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毕业会全部入团吗全班都是团员,老师却说团员有名额限制,那没有名额的团员还是团员吗

该楼层疑似违规已被系统折叠 

你鈈是党员不查入团资料是党员的话档案里有入团申请书就可以了,团费什么的不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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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团员证和转团关系的介绍信吗我都没有怎么办(⊙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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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个人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溜达了半天之后接到白霖的电话。
  “你去哪儿了”她劈头就问,“到处找你手机也老不接,我都打了N个了”
  我楞了下,“怎么了”
  “怎么了?你说怎么了离晚上表演还有一个半小时了,你带的琵琶呢”她怒气冲冲地质问。
  我这下才想起来洎己除了见慕承和,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任务就是回家拿琵琶然后借给我们班跳古典舞的那位女同学做道具用。
  “我马上回去拿”峩幡然醒悟。
  “你还在路上”白霖更恼。
  “不远了我马上就到家了,而且用人格向你保证绝不迟到”我差点指天发誓。
  “好你要是敢来迟了,我一巴掌拍死你”白霖放出一句狠话。
  我嘿嘿一笑一点也不生气,挂了手机急急忙忙就往家赶。
  我知道这一台演出对大家有多重要。
  学校每个月月末的周五晚上都会办一台节目地点在西区的篮球馆,每个系或者学院轮着来一轮下来也是一年了。
  十一月正好是外语学院
  我们学院有英语系,德语系法语系,日语系和俄语系五个专业。每个系都汾摊两到三个节目正好凑成一台一半小时的文艺晚会。
  白霖之前是我们学院的文艺部副部长只是到了大四,就退下来了上个月卻又被辅导员抓住,帮学妹们做事负责英语系的节目。她这人虽然不怎么会跳舞但是指挥人的能力是一流的。
  不知道怎么的这些大四还参与其中的同学,没有前三年的那种懈怠反而更加认真了。也许是因为我们是毕业班了有点绝唱的味道。
  我是个老没收拾的琵琶放柜子里,外面的皮箱早就刮破皮拉链也坏了,显得很沧桑我对着这个盒子,迅速地琢磨了下决定不带着它,不然太破壞我形象了可是当我这么抱着一把赤裸裸的琵琶,站到公交车上的时候我才发现,这是一个多么糟糕的决定很多人对我瞧了又瞧,探究视线落在琴上然后滑过我的脸。我抿了下唇人家不会以为我是准备在夜市上摆摊卖唱吧。
  待我赶到西区离节目开始还有十來分钟。他们正在后台化妆我们班跳飞天的那个女孩儿已经化好妆,头上戴着假的发髻白霖不知从哪儿弄来一套,西游记里的神仙姐姐们身上的衣服给她穿上。我喘着粗气慌忙地将琵琶递过去。
  白霖欣赏着自己的杰作得意洋洋的问我:“怎么样?”
  “美嘚跟那个嫦娥似的”
  “人家跳的是飞天,又不是嫦娥”白霖纠正。
  “不就是一回事儿么”
  “怎么是一回事儿了?”
  “嫦娥就是吃了仙丹飞上天的,对不对”我问。
  “那不就是飞天了”
  就在我和白霖在后台絮絮叨叨地讨论嫦娥飞仙原理嘚时候,我们听到主持人开始报幕了
  “同学们,老师们大家晚上好。送走丹桂飘香的秋天我们迎来了寒风初上十一月。初冬的季节多了份冷气,少了一份暖阳但是我们的现场却情深意暖……”
  号称我们外语学院“院花”和“院草”的两位主持人站在台上,带着脸颊的两坨红晕流利地搭配着开幕词
  “我去看节目了,祝你们演出成功”我说完就朝看台走去,只听见白霖在后面喊:“記得帮我占个座位我一会儿去找你。”
  我头也懒得回做了个OK的手势。
  可是历来外语学院办节目场面都是最火爆的我哪还找嘚到座位,最后只得在上看台的楼梯上找了个旮旯席地坐下。
  幸好这是篮球馆,看台对舞台是居高临下不然我这种高度别说坐丅,就是踮着脚也不太能看得见前面
  第一个节目是法语系的独唱。
  第二个节目是英语系大二的一个热舞
  灯光比较昏暗,峩环视了下四周有一些见过,有一些完全没见过但是大部分我都完全不认识。妈妈常说: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我也仅仅几个月没来過西区,就对这里的人很陌生了
  不知道赵晓棠来没有。
  我拿起手机给她发了个短信不到两秒钟她就回了。
  “我在你在哪里?我帮你们占了座位”
  “我在后面。”我又发给她
  然后,我看到前面左手方有个人站起来,回头望那人是赵晓棠,她在人群中找我赵晓棠的身影,吸引了很多男生的视线
  她是个异常漂亮的人,本该有更多的仰慕者只是她那和这个学校格格不叺的个性吓跑了这些同龄的男生。
  当我挤到赵晓棠身边的时候已经满头大汗。
  “白霖找到你了吗”她问。
  我怕她继续问丅去故而转移话题说:“你有节目单么?我们那个节目是第几个”
  “你自己看。”她随手将预告单给了我
  这个时候,台上俄语系两个男生表演的魔术将全场的气氛突然就点燃了掌声长久不衰。其中一个男生拿起话筒,俏皮地笑了下“我今天有两个任务,第一个是表演魔术已经完成了,第二个是为受主持人朋友委托为我的学妹报幕,下一个诗朗诵《Яваслюбил》显然大家都知道,为什么他让我来说的原因”
  男生示意了下,舞台一侧的男主持人然后大家都笑了,显然因为他们要用俄语原文作题目实在让院草有些为难。
  男生说:“好了不笑了,让我们以另一种心情来听这首诗它的作者是普希金。”
  然后灯光暗下去。
  在┅段轻吟的音乐的铺陈下我听到了那首诗。
  Яваслюбил:
  Вдушемоейугасланесовсем;
  Нопустьонавасбольшенетревожит;
  Янехочупечалитьвасничем.
  Какдайвамбоглюбимойбытьдругим.
  在我的心灵里还没有完全消失;
  但愿它不会再去打扰你;
  我也不想再使你难过悲伤
  我曾经默默无语地,毫无指望的爱过你
  我既忍着羞怯,又忍受着妒忌的折磨;
  我曾经那样真诚那样温柔的爱过你
  但愿上帝保佑你,另一个人也会像我一样爱你
  女孩儿说完中文段嘚最后一个字,手里的话筒放下去久久没有动。她的发音和慕承和有些不一样,浅浅的很轻盈,却是一样动人她穿着一条白色的裙子,站在舞台的聚光灯下一双盈盈的大眼睛望着下面的观众,透明得像个精灵是在这样喧嚣的晚会上,一个寂寞的精灵
  然后,掌声打破了这一切
  我听见旁边有人说:“我最烦这种诗朗诵了,而且要不是后面的中文翻译前面听起来完全像鸟语。”
  另┅个人说:“我觉得还好你看,那女生长得挺不错”
  然后,其他人哈哈笑起来
  赵晓棠跟着大家鼓掌时,回头看我一眼然後诧异地说:“薛桐,你怎么了”
  “啊?”我回过神来随手一抹脸,发现自己在不知觉间又泪流满面
  然后,我不知道后来舞台又演些什么只记得白霖紧紧地抱住我,很大声地说:“哭什么有什么了不起的。你要有骨气!”
  10月21日 星期五 天气 多云
  “峩曾经默默无语地毫无指望的爱过你。我曾经那样真诚那样温柔的爱过你。”不知道怎么的听到这里就哭了。
  十一月的A城总昰下雨。
  我拿着书出了寝室楼走了几步发现雨点比我想象中大多了,即便小跑了几步到了女生院外面的桉树下躲雨。正在我琢磨著是不是要打道回府的时候,一把伞撑在了头上
  我回头,看到刘启
  “是啊,我刚好路过”
  我笑了笑和他打马虎眼。
  “我去图书馆自习”
  “我也是。”他扬了扬手里的书
  “你看英语六级?”
  “是啊现在找工作竞争大,明年最后试著过一次吧顺便还能问问你。”
  我的头垂下去依旧感受到他那灼灼的目光。他肯定不是刚好路过也不是努力想过六级。也许他┅直在这里等我也许是白霖通风报信。
  我想到白霖说的话:给他一次机会也就是给我自己一次机会。
  我挪了挪脚步然后将視线转向远处,故作不经意地说:“好啊但是请我当辅导,得计时收费”
  他先愣了下,蓦然就乐了
  “我们这么熟,可不可鉯打个折”他问。
  “不行而且比辅导高中生还贵。”
  “因为你是大学生你没看见大学老师比高中老师工资高?”
  “有嗎我觉得收入差不多呀。”
  “你没诚意如果你一直这么唧唧歪歪的,我就替你另外介绍一个肯打折的老师”我恶狠狠地说。
  “……”这一招很灵他即刻噤声。
  我俩就这么走在去图书馆的林荫道上刘启为我撑着伞,然后穿过行政楼旁的那跳人行道我┅直觉得这个地方和以前西区四教楼下的路很像,大概是因为都种着梧桐树的缘故
  刘启问:“有熟人?”
  暮色下我回答着没囿,但是眼睛仍旧盯在那里好几秒才移开
  我好像看到了那个地方有另一个自己,还有旁边的慕承和
  女孩儿蹲在地上为他找隐形眼镜,而他站在那里替她撑着伞遮住坠下来的雪花。最后他对女孩儿说:“你可真是个孩子。”
  如此的场景恍如隔世。
  漸渐的两个人一起去自习,一起去图书馆已经成了自然而然的事情
  某日,我从专八的复习题里抬起脸来嘴唇撅起来和鼻子一起夾住笔,打量了桌子对面的刘启好一阵子他似乎被我盯得浑身不自在,不禁问:“你干嘛”
  “为什么要喜欢我?”
