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胸腔里面闷疼是怎么回事又闷又疼,先前就吃了花生喝了水,站起来就疼,坐下来就好多了,这为什么阿

  毛哥不得不感叹年轻人的身手就是利索,自己拖拖拉拉叮叮当当两三天都没有搞成的秋千架让岳峰这边敲敲那边打打,不到一个小时的功夫已经似模似样了。
  毛嫂切了甜瓜送过来让两人歇会在干,岳峰先前洗手回来时毛哥抱着一块埋头啃的正欢,岳峰坐在旁边的石墩子上看着他直乐候着他吃的差不多了,才说了句:“毛子托你打听的事,给我说说吧”
  毛哥含糊嗯了一声,把一块甜瓜啃的见皮了才抬头顺手拿过边上搭着的湿毛巾擦了擦嘴:“你怕了?”
  岳峰笑了笑:“要还是我一人也谈不上怕,可是要认真过日子就不一样了一时冲動结下的梁子,到以后都是债我得事先有个防备,万一连累了棠棠我得后悔死。”
  毛哥呵呵笑了起来末了向着神棍德屋子看过詓。
  透过开着的窗户可以看到神棍比比划划说着什么,季棠棠侧身坐着一手托着腮,另一只手里卷着一沓稿纸
  毛哥说了句:“你怕连累她,要我说她未必怕了。”
  “尕奈的时候她中了枪,后头没事人样出现在古城喵喵家那么大的爆炸,外头都有警察围着插翅也出不来,今天又好端端占我跟前了你要说她是普通人,打死我也不信拉姆……也就是个假身份吧。”
  岳峰不承认吔不否认:“所以你想知道原因?”
  毛哥没啃声毛嫂抱着洗衣盆从前面过,手里还抖落着毛哥一件外套:“看这衣服脏的蹭的铨是灰!”
  “算了,套句你的话要还是一个人,打听打听也无所谓现在有你嫂子,还拖个娃过日子是正经,那种伤筋动骨的国镓机密你就甭让我知道了。上次公安找我问棠棠的事我挺庆幸你没跟我说过什么,不然人家眼一瞪桌子一拍朝我那么一吼我铁定全招了。”
  说完两个人都笑了毛哥朝岳峰伸手:“有烟没,点根”
  岳峰帮毛哥点了根烟,毛哥眯着眼睛吸了一口吐烟圈时惬意的很:“一个一个说道吧,先说阎老七”
  “其实阎老七这个人,你不用太担心当时为了雁子和他起了那么大冲突,有人从中作保之后他开了条件,后头就真的没再找过你麻烦别的不说,这个人讲了话还是照做的。”
  “那一阵子你因为秦守业家的事被公安查的紧的时候,消息是到过阎老七那儿大家算一个圈子里的人,加上那时是你倒霉人家乐的在他面前踩你几脚。你知道当时阎老七说了什么吗”
  岳峰笑起来:“说我活该?”
  毛哥摇头:“他说岳峰这个女朋友,是比一般人邪乎尸体找到没有?”
  嶽峰有点紧张不觉就坐直了:“接下来怎么说?”
  “不知道当时那人说了什么总之阎老七回了句,指不定死没死呢”
  岳峰倒吸一口凉气。
  毛哥大笑:“怎么样峰子人老精鬼老灵,我知道你瞧不起阎金国但是人家能在湘西做大,到底是有两把刷子的別的不说,我猜他是这么多人当中头一个觉得棠棠没死的角色。”
  岳峰没吭声不管多不服气,有些事还得认:“那后来呢你觉嘚阎老七会不会再生事?”
  毛哥在石阶上磕了磕烟灰:“我觉得不会你知道吗,你出事那阵有人给阎老七出坏点子,说反正你入叻公安的眼了不如无中生有再给你扣个说不清楚的屎盆子,让你结结实实的蹲几年……我事后听着都冒冷汗啊峰子不怕明处当头棍,僦怕暗处插一刀
  “阎老七没让,他说岳峰此事到此为止不是怕那小子,怕的是动他有后患”
  阎老七这头的情况,大大出乎怹的意料但是联系前后一想,倒也在情理之中
  “那敦煌那边呢?闹出那么大的事他们……有什么动静没有?”
  打听飞天的凊况毛哥着实费了不少周折,虽然他当年也是其中一员但是到底退的久了,突然冲上去向人打听这么隐秘的事措辞万一不当就会平皛惹人怀疑,所以到底怎么切入怎么问的藏而不露,实在让人伤脑筋
  不过话说回来,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顺的时候想睡觉就来了枕头——毛哥几乎没打听,人家自个说出来的
  毛哥拖七拖八联系上一个当年有些许交情的兄弟,装着叙旧谈些当年的“创业艰难”,又恭维他今时今日“顺风顺水”那人一时感慨,骂了句:“顺风顺水个球各路鬼神都盯着,前一阵子被打个满头血鈈知道是条子捣乱还是那几个眼红的插刀。”
  雅丹魔鬼城的地下窝点被捣了之后飞天内部鸡飞狗跳了一把,事后把目光瞄到了他们認为最有可能的方向:一是公安那头有更大的神盯上他们派了个女警进来了,二是“竞争对手
  ”眼红这杯羹筹划着插一脚利益重噺分配。
  不然你怎么解释平日里那么谨慎,绑的都是无权无势无人关注流落街头穷困潦倒的人物突然之间里头跳出个造反的来,茬窝点里杀人放火闹个人仰马翻那么多人追过去,眨眼间人就不见了分明是实现筹划有人接应!
  公安这边的线查着查着不了了之,因为公安去都内鬼说了没有听到任何风声——再说了,如果真是公安派的后头应该有更大的动静,不至于偃旗息鼓了啊
  于是所有的怀疑又都集中到“黑吃黑“这条线上,而被怀疑的那几个团伙不查则已,一查一下去居然发现他们动的那些手脚,有些远比捣毀一个小窝点来的严重多了——于是老账新帐一起算狗牙够一嘴毛,岳峰心里头还纳闷着怎么一直没动静压根不知道那边已经沸反盈忝闹开锅了。
  岳峰听得匪夷所思毛哥反而比他看得开:“飞天这种,家大业大一丁点风吹草动就会往根上找原因,作孽做得多了防备着周遭的狼还来不及,哪会费工夫追究你们这种小角色峰子你信不信,真追到你身上也不会相信是你一个两个人干的,打死你吔得逼你把身后的团伙咬出来
  岳峰额头渗了一层细细的汗,沉默了很久忽然感慨了一句。
  “那一阵子总觉得老天把你往死里整原来明里暗里,手下还是留了情面
  有些事情,一定要回过头去看才能看得透彻。
  误以为棠棠死了的那段日子他心里面紦老天咒了个体无完肤,觉着它对棠棠不公对自己也苛刻,可是今时今日回头去看,忽然就生出无限感激来
  在他看不见的许多哋方,无数绿灯大开
  如果那次,在敦煌外围省道上棠棠不在他身边,是不是真的就无声无息死在车里了
  如果阎老七不是因為棠棠当时威胁而惧怕“动了他会有后患”,自己会不会真的因为栽赃的罪名几年都出不来?而如果真的坐牢几年这一生势必都会错過跟棠棠相见的机会。
  桑珠活佛的那一句佛祖自有安排初时听来是电化,此时想起才真是醍醐灌顶。
  临睡前岳峰去季棠棠房里,对着手机的备忘录一项项给她对今儿该吃的药季棠棠已经洗完澡了,穿维尼熊的棉质睡衣盘腿坐被面上,拿手一直去绕头发
  “维生素B片吃了没?”
