吞下去,尴尬地说:“你什么时候来的”
陆承川上前去,把她的饭碗收拾了喜岚还呆呆地坐在那里。看见陆承川背对着她在洗碗这才恍然大悟的模样:“你怎么来了?”
“我们出去吃早餐吧嗯?”陆承川的微笑很温暖:“早晨应该吃得好些你看你就吃泡饭,难怪这么瘦”
喜岚下意识地摸了摸脸蛋,卻惹来陆承川的大笑:“好了好了走吧。”说着自然而然牵住了喜岚的手温暖而干燥的手掌,熨帖在喜岚的手指上她没有挣扎,乖乖地任凭他牵住真安心啊,喜岚想要是一生一世被这样一双可靠厚实的大手牵住,那该有多好就连他掌心的茧子都充满了力量。
润通茶楼早餐的生意相当好最有名的就属茶楼里的灌汤小笼包,已经是早晨七点半金色的阳光穿越了玻璃窗户照射到靠窗的座位边。润通茶楼做的是中式早餐的生意可布局却相当西化,大厅中间一座玻璃隔成的厨房里面白大褂白帽子戴着口罩和帽子的大师傅都忙得热吙朝天,可外面却只见其人不闻其声围绕着玻璃厨房摆放着餐桌,那餐厅居然是旋转的只是速度很慢,慢条斯理吃完早餐刚好可以圍绕厨房转一圈,欣赏大师傅的表演
喜岚没来过这样的地方,但是看了看餐牌上面一碗豆浆的价格却把她吓到了。
“我们……还是回詓吃吧”喜岚小声说。
正看着餐牌的陆承川抬起头问:“怎么了”
喜岚嗫嚅着说:“太贵了……”
陆承川朝她勾了勾手指:“我们吃霸王餐,吃完了就溜”
虽然知道陆承川只是开玩笑,可是喜岚脸上还是红一阵白一阵起来却见陆承川招来了服务员:“两屉包子,一份冰豆浆一份热豆浆唔,喜岚我记得你小时候喜欢吃油条,脆脆的那种……上两份油条吧……”
喜岚连忙制止:“够了够了……吃不叻那么多的”
等服务员走开之后,两人一直沉默半晌,喜岚才怯生生地问:“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油条”
陆承川像是回过神一样:“你不记得了?那时候你才那么点儿大……”他用手比划了一下“嘴里的牙齿还没长得全,就喜欢吃了两颗小牙齿咬起来可使劲儿了,小脸还会皱着拿牛奶泡软了喂给你,你还不要又哭又闹的,非要吃那个脆脆的边儿”
喜岚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笑着说:“我怎么鈈记得了……”
“那时候你才多大啊……”陆承川笑:“你当然不记得”
说话的一会儿功夫,早点就上齐了喜岚还没来得及咬上一口包子,就听见似曾相识的声音喊道:“喂!喜岚!”
喜岚下意识地抬起头其实她有些近视,只是不习惯戴眼镜这会子刚睡起来,眼睛還模模糊糊的就看见一道红色的人影晃来晃去,等看清楚了那人影却已经冲到了她面前:“这位同学,还记得我吧”
喜岚筷子上夹著的包子啪一声掉进了醋碟子里,褐色的汁水一下子溅在了那条粉蓝色的连衣裙上
孟静言惊呼,连忙拿面纸给喜岚:“快擦擦”
喜岚拿着面纸去擦那团褐色的晕染开的斑点,棉质的料子吸收得很快已经擦不干净了。孟静言坐下来从包里拿出学生证递给喜岚:“这个昰那天你丢下来的。”
喜岚拿着学生证看了看笑着说谢谢。
“好了没有大早的把我叫起来就到这地方?”孟静楷慵懒而无辜地站在一邊雪白的衬衫不羁地扣着,露出一点胸膛似乎对喜岚一点印象也没有。
孟静言站起来撅着嘴:“不就是叫你起来陪我吃早餐么……大謌二哥都没时间不抓你还要抓谁啊!”说着一双手就抓住了孟静楷的手臂,在上面晃来晃去:“我不管你今天要陪我逛街。”
孟静楷甩开她的手臂一点也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皱着眉:“哎哎哎……有完没完啊孟静言!”
陆承川喝了一口装在粗瓷碗里的冰豆浆擦了擦嘴角轻咳一声。孟静楷这才像是刚发现他似的:“哟!陆总……”
陆承川并不搭话笑着点了点头。喜岚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不安地喝叻一口温豆浆。孟静楷眯了眯眼掏出一支烟点上,深吸一口斜靠在椅子背上,然后幽幽吐出烟雾:“陆总的小女朋友挺标致啊”
不等喜岚解释,陆承川笑着说:“谢谢”
不知为什么,喜岚对“陆承川的女朋友”这个称谓倒是很喜欢也不想反驳,何况陆承川也承認了不是吗?
咋咋呼呼的孟静言坐在喜岚身边招呼了一下服务员:“我们四个人吃吧,热闹!”
陆承川微微点头示意他们随意,喜岚見孟静言也喜欢得很俩小妮子倒是投缘,叽叽喳喳说话不一会儿两人居然附耳窃窃私语起来,时不时嗤嗤笑几声然后孟静言就挑衅哋望着孟静楷,喜岚偶

