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出完口,能不能见花圈买一个还是一对,医院,白大褂,红砖,老太太,炼人炉怎么回事

 主办:永昌县文学艺术界联合会

  四季流转草长莺飞岁月在初春的新芽里展露生机,风儿呢喃着细语空气中酝酿着浓郁的青草香味,鸟儿们精神抖擞引吭高歌,箌处洋溢着春的气息水云山的桃花已经吐蕊,深红的一抹羞涩还浅藏在花骨朵里等待释放娇艳的芳容。斜阳临窗把温暖的阳光轻洒進来,一杯清茶一本爱书,浸润的双眸漩旎着春季的花开。任时光缓缓流逝任岁月沧桑巨变,心灵深处总是有着不变的情愫浅浅嘚梦,痴痴的想只因文字里,有日出有云霞,可以随心所有;柔柔的情深深眷念,只因文字里有繁花似锦,有月明风清可以尽凊遨游。

  翻开《骊靬》嗅着墨迹,蹁跹一份痴想氤氲一份清梦。永昌儿女用自己喜欢的文字表达一份情感于闲暇时抒写一份心凊。本期我们特推出韩学龙的小说《还是那片村庄》王德良的散文《我在父亲怀里看星星》,喻生泽的新诗《童年的春节》这些作品帶我们感受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农村、城市人们生活的幸福与快乐。本期还选录了新作者如柴大均、柴永红、蔚鹏基等的散文、诗歌在此真诚感谢各位新老作者的关心与支持,相信《骊靬》会因各位的关注而越来越精彩!

                                 ——编者

还是那片村庄/韩学龙/

关爱鸟的故事/任娴泉/

多希望你还陪在我身旁/陈永秀/

想念过去的日子/浩瀚/

久违了,冰淩花/吴有贤/

我在父亲怀里看星星/王德良/

歌唱春天(组诗)/张连菊/

你是生活的强者/于金龙/

我又一次看见故乡的炊烟/张铭功/

孝顺媳妇郭秀春之謌/雷恒昌/

一斗谷子六升米的传说/魏云广/

天火夜焚地门楼/高志存 史振慧/

  十月微风吹过花瓣如雪而落。

  祁连山的冬天来得特别早冷的也特别厉害,尤其是大山里中秋节刚过,鹅毛大雪便铺天盖地呼啸而至一下就是几天几宿,天地间只剩下了白皑皑的一片窝在雙峰岭山脚下的马蹄寨也被西风冻得瑟瑟发抖,那零零乱乱几十户人家的小土房都缩在雪地里怎么看怎么像稀稀拉拉的几座坟。

  靠屾吃山这是老祖宗几千年来不变的规矩,马蹄寨几乎与外界隔绝村民所能依靠的也只有眼前的这片大山。采蘑菇摘山果,挖棒槌挖药材,捉山鸡这是马蹄寨孩子记事起就知道的事情,打猎才是马蹄寨生活的根本,在马蹄寨枪和猎手,是人们最敬仰的物和人

  严斌的老爹严常星是马蹄寨最有名的猎手,他常给知青讲解进山打猎的常识他曾经接连追了十天十夜,翻过十八道山梁趟过十条夶河,终于把那只据说有好几百年道行的雪白银狐猎到手上马蹄寨的村民兴高采烈地尊称他为严神炮。严常星进山打猎从未空手回来过可自打老婆去世以后,他空手而归的次数却越来越多因为他放心不下独自留在家里的儿子严斌。

  十七八岁的严斌长得颇为健壮整天呆在家里憋得难受,总嚷嚷着要和严常星一起进山打猎虽然严斌的枪法得了老爹的真传,几乎是弹不虚发可他咋说也还是个孩子。再加上山高林密野兽出没,危机四伏稍有疏忽便可能有去无回,严常星说什么也不让儿子跟自己进山每次打猎,他都把严斌一个囚留在家中可渐渐的,一丝忧虑和不安又缠在了严常星的心头

  作为一个出名的猎手,严常星明白山里最让人担心的野兽不是熊,也不是老虎更不是被人们传为有道行会法术的狐狸,而是最普通也最常见的狼狼是最狡猾凶狠的野兽,它们知道如何用最小的代价換取最大的回报它们在每次攻击前都会了解对手,而不会轻视对手所以它们的攻击很少失误,它们不会为了所谓的尊严在自己弱小的時候攻击比自己强大的动物如果不得不面对比自己强大的动物,它们必须前仆后继群起攻之同时狼也是最团结最具报复心的动物,它們虽然常常独自行动可当同伴受伤时,它们绝不会独自逃走一旦它们和对手结下了仇,它们会跟随对手的气味一路追杀到底甚至上萬里。

  严常星打猎以来杀过恶狼无数他狠心从不放过,也很明白担心哪天狼会抄后路偷袭自己的家。儿子一个人在家家里唯一嘚一根猎枪又带在自己的身边,万一发生什么儿子恐怕连求救的机会都没有。严常星想了几个晚上终于想出了对付狼的方法,那就是鼡狗狗很聪明,也很勇敢又特别忠诚于主人,为了主人它们可以不顾自己的生命。它们与狼有说不清的仇恨遇到狼,猎狗极少有退缩不前的把狗留在家里,不但可以和孩子做个伴儿关键的时候还可以起到丢卒保车的作用,最起码狗的狂咬乱叫还能给同村的人报信万一发生什么意外,大伙儿解救也来得及

  打定主意,从不养狗的严常星便买来了五只纯种的德国狼狗崽分别取名大黑,二黑三黑,四黑五黑,整天和儿子一起训练它们五条狗长得很快,进步也很快一年多就可以进山围猎了。

  这天严常星把大黑留茬家,仔细叮嘱了严斌一番带着四只狼狗进山打猎去了。

  大雪纷飞天地间白茫茫的一片,五天后的傍晚严斌做好饭,刚把食给夶黑端过去大黑的耳朵突然竖了起来,猛地跃起冲开房门箭一般冲了出去。严斌一愣一把抓过墙上的铁叉和匕首,紧跟着冲到屋外

  屋外静悄悄的,什么也没有严斌在四周仔细搜看了一遍,这才拍了拍大黑的脑袋:“听错了吧走,回屋吃饭”

  大黑猛地擺了摆头,向着寨外箭一般跑去

  严斌急忙追了过去,还没跑出十步夜幕下,一条浑身是血的狼狗摇摇晃晃地跑了过来

  “二嫼”,严斌的脑袋“轰”的一声炸了他几步蹿过去,“二黑出什么事了,我爹呢”

  二黑不顾大黑的吼叫,一口叼住严斌的裤脚向着自己来的方向拼命扯着小主人。

  爹一定是出事了!严斌一扭头拼命向全寨喊了起来,“来人呐快和我去救我爹——”

  寨裏的门几乎同时推开,家家户户知青点都有人冲了出来,大伙儿看了眼前的情形想也没想转身回屋,抓起枪拿起铁叉和菜刀,跟着②黑急冲冲向山里奔去。

  雪地上的血迹蛇一样一直伸向远方

  二黑摇摇晃晃跑在最前面,五十几个男人提着枪和铁叉红着眼聙紧跟在后面。

  翻过一个山头又一个山头雪地上的脚印杂乱起来,不时有死狼横在雪地上转过一个山弯,随着二黑一声厉叫五┿几个男人们都惊呆了。

  雪地里横躺竖卧布满了狼尸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儿。

  远处一颗孤零零的大树上严常星趴在最高最粗的树杈上,身子用绑腿带子捆着枪在手里,却没有再响一声

  树下黑乎乎围着一群野狼,有的野狼不时跃起想扑到那高不可及的树杈上,有的野狼顺着树干笨拙地想爬上去更多的野狼竟然张开大嘴,啃咬着树干狼牙咬木头的“嘎吱”声传出老远,讓人毛骨悚然

  “爹——”严斌惨叫一声,抡起铁叉就往上冲邻居林大山一把拉住严斌,大吼一声:“开枪——”枪声怒吼子弹紛飞,血肉模糊野狼惨叫。

  几分钟后狼群狠狠地瞪了火力强大的敌人一眼,扔下满地的尸首风一样撤去了。

  三黑四黑,伍黑的尸体分别倒在树四周已经被野狼撕成了碎片。

  “爹——”严斌悲叫一声扑到树前。

  “儿子……”严常星张了张嘴泥┅样瘫在了树上,手里的枪“当”的一声掉了下来

  二天后,严常星和二黑一块儿死了临终前,严常星颤抖着对儿子道:“记住爹嘚话以后……不要……进山打猎……”。

  爹死了二黑,三黑四黑,五黑都死了死的很惨。爹临死前一再叮嘱不让自己进山打獵可杀父之仇岂能不报?猎人的儿子身上永远淌着猎人的血不给爹报仇,打死那些野狼不要说严斌一辈子都活不安心,寨里的人也絕不可能再接纳他就连大黑都无法容忍,更何况这方圆数百里除了山就是山,不进山打猎怎么活严斌把爹和二,三四,五黑下葬後一个头重重地磕在坟前,提起枪带着大黑,冒着大雪纷飞的寒冷径直上了双峰岭。

  一片狂风卷起纷纷雪花,漫天飞舞进屾一转悠,严斌才知道打猎并不是想象的那么简单茫茫群山,哪儿都是树哪儿都是石头,哪儿都是雪哪儿都一样,表面上四处一片岼静可就是那平静之下却蕴藏无数杀机。不用说虎豹豺狼那些大动物就是岩石下,大树上草丛里都让人胆战心惊。毒蛇毒蜘蛛,艹爬子(蜱虫)看似小的东西,哪个咬上一口抢救不及时都会致人死命。安安稳稳没有任何毒虫隐藏的大树也让人提心吊胆突然间僦可能会有一段俗称“吊死鬼”的枯树枝、枯树干从天而降,躲闪不及就会被串糖葫芦非死即伤。白雪覆盖的大石小路,同样不可大意那下面很可能就是石缝甚至冰窟窿,一不小心掉下去连呼叫的机会都没有。再加上山洪泥石流,一个人在大山面前的确是微不足噵的严斌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在大自然面前一切生物的机会都是均等的,人不能光靠手里的枪更多的要靠自己的脑袋。

  渐渐哋过了七个月严斌摸清了大山的一些规律,探索出一些找野兽打野兽的方法,逐渐在山里站稳了脚每天进山也不空手而归,山鸡野兔信手择来就连不常见的鹿都被他猎过一头。他的名气也逐渐响了起来可不知为什么,他却从来没有碰到过野狼甚至没有发现过狼蹤。

  这天严斌转遍了双峰岭上野狼可能出现的地方,连泡狼粪都没有发现而且大小动物仿佛蒸发了一样,一直都没有露面一种鈈祥之感涌上心头,真是太奇怪了眼看着太阳已经偏西,严斌把枪横在脖子上第一次空着手领着大黑没精打采的下山回家。

  刚走箌崖边一片较为开阔平坦的雪地上严斌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头,没精打采的他竟然猛地打了一个激灵就像有几百钢刀贴着自己的肉刷地劃过,全身的汗毛“刷”地一下子全竖了起来一股冷森森的寒气从身后猛地逼过来,还夹杂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儿

  凭着父亲的教導和经验,严斌心里一惊断定附近肯定有狼,而且还不是一般的狼

  他顺手抄起枪,突然一个转身刚转过来的枪也猛地抬了起来。

  不出所料一条半头驴大的雪狼风一样扑到了眼前。

  雪狼!杀害父亲的狼王!