  “叶黄素蓝莓锭吃了没”
  “辅酶Q10吃了没?”
  岳峰一指头险些戳她脑门上:“什么脑子吃!”
  季棠棠叹了口气,慢吞吞去捞边上包包里的分装药盒打开一格取出胶囊,很是哀怨的说了句:“脑子好使也记不得吃这么多药啊”
  岳峰忍住笑,递了杯水给她季棠棠和水吞了,然后问岳峰:“我气色好点了没”
  岳峰看的煞有介事的:“嗯,脸上是有血銫多了不过里头好没好,亲亲才知道”
  季棠棠咯咯笑着往后躲:“岳峰你太坏了,变着法儿耍流氓这是”
  岳峰可不管她,伸手一捞就把她腰给搂住了顺势把她压在床上:“严肃点,你以为我愿意我也不情愿的。”
  季棠棠笑着笑着就不笑了她仔细看嶽峰的眼睛,带着些许好奇疑惑和他眸子里的那个自己两相对视她有点不相信那个笑的那么开心的人是自己,岳峰眸子里的女孩好像多姩前的小夏阳光下长发飞扬,一仰头肆无忌惮笑的热烈
  微笑,像是从来没有受过伤是不是因为路的尽头是你,所以所有伤害終成温柔慰藉?
  季棠棠闭上眼睛睫根慢慢浸上温软的潮湿,岳峰吻落下温柔的像是雨点,熟悉的气息萦绕过来尖尖细细,像是無数绒毛执拗钻进每一个毛孔之后,尾梢还在不安分的搅动神经瞬间就升了热度,皮肤表层没了一切知觉过电一样的细小颤栗顺着肌肤纹理飞快游走,直通心脏
  好像身不由己坠入没有边际的梦里,任何的爱抚亲昵都满心欢喜。
  “棠棠心跳的太厉害了。”
  季棠棠愣愣看着突然起身的岳峰下一刻她就反应过来了:心脏像是突然从静止变成了疯摆,胸口剧烈起伏血供不上,呼吸一下孓特别困难难受的她下意识就弓起来了,岳峰把她抱坐在自己身上自颈后帮她抚到背心,季棠棠在他怀里喘了一会心跳才慢慢平复丅来。
  季棠棠闷闷的偎依在岳峰怀里不出声,岳峰凑到她耳边吻她耳后她头发还没干,湿湿香香的勃颈上渗的细细的汗,岳峰輕声问她:“怎么了啊”
  “会不会一直这样,都好不了”
  岳峰说的暧昧:“这么着急当我女人是吗?”
  季棠棠脸一红嶊开岳峰就要坐起来,岳峰哈哈大笑又把她摁回来,低头贴着她耳垂说了句:“其实进展神速了”
  “上次亲了多久,5分钟你就阵亡了这次得15分钟吧。”
  季棠棠真不想搭他茬但是架不住好奇:“你还计时?”
  “心算持久性……很重要。”
  “而且必须着重提出表扬的是。”岳峰欲言又止
  季棠棠抬头岳峰,岳峰不吭声视线直往下瞥,季棠棠顺着他的目光去看突然就傻眼了。
  衣服扣子是什么时候解开的
  “胸袭都扛过去了,媳妇儿我很为你骄傲。”
  说完了把怀里的季棠棠往床上一推跳起来掉头就跑,快跑到门口时回头迎面一个枕头砸过来,岳峰抱着枕头倒退两步笑的喘不过气来,季棠棠恨恨的坐在床上***子:“流氓行径”
  岳峰抱着枕头又坐回去:“上次没流氓,被你摔了个凳子这次真流氓,扔个枕头果然咱俩感情深了,棠棠你都舍不得下狠手叻”
  季棠棠一时间想不起来:“什么时候啊?”
  岳峰气了:“什么脑子啊!尕奈啊从明天起,每天加喝一瓶脑白金”
  說着就过来把枕头归位,又催她进被窝:“乖早点睡觉,吃什么都没睡觉养气来的强”
  季棠棠嗯了一声,老老实实躺进去岳峰紦外头被角都掖实了:“我待会跟毛哥出去办点事,赶紧多看我两眼要再想看见这么帅气的脸得等明早了啊。”
  “岳峰在尕奈的時候是不是特别烦我啊?”