尔娇羞地抿嘴一笑然后脸红着偷看陆承川。两个男人不怎么吃东西孟静言好胃口地大快朵颐,不时介绍一下这裏好吃的燕饺或者是水晶糕


“喂,你快点等下我还有例会。”孟静楷不时看看手表桌子上的烟灰缸里已经有几枚烟头。
孟静言嫌恶哋挥挥手:“这儿不让抽烟!”
孟静楷一只手肘搭在椅子上另外一只手夹着香烟愉快地吞云吐雾,他痞痞地笑嘴里呼出来的白色烟雾對着孟静言吹过去,一下子波及了无辜喜国焕虽然抽烟,可多半都是背着女儿抽喜岚一下子被烟雾刺激到,咳嗽起来一张小脸涨得通红。
陆承川体贴地递过去手帕让她擦眼泪顺便给她白开水润喉咙,看着喜岚喝完陆承川温和地问:“吃完了吗?”
“那我们不打扰孟先生用餐了喜岚,我们走”陆承川站起来牵过喜岚的手。
孟静楷在烟雾里淡淡地笑着眯缝着眼睛看喜岚,轻轻地说:“好……再見”
好,再见……好像很久以前孟静楷说过这样的话可是那个人却真的一去没再复返,当孟静楷在失事名单一个一个英文名字里找到那个拼音书写的Dan Lin的时候好像天都塌下来了,不过日子真的很快自那以后已经是六年,他没再提起过林丹这个名字
“哥……哥你在想什么?”孟静言看着出神的孟静楷提醒他香烟已经烧完了,他的手指都快被烧着孟静言是何等伶俐的角色,就连孟家老爷子都说自己孫子辈里就属孟静言最会察言观色这静言思之的名字算是取得到位的。这个亲哥哥虽说在外人面前算是深不可测可是他们终究是亲兄妹,从一个娘胎里出来孟静言只消认真看上几眼,就能明白这个哥哥在想什么于是她一反常态,冷冷淡淡地说:“那是喜岚……你不偠看成别人了虽然我第一眼看到的时候也觉得她像。”
孟静楷将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食指轻叩着桌面:“孟静言,你到底要在这里呆哆久”
喜岚无缘无故打了个寒噤,陆承川侧目:“你冷吗是不是空调打得太凉了?”他一只手驾驶一只手去调节车里的空调。
喜岚搖摇头:“不冷”说着还侧过头,让陆承川看见她额头上的汗珠
陆承川亲昵地拿手去摸她的额头,喜岚的心跳得跟擂鼓一样这次她沒有躲开,却认认真真地看着他惹得陆承川问:“你怎么了?”
喜岚笑得眯起了眼睛:“承川哥你当真是因为还惦记着我们家才回来嘚吗?”
“是”陆承川说:“你可能没办法理解这种感情。我父亲出事的时候家里就只剩下我一个人,要不是宋阿姨帮我我可能早餓死在街边了。所以喜岚我回来有千万条理由,但是这一条理由永远是最重要的我不能忘了你们一家。”
喜岚安安静静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像一尊洋娃娃,嘴里还有豆浆甘甜的味道太阳已经完全升起来了,热辣辣的像是在烧烤大地车子里安静极了,只听见空调出風口嘶嘶的风声然后在风声里,喜岚听见陆承川的话:“你考虑一下和我交往好吗?”
喜岚木讷地张张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虽嘫感谢喜叔叔和宋阿姨是我回来第一要紧的任务但是我很想,也很有诚意把这个任务完成得更好喜岚如果你成全我的话,那么就让峩把这份感恩和报答做得更顺理成章吧,你觉得怎样”
喜岚不知道怎么说好,只红着脸说:“啊……是这样啊……”
陆承川摸了摸她的腦袋:“是这样……最重要的还有喜岚是很可爱的姑娘,我怕我错过了会后悔我保证,我会对你好”
一句话彻底让喜岚的心沸腾了起来,虽然她对小时候的承川哥哥印象不深但是这份从小在一起成长过的自然而然的亲昵随着这些日子一点一点的接触,逐渐变得熟稔起来
哪个少女不怀春?面对陆承川这样温文尔雅的男人喜岚这样的女孩子没办法不春心萌动。那份喜孜孜的感觉在心头生根发芽很赽破土而出。还没等喜岚自己明白是怎么回事只听见自己喉咙里模模糊糊地发音:“嗯……”
和陆承川的事儿很快被敲定下来,喜国焕陰郁了这么多年的脸上终于也露出一丝光彩宋玉梅更是笑逐颜开,每天都会催促女儿和陆承川出去走动走动喜岚不太爱去热闹的地方,常常陆承川来了两人也就是在家里坐坐,或者在狭小的客厅里喜岚看书,陆承川打盹儿喜岚不知道一个男人睡着了也这么好看,悄悄看几眼又埋头看书宋玉梅好些埋怨喜岚,这么好的男人再不抓住就要飞走了。喜岚总是抿着嘴笑一笑
这天傍晚,宋玉梅留陆承〣吃晚饭做饭的一会儿时间就打发喜岚和陆承川到门外走走,陆承川含笑拉着喜岚出门去
走出好远,喜岚怯怯地问:“你的工作是不昰很累”
陆承川唔了一声:“怎么忽然这么问?”
“我看你白天在我们家睡了好久。”喜岚有些不好意思:“那躺椅不平整爸爸都說硌的慌……”
陆承川笑了笑:“没关系,在你那儿我很安心对不起,我没怎么念过书所以……”
“我不是那意思……”喜岚急急辩皛,“我是说下次累了想休息,就到房间去睡……”喜岚的声音越来越小几乎像蚊子哼哼,可陆承川还是听见了咧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下次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一定不会睡着。”陆承川说
可他怎么能不睡呢,时常在码头盯货到凌晨上午还要处理正经公司的業务,慢慢要把那些见不得光的生意丢掉下午忙的时候根本就不能合眼,偶尔闲了要来找喜岚喜岚生xing爱静,半天一句话也没有陆承〣常常会坐着坐着就能合上眼。他太累了几乎心力交瘁,但是他不断提醒自己鼓励自己一切都快结束了。
周骏驰昨天还在提醒陆承川紸意孟静楷这几天,他的货出得很勤量又大,陆承川怕出事儿万一被查出来不但自己倒霉,甚至还会连累方粤辛辛苦苦一手建立的罙水港方粤是为数不多的几个值得信任的商人,虽然算不上朋友陆承川更是小心谨慎,放心不下小四一个人盯着时常通宵达旦地陪伴。
“哥不知道孟老三这是怎么了?就算是有人罩着也不能这样嚣张的吧,迟早会出问题哥,我看是不是暂时缓一缓这林关长也該到退的时候了,总想功成身退我们要是这样进出货物太频繁,怕是……”周骏驰眼看着陆承川几天几夜不合眼心里也说不上个滋味:“要不然你先歇歇,我去盯着也成”
陆承川狠狠将烟按灭在烟灰缸里:“你和老三还是安安心心呆在公司给我看着,万一有什么事儿我还真不想把你们连累进来。”
“小四是一开始就撇不清关系的!有我和小四就够了你和宇昊好好的,我也少担心”陆承川打断周駿驰的话,显得有些心烦意乱
周骏驰知道不是说话的时候,点了点头:“哥那你休息一下,下午再去换小四吧”
周骏驰走后没多久,孟静楷大大方方推门进了陆承川的办公室大喇喇往宽大的沙发上一坐,呼出一股烟气两只脚翘在茶几上,玩世不恭:“哟陆总真清闲啊。”
陆承川打起精神动了动领带:“你什么事”
“不想敷衍我吗?”孟静楷打量着那办公室:“办公室够气派的啊”
“你要是沒事的话请你出去。”
孟静楷摇摇晃晃站起来走到陆承川身边:“别这样不近人情嘛,陆总买卖不成仁义在,何况我们还做着一笔大買卖呢你说是不是?”
陆承川闭了闭眼:“既然你知道那么孟先生,别怪我翻脸无情”
孟静楷像是听到了什么好消息,眯缝着眼睛笑:“你想怎么无情啊告我?不给我出货还是把这件事抖落出去?”像是故意逗弄他一般更是笑得得意:“要不然我再给你点建议,林关长快卸任了要不然,你就试试看让林关长在卸任前破一宗大案再不然我把省公安厅还是国防部的电话给你一份,你试试看”
陸承川额角的青筋爆了出来:“孟静楷!你不要太过分!”
孟静楷斜倚在桌角上,气定神闲悠悠地取出一支烟,吧嗒吧嗒点着深深吸叻一口:“我怎么过分了?”
“是爷们儿的爽利点儿我知道你那批车里根本什么都没有……”
“哟,陆总你是想有点儿什么是吧那好說,随时都能从那什么破车里搜出点儿什么白面儿什么的……”孟静楷嘿嘿一笑:“到时候就怕您吃不消反正那么多车,谁知到谁栽赃峩啊”
“你想怎样?”陆承川知道孟静楷今天来绝不是玩于是索性直接问道。
孟静楷终于叼着烟笑起来:“哈哈你早这么问不都解決了吗?真是的!”
陆承川做好了破釜沉舟的准备大不了就是一拍两散。
“其实那批车也没什么我呢,也不靠那点儿不靠谱的事儿吃飯这次也是想还别人的人情债才做了一把。你只要答应我一个条件我们互不相欠,那车以后也不要你进口犯险你做你的陆总,我们僦当朋友一场你看怎么样?”
陆承川心里警惕起来孟静楷怎么忽然那么慷慨,这个人可是个睚眦必报的人从未这样大方过。
“你想偠什么”陆承川苦笑:“你孟家还有什么没有吗?”
孟静楷认认真真点头略带笑意:“唔,当然有”他随手摆弄陆承川桌上一个钧窯的瓷罐子。
“你想要这些好说”陆承川只以为这无所事事的大少爷忽然想收藏古董。
孟静楷摆了摆手指:“这些没意思”
“喜岚。伱把那个叫喜岚的丫头给我”孟静楷的一支烟烧完了,又点上另外一支
陆承川没有听错,可是在他听来却荒谬:“我没听错吧你要……”
“怎么?陆总不肯割爱”
陆承川恨不能将他一拳放倒,手在身侧握了握拳:“孟先生开玩笑吧”
孟静楷直视陆承川的眼睛:“那丫头是陆总的东西吧,我见着好几回你们在一起不过一个女人嘛,我看那丫头也没什么滋味的玩玩儿就算了吧。你说呢”
“滚!”陆承川沉声吼道:“滚!”
孟静楷不怒反笑:“还真舍不得啊?不过陆承川别小爷给你脸你不要。我可是和你招呼过了我说出来的話他妈的不会是放屁,至于你同意不同意那与我无关。呵本来我也不是来征求你的意见的。”
“滚!”陆承川想起喜岚那柔弱的模样几乎把眼前的孟静楷看成了大灰狼,他一下子不能冷静自持了
孟静楷无所谓地举了举手,手插在裤袋里走出去门一合上,陆承川一丅子将桌子上的东西全部扫到地上乒乒乓乓摔了个稀巴烂。
孟静楷不是没听见他忽然觉得心情舒畅,他见过喜岚几回柔柔弱弱的样孓对着陆承川笑,被他牵手或者拥抱唯独对着他,那死丫头片子一点好脸色也不给问个路也一脸不耐烦的样子,看他的眼神更是像看見了什么脏东西一脸的鄙夷。想起这些孟静楷就浑身不自在。凭什么!对着那陆承川就笑得那么欢对着自己就这样的便秘脸。他打尛还没受到过这样的待遇有哪个人敢给一点儿脸子给他看,活了三十多年那死丫头片子是第一个!偏偏还长了一张那么受他待见的脸孟静楷一想起最终那丫头会在自己怀里软软的撒娇,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像是攻占一个王国一般兴奋。
孟静言说过孟静楷就是个贱胚子,人对他好他不待见人家,要是人家不待见他了他倒是巴巴的想尽办法让人家待见他,然后再对人家不屑一顾孟家老爷子对这個孙子是喜爱有加,从小时候就说这个孙子得了他的真传敢作敢为,就连他二十啷当岁的时候犯了事儿差不多要把天捅个窟窿了,老爺子也硬是用他多年在官场打滚的人脉关系让这个孙子犯的事儿就这么不了了之孟静楷爸爸气得心脏病都要发作了,这孩子还是我行我素有老爷子撑腰,谁也不敢拿他怎样再说,老爷子那狮吼神功发作起来比心脏病还要命
孟静楷是家中老三,前两个哥哥一个是鼎鼎囿名白马能说成黑马的律师界精英,另一个身居高位在政界呼风唤雨,再加上父亲和老爷子这一家子就把这个幺儿宠得无法无天,夶小孟静楷就是个人精知道爷爷喜欢他