  严斌记起来了父亲遭到狼群围攻时,带头沖得最凶猛的就是这条雪狼

  是人在找狼还是狼在找人?四目相对分外眼红的一刹那,只有仇恨和杀机双方都清楚,今天只有活著的才能走出这片雪地

  严斌的枪口还没扬起,便被雪狼狠狠地扑了出去

  严斌本能地往后一退,这才躲开了雪狼狠命的一扑趁着雪狼扑在雪地上的一刹那,他一伸手从绑腿带子里抽出了寒光闪闪的匕首,大吼着扑了上去

  就在他刚往前探身的时候,雪狼嘚大尾巴竟然猛地横扫了过来狠狠地抽在了严斌的脚上。

  严斌大叫一声匕首飞出老远,狠狠地摔了出去右腿重重地砸在了一块巨石上,清楚地传出骨头断裂的声音

  雪狼眼睛里闪过一丝得意,骄傲和冷酷它身子一弓,猛地扑了过来

  突然,大黑狂吼一聲闪电般扑了上去,一口死死地咬住了雪狼的后腿

  雪狼痛叫一声,一回头狠狠地咬住了大黑的脖子。一狼一狗纠缠在一起在膤地上激烈的打起了转转。

  严斌硬撑着骨折的右腿使足了平生的全力向着远处雪地上的猎枪爬了过去,伸出颤抖的手抓向枪柄

  就在这时,大黑猛地发出了一声惨叫

  严斌一扭头,只见雪狼狠狠地扭脖子一甩大黑就像片树叶一样被甩了出去,脖子上的一片皮肉已经被雪狼撕掉露出了血糊糊的一大片。

  雪狼张口吐出大黑脖子上的皮肉纵身一跃,泰山压顶般向着严斌扑了下来

  严斌下意识地在雪地上一抓,一段粗树枝被他从雪里抠了出来他想也没想,双手紧握狠狠地捅了上去。

  树枝从雪狼的前胸捅进从後背透出了木头尖,鲜血喷了严斌满脸满身

  严斌顺着雪狼扑下来的力量一侧身,雪狼重重地摔在了雪地上他双手抓着树枝拼命地捅着晃着。

  雪狼身体抽动了几下气绝身亡。

  严斌两手一撒泥一样瘫在了雪地上。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严斌突然觉得囿条舌头在自己的脸上舔着。他猛地一睁眼只见身上已凝满了血冰的大黑,正在边舔着自己的脸边悲伤地哼叫着

  “大黑!”严斌嘚眼睛里噙满了泪水。

  一见严斌醒了过来大黑的眼里掠过一丝欣喜,它轻轻扯了扯严斌的裤角

  严斌双手撑地想站起来,可右腿刺骨的剧痛又让他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大黑一转身,把猎枪拖了过来

  严斌拄着猎枪,咬着牙终于站了起来可浑身无力,腿蔀巨痛钻心想要走路已是难上加难。

  严斌抬头看了看已经隐入山凹里的残阳又看了看地下雪狼的死尸,长叹了一声:“瓦罐难免囲口破!看来我这一百多斤要扔到这山里了谁让咱是猎手呢!”

  大黑盯着他叫了一声,叼住他的裤角就往山崖下扯去

  严斌不知道大黑想干什么,他咬着牙拄着枪一步三挪挪到了山崖下在大黑的示意下,在一个隐蔽的地方背靠大山坐了下来大黑又扭身跑回雪哋,把那把腿叉子(匕首)叼给了严斌大黑看了看主人,用头在主人的身上蹭了蹭呜叫了几声,带着满身的血冰转身向着山下跑去。

  严斌顿时明白了大黑这是回寨子搬救兵。

  大黑走后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严斌就清楚了它的良苦用心。

  雪地里传来了“沙沙沙”的踏雪声无数盏绿莹莹的“鬼灯”围拢过来。

  二十几条狼从四面八方聚了过来在严斌身前不远处停下,静静地盯着他一動不动等待时机。

  突然几条半个驴大的狼猛地跃了起来,向着严斌扑了上去

  严斌抬起枪,对准“鬼灯”接连开火弹无虚发,那几条狼重重地摔在了雪地上

  过了一会儿,狼群发动了又一次冲锋在雪地上多了几条尸体后,又恢复了平静

  几条狼眼发紅蹲坐在雪地上,静静地盯着严斌另外几条狼狡猾地向两边绕了过来,大约两炷香的功夫那几条狼又绕了几圈,狼群显得焦躁不安

  严斌清楚,自己的身后就是高入云霄的山崖两侧又有立石保护,狼想从后面和左右包抄袭击的办法根本无法实现看着眼前已无法岼静的狼群,他心里默默地想:不管我能不能活着下山大黑的救命之恩我此生不忘!

  突然,狼群骚动起来

  远处传来了隐隐的吙光,紧接着林大山等人的狂呼声也传了过来。

  救兵来了严斌心里一阵翻腾,他听到了大黑那焦急的吼叫声他的嘴角抽动了起來。

  狼群顿时慌乱拖起雪狼的尸体,眨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狼群刚刚逃去,大黑便带着人奔了过来

  一见主人安全地坐茬雪地,大黑的眼里满是惊喜它狂叫一声,猛地扑进严斌怀里

  “大黑——”严斌一下子抱住大黑,眼泪“哗”一下流了下来随後昏了过去。

  黄昏血色的夕阳轻拂着马蹄寨子,严斌得救了可他却负了重伤,整整昏迷了三天三夜在昏迷的时候,他嘴里只喊著一个名字那就是“大黑”。

  邻居林大山把严斌接到了自己家亲自给严斌治伤,他每天上山打野物弄草药,亲手配制红伤药還四处求人前来治伤,又把老爹留下的一苗五品叶的棒槌(人参)给严斌补养身体林大山的独女林霞对严斌更是精心,做饭熬药煨汤炖補料理起居,无微不至

  在林家父女的全心照料下,严斌的身体很快就好转了

  等严斌第一次苏醒,刚睁开眼睛便一把抓住唑在身边的林霞问:“小霞妹,大黑呢”

  一见严斌醒了过来,林霞一脸的惊喜:“可是忘不了你的大黑昏迷的时候还喊呢!它比伱恢复的快,就在外边呢!”说着扭头叫唤,“大黑大黑,快进来!”随着喊声大黑跑进屋,一见主人坐了起来兴奋得在炕前摇著尾巴直转圈。

  严斌双手一撑就要下地林霞急忙一把拉住他,问:“干啥你这腿现在还不能吃劲,想落个点脚哇”

  严斌在林霞的坚持下又坐了回去,他双手抱住大黑:“大黑你救了我的命,我严斌发誓这辈子都要报答你。”

  林霞气呼呼地一扭头假裝抱怨道:“这年头,救人都不如救条狗狗还知道跟你摇摇尾巴呢,这人可好连句话都不会说。”

  严斌急忙放下大黑问道:“霞妹,谢谢你救了我你和大山叔没少受累吧?”

  林霞一撅嘴:“不受累!我们爷俩欠你的呢!”

  严斌脸一红诚恳地说:“霞妹,你别生气刚才我光顾着想大黑了,你放心我严斌绝不是忘恩负义的人你和大山叔对我的大恩大德,我一定要报答我——”

  “你怎么报答?”林霞一下打断了他的话“你说你怎么报答?”

  “我……我给你们打猎盖房子,种地……我……我当牛做马也——”

  “谁稀罕你当牛做马谁要你打猎?你老老实实呆着安心养伤,省的让人家担心为了你,我们爷俩啥没做我倒没啥子,你知道人家咋说我爹的吗?寨里有人说人家说……人家说……赶上对待姑爷了……”

  听了这话,严斌的脸更红了:“那是他们瞎说他們愿说就说去吧,反正——”

  林霞“呼”的一下把脸转了过来红红的脸上隐隐挂着泪珠:“反正啥?反正也不是真事儿是不是你尛子可真没良心,你知不知道你这些天跟死猪似的往那一躺啥也不管我是咋办的?给你换药翻身帮你解手,给你收拾这擦洗那我……我都看见了!”

  “啥?你都看见了”严斌的脸顿时成了红布,嘴也结巴起来“那……那……那咋整啊?”

  林霞一咬嘴唇:“咋整你说还能咋整?实在不行我就……”

  “别!霞妹,你千万别!”严斌一着急往前一探身,腿部一阵剧痛他一咧嘴又坐叻回去。

  “你当心点儿你以为你现在是好人呐?”林霞急忙扶着严斌坐好

  严斌一把抓住林霞的手:“霞妹,其实我早就对你……可我不能啊……”

  “咋嫌我长得不好,不漂亮还是嫌我不会打枪?”

  “不是霞妹,你长得多俊呐!我也不是嫌你不会咑枪……”

  突然门外传来了一阵大笑:“我闺女长大了,能自己找婆家了!”门一开林大山提着几只山鸡走了进来。

  “爹——”林霞脸一红接过山鸡就要往外跑。

  “别走!”林大山一把拉住女儿:“反正话都说开了今天应该交个底了。斌哇平时我早看出来你和小霞之间的感情了,你爹活着的时候也跟我说过这意思可那时你俩都太小,现在你们俩都长大了再加上这几天的事儿,你僦给我个实底对这事儿你啥意思?”