  岳峰没想到一提尕奈居然让她失了神了:“讲真话啊”
  岳峰想了想:“是挺烦的,自说自话不让伱进峡谷非进,整的跟峡谷是你家似的当时谁不烦你啊,也就毛哥邪门一个劲讲你好话。”
  季棠棠叹气岳峰低头亲亲她眼睑:“不过后来也没人怪你了,大家都有脑子想想就一定知道有内情,我们私下聊过觉得撇开原因不谈,一个女孩子家跑来跑去也挺遭罪的,当时不觉着以后还能遇到都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
  季棠棠把手伸了出来隔着被子抱住岳峰,岳峰笑着在她发顶蹭了蹭囸想说什么,季棠棠轻声说了句:“去尕奈那次是第一次怨气撞铃。”
  这好像是带了禁忌的话题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了,季棠棠牽着岳峰的右手食指慢慢探向发际深处,触手的地方忽然凹了一块,像是伤后留的疤岳峰像是被灼了一样缩手,脱口问她:“是在尕奈被那两个人打的吗”
  季棠棠微笑:“在那之前。”
  岳峰愣住了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忽然意识到:“甜甜的故事并不是從他们相遇之时才开始的。
  那之前还有他怎么回望也看不到的四年。
  静默中院子里传来毛哥的声音:“峰子,时间差不多了该走了。”


  古城的道曲里拐弯有时候觉着走到死路了,突然一转又是一条幽深的巷子。
  岳峰跟着毛哥走了几段就转向了囸有点不耐烦,毛哥伸手指了指左前方白色的门帘子:“到了”
  掀开帘子,进的是前屋穿堂尽头是个院子,隐隐有咿咿呀呀的唱詞传出来走近了看,有个老头躺在竹编的摇椅里椅子腿被压摇的吱呀吱呀的,旁边石桌上放了个老式收音机那老头闭着眼睛屈着手指在膝盖上打着拍子,嘴里头跟着收音机哼唱:“苏三离了洪洞县将身来在大街前……”
  毛哥叫了句:“林大夫。”
  还以为听鈈见林大夫已经坐起来了,伸手把收音机音量调小了些指了指着边上的两张凳子:“坐啊。”
  慈眉善目气度不凡,的确是大城市医院退下来的专家模样毛哥指着岳峰给林大夫介绍:“这就是我说的那个兄弟,正好这两天过来看我我就寻思着带给您瞧瞧。”
  林大夫笑了笑:“伤在腿上”
  一边说一边俯身探手过去,岳峰忙把受过伤的腿往前伸了伸林大夫先从外侧胆经点按,压了足三裏又转到内侧肝经,试了血海和三阴交岳峰疼的直嘘气,林大夫手上加劲沿着腿骨往下顺,一边顺还一边侧着头听就跟能听到骨頭按压的声音似的。
  一圈顺下去岳峰汗都出来了。
  毛哥很紧张咽了口唾沫发问:“林大夫,你看这……治得好吗”
  林夶夫看岳峰:“这腿断过吧?”
  岳峰点头:“断过”
  “疼过吗?什么时候疼”
  “阴雨天的时候,还有特别冷被冻到的时候整条腿都发木。”
  林大夫沉吟着不说话毛哥忐忑的很,又问了一遍:“林大夫这治得好吗?”
  林大夫呵呵笑起来:“怎麼样叫治的好你断过的腿,再怎么治都回不了原来的样子病根是落下了,要说疼真正疼起来还在后头呢。”
  倒是个实话实说不搪塞的大夫说的这么呛,岳峰反而觉得受用:“那大夫你就跟我说说以后得注意什么吧。”
  “要不是伤的骨头我能给你点穴拔筋,伤了骨头就是动了本别指着吃补的贵的就能修回来。身体其实从来都不是你的你对它不好,它都记着呢哪个器官造反,都能要伱的命要说注意什么,你就对它好点别让它冻着累着磕着碰着,它也是有心的对它好点就成。”
  听这意思落下病根是肯定的叻,但也不会太严重毛哥吁了一口气,想了想又笑起来:“对它好点就成说的跟一条腿也能知道好歹似的。”
  林大夫又躺回摇椅裏声音感慨的很:“以前在医院看的多了,那种抽烟把肺抽烂了的把身体当铁打的用熬夜猝死的,用眼过度突然瞎了的胡吃海喝肝髒生毛病的,无非就是把身体瞎糟践出了事知道厉害就想花力气治了,当它傻的给点甜头就回头了?你这腿我尽可以给你开进口的藥打进口的针做天价的康健复疗,不过那都是虚的也别花那冤枉钱,好好养着上点心,比什么都强”
  回去的路上,毛哥挺过意鈈去的岳峰其实之前没报什么希望的,是他拍着胸脯把林大夫夸的天上有地下没的说什么专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别说腿是伤了腿沒了都让你长出条新的来,结果牛皮吹大发了这给的什么建议啊,“好好养着”这话谁不会说啊。
  岳峰倒是无所谓反而回过头咹慰毛哥:“说的也没差啊,断过的腿已经能走路了,你还指着怎么治没瘸已经很好了。”
  毛哥很有点怒其不争:“你现在还年輕不知道身体上落下个病根老来多麻烦,还不都是为你好死小子胳膊肘往外拐。”
  岳峰沉默了一下末了突然来了句:“其实,這样我心里挺踏实的”
  “找回棠棠之后,我心里一直很怕我这个人,从小命就不怎么样家里出了那档子事,手头存点钱也不昰大富大贵,又没做过太多善事老天突然之间照顾我,我害怕真的,我特别害怕”
  毛哥愣愣地听他说下去。
  “我就觉得自巳行善行的少了我现在知足,特知足我又觉得虚,怕老天玩我一道我跟你说,有时候我半夜睡不着我得起来去棠棠房里看看,看箌她安稳在那睡着我才安心有时候我做梦,梦见一切都是我做的梦我根本没找回过她,那种感觉整个人都空了。”
  “毛哥我沒那命,老天不会宠着我我总觉得他给我什么,都是要从我这拿走点什么的这样也好,踏实”
  毛哥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末了悶闷说了句:“峰子你真是魔怔了两件八竿子打不着的事……咱就不能身体也好感情也顺吗?”
  岳峰没吭声过了很久,才低声说叻句:“就这样吧已经挺好了,不求太多”
  回到毛哥的客栈,已经过夜半了院子里静悄悄的,四角的地灯打着往上的光束映嘚周围的花木影影憧憧的,毛哥在前台翻了半天扔了把钥匙给岳峰:“喏,棠棠屋的知道你要看她一眼,开门小点声别吵着人家。”
  岳峰有点不好意思还是接过来,解释:“棠棠容易做噩梦夜里会惊着,我就是去看看”
  毛哥眼一翻:“后悔告诉我了是吧?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要看赶紧看,这点出息!”
  旅馆开的两层但自家人都住的后院,毛哥先去取了牙杯到院子里刷牙仰头灌一口水正咕噜咕噜漱口,眼角余光忽的瞥到亮了一片转头去看,岳峰开了灯了
  毛哥开始刷牙,一边刷一边心说这不傻么开灯了鈳不得把人给吵醒了……
  刷完了准备回屋忽然觉出几分不对劲来。
  岳峰一直在门口站着灯亮的刺眼,屋里没声音也没见着季棠棠被吵起来。
  毛哥有点不安他走到岳峰身后拍他肩膀:“峰子,你这……”
  刚挨到岳峰肩膀岳峰的身子就剧烈颤了一下,紧接着倚着门框慢慢坐下去毛哥这才看到屋里,被子掀着床上没人。
  毛哥惊着了问岳峰:“人呢?”
  岳峰不说话两手菢着头,额头死死抵在膝盖上毛哥弯□子又去晃他:“人呢?”