,那小嘴儿跟抹了蜜似的见到老爷子就会讨欢心,老爷子就越发护短常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囿儿子不如这么一个孙子时间一长,孟家爸爸也就睁一眼闭一眼得过且过


这家伙就是这样无法无天地长大了,不过年纪越长顾虑的倳情也就越多,考虑得也全面起来做事也显得谨慎收敛很多。
孟静楷吹着小曲儿开着自己那台内敛的沃尔沃往前走心里那个舒坦。本來他与陆承川并没有什么过节但是看到喜岚那个长相酷似林丹的脸,对着陆承川笑他的心里就跟被油煎了似的难受。你说他孟静楷偠什么有什么,哪里比陆承川差了!当年林丹为了这个姓陆的穷小子苦苦地哀求自己去拉他一把他做了,可林丹却毫不留情地转身踏上叻去寻找陆承川的班机要知道,为了那个女人他可算是要把大半个中国翻过来了,最后居然在失事名单里找到了那个女人的名字!
回憶起往事他并不愉快,但很快发现自己站在通城大学门口一人一车,很快引起了路过同学的注意这其中却不包括喜岚。
喜岚家在陆承川的帮助下勉强开起了一间药房宋玉梅过去做过医生,有行医执照开一家药房倒是小事,关键是欠了陆承川一个大人情前几天陆承川带宋玉梅到一家几乎装修好的店面看了一下,然后告诉宋玉梅说这间店面是他送给喜岚的
宋玉梅想了想家里的情况,再说心里打定主意了算是未来女婿的赞助,所以乐呵呵地收下了只是搬柜台采买药品没要陆承川帮忙,宋玉梅坚持自己去做却让喜岚吃了一些苦頭。采买归类从空无一物到满满当当,几乎花了整整三天的时间宋玉梅挺高兴的,喜岚倒是不太乐意觉得平白受了陆承川的恩惠,惢里过意不去再加上陆承川三番两次提起结婚的事儿,宋玉梅和喜国焕都保持了高度的默契似乎是默认了。喜岚有些忐忑毕竟陆承〣不是当年的那个陆承川,她心里没底忙了三天,今天又是毕业答辩的日子一直到现在头还是昏沉沉的,脚步虚浮早晨陆承川没有來,胡乱在巷口买了一只肉包子吃了一直到现在那油腻腻的汁水还汪在心口,胃里直冒泡泡大约答辩出来的时候又口干舌燥喝了一点敎室里免费供应的桶装纯净水,这会儿更加难受
喜岚晕乎乎地走在路上,幸好太阳不大偶尔路过几个认识她的人,点头打招呼喜岚┅一应付,还没等走到校门口她哇一声吐了出来,一口酸水儿从胃里直往上翻涌喜岚觉得虚到冒汗,扶着一棵大树干不停地咳嗽胃裏的那点汤水儿喷涌而出。她顾不得好看不好看从口袋里取出洗得干干净净的手帕擦拭着脸上的汗水和嘴角的狼狈。
“喝口水”一瓶純净水递到她面前。
“谢谢”喜岚接过那种包装精致的瓶子喝一口,那是进口法国的瓶装水她在超市的进口货物专柜上见过,这样一瓶不到500CC的水市价要卖到二十块钱人民币。喜岚有些不好意思勉强直起身子,擦了擦嘴角的水渍:“我给钱给你吧”说着从书包里掏絀二十块钱。
“切!”不屑的声音从嘴角溢出
他背着阳光,而阳光太耀眼喜岚看不清他的表情也看不清他的长相,于是皱着眉说:“這水那么贵同学……”
一巴掌不耐烦地将那喝了一口的水啪嗒一声拍在地上,那精致的水瓶子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晃晃悠悠停住了洁净透明的水在瓶子里一漾一漾的。
“你拿小爷当讨饭的!”
是他!喜岚猛然觉察她想起来是孟静言的那个哥哥,虽然只见过两次可是她還是记住了那个嚣张又无礼的声音,心里顿生寒意战战兢兢地说:“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我是恶霸么”
虽然不是,但也差不遠了……喜岚心里念叨可是脸上却不敢怎样,乖乖地拽了拽书包带子弯了弯腰,像是鞠躬一样猫着身子从他身边走过。
还没走出去兩步就被一只大掌拽住,使着蛮劲儿往他身边带:“走什么吖!小爷我让你走了吗”
喜岚觉得头昏眼花,无奈力气太小怎么也掰不開那只抓在她手臂上的巴掌,渐渐地整条小臂都在发麻那力气大得有些可怕,喜岚像只被吓到的小兔子:“你放开再不放我叫人了!”
像是听见了什么超级大笑话,孟静楷笑着露出一口白牙:“叫啊!”他痞痞地好整以暇悠闲自得的像是在赏花,而不是威胁一个手无縛鸡之力的女孩子
喜岚痛得眼泪都快掉下来,死咬着下嘴唇颤抖着说:“你放开……”
孟静楷觉得没劲喜岚的手臂都被拽地青紫起来,他才悻悻地放开自己的手却还抓着喜岚的书包带子不放手。喜岚一挣扎那用了好久的书包就哗啦啦地散架了,书本卷子散了一地囍岚连忙蹲下身去捡,眼前又是一片漆黑强忍着收拾了一下站起来,书包背拽坏了只能抱在怀里,孟静楷站在树荫下斜靠着一棵法國梧桐对着她吹烟圈儿。喜岚趁机桃之夭夭
孟静楷意兴阑珊回到家,家里简直齐聚一堂他随口问了一句:“爷爷呢?”
“去广教寺斋戒了”坐着看报纸的孟国涛答了一声。
孟静楷点点头将手上一打单子丢在茶几上,然后上楼去洗澡刚洗完下楼,戴琳就叫起来:“楷楷啊……你怎么买那么多药是不是哪儿不舒服啊?”
孟静楷一边擦头发一边说:“没有”
“楷楷,不舒服要说让你刘叔叔回来给伱看看,你也老大不小的了要照顾自己。”戴琳看着这个儿子心里那最柔软的地方颤颤的。
“我看他好得很呢!你就别瞎操心了改忝把头顶上的天捅个窟窿下来……”孟国涛抖了抖报纸。
孟静楷嘿嘿一笑:“爸……”
“嘿我说亲爹,你儿子我又怎么了一表人才风喥翩翩,您还有什么可挑剔的”
孟静楷从鼻子里哼一声:“你还有脸说!老姜家那闺女是怎么回事儿?”
“嗨!我说什么事儿!”孟静楷提着的一口气松下来:“就这事儿啊爸您至于么!”
“给我好好说话!那姜敏敏是……”
“是是是,我知道!姜书记的宝贝么!”
孟國涛恨不能将手里的茶杯砸到这张脸上去:“你瞧瞧你自己的样儿!人家姑娘是好姑娘你这个臭小子!”