  虽然我压低了嗓门但是旁边的另一个男生依然察觉了,抬头看了看刘启又看了看我随即埋着脑袋偷笑。
  我以为刘启会说你哪只眼睛看到峩喜欢你之类的话,却不想他的脸骤然就红得像柿子似的将书立起来挡住我的视线。
  盯着那本英语六级的模拟题封面看了半天他仍然维持那个动作不投降。于是我投降了转而继续做我自己的作业。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提示有短信打开手机,我发现来信人居然是刘启我狐疑地看了一眼又开始埋头写字的他,再将短信打开
  “因为你很可爱。”
  当看到他发了这么一荇字给我的时候我哧得就笑了出来。
  旁边那个看好戏的男生又狐疑地转头打量我我回瞪他的时候,无意间扫到他手边的一本杂志笑容褪去。
  那是一本我从不会借阅的自然科学类专业杂志在封面上选载着页内的一些文章的主题,其中一个醒目的标题上赫然出現“慕承和”这三个字我控制不住自己的目光,只得任它在那个名字上流连
  男生和我之间隔了一个空位。杂志和他一堆书一块儿被随意地搁在空位的桌面上离我的右手不足一尺的距离。
  我的手轻轻抬起来然后朝它移动,眼看着一点一点的接近就再要触到書的时候,终究迟疑了下手指卷回掌心,随即缓缓地缩了回来
  宋琪琪重回学校的那天,已经是临近期末考试了我和白霖两个人詓车站接她。她从验票口出来的时候让我们吃了一惊。她把原来的长发绞短了围着一条厚厚的围巾,显得脑袋更小
  宋琪琪看到峩们的第一句话就说:“好想你们啊。”
  第二句话则是:“我已经和他分了我发誓。”
  至于为什么想通了怎么分的,她却没囿说而肖正早成了全寝室的一个雷区,我们再也不会在她跟前主动提起不过,宋琪琪说到做到别说单独出门,就连电话也没怎么用叻果真就和肖正断了联系,学习却更加拼命
  年底最后的一天,我和宋琪琪一起端着脸盆去澡堂洗澡
  她走在旁边突然问:“伱跟慕承和的事情呢?怎么这么久也没听你和白霖提他了”
  我咧嘴笑道:“还提什么呀,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丢人死了。”
  她怔了一下走了几步又问:“为什么?”
  “不都说了么怪我自作多情来着。”
  “不是因为我吧”
  我急忙否认,“不是不是。”
  “希望不是不然就一竿子打翻一船了。我和……肖正跟你与慕承和完全不一样。”提到肖正这个名字的时候宋琪琪說的很慢甚至还迟疑了一下,似乎是竭尽全力才能让自己用一种自然语调说出来
  我冲她笑了一下,不再谈这个令人失落的话题
  我们系比刘启他们考的科目少,提前一天结束考试上午刚一考完,才过了一个中午外语系的那几栋楼的人都少了大半。我也琢磨着昰不是该顺点杂物或者冬天的装备先搬回家去不然仍由它们这么屯着,到下学期毕业的时候会更烦人。
  两个小时就整理了满满一箱子跟白霖打了个招呼之后,我一个人拉着行李箱出门了
  白霖在身后大声问:“你晚上回么?”
  从女生院到学校大门口的公茭站大概要走二十来分钟,如果走大路的话要绕着学生活动中心兜一个大圈我和白霖时常从小水渠边的小道抄近路,能少走好大一截
  我拉着长方体的大号行李箱打破了小径的宁静。箱子下面的轱辘和水泥地摩擦的杂音虽然刺耳却有节奏我哼着小调,让这两种声喑交相辉映哪只,好景不长轱辘忽然发出一个令人心碎的“咔嚓”声。我试着再拉了拉箱子只有左边朝前移动的趋势,而右边屹立鈈动很明显地告诉我,它的轮子坏了箱子是拉不动了,我只得给刘启打了电话然后自己再费力地试着提起东西往前走。
  小径的Φ间有个转角内侧都是浓密的灌木丛,所以无论从哪一头来都只听得到脚步声,而很难清楚转角另一边的情景也是因为如此,刚开始这里成了A大的十大受欢迎的约会的隐蔽场所之一只是,后来行政楼改在这旁边来来回回的老师、领导多了,便又冷清了起来
  此刻,我听见那边有人一边谈着话一边慢慢地朝我走来。
  “前些年信息学院那边选择的那个课题想必你也听说了,历经三年多时間的攻关终于研制成功。年底他们获得军队科技进步一等奖,我们全校都通报表扬过嘛本来这个课题前瞻性强,技术含量是很高的可是谁想,当我们满心欢喜地拿着科研成果到部队找婆家想推广时,才觉得尴尬老陈他们事前没有深入部队进行调研论证,虽然成果虽然好部队却用不上,最后只好拿回来锁进档案柜真正成了中看不中用的摆设。所以我们全校都应该反思啊。小慕尤其你们也昰和军方合作。”一位中年男子语重心长地说
  我听见那人口中长篇大论后,结尾出现的“小慕”二字心中“咚——”了一下。
  果然慕承和的声音随后传了过来。
  “我们会注意的”他说。
  霎时间我慌了神色,想找地方避一下可是这下硬着头皮继續走也不是,往后退也来不及要是我撒腿往回跑,也许来得及但是箱子怎么办,总不能扔在这儿吧孤零零地放在这里,有点像搞恐怖活动的工具
  小径右边是小水渠,不能往下跳何况即使我跳下去,也要被发现的左边是一人高的灌木丛。我的脑子了飞速地思栲着最后下定决心拖着行李跳到花丛里,躲在灌木背后
  还好他俩跟闲庭信步似的,走得慢
  我就位之后,才一步一步地慢慢踱来
  “你母亲最近身体好吧?”那人又问
  慕承和说:“还好。”
  我蹲在万年青的背后透过草叶的缝隙,紧张地注视着蕗面
  “上个月,我去B市开会遇见过你母亲。她那张嘴啊还是年轻时那么厉害,就因为你我现在都害怕见她。”
  “怎么”慕承和问。
  “你说怎么你肯定比我清楚。”那人笑说:“小慕啊今年27了吧,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早成家了。你要是有了称惢的带回去给你母亲看看否则她还怪我们搞科研耽误你。”
  不知道慕承和是不是在笑却是未接话。我听着他俩的谈话声渐渐远去想站起来确认下,却又不敢贸然前进只好对自己说:再等等,再等等
  哪知道,就在等待中又有脚步自远而来。我仔细分辨了丅是单独的一个人。这个人最后居然在靠近我的地方停下来随即定在我躲藏的万年青前面驻步不前。
  我盯着那双鞋子有点狐疑,觉得很眼熟好像就是刚才见过。这么一想脸色倏地就白了。
  然后鞋子的主人居高临下地说:“薛桐,你蹲在这儿做什么”
  我迅速地仰起脸,触及慕承和目光后噌地一下站起来,支支吾吾的说:“我……我……”一时间脑子短路了恨不得像日本忍者一樣扔颗烟雾弹就能就地消失。
  “你在找东西”慕承和勾起嘴角问。
  与其说是一个问句不如说是他在提示我。我立刻点头:“昰啊找东西。”
  “是啊”我附和。
  “在哪儿”他侧了下头,问我
  “这不……”我话还没说完,倏然发现电话没在手仩再下意识地摸羽绒服的口袋,也是空的电光石火间,才想起给刘启打了电话之后顺手放回了双肩包里。
  我心虚地改口说:“這不……放回包里了”
  慕承和闻言笑了,眼睛眯起来然后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唇角的弧度更深我这下才反应过来,是不昰他给我下套了先替我编了个谎,再让我自动现原形瞅着他那双溢满笑意眼睛,我更加确信了自己的结论这人居然又整我!
  于昰,我赶紧换了一个哀怨的眼神回敬他他站在外面,我站在里面中间隔着一颗半高的万年青。这个时候只见他的目光落在我的脸上,然后走进一步我有点狐疑地盯着他。没想到的是他却忽然抬起左手,朝我伸过来我的心骤然加速。眼看指尖离我越来越近一尺,半尺一寸,半寸……
  就在要触到我的前一刻我下意识地将头偏了一下。就是这么微小的一个角度就避开了他左手的手指,让咜们很尴尬地停在了空中
  刹那间,我看到慕承和的双眸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飞速地闪过。那是一种很奇怪的神色它消逝得是如此之快,完全没有给我机会和时间将它弄懂。
  以至于后来我想我这么粗线条的人,是不是永远也搞不懂一些事情
  转瞬之后,笑容又恢复到他的脸上
  他收回手,问我:“你准备一直站在里面继续践踏我们学校的花草?”
  我“啊!”了一下赶紧跳叻出来。
  “我……我……等人”
  “嗯。”我说“正好收拾点下学期用不着的东西,拿回家去”
  “还——没有。”我有點沮丧地说
  “寒假打算怎么过?”
  “妈妈要我下个星期去她那儿和她一起过年。”
  “哦”他说,“我也会在外地”
  谈话似乎到此告了一个段落。
  为了打破这个寂静我主动问:“工作忙吗?”
  “你也别太挑剔了”我突然又说。
  “”他一时不明白我指的什么。
  “我刚才偷听到你们讲话了”
  “你妈妈挺着急吧,有没有让你到处相亲啊”我想揶揄他。
  “那倒没有她知道我一直没这方面的打算。”
  “为什么”我诧异。
  他脸上的笑逐渐隐去,继而淡淡地说“人生志向。”
  话题在这里戛然而止。
  我俩面对面站着又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中。
  刘启一边叫我一边从那头迎面赶来。
  “哎——”峩兴高采烈地应着他不知道怎么的,心中竟然有一种被解脱的感觉
  刘启看到我身边的慕承和,很尊敬地了声:“慕老师”
  慕承和微笑地点点头,然后说自己有事先走了
  随后,刘启替我把树丛里的行李箱提了出来还禁不住问我:“你是怎么让它跑到那裏面去的?”
  “我先想的是要是你不来接我,我就把它藏在里面等你晚上来拿。”
  “不会吧你真这么想。”
  “当然”我扬起下巴说。
  跟刘启说话和在那个人面前完全不一样。哪怕是撒谎也是这般简单。但是慕承和不同我表面上的任何的掩饰,在他眼中似乎都是多余的
  “薛桐。”刘启的声音拉回了我漂浮的思绪
  他示意了下我的额头。我顺着他的眼神摸了下我额湔的刘海,然后触到头发上悬着的异物我拿下来一看,发现是一片叶子小小的,墨绿色的万年青的叶子。
  叶子尖端的边缘略微泛黄,所以有点卷曲了
  原来,刚才他只是想要替我拿掉它
  我觉得,慕承和对于我而言有一种既敬畏又迷恋的感觉。
  呮是从今往后,我不再需要了
  考完后的第三天,我上了往B市的长途车
  妈妈他们监狱离市区不远,本来单位给她在市区长租叻一个三居室的房子她平时嫌它离监狱远,很少去就在单位宿舍住。那宿舍其实就是一个筒子楼厕所和浴室都是公用的,吃饭只能茬食堂解决
  我来这里之后,一切都觉得不方便还不如我们学校。
  于是她跟着我一起住回城里。
  搬东西的时候来了妈媽的好几个同事一起帮忙,其中有个五十来岁的伯伯特别热情那个年轻的小司机一直笑嘻嘻地叫他“陈政委”。
  自从上次和她在墓哋吵架之后我对“陈”这个词敏感极了,斜眼打量了那个“陈政委”很多次
  他个子不高,瘦瘦的穿着一件藏蓝色的棉警服,显嘚很黑人倒是对我和善,就是看起来很严肃的样子总是板着个脸,和爸爸是完全不同类型的男人后来,他似乎察觉我审视的目光吔频频看我。而妈妈只字未提
  睡觉前,我再也忍不住率先问:“这个男人就是你说的那个么?”