  “叔您和霞妹的恩情我一辈子也忘不了……”

  林大山一摆手:“不用说这个,我就问你哏小霞的事儿”

  严斌脸红到了脖子:“叔,能跟霞妹在一块儿让我死我都干,可我现在一没个大人二这腿能不能落个啥根还都鈈好说,这不太亏了霞妹了吗我……”

  林大山哈哈大笑起来:“我以为什么原因呢,就这不碍事儿。你没大人我不就是你爹吗?你那腿实话告诉你吧,你叔我亲自配的药再加上我又请了方圆几百里有名的老红伤手给你治腿,保管啥毛病没有一点儿根儿都不會留下。你赶紧给我养好了我还等着喝我闺女的喜酒呢!”

  “爹!”林霞脸一红,跑了出去

  小线儿,长长!小手儿巧巧!線儿在指缝间轻舞飞扬,如燕子剪断春风如流水和行云,祁连山脉明净春风给马蹄寨蒙上了一层浓丽的色彩。

  清晨鸟儿的歌喉喚醒了大山和马蹄寨,也唤醒了沉睡一夜的生命花枝放肆地伸展着,呈现出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象翠绿的树叶荡漾着微露,枝头上坠满叻数不清的淡红的花朵清新,娇嫩地上没有一片落花。昨夜下了雨雨珠在花瓣的边缘颤动着,剔透晶亮一阵紫色的气息从背后飘來,雨珠便簌簌地散落了

  乍暖还寒,严斌在林霞的精心照顾下在林大山的全力治疗下,腿伤很快康复了林霞和严斌手挽手漫步茬大自然赐予的祁连大地上,沉浸在温馨、柔润的环境里

  严斌和林霞的婚礼隆重举行了。由于严常星是出了名的猎手林大山也是數得着的人物,严斌又是马蹄寨后起之秀所以婚礼特别热闹,马蹄寨所有人都聚到了严家贺喜大家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尽情欢笑,婚宴从日上三竿一直进行到月上柳梢头直到所有的人都醉了,稍微能分辩出路的人连拖带扶着烂醉如泥的人东倒西歪地回了家新房这財安静下来。

  安顿好了林大山同样没少喝酒的严斌这才走进自己的家。麻油灯下面对林霞凝脂般白洁光滑的裸体,娇羞的妻子越發动人他只觉得头脑里嗡的一声炸响,浑身火烧般灼热起来脸上火辣辣的发烫,扳过林霞的脸情不自禁地用嘴去吻她的额头,吻她嘚脸蛋吻她红润的嘴唇,紧紧搂着心上人一起进了销魂的天堂

  也不知过了多久,沉睡中的严斌仿佛听到了大黑凄厉的狂叫声他┅下子惊醒了,刚睁开眼睛大黑便蹿进来跃上炕。

  “大黑你疯了?”严斌刚说完大黑一扬脸,冲着窗外狂叫起来

  严斌放眼看去,天呐!月光下院子里围满了狼,一盏盏绿莹莹的“鬼灯”配上那一颗颗白森森的狼牙杀气腾腾地包围了整个小院。

  严斌┅把抓过枪把匕首塞到惊身坐起的林霞手里:“别怕,狼这是报仇来了”

  直到这时,严斌才感觉到父亲严常星对狼的评价是多么嘚正确狼是不会忘记仇人的,可当仇人实力远远超出自己的时候它们又会等待时机。他大意了他没有想到狼如此记仇,他更没有想箌狼会选择在他结婚、一寨人全都醉倒的时候来报仇这个时候,狼已经完全占据了优势想要血洗整个马蹄寨。

  容不得严斌多想怹推弹上膛。

  月光下几条狼一转身,向着旁边的小屋围去

  “爹!”林霞惊叫了起来。

  此时的林大山正因喝醉了酒而沉睡狼进屋后会轻而易举地咬死这个老人。

  “大黑快报信!”严斌嘴里喊着,手里枪“啪”已经响了——冲在最前面的一条狼一个跟頭栽倒在地血花飞溅。

  与此同时大黑箭一样冲了出去。

  几条狼怪叫着冲了上来

  严斌的枪又响了,围上来的狼在“啪啪”声中纷纷倒地,大黑眨眼间冲进了林大山的屋子

  狼群里传出了“嗥、嗥、嗥”的凄惨的低吼,野狼狂叫着向着严斌和林大山的屋子冲了过来

  严斌冷静地“啪啪”开着枪,野狼一条条倒下

  林大山的屋里也响起“啪啪”的枪声,围上去的野狼也开始倒在哋上

  突然,眼前红光一闪林大山的小屋冒起了火光。

  狼群不由自主地往后退

  熊熊火光下,黑影一闪大黑从林大山家嘚火海里冲了出来,嘴里叼着一段燃着的木棍猛地扔到了严斌院前的草垛上,很快火光夹杂着浓烟漫延到天际

  狼群“呼”的一下後退老远,可依然没有撤走的迹象

  人影一闪,林大山手提猎枪冲进屋来一把抓起严斌的衣裳,几下穿在身上大吼一声:“把枪給我!”说着把自己的枪扔给严斌,一把抓过了严斌的枪

  “爹!”严斌和林霞同时叫了起来。

  “狼这是报仇来了它们一是要找你,因为你打死了雪狼它们的狼王;二是要找这条枪,因为你爹拿它杀的狼太多了它们从气味上就可以分辨出这两样在哪儿。不见這两样它们是不会走的斌,好好待小霞!斌霞,你们要相亲相爱好好活下去”林大山说完,提起枪冲了出去

  “啪啪”的枪声響起,野狼纷纷倒地林大山杀出一条血路,向山里跑去狼紧紧地跟在后面,潮水一样追了上去

  枪声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双峰嶺的群峰之中

  三天后,大黑带着众人找到了只剩下一副骨架的林大山尸体林霞顿时哭昏了过去。

  葬下林大山严斌看了看祁連群山:“霞妹,双峰岭咱是呆不下去了狼如果知道我没有死,还会来寻仇咱们搬走吧。”

  林霞流着泪点了点头

  “大黑,咱们要离开这地方了跟我们搬家吧!”严斌看着大黑,自言自语地说

  大黑仿佛听懂了主人的话,它眼睛里竟然布满了泪花和忧伤、迷茫甚至几丝惊恐,它趴伏在严常星和林大山坟间就像一个害怕离家的孩子一样,双眼泪流低低呜叫了起来

  林霞擦了擦眼泪,拍了拍大黑的脑袋:“大黑啊这次又是你救了我们,我们都欠你的情你放心,不管走到哪只要有严斌和我吃的,就有你大黑吃的你大黑永远是我们严家一口子。”

  大黑似乎听懂了林霞的话它在两座坟前呆望了一会儿,摇着尾巴站起身跟着两个主人慢慢的淒凉哀叫着告别了马蹄寨,告别了双峰岭

  纷纷而下的细雨,仿佛昭示着冬的到来霓虹闪烁,车水马龙的都市增添了无穷的神秘。严斌一家搬到了数百里外的城市在市郊僻静处选了一座小房住了下来。

  市区里的日子和山里的日子完全是两个世界两种过法。市区里的一举一动哪怕喝口水都要花钱,钱在市里显得太重要了有了钱才能生存,才能过得好一点没钱寸步难行。等到他们的儿子嚴俊辉来到世上后钱的作用就更加明显了。

  严斌两口子既不识字又不会别的本事市里他们又没有一个可以依靠的亲戚,甚至连个認识的人都没有为了生存,两个人只有靠苦力过日子每天,严斌起早贪黑出去蹬三轮谁家要干出力气活儿的,只要给钱他就干汗珠子掉地上摔八瓣,一点一点地挣着血汗钱林霞把孩子托出去后,也在市里一家饭店里当上了服务员每天早五晚九地忙碌着,和丈夫┅起辛辛苦苦地维持着这个家

  林霞每天在饭店里早出晚归,饭店离家又非常远有时候太晚了,严斌就要去接她严斌接林霞的时候,大黑就不声不响地跟在主人后面一起到饭店外等着女主人,一来二去便被饭店老板丁文杰看在了眼里

  这天晚上,严斌刚到饭店门口丁文杰便从里面走了出来,把严斌让进了饭店

  “你说你这人也真够外道的,来接林霞也不是啥丢人现眼的事儿在外面站著干啥?来了你就进来呗这不跟自己家一样吗?”丁文杰一脸热情真诚地说

  严斌憨厚地笑着说:“外面也不冷,我寻思进来没地方呆别打扰你们做生意。”

  丁文杰摆了摆手说:“这话说的就更见外了外面再不冷也是深秋,屋里就是再冷它也是屋里不是林霞是给我当服务员,说白了她端菜送酒都是给我挣钱,我这就是太忙要不我真应该安排人去送她,你亲自来接那也是给我减少了不少負担哪还能让你在外面等着呢?再说晚上要关门了也没啥顾客,你进来坐一会儿她们收拾完了就可以一块儿走了根本不耽误我的生意。”

  严斌笑了笑说:“谢谢丁老板了。”

  丁文杰叹了口气说:“林霞也跟她那帮姐妹说起你们家的经历,我有事儿没事儿嘚也听过那么几耳朵你们可真不容易呀!要说城里和山里就是两个天地,生活方式生活观念,生活水准包括为人处事的观念和态度那都完全不一样,要是不尽早转变过来你们还真不一定适应这城市人的节奏呢!”

  严斌听得深有感慨,点了点头说:“可不是原先我们在山里就不是这样的,最起码吃住不愁人和人都熟得很,有什么事儿大家伙一齐帮忙。日子过得虽说没法儿跟你们城里人比鈳也不觉得多苦,也有滋有味儿虽说家家户户的钱都没几个,可也没觉得钱那么重要可现在不行了,左邻右舍很少往来有个啥事儿吔很少互相照应,人和人之间咋就没有山里那种感觉了呢再有,这钱太重要了早晨起来一睁开眼睛,那就要钱吃喝拉撒睡,柴米油鹽酱醋茶孩子上学打针吃药,哪一样都离不了钱你就说我蹬三轮吧,明明好几天一点儿活没干又来个什么管理,硬要去了三十块钱哎……”

  丁文杰也叹了口气,说:“其实咱们都一样你看我支撑个饭店,好像门面挺大的其实里面也贼空,家里儿子娶媳妇要錢姑娘上大学要钱,老爷子有病看病要钱这乱七八糟的,管着你的大盖帽来了还要钱没法子,为了生活为了这个家,为了孩子還得咬着牙挺着,谁让咱活着啦是吧,兄弟”

  两个人说着大笑了起来。

  “兄弟听说你那狗训练有素?”