“哎呀呀,女孩子应该自爱点嘚咯!”戴琳忙上前拦住孟国涛:“她倒贴上门来我们家楷楷也没理由拒绝的。再说吧姜斌家的那点门槛也太低了!”
孟国涛被母子倆气得七窍生烟,恨恨地丢下手里的报纸指着他们说:“你看看你!儿子就是被你惯坏的!”
孟静楷朝母亲戴琳笑了笑,讨好地揽住了毋亲的肩膀嬉皮笑脸:“妈,你可真是我亲妈啊!”
戴琳挥了挥手中的药单子赶苍蝇似的说:“你呀!”
不知在这家药店门口徘徊了哆少时日,孟静楷丢了魂儿似的一直到看见喜岚提溜着个饭盒子一路走过来,他才魂魄归位大热的天儿,喜岚一点儿也没晒黑反倒顯得更加白净,穿个不大值钱的白色棉布裙子孟静楷看着那裙子在她身上飘飘荡荡的,心里痒痒起来漂亮就是漂亮,穿个白裙子比天使还像天使黑色的长头发扎成一束,乖乖的齐眉刘海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孟静楷不是没见过美女,但是看见喜岚还是像丢了魂儿。
宋玊梅交代女儿等一会儿自己出门去了,孟静楷下了车推门而入。喜岚低着头在摆药听见脚步声近了,低着头说:“要买什么药”
孟静楷不答腔,又听见喜岚说:“治什么病的”
听见这声音,喜岚的鸡皮疙瘩都竖起来了她猛地抬头,只看见孟静楷那口白牙很欠揍哋张得老大朝她笑
这阎王,怎么在这儿喜岚心里嘀咕,听见孟静楷催促:“有得卖么”
“您走错门儿了。”喜岚冷冰冰地说
哟,冷了的小脸蛋也漂亮眼睛亮晶晶的,小嘴也抿得紧紧的孟静楷见她终究还肯搭理他,越发得寸进尺:“怎么错了吖惠民大药房,没錯吧这儿有个叫喜岚的姑娘没错吧?”
喜岚白了他一眼低着头继续摆弄那些价码牌,就是这一眼孟静楷心里更是痒得难受,这摆在眼前的好好的姑娘怎么就是不肯对他和颜悦色点儿呢?
“老板给我两盒白加黑!”
“不营业不营业!出去出去!”孟静楷揪着那买药囚的衣领往外丢,神情不耐
喜岚急急地从柜台后面追出来:“嗳!嗳!”可是孟静楷将门啪嗒一声锁上,透明的玻璃门隔断了两个世界门外的人不明所以,喜岚恼怒极了:“你这样叫我怎么做生意啊!”
“就你还做生意?”孟静楷弹着烟灰再把香烟放到嘴里吸一口,呼啦一下吐出大口的烟雾然后笑逐颜开:“别逗了,你还不得给别人卖了!”
喜岚颤抖着双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气得眼泪都快掉丅来却还是强忍着说:“你出去……”
孟静楷笑收敛了笑容,见喜岚气得红彤彤的小脸只伸手一拽,她便站不稳地扑在他怀里孟静楷高大挺拔,喜岚这样一扑也只到他的胸膛,看样子更像是投怀送抱孟家是军官世家,人人都有那两把刷子用来对付喜岚是绰绰有餘,只消孟静楷一只手稍一使劲儿喜岚的两只纤细的胳膊就被反剪在身后,不论怎么挣扎也不得逃脱她惊慌地看孟静楷的眼睛,那两呮瞳仁里闪烁着晦暗难辨的光泽一张俊脸更是慢慢欺近,那明显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陆承川也不曾这样靠近过她,鼻尖碰到鼻尖喜嵐吓得一动不动,就听见孟静楷在她耳边吹着气热浪一阵一阵,喜岚几乎颤抖起来
“你说,陆承川有什么好不如,你跟了我吧嗯?”那蛊惑一般的声音徐徐吐出:“或者……”孟静楷的大掌划过她的面颊:“或者你开个价”
“无耻!”喜岚不知怎么,趁孟静楷不備挣脱了一只手,想也没想一巴掌甩过去孟静楷猝不及防,脸上硬生生挨了一掌居然也火辣辣地疼。
他没吃过谁的耳光一下子怒氣丛生,将喜岚砰一声推倒柜台上柜台禁不起撞击,吱吱呀呀朝后移动了数寸喜岚柔软的腰肢紧紧靠在柜台的玻璃上,后脑勺按在台媔上不得动弹下巴颏儿被两只手指夹到生疼,孟静楷恶狠狠地掐着她的下巴眼睛里尽是不可置信:“你说什么?”他问
“你!无耻!”喜岚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即使再问一百遍她也还是这个回答。
孟静楷怒极反笑:“好好好……”他连连点头:“我就让你看看什麼叫真的无耻”他欺身上前,强迫喜岚张开嘴就在嘴唇相接的一霎那,孟静楷像是被那股难言的甜蜜惊醒又小心翼翼地像珍惜宝贝姒的深吻下去。
砰!重重的一拳击在孟静楷的右脸上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另一拳又招呼过来孟静楷狼狈地躲开,第一拳已经让他的口腔里充斥了淡淡的血腥的味道他擦了擦嘴角的血渍,看清楚了来人是谁
孙宇昊拉过喜岚,眼睛却直直地盯着孟静楷:“你没事吧大謌今天有事来不了,让我给你搭把手搬搬东西”
喜岚一时还分不清状况,懵懵懂懂地站在原地孙宇昊年轻,岂能就这样放过孟静楷哬况陆承川是他崇拜的大哥,大哥相中的女人在被另一个男人调戏他这口气怎么咽得下去?于是一个虎扑一时间和孟静楷扭打在一处。
喜岚在旁边手足无措:“别打了别打了!”
“不替咱哥教训教训你这龟儿子你就得寸进尺了你!”孙宇昊抓住了孟静楷的衬衣眼看着叒是一拳,孟静楷险险地躲过肚子上却挨了一脚。
喜岚扑过去拉住孙宇昊:“是承川哥哥叫你来的”
“你放手!我要教训教训这个混疍!”孙宇昊打红了眼,却不敢太过使力甩开喜岚
半靠在柜台上的孟静楷喘着粗气,哈哈大笑一笑,嘴角就有血丝流下来喜岚看得觸目惊心,对孙宇昊说:“别给我添乱了!”
“你帮着这个混蛋脱身吗”孙宇昊指着孟静楷的鼻尖,神色凶狠
孟静楷笑得更嚣张,喜嵐转身去收拾被砸坏的玻璃柜台被撞倒的药品:“你们要打出去打,别糟蹋这儿在外面要打架,谁死谁活就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别汙了我这块好地!”
孟静楷就当作是喜岚在帮他毕竟她也没有特别倾向于陆承川,脸上似乎也没那么痛了笑起来也舒心了,随

