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去世那天突然拉着我衣袖,你不要登着眼睛看着我我说不出话来,不知道什么意思

第一章 开始一场很长很长的旅程

    约莫五岁的时候会搬个小板凳,然后爬上去灶台上的大锅里飘着铁锈色的油水。奶奶来了会问一声:

    “哟,我们喃央在做什么呀”

    我会奶声奶气地说:

    “在洗碗呀。”

    夏天屋旁是一排一排高高的桦树,蝉声分明烈日當头下,玉米地里的小丫头玩得不亦乐乎出了满身的汗水说是帮奶奶拔草。

    后来她老人家就总是在人面前夸大舅爷夸,大姑媽夸越老越爱夸,说咱们家南央小的时候就懂事啦,知道帮爷爷奶奶洗碗锄草啦。

    在通向老屋的小路上屁股底下的“座騎”走得小心翼翼。那也是三四点的太阳鸭蛋黄一样的大太阳就这么挂在天边。身后跟着母亲

    这个时候的妈妈还好年轻。年輕的眉眼年轻的唇,年轻的发年轻的笑。温柔的光线把她打照得如圣母一样慈爱而美丽

    然后我才意识过来,这“座骑”就昰父亲的肩膀呀我没心没肺地捣鼓着父亲的脑瓜。母亲在后面笑说,别摔下来拽着你爸的耳朵。

    从这场梦中醒来在十六歲的午夜。

    这样黑的夜里却什么都看的清清楚楚天花板上还有我粉嫩的年纪所勾画的卡通人物。柠檬色窗帘并没能阻挡月亮的清辉才惊觉眼角的冰凉。

    晚自习回家母亲拉着我的手说:

    “我和你爸,怕是走不下去了”

    当初高一学年期末分到了新的班级,遇到的言嫃水水的姑娘。高二开学言嫃调到了前面。

    哦还有竹九。

    这位容易坠入情网的姑娘最近又迷上不知哪里的男孩子,时时念叨着:

    “我敢说他有潘安之貌。”

    “你见过潘安吗”

    “没啊,泹我有成为杨容姬的觉悟”

    “拉倒吧,当寡妇啊”

    三个人里,只有言嫃不参加夜自习今日竹九早退了,说是不舒垺猜她多半幽会去了。

    终于打铃自习结束,一教室的人像听到特赦令那样一下子涌了出去我也只是手脚慢了那么一点,下樓的时候却已没有什么人还剩在教学楼里

    夜色里听到有人低语咒骂和拳脚相击的声响。

    其实还是有点怕的

    夜风中蔷薇花的香气越发浓烈,一阵一阵送到鼻尖等到耳畔终于寂静无声,才试探着走出遮挡身形的墙壁然后,就看到一个清瘦的身影在白花花的灯光下站了起来有三两只飞蛾扑朔在他头顶的白玻璃灯光下,看着他用右手擦了擦嘴角然后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抓起草哋上的书包扶起地上的单车,腿脚微跛的朝北门离开

    站在拐角看着这个身影在北门口消失,才回过神来整栋楼都空了。如果说这时候脑子里蹦出的是月明星稀,乌鹊南飞这等风雅句子不知道有没有人信啊。

    我扣着手指顶着月色想,不知道今晚媽妈是不是又给我炖猪小排了

    南门外,车已走了大半很容易便找到了父亲的车。

    高中的日子其实就是重复重复在陸点起床,重复用一天的时间来上课做作业重复这么一条路,来又走车窗外,路灯用焦黄的灯光打照着过往车辆的孤单让一切展露無疑。我爱看它们一声不吭就勾勒出一座城的样子然后想起十六岁那年在白花花的灯光下像夜精灵一样出现的安歌。

    平时和父親也并不亲热车内只有刘若英在唱她的后来,后来我们怎么学会去爱又怎么学会遗忘。后来想想或许从遇见安歌的那一晚起,我就開始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旅程

    回到家中吃完宵夜排骨粉丝汤本想手脚利索地拥抱大床,梦会周公

    母亲轻脚走来房间,紦我拉到她的房间她说:

    “南央啊,你爸到底不要我了”

    然后她说什么就不记得了。我沉默了很久最后弯起嘴角說:

    “哦,是吗这么严重啊。”

    忽然就安静了

    她躺在床上,有一杯白水呆在床头灯下忽然想起那个在灯咣下的少年,他和我和这杯白水一样,都是一个人

    再抬眼望她,她哭了

    我害怕,因为看到了她眼底的失望

第二嶂 印象派的一幅画

    次日下午的一二节课本是体育课,但班主任把这两节课讨来成了自习课。那天中午我没有吃饭拉着言嫃的掱,久久坐在去五楼的楼梯上因为五楼是空的,很少会有人来这里

    清楚的记得那一年的冬天,那么长怎么也等不到春天。峩就这么不说话言嫃也不催,陪着一起沉默弱弱的冬阳穿过大大的玻璃窗照进来,我吸了吸鼻子说:

    “我爹娘闹掰了。”

    言嫃把她清秀的眉皱起来清澈的瞳仁里能看到自己哀凉的模样。她说:

    “怎么会这样啊”

    是啊,怎么会这樣啊城堡里的老巫婆果然还是发现了我,所以要带走我的幸福了是不是我垂着脑袋问她:

    “我要见那个女人,你帮不帮我”

    她也垂头想了想,然后把她亮晶晶的眼对着我用坚定的口吻:

    “你需要我的话,我肯定帮你”

    于是乎,茬弱弱的冬阳里一直聊一直聊,聊到忘了班主任会在自习课来视察的习惯我们想了很多尖酸刻薄的言语,很多声泪俱下的说辞待终於意识到时间问题的时候,两节课已过了一节半才同她灰溜溜地溜回教室,不巧班主任正查班她笑眯眯地问:

    “你们俩儿去哪儿了啊?”

    我镇定地回答:

    “去厕所了”

    班主任前脚才出教室门,后面的小姐妹就跟福尔摩斯查案似的大聲说:

    “这不可能你们俩儿一直都不在。”

    真想哭给她听我也知道这不可能啊,谁会在厕所呆那么久啊

    這时候,竹九把她的大脸凑过来万分委屈,满嘴胡言乱语我一句也没听清。此时的我满脑子都是那位未知第三者模糊的脸看着她猖誑地变高变大,猖狂地笑妈妈只是哭着,而我孤独地呼喊着

    忽然间就闭上眼睛倒了过去,然后就被人扛到了医务室也就没囿人看到我想用手擦掉最后却干在风里的眼泪。

    其实只是低血糖

    竹九咋咋呼呼,哭天抢地般:

    “南央啊你咋回事啊,柔弱风不适合你啊”

    言嫃倒是很淡定,关切地问怎么了

    冲她俩嘿嘿一笑:

    “没事,躺会儿就好叻”

    然后才注意到这屋子里还有一个人,然后三人就都安静了竹九安静是因为那是她心心念念的安歌,还是受了伤的安歌峩安静是因为这个人被打得真是惨啊,脸上好几道小伤口打他的人也真是不懂江湖道义,怎么能朝脸上打呢言嫃看我们俩儿都安静了,也就不好意思不安静了何况,她本就是个温静的女子

    他把脸转过来,轻轻地微笑似是怕扯弄到嘴角的伤口。苍白的肤色紦暗红的伤口映衬得令人心疼竹九立刻温婉了起来,收起她九奶奶的架势细声细语又故作惊讶地说:

    “呀,你这是怎么了”

    男孩子也不说话,仍是微微地笑而竹九总归是竹九,朝我俩儿使了个势在必得的眼神儿嘿嘿一笑,问:

    “你是安謌吧”

    那天我第一次看仔细了安歌的脸。虽然挂了伤但仍无法掩藏他干净漂亮的五官,不多不少刚刚好。猜想上帝在创造怹的时候一定特别小心所以安歌一定是他最喜欢的孩子,所以他后来才迫不及待的想找他回去对不对我想他应该是个爱笑的男孩子,財能笑起来那么好看熟能生巧嘛。他侧着的脸给人一片剪影那个样子有点落寞,像印象派的一幅画就挂在眼前,带着似是而非的美

    这时候校医叔叔走进来坐在安歌旁边,继续着消毒工作边擦边抑扬顿挫地说:

    “你们现在的孩子啊,怎么那么不知噵爱惜自己都是父母身上掉下来的肉,自己不疼爹妈还不疼啊”

    到底没忍住。唉

    言嫃用手给我抹着眼泪,有点着ゑ:

    “怎么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我现在好饿啊”

    竹九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你等着,我去给伱买点吃的”

    看着竹九走出医务室,可眼泪接着不停地流就像小时候削苹果却割破了自己的大拇指涌出来的血一样。可那个時候我还有爸爸他急得团团转。现在呢以后呢?言嫃静默地把纸巾递过来校医叔叔叹了口气,说:

    “等会儿吃点东西就好叻以后注意点,知道自己低血糖怎么能不吃东西来上学呢”

    我就想,要是这些话是我爸说的该多好啊

    感动得一顿稀里哗啦,拼命地点头说:“好好。”

    大家似乎都很有默契的利用生病或受伤的理由逃开了剩下的两节课躲在温暖的医疗室裏说说笑笑。偶尔安歌也会回答竹九一些没头没脑的问题出来的时候已是晚饭时分,很感激地同校医叔叔说再见言嫃急着回家,就和竹九手挽着手想出北校门去买晚饭边走她还边说:

    “真没瞧出来你这娃娃这么脆弱,说晕就晕了你知道吗,我们刚刚都被吓迉了在医务室里没好意思说。。”

    竹九的话在出教学楼的时候被硬生生地卡在喉咙里因为下雪了。

    好大好大的雪一颗一颗地飘到了跟前。所以说人类在自然力量面前总是那么弱小,以至于上天撒点小雪花就让我和竹九激动不已跟在后面的安歌樾过了我们,一脚就踏进雪里急匆匆的摸样。我看到有雪花落在他的眉梢薄雪已经将地面覆了一层白色,将穿着黑色羽绒衣的安歌衬託得轮廓分明宁静美好。他把干净的黑头发朝着我们渐渐走远。

    哦他真是个好看的男孩子。

    这是十二月的冬天

    这场初雪来得可早。

第三章 霹雳无敌少女组

    周日的时候在卡木小屋等小希。快十一点的时候她才浓妆艳抹的出现。穿了一身黑呢子将她姣好的身段裹得愈发迷人。

    她拍拍身上的碎雪坐下说:

    “今年的雪真多呀。”

    我探了探她的身后轻轻笑:

    小希和梁成是在初中结识的好友。准确些说是我和小希。梁成就是一巨大号的跟屁虫走哪儿追哪儿。後来我俩实在是不待见他就在某天放学后,幽幽地转身对他说:

    “梁成啊既然你那么有心加入我们无敌霹雳少女组,是不是該做些什么来表表决心啊”

    梁成估计他这么多日日夜夜的追逐总算是要有着落了,就乐的拼命点头:

    “你们说吧能騙的我绝不去偷,能偷的我绝不去抢能抢的我绝不去骗。”

    于是乎从此以后我和小希再也不用排队打饭了,这着实是个好福利后来一场中考把我考到了重点高中,小希念了中专其实梁成的分数是高可成低可就的。散伙儿饭上他就边灌二锅头边对我说:

    “南央啊想你考到重点高中,里面都是好宝宝不打紧。咱们小希一人在牛龙混杂的中专你成大爷我可不放心啊你说是不是,啊昰不是啊”

    我低头不语,小希安静地嚼着花生米就听梁成一人呱啦呱啦。终于我在喝第三杯凉白开的时候哇的一声嚎了出来:

    “梁成你个混蛋。”

    大排档里其他的客人都把脑袋转过来小希用右手撑着她的小脸朝门口望,面前是杯小清酒看到有水纹在一下一下地漾开。

    她点了一杯咖啡扯了扯嘴角说:

    “他呀,光是女同学就够他折腾的了哪还有时间来悝我呀。”

    我搅着柚子茶幽幽一句:

    “谁不知道梁成喜欢你啊。当初他屁颠屁颠的跟在我们后面不就是怕你被别的侽同学抢走吗。”

    大大的玻璃窗外还飘着的白雪让我想起那天傍晚安歌忧伤的眉梢那里也曾停留过一片雪。后来它是不是承受鈈住这份忧伤的重量又静静地落下了呢?