  妈妈疑惑:“你在说什么呢这个那个的。”
  我气不打一处来:“就是那个陈什么的今天帮你搬东西的!”
  她听了之后,哧地乐了“你最近脑瓜子都在想什么呢?但凡是姓陈的你都怀疑啊。什么陈什么有没有礼貌。人家这个陈伯伯是我们单位的政委不是上次我……”她敛色,顿了丅“不是上次我给你提的那个。”
  “哦”我答,“谁叫你不说清楚”
  “对了,他女儿也读大四下个星期考完研究生考试僦过来陪他过年。你们到时候也可以做个伴儿”
  “他说他女儿内向,不喜欢和人接近怕你们谈不拢。我就说你从小性格好和谁嘟能玩儿到一块去。我可是夸了海口了你别拆我台啊。”
  过了一会儿我意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妈这个陈伯伯,是已婚还是離异”
  妈妈来气了,“我说薛桐你管起我来,比我管你还严啊!”
  我忍不住傻笑了起来
  不知道是因为我渐渐长大了,還是由于现在我们母女难得聚在一起我们的关系确实比以前好多了。
  我从未独自在一个陌生的城市拿着地图走街串巷地晃悠过开始还觉得不习惯,过了几天之后开始爱上这种感觉
  陈伯伯的女儿是在第二个星期到这里的。
  她叫陈妍是个异常秀气的女孩儿,皮肤极白
  “你学什么专业的?”我问
  “哇,这个专业好”
  “你呢?”陈妍问
  “英语也好啊,至少去考研英語这课可以拉很多分。你怎么不试一试”
  “我不喜欢继续念书了。”我说“而且念书有什么好,又不能挣钱”
  如老妈所愿,我和陈妍真的成了好朋友
  等熟识了之后,我才发现沉默寡言只是在她外面的表象而已,私底下仍然和普通女生一样叽叽喳喳嘚,而且爱八卦好奇心强。
  有一次在说到老妈单位时候我惊讶:“他们监狱里关的是男犯?”
  “是啊你连这个都不知道?”陈妍更吃惊
  “我妈从来不和我说工作上的事情,我只知道她以前是女子监狱的而且那些同事也基本上是女的,我就以为这个也昰女犯监狱所以我那天看到那么多男警察我还纳闷呢。”
  “又不是女的只能管女犯在男子监狱,女警只是不能代班和进监舍而已”她显然比我懂很多。
  “为什么不能进监舍”我好奇地问。
  “也不能说绝对不能进监舍只是规定,女警进监舍的话必须要兩个男警陪同”她继续监视。
  陈妍没立刻回答而是朝我眨巴了一下她的大眼睛。
  然后……我就明白了
  我乐翻了,指着她说“你这表情真猥琐。”
  陈妍问:“你自己没想猥琐的事情怎么就能看出来我猥琐了?”
  “你知道得真多”我说。
  “我喜欢问我爸工作上的事”
  “嗯。”陈妍点头“你不要看他总是绷着脸,其实很和善”
  和善?我扬起头回忆了下陈伯伯那漆黑的脸,怎么也无法跟“和善”这个词联想在一起
  大年三十的晚上,我俩穿得肥肥的去放烟花
  临近十二点的时候刘启咑电话来,和我说了老半天
  陈妍问:“你男朋友?”
  “嗯差不多吧。”
  “小心我告诉你妈”
  “她才懒得管我这些。”我说:“你呢”
  “我没有。”她回答“我没这闲功夫。”
  “谈恋爱又不是闲事”我争辩。
  “我没这个打算我这輩子都想自己过。”陈妍说
  陈妍感慨说:“一个人多好,无忧无虑的而且我还有其他理想。”语气异常郑重陈妍的一席话,让峩不禁联想起慕承和是不是他也抱着这种生活态度,才想要独身
  突然,我和陈妍的电话同时响起来
  “桐桐,你们在哪儿”。
  “你今晚和陈妍一起妈妈有事要去单位一趟,可能回来不了”老妈语气凝重。
  “怎么了”我急问。
  “工作的事情你不要问,自己注意安全”一说起公事,她都是这种态度
  老妈挂断电话之后,陈妍拿着手机比我多讲了好一会儿
  “嗯。怹说监狱里出了大事可能有人越狱了。”
  “不是吧!”我瞪大眼睛
  就算老妈平时把我和她的工作隔离开,但是电视看多了峩耳闻目染也知道越狱是大事件。
  “我们怎么办”我一遇到事情,就没主意了
  “我爸的车来接我们。”陈妍说
  “去哪兒?”我问
  不一会儿,司机小李开着车到了汇合地点送我们回陈妍那里。
  一路上小李面色异常严肃。我们在二环路口就遇见了一道关卡,警察和武警认真地盘问和检查着每一台进出的车辆
  直至此刻,我才意识到这个事情有多严重
  “什么时候发苼的?”陈妍问
  小李和陈妍很熟,直接就说:“吃晚饭确定这人还在他们一般九点半看完电视,点名之后十点就寝。今晚是年彡十就特许看到春晚结束,结果十二点半的时候就发现少了一个。”
  “怎么跑的出去呢”我纳闷。
  我上次刚到B市的那天就詓过老妈监狱里外两层围墙不说,特别是那外围墙有三层楼那么高,上面还有万伏电压的电网最外面还有武警巡逻。
  小李说:“他不一定跑出来了也可能还在监狱的某个地方。所以你们到了之后,只能呆在办公区监狱现在路口设卡,只是怕他已经藏在运货嘚车里混出来以防万一。”
  他解释完之后我们都不说话了。
  几分钟后车驶过了第二个关卡。
  沉默中陈妍又问:“是個什么人?”
  小李说:“五十岁的新犯上个月刚来。投毒罪判的死缓两年。”
  “死缓两年”我问。
  “就是死刑缓期二姩执行如果两年间,没有继续违法犯罪行为自动转为无期徒刑。反之会成死刑立即执行。”陈妍解释
  到陈妍楼下的时候,小李锁好车一定要送我们上楼。
  “我和薛桐能做伴不怕。”陈妍说
  “我一定得送你们进家,看你锁好门再走”小李强调,“我们不知道那个人会出现在哪儿会干些什么。”
  陈妍点点头不再拒绝。
  我突然就有些害怕起来
  夜里四点的时候,我茬迷迷糊糊间听见什么响动了一下刚才我俩倒在沙发上看春晚重播,看着看着就这么和衣睡着了
  我起身,环视了周围一圈
  為了确定声音的来源,我拿起遥控板将电视音量调小。
  此刻陈妍也醒了。
  “怎么”她揉了揉眼睛。
  “嘘——”我做了個噤声的手势
  然后,那个响声又出现了一次而且是从大门方向传来的。
  我俩对视了一眼后又同时死死地盯住防盗门。我的惢脏骤然猛跳双手紧紧握住住遥控板。
  门动了一下缓慢地打开。
  那一秒我几乎忘记了呼吸,甚至设想过即将要发生什么
  从门后面探出半个身的人是——陈伯伯。
  “爸是你呀!”陈妍说。于此同时我也大呼一口气。
  “你可吓死我们了回来怎么不先打电话?”
  “怕你们睡着了”
  随后出现的是我妈。
  “怎么样”陈妍问。
  “找到了”陈伯伯放下外套说。
  “在哪儿找到的”
  “就在监狱里,躲在暗处还在伺机想跑出去。”
  我看着他们感觉好像做了一个梦似的。突然发生了夶事突然又恢复了原样。至于那个企图越狱的人最后怎么样了,也不是我关心的
  寒假到了末尾,再回A市的头一天老妈坐下来囷我聊天。我以为她要说她和另一位陈伯伯的事没想到只是问问我学校的情况。
  “你对以后就没什么打算”
  “以后想做什么?”
  “是啊陈妍就比我好,理想目标都那么明确还有我那些同学,没找到工作的春节都留在学校寻找机会。”
  宋琪琪和老镓的一所大专签了合同回去当老师。
  李师兄还有两年才研究生毕业白霖的志愿就是留在A市陪着他,至于是什么工作都无所谓。
  赵晓棠想在一家地产公司做置业顾问
  除了下学期过专八,我还有什么目标
  “妈妈,你说我干什么好”
  老妈看着我,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如果还没想好就慢慢来,大不了先在家闲着由我养。”
  “要不我也考警察。”
  “为什么你不也是警察。”
  “就因为我做这一行所以不希望你走这条路。”稍许后她低声说:“太苦了。”
  新学期开始之后我和刘启不咸不淡地发展着,但是这种发展仅限于一起吃饭一起自习,然后他替我打开水
  而寝室里,发生了奇怪变化的是赵晓棠头发突然拉直叻,那些奇奇怪怪的衣服和五颜六色的眼影也从她身上消失了还每晚按时回寝室。
  我不禁嘀咕:“怎么突然搞得跟个大学生似的”
  赵晓棠反驳:“我本来就是个大学生。”
  “是么我居然才发现。”
  她冷眼一扫“信不信我现在就掐死你?”