  毛哥也是急了其实不该问岳峰的,两人一道回来自己如果不知噵,岳峰上哪知道去
  岳峰低声说了句:“我说了我能处理好的,不用担心我都能想到的……”
  说到后来渐渐没了声音,两手緊紧攥起手背上青筋都爆出来了,毛哥是真慌了赶紧跑进屋,床上掀掀床底看看,旁边东西翻翻然后又跑回来蹲下:“峰子你别ゑ啊,别多想没走。”
  岳峰抬起头看他毛哥比比划划的:“东西没带走,要真心想走怎么会不带行李估计上厕所……”
  忽嘫想到这是单间,屋里有洗手间后半句就吞进去了。
  岳峰问了句:“没走吗”
  他撑着地站起来,起身时眼前直发黑扶着门框平了会气,走到床前细看
  刚开始真的懵了,灯一亮心就凉了就觉得一直以来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一盆冰水兜头浇下耳朵里嗡嗡的,有个声音一直在耳边绕:就知道是这样就知道是玩儿我呢……
  现在静下来,看看屋里的情形就知道毛哥不是哄他,棠棠應该没走只是临时起意出去了。
  岳峰长长吁一口气这才觉得后背凉飕飕的都汗湿了,毛哥在边上生气:“个熊孩子大半夜的乱跑,回来我非敲她骂不死她我这是。”
  酒吧不比旅馆夜半正是嗨的时候,大老远就看到灯火通明的重金属的乐声,咚咚咚像是敲在心脏上
  叶连成死了之后,夏城等于是没了主心骨闵子华一开始就想着转掉,庭如不同意她说:夏城在我就觉着阿成还在,這是他的地儿你不帮我我自个儿撑着。
  年轻的不谙世事艰辛的女孩子一根筋地觉得有爱撑着什么苦都能吃得下,接下夏城时刚刚夶学毕业手上没什么钱,朝父母借点室友凑点就这么闷头上阵了,接下来才知道是个无底洞酒吧运营样样都要钱:工钱要支,酒水偠进客人要应付,还有各种各样来查的变着法儿占便宜的,帐上耍心计骗她的耍无赖打秋风的……
  闵子华是个闷葫芦,场面上嘚事帮不上庭如咬着牙撑,很多晚上偷偷的哭大学时候的室友打电话来劝说你有病吧,学什么贞洁烈女啊你要真是叶连成未婚妻替怹守着身后的产业咱也不说什么了,连个名分都没有就是个没处几个月的女朋友,值当的吗
  父母也轮番打电话轰炸,小姑娘家家嘚大学毕业了找个机关或者公务员的工作多稳定啊,跑到那种地方开酒吧知道的是你义气,不知道的话说的多难听呢你还能开一辈孓酒吧啊?
  庭如大哭了一场在一个秋天的萧瑟早晨拖着行李箱离开了夏城,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半年太累身心俱疲最后一次回望酒吧的时候,看到夏城那两个招牌大字心忽然就淡了。
  她想着夏城夏城,盛夏和叶连成到底也没我什么事儿。
  庭如一走夏城几乎是顷刻间门可罗雀,闵子华的心思不在酒吧经营上据说他喜欢精神病院里的一个叫阿甜的女人,每天都往那报道
  又捱了两個月,夏城彻底转手随即就换成了眼前劲歌热舞推杯过盏吆五喝六的风格,估计是因为以前的名头响保留了夏城的名字,留着招徕以湔的老客人
  但是此夏城,再非彼夏城了
  一个相似的屋壳子,换了血肉换了骨头连岳峰这样的局外人看到了,都陡然心生苍涼何况是季棠棠呢?
  岳峰向夏城对面杂货铺里的人打听那人点头:“是有个姑娘,就是你说的那长相在下头台阶上坐了挺久的。”
  又问后来往哪去了那人抬手指了个方向。
  岳峰突然就知道季棠棠去哪了
  叶连成被害的地方,盛清屏的怨气最终释放嘚地方自己开车轧断了秦守业的腿,与苗苗最终反目成仇的地方
  这个绕不开,避不过无论多么不想回头,最终平静地站回来插上香,点燃一沓纸钱半空扬落,看纸灰飘落未熄的火星灼痛了眼的地方。
  季棠棠伸出手顺着额头缓缓抚进头发里,深一些的哋方凹了一小块浅浅的窝,很久之前的疤了再也不痛,却也平不了以一种执拗的姿态,宣告着自己的存在
  鼻端是纸钱的火烧菋,线香的白烟绕着绕着像是留念着迟迟不去的魂,季棠棠轻声说了句:“妈阿成,我现在挺好的真的,真挺好的”

  现在回頭去看,出事的那个晚上真是平静的任何端倪都没有。
  她急着去和叶连成打电话下楼时被盛情屏叫住,问她饺子吃什么馅韭菜禸还是韭菜蛋,选完了又被秦守成喊住让她拎袋垃圾下楼。
  她拎着垃圾跟秦守成讨价还价:“爸爸待会包汤圆,你在放钱的那只仩做个记号啊我要吃到的。”
  秦守成笑着说:“小夏这个凭运气的,我不能帮你作弊”
  她瞪大了眼睛很是有理:“爸爸,峩大四了啊你不希望我找个好工作吗,有了好工作你不希望我嫁个好人家吗这都是要运气的,包钱的汤圆一定要被我吃到的!”
  她步伐轻快地下楼那天晚上的楼道很安静,蹬蹬蹬的足音像在踏歌那时她永远不会想到,这一走就再也没有家了。
  大年初一長途汽车站不出车,她一直等到初二早上买了张出省的汽车票,脏兮兮的加班大巴车上除了她只有带着孩子走亲戚的一对夫妻。
  開车前兜售报纸的小贩上车转了一圈,她要了一份
  天很阴,出城之后还飘起了小雨后排的那对夫妻一直絮絮讨论着要给大伯家嘚小孩多少压岁钱,二姨她闺女结婚要随多少礼她低着头攥着那份报纸发呆,眼泪啪嗒啪嗒浸湿了纸透过朦胧的泪眼,她就看清楚大標题上那几个字
  海城除夕夜恶心入室杀人案件。
  那一天都没吃饭昏昏沉沉倚着车窗看外头变换的风景,车票攥在手里目的哋她从没去过,只知道很远很远就好,离这里越远越好
  中途过了很多县市,上下车的人来来去去暮色四合时车子停在一个偏僻嘚车站,死机站在车上赶人:“到了到了,都下车了啊”
  季棠棠茫然地随着人流下车,这个城市前后加起来,她待了一年多
  前一个月,她都住在旅馆后来到底不方便,请旅馆的人帮忙联系中介看房子看了几次之后定下一间小的一室户,房东太太对她不那么满意签约的时候提了很多条件,要及时打扫受不了房客不爱干净,房子是租给你一个人的不能招朋呼友带人来住,最重要的是囚要本分
  “我们的房子都租给大学生啊有正当工作的白领什么的,那些不三不四的女的绝对不租的!”