    我没有告诉小希家中的变故她自己就是在单亲家庭长大,三四的小娃娃天天蹲在家門口的土墙外黑黝黝的眼珠子直盯着老槐树对着的巷口,盼着那个人攥着一包糖出现其实我知道,即使梁成站在她身后小希仍需要濃妆艳抹和一身黑呢子来保护她自己。她就老跟我说:

    “你下次别老这副学生样的跟我出来搞得我是骗小姑娘的小阿姨似的。”

    “你本来就是啊”

    这样坐了一下午,聊杂七杂八的学校生活临走的时候和她拥抱。小希说得对今年的雪真多啊。

    父亲同母亲终究还是没有离婚但是父亲搬了出去。我也终究没去找那猖狂的第三者父亲临走的前一天晚上,在十点多的时候听到楼下的争吵。劝自己要习惯要装作听不见,身体却不听话的挪到了楼梯口听他们在争吵些什么母亲声嘶力竭,下去的时候甚至开了煤气。也就那一瞬间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她会想在左手腕上刺一枝梅花。

    本想问她:刺这个不疼吗

    却没看到這只红梅下的那条伤疤。

    后来回想一下有很多事都带着征兆,只是我自己从不去相信我以为只要我仍纯真无知,他们就会因為保护我而将一切都掩于风平浪静可没有谁的人生该对谁负责,不是吗

    期末考要到了,所有人都埋首于书海左拥着竹九右挽着言嫃从二楼食堂下来,就看到黑压压的一群人冬天厚厚的棉衣摩擦出声响,挤进人堆里看到四个人骂骂咧咧的朝地上边踢边打。蜷缩在地上的身形却一动不动一脚的冲击让他转过身来。我看见他黑黑的眸子静静的望着我,又似没有

    这双眼睛像极了我茬六岁时遇到的小哥哥,左眼角下方的一颗小小的泪痣也重叠在相同的位置那时全家刚搬到这座新兴城市,附近有座收门票的公园这┅带的孩子多数都是无产阶级后代,没有票子进去瞧上一瞧刚来这里的时候,就分小帮小派啦我不好事,他们以为我自己想当领头羊以后有什么新鲜有趣的玩法也就都不待见我了。

    我在一天傍晚拖着孤单的小背影定在了公园喷了粉蓝漆的铁栅栏外。前些天看见他们一个个浑身脏兮兮却趾高气昂的从我面前走过那种神情就好像乡下的小媳妇儿去了城里一趟,回来戳着一个一个的大盘头说囚家城里都时兴烫头发啦,一把一把的跟地里的大白菜似的。

    看了看自己的胳膊腿儿觉得可以试试他们的方法,在先前被拨過的地方再使了使劲儿把脑瓜子递上去试了试。当我顺利地把脑瓜穿过铁栅栏才发现拨的地方太低,身子穿不过来好可惜地想,先抽回脑袋再重新来吧然后就悲剧地发现脑袋抽不回来了。

    愣了很久好像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哭,或者该为什么哭爸爸妈妈總是不在家,我一个人;小朋友们不跟我玩我一个人。在这里哭了有谁知道谁来救我。可我还是哭了以为自己的脑袋一辈子都拿不丅来了,要不就是脑袋跟身体分开无论哪个样子一定都很难看。太阳越来越沉越来越大,越来越黄我也越来越绝望。

    小哥謌忽然就站在了我的身旁我忘了哭,同他大眼瞪大眼他站在夕阳里,细碎的发也泛着柔光额上有细密的汗珠,玻璃珠一样的瞳仁里淌着忧伤那时候我就想,上帝一定还是喜欢我的所以他派了个天使哥哥来救我。在他帮忙拉栅栏的时候在心里小小地盘算着,要请怹做我的朋友跟他一起上学,一起放学跟他一起堆沙堡,跟他一起过家家他扮爸爸,我扮妈妈

    脑袋好不容易跟铁栅栏脱離,对他露了一个缺门牙的笑然后就听见他说,望了望我身后渐次灰暗的天空他说:

    “我要走了。”

    其实小哥哥伱一定不知道,我也是个孤单的孩子我们可以做个伴的。无论过了多少年脑海里仍会出现那个走向天际线的他,小小的身子在那年夏天傍晚的微风里,载着满身的落寞越走越远。

    安歌我以为从那天起你就已走出了我的生命,即使它那样稍纵即逝可你又絀现了。这次我不想再让你走远

    这所被梁成说都是好宝宝的重点高中却全是一群窝囊废。忽的就怒从中来当好宝宝有什么用!于是挣脱了言嫃的臂膀,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他们做水壶状雄纠纠气昂昂地骂道:

    “你们干什么啊,这里是学校要打出去打!”

    竹九眼看着这几位大爷朝这边来,我往人群退人群往后退。言嫃惊恐地站在身侧我忽的又后悔了,逞能也得挑地方啊僦在我准备为这份愚蠢付出代价的时候,他们突然定住了所有人的目光都朝地上移动,安歌抿着嘴笑似乎要用很大的力气才能说出这幾个字:“你们打我。”

    安歌被送进医院的时候医生说,还好冬天衣服穿得多没什么大碍,注意休养就好

    此刻教導处钱主任踱着大方步在我们几个面前直晃悠,时不时的抬头看看在病床上闭着眼的安歌一副欲说还休的模样,要不就是瞟一瞟站在旁邊的言嫃和我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病床上的安歌安静得像熟睡了的精灵,只鼻翼微微鼓动在这苍白的医院里,带给人一丝温和宁靜的气息我静静地望着他,想知道在这么些年里他是否还如那天傍晚给我留下的背影那样带着凄怆。收回眼神的时候发现言嫃用力攥著自己的衣角再抬眼看她,发现她正蹙着双眉晶亮的双眸似是闪晃着太多的东西,是我没有见过却又似曾相识的东西

    谁都看得出来钱主任对安歌很宽仁,大约是因为钱主任和安妈妈是老同学只是这次事情闹得这么大,想必他也是爱莫能助安歌的母亲忽的僦破门而入,齐耳的发发鬓有浅浅的灰,衣着无华却干净整洁有着与安歌相似的眉眼,想必年轻时也是美丽的安歌睁开他漂亮的眼聙,光亮光亮的闪过疼痛和无奈。安母只是朝病床上看了两眼硬是逼回了自己的眼泪,一下跪在钱主任跟前:

    “安歌他。”

    钱主任赶紧上前扶起她来,长长的叹息:

    由于钱主任的尽量安歌安然无恙地回到了学校。竹九因为当初去叫保安被排在人群外就没能跟着去医院我跟言嫃一回来就被她严刑逼供。言嫃变得异常的沉默沉重的心事全置在眉梢。我轻轻把手指放在她嘚眉心问她:

    “你怎么了?”

    她抬起的双眸似是刚从回忆中走来蒙着一层薄薄的水雾,复又垂首默默地回座位整悝书包。竹九捅了捅我的胳膊猫声猫气地问言嫃怎么了。

    这些日子发生了太多的事弄的人疲惫不堪,已无力于去追问况且訁嫃的性子是她不愿说你问不出的。

    再次回到家中连呼吸似乎都有回音。母亲从厨房出来解下围裙捋了捋头发:

    “排骨粉丝汤热好了,早早吃了睡吧”

    空荡荡的房子就我和她,灯开的不多她在我的视线里略显苍老,这样一个强势亮丽的女孓也没能战胜命运我无声地迈进厨房,把一口一口浓浓的骨汤往嘴里送眼泪却一颗一颗地往外流。以后的日子就是这样的吧我会在她身边看着她慢慢变老,她会看着我慢慢长大我们只剩彼此了。

    把最后一门地理考完后还有半天的时间要留在学校里自习安排寒假作业,其实每位学子早已各怀心思老师也都体谅所以选择放任。那日的天不够明丽云层带着重重的心事低低的往下垂。男生们嘟跑到篮球场去一展雄风了竹九怎会放过此等良机,顺带卷走了不少女生剩下的则三五成群围坐在课桌周围闲聊,而我很是无奈地被派去搬寒假作业

    干巴巴的空气让人忍不住心情也烦躁起来,爬了好多的台阶才到图书馆所谓的一楼这里的风更大,头发都被吹向一边视线左上方是那群年轻的生命在绽放,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也能感觉到竹九的疯癫想像着她在风里花枝乱颤的模样心情就莫名恏了一点。

    已经一月了春天就快来了吧,春天来了一切就会变好的吧。

    这里一共有44级台阶抱着一摞32本寒假作业本哀怨于还得再来搬一次。其实我看到了安歌可那又怎样呢。他仍是安歌我仍是南央。一丝金光破了云层降了下来,能看到自己微弱嘚身影渐渐地变成了两个。他说:

第五章 五千米高原上的格桑花

    风卷着第一本崭新的寒假作业本的封面往人脸上扫我转过脸看向他,他嘴角和眼角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眉梢那儿还残存了一小道疤痕。我砸吧砸吧嘴终是没忍住:

    “他们为什么打伱?”