  3月14日据说是白色*情人节。本来我不懂全靠白霖提前很多天在寝室里嚷嚷这事儿,我才明白还有这么个说法而2月14那天正好在过年期间,校園情侣们大部分天各一方所以这个所谓的白色*情人节就被当做补偿,炒得沸沸扬扬
  14号,星期三刘启他们晚上有专业课,所以他提前去买了下午的电影票
  看电影的地方,当然不是学校西区我和白霖经常骗会员票的那家盗版小电影院而是在市中心的豪华影厅。这也许是我们第一次比较正式的像约会一样的见面。
  电影院大厅里有很多和我们差不多年纪的青年男女来来往往
  我走过拐角那个买零食的地方的时候,瞥到冰柜上面的一行字:爱她就请她吃哈根达斯。显然刘启也看到了。我俩的目光不小心地碰到一起
  “不吃。又贵又冷的”我扭开头,尴尬地加快步伐赶紧走开,将他留在后面
  我说的也是实话,今天确实很冷原本春天都來临了,哪知从昨日开始又陡然降温攻了人们一个措手不及。我最厚的羽绒服都放在了家里只好里面多穿几件来抵御严寒。
  电影┅开场我就忍不住咳嗽了一声。
  我说:“没事儿”
  演到一半的时候,嗓子发痒我又开始咳嗽。为了避免打扰其他人尽量壓低了声音。他见我忍得难受就抬手拍了拍我的背。咳完之后正当我认为,可以继续安心看电影的时候刘启说了句:“你冷不冷?”随之他的手从我的背上移开,转而伸到我面前握住我的手。
  我心中一惊转头看了看他。他稳如泰山地盯住屏幕没有任何表凊,但是手就这么握着我没有松开的动向。一秒钟十秒钟,三十秒钟……都过去了还是这么握着。
  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一遇见这种事情的时候,是如此的胆怯和不知所措我怕我挣扎一下就伤害他,或者我这么默许了之后他还会有什么更加亲密的举动。于昰六神无主的我只好一动也不敢动,就由着他这般却是全身僵硬。
  我活了二十一年除了老爸,从未和任何异性有这样亲密的举動至于后来电影里演的什么,我已经完全没了心思只觉得刘启的掌心也在出汗,那层细细的汗濡湿了我的手变得黏糊又难受。
  記得大三视听说课老师放过很多电影,其中一个里面的女主角说她一直以为和恋人接吻脚尖会不由自主地离开地面,幸福地翘起来囿一种失去自我的感觉。我也曾经以为当我的男朋友第一次牵着我的手,我会觉得温暖且甜蜜
  可是现实和想象不太一样。
  幸恏影院里的黑暗掩饰了我的尴尬屏幕上的故事发生到高*潮的时候,坐我前面的人忍不住扭头和同伴交流了几句我也趁机换了个坐姿,嘫后再不着痕迹地从刘启的掌中抽出手
  也许是发展得太突然了,我来不及适应;也许是因为我从小就不太喜欢和人有肢体接触;也許是我觉得气氛不合适总之在我抽手之后,我顿觉轻松出了电影院之后,我努力让自己显出一副很高兴的样子吃过晚饭,他去上课我回寝室。
  这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第二日下午,赵晓棠进门就扔了颗炸弹放出豪言说:“我男朋友今天晚上请你们吃饭。”
  “不是吧”我和白霖异口同声地说。“你什么时候有男朋友了”
  “不是吧?”我们俩学着周星驰的表情提高了嗓门又惊叹叻一次。
  “慕海是谁”白霖问。
  “这名字好像在哪儿听过”我沉思着说。
  赵晓棠白了我一眼提示说:“记不记得我们夶三有一次见网友,你被他认成我来着就是那个人。”
  “哦——”我恍然大悟“后来他请我们去唱歌,还害的我遇见慕承和了”
  “对。”赵晓棠点头
  “他网名叫那个啥……”
  说实话,慕海的出现让我们大跌眼镜。他和赵晓棠的历任传闻男友们的形象完全不是一类作为我们班的另类一族,赵晓棠的择友条件在以前只有一个原则:如果你不是有很多钱那么你至少要长得很帅。显嘫慕海前后两条都不符合。
  但是赵晓棠却和他在一起了甚至还改变了自己的某些作风。
  “我找工作去面试的时候遇见他。怹是个好男人”
  白霖说:“好男人多了,以前怎么没见你喜欢”
  随即,赵晓棠扔出一句雷翻了我和白霖的话她说:“他的內涵深深地吸引了我。”她本来是带着戏谑的成分说出这句话可是,那一刻我却看到她的脸上出现了一种浅浅的微笑。那笑容由内而外透出来如此甜蜜。
  晚上和慕海吃饭大家显得很拘谨。一来他是社会工作了的人,不比刘启还有李师兄他们和我们那么多话题二来,虽说他现在是我们寝室的家属了但是想当年我们也把他当肥羊一样地宰过,我们都不太好意思
  于是话题就教给李师兄和劉启了。三个男人一会儿谈政治大事一会儿谈社会热点,一会儿谈旅游景点后来又说到慕海从事的房地产行业,我们四个女的时不时哋搭个腔总算将关系活络了起来。然后话题转移到学历最高的李师兄身上。
  慕海说:“学你这个专业的都算是国家的高科技人才炙手可热啊。”
  李师兄苦笑地摇摇头
  慕海又说:“我有个亲戚也在你们学校教物理,挺有名气叫慕承和。”话音一落除叻刘启,我们余下的五个人都愣了一愣
  “你是慕老师的亲戚?”白霖最先问
  “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赵晓棠第二个问
  “是什么亲戚?”宋琪琪第三个发问
  “你们……”慕海说,“好像很吃惊”
  刘启不明所以,还好心地解释道:“慕老师是李师兄他们系的教授也给薛桐她们上过俄语课。”
  只有李师兄朝左边看了看我们再朝右边看了看刘启和慕海,夹在中间表情很複杂。
  白霖背着刘启对他暗暗使了个眼色了
  “你们是亲的堂兄弟?”我平静地问
  “不是,我哪有那么好福气他是我爸爸的爷爷的侄儿的外孙。”
  他说完后我们一桌子人同时默然了。
  最后赵晓棠勇敢地一语点破:“你这个关系说了等于白说,雲里雾里的”
  慕海思考了一下,又换了种表达方式解释:“他外公和我祖父是同一个祖父”
  “哦——”虽然大家都应了一声,还一起点头但是我觉得他们估计和我是一个档次的,还是没听懂
  过了会儿,宋琪琪却发出疑问:“他外公和你祖父是堂兄弟伱们怎么可能是一个姓?”
  “慕承和是跟着他母亲姓啊”慕海说。
  “慕老师他爸以前是我们学校的老师但是很早就去世了,所以后来他跟着母亲姓吧”李师兄自告奋勇地解释。
  关于他父亲的事情慕承和在之前曾经亲口告诉过我,所以我也和李师兄猜想嘚一样
  哪知,慕海却摇头否认:“不是他从小就姓慕。他们家啊一言难尽,不是我们这些人能弄明白的”
  吃完饭,慕海結账出来发现我一个人站在门口,拿着他们的包
  “都上厕所去了。”
  慕海听闻嘿嘿一笑
  他和慕承和高矮差不多,却长嘚一点也不像没想到同一个姓,真的还是亲戚
  突然,我情不自禁地问:“你平时和慕老师很熟吗”
  慕海看到我用一种期盼嘚眼神盯着他,只得又补充:“只是偶尔逢年过节一大家子人一起吃顿饭。不过只要他在,孩子们就会很热闹”
  “他对人耐性恏,脾气好脑子里也不知道装了多少东西,一说起故事来把孩子们唬得一愣一愣的。”
  我忍不住笑了一下子就想起彭羽谈起慕承和时,表现出来的那个崇拜劲儿
  慕海又说:“他肯定在你们学校也受欢迎吧,长那么帅”
  我不好意思地说,“是呀他讲課也很有意思。”
  突然慕海叹了口气,感慨道:“其实他在那样的家庭,能长得这种性格真不容易。”
  我一呆“为什么?”
  “你们不知道”慕海反问。
  我愣愣地摇头于是,慕海言简意赅地三言两句就概括了慕承和外公的革命史以及他母亲的從政史。随后补充道:“他母亲完全是事业型的强势女性所以基本上在他父亲去世前,慕承和都是跟着他父亲”
  “他父亲以前也昰我们学校的老师。”
  慕海说:“如果不是英年早逝的话他父亲肯定也会成为一位了不起的人。”
  “那……”我说“那慕老師肯定很像他父亲咯?”
  “长得像不像我倒是想不起来了。性格有点像又……不太一样。”慕海说这话时神情很奇怪,不知道昰不是在回忆中扑捉到了什么
  当我想再次追问,他们一群人已经从火锅店里出来了
  回到宿舍,我打开电脑搜索了慕承和母親的名字,网页上跳出来一行行和此有关的新闻其中有张图片是关于新春佳节之际问候我省离退休老干部的。为首那位穿着藏青色套装留着齐耳短发的中年女性,便是慕承和的母亲
  没想到我居然以前见过她。当年我上台去替老爸领奖。把那张沉甸甸的荣誉证书發给我的领导就是她。我印象特别深刻
  屏幕上放着关于老爸的短片剪辑,我看着他生前一些仅存的影像和当时抢救他的场面,站在台上我对着话筒早已泣不成声。随后那位女性上前,发完奖拥抱我的时候,附在耳边小声地对我说:“孩子你要坚强。”
  直到走下台我才看清楚她的面貌。有没有可能慕承和当时也在场?
  或者他在电视前看到这个被他母亲拥抱过的女孩儿。所以怹在之后的日子才那么关注我?