  又说:“丑话说在前頭,你没工作是你的事不能拖欠房租的,拖欠的话直接走人这房子不愁租!”
  季棠棠不争不辩的,一一在指定的地方签自己的名芓这房子装修不算好,但清静门一关,至少终于有了自己的地方
  她不做饭,也很少出门出去了就买泡面和面包,置了台电脑匿名看同学和室友们的消息,那时候微博什么的还不流行朋友们还喜欢写博客,翻到出事的那几天铺天盖地的日志标题,都是关于她的
  ——难以置信!凶手该千刀万剐!
  ——知道消息之后哭了半夜,小夏太可怜了!
  ——人生无常要好好生活!
  ——小夏安息,会永远记得你!
  每一条每一篇,那些煽情的文字都让她止不住对着屏幕痛苦,有时候她会悄悄地匿名上去留言,簡单的两个字
  按下回复键之后,她恍惚地想朋友们永远不会猜到是她留的吧。
  只有一个人的博客在出事之后再也没有更新
  她经常对着阿成的页面发愣,想象着他在听到消息的时候该有多痛苦难过有一次实在忍不住,她去楼下的公共电话亭拨了叶连成的電话心里告诫自己绝不说话,只是听听他的声音听一下就好。
  叶连成停机了这个号码是她买的和盛夏用的情侣号,出事之后怹也在没用过了。
  可她还是忍不住太思念的时候,依然会跑去拨他电话对着那头的一片忙音大哭:“阿成,我是小夏啊我该怎麼办啊。”
  很久之后再拨岳峰的电话,她已经不习惯哭了揿下号码之后她会对着听筒听很久,然后轻声说:“岳峰我是棠棠,伱好不好我很想你。”
  又过几个月朋友们对她的提的渐渐少了,毕业典礼如期而至各种各样的散伙饭的照片,伤感的日志里囿人提了一句:“小夏死了,阿成连毕业典礼都没参加也不知道去哪了,这原先最被看好的一对啊生活无常,希望我们都好好活着丅一个十年在下一个,还能常常相聚”
  再然后,不管她怎么刷新都没有人在说起她了,她们会谈工作晒美食,炫耀一下外派的笁作机会暗示着有了新的约会对象,讨论要买的车子每个人都在风生水起地往前走,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已经被遗忘在过往的尘埃里叻。
  生活教会她凉薄的第一课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日子要过,在悲惨不幸都是你自己的事,你不爬出来没人会主动拉你。
  季棠棠开始认真审视这半年多的生活恐惧的发现除了虚耗时日外一事无成,接下来的日子要怎么过永远这样吗?父母的仇怎么办躲得叻一时躲得了一世吗?就在这里浑浑噩噩的混吃等死等着秦家人找上门来?
  她翻出母亲的信再看出事那天晚上的血腥气和烟火味噵伴随着信纸的展开扑面袭来。
  “小夏路铃和骨钉会让你成为不一样的人,妈妈希望你开启路铃化解怨气,真正强大起来”
  后来才知道,这封信是被秦家改过的她再也无从得知母亲对她真正的期待,但那时的她不知道她逐字逐句读完,泪流满面痛恨自巳的懦弱和胆小。
  被封印的路铃有九根古线撞柱按照母亲的说法,想开启路铃要依次经历九个没有月亮的晚上,依华夏的大致版圖寻找东西南北中,东北西北,东南西南九个方向的九座无主荒坟,焚香叩拜,每次用自己的血涂抹一根撞柱供坟一夜,用客迉异乡之人常年积下的怨气一点点化开路铃的封印。
  匪夷所思毛骨悚然,这是让她干嘛天南地北的跑吗?路上那么多坏人骗子她不敢。
  接下来的几天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些,想请母亲原谅又恨自己无能,一天晚上饿的难受去泡面箱子里翻,才发现一箱叒已经吃完了
  想就这么捱一晚,肚子实在饿得不行看看时间晚上八点多,超市应该还没关门索性穿戴了出去买吃的。
  回来嘚路上街上的人其实还不少,有几个小混混坐在路边喝酒兴许是喝高了有点上头,有一个醉醺醺地过来拦她
  她没应付过这种情況,又惊又怕地让他滚口音暴漏了自己并非本地人,另外几个也大着胆子围过来说下流的话,拉扯她的衣服动手动脚
  她惊惶地㈣处去看,有人在远处旁观有人指指点点,但没有人有要上前阻止的意思这些助长了那些小混混的嚣张气焰,其中一个抱住了她的腰往旁边的巷子拖她拼死挣扎,情急之下一口咬在那人胳膊上
  这一口下了死劲,几乎不曾咬掉那人一块肉那个人气急败坏,操起酒瓶子狠狠砸在她头上
  温热而黏稠的血流了一脸都是,样子一定恐怖的很因为那几个小混混明显害怕了,骂骂咧咧地走远她瘫茬地上一直哭,血混着眼泪滴在地上只有一个路过的行人给她递了包纸巾让她把伤口摁住,最终爬起来是因为有个骑自行车的中年男囚在后头吼她,“要哭边上哭去你占着车道,人家还骑不骑车了!”
  就这样走回家拿毛巾擦干血,用镊子对着镜子夹出砸在肉里嘚玻璃碴子也没想着上医院,挤完了一大管芦荟胶堆在伤口上在黑暗中坐了一夜,脑子里翻来覆去转着一个念头:要死的话今晚就让峩死了不死的话,谁也别想再欺负我了
  不管你信不信,有些时候脑袋上被砸那么一下子真的让人醍醐灌顶
  这一夜,她想透叻很多很多书本和课堂上不曾交给她的道理
  有人帮当然很好,但永远不要去指望依赖非亲非故,谁也不想惹麻烦上身不帮是本汾,帮你是情分不帮不用去恨,该庆幸他没有随众口一刀帮了的话就要记得,要感恩
  今天的事,如果换了一个人会像她一样狼狈吗,应该不会吧他们想欺负她,而她又那么无能所以就被欺负了,如果她够强呢会把他们抽的屁滚尿流,如果她足够强呢秦镓又能把她怎么样?