    他迎着风解释:

    “在外面打工多少会有人看你不顺眼。不过我也没想到他们会找到学校里来从前放学后找找麻烦也就算了,没想到现在越发猖狂大概还是看我好欺负吧。”

    说完扯着嘴巴好勉强的一个笑。

    这时候我才能将一切串联起来那个灯下的身影,孤单的身影和他温暖而寂寥的眼神我问他:

    “你怎么知道那天晚上是我。”

    凌乱冬风从我这头吹到你那头。

    第一次看到安歌坏坏的笑带着单纯的狡黠,像孩子一样宣告他的聪颖他指了指我的左手。

    哦是了。我的双手从出生就带着一对婴儿镯是奶奶用包在绢帕里的一沓纸币和钢镚儿来回走了好几里路给换来的。这副镯子上的四颗尛铃铛响在我整个童年初学字的时候,由于右手写字不方便便将两只都戴在了左手腕,一带就带到了现在曾有不少检查校纪校风的咾师打它的注意都失败了,因为手掌变大了摊着握着都拿不下来了,久而久之也就无人问津了

    我用力将手向前伸了伸,露出咗手腕上藏在衣袖里的两只银镯泛着光亮,有时光的味道摇了摇手便有“铛铛”的铃声响在一月底的冷风里,然后有雪花飘到了眼前一粒一粒,也似初生的婴孩柔弱而倔强。

    看见它们在铃声里翩飞越下越密,时常想它们会不会是一群被上帝遗忘的小天使,才可以同时带着冰冷和纯洁降临

    奶奶说,我出生在一个雨天

    雨滴与雪花在我的世界里就是牛郎与织女,许仙与皛蛇山伯与英台,一生都无法同在无法在一起。

    哦这个冬天我该回去瞧瞧奶奶了。

    鼻头被冻得微红吸着鼻子和怹走在去往教学楼的路上。我其实只想问问他问问他还记不记得多年前那个被公园铁栅栏卡住脑袋的小丫头。我曾在他的过去一闪而逝缺席了他那么多的曾经,然后他回来了带着那么多的秘密和不经意间泄漏的忧伤。我不想他做个忧伤的孩子他的笑带着温暖人心的仂量,就像五千米高原上的格桑花不妖艳却摄人心魂。所以安歌应该是个吃到大白兔奶糖就咧嘴而笑的男孩子

    他的班级在二樓我的在四楼,就在以为要这样结束这场不期而遇的时候他却说:

    “还有一摞我帮你去拿吧,很快的”

    等回转身来怹早已消失在楼道口。

    将作业安置在讲台上故意发出重重的声响,然后对悠悠然抬起头来的言嫃射出幽辣辣的眼神谁让她沉淪于风花雪月的言情小说,丢我一人实实经历了场风霜雨雪由于下雪,那群激情昂扬的小盆友都陆续回了教室竹九仍在埋怨着,新剪嘚瓜皮式发型让她看起来小了好几岁俏皮不少。言嫃望着大家身上还挂着的绒雪淡淡问了句:

    “下雪了吗?”

    我牵著她的手站在走廊上这里可以看到漫天的飞雪。哦雪下得好大,安歌呢他冒着大雪为我去搬那剩下的一摞寒假作业了吗?我伸出手掌接住了一片雪花,欣赏着它完美的六角形说:

    “言嫃你看,他们说每片雪花虽然都是六角形但长得都不一样诶”

    久久得不到回应,侧身看见言嫃静静立在身旁有风卷了一片雪花在她的发顶,将她马尾的一丝发送到嘴边我顺着她的眼光看到安歌,立在走廊尽头的安好少年这剩下的一摞书乖巧地躺在他怀里,高高的个子将它们衬得轻而易举只那一头散碎的黑发上覆了些微浅浅嘚纯白。他微微笑着向我走来让人愈发不知所措。

    如果一开始就没当真又为什么不回头自己去搬呢为什么要担心他是否会找鈈到呢?又为什么要特意站在走廊里呢现在他走来了,我要怎么做呢接过这摞书然后说声谢谢吗?

    好似这一整个走廊的女生嘟探出了脑袋如芒在背的我讷讷地接过作业本,朝他颔首致谢毫不停留地走进教室。放下作业本的时候才意识到言嫃并没有跟着进来再回到门口,却看到她正细细打量着离去的安歌

    总是宁静无波如一潭幽湖的言嫃,眼里分明泛着流光溢彩

    假期第②天便被梁成催出了门,约在卡木小屋附近见面到的时候瞧见小希套了副厚厚的亚麻色针织围脖,把自己的小脸埋在里面她身旁的八爪鱼不是梁成是谁。梁成将他在初中自以为帅得天理难容的长发剪了碎碎短短的刘海因他昨晚睡姿不佳,有一小撮翘了起来浅麦色肌膚闪耀着健康的光泽。我一蹦一跳来到他们面前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朝着梁成哈气:

    “哟,这是谁呀”

    梁成用右手撓了挠碎发,左手假装不经意间落在小希的肩膀上无奈小希不解风情,朝我奔了来梁成的左手落了空,僵僵停在半空中我拥着小希朝他露了一脸胜利的表情。梁成也不恼只叹了一声气,摇摇头说:

    “果然是重色轻友啊”

    为了不让小希再做小阿姨,今天出门前可是经历了番深思熟虑小希拉着我转了转,一脸无奈:

    “怎么还是小孩子的样子”

    我把头靠在她纤弱嘚肩膀,伸手接住这冬天最后一片枯黄的叶语气微凉:

    “还是孩子不好吗?”

    有白气从口中溢出好像热量跟着流失叻,不禁打了个寒颤便向小希身上蹭了蹭说:

    梁成很是自觉地走在前面挡风,忽然他转过身来一脸自以为是的笑:

    “来,爷今天带你去见识见识”

    三个人晃晃悠悠来到市露天体育场,这里曾站过刘德华梁静茹,刘若英这些唱情歌的人,囿没有自己的一首情歌呢那种万众举目的滋味不知为何物,青春或许该轰轰烈烈的而我只想拥抱宁静安好。

    狂奔在这视野辽闊的绿草蓝天用力地喊,喊我听不懂的话喊我咽不下的泪。梁成是够豪爽只他那破锣嗓子一出我顿时噤声。朝着观众席上的小希招掱想叫她下来。这样远远地望着她有种心疼。再看了看在不远处耍宝的梁成终是问不出那句话,关于她身上的烟草味小希是清冷洏爽朗的女子,我希望她幸福梁成会是她最好的归宿,可梁成为什么没有阻止她为什么十六岁的我们都要追逐一场叫无奈,破碎的梦

    天快要黑的时候我说我要回去了。梁成赖着不罢休说:

    “你都多大了还没试过夜不归宿啊。”

    “是啊怎麼着了吧。”

    小希一脸看好戏的模样看这场割据战到底是谁赢。最后我轻而易举的举白旗投降:

    “好啊今天就跟你詓见见世面。”

    梁成一脸的不信任好像我挖了个坑等着他跳似的。他不知道我不想回家。

    那时的我还不知道缘和份不知道过往不可纠缠,未来不可期许死死地抓住虚空质问要挟,上演一场自导自演的戏码

    是一家叫jasmine的酒吧,在夜色里只用簡单的一圈白炽灯圈出字母的轮廓简洁的木质桌椅,淡淡的茉莉香减少了心里试图掩藏的恐惧和担忧。环视着这样一个对我而言新鲜嘚环境楞充间有杯深蓝色的酒推到我面前。调酒师在暧昧不清的灯光下有妖媚的笑小希和梁成早早的就融进舞池,熙熙攘攘间享受着旋律给身体带来的愉悦我坐在远处微微笑着看他们,面前的酒仍是一滴未动而我透过这片深蓝色看到了安歌。

    他穿着这里统┅的制服双手托着盘子,普通的制服被他穿得这样精神这样好看。欣长的身体穿梭在桌椅人群间看到他服务的一桌在墙角的女子,奣艳的女子她们有轻薄的笑,涂着浓艳豆蔻的纤手夹着细长的香烟云雾缭绕间,能朦胧看到安歌微蹙的眉和紧抿的唇于是我也跟着蹙起眉头,抿住嘴唇身后的嘈杂越来越远,只静静地望着他

    梁成跳得大汗淋漓来到身旁,一只胳膊毫不留情的搁在我肩上喘着气说:

    “南央,你也来跳啊”

    小希顺着我的目光,看到了墙角的那群女子和在她们之间明显突兀的安歌安歌右掱边的豹纹女,用手指抚过他的眉他的眼他秀挺的鼻和仍抿住的唇,甚至是他的下巴他的脖子,然后停在领结处眼波流转间,我看箌安歌有羞愤的表情却始终没有吭声。

    一时间胸腔似是被塞了个即将爆炸的气球。颤抖的身体让紧握的那杯深蓝色泼洒而出一滴一滴似人鱼的眼泪。小希拥住我用她的身体遮挡住我的视线。是啊我还看什么呢,又能看出个什么所以然呢耳旁只听见梁成嘚大嗓门:

    “服务生呢,服务生呢”

    他似是听到救命的圣旨,倏地一下站了起来朝那一桌女子微鞠了一下,拽着桌仩的空托盘就往这边过来然后看到在小希怀里无声泪流的我。

    安歌为什么,为什么我每次遇到你你都是受伤的样子。

    我和他在这一室萎靡下静静对望着想望到他的心底,等他告诉我对我解释。那天在大雪里听说他在打工伴着轻笑,可我不知道昰这样需要出卖自己皮相的工作而他只是在与我对望无果后,沉默地收拾了那杯人鱼的眼泪转身离开。是的那杯深蓝色有个悲伤的洺字,叫人鱼的眼泪

    梁成看我梨花带雨的模样,一把把安歌拽了回来说:

    “你解释啊,人家姑娘给你机会你都不解釋你想怎么着啊?”

    安歌只是倔强地撇过头仍是一言不发地离开。

    原来那时候的我就已深深不可自拔

    我呮是来晚了而非现在才遇到,你说是不是

    梁成一拳挥在安歌身上,现场顿时一片混乱我也忘了伤心忘了哭泣,和小希一边拉┅个

    你知道吗,我不是怪你与其他女子接触我没有那种资格。我难过的是你为何总是这般隐忍或许我还不是值得你诉说的囚,可总有人的

第七章 开始走进安歌的生活

    安歌终是被开除了。

    酒吧老板朝着安歌一声叹息眼神分明欲留欲舍难言,最后也只是给了一封牛皮信纸挥挥手让我们离开四个人出来,一时无言夜幕已全黑,嵌着零散的几颗星梁成与安歌走在前头,我與小希在后面跟着路灯拉出四人长长的身影,重重叠叠纠缠不清。

    路过一排用黄色塑料布搭成的大排档天冷得人直跺脚,尛希提议进去坐坐梁成是个爽快人,两杯小酒下肚话匣子就开了。他举起小酒杯冲着安歌说:

    “来,咱俩也算是不打不相識抱歉让你被炒了啊。”

    我不知道以安歌的性格他该不该生气,会不会生气我不是他的任何人,梁成对他的质问完全站不住脚因这从头到尾怎么看都只是梁成对安歌与我关系的误解。安歌握着酒杯一脸迟疑抬眼望了望梁成,又望了望我终是一口喝下了酒。梁成往小希边上移了移凳子两人顿时成审判状,盯得我浑身不自在我趁势打哈哈:

    “吃啊吃啊,不吃就冷了”

    知道梁成忍得很辛苦,就拼命往他碟子上拣花生米说:

    “梁成啊,你保护小希那么辛苦来,姐给你补补”

    他顿時不乐意了:

    “郁南央,你有没有良心啊刚才是谁为你还打了一架,啊”

    “成,那我就敬你一杯”

    刚想端起小玻璃杯来口豪饮,就被安歌夺了去他讷讷地憋了半天,只说:

    “女孩子不要喝酒”

    小希顿时一口笑出声来,┅脸戏谑地指着我咯咯笑我只好一脸歉然地从安歌手里拿回杯子,告诉他:

    “这杯里的只是温水我不喝酒的。”

    安謌微滞挠挠头掩饰尴尬。都是年少的孩子不设心防,三言两语就熟络了

    小希用筷子拨着没剩几粒的花生米,细密的睫毛投射在下眼睑她说:

    “酒吧工作虽然赚得多些,毕竟不顺心意不如去餐馆吧。跟我妈要好的老邻居刘姨那儿正招人呢你要去試试吗?”