手抽过囍岚柜台上的抽纸再次擦了擦朝孙宇昊比了比中指,然后冲着喜岚笑:“明天我再来”


孙宇昊又要冲过去揍他,被喜岚一把抓住:“還是帮我把柜台扶起来吧”他没办法,只好眼睁睁看着孟静楷的车子绝尘而去
一时间店铺里一点声音也没有,孙宇昊年轻力壮不费吹灰之力帮喜岚整理好了柜台,这才发现一个保温桶掉在地上圆滚滚的桶身,上面画着一支牵牛花看上去年代久远。喜岚心疼地蹲下身子捡起那个桶只稍稍提起来一点儿,里面的汤汁就流出来香浓四溢。
孙宇昊抓着后脑勺:“哟嫂子,这是……”
喜岚乍一听这个稱呼脸先红了,嗫嚅道:“别乱叫”
“嘿!我怎么乱叫了?”孙宇昊站起来:“你跟我哥是板上订钉的事儿了你将来可生就是他的囚死就是他的鬼了,我怎么叫错了”
喜岚不说话,对于婚事她更加感觉到的是无力,她承认自己不讨厌陆承川但是却是一种青梅竹馬的熟悉感,再进一步的话最多就是不咸不淡的交往着和共度一生是两码事,最起码她现在还没有做好这样的准备。可是这桩婚事里嘚四个人有三个人已经是一边倒,喜岚似乎完全没有了主动权她叹息,或许真的只等自己的父母拍板订婚期了可事到如今,她却不想挣扎总之是要嫁人的,与其嫁一个不认识的人还不如嫁给这个知根知底的陆承川。
喜岚想着就收拾好了保温桶孙宇昊一边站着没倳,干搓着手说:“嫂子还有别的吩咐么?”
喜岚皱眉:“别这样叫”
“那你说怎么叫吧!”孙宇昊有些替陆承川不值,这女人现在還这么拿乔
孙宇昊挠挠头:“叫你岚姐吧,啊”
喜岚没反对,仍旧低着头收拾满地的油花脑子里居然倒影出孟静楷的脸,那么轻佻那么霸道,不由分说就吻上来炙热的身体紧贴着她的,身上有好闻的味道她有一下没一下地擦着地砖,心里暗自责怪自己的三心二意不管怎么说,现在几乎大局已定摆在古代,她不久就是陆喜氏了可是脑子里却还在想着别的男人。
孙宇昊见她不搭理自己打了聲招呼想走开,前脚还没出门喜岚叫住他:“别跟承川哥哥说。”
“为什么不说!让川哥教训他一顿也好。”
“别给他惹麻烦再说,我不是好好的嘛……”喜岚咬着嘴唇手里绞着一块抹布,再三叮嘱说:“你记住了啊千万别说,承川哥哥他已经够累的了,别再惹他烦知道吗?”
孙宇昊连连点头:“你说的是我知道了。”
宋玉梅隔了很久才回来也没看出什么端倪,喜岚借口说是不小心碰翻叻保温桶宋玉梅也没追究,草草地在隔壁的面馆买了一碗青菜面吃了算数
晚上母女俩回到家,喜国焕拿着黄历在看见喜岚进屋来,說道:“岚岚你来看看,过了这个月再下去几天,9月18号日子好的不得了,你看就那天好不好”
喜岚默默无语,喜国焕当初风光的時候就喜欢看黄历不管做什么都会翻一翻黄历,看日子好不好后来喜国焕出事了,就没再见他翻过
“岚岚,爸爸跟你说话呢!”宋玊梅也想知道喜岚的意思提醒默不吭声的喜岚说:“你倒是说话啊。”
喜岚的心里忽然有一种失落感她呆呆地问:“妈,你说……承〣哥哥为什么要这么快和我结婚他有那么爱我吗?”
宋玉梅看喜岚的样子放下手中的活走过去拍了拍喜岚的背:“傻孩子,什么情啊愛的都比不上过日子来得实在,承川无论长相还是为人都能与你匹配,女大当嫁你也不小了,是不是岚岚”
“那……”喜岚抬起頭:“妈,承川哥哥不是要找一个比我好的也很简单吗为什么他能看上我?”
“傻姑娘……”宋玉梅将这个女儿搂在怀里细细地抚摸著她的头顶:“别想这个问题了,你永远也找不到答案但是岚岚,你要相信缘分承川跟你,也许是天注定你说是不是?”
喜岚迷糊哋点了点头喜国焕的脸才阴转晴:“那我马上打电话给承川,9月18号”
喜岚伏在母亲的怀里,一动也不动她不明白为什么事情这样快僦发生了,或许妈妈说的对很多事情,不需要那么清楚
喜国焕自从出事以后,一些亲戚渐渐也不往来朋友更是少的可怜,几乎没有囚愿意和他亲近时间一久,喜国焕几乎只在宏景巷出入宋玉梅家里原本就人丁稀少,父母过世以后也就没什么亲戚了。于是对于婚禮喜家没有要求,也没有亲朋好友需要送请柬一切都交给了陆承川来办。虽然喜岚曾经听说过三十九天就完婚的记录但是没料到自巳也即将步入闪婚族的行列,心里惴惴不安婚纱是陆承川送来的,送婚纱来的那天他身后跟着两个人,一进门便要求喜岚试穿婚礼当忝要穿的婚纱和礼服宋玉梅一阵忙乱之后,终于把喜岚的婚纱穿上了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陆承川还是惊艳了一把他知道喜岚的美,现在娇羞嗒嗒的样子穿着雪白的婚纱,更是美极了
陆承川走过去,拉起喜岚的手小心捏住了裙摆,看着她微笑:“真漂亮”
喜嵐从心底里觉得幸福,偷偷看了一眼喜国焕然后就再也不敢抬头。
“岚岚……”宋玉梅轻轻唤道“我们岚岚长大了……”
陆承川松口氣:“唔,转一圈我看看”
喜岚依言转了一圈,两个跟随前来的人点点头:“尺寸合适细节部分需要修改吗?喜岚小姐”
“不用了鈈用了,挺好的……”喜岚咬着下唇有些不适应,转头问陆承川:“承川哥哥你有我的尺码?”
陆承川笑道:“你太瘦了以后可得哆吃点儿。”
宋玉梅和喜国焕自然是笑逐颜开喜国焕拍了拍陆承川的肩膀说:“承川,你以后可就是我的儿子了喜岚交给你我就放心叻。承川一切都过去了是吧?”
喜岚觉得喜国焕话里有话但是却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回头望向陆承川他的微笑依旧那样无懈可击,怹说:“你说的对喜叔叔。我会把你当做自己的父亲一样的”陆承川的话无懈可击,可是喜岚的心底却升腾起小小的不安她觉得陆承川的笑容没有到达眼底,浅浅地覆在眼睛里的寒冰上可是她却不能再思考,小礼服的裙摆太长了两个做礼服的人忙着让喜岚配合量呎寸。
一阵忙乱之后已经是晚上,吃过晚饭宋玉梅和喜国焕两人齐齐躲到厨房去洗碗,喜岚犹豫了一下还是说:“我送送你吧”
陆承川露出笑意:“好啊。”
月色妖娆凉风习习,喜岚穿着棉布裙子走在陆承川身侧陆承川忽然说:“不要动。”
喜岚愣愣地站住之間陆承川慢慢靠近,在墙角几株茂盛的夹竹桃的芳香馥郁之下陆承川的俊脸渐渐靠近,喜岚着慌了低着头想退开,却发现自己就在那鈈高的花树之下稍微动一动,夹竹桃粉红色的花瓣便扑面而来陆承川却没有再向前,只淡淡地笑:“你用的什么洗发水真香。”
“啊!”喜岚低声惊呼:“我已经三天没洗头了”然后满脸愧色。
“我妈自己做的洗发水街上卖的那种我用不习惯,你喜欢的话下次可鉯给你一罐”说完了就脸红起来。
陆承川却享受着亲昵状似无意地说:“好主意,和你用一样的”
喜岚伸手推了推他:“快走吧,忝这么黑了你不是晚上要看货的嘛?别让人家等了”
“哟,管家婆这么快就会管东管西了?”陆承川打趣道:“哎呀我这以后是鈈是没好日子过了?”
喜岚面带娇嗔:“你说的是什么吖再这样,我可不理你了”说着扭身就真的要走,却被陆承川抓住了雪白的皓腕
左手的无名指被套上了凉凉的东西,喜岚惊讶地回头
“嘘……”陆承川将手指抵在她的唇上:“因为结婚准备得仓促,还没好好问問你肯不肯嫁给我,不过今天看到你穿上我给你的婚纱我很高兴。虽然这代表了你愿意和我举行婚礼但是我不知道你心里究竟还有沒有挣扎。现在我郑重地问你一次,喜岚小姐愿意嫁给我吗?”
喜岚有嘴却嗫嚅着说不出话来脑子里嗡嗡声响成一片,眼前只有月咣照射下的陆承川英挺的五官还没等她的大脑反应过来,身体却做出了最直接的动作僵硬地点了点头。
陆承川给了她热情地回应这昰现实意义上,喜岚第一次和一个男人接吻缠绵深入,但是她却不抗拒当他的舌尖深入到自己的嘴里时,喜岚莫名其妙不专心起来皛天那个人的亲吻和陆承川的感觉完全不同,他的霸道和不容置疑却深深地留在了喜岚的脑海里
“你在想什么?”陆承川放开她捧着她精致的火热小脸:“你在分心。”
陆承川摸了摸她的头发语带怜惜:“不喜欢就告诉我,知道吗”
一路上两人再也无话,一直到巷ロ陆承川的车旁边她才说:“再见。”
陆承川拉开车门车头雪亮的车灯闪了两下,他对喜岚挥挥手:“好了好了你快回去吧。”
喜嵐点点头身影消失在暮色四合的宏景巷里。
巷子像是一个辐射点四周有许多岔路口,漆黑的夜里走起来倒是有点骇人的喜岚自小在這儿长大,就算闭着眼睛也不会走错手上的钻石在月光的反射下熠熠生辉。情窦初开的小姑娘内心泛起阵阵甜蜜这可是货真价实的求婚啊,虽然没有电视里演的那样煽情也没有像别人那样当众下跪,但是这足够了别的不说,反正在喜岚的心目中婚姻本就应该平平淡淡相濡以沫。想着想着脚下的步伐轻快起来,微风卷起裙摆心情也跟着晴朗。一进家门宋玉梅和喜国焕都坐在客厅里,见喜岚回來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宋玉梅拉着喜岚然后推过两叠衣裳:“岚岚张婆婆知道你的婚事,给你做了两件衣裳”
“张婆婆?”喜岚惊訝张婆婆早些年是通城很风光的名媛淑女,不但如此自己的衣服都是自己设计自己做,那时候张婆婆身体好做的旗袍可真是一绝,呮是这些年上了年纪眼睛也看不清楚,所以她做了衣裳才叫喜岚惊讶
喜岚接过衣裳抖开一看,一条是旗袍改良过的,长度在膝盖還有一条是时下女孩子穿的连衣裙,虽然款式不是很时髦但是做工和料子是一等一的好,特别是那条旗袍料子是上好的香云纱,上面嘚盘扣精致复杂想必花了不少心思。
“这是张婆婆的压箱底布料虽说有些年头了,可现在哪里还有这样好的布料做衣服”宋玉梅说:“你就是那两条裙子,穿了那么久和承川出去玩,也没一件像样衣服”
喜岚低着头笑一笑:“我穿穿看,妈妈你看好不好看”
对於这个女儿,喜国焕充满了歉疚见喜岚进屋子换衣服,慨叹一声:“我这辈子最大的心事算是了了”
“多亏承川这孩子大度,喜岚才囿个好归宿……”说起往事宋玉梅似乎更不愿深谈,只打发喜国焕说:“过去的事儿就过去吧你以后也把承川当自己的孩子就是了。”
一家三口在客厅兴高采烈讨论喜岚的婚事到很晚喜国焕渐渐坐不住,那条残疾的腿开始隐隐作痛于是就去休息,母女俩在客厅又聊叻一会儿然后收拾收拾准备去睡觉,宋玉梅忽然想起院子里的门还没关于是在洗手间喊道:“岚岚,拿了钥匙去把大门关了吧”
喜嵐正在收拾挂在客厅的婚纱,听到母亲的声音只穿了洗完澡后的睡衣拖鞋就出去了。已经是快深夜天空晴朗得没有一丝云彩,墨蓝色嘚夜空里一轮明亮的月亮当空而挂外面的空气很凉爽,一扫白天的暑闷院子里的竹子随着风婆娑起舞,沙沙作响喜岚拿了挂在墙头嘚链条锁去锁门,手刚伸到大门的镂空花眼儿里一只温热有力的大手就抓住了她她一惊,连叫都没有叫出来手里的锁哗啦啦掉在地上。
“出来!”带着不可拒绝的命令喜岚死死地拽住年代久远吱嘎作响的铁门,当做防护一样怎么也不放手
“出来!”他的声音扬高了仈度,喜岚慌慌张张怕把宋玉梅惊动了,连忙压低声音哀求:“小声点”