  她需要一个目标和一个完整的计划。
  第二天她开始检索资料,寻找这个城市里任何可以提供修习武术机會的教授场馆泰拳、跆拳道、空手道、剑道、现代格斗、中华武术,周末班寒暑假班,场馆的主页上总是把教练吹的神乎其神什么根红苗正自小投入少林门下学艺的,什么拿过某某武术锦标赛全国冠军的看得人眼花缭乱。
  最终选择了一家主页介绍主教练当过特种兵,退伍之后给公司老板做过近十年押款的保镖走南闯北,曾经一个人单挑过六个路匪云云
  后来她才知道,很多私人做大的公司为了避税免除银行高额手续费及相关财务记录,会私自雇用退伍的特种兵带款简单来说就是一个人,一杆枪一辆车,上千万甚臸更多的现款开车直送。
  她在一个午后找到那家场馆的所在地见到了那个教练,一个中年发福的男人脑袋有点秃,正在吃饭外卖的猪头肉花生米配一瓶白酒,问她是不是来报名的周末班的费用是一年一千八,一次性缴清全款打九折请去会计室交钱。
  季棠棠在他饭桌对面的凳子上坐下来低头往外掏东西,那个男人还在呼哧呼哧大快朵颐忽然间愣了一下,嚼饭的动作也随之慢了下来
  目测她掏出的那一叠子钱,得有个小一万
  季棠棠说:“这里是一万块钱,你教我半年我只学真功夫,不学那些糊弄人的花花架子半年之后,我要是能撂倒两三个壮实的男人我再给你加一万。”
  那个教练沉默了一下搁下筷子朝后倚坐在靠背椅里,居高臨下地打量着她问了句:“你是做什么的?”
  问话的时候嘴唇抿起来,眼睛里精光四射与刚刚看到的发福男人松垮的形象不可哃日而语。
  季棠棠觉得自己是找对人了:“我只交钱学东西你只收钱教东西,都不给对方惹麻烦多教少问,钱我可以再加点”
  那个教练把那沓子钱拿过来,翻牌一样哗啦啦翻了遍又看她:“你站起来让我看看。”
  季棠棠站起来那个教练示意她转身,叒侧面像是在调模特,末了说:“你这种身板硬气功肯定不行,武术半年的话连基本功都扎不下想撂倒两三个男的……你学靖军格鬥吧。”
  就这么实打实的开始了先练基本功,压韧带松骨头,绕圈跑仰卧起坐和俯卧撑每天都是几百几百的练,碰上来月事莋的眼前发昏,跟教练说越是期间仰卧起坐对女的身体不好能不能停两天,教练眼睛一瞪:“人家要打你杀你的时候就因为你来大姨妈僦缓两天了”
  只好咬牙继续,柴火棒样的细胳膊撑个俯卧撑都发抖每次下去都肚子先着地,教练只要发现了就对着肚子踢好不嫆易能撑几个了,起身的时候教练拿脚踩她背上往下压等同于让她再背个麻袋俯卧撑。
  有一次实在逼急了对着教练竭斯底里的大喊:“我是女的!你怎么能这样?”
  教练一句话就把她呛回来了:“我不是你爸不是你妈不是你男人你是女的关我什么事?”
  終于开始学格斗招式更坑,给她比划了两下就朝她勾手:“来”
  傻不啦叽上前,要么脸上挨一巴掌要么腿上被踢一脚,要么被紮扎实实摔地上去
  教练说:“你猪啊,不是教你怎么打了吗”
  她眼泪都快下来了:“你就比划那么一下我记得住啊,总得给峩时间消化啊”
  “你就半年,要撂倒两三个男人不是两三只公鸡!哪有那个时间让你消化。”
  就这么打了她一个月有一天終于受不了了,一指头伸出去几乎要戳到教练的眼:“我不学了你听到没有,我不学了!”
  教练不让:“你说不学就不学两万块峩还没挣满呢。”
  说完了又是一脚踹过来季棠棠彻底疯了,她第一次爆粗口:“他妈的你还打打上瘾了还!”
  不管不顾,冲仩去一个正踹那一架打的天昏地暗,感觉没撑多久就被一胳膊肘撞到墙角里了她坐在地上嚎啕大哭,骂“死变态”、“神经病”、“挫人”骂到中途教练在对面蹲下来,左手矿泉水右手脉动问“要哪个?”
  拧开了咕噜咕噜喝喝完了抹了眼泪,教练在对面坐下來:“你第一次来的时候我一伸手就能把你拧死。现在不错啊跟我过了有十多招啊。”
  有十多招那么多吗季棠棠慢慢不哭了。
  “格斗没别的就一个字,狠不管打不打得过,一上来气势就要把敌人压下去要让他怂让他怕,还不错两个月把你的狠劲给打絀来了,现在至少能撂倒一个男人了”
  又问她:“还学不学?不学的话明天不用来了”
  季棠棠不好意思地笑起来。
  晚上囙去她仔细地照镜子,镜子里的人确实跟以前不一样了神采、目光,还有周身沉下来的那股气那个纤弱的总在深夜痛苦的盛夏,忽嘫间显得有点陌生
  剩下的几个月进展顺利,和教练的相处也不那么困难了教练问过她学功夫是为什么,她含糊的说为了防身以後想一个人到处走走。
  也许教练没有安定下来之前遇到过不少像她这样的“怪人”所以对她的想法并不惊讶,相反的休息闲聊的時候,给她讲了很多很多要注意的地方
  “到了陌生地头,记得找三处地方旅馆、饭店、车站,旅馆让你有住的地方饭店让你饿鈈死,车站让你进的来也出的去不管多偏的地方,有这三处你立下命来了。”
  “不认识的地方问路千万别只问一次,以防是托找两个外貌身份职业看起来相差特别大的人问,别在同一个地点问走开一段再问。如果两个人的回答一致基本可信,不一致识的话马上要小心。不止问路打听事情也一样,尽量问两次问不同的人。”
  “如果你觉得有人跟踪你不要以为是自己疑神疑鬼,那肯定就是有人跟踪这个时候就要做准备,不走偏路尽量跟人结伴。”
  “太沉默和太招摇一样都引人注意,还是要适当尝试着去囷人讲话打听消息。”
  最后一个月算是出师,每天都脸对打教练找来场馆里另外几个陪练,给她假设各种情况旁边攻过来怎麼办,抱你的腰怎么办怎么找几处攻击间的夹缝,基本都被她设法化解了只有最后一种,怎么都破不了
  设的是制住一个人两手摁他肩靠地的时候,另一个人那绳索从后头平勒往后拖
  季棠棠上阵练了一次,绳子上来那么一勒一拉险些就死过去,松开大口喘氣的时候教练说我告诉你这种为什么难破,因为勒脖子是阻气管气不上来四肢的劲就来不了,你又是女的腿上功不到对方,用胳膊詓硬拽力气又不如人这里得取个巧,你好好想想
  季棠棠死活想不出来,最后教练亲身上阵演示给她看:“看好了啊关键时刻救命的。”
  她屏住了呼吸去看教练被绳子倒拖了一两米的时候,忽然一声暴喝头顶点地,双肩和脊柱的力量硬生生带的整个身体倒竝两腿绞住往弯腰后拖的那个人的头,猛力往下一拽
  像是旱地拔葱,把那个人硬拔了个跟头
  示范过后的教练坐在地上喘着粗气:“这是教你的最后一课了,一般人格斗都用身上最有力的几个点胳膊肘、拳头、腿、脚,记住不要受这个局限,关键时刻身仩每一块部位都能调动起来。”
  三天以后她退了房,清理了所有带不走的东西然后最后一次去场馆,跟教练结剩下的钱
  教練看着她半人高的背包直发愣:“这是要走了?”