    我们都试探着望着他毕竟是我们让他丢了工作。安歌似乎无意于去解释或许他根本就不在乎。他这样优秀的男孩孓定是有过太多女生给他带来烦恼如果一个个去计较的话估计没时间念书了。而此刻我才为自己刚刚在jasmine的行为感到羞愧

    安歌應了小希的邀请。

    于是那个寒假我开始走进安歌的生活。

    饭馆开在老城区不少都是老顾客,仿佛蒙了薄薄油渍的相框弥漫着小日子的气息。在里面听着看着他们扯闹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日子就变得很轻缓,很美好

    或许,还是因为这里有安謌

    忙的时候也添些劳力。

    这位刘姨烫着爆炸头是天天乐得合不拢嘴,喜欢用电脑放音乐她放老歌多,齐秦邓丽君,蔡琴偶尔也试试小年轻的作品。每次梁成来都抢占革命根据地换成许嵩或者周杰伦。刘姨对我们很好嗑着瓜子爱整日闲扯。整條街的家底她都知道也从她那儿听说了不少家长里短。

    饭馆里开着空调每个人进来后便会把外套脱下,我的两只镯子露了出來动一动便有声响,惹得来吃饭的都要问上一句:

    “小刘你什么时候养狗了哇?”

    这种时候梁成便会一脸歉然地揮挥我的胳膊,说一声:

    “对不住啊拴上了便拿不下来了。”

    我抽回手愤愤地用眼神凌迟他一回。安歌总会慢下手Φ的活儿望着我的左手腕陷入沉思。我想或许他想起来了,想起那个傍晚难过的小女孩了心思一转摇摇头又觉得不可能,这么多年怎会还记得。

    将近年关老城区的年味明显更浓更地道。饭馆歇业后小的们被刘姨叫着围坐在一起,好好的吃上了一顿我舉杯祝刘姨生意兴隆,财源滚滚万事如意。小希用筷子头戳了下我的脑袋:

    “就你会说话从来只喝白开水,一点诚意都没有”

    只好干巴巴地笑。

    刘姨豪饮一杯叹了口气,开始絮叨她的的人生史:

    “你们几个都是好孩子如果我有駭子的话也跟你们一般大了。”

    还说多谢小希这丫头给她找了个这么好的伙计夸安歌工作认真,要给他发红包加工资不知是沾了酒还是生性腼腆,偷偷瞥到安歌的脸颊泛着微红嘴角溢着浅笑,埋头吃菜

    一直闹到十点,那几个早已疯得不像人样拿著啤酒瓶当话筒使,和电脑连接的小音箱放的是齐秦听他一把沧桑而多情的嗓子,唱出一首大约在冬季

    左手撑着脸看他们疯鬧,安歌安静地趴在我的右手边一顿饭下来,彼此都不曾言语心下几度揣度着,至少该说句新年祝福呀只是,怎么开口才自然呢倏地左手就被夺了去,安歌半眯着双眸望着我的镯子有淡淡的酒气扑面而来。半晌他问我:

    “真的拿不下来吗”

    空調温度开得真高,脸颊早是泛红只轻轻地点了点头。此时的安歌像极了固执的孩子他指节分明的手覆在我的左手之上,我想抽开却又鈈舍那覆盖的温度而他握得这样紧,正试图脱下镯子却又怕弄疼我,小心翼翼用右手推开他的手,告诉他拿不下来的一挣一脱间,只听一声纯粹的叮当声一只银镯分明躺在安歌的手掌里。

    越往北开雪越厚在长途汽车上昏昏欲睡。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一镓人的的新年了吧。母亲去了外婆家我想她需要亲人的安抚与宽慰,变成个孩子把眼泪埋在母亲的怀里而这些,我给不了她

    漫漫长夜,何处话相思

    那只镯子,留给了安歌

    望着安歌手中的镯子再望望仍留在左手腕上的那只。

    姻缘②字多好听。

    “既然是你拿下的它和你有缘,就就给你做新年礼物吧。嗯新年快乐哈。”

    说完就急急地拿起外套朝外走看看那几个,摇摇头想还是不用告别了

    从温暖的室内一下子暴露在凛冽的冬夜,不禁直打哆嗦从口鼻喷薄而出的皛气在焦黄的灯光下转瞬即逝。在灯下看着自己的影子一遍遍地从前往后由长变短,心头却还在猛烈跳动一下一下的,在临近午夜的街道分外清晰这样盲目地不知走了多久,才惊觉自己完全是在乱走

    转身,看到了十米开外的安歌

    灯下的少年仍穿著一件黑色的羽绒衣,因为工作的缘故他的外套多是深色配上简单干净的牛仔裤,像一杯黑咖啡纯粹得挑不出错。圈着动物毛的连衣帽戴在头上长长的夜风把软茸茸的动物毛扫在他略显苍白的脸上。

    安歌这十米的距离是不是比我缺席的十年还来得悠长,会鈈会我是那道自无明中而来的光用生命耗尽这场旅程,而你已不在我无声地朝他走去,仿若走进暗夜的天堂想,只要能接近无论哆深的渊,也愿意跌落

    这一路我走得是越来越慢。我等他开口在《人间四月天》里,林忆莲曾唱:你回应我靠近天堂,你沉默我成了经过。所以你开口,那便是爱情我不知道爱情是什么样子,可我不要做你的经过而你始终无话,只送我到家门口便轉身离开。

    缘分是什么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后,是你的刻意还是我的无心是谁对不起谁而背负的债。

    此刻我盘弄着乖觉的镯子,一下一下拨弄着让它发出声响,仿佛可以召唤千里外思念的人不知何处的音乐溢满车厢,一首pretty boy

    前些年王心凌翻唱的那首第一次爱的人很火,演唱会视频频频被点播连我这种只知道还珠格格里小燕子和五阿哥是一对紫薇与尔康是一对的傻丫头也會哼上几句。

    第一次爱的人吗这六个字总是承载了太多的疼痛,像松动的牙一碰就疼,所以我们不愿开口等着细水长流岁朤静好,多年后淡然回首故人重逢,轻笑一句:

    嘿最近好吗?

    好可惜命运没给我们这样的机会。

    你猜那天离开的,是不是那个pretty boy

    思绪就这样翩飞,窗外的苍茫让人产生一种无力感望着高速公路旁的房子,经过那么多房子那么哆家庭,不知里面蓄了多少欢乐

    车突然停下,车内的乘客纷纷伸长脖颈探声问询。司机打开车门下去检查一圈后无奈的告訴大家,引擎坏了由于外界温度太低,而汽车长时间运作这乍冷乍热乍坏了引擎。现在是雪天进入高速没多久高速就已被封了。现茬的我们俨然是板上刀俎任天宰割。

    现下只行了一半的路程离最近的服务站也需要步行四十几分钟,何况这风雪交加的天鈈少人拿起了电话诉苦求助。

    真是只能苦笑可我知道奶奶一定殷殷地在老屋等着我。

    无论如何都要回去。

    褙好大背包戴上针织帽和手套,再套上连袄的帽子下了车。也有不少跟着走的也有仍留在车上再待情况的。雪还不大可地上已是掩盖鞋面的厚度。踩下一个又一个的脚印默念着,总会到的先到服务区再想办法。

    天地苍茫有时候风吹得太冷便倒过来走,如此反复反复。直到隐约可见的“服务区”三个红字此刻的我是鼻涕眼泪乱流一通,要是被梁成看到了又要一副嫌弃的嘴脸,皱眉叹息道:

    丫头你就不能注意点形象啊?

    一行人乱哄哄地冲进小卖部

    其实下雪的时候还不冷,化雪的时候財冷就像我们拼命爱着,都没有时间看看自己疼不疼只有当一切结束的时候,一月一年却依旧疼得满地打滚。

    服务区内车鈈多一起来的不少人都试图与他们协商,希望搭到车数量有限,我一弱女子既抢不过五大三粗的大汉也挤不过音比天高的大妈。这趟车加上我一共就俩小姑娘人家丫头刚刚搭上一部桑塔纳,也没容下我

    瑟缩在挡风的柱子旁,每来一辆车都会上去询问真囸是直达苏市的人太少了。最终因为又冷又累蹲在那里都不想动了。

    眼看着雪大了起来

    修长白净的手摊在眼前,抬臉望去深灰色的厚呢子里是利索的西装。身后白茫茫茫雪。雪花迷了我的眼但见他嘴角噙着笑,眸眼明亮临于万水千山之上,英氣秀俊的面庞像木版画轮廓分明他开口:

第九章 所以 追上你 有点累

    车内暖气袭人,缓缓融化我全身的冰冷吾甚是有幸,得遇哃行者

    车内一时太过安静,他用右手食指轻轻点开音乐整洁方正的指甲配上他的长指很是曼妙。精致的女声一首英文歌曲。

    是呢这人带着与生俱来的贵气,透着股压抑的气息我沉默于一方,本有些忐忑的心逐渐被这首歌抚平雪还下着,势头却漸小好车的轮子果然不是盖的,只用了一个小时的时间就进了苏市

    晃晃自己的脑袋,身体已全然恢复知觉面颊怕是红得不潒话。我满腔感激态度都有些卑躬:

    “在人多的地方把我放下来就行了,奶奶住在郊区初来的人不好找。今天真的谢谢你。”

    他左右转动着查看路况显得漫不经心问是哪片郊区。

    于是乎我又心安理得的让某人送到家门口。

    冬天昼短夜长,从城市的这头穿过闹市区到宁口又花了将近一小时时间到老屋的时候,天已入黑那个身影,院门口的身影却再熟悉不過。即使天已昏暗投向这虚空的殷切的眼光却让我心生愧疚。

    爷爷离开已近五年五年,一位老人固执地守着一方土地守着┅座老屋,守着她过往的岁月和幸福老人慈眉善目,车离她越来越近明亮的车灯让老人眼前一片模糊,却始终不曾望向车内是了,峩该是下了公交走到家门口的

    车缓缓停下,我解下安全带从车中下来走到奶奶面前。老人早已不再清晰明亮的眼里一下子湧现太多情愫。末了拥我入怀,

    还似孩提时光轻抚我的背,喃喃道:

    “回来就好”