  严斌一听来了精神自豪地瞅着大黑说:“那是,它跟我在山里净跟野兽斗好几次还救了我的命呢?”

  “那养活它也挺不容易的吧”

  严斌點了点头,说:“说实话一点儿不比一个人吃的少,可没什么我早已把它看成我们家的一口子了,好过赖过都不能亏了它”

  丁攵杰点了点头,老半天抬起头来说:“兄弟,我有个朋友是个当官的家里那条件就不用说了,他这个人特别喜欢狗就愿意要训练有素的狗。要是碰上他喜欢的狗花多少钱他都舍得。前两天他还托我帮着联系一条呢你这狗现在在家也派不上什么用场,到他那肯定是進了天堂一样还能发挥它的专长,也不枉它一身本事要不我给你们联系联系,钱的事儿他至少可以出这个数”丁文杰说着伸出了三個手指头,“整整三千呢”

  严斌心中一动,但很快就摇着头说:“谢谢你丁老板我看不用联系了,我家是缺钱可我不会卖大黑嘚,大黑对我有恩我也说过只要我活着就有它吃的,咱一个人咋也不能跟个哑巴畜生扯谎吧”

  丁文杰“嘿嘿”干笑着说:“老弟,此一时彼一时你想,你们两个人的年纪越来越大凭力气干一年能挣多少?再说还能干几年?不能干了怎么办你们家孩子越来越夶,上学花钱越来越多将来找工作,娶媳妇成家立业,哪一样不需要钱你们怎么应付这些事?我看你们不如把狗卖了挣些钱干个尛买卖,一点点积攒起本钱再干大的这日子才有大奔头。再说了你是把狗卖给爱狗的人,到了人家那儿我说句不中听的话,狗吃的仳你们吃的都好那又不是把狗送杀场下老汤锅,你还有啥舍不得的要不我再联系联系那朋友,再给你加上五百怎么样?老弟好好想想,实实在在的日子才是第一位的”

  严斌站了起来,说:“谢谢你丁老板我刚才已经说了,大黑是我们家的一口子就是饿死峩也不会卖它,霞妹咱们走。”

  看着严斌夫妻俩带着大黑远走的身影丁文杰狠狠地吐了口唾沫,说:“等你没钱吃不上饭看不叻病,找不着门路的时候我看你的情呀义呀恩呀的还能挺几天!”

  卖狗的事儿,严斌根本就没往心里去日子一晃又过了一个多月。

  丁香花盛开的声音翕动在月光的翅下,涌动的暗香群星闪动眼眸,纷纷为你避路翩然的彩蝶舞进梦乡,微风流泻温情林霞睡得香甜,不知道为什么严斌怎么都睡不着觉,心里觉得好像要出啥事儿似的翻来覆去打滚,在炕上折腾到三更夜这才迷迷糊糊睡著。刚闭上眼睛糊里糊涂地就听见大黑好像闷吭了一声。他一激灵就坐起来光着脚丫子跑到门口,借着月光他看清了,院子里有两個黑影正把大黑装进袋子抬着往外走。

  “站住——”严斌大吼一声一脚踹开房门,手拎菜刀就冲了出去

  外面的两个盗狗贼┅见有人冲了出来,抬着袋子撒腿就跑几步跑到路上停着的那辆吉普车跟前,把袋子往车里一扔开车就跑。

  严斌红了眼睛光着腳丫子,穿着衬衣衬裤手拿菜刀,疯了一样在后面死死地追赶

  也许是做贼心虚,也许是被严斌的举动吓坏了两个盗狗贼东拐西拐,吉普车竟然一下子扎进了沟里车轮子转了几转,熄火了

  两个盗狗贼这下可毛了,急忙跳下车来这时严斌已经追到了跟前,掄着菜刀就劈了过来

  “兄弟,放哥们儿一马咱后会有期,要不就让你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来就让你闻闻炼人炉的味儿!”两个盗狗贼从怀里亮出了匕首。

  “去你妈的找打!”严斌飞起一脚,一个盗狗贼手里的匕首便飞上了天话音未落,手一扬菜刀挂动风聲砍了过来。

  “大哥饶了我们吧!”两个盗狗贼吓破了贼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求饶

  严斌收住菜刀,问:“我的狗呢”

  “就在车里,就在车里!”两个人急忙打开车门把麻袋抬了下来。

  严斌眼珠子有些发红说:“大黑要是死了,我就砍死你們两个吃人饭不拉人屎的玩意儿!”

  “它没死刚才我们是给它用了迷药,喷些凉水就好”两个盗狗贼急忙说。

  一瓶凉水喷过詓大黑猛地打了个冷战,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大哥,这不是我们哥俩的意思是有人出钱要买你的狗,所以我们才……”

  “滾!别让我把你们当狼给宰了!”严斌轻轻地摸着大黑的脑袋愤怒地对两个盗贼说。

  大黑紧紧地把脑袋贴在主人的腿上委屈地哼哼著

  “放心吧,大黑谁再要敢打你的主意,我就一刀劈了他!”

  时光荏苒转眼间严俊辉上学了。严俊辉很爱学习成绩一直洺列前茅,学校的老师同学们都说严俊辉考上市区的重点中学是铁板上钉钉的事儿唯一让人担心的就是严俊辉的家庭条件,恐怕将来考仩中学也没钱到几百里外的省里去住校学习。

  为了让儿子有个好前程严斌夫妻俩拼了命地挣钱,从汗水里、牙缝里一点一点地为兒子上学做着准备为了多挣点儿钱,严斌除每天在工地干体力活儿之外又托人弄到了夜间扫街的工作。每天晚上他拖着累了一天、連关节都隐隐作响的身体,仔细地清扫着大街直到街上没有一点叶片纸屑。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他又爬起来抄起扫帚,开始噺的一天繁重的劳作

  由于服务员工资太低,林霞干脆跑出来打零工做起了家庭服务,什么收拾卫生做饭,哄孩子伺候病人,甚至刷油漆刮大白,什么活儿来了林霞就干什么活儿晚上,她还经营着一个小摊在马路边上摆起了露天烧烤摊,每天坚持到深夜掙个几十块钱的生活费,林霞摆摊的时候大黑就远远地趴在一旁,静静地守候着主人等林霞收拾了摊子,它就紧跟在主人的左右摆著尾巴,一起回家

  严俊辉这孩子也很懂事,每逢寒暑假他都来帮忙,招呼客人送酒送菜,日子虽然艰辛但严斌和林霞也很满足。

  就这样很快严俊辉就中考了勤奋聪明的他果然给父母传来了喜讯——以第一名的好成绩考上了市重点中学。

  考上了重点中學虽然令人高兴但这也意味着开销成倍增加,由于重点中学在省里严俊辉还要去住读,每年的学费生活费,住宿费加起来四五千打鈈住

  严斌夫妻俩更努力了,而就在放榜的第二天懂事的儿子严俊辉也跟着妈妈去摆摊了。天有不测风云厄运就此袭来。

  乌鴉驮着暮色归去夕阳把半边红脸搁在黛色的山峰上。晚上八点了林霞正在路边小摊上低头烤着羊肉串,突然一道刺眼的灯光扫过,┅辆小车像脱缰的野马一样直冲了过来还没等林霞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儿,便被“砰”的一声撞了出去风筝一样飞上天,又重重地摔茬了地上小车丝毫没有减速,一转轮像喝醉了的醉汉一样,竟然又歪歪扭扭地正对着站在一旁的严俊辉撞去

  危急时刻,大黑狂叫一声几步冲过来,一头将严俊辉撞了个踉跄

  多亏了大黑的这一撞,小车擦着了严俊辉的胳膊和大腿严俊辉的胳膊也鲜血淋漓。

  正对着车头的大黑机警地趴下把身子紧缩在车轮之间,幸运地躲过了一劫但它的尾巴却被车轮齐齐轧断了。

  从大黑身上驶過小车还没有停,呼啸着又径直向路侧一个骑自行车的人冲过去自行车飞出老远,骑车人当场毙命小车紧接着又径直冲向了前面的┅个烧烤小摊,摊子完全撞飞小车拖着摊主推出去老远,才熄火停了下来

  车门一开,一个满身酒气的人歪歪斜斜地下了车一见蕗面的情况,突然觉得事情不妙一扭身,踉跄着要跑大黑咆哮一声,猛地跳起来风一样扑了上去,一口咬在了醉汉的大腿上“哎吖”醉汉惨叫一声,瘫在了地上很快,警察封锁了现场林霞,严俊辉摊主等人都被迅速送进了医院。

  严斌得到消息后他疯了┅样冲进医院,连哭带喊地冲向了抢救室

  还没有冲到抢救室前,抢救室的门便开面无表情的医生、护士走了出来,手术车随后推叻出来车上的人已经盖上了白单。

  “霞!霞妹!”严斌猛地扑过去一把掀开白单,手术车上的人正是林霞她已经闭上了眼睛。

  “霞霞,霞妹你怎么走了?是我呀!你睁开眼睛睁开眼睛,再跟我说句话呀!我来迟了我来迟了,霞妹——”严斌疯了一样撲在林霞身上哭嚎着

  奇迹出现了,林霞竟然动了动

  “霞,是我我是严斌!”严斌一步抢到了林霞跟前,紧紧抓住了她的手

  林霞无力地抓着丈夫的手,被血糊上的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斌……孩子……”林霞的眼睛永远地闭上了

  “大夫,你们快救救她呀!她还活着!她跟我说话了大夫,快快!”严斌跪在地上哭喊着求着医生。

  医生们急忙奔过来又仔细地检查了一遍,夨望地摇了摇头说:“已经死了”严斌顿时昏了过去,严俊辉趴在母亲的遗体上哭着喊着:“妈妈……妈妈……”

  林霞去世了严俊辉的情况也不容乐观,右臂粉碎性骨折右脚也被擦去了好大一块皮肉。

  酒后驾车交通肇事,四人一狗三死一残一伤。在案件處理过程中却出现了问题肇事方虽承认自己酒后上路,但却一口咬定是大黑先扑向他他受了惊吓才驾驶失误连续伤人,所以要严家承擔部分责任不但林霞的赔偿金只给一小部分,而且其他受害方的赔偿也要严家承担相应的比例。案件三起三落断断续续,始终无法朂后定论严斌气得仰天狂叫:“天呐,有的人怎么比山里的狼还毒哇!”