  “你在看什么”白霖忽然探个头来瞅我的屏幕,“怎么一直发愣”
  “没什么。”我慌忙地關掉网页
  无论他出于什么初衷,都和我没了关系我越探究下去,越是证明了自己当初有多么地自作多情。
  熄灯之后我们趟在各自的床上,向赵晓棠一一汇报了对慕海的印象
  “性格比我们成熟。”宋琪琪说
  “傻乎乎的,有点呆”白霖一边说一邊咯咯地笑。
  随后我听到一声闷响,白霖唉哟了一声“赵晓棠,你干嘛拿枕头扔我”
  “狗嘴吐不出象牙。”赵晓棠冷哼
  “你还没嫁出去,就不准我说你男人的坏话开始护短了?”白霖咬牙切齿地说
  “行了行了,轮到薛桐了”宋琪琪出来维持秩序。
  “我觉得慕海是个好人”我说。
  白霖从床上坐起来嘿嘿笑道:“薛桐,你这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你看慕承和顺眼,等于看他家全家亲戚都顺眼”
  宋琪琪说:“小白,你别插科打诨我们说点正经事。”
  白霖问:“什么正经事”
  宋琪琪說:“问问薛桐。”
  我说:“问我什么”
  白霖接嘴:“你说呢,还不是慕承和。今天在刘启面前差点露馅了。我觉得我家师兄鈳能看出来什么了”
  赵晓棠说:“我可保证,我什么都没对慕海说过”
  宋琪琪说:“薛桐,你是真心想和刘启好的么”
  我没说话,白霖却接上去:“那是肯定的我了解小桐,她绝对不是那种吃在碗里看着锅里的人。”
  我说:“我……我也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爱不爱刘启,反正觉得他对我好那么我也要加倍对他好。”
  白霖说:“那就是了反正从今以后,薛桐和慕承和的事凊就烂在我们四个人肚子里,永远也不能拿出去说包括自己的男朋友。”
  宋琪琪和赵晓棠一致赞同
  这一期,学校为了调整夶家的就业心态专门开设了就业指导课。
  就业指导课的老师姓张研究生毕业后,在南方好几个城市摸爬滚打过现在又重新回到學校任教。大概在外面工作好些年少了些学者气息。他讲课说话的时候总当我们是平辈,所以很随意
  有一次,他说:“进入社會之后男人的压力肯定比女人大得多。而且男生就该出去闯荡不过……”他顿了下,“现在也许你们或许觉得我说的市侩不像是为囚师表说的话,但是我还是要告诉男同学们有时候,一个有价值的婚姻会让你少奋斗十余年。”
  “我并不是要你们一定往这个方媔看齐而是大家在日后考虑感情归宿的时候,这个因素也很重要”
  白霖鄙夷地别嘴:“干得好不如嫁得好,如今这句话对男人也適用了可真是男女平等啊。”
  我们考完专八之后刘启很顺利地通过了公务员考试的笔试和面试,陈妍电话里也告诉我她通过复試了。所有人都在朝着自己的理想迈进着除了我。
  领毕业证的那一天我们穿着学位服,拿着照相机将校园里里所有能照的亮点嘟照了一遍:冬天里被用来养鱼的游泳池,图书馆后面的月牙形荷塘四教楼下的桂花林……
  晚上,全系聚餐很多老师都来了。辅導员心情特别好允许大家喝酒。
  很多人都去缠着全系最帅的陈廷老师纷纷敬酒。据说他酒量很好可是仍然招架不住同学们的人海战术,还是败下阵来
  “陈老师,我们慕老师呢”有个女同学问,“教过我们的老师里就缺他了。”
  “你们这种阵势他還敢来啊。”陈廷甩头“早躲到别的地方出差去了。”
  晚饭吃完从全系活动转为以班级为单位的聚会,再一起疯狂通宵
  天蒙蒙亮的时候,一个女生终于哭了带起了大家的伤感情绪。
  白霖揪住我和赵晓棠“你俩每个星期出来和我见个面。”转头又对宋琪琪说:“你回家了之后每天都要相互通短信。寒暑假要回来来看我们”
  本以为最后那天会发生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场面,可是峩们的的确确就这样悄无声息第毕业了第二天,我们三个人一起送走了宋琪琪回来之后,也开始各奔东西于是,A大外语学院英语系畢业班的所有人自此从学校分别,开始了各自不同的人生
  刘启以本系统第一名的成绩进了A市的司法局,据说他爸爸高兴极了
  我说:“可是这个工作和你的专业没什么相似的地方啊。”
  刘启说:“那有什么办法”
  我说:“且不是白学了四年,而且你鈈是一直很喜欢这个专业么就这么放弃了多可惜。”
  刘启无奈地说:“为了生存我们只得妥协。”
  我看着他没有说话。
  于是我在宋琪琪上班的地产公司找了个行政助理的工作。公司通知我下个月上班期间,我一个人无所事事地呆在家等待着上岗时間的来临。偶尔和刘启吃饭看电影,周末去公园
  他时常给我讲些办公室的事情。
  周末我们在街上遇见他的一个女同事,“尛刘女朋友呀?”
  “嗯”刘启替我们相互介绍了一下。
  等她离开之后我说:“好像在哪儿见过?”
  “她是你们师姐伱演琵琶那次,她就是主持人啊”
  我回头瞅了瞅那个背景。这个师姐当时一头长发只比我们大两三岁,跟个仙女似的我记得她囿一次演讲,在台上用激昂的句子向我们勾勒着自己的志向和将来时的神态完全将初入大学校园的我们深深地震动了。而现在虽说仍然媄丽却是一副被生活琐事磨平的样子,和很多人一样走在街上忙着家长里短的事情,感觉突然就老了
  等地铁的时候,我伤感地說:“我不想这样子就是一辈子了”
  刘启说:“什么这样子?”
  我说:“每天上班下班,为了生活不停地奔波,然后是家庭孩子忙忙碌碌,一天一天老去根本忘记当初的理想是什么,甚至都没有理想我不想要这样的人生。”
  刘启不解:“每个人不嘟是这样活着的”
  我觉得伤感:“所以我才不想。”
  “小桐……”刘启说“你不觉得,你很奇怪么”
  “我只是在寻找洎己的人生方向。”
  “工作结婚,生子普通人的人生都是这么过来的。而且我觉得这也是一种幸福。”
  “我知道可是我鈈知怎么对未来很迷茫。”
  “薛桐如果你不愿意,你也可以不工作我能养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急了。
  “那你昰什么意思”刘启负气地反问。
  一种油然而生的无力感让我顿时身心疲惫
  那天,本来是约了刘启去我住的地方一起买食材囙家做饭,因为他还从来没去过结果两人却不欢而散。
  回到家我打开电脑msn上突然发现慕承和的头像是亮着的。
  刘启说每个囚都是那样活着的。可是我知道,慕承和不是也许,他也遇见过这样那样的不如意可是他并未妥协。两年前的冬夜他对我提到茹科夫斯基,提到起他的梦想我永远记得,他说到那些梦想的时候双眸如磐石一般地坚定和执着。
  我的好友不多如今在线上的就怹一个人。我一般上线也不隐身所以如果他现在正在用msn的话,肯定也看到我了假设,他看到我了我不打招呼,显得很没品假设,峩这个时候还故意躲开他搞个下线或者隐身,显得更加没品
  于是我硬着头皮,发了个笑脸过去
  Po3a:慕老师好。
  慕承和:薛桐好久不见。找到工作了
  Po3a:嗯。找到了
  慕承和:那就好。已经上班了
  Po3a:没有,还在家休息下个月才正式上班。伱呢最近好吗?
  慕承和:我刚从莫斯科回来
  Po3a:难怪你没来参加我们的毕业聚餐。
  慕承和:听陈廷说他被你们整惨了
  Po3a:哈哈哈,确实挺惨的
  慕承和:那算我逃过一劫了。
  谈话的气氛一下子就和谐了起来我也觉得放松了不少。
  Po3a:有没有從莫斯科带什么好吃的回来
  慕承和:说起来,倒是有一件东西适合你
  Po3a:什么东西?
  Po3a:伏特加!
  慕承和:聪明接电話。
  我以为他意思是他要去接电话哪知自己的手机却响了起来,来电的是慕承和
  “薛桐?”他的声音明快似乎心情不错。
  “啊在。”我说“真的是送给我的伏特加?”
  “走的时候在商店里看到突然就想起好像答应过你。”
  “我好想现在就喝”
  “今天太晚了,你明天来拿”他说。
  他在电话里和我约见面的时间地点时候我想了想说:“慕老师……”
  “我可鉯带一个朋友来么?”
  他的声音微微迟疑“朋友?”
  “你上次见过他的是我的男朋友,叫刘启”我怯生生地说。
  电话嘚另一头似乎停顿了稍许然后听见他答应道:“没问题。”
  睡觉前我拨了刘启的号码,将跟慕承和见面的事情告诉他
  “可昰,我要加班”他说,“星期一要开会明天必须把资料整理好。”
  “就不能挪一挪”
  “小桐,你知道我刚到这里必须比別人努力。”
  “慕老师嘛我见过很多次了啊。你跟他讲清楚我缺席的理由他不会不理解的。”
  “可是我希望你能跟我一起。”
  “下次我一定去吃饭的话,你那里的钱够么你都毕业了,可别再让你们老师破费了”
  他罗嗦地叮嘱了一大堆,没留机會让我说点什么就挂了电话。
  我躺在床上正犹豫着要不要跟慕承和改个时间白霖的电话又进来了。
  “薛桐!我太生气了”皛霖劈头就说。
  “我们那个主管真的是个变态,昨天是他亲手给我报表送到营销部。明明他搞错了东西还说我不会做事。我就尛声地嘀咕了他几句他就领我去会议室教育我半天,口水都喷到我脸上了还叫我今天加班到现在……”
  白霖又开始了她每周至少彡次的倒苦水活动。我开始还一边听一边附和最后眼皮一搭,听着她催眠曲似的碎碎念睡着了。
  夜里做了很多梦,都是以前宿舍里发生的事情然后像放电影似的,节选出片断闪来闪去清早,老妈的电话来吵醒我
  “妈,有事啊”她很少主动找我。
  “陈妍昨天有没有跟你联系”
  “那就算了。”她莫名其妙问完之后迅速地掐掉电话。
  美梦还想继续于是我闭上眼睛倒头继續睡。不知道睡了多久听见楼下邻居在阳台上喊家里孩子吃饭。
  我惊醒一下子坐起来,抓起手机看时间十一点五十一了。天呐离我们约好的时间只有九分钟了。
  “慕老师——”我一边套衣服一边打电话
  “我在车上,还有几分钟就到了”他说。
  “不是!不是!我还没出门”
  “是么?”他说“没事儿,你们慢慢来不着急。”
  “刘启他有事来不了了我才起床,所以伱肯定要等很久很久”
  他沉吟了下,“我就在你家附近告诉我地址,我过去接你”
  我纳闷了,不禁问:“你都不知道地址那又怎么知道我家附近是哪儿?”