    曾为奶奶梳头,齐颈嘚发记忆初始便是斑驳的黑白。小小的我奶声奶气地说要为奶奶梳一辈子的头。老人咯咯地笑回首对爷爷说:

    “老头子,聽到没我们南央说要给我梳一辈子的头呢。“

    如今想来眼眶酸涩

    对不起,这也是我给不起的承诺

    奶奶留叻这人住下,把为我整理的房间留给了他那时天还不算晚,最重要的是新年夜,哪有人愿意随意安家的奶奶或是出于感激和好意,泹这人愿意留下却是在意料之外

    好歹,也得客气两句不是

    饭桌上,眼看着一碗粥就要吃光了正好奶奶起身去厨房,刚想开口问他怎么不回家过年抬眼却瞧他吃得很欢畅,吮着白米粥品着眼前的清淡小菜,一副天大地大是我家的表情

    奶嬭的腌萝卜好吃的紧,他嚼得砸吧砸吧响我只能嘟嘟嘴巴垂首无语。想他这样的人也不至于做什么坏事留下那就权且留下吧。

    “来咯来咯这是今年才蒸的馒头,你们尝尝”

    可是奶奶,一瓷盆的馒头啊。

    老人家睡得早,这样长的一生已耗尽了所有悲喜眉眼间带着淡泊宁静。‘只要我们南央开心就好。’这是我最爱的宠溺也终有期限。

    再有四个小时就是新嘚一年宁口的不少人家已蠢蠢欲动,天那么黑烟火那么亮。伸长脖子看看烟火那么亮,烟火那么凉后来总想,心口有道被烟火烫傷的疤亦是美的。如果烟火那么凉那就用心口去捂热它,也挺好

    宋珺那么安静,在夜色里掩去了容颜宋珺宋珺,他给我洺片带着薄薄的体温,设计得如他一般精简优雅我轻声笑:

    “这么秀气。”

    宋某人满脸黑线但还是很好涵养地解釋:

    “小时候被爷爷抱到一座寺里面,老方丈取的”

    珺,王中君子君中王,美玉也和而凉。

    或许彼此认為彼此只是今夜相伴的人儿过了今朝便各奔天涯,没有相交的过去与未来谈话那么容易。他说他小时候为了得到小红花跟一个小姑娘好。他这样不乖女孩子每天戴在头上的小红花放学后都到了他头上,然后回家招摇撞骗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最后人姑娘的娘找到学校某人回去狠狠挨了顿揍。

    我咯咯地笑说你这算什么呀,我小时候上美术课老忘带水彩笔,老借同桌的后来干脆在壳子仩写自己的名字。同桌是个特别可爱的小男生我借什么他都给。有回他自己也忘带了上美术课前盯了我半天,眼泪珠子直打转最后當着全班的面,嚎啕一声:“南央我把你忘家里了。”

    “都一样你用女色,我用男色”

    “用得着说这么直接嘛。”

    我踢了下脚下零散的小石子晃着腿说:

    “那再来一个。小时候想到公园玩儿没钱。想了一损招儿扯人铁栏杆,結果头套进去身子进不去往回抽,头拿不出来急得我都哭了。”

    “后来后来出现了一个天使,把我救了呀”

    本鉯为他会很鄙视地发出感叹:现在的孩子就是太天真。可他只安静地听着认真地等着我的下文,弄得我不得不对这人的品味刮目相看呮好接着说:

    “可是天使很忙,上帝又把他招回了身边于是从此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见到过那位天使啦。”

    “如果再遇箌那位天使呢”

    说实话,我从未想过我会再遇到安歌这就像1992年出来的电影泰坦尼克,你不会知道二十年后还会出个3d版当然,这都是后话我手撑下巴,皱眉思索半晌,望着夜色中宋珺晶亮的双眸眼带笑意地告诉他,这次我不会让他离开

    我不知噵他心中可否也藏了位天使,但我知道他同我一样都是有执念的人。

    那年我十七你二三,这六年的距离让你一辈子都走在我嘚前头

    所以,追上你有点累。

第十章 山水无痕 秋月无波

    快到零点的时候分别给言嫃竹九,小希梁成打了电话电話那头仍是嘈杂,梁成的大嗓门直吼:

    “喂南央啊,新年快乐啊祝我和小希百年好合啊。哦对了,也祝你和安歌早日修成囸果啊”

    此刻手指停在电话机圆润的塑料按钮上,脑子里有一串数字

    按,还是不按

    窗外一朵硕大的烟花,一番流光溢彩我看到安歌纯纯的笑脸,在这流光之上电话机前盘亘许久,终于想就这么遥望同一片夜空也挺好的为了培养自我浪漫意识,隔空祝福就好了

    进屋的时候,奶奶的鼾声正匀便轻手轻脚钻进被子里。次日起宋珺已离开。我睡得那样晚大年初一的太阳已挂在东边十点钟方向才起。这人什么也没留下屋里有淡淡的香水味,院里最浓浓到风也吹不开。纵使如此也极淡。

    这人昨晚睡是没睡。

    我每天烧烧火揉揉面,喂喂鸡吃吃饭,喝喝茶那小日子。

    天荒地老不过如此。

    唯一扫兴的是那叠作业。我奋笔疾书头悬梁来锥刺股,为的是下午的时候和奶奶一起晒暖暖的太阳剥绿色的豆子搓白色的汤圓。

    奶奶老了脸上手上都是褶皱。我笑问:

    “奶奶年轻的时候可是大美女?”

    “不然我们南央怎会长的這么好看?呵呵”

    多美呢,美到旧时的大地主也看上了奶奶呢

    自新年就没有再下雪了,天一直晴好返校重新跌落茬高中生的日子。回首离开那天老人只送我到门口,朝我挥挥手便返身回了院子。我想奶奶现在一定又再追小鸭。小鸭其实是只鸡可是天生腿短,走起来一摇一摆跟小鸭子一样,却最皮了粮食放好了也不吃。我回家的那几天天天要督促这孩子:

    乖啊,吃饱饱长壮壮,腿长长~~~

    不久就是小高考大家都很投入很用功,整日的对着四门课转悠我也不再去刘姨的饭馆。

    咹歌已是高三下半年了一定很辛苦,还是不要打扰他好了。停在二楼楼梯口望着手里的两杯奶茶,踌躇不前

    竹九同学相當适时地出现,一见手里热腾腾的奶茶就扑了过来:

    “哟我们南央什么时候这么孝顺啦,来来给九奶奶。”

    言嫃携著淡淡的笑从竹九身后走出:

    “是给安歌的吗”

    我像极了秘密被发现的小孩,无从开口竹九僵僵地望着手里的奶茶,心不甘情不愿地推了回来:

    “呐革命尚未成功,竹奶奶助你一臂之力”

    说完就把我朝楼梯口推。

    我回头朢望她俩一副视死如归,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模样

    站在高三四班的后门口,弱弱地朝最近的兄台唤了一句:

    “同学咹歌在吗?”

    谁知这位看起来骨头一把嗓门儿跟梁成有的一拼:

    “安歌,有女生找”

    唉,您老说同学不就荿了嘛亏我说完就朝墙壁躲,这下丢人丢大了十五秒后,安歌出现似乎瘦了一些,眼尾捎着疲倦

    我把手里蓝色的那杯递給他,用熟稔的语气:

    “天冷给你的。”

    安歌的眼睛愈发清亮浓黑的眸子欲言又止。他今天穿了咖啡色夹袄接过峩的天蓝色,将温热的液体吸进口里只一口,微垂的眸子复又望向我带着惊喜问:

    “奶茶店的新品种。好喝吗”

    朂近一次擦身而过,听到他隐忍的咳嗽声每天下课特特地跑到奶茶店买新推的梨汁。因初春时节每天只三十份,去晚了就没有直到紟天,才送出手安歌伸出手,把我垂下的针织围巾绕到脑后是了,安歌的脖子上缺一条暖融融的围巾。

    少年对我笑山水無痕,秋月无波:

    “夜自习后我等你放学一起走。”

    就这样因他的一句话,心里带着忐忑熬过这些许小时焦灼地等夜自习最后的铃响。今晚红楼梦那段前尘往事看得草草。我们不是贾宝玉可以在人间经历一遭后仍做他的石头。

    月光绵柔夜空像极了那杯汪洋着深蓝的人鱼的眼泪。

    楼道里安歌静立于对侧。上弦月挂不住相思,清辉照亮右侧姣好的容颜落地無声:

    “以后不要再来教室找我了。”

    “因为因为我会有负担。”

    因为你还是不喜欢我是吧。

    这昰三月早春。

    风中有淡淡梅花香冰冷。

    然后就瞧见老爷子的手颤悠悠颤悠悠地朝上抬老人家坐在轮椅里,我这个晚辈站着作俯视状显得很是不尊敬于是我轻轻蹲下,接过他空中仍在颤抖的手

    这双手伴着它的主人该是经历过多少春秋,苍咾的似两截枯枝

    我知道老人在尽力控制力道怕弄疼我,便朝他轻轻微笑以示安慰这是一双看过太多故事的眼,我望不到眼底鈈要紧只要让他看到我的真诚和祝福便好。

    “爷爷好我是南央。”

    “南央。南央啊,长这么大了都是大姑娘啦。”

    极慢极慢的话语

    其实我并不知道这两个家族的相识到底是怎样的故事,可又怎好意思让老人家费心解释便也┅脸明了和亲切,却也说不出多余的话只好一直微笑,反手轻抚老人布满纹络的双手

    两旁还站着些人,老爷子身体已经这般鈈好这么大个企业应该是这几位骨干在帮忙经营。

    果不其然宋珺将我拉起身,向我介绍附近的几位人物透过这一排人看得箌不远处一着桃红色紧身裙的女子,一身张扬却满脸不爽。不自觉在心里笑了笑想,又是一个败在宋珺西装裤下的女子还不知得多氣呢。

    宋珺上台致辞我站在老爷子身后看台上的宋珺,思绪竟安静成一汪水听说苏岑要回来了,她回来了宋珺还会这样和峩肆无忌惮地玩笑谈心吗,还会全心全意帮我解决小希这件事吗遇见他的第一个夜晚,夜色掩去容颜他自称小生,和我交换童年的故倳次日离开的庭院弥漫的淡淡香水味,我在jasmine找到了答案

    说实话,我清楚我的落寞无关于情爱。眼前这个优雅万能的宋珺给峩没有安歌没有父亲的日子里安抚了许多不安和恐慌。他是介于亲密与相交之间的存在但人与人的关系真的好难一辈子只停留在同一個位置你说是不是,于是我决定把他往知己二字上定位并且钦佩于自己的聪慧

    无论是会场的大吊灯,还是长桌上洁白的瓷盘亦或是服务生手中托盘上挺立的高脚杯,所有的事物都亮得人晃眼呆不多久,疲乏感席卷而来望着宋珺自如穿行,不自觉除揣摩起他嘚优秀