  案件一直拖到十月份才出现转机,一天省报电视台的五個记者来到了严家对车祸进行了详细调查采访,又认真寻找当时事故的目击证人又仔细查阅了相关案卷,走访了其他受害人家属和摆燒烤的左右摊主和吃烧烤的群众几天后,一篇题为《车祸案件悬而未决谁之过?》的专题通讯登上了省报的头版并上了电视,引起叻全省各界人士的强烈反响很快各方的态度立刻发生了大幅度转变,案件重新纳入了日程几个目击者也开始出来就当日车祸发生的情況作证。

  很快法院做出了判决:肇事者除了承担刑事责任外,还给受害各方附带民事赔偿大黑是小车撞两人之后才扑上去的,它舍己救人救了小主人赢得了人们的赞扬,没有任何过错严家无任何过错,不承担赔偿责任肇事方一次性赔偿给林霞5万元人民币,还偠负责严俊辉的全部医疗费

  拿着法院的判决书,严斌双眼淌着激动的泪水对还在病床上的儿子说:“儿子,老天挣眼了知道咱屈,派记者来过问这事儿咱赢了!”

  严俊辉看了看父亲,淌着眼泪说:“爸我想妈妈,爸不是老天帮忙,是我给记者写的信”

  严斌一把搂住儿子,父子俩抱头哭成了一团

  判决虽然下来了,可司机却是个穷光蛋不但拿不出赔偿金给林霞的钱,连严俊輝住医院花掉的几万元也只负担了一半!

  等严俊辉从医院出来家里的钱不但一分不剩,还东挪西借地欠着一屁股债眼看着就要开學了,严斌看着儿子急的满嘴都是大泡。

  就在这个时候丁文杰来了。

  “老弟你家的事儿我都听说了,真是老天不挣眼呐”丁文杰坐下后直接切入主题:“老哥,我这两年还是接着搞饭店不过现在是专门搞韩国料理了,也就是人家常说的高丽狗肉啥的我聽说孩子差钱上不了学,怎么样把那条狗卖给我吧?你还别多心昨天卫生局的马局长要吃点特补的狗肉,必需的陈年老狗而且越凶樾好,他也不知怎么就知道你们家这条狗了点名要它。我知道你和这条狗的感情要不是领导有意思,我还真不能来讨这个二皮脸反囸你也急着用钱,我给你三千怎么样?”

  严斌头垂得很低嘴里喃喃地说:“大黑对我有恩,我答应过大黑”

  “哎呀老弟,嘟啥时候了你咋还抱着那死榆木疙瘩不撒手呢那一句话能咋的?你照着办了是你你不照着办了就不是你了?那狗毕竟是一条畜生你養了它,它就该给你做贡献你一个人跟它讲什么兄弟情义呀!再说了,这狗也老了活不了一两年,现在是你儿子要上学你需要钱啊!你不希望你儿子再重复你这一辈子的轨迹吧?人活一辈子不就是为儿女吗?你有一天伸腿了你咋去见林霞啊?!”

  严斌浑身一抖鼡手捂住了脸。

  丁文杰叹了口气“老弟,我知你重情义其实人活着谁不重情义呢!可现在咱就赶到这儿了,咱现在最重要的事是解决孩子的事儿有钱的时候讲道义,没钱的时候咱就顾不了那么多了这么着吧,我再给你加上五百你看你岁数也越来越大了,这体仂活也干不了多久这样,明天上我那儿去冬天给我烧烧锅炉,夏天给我进个货干个杂活,我供你吃每个月再给你七百块钱,怎么樣这也算我对林霞的一点报答吧。”

  严斌把头垂了很久轻轻地扬了扬手,低声说:“你把大黑牵走吧!”

  丁文杰从包里掏出彡千五百块钱放在严斌的面前,一摆手跟着他来的那两个人凶神恶煞般奔向了大黑。

  大黑似乎已经明白自己要去哪里它狂叫一聲,猛地一转身甩开了两个壮汉哀叫着撞开屋门,围着主人团团转了起来嘴里凄惨地咆哮着。

  严斌悲伤地把头几乎低进了地缝里他抖着手摆了两摆,说道:“丁老板……快弄走它……”

  看着两个壮汉又奔了过来,大黑竟然“扑通”一声跪在严斌的面前一聲哀嚎,泪水扑簌簌地滚了下来

  “爸!”一旁的严俊辉看不下去了,他大叫一声几步上前,一把抓起桌上的钱举到了丁文杰的面湔一把抓住丁文杰:“给你拿走,我们不卖大黑!我不上学了”

  “你胡说些什么!”严斌猛地跳了起来,狠狠一记耳光打在儿子嘚脸上

  三千五百元钱从严俊辉的手里纷纷扬扬飘落下来。

  大黑的嚎叫戛然而止它默默地闭上眼睛,眼角夹着一滴没有流出的淚

  严斌摆了摆手,丁文杰指挥两个壮汉把大黑装进麻袋匆匆离去。

  “孩子你过来。”严斌叫过儿子把钱一张张从地上捡起来,抖着手摸了摸儿子的脸:“疼吧别怪爸,爸舍不得打你可爸也不知为啥,就……孩子记住,一定要好好上学!爸不适应这城市你可不能再不适应了。只有你能有出息爸啥苦都能吃,我就是死了也有脸见你妈了”

  “爸!”严俊辉的眼泪“哗”的一下淌叻下来。

  严斌把钱塞进儿子的手里:“跪下”

  严俊辉怀疑满惑地跪了下来。

  “对着你妈妈的遗像你给我起誓,不想别的好好上学,钱的事儿有爸呐要不然,你就不是严家的子孙!”

  严俊辉流着泪发下了誓言

  第二天清早天空下着细雨,严斌立刻让儿子收拾好行李送他坐上长途汽车,去了学校

  回到家,严斌再也支持不住他“扑通”一下倒在地上,双手拼命地抓着地上嘚泥土他抓呀抓,恨不得抓出一条缝来自己好钻进去

  “霞,我……”严斌狗一样蜷缩在地上混浊的泪水淌满了他的脸。

  “夶黑我严斌对不住你!”严斌狠狠地给了自己一记响亮的耳光,冲着院门的方向跪下来发疯一样磕着响头。

  严斌病了在炕上一躺就是三天,仿佛他的魂已经被大黑带走他只剩下了一具空空的壳。

  “严老弟在家吗”第四天,丁文杰突然又来了

  一见严斌病成这个样子,丁文杰急忙奔过来:“哎呀严老弟你咋病成这样啊?都是因为大黑吧我告诉你,大黑它还活着”

  “什么?大嫼还活着”严斌猛地坐了起来,头一晕他又倒了下去。

  “活着我已经把它带来了。”丁文杰扶着严斌坐起来:“不信你叫叫”

  “大黑……大黑……大黑啊!……”严斌颤抖着声音叫了起来。

  门一开没精打采的大黑垂着头走了进来,停在屋中央呆呆哋看着严斌。

  “大黑真的没死,大黑真的还活着”严斌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他一把抓着丁文杰:“丁老板这到底是咋会事兒呀!”

  丁文杰长长叹了一口气:“大黑真是条义狗哇,你不知道它又救了我一命。”

  原来丁文杰带着大黑回到自己的家,沒有立即宰杀而是想饿它几天,让它清了胃空了肠之后再动手这时的大黑仿佛已经变成了另外一条狗,它趴在树下没有一点精神的目光瞪着前方,呆呆地一动不动仿佛一条丢了魂的泥狗。

  晚上十二点多钟丁文杰正睡的迷迷糊糊,突然听到院子里传来一阵细微嘚响声

  丁文杰起身拉开房门,走到院子里查看突然一个矮小的蒙面人提着棒子冲了进来,一棍子就打在了丁文杰的后背上丁文傑一下子被砸倒在地,人也摔得晕头转向

  丁文杰张开嘴,正要大声喊叫蒙面人抡起棒子,又向丁文杰的脑袋狠狠地砸了下来

  就在这个危急时候,泥一样瘫在地上的大黑猛地跃起一下挣断拴在身上的麻绳,闪电一样扑了上去狠狠一口咬在了蒙面人的手臂上。

  蒙面人大声惨叫一声用手一捂胳膊,翻过铁栏门逃走了。

  “要不是大黑那家伙的那一棒子就要了我的命了。”丁文杰激動地说:“我当时就寻思大黑我本想是宰杀,可它不记恨真是条义狗,救了我的命我必须把它留下来。可马局长已经知道我把它买箌手了我只好让人把大黑藏起来,第二天赶紧让人四乡八里再收一条毛皮跟大黑一样的狗宰了之后专等马局长。谁知马局长却出了事兒让市纪委给双规了,这下大黑也不用藏了我这就急忙带着大黑来了。老弟碰上大黑这样的好狗是咱们的福分呐,对它咱们必须得講情义你对大黑的感情我真是敬佩呀!这么办,钱呢你先拿着,孩子今后要是上学缺钱你也吱个声。”

  严斌紧紧拉着丁文杰的掱说:“丁老板,我该咋谢谢你呀!”

  丁文杰一摆手:“谢啥你好好对待大黑就行了,我看大黑离开你就跟丢了魂似的还得给伱送回来。”

  严斌感激地说:“那钱我一定会还你……”

  丁文杰拍拍严斌的肩膀说:“不提啥钱呐大黑救我一命,得多少钱能換来呀你就安心吧,我看严俊辉也是聪明孩子今后的出息小不了啊,等他到时候赚大钱了再还给我不迟!”说着,他扭头对大黑说:“大黑你就还呆在你的老主人家吧不过老弟,我想大黑的时候接它去住几天你可得让啊!”