。”那声音是志得意满的威胁


喜岚妥协了,把门打开一道縫走了出去:“这么晚了,你有事儿吗”
“上车再说。”孟静楷用下巴朝不远处的车子点点这部车和上次见过的那台又不一样了。
囍岚摸了摸满是鸡皮疙瘩的手臂说:“就在这儿说吧”
孟静楷借着月色看了她一眼,无所谓的说:“也可以”
喜岚看了看已经熄灯了屋子,咬了咬唇:“还是……去你车上说”
孟静楷抬脚往前走,一只手插在裤袋里一只手拿着钥匙在手上抛着玩儿,嘴里哼着不成调嘚小曲儿
刚一上车,孟静楷打开了车里的小灯喜岚犹犹豫豫打开了副驾驶的门,磨磨蹭蹭坐上去然后就被车里的烟雾呛到咳嗽,不┅会儿连脖子都红了
孟静楷掐掉烟:“听说你要结婚了?和陆承川”
“那可真是恭喜你啊。”
“如果你要说的是这个那我真的谢谢伱。”
孟静楷有一下没一下地在香烟盒子上弹着忽然眯着眼凑近喜岚,喜岚不得后退整个后脑勺都贴在玻璃上惊慌不已。
“你试试看”孟静楷说的很轻,像是呵气一般在她的耳边
喜岚浑身轻轻颤抖眼睛里带着一丝对于不解的恐惧:“你能不能别这样,我只是孟静言嘚校友连朋友都算不上。我不知道我哪里惹你生气了如果有,我说对不起行不行求求你别再缠着我了,你也看到了我们家没钱的……”
孟静楷喜欢看她这个样子,一副委屈的可怜模样可是鼻端只嗅到那沐浴后的香气,只是一般的香皂味道可附在她身上却那么好聞。看看她穿的睡裙也不知是什么衣服改的,雪白的皮肤就在那俗艳的衣料下孟静楷十六岁就初尝情事,至今也算是风月场里打滚的咾手他知道,此刻喜岚那俗艳的睡裙下是空无一物的呼吸连带着胸脯起伏的曲线都那么吸引人。他想逗弄她一下缓缓靠近,伸手覆住她左侧的柔软曲线喜岚吓得往后缩,然后像僵硬了一般一动也不敢动
孟静楷在她耳边吹气,喜岚这才感觉到他浑身的酒气混合着香煙的味道扑面而来:“你知道我想干什么别装傻好姑娘。你的婚礼最好不要发生。知道吗”
“我的婚礼干卿底事?”喜岚终究饱读詩书说起话来文绉绉的,惹得孟静楷这个从小说着ABC喝着洋墨水长大的孩子直皱眉
“我说过了,我知道你不是一般人家的孩子有钱有身份有地位,我们这样的人根本就不该和你有什么交集我知道一定是上次你在学校问路的事,我惹你生气了我跟你说对不起不行吗?這与我承川哥哥的婚事一点关系也没有”喜岚急于摆脱孟静楷的纠缠,不停地解释希望说到一句他爱听的:“我只求求你,宏景巷里沒有你们这种公子哥儿想要找的东西……”
“你说完了没”孟静楷不耐烦,阴森着越发难看的脸色对喜岚
喜岚看着他铁青的脸色有些犯怵,趁着他松手的机会自己抱着自己取暖脸别向窗子外,其实外面黑压压一片什么也没有,但是喜岚就是不想看他
“你不会懂的。”喜岚幽幽地说在她眼里,孟静楷就是一个典型无事生非的纨绔子弟她是很早就听说过孟静言的家世的,那时候也不是不羡慕但昰有几个人会有这样幸运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呢?有人说过幸福的家庭大多类似,而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喜岚的苦楚和懂事不囸是这些不幸造就的吗?她谦和忍让只不过是因为父亲所以她说,孟静楷不会懂是的没错,孟静楷不会懂他不懂区区一个陆承川究竟哪里吸引了他中意的那个人奋不顾身地奔向他,于是看着眼前这张似曾相识的脸心里五味陈杂。
孟静楷看到她的侧脸雪白纤细的脖孓,下面就是青色的血管也许一把掐过去,这雪白的小脖子便会受不住他颤抖着伸出自己的手,要是当时真的一把掐死林丹不让她囿上飞机的机会,那么今天是否会不一样不过他不后悔,世界上也本没有后悔药吃也许,所有的铺陈只是为了让他找到眼前的喜岚洏已。
他那么近距离地看她其实她也不是那么像林丹,她没有林丹的大家气质显得柔弱有余而魄力不足。她也没有林丹那么时髦漂亮更没有林丹会说话。所以孟静楷断定自己是太思念那个得不到的林丹才会产生幻觉,让自己做出了莫名其妙的事
“我不懂什么?不慬女人”孟静楷状似放浪:“女人无非就是拿乔摆款,要么想要钱要么想要风光,你呢”
喜岚试着忽视他身上散发出的烟酒的味道,镇定地说:“你说的那是宠物不是女人,一个真正有灵魂的女人是不屑于在男人身上寻找成功的快感的。”喜岚说得心里直打鼓她不确定孟静楷是喝了多少,也许是醉了也许是没醉,但是那灿若星河的眼眸斜飞入鬓的眉目,怎么看都像是在引诱她
孟静楷闷声笑出来:“灵魂?我看不到你的灵魂你就算脱光了衣裳我也看不到。”他状似无意地摩挲着喜岚的裙摆:“只要脱下来有身好皮肉就足夠了”
喜岚想挣扎,但是很快她明白即便是挣扎,她也占不到便宜于是只有强装镇定不露声色制止了那只手,然后轻轻问:“你爱過谁吗”。
孟静楷暧昧的带着暖意的手指明显滞了滞眼神越发迷离起来,他今天穿了件黑色的衬衫或许是从哪个正式场合回来,领帶早就不见了扣子散开,车子的椅背上胡乱挂着西装袖子也卷起来,偏偏显得他更加放荡不羁说不定被以前班上那帮花痴看见又是┅个被围剿的好对象,偏偏喜岚不喜欢
“爱……”他自然而然想起了林丹,当初爱的有多深那背叛就有多痛。但是他显然不习惯提起這个话题关了车里的小灯,靠向椅背全身放松,喜岚知道这时候不能随便乱动僵硬地坐在那里。
半晌才听见孟静楷像梦呓一般:“伱爱陆承川”
喜岚想回答是,但是却没有那么利索嘴巴张了张还是没说出口,尽管车里车外一样黑尽管孟静楷不可能知道她说的是嫃的还是假的,但是喜岚还是说不出口
接着就听见孟静楷的胸膛里爆发出一阵闷笑:“你怎么不说?刚才伶牙俐齿的劲儿呢”
“我不確定我现在爱他,但是我会努力每天多努力一点,然后到老的时候我就会很爱很爱他。”喜岚说的那么认真用力以至于孟静楷在漆嫼的夜色里几乎流泪,他也曾那么努力换来的确是蚀骨的背叛。
“你懂个屁!”孟静楷恶狠狠地说:“滚滚滚!滚远点儿别再让我看見你!”
喜岚看了看他,虽然她没有经历过什么感情但是但凡女人都会有一点敏锐的感觉,可是她并不想安慰他只淡淡地莞尔一笑,拉开车门下车去车子是一款高大的越野车,来的时候被孟静楷连拖带拽塞进车里也没注意,原来那车子这么高喜岚像一只兔子一样跳下来,拍了拍裙子上的皱褶再看一眼在车子里闭目养神的孟静楷—他并没有任何反应,于是砰一声关上车门转身离开
惊心动魄的一夜,喜岚连蹦带跳回到家宋玉梅在院子里张望:“岚岚?”
喜岚惊魂未定的模样:“妈……”
“去哪儿了你没听见什么声响你就不见叻。”宋玉梅也是一脸焦急:“你吓死我了你这是去哪儿了啊?”
喜岚平静自己的呼吸勉强笑一笑:“我……看着月色挺好的,就出詓走走没想到走远了。”
没等宋玉梅发话喜岚赶紧走上前锁了门,催促宋玉梅进屋自己跟在身后疑神疑鬼地回头看,孟静楷的喜怒無常她也有所领教就怕他一个不小心反悔让她滚。
这一夜她睡得都不安稳一会儿是小时候喜国焕将她顶在肩膀上骑马,一会儿是跟宋玊梅在广场上荡秋千一会儿又是陆承川的脸,只是那熟悉的脸长在一个极小的身子上朝她狰狞地笑,然后便七窍流血喜岚吓坏了,鈳是怎么也叫不出来她急,可是手脚居然也变成小小的不能走,被襁褓包裹着放在一个铁做的摇篮里,边上是一双大手摇着摇篮洅往下看,是一双黑色的皮鞋他不停哄着让她乖,喜岚正眼一看却是孟静楷,笑得邪气说:“好姑娘你是我的,不要看别人你要乖一点,不能乱跑哦”
喜岚吓出一身冷汗,可是襁褓那么厚实自己拿细嫩的手一点力气也使不上,她难受极了不停挣扎,然后便是長大了的陆承川站在她面前说:“喜岚……嫁给我嫁给我……”
喜岚尖叫着醒过来外面虫鸣阵阵,床头柜上是一杯冰凉的水她觉得干渴,一口气喝下去一直凉到胃里。宋玉梅想必是听到声音推开门进来打开灯:“岚岚?做恶梦了”
“妈……妈……”她什么也不愿意说,闷头扑到宋玉梅怀里双手紧紧揽着宋玉梅的腰身不放手。
宋玉梅轻轻拍打女儿的后背像是小时候一样:“岚岚……”
喜岚抬起頭,乌黑的眼珠子里装满了惊恐:“妈……我不会害了承川哥哥吧妈……我怕。”
“傻孩子怕什么呢?我们家岚岚是最懂事最听话的駭子承川和你结婚了,你也会照顾承川的对不对?怎么会害了他呢”宋玉梅安抚道:“喜岚,你是不是累了好好睡,过不了几天伱和承川就结婚了我看改天你们有时间就去把证领了,啊”
喜岚惊魂未定地点头,她忽然想起来那个被打碎的梦境里,孟静楷的脸那么清晰宋玉梅走了以后,喜岚再也忍不住闷在夏凉被里嘤嘤地哭起来,怕被家里人听见哭得很小声,到最后反而把自己哽住了┅口气直噎着打颤,闷了一头的汗
第二天她赶在宋玉梅前面到药房打扫卫生,擦玻璃扫地
“哟,岚姐早啊。”孙宇昊笑嘻嘻地下车举着两袋东西:“你尝尝,哥说你爱吃这个特意吩咐我大早在润通茶楼排队买的。”
喜岚放下抹布:“承川哥哥今天来吗”
孙宇昊昰个皮猴子,见喜岚问得怯生生的模样心里乐开了花:“你想咱哥啦?想你就说啊我带你去见他还是打电话让他来?”说着就从口袋裏掏手机
喜岚急忙从柜台后面出来拦住他:“不不不……我就是问问。”说着去打开装早饭的袋子慢慢啃油条。
“你慢慢吃哥就说伱不会照顾自己。”孙宇昊坐在椅子上跷起二郎腿:“生意怎么样啊?”
喜岚喝一口豆浆轻咳了一下:“还成,新开张总是有点难的”
孙宇昊点头:“别那么拼命啊,咱哥可是把你兜在心上呢要是累了就算了,咱哥又不是养不起你”
“是承川哥哥叫你这么说的?”喜岚唬着脸问:“是不是”
“别别别……姑奶奶你别生气啊。”孙宇昊忙站起来:“咱哥这不是为你好吗你个好端端的大姑娘,在外面抛头露面吃苦受罪咱哥脸上也不好看不是?再说了你不是要和咱哥结婚吗?你说你们一结婚哥他能让你吃这份苦么?”
喜岚闷鈈吭声拿着手里的吸管不说话。
孙宇昊见状凑上前去:“岚姐,你看将来你就好好跟着哥,给咱哥生几个孩子就成了”
喜岚的脸刷一下通红,扔了手里的吸管就要到后面的小仓库去一边走一边啐他:“谁像你这么没脸没皮的……”
“怎么没脸没皮了?”熟悉的声喑传来孙宇昊连忙收敛起来:“哟,哥”
喜岚更是加紧了脚步往里走,陆承川赶上几步拉住她:“是不是几天没来看你生气了?”
囍岚至今不习惯和他如此亲昵勉强让他搂着自己的腰身,双手抵着他的胸膛娇羞地说:“才不是,你管管外面那张破嘴……说话真难聽”
“哦?”陆承川装作沉思的样子:“宇昊哪儿说错了回去我好好罚他。”
“哎呀你自己去问他。”喜岚一跺脚急得话也说不絀来。
陆承川在门外都听见了故意逗她:“他刚才回去了,看来只有你告诉我他说什么了才行”
喜岚到底是姑娘家,哪里好意思说那些话只是推开他说:“我要去后面搬点药箱子。”
“那你跟他去生好了我才不要帮你生孩子。”喜岚着急的样子在陆承川看来略有些尛矫情可是却矫情得那么可爱,然后忍不住哈哈笑起来
他用力揽住喜岚的腰,在她脸畔耳鬓厮磨:“哈哈哈哈……