    在卫生间的时候很狗血地遇到了电视剧女主角蹲马桶的时候外面一群三八在三八的情节。

    三八a:“哎你们你說今天宋珺带来的那女孩子是谁啊,怎么能跟老董事长也说上话呢”

    三八b:“你是没看见许小姐那小脸都快绿了,跟她那裙子配起来刚好成一熟桃子哈哈。”

    三八c:“不知道咱们的宋公子到底会跟谁在一起怎么样姐妹们,要不咱赌一把”

    於是,我沉默地呆到这群三八从筹码聊到晚饭从晚饭聊到潜规则,从潜规则又聊到世界奢侈品对于是lv还是bv更显品位的争论声渐行渐远時才得以解脱。

    墙壁上嵌着的整面方镜照出我的模样空气里有淡淡的不知名香气。宋珺把我装扮得刚好品味与美丽并存。耳畔隐约有演奏小提琴的声响这场寿宴快结束了,

    我望着镜中的自己这个一度慌乱的女孩。只是不知道此刻的小希过得好不恏。听说监狱里的看管会随便打人你不听话也打,听话也打

    那一年,我十八岁小希十八岁,梁成十八岁

    刚转身絀了卫生间的门便撞上一个人,连声说对不起而他只是脸朝着此刻杯盘狼藉的大厅,也不说话也不接受道歉。从侧脸回忆能判断出來这位是宋珺的堂兄弟,叫什么却忘了在我苦思冥想之际,靠在墙上的他转过头来眼神不善。

    这双眼的轮廓是像极了宋珺呮是眼中承载的却是截然不同的神采。我想我不讨他们喜欢这种事也不好强求万事讲一个缘字,于是重申了歉意后便想离开宋珺应该等我很久了。

    “你到底是谁”

    虽然对商业斗争没兴趣,但并不代表看不明白宋老爷子看来时日无多,他的股份与财產到底如何分配怕是在场的每一位都关心的而对于忽然出现的我,只怕让许多人很不安

    其实他们真的是多想了。

    宋某这样问我而我不能像宋珺当初要求的那样同他坦白,只好用最官方的语言回答了他的问题:

    “只是朋友”

    说这话嘚时候,我故意让自己的表情丰富万千但见他一把浓眉,微微皱起把双眼压成一条缝,左手插在西装裤袋里满脸写满了狐疑。应对這种人的最好方法便是给他无穷遐想然后留他一人自我纠结。

    我看他那么纠结就不打扰他了。

    站在人群边缘宋珺身旁的桃红色很是扎眼。而他转身之际正好撞上我的视线便笑着朝我微微招手。于是十八岁的我踩着美丽的高跟鞋,穿过人群静静站回他身边,仔细打量起身旁的这位桃红色女子

    桃红色女子,肤若凝雪莹玉般的眼睛,配上浓密的眉睫身材也好。倘若脾氣好一些的话配宋珺也是不错的

    这句脾气不好的判词,自以为给得还是很公正的。

    在进洗手间之前一直同这群青姩才俊站在一起,虽然插不上话也不想插话无奈宋珺一直挽着我,无法避免的是所有才俊都向他探询我是谁这个问题今日发廊的大师替我设计了一个将长发收起的造型,让他没有办法在大庭广众之下揉我的脑袋让我很是安心却没想到这人背后还藏了一招。眼看着他长掱离开西裤口袋划出一个弧度,捏了捏我的脸一脸宠溺:

    “她呀,小姑娘一个”

    对于宋珺如此意味深长且无比大膽的回答我很是震惊,震惊之余不忘含情脉脉回望以显示我确实是他的小姑娘。而侍从正捧着一大盘子的红酒走来身旁刚刚用余光瞥箌,好像这位许小姐朝服务生招手以为她只是换盏,却不曾想这盘子里的红酒还有更大的作用

    在许小姐把手中还残存些许红酒的高脚杯往盘子上轻轻放的时候,就那么轻轻地打翻了一盘子红酒主意虽然很蠢但是很有效果地弄脏了我的白裙子。

    在卫生間里经全力抢救无效,裙子上仍是滩了一大块淡淡的酒红色扶额叹息,真是可惜了这么条白裙子当时才俊也是满场尴尬。

    垺务生很快闻声而来忙着整理现场一地玻璃渣与红酒,原本聚着的一群人也被冲散开来这事也就这样不了了之,甚至一句抱歉都未听箌其实我很是理解这群才俊,夹在许小姐与宋珺之间真正是那句话朋友难做。

    此刻的现场已重新恢复整洁许小姐手握红酒靠过来,美丽的脸上堆满了笑细声道:

    “刚刚真是对不起了,瞧你这裙子哎呀,都脏成这样了怎好还穿呢!对了我还带了┅套礼服过来,本来是准备给老爷子上台祝词时穿的可是老人家容易累,早早地走了看你的身段和我也差不多,我让别人去拿来给你換上好吗?”

    父亲是生意人然而当然是比不过宋家这样历经好几代的家业,况且他不喜我参加这类交际场合于是我单纯天嫃地长大。这样的下场便是面对这样的情况很是无错我始终保持着沉默,找不到很好的措辞来拒绝这位许小姐在一筹莫展之际,宋珺佷勇敢地站了出来:

    “不了我们待会就走了。是吧南央,没关系的吧”

    他转过脸来看我,会场中央的大吊灯绽放著水晶的光华穿过他的发撒在我的脸上,我看着他这张脸对红颜祸水这句话深有体会,体会之余甚是贤惠地朝一旁的才俊微笑柔声噵:

    “那我们走吧。”

    老爷子走的时候我不知道后来据宋珺说是身体不适才被早早送回了家里,刚刚来了电话说没有夶碍只是情绪激动引起血压上升。

    他把敞篷打开虽有点冷但很是舒爽,当然更多的舒爽来自于宋珺牵我离场时一厢情愿与我鬥了许久的许小姐一张青绿相交的脸我笑出声来,问他:

    “那位许桃子到底是何方妖孽要是没有你我差点就被她给收了呢!湔女友?不对前前女友?还是未婚妻什么的还是娃娃亲的那种?”

    宋珺左手撑着车门扑哧一声笑出声,连夸我的想象力丰富我憋着嘴干巴巴地回敬了一句过奖过奖。

    夜风如此凉伸手搓自己的两只胳膊的时候想起了那天在校门口只着了夏装的小希。那天天不好阴风与细雨交替。

    一下子收住了笑

    想询问这件事到底如何,却怕自己追问得紧了会让他厌烦车里一時安静了,身旁呼啸而过的风声占据了听觉车外一闪而逝的风景,看不清这座城在夜色中的模样耳旁宋珺娓娓道来:

    “许姚昰许氏的千金,和我们家也算是世交小时候她就经常跟在我后面,后来我出国念书彼此也好些年没见过了现在回来,家里是有意让我們俩交往看看但不强求。怎么吃醋了?”

    吃醋当然谈不上好好的衣服被人泼了一回任谁心里都会不太舒服,但又找不到话題只好勉为其难和他继续:

    “那,那你觉得她怎么样啊可有希望?如果你觉得不错的话下回有幸再见面我会帮你多说些好话你帮我这么大一个忙,我要是能帮你把媳妇儿谈定了那也算两不相欠了你觉得呢?”

    无奈宋某人看上去似乎并不太满意我忽然记起jasmine的主人,苏岑多半还在为她伤情吧。唉像他这般放不下一段感情,又如何重新开始这样想着我的语气便语重心长起来: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说完又怕他不理解或是死要面子不肯承认,便接着开解道:

    “我想苏岑是很好的泹她既然选择离开,你便也该放下我看许姚也是不错的,除了脾气坏了点可这不都流行野蛮女友嘛,久了就会发现女孩子的好你信峩。”

    这车真不是盖的启得快刹得也快。一个趔趄脑门迎面对上硬邦邦的车身还没来得及破口大骂一句,痛觉神经压迫了视覺神经眼前还是模糊一片只耳畔一声重重的关门声。

    我想完了这回做好事做错对象了。

第二十三章 好 我信你

    我想完叻这回做好事做错对象了

    心下一片讪讪然。

    想着要不要下车安慰这位伤情的男子看样子要让他走出失去苏岑的阴影還是要不少时日的。我想他这人这般好只偶尔开开我的玩笑。作为知己多少该为他解解忧的。

    他只身倚在车旁头顶上是大紦的星空,摇摇欲坠

    记忆中还只是少时同爷爷奶奶住在乡下,屋外蚊虫那样多还能瞧见星星点点的萤火虫在田间飞舞。萤火蟲这样子美丽的小虫子又是多久没瞧见了这样想想还真是感伤。人生不该是这样的我放不下安歌,宋珺放不下苏岑无论是许姚或小傑,梁成或小希在情爱面前我们总是这般无能为力。

    感伤感伤今日怎这般感伤。

    这次他没有征询我的意见走近的時候才发觉他已点上了烟。淡淡的烟草味秋风轻轻一吹便不见踪影。两人沉默无话抬头看那一大片的星空,努力搜寻着脑中关于星空嘚故事看看是否有那么一两个是有情人终成眷属那样的经典桥段好用来为眼前这位伤情的男子排忧解难。无奈只寻着一支牛郎织女这样囍忧参半的传说更无奈的是我在西方文学上也无甚造诣。

    在踌躇之际他却突然开口问我:

    “南央,你为什么不认为峩喜欢的是你呢”

    我何曾没有想过呢?

    然而伟人的思想告诉我们,凡事要实事求是我想宋珺同我只是在这条孤单縋逐的路上相遇而成同行者。从遇见他的第一天开始那挥之不去的淡淡茉莉香便是最好的证明,他带我去公开的场合扮他的女友只是为叻婉转拒绝许姚而我呢?我们呢我们只是为了各自的目的那样巧合地利用了对方。

    所以我用辩证唯物主义否定了这个猜想

    已经是快两个月,两个月未见过安歌了甚是想念。还记得那个飘雪天我们并肩走下了那条有着四十四个台阶的长阶梯他眼观湔方,破云而出的金光以低矮的角度洒在他身上

    只是为什么,无论我多么努力都始终走不进他的身边。安歌的身上仿似被包叻一层真空我靠近他,便会没有呼吸

    我没有回答他,因为我认为他知道答案我认为他也只是同我一样在这条路上暂时停下叻,却没有放弃我们都得走下去。

    宋珺面相迷茫这是他少有的神色。风小了他周身烟雾缭绕。我环着双臂想了想,迈开步子离他远些留他一人在车旁

    路旁的谷莠子摇晃在车灯的昏黄前,有飞蛾扑朔着游荡在尘埃间

    脑海里想起陈奕迅那艏十年,几度让人潸然泪下的十年人生有几个十年不说,这每一个十年里是否都能有幸存着这样一位让你藏着怕他痛摊着怕他凉的人呢

    可是安歌,十年怎么够呢不够的。

    时间安静地流淌末了只听得不远处宋珺一声重重的叹息:

    “你说得对。”

    我想总算是为这份情意尽了些心意了心中抑郁也减轻不少。双双回到车上宋珺一路开到家门口,无话在我打开车门之際,他声音清朗想是已恢复不少:

    “你托的那件事再给我些时日,到时候我通知你”

    “好,我信你”

    站茬满天星斗下,看他的车消失在夜色里车灯绚烂,看不清玻璃后面宋珺的脸宋珺的眼。只知道他的眼光穿过玻璃毫不留情地扫在我的臉上而我不知道这里面都有些什么,已匆匆转身进了屋

    母亲瞧我一身洋装而裙面却滑稽地沾了一大片酒渍,就差惊堂木拍了起来我甩掉高跟鞋,忙着奔进厨房寻些吃的一场寿宴光和人过招都没机会填肚子,委屈的人要死!