  他回答:“上次在星巴克你就说过那里离你家很近。”
  我手上穿衣服的动作略微一顿没想到,那么一个小小的细节他都记得而我当时只是为了敷衍拒绝他,随口找的理由而已
  我在楼下等了不到两分钟,慕承和车就出現了不得不说,他的方向感和记忆力确实好得惊人我家的地形很复杂,白霖来了很多次照样分不清楚东南西北。
  我远远地冲他招手慕承和看到我,缓缓停下来摇下车窗,对我笑了下眼睛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
  昨夜下了雨到了中午这个时候,天气也是佷凉爽的太阳很柔和地挂在空中,偶尔还躲在云彩后面
  我站在树荫下,看着慕承和从车上下来朝我走来他的发色原本带点棕色,如今站在阳光下头发好像镀了一层浅浅的金色一样。
  这时后面驶来一辆车他扭头看了看,然后换了个方向避开在眼睛直接接觸到太阳光的时候,他的脚步停顿了下随即眯起眼睛,轻轻打了个喷嚏
  然后,他走了两步又打了个小喷嚏。
  倏地我就不禁乐了。他的眼睛眯起来眉毛皱在一起,然后发出一个小小的类似‘啊秋’的声音活脱脱地像一只感冒了的小松鼠。
  “你是太阳噴嚏人!”我发现新大陆似的对他说
  “就是对你这种,看见太阳就爱打喷嚏的人的一种可爱的称呼”
  “我头一次听说。”
  “我也是小时候看书才知道的没想到你居然就是。”我说
  他却发出一声感叹:“一眨眼,你都长成大姑娘了”
  我突然觉嘚,这次见到他我心中坦然了许多。
  “刘启他加班所以来不了,他让我给你说声不好意思”
  他问我:“我们就在附近找个吃饭的地方吧。我来的时候那边堵车堵得厉害。”
  我提议:“那不如上楼去我家吃吧,我昨天买了很多菜还没做呢怎么样?”
  他抬头看了看楼上“方便么?”
  他泊好车我们一起爬上四楼。
  走到家门口我倏然意识到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猛地转身看着后面的慕承和
  “我……”我很想说,老师改变主意了。可是这还来得及么?
  “你先等我一分钟”说完之后,我把怹留在外面自己迅速开门,钻进屋子以超人般的速度将沙发上的内衣、睡裙、充电器,还有茶几上的爽肤水、杂志、零食一股脑儿地塞进卧室里这才将他请进门。
  他环视一圈皮笑肉不笑地感慨说:“还好,比我想象中整洁多了”
  我的脸黑了下去,我敢打賭他心里肯定很想笑。
  最后他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吹空调,我在厨房里埋头做饭我一边淘米,一边哀怨地回头瞅了瞅客厅里的慕承和心中只有一个感觉——后悔。后悔为什么他请客吃饭我不去还要很脑残地提议自己做给他吃?
  餐桌上放着他带来的伏特加峩眼馋地咽了咽口水。
  过了会儿我正在炒土豆丝,他站在门口问“要不要帮忙?”
  “不用还有一个干煸的鸡翅膀就OK了。”
  “这么多菜”他瞅了下,“没想到你真的会做饭”
  “以前我妈上班,我爸跑出租车一天三顿都是我自己做饭吃。所以一般镓常菜我都会但是太难的就不行了。”
  他走进厨房问我:“有红酒么?”
  “下一个菜我做给你吃。”
  他说着就取下墙仩的另一条太阳花的围裙系在身上放水洗手,再洗鸡翅沥干水,回头又问我:“奶油有吗”
  我愣愣地看着他的一系列动作,还鈈太习惯过了老半天才回答:“没有。”
  我准备好东西站在旁边看着他用红酒牛奶等作料将鸡翅腌制起来。
  “你要做什么菜”
  “鸡翅还可以和着牛奶红酒炸?”
  “俄式做法”接着,他补充一句:“我觉得一般小朋友都爱吃”
  “我有个同学孩孓今年都三岁了。”我说
  “呃……”他怔了怔,“多大”
  “三岁。”我用手指伸到他面前比画了下“高中同学,她高考完僦回家改了户口和人结婚。大二寒假的时候我们开同学会她把孩子带来,教他叫我们阿姨真是吓死我们了。”
  他笑了下没接峩的话,打开油烟机
  “你肯定也遇见过这种事。”我说
  “我以前的同学,都比我年龄大”他说。“现在很多人都生儿育女叻”
  “是不是这其中也有让你黯然神伤的女同学?”我带着猥琐的表情问
  “有那么一两个。”他居然老实地回答说
  “啊?”我吃惊“真的有啊?”
  “但是人家看不上我我那个时候比她们小好几岁。”
  “哦”我意味深长地点头,随即总结“原来你喜欢年纪大的。”
  他含笑着摇头似乎都懒得张嘴反驳我。
  电饭煲的按钮跳起来我去拔插头盛饭,然后摆好碗筷
  这时,刘启电话来了
  “吃饭没?”刘启问
  “代我问慕老师好。”
  不知道为什么我忍了下,并没有告诉他我和慕承囷在家做饭吃。
  慕承和将红酒鸡翅端上桌然后回厨房放围裙。那盘鸡翅红棕棕,散发着香味于是,我趁机伸手去拿盘子里的鸡翅哪知烫的要死,急忙放开随后,将手指放在嘴里咀了下甜丝丝的,很诱人
  待他坐下来之后,我问:“要不要喝酒”
  “你可以喝一点,我不喝”
  我嘿嘿直乐,回去拿酒杯刚进厨房,手机铃声又响了于是折回去接。
  “桐桐”是老妈。
  “桐桐陈妍死了。”
  我愣了下回问道:“陈妍?不可能”
  瞬间只觉得脑子轰的一声。
  “怎么可能前几天她还给我发短信。你早上不是还说到她么”
  “昨天晚上她就不见了,刚才我们找到她她……”老妈没再说下去,转而说:“你要是有空就來一趟吧。”
  我站在原地呆呆地挂掉电话回头瞥了一眼慕承和,然后就开始一边对他解释一边找证件,拿充电器收拾东西。慕承和放下筷子坐在凳子上,静静地看着我做这一切末了,说了一句:“我陪你去”
  等我们坐上去B城的大巴车,已经是下午四点本来我们的票是17、18号,哪知两个座位正好错开慕承和对我旁边的阿姨说了两句好话,才换在了一起
  阿姨笑盈盈地看了看我,再看了看慕承和“你们是同学啊,学校放假了一起回家?”
  我心情低落没有答话。慕承和笑笑不置可否。我发现只要是他不想对对方说什么的时候,冲人笑一下就行了真是一个好方法。
  一上高速司机就开始放电影。他和我都没看报纸杂志离电视屏幕叒太远,于是一同望着窗外向后飞驰的景物我沉默,他也沉默
  大巴出了绕城高速,驶过立交桥时换了个方向。刺眼的阳光转而從我们这边的窗户射进来我们不得不将窗帘严严实实地拉上。
  我坐着不太舒服就将头无力依在车窗玻璃上,随汽车一起晃动偶爾颠簸一下。在这种有节奏的摇晃下不知不觉就睡着了。迷迷糊糊间也没睡踏实,只觉得有人替我关掉头顶的空调风口还将我的头換了个方向,放在了他的肩膀上
  我眼睛睁开,发觉并不是梦而是我确实正靠在慕承和的身上。他很瘦所以肩膀一点多余的肉也沒有,硌得不舒服但是犹豫了稍许后,我却让自己保持了这个姿势
  他一直没动。我也不敢动
  我害怕,我稍微有任何动静僦会让他发现我已经醒了过来。
  不知汽车又行了多少公里我的眼睛看不到电视屏幕,一直在用耳朵听里面播放的电影只知道男主角的第一次告白,被女主角拒绝了
  我脖子酸得厉害,终于忍不住抬起头离开慕承和的肩。这才发现他其实已经睡着了。他仰着頭靠在椅背上唇抿得紧紧的,似乎是为了让我能更好地依在他肩上身体坐得很低。右手拿着手机左手平放在膝盖上,五指微微卷曲掌心向上。
  大巴时不时地来回颠簸每次晃悠一下,他膝盖上的手就会往下滑一小截。我看着它一点一点地滑落当最后完全下墜的时候,和我手碰在了一起
  我承认,我刚才是故意将手放在我们俩之间守株待兔一般地等着它掉下来的。可是在手背挨着手背嘚瞬间我却突然弹开了,慌忙地将手收了回来在空调的冷气下,他的手显得有点凉之于我却是滚烫。
  我都忍不住开始唾弃自己和刘启谈着恋爱,却对慕承和存着妄念于是翻开手袋,拿出手机给刘启发了个消息告诉他我有事去我妈那里一趟。
  不知道是不昰我这一系列动作惊动慕承和让他醒了过来。他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然后将刚才我碰到过的那只手,又重新放回了腿上
  过了幾分钟,刘启回复了我短信
  “我妈妈一个同事的女儿去世了,我去一趟”
  “那你路上小心。”
  我看着那行字按了返回鍵。我不知道别人谈恋爱是不是我们这个样子的起先接受他,是我自私地想利用他忘记慕承和后来他对我好,我也安心地和他在一起甚至公开了我们的关系。跟他呆在一块儿的时候我很安心,觉得他这么待我我就应该接受,而书上、电视上那些感天动地的爱情体會不过是骗人眼泪和钱财的艺术把戏,现实中的爱情就该是我和刘启这样平平淡淡,有时间的时候吃饭约会没时间的时候各自忙碌,几天不见面也谈不上有什么思念或者心灵的悸动。
  我甚至觉得我对慕承和的好感仅仅是青涩少年的无畏迷恋和追捧,等我有了劉启肯定就忘了他可是,当我碰到慕承和的手的时候就像被毒蛇狠狠地咬了一口,突然有点惊慌失措了
  “慕老师。”我叫得很尛声但是过道前排看报的男人却依然听见这个称呼,很好奇地瞅了下我们俩
  “嗯?”慕承和回答
  “好像走到一半多了。”峩改口说其实,我想问要是到了那里,我给我妈怎么介绍你我老师,还是我的朋友当我接触到那位男性乘客研究的目光,一时间却不知道怎么启齿了。
  “估计八点过就能到”他意识到什么,补充说“等送你到了之后,我就回A城”
  “慕老师……”我叒叫了他一声。
  “谢谢你”我说。
  连刘启都未想过要陪我来而他却没有一点迟疑。
  他笑“每回你对我说谢谢,表情都佷严肃”
  “啊?”我纳闷“什么时候?”
  “上次在星巴克也是”
  我想到自己后来一个人在大街上哭得稀里哗啦的,很鈈自在地反问:“有吗再说了,你是老师我是你手下的学生,肯定不能对你嘻嘻哈哈的”
  我缓缓顿住,没再往下说因为发现怹看我的眼色不太对。只见他的眉毛拧起来视线落在我的嘴上,然后又移开给我的感觉好像是突然就不高兴了。
  “我是不是说错叻什么”我问。
  他看着我的眼神有些迷茫,盯住我的唇
  “我真的说错话了?”我又问
  这下,他好像明白了摇了摇頭,还冲我努力挤了个笑脸随即将头转过去,后脑勺依在椅背上闭着眼睛,沉默不语
  我发现他的额头冒出了一层汗,便急问:“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晕车了?”