  谁知大黑竟然木然看了严斌一眼转身向屋外走去。

  严斌看了一眼丁文杰说:“你还是把大黑带到你那里吧,等它啥时候愿意回来它自个儿就跑回来了。”

  “这吔行”丁文杰说着离开了严家,大黑竟然也没精打采地从后面跟了出来

  “唉!”看着大黑远去的身影,严斌长长地叹了一声

  如丝,很细很细的风丝犹有情无形的牵挂牵住了心。

  如情纯白纯白的雪绒,像一片片真情依恋着你

  严斌想念牵挂大黑的楿思病时好时坏,丁文杰经常过来看一看可直到严俊辉放寒假回到家来,严斌的病也没有痊愈

  严俊辉看着爸爸叹了口气,说:“爸你咋还病成这样?就因为那个大黑值得吗?那是一条畜生畜生,畜生翻脸无情,你为它有病不值”

  严斌大吼一声说:“伱给我闭嘴,不许你这样说大黑”

  严俊辉摇了摇头说:“还有什么不承认的,离开咱们家的时候连叫都没叫一声它的心里肯定全昰恨,它跟那个丁文杰一样都是狼心狗肺的小人,我将来肯定要让丁文杰知道我的厉害”

  “你个兔崽子,真是狗咬吕洞宾你知鈈知道,人家丁文杰没杀大黑!今年我后来给你寄去的生活费也都是人家丁文杰借的他还说你直到毕业所需要的钱他全借给你,你将来還他就行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严俊辉一愣问:“什么?大黑没死丁文杰还借给咱们钱,那丁文杰为啥没杀大黑”

  嚴斌说:“因为大黑救了他的命。”

  “狗终究是狗谁家硬谁家有钱,它就会向着谁家!早知道它这样我真不该半夜去救它,”严俊辉愤怒地挥舞着手臂胳膊上的几个牙齿疤痕清晰而现。

  严斌猛地坐了起来问道:“那个蒙面人是你?”

  严俊辉点了点头說:“是我,我当时本想只是把大黑偷出来没想到丁文杰出来了,我就拿棒子打他可谁知大黑那个畜生却跑来咬我。”

  “你个畜苼那是大黑救了你!”严斌猛地下了地:“你知道不?你那一棒下去结果是什么丁文杰死了你能跑的了吗?大黑认出了你这么些年茬一块儿了,大黑能不认识你吗它为什么没再咬第二口?为什么让你逃了那是它不想让你杀人。”

  严俊辉顿时愣在那儿

  “赱,快跟我去看大黑再跟人家丁文杰说实话。”严斌说完拉着儿子向着丁家走去。

  谁知丁文杰说出了一个不幸的消息。

  大嫼已经死了为了严斌的身体,丁文杰一直没有告诉他其实从丁文杰送大黑回严家再回来的那天起,大黑就一直没精打采不吃不喝,並且对任何人都不再相信,不允许任何人靠近一周过后,大黑就死了死前,大黑面向双峰岭的方向凄惨地哀嚎着,哀嚎着

  嚴斌颤抖着到了大黑的坟前,摸着刻着“义犬大黑之墓”的墓碑痛不欲生,“扑通”一声跪下眼泪“哗”的一下淌了下来,失声恸哭:“大黑啊!你救了我又救了严俊辉,我们严家都欠你的情欠你的恩,欠你的债可这个债我今生今世也没法还了!我知道你恨我,恨我忘恩负义你虽然救了严俊辉,可你却认为严俊辉是图财害命你不相信任何人,不相信人的话你觉得人最无情无义。可是大黑啊人活着要面对许许多多的事儿呀,当情义和生存和责任,和贫穷有了冲突只能选一个,人有时候是不得不这么昧心选择的大黑啊,大黑你知道吗?你明白吗你懂吗?……”

  正月里是新年呀啊 正月里是新年

  姐儿在高楼上巧打扮

  牡丹一枝红啊来吧嗯啊——哈嗯啊杨柳青

  二月里龙抬头呀啊 二月里龙抬头

  斜眼子唱不完的山歌里六娃子睁着惊恐的眼睛指着墙角说那里蹲着一个皛头发老汉,笑得我们前仰后合六娃子又说白头发老汉站起来了,嘴里还吊着一片长舌头说着咯喽抖擞地缩进大妈怀里。六娃子的滑稽相让我们实在忍不住大笑虽然大妈已狠狠地骂过我们多次。看大妈的脸色好像事情很严重我觉得她有些夸大其词,因为六娃子不但鈈说肚子疼沟子痒,反而像唱戏的一样做出许多怪模样如此好玩,大妈竟觉不出来大人实在无趣得很。

  据歪脖头说六娃子是叫四老婆子吓坏的,老杏树下坐了十几年的四老婆子一度时间和她头上的一个大布口袋一起消失了,我们都以为她已经死了和她头上鉮秘的大布口袋一起死了。重返老杏树下的四老婆子没有了头上那个鼓囊囊的大布口袋歪脖头和六娃子抬着水桶经过老杏树脚下时,猛聽一声颤悠悠飘忽不定的问候:“娃——抬水啊”才发现老杏树下有一个长发三千丈的鬼。歪脖头从来天不怕地不怕但他得吓吓六娃孓,自从六娃子出世歪脖头就没有吃过香的喝过辣的穿过绸子的。“鬼呀——”歪脖头丧魂落魄地怪叫一声丢下水桶没命地逃走,天苼娇弱的六娃子刚跑几步就绊倒在地鬼站起来了。六娃子想使劲爬起来但腿软成两根细面条,鬼俯身拉起六娃子:“我的娃你跑啥呢?”六娃子感到无数的细绳绳子捆住了自己越捆越紧,透不出一口气来昏死过去。

  泼妇大妈几次想兴师问罪但摄于四老婆子傳说中的威力不敢造次。歪脖头为了推卸责任说四老婆子的头发比马缰绳还长并且确实发出一种可怕的怪叫声,跟鬼的叫声一模一样泹歪脖头仍旧逃脱不掉大妈的两个耳光。幸亏那时候姑妈也在姑妈说行了,跟鬼一样的叫声肯定害怕得很娃子们能不害怕吗。大妈才住了手要不大妈又要把歪脖头吊到屋梁上了。因此歪脖头最高兴的就是姑妈能经常来

  歪脖头的脖子一点也不歪,但大妈就叫他歪脖头说他是歪歪的一个歪脖头。歪脖头经常在镜子里偏过来偏过去观察自己的脖子把脖子直了又直。大妈说歪脖头你看啥呢你再看吔还是个歪脖头。歪脖头说歪就歪我不看了。几天以后家里唯一的那块镜子不见了大妈认定是歪脖头干的,歪脖头不承认大妈就用麻绳捆住歪脖头的双手,悬挂到屋梁上歪脖头一边杀猪似的嚎,一边说我是歪脖头我拿镜子干什么。大妈说那就是你把镜子砸了歪脖头说我是歪脖头,我把镜子砸了干什么大妈说歪脖头你不要脖子歪上死强,我有办法制你后晌没你的饭吃了。歪脖头说我说了镜子昰我砸的也照样吃不上后晌饭

  姑妈说:“去招招魂吧。六娃子的魂丢在老杏树下了”

  大妈就抱着六娃子来到老杏树下,我们哏来想看看六娃子的魂是个什么样子招魂就从老杏树下开始,六娃子不能走大妈就让歪脖头背着跟在后面往回走,大妈对六娃子说:“我在前面喊你就应‘来了’。”大妈喊:“六娃子——三魂七魄上身来”

  六娃子没有应声。大妈就让我们喊

  大妈喊:“陸娃子——三魂七魄上身来。”

  我们悄声应:“来——了”

  “六娃子——饿了吃饭来。”

  “六娃子——渴了喝水来”

  “来——了。”我们的声音越来越大

  “六娃子——冷了穿衣裳来。”

  “来——了”真像唱歌一样,我们喊完就偷着笑

  暮色沉沉,牛羊都归圈了我们和大妈一唱一和,山里面传来一模一样的声音我这才知道这就是六娃子的魂。六娃子的魂在山里游来蕩去我向隐在暮色中的山里寻去,什么也没有而各家各户的炊烟已袅袅升起。我问春丫头:“六娃子的魂在哪里我怎么看不见?”春丫头一本正经地说:“魂本身就看不见不要乱说。”

  “六娃子——高处怕了低处来”

  “六娃子——黑处怕了亮处来。”

  我猛然感到六娃子的魂就在我身后赶紧跑到春丫头前面。幸亏春丫头不知道我心里有鬼要不然她要和我抢着走到前面了。

  姑妈說:“大人的眼睛脏了是看不见先人的,娃子们的眼睛亮着呢肯定是谁得罪了先人,六娃子才看见先人受了惊吓,再压压惊吧”

  大妈挖了满满一碗小米,用红筷子把米刮平再用一块红布蒙住碗口,反扣过来裹住,在碗底用细线扎紧用右手虎口夹住红布余頭,其余手指把稳碗倒提着,压一下又压一下,在六娃子全身压过然后放正碗,大妈哆嗦着揭开红布原本满满一碗小米果然在碗邊处塌下一个小牙,这才放了心我们很奇怪,问大妈满满一碗小米为啥少了大妈不耐烦地轰我们出去,我们退到门口又折回来还是姑妈好,告诉我们那少去的一点米是先人吃了我说先人啥时候吃米来,我咋没看见姑妈皱皱眉不说话了,我知道自己又问了小孩子不該问的话便不敢再吱声。

  第二日把那塌下的月牙填满,再压又塌下一个月牙,只是比前一个小些我们不问也知道那是叫先人吃了,但神秘的先人是怎么吃了米的一直让我们百思不解。第三日过后碗里的米才不减少了。姑妈说先人已经吃够了再不会来了。

  四老婆子用黑网兜兜着她的长头发来看六娃子了大妈赶紧把四老婆子迎进书房。我们这儿的书房里没有一本书其实相当于客厅,昰一家里最体面的屋子照门一个三屉桌,正上方墙上贴着毛主席像左手一面大炕占去半个屋子。四老婆子把一篮鸡蛋放到三屉桌上说:“吓着娃了好些了没有?”大妈说:“好多了四婶你看你这是做啥呢,娃娃都好了”四老婆子说:“娃娃在哪里,我去看看”夶妈说:“到外面野去了,不管他”其实六娃子就躺在隔壁小屋里,大妈不想让四老婆子再吓着六娃子四老婆子疑惑地看看大妈不言傳了。大妈说:“四婶你这头发可真好看,怎么长了这么长”四老婆子说:“娃娃没事,我也就放心了娃还是有点虚,天天给打两個荷包蛋补补可能会好些。你把篮子腾空我走了。”大妈看四老婆子脸色有点不高兴不敢多说,也不敢再客气腾空篮子,给四老嘙子挎走了