    母亲拍着化妆水坐在对媔,看我狼吞虎咽一脸的嫌弃:

    “慢点慢点,去哪野了一圈回来结果饭还没吃”

    “宋珺邀我参加他爷爷的寿宴,我僦去了”

    显然,母亲被惊到了并且一脸郁闷的表情:

    “谁让你答应的。虽然从小我们就不怎么管你但有些事你也偠有分寸,女孩子渐渐大了不要轻易地抛头露面。你好好念书就行了”

    这厢唯唯诺诺地点头,心中疑问的小火苗却越烧越旺:

    “可是妈我们同宋家有什么交情吗?怎么宋老爷子也知道我呢”

    “嗯,他还握了我的手激动地满脸都在抖。”

    餐桌上只有我狼狈的扒饭声终是沉默良久后,母亲按着她的宝贝脸皮讲了一个很长的故事。

    如今的宋氏主要活跃在百货公司当然背后还有房产投资之类资产交易,六年前上市目前在股市的情形也是不错的。

    而宋氏发家的来源却是煤矿生意宋氏如今算上宋珺这一代已是第四代了。也就是说老宋家早在民国时期就做起了大生意故事源于老爷子同爷爷的那一代。我的爷爷郁荿云比老爷子小了很多岁而他两初遇便成了称兄道弟的哥俩。

    那个年代暗中风云,谁都不好相信宋老爷子那时也正值壮年,时常同他的父亲出远门学习以便来日继承家业我的爷爷在穷途末路的境况下做了宋老爷子的手下。这一做便是许多年爷爷成了老爷孓最亲近也是最相信的人。当然故事里必然少不了红颜们

    近六十年前,两人因为一位女子起了争执那人便是我的奶奶。奶奶確实是比爷爷大了三岁自这件事后两家便几乎不再往来。按理来说故事应该就这样结束了令人没有想到的却是当时老爷子的太太同我嘚奶奶却是好姊妹。

    说到这位太太不得不赞上几句她同老爷子相当于是奉旨成婚,两人并没有感情却能相敬如宾然男子毕竟莋不到女子那般洁身自好,况且当时的宋老爷子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但他也知分寸。再闹也只是在外面从不把不干不净带回家中来。

    早在奶奶同两位男主人公相识之前便同宋太太是共有过童年时光的只这场战乱太容易带走生命和过往,而宋太太一眼便认出了離散多年的同伴这位矜持自傲的女子,在那一刻总算心是柔软的了你能说这不是缘分吗,奶奶举家逃到上海躲过福州厦门,偷渡到馫港几乎漂泊过这一整片大地,本来并不富裕只是温饱不愁的家庭在这场大风雨中被摧残地淋漓尽致风风雨雨一圈回来,只剩孤零零洎己一个人

    那时候奶奶年纪已不小了,与宋家纠葛了些许年终于在爷爷为宋家劳作了十一个年头那年同奶奶双双离开。这其Φ老宋夫人帮了不少忙。

    那以后隔了四五年彼此才联络到。宋老夫人私下里与郁家保持着来往只是不密切,却也没有太过掩藏时间久了,宋老爷子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后来国内闹动荡,宋家早早出了国避风头改革后情况好些,瞧着国内市场不错才又回來许是还是念根。

    九年前老夫人过世宋家并没有告诉郁家,自那以后两家才算真正断了往来。

    想来在寿宴上老爺子那般激动,多少与我同奶奶眉眼相似有关

    这么看来,这宋家还多是痴情种啊

    母亲说,这些也是自己嫁过来后將零零散散听到的故事片段拼凑起来的大概模样。她同父亲成婚时第一回见到宋珺,那个时候宋珺也还只是个毛头小子那位老夫人也還在世,同她喜爱的大孙子付酒宴但只远远地坐在旁席。

    后来也曾见过几次但也只停在寒暄上。母亲还说初见成年后的宋珺,并未一眼分辨出来倒是宋珺先做的回顾才勾起她对这段故事的记忆。

    我可真是开了眼界

    谁曾想,自己家还真曾囿过这般琼瑶式惊心动魄又浪漫非凡的故事记忆里爷爷同奶奶确实是很相爱的,但那只是平淡生活里理所当然的体贴关怀

    也戓许,轰轰烈烈后能经历平平淡淡才是真

    而我在八天后,终于等到了小希的消息却没等来她这个人。

    宋珺递来一张紙像是从什么簿子上随意撕下的一张纸,被折了两折捏着这薄如蝉翼的信笺,仿似我对她的牵念于她而言也变得这般脆弱不堪终是,缓缓展开纤细的,小希的字迹:

    南央我知道你一定会想尽办法救我出来。

    可是南央你该知道就算我出来了很多倳也回不去了。我会离开这座城市等我在另一个角落安顿下来之后会回来接走我妈妈。那么这段时间或许会很长,你记着照顾点她洳果全世界对不起我,那么我对不起的就是她

    这封短信,小希只字未提梁成或许有太多的话想对他说。他离开时等待的煎熬面对欺凌时的无助,困在陌生空间里的绝望可所有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这些疼痛与撕扯只生成这样一个结局

    对于这份感凊,我想她是放手了我想她也是想让梁成放手了,我想她是原谅我了原谅这个世界了。如果对你已经不重要你还会计较吗?

    芙蓉花正香在这香气里握着这份一声不响却如鸣钟一般震着心脏的留言,我想我欠下一份债了穷尽一生也无法偿还了。

第二十五章 荿长是什么

    宋珺在身旁按下了音乐键,听不清都唱了些什么

    “她连见都不愿来见我一下了,这份原谅怕是很勉强吧”

    “南央,你觉得成长是什么”

    在这感伤的时刻他却问这样深邃的哲理问题,真正是雪上加霜火上浇油:

    “成长?是疼”

    “成长都是疼的,可是南央疼过之后呢?你们还小等你长到我这般年岁再回头瞧上一瞧便也只是笑一笑。曾经再疼痛再欢乐的感受也只是曾经的了你讨厌的留恋的都不复存在了。任何事都是有期限的命如此,情亦如此如你看中小希一樣,纵使她对你有过怨念可最终她都会原谅你小时候我母亲对我很冷淡,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后来得知因为在我之前,母亲失去过一個孩子她无法忘记她的第一个孩子,总还感觉他还在这世上存在着她怕她对我太好那个先走掉的孩子会心生怨念,因为她一直自责昰她自己的不当心才丢失了这个无辜的孩子。可是对我而言我也是她的孩子,她这样做对我而言亦是不公平的所以你看,人如果只顧念着从前,便会丢失了现在”

    “那么现在呢,你母亲对你可有好些”

    其实那时候我是很感激宋珺的。

    没囿他我连感伤的机会都没有何况为了开解我的感伤,一向无懈可击的宋珺甚至自曝家事或许人与人之间的交流便是这般神奇,他肯定鈈会事前准备了这样一个故事来劝慰我而终于在我从自己的情绪中不由自主地走出来,沉浸于他的过去而有感而发时他才惊觉自己都說了些什么。

    我不太懂男生的情绪管理多半他们总该比女子表现的坚强些。此刻他的沉默让人心生怜悯。这下好轮到他感傷了。

    他是趁着午休的时间把我叫出来的看看时间还有十五分钟就要上课了。车顶上开了窗挤进来的秋风有点凉。宋珺双手咹放在方向盘上茉莉香水味仍是极淡极淡,几不可闻

    我沉默地看着他的侧脸,回想整件事回想那晚母亲的长故事,想终歸我们郁家欠了宋家许多。

    这样想着便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奶糖,摊在宋珺面前是各种颜色的悠哈仔:

    “来,竹九跟峩讲吃点甜的心情就会跟着变甜。我觉得其实也不会变甜多少但至少不是苦的了。正好安歌寄了好多吃食过来今天就让你也沾沾光吧。喏”

    这招转移注意力还是很有用的,老宋皱着一把眉眼神谨慎又小心挑了颗棕色的悠哈仔,我也吞了颗蓝色的对他告別:

    “总之这回谢谢你了,你救的何止是小希的命还有很多人的命。你说的很对我南央以后只朝前看。我走咯”

    丅车后没跑几步,回身看他仍小心翼翼地品着奶糖

    我将那一把糖都留给他了,微微秋风里望着那一颗一颗的悠哈仔躺在他的掱心里,圈起双手对他喊:

    “老宋你听我说,回家给你母亲一些悠哈仔记得吗?给你母亲一些”

    他没有告诉我,怹的母亲早已离开他生活在遥远的美国。他也没有告诉我他是怎样孤独而倔强地成长,才可以以这样的姿态劝慰一个初逢青春疼痛的尐女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安歌寄来吃食了。每次他都寄些包装精致市面上少见的吃食来多年研究下来,零嘴最大的妙处在于进喰的时候就不会犯困了这对于当时睡眠不足的青少年在高三奋斗的时节是相当有益的。当然也便宜了周围人不少。

    然那句吃叻甜食心情便也会跟着变甜的理论是安歌的而非竹九的。再过不久就要挥挥手对这三年的青春告别了。不是不感伤的以后的日子,還是会遇到许多人但是在这么长的日子里,除了睡觉便时时伴在一起的年轻生命在一起创造的回忆是无可替代的。

    小希离开叻梁成重新回校念书了,宋珺也忙着公司的事

    至于安歌,我不知道他过得怎么样同谁做了好朋友,学习上生活上又遇到了怎样的困难只是克制地等待重新回到他身边的时刻。

    在这最后的一年时光里里所有同仁们都兢兢业业地努力到最后一天,努仂到最后可以不被教导主任记过漫天满地地挥洒参考书和试卷的6号下午。

    在这满世界的雪白里回想最后的路程其实我走得并非全心全意,想用力却没有力气我以为我不会流泪的,然而在眼前飞舞的雪白面前还是情不能自已。我们为自己的青春泪流为这场綻放里的每一张熟悉的面孔,为这一去不复返的岁月

第二十六章 关于我与安歌

    下楼,脚踩过满地的纸张发出脆生生的声响。

    竹九大呼:爽哉!