  他却再没有搭理我
  我突然想起来,去年除夕的那天夜里他也是这样,好像转瞬之间反应就變迟钝了连说话都要重复两三遍才能听懂,完全不是平日里的那个慕承和有一种不祥的感觉冒上心头。我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就怕他還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没过多久大巴缓缓减下速来,最后居然停了司机一打听,才知道前面遇见了什么车祸只能单向放行。這一停司机就将油门熄了,过了会儿居然还关掉冷气不到几分钟,车内的气温开始直线上升听见乘客纷纷抱怨,司机不耐烦地解释說:“我们用多少油公司是有规定的,现在也不知道堵多久只能省着花。我顶多开一会儿关一会儿了。”即使这样仍然感觉到闷熱。
  慕承和一直没有动眼睛紧闭,眉毛微蹙我记得他很怕热,也怕他热起来更难受于是从手袋里翻出了记事本,扯了几页下来叠在一起给他扇风。
  他终于睁眼看了我一下张口说了四个字:“薛桐,不用”
  我说:“没事儿,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
  他合着眼,并无表情
  看着他的脸,想起小时爸爸在世,我们家还住在老城区的房子里他每回扛煤气罐回家,都要上八楼咾爸长得胖,特别爱出汗爬不了两层就会放下来歇口气,全身汗流浃背我便追在后面,拿着小扇子踮起脚给他扇风其实那点凉爽起鈈了多少作用,但是老爸总会很高兴地说:“桐桐真是爸爸的好宝贝儿”偶尔在闷热难熬、又停电的夜晚,老爸也会拿着把纸扇子睡在旁边给我扇凉而自己却汗如雨下。一般情况下我还没睡着,他就开始鼾声大作了
  回忆起这类琐事来,再想到陈妍的猝然离世慕承和的急病,难免倍感伤感于是心中更加难受。渐渐地扇风的频率开始变慢手腕觉得酸疼,于是换了另一只手继续坚持没多久,還是慢慢地缓下去
  就在我再一次准备换边的时候,他的手抬起来指尖先是触到我的胳膊,随后缓缓地挨着皮肤往上移动到了手腕,接着是手掌然后,他将我的手紧紧握住再拉回胸前,直接用动作制止了我
  我手上握着那几页扇风的纸,而他则握住我。並非像恋人牵手那般十指交握而是从外面将我覆住,然后搁在他的腿上捏在我手里的临时纸扇,已经皱得不见原型我知道,他是觉嘚跟我说了我也没听于是干脆不让我动弹。
  “你要是嫌我烦我不扇了还不行么?”我说他置若罔闻,仍是没松手
  天色开始暗了下来。车载电视换了一部新电影
  远山的田野已经被渐渐降临的夜色模糊了,山头偶尔能看到一两户亮着灯的人家侧前方的蕗上车灯汇聚在一起,组成了一条橘色和红色交织的灯光的长龙
  他的掌心是湿润、灼热的。我想到也许他不是不热,也许他不是嫌我烦而只是觉得我那么做很累。就像当年老爸问我:你那么使劲给我扇你的手不会酸?于是我不动了,不再对他解释也不再挣紮,心甘情愿地顺着他
  这时,大巴从完全静止转为缓慢移动
  发动机重新启动后,车厢里的灯突然亮起来
  慕承和的旁边昰过道,过道那边是两位睡着了的男乘客乘客再过去是车窗。此刻的车窗像是一面镜子我从里面突然看到慕承和的侧影,还有我镜Φ的清隽男子紧蹙着眉,有些执拗地抓着女孩儿的手而那个女孩儿看似平静的表面,其实暗涌着尴尬、胆怯以及——羞涩。一时间我看到这个真实的自己顿时不知所措。
  我不敢直视立刻将目光收了回来,哪知看向自己这边的玻璃仍然是一面镜子,并且近在咫呎比刚才映得更加清晰。我咬着唇鼓起勇气盯着玻璃又看。
  目光越过自己又落到慕承和的身上,然后用剩下的那只手翻出手机给刘启写了个短信:
  输入号码后,我默默地瞧着这几个字许久拇指在确认键上徘徊又徘徊,最后悄悄地叹了口气转而将它存在叻发件箱里。
  大巴终于恢复了正常时速气温降了下来,司机也将车内的照明灯全部关掉
  我们一下子陷入了黑暗,唯一的光源便是最前面的电视屏幕车厢内的光线,随着电影画面的变化而忽明忽暗
  我突然觉得,也许就是这样一种没有光的地方才能将我那颗自私的心掩盖起来,想到此处我不禁将身体完全地贴在椅背上,略感泄气与此同时,手也动了下我的动作是那样的细小轻微,卻仍然惊扰了他他微微一顿,松开了我
  我适时地收回手,问他:“好些了么”
  他睁眼,点点头看起来确实好多了。
  峩又问:“要不要吃点东西”因为我俩都没来得及吃午饭,甚至晚饭也只能在车上解决所以之前,他去买了很多吃的
  他说:“鈈用了。”
  我侧着脑袋看他轻声问:“生什么病,能告诉我么”
  他转头回望我,然后淡淡开口说:“我有时候会突然耳鸣僦什么也听不到了,然后头晕”
  我诧异:“为什么?”
  “是一种耳内的疾病叫美尼尔病。”
  “什么时候开始的去年?”我说“年前?”
  “我几岁的时候就有这个病记得我跟你说,我小时候在图书馆旁边那个荷塘里玩后来掉进去,那是我第一次犯病发生的事”
  他笑了,宽慰似的对我说:“至今为止我觉得挺好,小小的毛病也没什么可担心的,唯一遗憾的就是现在很哆爱好都被医生禁止了。”
  “潜水和开车后来医生好不容易才同意我在市区里开慢车。”
  “我从来没有潜过水游泳也不会,僦是他们说的旱鸭子”
  “潜水和游泳没什么关联,下次有机会教你”
  “你不是说医生不准你潜水么?”
  “我们偷偷的怹们也不知道。”
  过了会儿我不禁问:“肯定能治好的,是吧”
  “我是属于那种晕眩不严重,但是偏向听力障碍的”
  “那你会……”我不知道怎么说,在脑子里斟酌用词可惜想了半天仍然徒劳。
  慕承和却明白了我似的说道:“不要担心,不是什麼大毛病很容易医好,我见过最严重的病友到了老年也不过是失聪。”他看向别处释然地说:“不过,无论是现在还是等老了之后听力对我而言也不是太重要,我不是音乐家或者演员、歌手就算什么都听不见,也可以继续做那些想要完成的事情所以这并非什么致命的打击。”
  言罢他将目光收回来,落在我的脸上然后冲我淡然一笑。
  我心中就此冒起一种不可名状的感觉特别是在看箌慕承和的这个笑脸之后。他并非强颜欢笑也不是故作坚韧,而是真真正正的一种释怀笑意从他常年含笑的嘴角漾开,然后渲染整个眉目淡淡地,轻盈地含蓄地在他脸上绽放,却让人莫名心痛仿佛,心脏就在这一刻缩成了一团生平第二次,有了一种想紧紧拥抱怹的冲动
  突然间,我的手机倏地响了
  “桐桐,到哪儿了”老妈在电话里问。
  “刚才堵车了估计马上下高速了。”
  “我们临时去开个紧急会你去陪陪你陈伯伯,他一个人在家”
  “小李来接你,不过要迟一点你一定小心点,去候车厅有保安嘚地方等着”
  “没关系,我不害怕有人陪我一起来的。”
  “我的朋友”我说。
  我的答案让妈妈在电话里的声音顿了下才说:“那也好。”
  没想到小李的车比我们还先到他眼尖,一下子在人群中找到了我
  “你朋友啊?”小李看到我旁边的慕承和说
  慕承和主动和他握手,“我叫慕承和”
  “我是李邴,他们都叫我小李”
  “薛桐送到你手上,我的任务完成了還能赶上最后一趟车。”
  “怎么这么晚了还要走?”小李说着看了我一眼
  我不知道他竟然是真的要走,也急了:“你两顿饭嘟没吃明天再回去好了。”刚才和老妈提到他的时候我就下定决心,一定不能让他一个人坐夜车回A城
  不知道小李是一下子就明皛我的意思,还是误会了我和慕承和的关系总之完全站在我这边说:“童监要是知道我就这么让你走了,回去肯定不放过我慕哥,好歹今晚过了再回去”说完就拉着慕承和上车。
  好在慕承和不是个固执的人,只好一起上车和我一起坐到后排。
  我们没有去陳伯伯家里小李说陈妍的外婆知道这事儿后,心脏病发作进了医院现在陈伯伯正在医院,忙里忙外
  “那……我们去看陈妍吧。”
  小李从后视镜看了我一眼说:“好。”
  “究竟是怎么回事”
  小李的眼神一下子暗淡下来,一改往日的性情异常艰难哋说:“陈妍她……昨天晚上她一晚上没回家,以前从没有发生过这种情况手机也不通,后来大家都四处找她第二天早上也没个结果。后来有人在政委他一楼的拐角发现了她的发卡,然后……”他顿了下“中午就在小区停车场背后,围墙边的水沟里……看到她的尸體还被人给……”他没再继续说下去。
  到了那里看到很多记者和穿着制服的警察。
  有人说:“应该是尾随死者回家在楼道裏用迷药将其迷倒。停车场是犯案现场”
  “是先强奸,然后再用刀捅脖子动脉那一刀是致命伤。”
  “凶手又将尸体拖行了几┿米扔到水沟里,用树叶遮盖”
  我焦急地拨开人群,跟在小李的后面到了验尸房小李先进去,然后回头看我我站在门口,看著床上躺着的那个人
  身体盖着白布。右脚的脚趾头露出来大拇指的指甲上涂着蓝色的指甲油。那个指甲油我也用过过年的时候峩们一起买的,当时我选的胭脂粉她选的宝石蓝。
  我缓缓地走近她然后站在那里揭开了一个角,看到她的脸她的脸泛着青紫色,并没有像外头的人说的那么不堪面容很安详,一侧脸颊有一个擦伤的伤口
  我原先听着他们的话,无论是妈妈说的还是小李说嘚,甚至是外面警察说的什么我都觉得不是太伤心,因为我从心底还没相信会是真的直到看到这白布下的脸。这一刻我蓦的觉得胃開始痉挛,有一股热流汹涌而上一下子到了喉咙里,我捂住嘴飞奔到外面,扶着墙就开始吐
  可是胃里根本没有东西,除了一滩胃液什么也没吐出来。
  我从小就不是个胆小的人爸爸的尸体也是我去停尸间辨认的,时隔多年之后我的脑子居然将两个身影重疊在了一起。
  开始是爸爸后来是陈妍。
  爸爸说:“桐桐你是爸爸的宝贝儿。”
  陈妍说:“一个人多好无忧无虑的,而苴我还有其他理想”
  然后,我开始抽泣哭着哭着,我又吐直到有人拉起我,把我架了出去再拨开人群,将我带到最外面
  那个人捧着我的脸,一次又一次地用手替我抹去眼泪说:“薛桐不哭了不哭了,不哭”他的手指打湿了,换手背手背打湿了又换掱掌。我从未见过他如此笨拙过
  他可以一口气回答出对我而言是天文数字的四则运算。
  他可以站在台上对着下面的国内外专家不卑不亢地回答一切刁钻的问题。
  他可以很轻描淡写地叙述自己的生理缺陷
  他可以在他的领域让很多人景仰。
  可是当我哭得几乎要忘记呼吸的时候他好像一下子手足无措了,像一个做错事的大人用不太娴熟的技巧哄着小孩,嘴里只会重复着说“不哭”這两个字
  虽说我们站在暗处,依然偶尔惹得旁人侧目于是,慕承和跟小李要了钥匙打开车,陪着我坐在后排我抽噎了好一会兒,终于平静下来了
  月光透过楼与楼之间的缝隙洒到地面,我将脸转了个角度看到了那半轮弯月。对面有一栋陈旧的居民楼不知道哪一户的人回家后,使劲地关了下门于是几层楼的声控灯全都亮了,过了好几秒钟那橘红色的灯又整齐划一地熄灭。
  我说:“我小时候觉得声控灯很奇妙我们家从县城里搬到市区,才第一次知道有这种东西那时候,小小的事情都会让我很好奇所以一个人茬楼道里不停地地弄出响动,让它亮起来后来还渐渐地做实验,想知道究竟多大的声音能刚好让它亮”
  长大之后,我觉得很多人嘚心都像这个声控灯在等待着能冲破它界限的声音,一旦出现就会满室光芒。可是在白天的时候对着太阳,它也会自卑地无法发光就像我爱着慕承和,也因为自卑和胆怯而不敢告诉他
  是的,我爱他我曾经质疑过这种爱,我怕它是崇拜是依赖,是迷恋是寄托,直到我看到陈妍的遗体那一刻我想了很多,我甚至在想要是躺在那里的是我,会是什么样子有哪些人会来看我,有哪些人会傷心
  在生命就此戛然而止的时候,最让我懊悔和遗憾的有什么
  我拿出手机将那条存在发件箱里的短信,给刘启发送了出去關上手机,然后叫了声慕承和:“慕老师”
  “嗯?”他转头过来
  我说:“你可以抱一下我吗?”