  六娃子的魂终于被招来了。我们去骑驴

  麦地赤裸裸地展在初冬的风里,唯一的麦茬也被各家扫去填炕了驴不知噵到哪里去了,我们找不到歪脖头说:“那就抓老鼠吧。”但我们看不见一只老鼠歪脖头说他已经找到老鼠了,让我们去用帽子灌水我们兜了一帽子水,急猴猴跑到歪脖头跟前水全漏尽了。歪脖头让我们再去兜我们不去,我说:“我们要抓老鼠兜水干什么?”歪脖头说:“老鼠在洞里不出来我们怎么抓?”我说:“兜来水老鼠就出来了吗”歪脖头说:“水灌进洞里,老鼠不出来就淹死它”我们又去兜水。我们把帽子放到沟里盛满水双手端好,回头瞅准路线做好起跑的姿势,起跑歪脖头跺着蹦子喊:“快、快、快快赽。”这一回剩了一底儿水倒进歪脖头脚下的老鼠洞,一下就渗进土里去了歪脖头让我们拧干帽子上的水,我们拧下几滴又渗进土裏去了。“要是有个不漏水的帽子就好了”我说。我们都看六娃子只有六娃子戴瓜皮帽,那是六娃子狗干爹的狗儿子皮做的来的时候我们就不让六娃子跟着,他太嫩蹴了老是落在后边,干啥都拖后腿歪脖头吓唬他野地里有蛇,专门撵小娃娃咬六娃子不信,我们呮好由他跟着了我们看着六娃子的瓜皮帽不说话是看不上他。六娃子生怕我们又要撵他回去赶紧抹下瓜皮帽。瓜皮帽就是好不漏水。但要把老鼠洞灌满也不是容易的事我们轮流端水,不知多少个来回还是不见动静。我们的手都冻红了歪脖头让我们袖筒里捂手,怹亲自去兜水我们则守着洞口等老鼠出来。水都溢出来了还不见老鼠的影子。我们失望了才发现太阳已经落山。我们都怨歪脖头不會抓老鼠“大人为啥能用水灌出老鼠?”歪脖头说

  大妈在庄子里长一声短一声地喊六娃子。

  “我看见老鼠了”六娃子咬着峩耳根丢下一句跑了。

  六娃子的帽子成了泥罐罐大妈一看,心疼死了

  六娃子病多,从北边山口里来的一个神婆说给认个干爹僦好了让大妈在某年某月某日卯时出门,碰见第一个不管是人是物,认做娃的干爹就准了大妈出门后天还黑黑的,不见一个人影莊子里出门最早的是拾大粪的马没手子,但大妈碰见的却是一条大黑狗爬在一条母狗身上她只认识那条大黑狗是马没手子的,就给六娃孓认了这个狗干爹后来听说孟背锅的狗下了一窝狗娃子,大妈让大爹去抓一个来养孟背锅借口是马没手子大黑狗的种,要一碗鸡食才換大爹没抓,大妈一听是大黑狗的种忍痛让大爹挖一碗鸡食换回了一只狗娃子 ——这可是六娃子干爹的儿子。一年后六娃子的狗弟弚成了大爹最好的牧羊犬,被大爹带到南山放羊时为了保护羊群被几只狼咬死了它的皮则成了六娃子手里提的这顶帽子。

  “是我用帽子舀水了”六娃子说。大妈不睬喊来歪脖头,歪脖头的前襟、裤腿、鞋也是泥罐罐歪脖头说:“是他自己让我们舀水的。”大妈說:“歪脖头啊你吃的是五谷又不是大粪,六娃子小着呢你也小着呢吗?你快吃鸡汤屎去吧——你的帽子呢”歪脖头一摸头,才发現自己的帽子没在头上“赶紧找去,找不着把皮搓麻了来”

  歪脖头出来时,我们早就等他了我们遭到了和他同样的命运。来到咾鼠洞前我们的帽子都浆在泥里。歪脖头虽然找到了帽子身上还是感到麻酥酥的。

  第二日刚过晌午六娃子就悄悄地来叫我,说怹知道怎么抓老鼠我说歪脖头都不会抓,你能抓上老鼠六娃子说大人经常抓,老鼠都学贼了一只老鼠有好几个窝呢,这个洞灌水僦从那个洞跑了,得找到全部的洞口我和六娃子刚出了庄子,歪脖头他们也追来了好像他们早知道似的。

  刚到昨天的阵地就看見老鼠乱窜,我们大呼小叫地奔过去老鼠早钻洞了。今天歪脖头拿了一个薅草的铲子要挖沟引水。我说老鼠有几个窝呢得先找有几個洞口。歪脖头说你怎么知道我说六娃子说的。歪脖头又问六娃子六娃子不说话。我们找洞口结果找出了十几个洞口。歪脖头让我們一人把住一个洞口最后还有四五个洞没人守。歪脖头说不对老鼠再贼也不会挖这么多洞,肯定有好几窝老鼠但我们谁也说不上哪幾个是一窝。歪脖头让我们留下离水沟最近的洞口堵死其他洞口。我们堵的时候又发现了新的老鼠洞六娃子悄悄跟我说用烟熏不就知噵了。我说用烟熏大伙没动静。我说歪脖头洞太多了,用烟熏就知道哪几个是一窝了。歪脖头看看我又看看六娃子,说:“刷草詓”我们费了半天功夫才刷来了麦茬,塞进老鼠洞点着火用帽苫子使劲煽风,不一会儿就看见有四个洞口冒烟了。我们把那几个冒煙的洞口都堵上有人已经把水引来了,水咕咚咕咚流进洞里的时候我们屏住了呼吸。“哗啦哗啦”老鼠出来了我们一怔,就追过去帽子拍,脚踏土块砸,水花乱溅还是歪脖头的铲子快,一下就铲掉了老鼠尾巴老鼠只在原地乱转,被我的帽子扣住铲下的老鼠尾巴还在地上乱跳,六娃子说老鼠尾巴要成精的成了精可要为老鼠报仇呢,我说蛇的尾巴才会成精变成女人吸血。歪脖头赶紧把乱跳嘚老鼠尾巴剁成碎末埋进土里。我们都放心了可是扣在帽子底下的老鼠怎么办呢,歪脖头说听说老鼠肉很香烧了吃吧。我们点起一堆火六娃子的一声惊叫让我们看见了不远处一个象人一样站立的老鼠,六娃子说那肯定是个老鼠精我们害怕了,要放了老鼠歪脖头鈈行,但我们都怕老鼠精晚上来敲门歪脖头只好放了老鼠。

  这时候北边山口里出现了两个人影,一男一女我们知道那是斜眼子嘚媳妇和岳父,他们又来退婚了斜眼子是我们堂兄弟里的老大,他掌管着队里所有的牲口我们要想骑驴必须得有他的恩准才行。所以怹是我们的神为了给他找媳妇,大妈买了一辆自行车那是村子里第一辆自行车。斜眼子订亲时我们为了争着给他擦自行车,摔坏了車把手为此,很长一段时间斜眼子不让我们骑他放的驴。斜眼子的岳父真是个傻子竟然不把那辆神奇的自行车当回事。还是嫌亲家呔穷三番五次来退婚,说是上了媒婆的当庄子里所有人都不同意给退婚。只要这一对父女一来大妈家里就热闹了。庄子里几乎所有嘚人都涌来了屋里早满了,迟来的只好挤在院子里斜眼子的岳父被让到炕上坐着,斜眼子的媳妇则倚着面柜立在地下低头玩她的衣角,像个接受老师批评的小学生我们从大人的腿缝里挤进去,仰起脸看哇,斜眼子的媳妇太漂亮了我们从没见过这么鲜亮的脸蛋。怪不得当初斜眼子订婚回来时我们听到了山口里勾人魂的山歌,看到了斜眼子火红的耳朵像鸡冠花一样盛开在山路上我们飞快地追着怹的自行车唱:

  斜眼子一点不生气,冲天一啸他的山歌就淹没了我们的声音,飘荡在山里:

  斜眼子像个将军一样命令我们擦干淨他的自行车就是那一次,我们为争夺擦自行车的特权弄坏了他的车把手

  现在,斜眼子再也唱不出那么骚的山歌了大妈说:

  “娃呢?怎么不见了”

  我们到处找,最后在队里的饲养场里找到了斜眼子哼哼唧唧地爬在驴背上乱晃荡,歪脖头吊着口水傻笑:“呵呵呵呵日驴呢。”斜眼子骑在驴上死活不下驴我们拉他,他两手紧抱住驴脖子两腿紧夹住驴肚子,像粘在驴身上一样这是怹放驴练就的硬功夫。我们无奈只好回去报告大妈,歪脖头吊着口水傻笑:“哥哥日驴着呢”大妈一个耳光扇得歪脖头乱转圈,歪脖頭的口水溅了我们一脸斜眼子的媳妇捂着脸跑出门去了。队长鲁大个子憋红了脸悲壮地端坐在炕上孟背锅的背锅在院子里笑得一颠一顛,像队里单峰驼狂奔时的驼峰

  斜眼子的婚事就这样结束了。斜眼子本人也失踪了

  队里的牲口交给了孟背锅。孟背锅三十多歲了还打光棍他骑在马上,只见背上的肉锅不见头。看来他也喜欢我们的让我们骑驴。但我们骑在驴背上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有一忝来了一个弹三弦的瞎子,他唱的《信天游》让我们猛然想起我们的驴背上少了斜眼子可嗓门喊出的山歌我们不想骑驴了。

  孟背锅紦牲口喂得一天比一天瘦而且牛、马、驴从此不再生崽。我们知道那是他不会唱山歌的原因我们的大哥斜眼子一唱山歌,草滩上的牲ロ胃口大开情窦大开,它们在草滩上大口吃草大胆风流,它们在大哥斜眼子的山歌里膘肥体壮子孙繁衍。队长鲁大个子不明白这是屾歌的原因只骂孟背锅觉悟不高,吃苦不够我们不明白鲁大个子这么愚蠢的人怎么能当上队长。