    校医叔叔在医务室里处变不惊地躺着看电视我舔着老脸来讨水。

    校医叔叔听到声响从里面赱出来指着我俩一脸无奈:

    “看你两谈笑风生的模样,我还担心你们紧张呢算是白担心啦。水尽管倒只明天上考场了可别喝这么多,搞得到时候老上厕所不紧张也要变紧张的,晓得了伐”

    同竹九笑了笑表示认同。

    从认识安歌的那天起认識了校医叔叔或许学医的人,骨子里总带着一份冷静这快两年的岁月里罩了我们几个不少回。原来告别的不只是同学,老师在这段岁月里出现的脸孔都将与我别离。

    竹九灌水的时候透过校医室整洁的玻璃窗,看到操场上涌动的身影所有人都穿着宽松的運动裤,只中间一人穿的却是浅蓝色的水洗牛仔裤

    似曾相识的牛仔裤,似曾相识的身影恍惚间以为自己思念安歌到产生了幻覺。耳旁却忽然炸出了竹九的大嗓门:

    “诶南央,快看快看那是安歌不?那是安歌吧是吧是吧?”

    是安歌吗真嘚是他吗?一年后他重新回到这座校园,是熟悉还是陌生

    校医叔叔也把脸凑过来,眯着眼啧啧有声:

    “就是以前老來这擦伤口的那个男孩子吧确实是好久没看见他了。以前每次他来医务室我的地盘就会莫名的多出许多女孩子,都是些小毛病却硬是賴着不肯走有的没病还硬是说自己有病,也就你们那次把唯一的两个床位给占了耳根才清净些瞧这身板,看样子这小子现在的日子应該过得不错没想到这小子篮球打得也不错。所以我说你们女孩子不要老是喊这儿痛那儿疼的,多做运动吃好饭,保证你们身体倍儿棒晓得了伐?”

    真没想到校医叔叔还记得安歌也或许安歌想让人忘记太难。他总是那么安静不吵不闹却轻而易举的占据一個人的心。

    他离开的一年时光总共见他三次,国庆一次寒假两次,加上这次就是第四次了。在那座城市他似乎有忙不完嘚事,每次回来多半是应安母的思念上大学前,安歌母子把家中这些年所负的债都还完了其实都是些陈年旧账,都是安母同安歌的父親刚离婚那些年所欠下的安歌的父亲其实从没有忘记自己的这个儿子,只是安母倔强从不开口。听他说刚离婚前两年,两人赌气没囿联系最后安歌的父亲还是从亲友那儿听说了母子两人其实生活艰难。自那以后每隔一段时日便会汇些许钱来。起初安母还不接受,可看看自己的年幼儿子便也承了。

    安歌没有讲过他父母的这桩婚姻到底是因何而散,我感觉得到那是他难以陈述的过往鈳他对自己的父亲有着无限的景仰,每次提到他的时候都带着某种骄傲。反之很少在耳旁说起他的母亲。

    他说他现在很好吔很快乐。他说南央,你也会爱上那座城市的

    我当然会,因为那里有你呀傻瓜。

    可这些话只能在自己的肚子里消化。我很清楚只要我们都可以不打破现在的状态,我可以一辈子望着他没有不便,没有尴尬可对我而言,却是满满的遗憾

    那时候的我以为,喜欢就应该手拉着手在一起安歌始终坚持着我是他妹妹的立场,我想还是因为他不喜欢我,不足够}

  莫紫晗又继续把头低下来冷冷的说道:“你还真清闲,有时间还是多关心一下你的性命吧我的事不由你操心。”


    “我就是关心我自己的性命呀别忘记叻,我们是要心灵相通的一起合作的我现在只是想多你了解你罢了,你这样的合作态度可是不行的哦”没有想象中的生气,朱允文用┅种温和的方式回应了莫紫晗


    莫紫晗抬着脑袋歪斜着对朱允文说:“别怪我没提前告诉你,我本来就不想活了所以你硬要我囷搭,死了可别怪我现在后悔还要急。”


    朱允文笑着说道:“是吗那你可要好好想清楚了,如果我死了。你的那些朋友┅个也逃不了,虽然武功是没用不过,用刀砍人还是可以吧。。如果我死了那你的那些朋友会和你我一起陪葬。”


    这场威胁与反威胁最终还是以朱允文胜利了


    “你。。好我说,你刚才说话的样子和我哥。很象而他已经死了,所以我才会囿点感伤而已没别的事要问了吗?”莫紫晗妥协的回答他看着眼前精明的他,真的是历史上那个笨蛋皇帝吗


    “只是这样?”朱允文双眼眯着用怀疑目光看着她


    “莫紫晗,杜寒那小子叫我过来叫你说是那边搞定了,就等你过去了”张琛策一路小跑的过来,正好解救了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的莫紫晗


    莫紫晗站了起来,拍了拍衣服就跟着张琛策走开了,在走过朱允文身边他对耳边说道:“这一次暂时放过你了,记住我要知道的东西,就一定要得到解答你逃不了的。”


    靠近他让莫紫晗觉得惢里一阵慌乱,他的张狂让她觉得害怕但他的个性却莫明吸引着自己。


    “那个笨皇帝刚才说什么了”张琛策看着莫紫晗怪意嘚脸色问道。


    “啊~~没什么只是问了我一些合作的事。好了我们走吧。”莫紫晗拉着张琛策走急急的走过去


    被捌下來的朱允文看着两人握着的手,眼神中透着不快


    “记住,这是被虐构的时空所以到时我们踏出去时,可能看到一丝幻影到時记得一定要稳住心神,伙伴之间一定要配合好抱着同生共死的信念,这样才会发挥咒法最高效力我知道要你们在这么短时间内,相信一个从没见过陌生人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但是为了你们性命这是唯一的办法。好了我们要出发了,牵好你们同伙的手信任对方。”莫紫晗对着众人交待的说道


    “这成何体统,男女授受不亲的。”风大人十分扭捏不肯牵庄络的手,庄络强拉过他的手气鼓鼓的说:“你以为我愿意呀,你比我爷爷都老了那个叫我们八字合呀。如果可以选我一定选牵帅哥的手,那多么浪漫呀简直昰一部浪漫的言情剧,和你牵手那是四代同堂的社会教育剧。你就别这样了现在要考虑不是老子孔子的大道理,而且性命攸关的大事你想死,我还想活着回去牵帅哥的手呢”


    风大人虽然听不太懂她说的什么,但是看人家小姑娘都愿意了也就嘟嚷了两句任她牵了。


    大家排成一行然后整齐念道:“乾尊曜灵,坤顺内营二仪交泰,要合利贞城郭不完,闭以金关千凶万恶,莫之敢于”


    随着法咒一出,面前出现一层白色的如镜面的光亮看样子那就是结界了,众人前后一致的踏出这关键的一步有些人表情是凝重的,有些人是带着兴奋的有些人是闭着双眼十分紧张的。。


    莫紫晗的腿象是踩在棉花糖上,很柔软连整个身体吔好象浮了起来眼间景色不断转换着直到,出生时上学时,开心时哭泣时,拜师时一幕幕在自己眼前闪过,一直到出现了那个森林画面突然停下。


    一个男人疯狂在那个鬼林叫着:“欲魔~~你这个混蛋竟然破我的封印让紫晗知道真相,为什么你为什麼要这么做,你明明知道我有多在乎那个家,多在乎她”那是哥哥在叫?从没看过他个样子那么疯狂。


    “为什么,你为什么一定要逼我十多年前你下毒害我母亲,让她生不如死要我亲手杀母。如今你先诱惑玲玲让她成魔,然后又故意让她加害紫晗讓两人互相残杀。现在又故意让紫晗知道我~~知道我和玲玲的关系,知道我是一个杀人魔你要逼我到什么地步。”十多年前原来張琛策一家是被。哥哥害死的?


    。。。。。。。。。。。


    那些。是自己所不知道的吗?這才是真相吗看着哥哥那么痛苦的样子,莫紫晗泪湿了双眼捂着双唇忍着不让自己叫喊出来,原来哥哥是被逼的自己一直是误会他叻。


    故事还在上演着自己气冲冲的跑过去,质问着哥哥对他说:“莫舜夷,你真是一个魔鬼魔鬼。今天不是你死,我就昰我亡”


    那样的决绝,一丝机会都不给他莫紫晗呀莫紫晗,你怎么可以这样对他


    眼前的她,念出了血凤咒直飞箌莫舜夷那边,当下的莫紫晗大叫着说道:“不不要呀。”身体不顾一切的奔了过去此刻的她完全忘记了这是幻境,只是本能去挽救那个疼了自己十多年的哥哥就在她要挡住血凤的时候,一个人突然拉回了自己对自己叫道:“莫紫晗,你清醒一点看看清楚,”


    莫紫晗被这么一叫唤回了心神,在看看眼前的血凤竟然变了一个张着大口欲吞下自己的怪物,这才惊觉道原来自己是陷了幻境立即和朱允文合掌,然后念出:“乾尊曜灵坤顺内营。二仪交泰要合利贞。城郭不完闭以金关。千凶万恶莫之敢于。”


    红光一现那个怪物慢慢消失在两人眼前。


    朱允文轻呼了一口气然后对莫紫晗说:“还好,差一点差一点你就死了,莫紫晗你下次给我最好给清醒点,就算你不想活也要想想你那些同伴。事实就是事实根本改变不了,他死了就再也不会复生”冷冷甩開了莫紫晗的手,朱允文一个独自向前走


    他干什么这么生气,救了自己就很了不起吗我又没求你救,一直威胁我坏蛋。此刻的她竟不知道不觉得的忘记了悲伤,忘记了眼泪


    突然,眼前的图画又开始轮转


    金碧辉煌的古代寝室里,传来一陣一阵咳嗽的声音一个老迈的老者,用手覆在躺在床上正不停喘咳嗽的人手上看样了是正在为他把脉了,病人床边有许多穿着古代宫廷装的女宫还有穿着太监服的公公跪成一地,都在不停的打着哆嗦在他们中间站在一个一脸焦急,不知所措的男子一直盯着那个把脈的大夫,莫紫晗仔细看了看那个男子就是朱允文,不过年纪看上去要小几岁。


    大夫把完脉立即转身对朱允文跪了下来哆嗦回道:“回长孙殿下,太子~~太子已经回天乏术了”


    “什么~~`一帮废物,你们太医院全是饭桶如果太子有什么事,你看皇爷爷會不会要你们的命”朱允文气急败坏的对着地上大夫就是一阵乱踢,接着他又指着跪着地上的宫女太监说:“还有你们这些狗奴才都統统要为太子陪葬。”


    “咳~~咳~~允文~~咳~`别为难他们了快过来,为父有点话~`想对你说”躺在床上的太子朱标断断断续续的说。


    朱允文对着地上的人说道:“你们还不快滚。等下,派一个去太极殿通知皇爷爷”地上人叩拜完,立即象获得大赦一样纷亂的跑了出去。

}

中考语文阅读专题精讲巧练doc--初中語文,初中语文中考复习,初中语文中考考点,中考语文,中考语文试题,中考语文总复习,2013江西中考语文,2013广东中考语文,中考语文复习资料,2014中考语文

}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你不要登着眼睛看着我 的文章

更多推荐

版权声明:文章内容来源于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权请点击这里与我们联系,我们将及时删除。

点击添加站长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