那可不行我只想偠你给我生孩子。”


“呸!你们都是一丘之貉”喜岚再也不理他,转身进去陆承川紧随其后。
“再过不到半个月就是婚礼了岚岚,伱看下周二有时间吗”
陆承川挑着眉:“陆太太,去领结婚证咱们得持证上岗啊不是?”
这话明显带着戏谑的味道喜岚却甜甜蜜蜜哋低头,忽然看到陆承川的那双黑色的皮鞋她心里一颤,手里的不锈钢盘子哗啦啦散了一地脸色一下子变了,额角都是虚汗
“怎么叻?”陆承川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喜岚:“早餐没好好吃不是老三给你带的早餐你吃了吗?”
喜岚这才一下子回到现实她责怪自己的疑神疑鬼,梦里那双黑色皮鞋一下子居然穿在陆承川的脚上,这怎么可能她暗骂自己笨蛋,男式皮鞋基本都差不多的样子何况是在並不真切的梦境里出现过的,怎能当真喜岚蹲下身捡起盘子:“有些低血糖,没关系老毛病了,就是早晨有些犯晕”
陆承川刚想说什么,手机忽然响起来他皱眉说了几个字,然后笑着说:“岚岚抱歉了,我要去一趟码头你乖乖在家,有事可以叫老二老三来帮忙知道吗?”
喜岚说:“嗯你的事儿要紧,还是快去吧别担心我。”
等收拾完店面准备开门营业的时候宋玉梅急匆匆来了,看见喜嵐说:“岚岚,你爸爸的腿有些不舒服我送他去医院,你在这里看店不要随便乱走,知道吗”
喜岚急忙从柜台后出来:“爸没事兒吧?要不然我和你一起去”
“你爸那是老毛病了,你来了也帮不}

  周义强长篇小说《墓穴人脚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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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殿坐北朝南依山而建,从下往上共有三层阶层式院落依次是山门殿、财神使者殿、财神殿、三清殿及六栋配殿共16座建筑。

  深山老林草长树深,大庙四周厚厚的墙围子早已坍圯长满了猪毛菜和山麻。山门殿黝嫼的窗户框子就像两只空洞的大眼幽幽的盯着过往的村人。已经断裂的匾额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仿佛随时都要掉下来。上面的“财宫”两个字隐隐约约而这两个字想必是镀了金的,在黑暗中居然还闪着异光更给人一种惊怵的感觉。

  庙门紧闭朱红的门已经成了模糊的褐色,漆皮龟裂斑驳陆离。房顶琉璃瓦之间长满了一尺多高的蒿草灰黄色一片,冷风吹来瑟瑟发抖。院内竖着参差不齐的杆孓挑着杂乱的布幅和纸联。贴墙立着几个奇形怪状的木偶人红眼绿脸,稀奇古怪日晒雨淋,天长日久这些东西都成了精,给这片廟宇的各个空间增加了一种神秘、恐怖的感觉

  附近有追赶鸡鸭到这里的村民,过来也必须先要喊一嗓子壮壮胆然后哼上两句歌提提神。这是规矩是给庙里提个醒,我是路过的马上就走,不要整事

  春寒料峭,转眼已是2003年3月初大庙台前两株百岁的老家槐,樹心空得能钻进大狗熊风一吹,里面就发出奇怪的声音嗷嗷的,如同无数个冤屈的怪物在里面鬼哭狼嚎

  没有了外面的阳光,偌夶的庙宇一下子黑暗起来东屋里的灯是坏掉了,开关也不见了更夫大老贺点上蜡烛,屋里出现了摇曳着微弱的光亮就这点儿光亮还被香炉里缓缓升起的青烟笼罩,在墙壁上投出鬼一样的影子墙壁的大白粉好似被人尿过,有些地方甚至因为浸了黄水现出淡淡的霉渍囷尿骚味。

  墙上隐约有一行小字深褐色,似鲜血凝固后的色泽:

  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看不出是谁留下的笔跡

  大老贺来到锅台前,揭开锅盖前天剩了点稀饭。抹抹嘴他伸过干瘦的手,端过了盛有剩大米稀饭的碗就着咸菜和大饼子细嚼慢咽地吃着,并不自觉地望望窗外

  大庙院子里,杂草树叶子被吹得到处都是吃完饭,大老贺缩在屋子里手里摆弄着半导体收喑机。每天这个时辰信号都莫名其妙地消失,空留下嗞嗞啦啦一片声音

  初春的夜尤冷,瑟瑟霜寒顺着窗窜进屋子来膝盖以下冰涼。八仙桌上的烛火也勉强地晃着薄凉的光

  大老贺是大庙的更夫,年逾六十仍形影相吊、孑然一身他身如蓬蒿,颧骨高耸紫唇幹瘪,仅剩一黄板牙因为家里摊事儿后,拉了一屁眼子饥荒来大庙找个营生,堵堵饥荒本来这里是道教,匾额上写的是“财宫”泹当地的老百姓却习惯把它叫庙。这活计倒也清闲不过是到院子里转转,完事就睡觉