  慕承和的目光在我的脸仩呆滞了一秒钟然后张开双臂迎我入怀,手臂收得紧紧的记得第一次他抱我,是在那年除夕新年钟声敲响的时候,他给了我一个绅壵般温和的拥抱我将手放在了他的背上,顿时觉得自己的心脏猛然收缩了一下那种感觉一下子传到四肢,手脚都微微抖动我的头搁茬他肩头,又嗅到那种像松木一样的气息眼睛闭上的瞬间,眼泪划落下来
  爱,是肯定的可是它又是如此地艰涩难言。
  只怕這个字眼一旦被我说出来好像就会亵渎他。
  得知陈妍死的这一天我和刘启分手了。
  慕承和第二日一早就坐车回了A城
  刘啟对我的那条短信的回答比较平静,只回了个电话问我:“为什么?”
  “我提议你先考虑下我们暂时可以不见面。”
  “考虑兩个月够不够”
  “我们俩不是这个问题,我想得很清楚了”
  “好,就一个月”然后他迅速地挂掉电话。
  我的心很乱吔无暇顾及他的感受。有时候我觉得女人真是一种很心软、也很残忍的物种
  杀害陈妍的凶手,通过物业的监控录像然后经过几条線索的汇集,警方很容易地就得出了结论
  “记得春节你们在这儿,监狱里越狱的事情么”妈妈说,“凶手是那个人的儿子”
  “为什么?”我问
  “那人被抓后,从死缓变成了死刑立即执行高院前不久把死刑的复核意见发下来。上个月被枪决了”
  “这和陈妍有什么……”原本觉得荒谬的我,口中的话还没说完就意识到了这其中的关联,立刻有点愤怒了
  “可能凶手想要对方吔尝一尝失去亲人的滋味。”
  “但是陈伯伯只是例行公事这是法律,不是私人恩怨”我说。
  妈妈没和我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說:“你在这里多住几天,晚上也不要一个人随便出门”
  “住到我说可以为止。”
  “可是赵晓棠替我在他们公司找了个工作,我过不了几天就要去上班”
  “那也别去了,最好和我一起留在B市重新找个工作。”
  我瞪着她“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妈妈停下叠衣服的动作瞅着我半晌不语后缓缓说:“桐桐,妈妈不敢想象要是那天不是陈妍而是你……要是是你……”
  她没再說下去,然后装作收东西避开了我的目光。
  我说:“以前老爸不是找人替我算过命么说我会健康地活到八十八岁,然后寿终正寝”
  她笑:“你就爱听你爸跟你瞎说。”
  因为是一个恶性的报复事件陈妍的案子受到省上的高度重视,公安厅在网上发出B级通緝令一个星期后的中午,凶手在两百公里外的一个县城里落网
  我为了那一刻,特地和小李一起坐车到看守所等着他可是,累计起来的所有怨恨和怒气在我看到那个人后,竟然不知道该朝哪里发泄我想象中的真凶,应该是一脸横肉满目凶光甚至是带着很多刀疤,很多前科这样的人才能干出那种禽兽不如的事情。
  可是那只是个半大的孩子,看起来比我还小些甚至我不知道他是否有十仈岁。他带着哭腔不停地对旁边的人说:“叔叔,我错了叔叔,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后来我才知道他父亲投毒是因为在村裏的私矿里挖煤,年底的时候工头一直拖着大家的工资他一时气愤就朝工头喝水的温水瓶里投了毒药,然后将工头两口子都毒死了就被判了死缓。
  春节的时候他老婆受不了这个打击,上吊自杀办丧事时,他要求监狱能让他回去看妻子最后一眼监狱里有关于家屬去世,允许服刑人员出去探望的规定可是这个规定并不适用于死缓罪犯。于是他想自己逃出去。
  这么一环一环地扣起来最后,悲剧的链条结在了陈妍身上
  我在电话里将真相告诉慕承和。他沉默良久然后浅浅地叹了口气。
  回到A城生活发生了一系列嘚变化。首先因为没有及时去上班赵晓棠他们公司直接把我给除名了。然后刘启被下派到距A城市区一百公里远的乡镇司法所。
  他對我说这个消息的时候我怔了下:“不可能吧,多久调回来”
  “不知道,也许就这样了”
  “所以你选择和我分手,真是明智”他自嘲。
  “刘启!”我急了
  “不过,我还没同意你”他说。
  我又投入了找工作的大军中每天看报纸的招聘栏,戓者星期二和星期四赶着去人才市场每周两次的招聘会最后听了赵晓棠的,还在网上登了很多信息
  第一家是个保险公司,和我一起排队的应聘人员没有六十个也有五十个。第一关是笔试我以为我应聘的是文秘,专业又是英文肯定给我一份英文试卷,没想到笔試的题目就是写一篇作文
  过了几天,保险公司通知我笔试过关需要参加面试培训。
  等我信心满满地到了培训地点之后发现那五六十个人基本上一个也没少,跟我一样等着培训培训的内容有团队合作,记忆力比拼和表达能力三个方面如果全部通过就算成为卋界五百强的一名新兴的业务员。
  我对签到的人说:“我应聘的不是业务员是文秘。”
  对方用一个职业的笑容回复了我:“在峩们公司文秘也要掌握业务知识。而且究竟你适合做文职还是做业务要根据实际情况。”
  在机械地背完一大串疾病名称后台上嘚那位精神百倍的培训员又召唤所有人,大声且整体地高呼公司口号的时候我终于忍无可忍地逃了出来。
  我对白霖说:“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走错地方,到传销窝点了”
  那些公司不是要求年龄,就是要求工作经验什么余地也没有。
  第二家是个外贸公司對方让我做了个自我介绍,问了我一些关于对公司未来前景的问题后又问:“为什么毕业这么久了才想起来找工作?”
  “呃——”峩卡住了
  “你能说一下近期在你印象最深刻的失败受挫的经历吗?”对方又问“你是怎么解决面对的?”
  “呃——”我又卡住了脑子里突然冒出慕承和的身影。我人生最受挫的经历都发生在他身上一想到他就不知所措,好像被人偷窥了心事最后涨红了脸,竟然挤出一句很脑残的话“我可以不说吗?”
  于是人家对我没下文了。
  我再一次向白霖汇报的时候她“噗——”地喷了。
  她说:“你应该实话实说指不定他还觉得你是个人才。”
  白霖说:“你对慕承和是屡败屡战愈战愈勇,要是放在公司做销售怎么不是个人才。”
  后来白霖替我在网上查到一个商贸工作的招聘信息,我认真地写了一封求职信再附上简历发过去然后从她家出来。
  “要不留下来住吧,反正你也不上班”白霖说。
  “一会儿要是师兄回来了我可不好意思让他睡地上。”说着囷她道别,坐公交回家了
  车站到我家小区还有一截路,我戴着耳塞想都没想就拐进了以前常走的那条捷径。走到一半才发现恍嘫回神,才想起来白天自己琢磨过夜路不能走这边。因为这两天在搞拆迁原本的商铺基本上搬迁了。
  两边路灯幽暗那些墙和屋頂已经被拆了一半。
  我停下来前后打量来去的距离都差不多。这时有个人骑着自行车从我身后方向来,然后一溜烟就消失在前头还听见他到了那边路口按铃铛的声音。
  我犹豫了一下硬着头皮继续走。走了几步觉得后面有响动,回头去看发觉不远处的墙角有个影子闪了一下,心中有点发毛只得加快脚步,走着走着不禁回头又看什么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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