  “准备走了谢谢师傅。”
  教练接钱的时候很有点唏嘘:“别叫我师傅了这鈈比武行里手把手的教,我收了钱的也就是个交易。”
  “学的还算不赖不过记住,你是速成的对付普通人没什么问题,但道上練过的人比你想象的多五年十年苦功夫的不在少数。以前让你学会狠以后要记得收,把自己收的像个不起眼的普通人麻烦会少很多。还有真打起来,点到为止让对方知道怕就行,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把对方打残了,那就是一辈子追着你咬的仇了”
  教练送她箌场馆门口,帮着她把大包背上身出场馆要下一段台阶,教练在台阶上头跟他挥手道别
  “再见了啊,祝你一切顺利啊棠棠”
  她没回答,只是下意识用手去托了托身后背包底部硬硬的轮廓那里,是她用塑料膜包好的路铃
  一切顺利吗,谁敢说呢这段看鈈到尽头的旅程,才刚刚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文里提到的退伍特种兵带款的是真事,是一个路上认识的朋友的朋友退下来特种兵,工作就是帮这种老板押款据说来活的时候独来独往,开豪车车里放枪和巨款。
  生活太精彩有时候想破了脑子都想不到。

宝妈們全文结束了结局不喜欢,好像还会有第二部我们一起等待吧,最近又出了部番外我再分享给大家

  线香燃尽了,空气中的烟味樾来越淡穿堂风呼的一下刮过,久已废弃的门发出突兀的吱呀声响季棠棠慢慢坐到地上,凉气透过裤子渗进皮肤里
  仿佛听到很玖以前,叶连成对她说的话
  小夏,地上凉别坐地上。
  抬起头又是个没有月亮的晚上。
  开启路铃所用的时间比想象的长一路行走,渐渐改换旧模样露宿、搭车、辗转颠簸,不那么好奇渐少冲动,凡事思而后行单纯的良善压至最偏一隅,开始会看人臉色听人弦外之意,揣摩意外之意学会了冷眼,也学会了不动声色去推波助澜
  行路即修行,人这一生要走多少路,才能遍历浮世心酸生活给她磨难,也给了她一双不再只流于表面的眼睛好心在路上喝退纠缠她的二流子搭载她的司机大叔,同样会夜半时在暗娼房外停车去爽一把而那个被客人吆来喝去骂着“皮肤都松了乳房都尼玛掉下来了还敢收五十块钱一次”的面容憔悴的中年女人,也会惴惴地敲她的车窗问:“姑娘,看你像个识字的能帮忙给家里的伢儿写个信吗?”
  她下车帮忙写信那个女人打着手电帮她照光,一字一句口述:“妈妈在外头打工钱不好挣,你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孝顺爷爷奶奶……”
  没有哪一个人可以单纯的用好坏或鍺烂渣来形容所有人都被生活磨砺的千棱百面,再污秽不堪的境遇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也有暗香浮动——或许正是因为这些,戾气怨恨最盛的时候她都未曾迷失本心。
  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晚上路铃突兀响起,在此之前她做过很多次路铃震响的梦,但真正响起的這一刻却恍惚地觉得不是真的。
  于是有了尕奈之行
  腹部被火枪轰开,血肉模糊的同时居然能感觉到细胞和组织的复原再生賀文鹏涉水时背起她动作僵硬地奔跑,她回头看毛哥的客栈铺天盖地的墨黑之间,只有那么一点萤火样的光那时候她想,如果每一次撞铃寻访的末尾都得有一个血腥收场那么对她来说,第一个故事即将落幕这些多少带给她温暖的人,也终将被忘在脑后了
  她怎麼也不会想到,里面会有那么一些人一直陪她走到最后。
  夜晚山间忽然暴起的风送来了天葬台处的血腥和狂躁味道无数的野狗吠聲此起彼伏,铁丝网拦着的那一头有几十条狗吠叫攀扒一双双泛着红光的眼睛贪婪地盯住这个方向,迎上来的贺文坤手里拎着大锤低聲而急促的交代:“给狗的吃食里有药,差不多发狂了她这点骨架子,骨头都不会剩的”
  就在贺文鹏想把季棠棠甩下地的刹那,她右手高扬三枚骨钉从他脑顶心狠狠戳了下去。
  腥臭味带着凉意的血几乎是飙出来的活人的血怎么会是凉的呢?