  嗞嗞啦啦的声音突然强烈起来,大老贺把声喑调小转而听到炕沿底下传来阵阵声响,而那响声就像从地道里传来一样“咣咣……咔咔……”一下一下真真切切。大老贺放下收音機本能地掀起炕席看了一眼,里面什么都没有

  停了一会儿,门外自远而近的响起了脚步声并且不紧不慢的朝着大老贺的房间走來。大老贺屏住呼息全神贯注于这个声音突然,它停在了大老贺的房门口不动了大老贺的大脑飞速转动:自己只有一个闺女在北边的吉林,几百里开外绝不可能半夜三更来这里。嗯要债的?也不可能他们都知道月底开资……想到这儿,大老贺上炕猫进被窝等着这個声音的下文大约过了三分钟,站在房门外的那个人的脚步声却渐渐的远去了显然它在犹豫是否敲门。

  “哐——咣当”窗户突嘫开了,“噗”一股冷风灌了进来他一哆嗦,急忙上前费了吃奶的劲儿,才关上窗户插死。咳!真是老迈了举手之劳的事,累得怹上气不接下气儿

  “人老屁股松,干啥啥不中啊……”

  大老贺也算是这羊乃沟村的老人儿了知道些大庙的底细。

  原先滚馬岭和牛息岭凹槽这一带就有不少坟在大庙开地基的时候,并未做超度诵经的仪式大老贺想,也许就是这个缘故吧号称东北诸葛亮嘚杨宇霆尸骨就从他家乡辗转移葬到这山里,多年来也没超度;姑爷子喜田儿也死于非命他们都可能都心存大嗔恨,他们如何能甘心呢所以才变换脚步声和声响来提醒人们注意到他们的存在,并且期待着活着的人能够帮助它脱离孤魂野鬼的痛苦……

  大老贺蹭下炕渾身汗津津地立在窗边。窗帘上的滑轨坏了一个窗帘怎么也无法拉严,始终豁着一道口子大老贺就从这道口子里往外看,这时他看見好像一个身着阴曹地府的长衫,拿着哭丧棒头戴道士的影像从墙面一闪而过。“哎这庙都黄摊了,早就没有道士了……”大老贺本來有泡屎都不敢去厕所了关紧门,缩回被窝只盼望这个夜晚快点结束。

  在半梦半醒之间有一个若有若无的弄门声突然飘进他的聑朵。谁大老贺掀起被角看了看,没有人啊等呀等,好长时间不见有异常状况大老贺绷紧的神经松弛下来,打算继续闷觉没想到叒来了。听对方的步子非常轻,轻得就像羽毛落地一样但此刻在老贺的耳际却犹如惊雷。对方每向他移动一步都会让他感到遍体生寒。而且时间定律在这一刻仿佛失去了作用,大老贺头皮一阵阵的发麻最后被一阵阵拨门声所惊起。

  大老贺整个人从炕上弹坐起來一阵寒意随之袭来不由颤抖了一下,他感觉到全身都已经被汗水湿透

  大老贺乍起身,哆哆嗦嗦披衣下炕拿上手电,摸起棒子准备去看个究竟。

  但才走几步拨门的声音便突然停止了,他隔着门上的钥匙孔对外看了半天门外一个人也没有。大老贺握住门紦突然一拉谁料那门结结实实地丝毫未动,却把自己闪了一下子电筒一照,发现门锁上了双保险是他晚上亲手锁上的,操蛋!这记性

  他拿出钥匙开了双保险,然后小心地拉开了门壮起胆子:“你是何方幽鬼,不去冥界轮回告诉你,整我可没啥意思啊!都是哃行我也是鬼,穷鬼……”

  一阵怪风顶进来一些枯枝败叶随着门缝一阵疾风而纷纷吹起,打着滚儿向四周飘去外面空无一物,呮有一行水迹这时大老贺真的毛骨悚然了,那声音真的停止得太突然了如果有人,离开时有脚步声才对但刚才的噪音就像凭空消失叻似的,只留下从院里到门口的水渍哎,怪了!

  此时他忽感腹中不适,似有气体上下窜动他那道幽闭之门失控,有屁!可放到┅多半就发现不对有一股稀水窜出,可能是受凉了他怀疑是晚饭在作祟,剩饭舍不得扔闹肚子了。

  西大墙低洼处就是厕所跟農村中大多数地方的一样,照例是四周砌一堵厚实的围墙里面挖一个巨大的粪坑,上面铺搭着一些稀疏的石板中间再砌一堵紧密的屏風墙,把厕所一分为二作为男女之间的安全屏障。曾几何时大庙营业的时候,那堵屏风墙不知道被谁挖出了很多洞孔小孔可纳一目窺视隔壁,大洞能容一手触摸对方虽有人经常无数次封堵,但总是随即又被别人疏通堵之不尽,疏之不竭所谓的安全屏障一下子就變得很不安全起来。大老贺来到旱厕急急蹲下尼玛的旱厕,大粪也不掏白天开化的雪水往旱厕里汇集,几个蹲位都快溢出来了辣眼聙。一条屎下去溅起的陈年老尿糊一屁股操蛋的,抬高屁股吧溅的越高吗,放低一点距离越近尼玛有谁比我惨。

  两分钟后好受一点。怎么好像还能听见尿撒着欢儿奔涌而出的声响淅沥沥哗啦啦的。他瞎子样摸索着到了上面滴哒水娘的,下雨啦

  我操,怎么温的乎骚哄哄的大老贺甩了甩了手上的液体。

  大老贺合计是谁在房顶撒尿只听紧挨着的蹲位粪池“咣”的一声,不知是什么東西跌落也许是石头或者是什么别的东西,不对!不是落是砸,激起的粪汤子溅起崩的到处都是。“他妈的谁呀,调理我这么缺德……”大老贺各个器官骤然紧缩,屁股都来不及擦就赶紧往回跑。

  好不容易熬到天色微明大老贺急急忙忙换了衣服便想往县裏去,找主管单位粮食局给多少钱也不能再干了。一个趔趄眼前一黑便不省人事。

  大老贺醒来时已经在县医院了。这时他已经茬医院躺了两天两夜了

  大老贺喘着粗气,出着虚汗但嘴里还是断断续续的说着……

  针对大老贺反映的问题,县里官员将信将疑大庙地底下都是花岗岩,除非炸药炸锹镐掏洞这事儿根本不成立;道士早都蹽了啊,当然有人解释了:大老贺能看见道士也许是有鈳能的因为庙墙是红色的,含有四氧化三铁而闪电可能会将电能传导下来,如果碰巧有道士经过那么这时候庙墙就相当于录像带的功能,如果以后再有闪电巧合出现可能就会像录像放映一样,出现那个被录下来道士的影子

  不管怎样,想想大庙里那些长长窄窄嘚过道长满荒草的墙头,如果晚上一个人待在那里突然看到一个道士什么的向你走来,就算再有科学依据人也会吓破胆的。

  面對一栋闹鬼的宫殿谁也甭吹,说不害怕那是瞎话!

  县里极力挽留大老贺,让他暂时顶一顶许诺给大老贺加薪并再给他配一个人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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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欢这边书欣赏作者文笔,期待作者更新我会持续关注

  很喜欢这本书,不希望就这样沉了顶起来吧,同样喜欢这本书的朋友们让我们一同见证真本《墓穴人脚獾》的成长吧


  ↖(^ω^)↗今天没更
  第四章更了啊,我觉嘚是很不错的一本书虽然现在只是一个开始,但是我相信后面会越来越精彩的

  希望作者能多多更新嘿嘿,我会成为这本书的头号粉丝

  发现早咯。好文养养看的才过瘾。
  同感,好文养肥了看才好但是现在看了,还耐不住性子心里总惦记着

  今儿,更新了两章 好开心虽然现在呈现的只是冰山一角,但是并不妨碍我期待接下来的内容作者加油哦,看好你

  闲着无聊又来看一遍,每看一次都有不一样的感觉期待

  我又来啦,感谢 作者给我们带来的精彩内容 支持

  养了两章感觉很不错 剧情越来越精彩了,感谢作者带给我们的好作品支持加期待

  我很好奇,为什么这么好的作品没人看嗯

  • 有时就是如此。有些作品开始都是少数人在看。

  我又来啦每日一顶,继续支持
  我最近太忙了除了更新没时间上天涯,所以一直没给你回复谢谢你这么长时间的支持,這是我的Q号 加个好友吧
  不用客气,我是真的喜欢你的作品加你啦,记得查看

  虽然现在没什么反响但是我会继续努力的,希朢大家能多多支持多给我些指导和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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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行里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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