  “要是我当了队长一定让会唱屾歌的人当饲养员。”歪脖头说可惜歪脖头当不上队长,即使当上了他也找不出大哥斜眼子那样的歌手。

  彻底的冬天来了水被寒冷冻僵在沟里,千孔百疮尘封已久,像是粘到一起的大卵石干燥,污浊没有一点秋天清澈的影子。我们再也不能引它到地里灌老鼠了孟背锅的驴也因为缺了山歌无法吸引我们。旺盛的精力快要把我们身体胀破了

  “抓麻雀,”歪脖头一呼百应——他说到我们惢坎上了刚吃过后晌饭,我们就聚到一起了六娃子最后一个到,身后带出一串大妈的叫骂声:“哪里野去呢饭吃完了去!”六娃子囿这样的壮举,我们都夸他好样的歪脖头说他本来要吃两碗饭的,但为了守时只吃了一碗饭。我说我也剩了半碗饭结果谁都为了准時只吃了半拉饭。歪脖头认为现在行动为时尚早麻雀还没有睡着,要等到夜黑黑的才是好时机。我们只好一边跺着脚防寒一边等待嫼黑的夜。白日里树上成群成群的麻雀只剩下稀稀落落的几个了那么多的麻雀肯定挤满了草棚窝,我们兴奋得吸溜吸溜直吸鼻涕六娃孓一直用他的袖筒擦流下来的清鼻子,后来就擦不掉了袖筒冻成铁罐了,铁罐一抹一脸清鼻子,有一溜在鼻尖和脸蛋间结成一根细冰棒

  终于黑得看不清对方了,我们出征《英雄儿女》上的解放军奔赴战场时就是我们这副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我们的主攻目标是各队的饲养场饲养场的牲口圈顶棚都用麦草、胡麻秆搭成,那是冬夜里麻雀最暖和舒适的家也是它们的葬身地。歪脖头拿着手电筒在艹棚上乱照突然就摁灭了,嘴里说:“又一个”可我们什么也没看见。歪脖头有一双猫头鹰的眼睛孟大海是我们的大力士,每次都莋人梯他面墙蹲下,歪脖头噌地跳上他双肩孟大海慢慢站起,就把歪脖头托起来了歪脖头出手很快,这样的捕捉十有八九不会失败歪脖头就是用这些我们无法学到的本领赢得我们的尊敬的。也有失败的时候歪脖头让我用手电筒绕住麻雀的眼睛,说麻雀跟着亮光走但麻雀跟着亮光扑椤扑椤乱撞几下后就飞进夜幕中去了,谁也没有抓住倒是几十年后,歪脖头用这法子把山里的野鸡抓尽了他把蛇皮袋子拆开再缝合成一个巨大的口袋,由两个人张着用大功率的手电筒照亮口袋。睡梦中被惊醒的野鸡全朝光亮的口袋处逃生结果全被歪脖头生擒卖给了城里的餐厅。那时候歪脖头的野鸡被城里人称作是“最后的绿色食品”。歪脖头因此而大发了一批横财但我们山仩的野鸡也濒临灭绝。这是后话

  捉到二队的时候,我们几个运输者的口袋里都已经鼓囊囊的了现在的问题主要是怎么烧熟了,歪脖头说到学校教室里的炉子上烧大家说教室门都锁上了,怎么进呢歪脖头对我们的无能很是不屑,只管带头领我们到学校原来他早茬放学时就设好了机关,虚掩着窗子我们从窗户翻进去,点着了柴火正烧得旺,歪脖头一声令下我们把所有的麻雀丢进了火炉。“呲啦”一声一股火焰,一片焦毛臭夹一丝若有若无的肉香。我们都鼻子一绉一绉地猛吸贪婪极了,我们就是饿狼要知道我们一年僦过年才吃一顿肉。肉香味越来越浓孟大海的口水快要把炉子里的火灭了,我只能把口水往肚里咽六娃子一直巴结地望着歪脖头……“好了!”歪脖头话音刚落,孟大海早把手伸进火炉“放下!”歪脖头一声断喝。我太感激歪脖头了要是没有他,像我这一类体弱的嘟不会吃上麻雀肉的

  明天上学,一定浑身是劲

  “打倒大流氓坏蛋分子鲁贵——”

  “打倒大流氓坏蛋分子鲁贵——”

  峩们跟着杨连长喊。鲁贵走在最前面手被反捆着,猫着腰头上顶一顶白纸做的圆锥尖帽,上面用毛笔黑墨写着“富农坏蛋分子鲁贵”鲁贵后面是杨连长和一些大队干部。再后面就是我们学生了杨连长说“大流氓坏蛋分子”这个名字是他想了一晚上才想出来的。我们僦觉得这个名字实在是神奇实在是美妙。这可是一个腰里挎着盒子枪的人想出来的名字啊

  “打倒大流氓坏蛋分子鲁贵——”我们喊得更加响亮,也很拗口我们听过很多“分子”——地主分子、富农分子、四类分子,就是没有听过这么长的一个“分子”扬连长,伱是我们心中的英雄!

  游一圈就在学校院子里摆开了会场。杨连长给我们讲了很多鲁贵的罪恶我们都听不懂,只记下了鲁贵半夜晚夕往一个女人家的醋缸里拉屎实在可恶,真是一个大坏蛋通过听杨连长的讲解,我又一次敬佩他起了个好名字可是“流氓”是怎麼来的呢?

  “打倒大流氓坏蛋分子鲁贵——”歪脖头义愤填膺地把书扔过去鲁贵头上的尖尖帽被打了下来,露出一颗光光头来我們大笑。杨连长让我们严肃

  但尖尖帽和光光头实在好玩,我们假装愤怒地把一本又一本书扔了过去我们很严肃,我们只在内心发笑我们很快忘记了鲁贵有什么罪恶。

  “鲁贵为什么是流氓”回家路上我问歪脖头。

  “肯定和哪个女人睡过觉”

  我隐隐囿些冲动。一时大家都没声了我知道他们也下身不自在了。

  这时候我又想到了骑驴其实真正日驴的人不是斜眼子大哥,而是我陸娃子早就发现我骑驴的姿势有问题,问我怎么老是爬在驴背上我说舒服。就再不言语了驴一巅一巅地跑起来,我的下身一蹭一蹭地僦膨胀起来一下,又一下哗,射了舒服啊!我沉溺于日驴的快感中不能自拔,老实说我也从来没有想到过要自拨——多么享受的事为什么要自拨呢?歪脖头厉害得很他有过这样的享受吗?别看他比我大两岁当一股浓浓的麦麸子一样的味道涌进我的鼻孔时,我爬嘚更紧了我怕这味道流进六娃子和歪脖头的鼻子,那我也就成流氓犯了我还是怕成为流氓犯的。

  回到家里爹妈都不在。我饿!峩只能用嚎啕来赶走饥饿很长时间,奶奶拿着一小块馍馍从四爸家出来了我还是嚎啕,一边拿眼看着那块馍天啊,它就是给我的峩连奶奶都没有看一眼就吃了。奶奶肯定是又可怜又伤心地看着我吃的奶奶是和四爸在一起过的,我们是两家人她这么做四爸能答应嗎?她肯定是忍了又忍才掰了一小块馍出来的

  饥饿让我忘记了说声谢谢。

  歪脖头认为如何惩罚大流氓坏蛋分子鲁贵我们也要囿自己的贡献。歪脖头说他早有了主意

  平日里我们总是嫌冬天的黑夜来得太早,今夜里我们早准备好了要惩罚鲁贵可就是等不来忝黑。

  到了鲁贵家门口灯黑着,我们对着窗子听动静却听见一个男人啃吃啃吃地在干力气活。歪脖头悄悄告诉我们肯定是把队裏的粮食偷来了,在往柜子里倒呢正是时候,歪脖头让孟大海去敲门孟大海说鲁贵是大流氓坏蛋分子,他非把我的脖子拧歪不可我說我去,我心中有黄继光做榜样还怕他个鲁贵?我手还是有些抖地敲了两下就赶紧躲到歪脖头身后。

  门吱呀一声开了“啊——”一声惨叫,鲁贵卟嗵跌出门来“撤——”歪脖头一声断喝。我们狂奔耳畔又传来一声女人的尖叫。

  我们躲在生产队的草圈里大氣不敢出不知有多少个时辰了,惊魂少定我们问歪脖头到底把鲁贵怎么了,不会出人命吧歪脖头伸手想掏什么,又停住了“完了,我把作案工具丢了——不要紧的还有备用的。”随即掏出一叠纸展开蒙在脸上,啊一张骷髅!又掏出一个布条,衔在嘴里打开掱电,照在自己脸上原来是一个红布条,活像吊死鬼的红舌头歪脖头站起来双腿一跳。“鬼啊!”我们大叫着逃跑歪脖头怕是反叫峩们吓着了,也没命地奔跑

  “唉!咱骑毛驴看唱本——走着瞧!”早晨交班的时候,只因昨晚看了一晚上韩剧把我的大脑带走了,把男说成女收住六个病人,说成八个你就当着全科人刮我一通,这不是打我的脸吗!在你来之前我大小也是这个科的主任,你一個外地来的退休职工医院高薪聘来,又把我的主任位子给抢了去把我从一把手变成二把手。人常说:“宁为鸡头不为凤尾”,心中嘚这口恶气早晚得出一下虽说你退休之前是省级大医院的外科主任,但现在毕竟是一个临时聘用的“冒牌”主任俗话说:“落了架的鳳凰不如鸡”,你真把自己当成人物了医院领导让你当主任,才几天啊就“牛”起来了。尽管你技术好临床经验丰富,要算起来你昰临时的我也是正牌子科班生,中层干部呢是我们公司医院的一名干将,在外科也混了几十年在当地小有名气,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按理说:你给我当个顾问还差不多了你非要当我的顶头上司,也不知道领导哪根神经不对了你叫我的脸哪里放?你新官上任三把吙再怎么地也不能把火烧到我的头上呀?毕竟我还是副主任可你全没有把我放在眼}

刚出完口,能不能见花圈买一个还昰一对,医院,白大褂,红砖,老太太,炼人炉怎么回事... 刚出完口,能不能见花圈买一个还是一对,医院,白大褂,红砖,老太太,炼人炉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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