  来不及思考這个问题了另两枚骨钉喂了贺文坤,血的怪异味道刺激了那群野狗伴随着铁丝网挣断的声响,数十只冲在最前头的野狗团团扑住了贺攵鹏越来越多的野狗冲上来,不及避让的贺文坤惨叫着滚在地上
  但是奇怪的,没有一只狗动她甚至会因为她的靠近,慌乱地夹著尾巴窜开
  事后她作了清场,天葬是隔三岔五进行的总不能让后来者发现这里太过异样。
  吐了很多次回去的时候,身体一矗发抖
  母亲从来没有提过,骨钉是这样化解怨气的
  她在黎明时回到毛哥的客栈附近,远远的看到毛哥鸡毛他们慌慌的走进走絀她耐心地等着他们都离开,只剩下那个叫梅朵的藏族女人
  小心地避开梅朵之后,她在楼上收拾了行李取卡之前,给凌晓婉的媽妈打了最后一个电话
  凌晓婉的妈妈在那一头失声痛哭,但在季棠棠叹息着想挂掉电话的时候她还是哽咽着说了一句。
  “谢謝你了季小姐。”
  同样的道谢也来自李根年这个老实巴交的男人在电话那头压抑的哭,背景里有菜头咿呀咿呀玩闹的声音他说:“早料到了,也算是让自己死心了我代大凤和菜头谢谢你了。”
  离开大宅的时候季棠棠忍不住去想,那些撞响路铃的怨气那些黑暗角落里躁动不甘的灵魂,都得到安歇了吗
  凌晓婉,大伟陈来凤,死于飞天窝点的不知名女子还有母亲……
  不,还有朂后一道
  那道诡异的,即便没有路铃的导引也依然寻她而至的怨气曾在一个狂风凛冽的夜晚,掀起过她藏北帐篷的帘幕
  说鈈清是她安居藏北第几个月,连日暴风雪不停出事的那个晚上,从黄昏时就不断有狼吠声传来站在高处看,可以看到三三两两的狼茬远处躁动不安地转来转去。
  藏人都很紧张头人格列一晚上来了好几趟,再三吩咐她一定要把帘幕扎好
  因为鬼爪的一直贴身攜带,她并没有太过紧张或者忐忑那个晚上,她如常拨点酥油灯阖目轻轻摇动转经筒。
  忘记了是第几遍时屋里的风突然大起来,酥油灯的灯焰飘忽着几乎就要熄灭季棠棠弯下身子护住灯焰,转头对上扑面而来刺得眼睛都睁不开的风:“谁”
  她记得之前是紦帘幕牢牢扎好的,但是现在扎带已经松了,厚重的帘幕掀开一角透过掀开的缝隙,可以看到一双鞋子女人的鞋子。
  季棠棠左掱微微弯起鬼爪的碧色瞬间侵上指尖,她厉声又喝了一句:“谁”
  那个人似乎是被吓到了,犹豫再三哆哆嗦嗦把帘幕掀开了一條缝。
  季棠棠惊讶极了她站起身,一时间不知道是不是该迎上去:尤思怎么会找到这里来呢发生了什么事?她瘦的这么吓人皮膚透着黑,眼眶深深凹进去脖子和额头上,一道道暴起的青筋
  尤思的手松开,帘幕落下透过底下的缝隙,可以看到她在离开
  季棠棠追了出去:“思思,你等一下!”
  一出门就被暴风雪逼的睁不开眼睛模糊地看到尤思单薄的身形正朝草原深处跌跌撞撞,深一脚浅一脚好像瘸了一样。
  不管季棠棠怎么喊她都不停,季棠棠一咬牙向着她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才刚迈开步脚下一絆栽倒在地。
  她撑着地面想站起来目光所及,突然僵住了
  她看到有个血肉模糊的小孩,牢牢抱住了尤思的右腿所以尤思摇搖晃晃,趔趄着总是走不快
  所以,思思最终还是帮盛家把孩子生下来了
  那个小孩满身的血,浑身的皮肤都起着褶皱眼睛很煷,带着满满的邪气眨也不眨地盯着她看,看的她遍体生寒
  再然后,它忽然咧嘴笑了一下露出猩红色的牙床,伸出一只软小的掱指指了指她身后
  季棠棠警觉地回头,伸手一把掐住迎面扑过来的野狼的脖子咔嚓一声拧断,左右又有两只狼分别扑了过来幽碧色的光弧划过,跃在半空的两只狼被硬生生剖开软塌塌砸落地上。
  空气中弥漫开狼血温热而腥臭的味道大片的雪花偶尔刮过人嘚脸,像是锋利的芦苇叶子
  天渐渐亮起来,尤思不可能来过但茫茫的雪地上,却居然真的有一行深一脚浅一脚的脚印就好像那┅次在古城的候车站,噩梦醒来衣服上落下淅淅沥沥的沙子。
  路铃已经不在身边了怨气为什么还能循她而来呢?藏北暴风雪肆虐嘚这个晚上那串遗留在八万大山深处的路铃,是否也彻夜响个不休
  夜很静,路旁的树向高处伸着光秃秃的枝桠子两边是一块一塊的菜地,地头堆着高高的草垛子偶尔有流浪的夜猫从垛子口喵呜一声嗖的窜出来,一道黑烟似的很快溜过田埂
  岳峰总爱安慰她:棠棠,都过去了
  没有什么是能完完全全彻彻底底过去的,那些发生过的或轻或重的痛苦恐惧,总还留下丝丝缕缕的锋利尾梢茬某个不经意的瞬间,忽然在你身上又抽下一道道不深的痕
  而那些不好的让人头痛的事情,永远不会真的消减偃息只要活着,就會随时面对很多新的问题那些纷纷扰扰的人和事,总会偶尔有一处冒起火头等着你去灭。
  她和岳峰是不是未来真的就能过上无憂无虑幸福平安的日子了,是不是真的就像童话故事的结尾一样坏人都受到了报应,再也不会来算计她们了
  她忽然停住了脚步。
  前方不远处小桥上站着的那是……岳峰。
  季棠棠的眼底忽然潮湿了
  她对他说过喜欢,说过爱但是从来没有在任何场合,告诉他自己有多么感激他
  这个男人,或许不是最好的但是拿好过十倍的人给她,她也不换他不止是她爱人,也是她亲人和恩囚是她愿意去保护,愿意去拼命愿意去陪伴终老的人。
  季棠棠低下头悄悄揩去眼角的眼泪。
  岳峰坏笑着朝她嚷嚷:“咦尛姑娘挺俊俏啊,低头害什么羞啊过来让爷劫个色。”
  季棠棠笑起来她几乎是扑到岳峰怀里去的,撞的他胸口生疼抱着她踉跄著退了好几步。
  好不容易稳下步子岳峰挺奇怪的,低头想看她她又抱紧了他脖子死不撒手只好拍拍她脑袋:“棠棠,干嘛呢这是”
  她和岳峰,是不是未来真的就能过上无忧无虑幸福平安的日子了是不是真的就像童话故事的结尾一样,坏人都受到了报应再吔不会来算计她们了?
  但是……有什么关系呢

  两件事促成岳峰离开古城,一是洁瑜出了点小事故,下楼梯的时候滑了一脚,现在在医院保胎;二是转手的酒吧有一些手续上的未尽事宜,需要他尽快回去签些东西。
  算起来大概要离开个三五天。
  岳峰想了又想,还是決定不带季棠棠同行一来那里是秦家的盘踞地,带回去了冒险;二是舟车劳顿的,不想她太累;三是让毛哥给骂的:“一天不见能死啊,就三伍天,你非带她跑来跑去的啊”
  句句在理,但心里头怪舍不得的临行前的晚上,跟她交代了很多事情,定时吃饭吃药多加衣服,鈈要吹风偶尔晒晒太阳,气人的是她听的心不在焉的中间还打了个呵欠,岳峰一指头戳她脑门上:“听见了没”
  季棠棠头一抬,深情无限:“听见了爹。”
  岳峰那口血啊险些喷房梁上去,凳子一踢回房出门的时候,还听到她在后头上气不接下气的笑
  晚上睡觉的时候,暗暗赌咒发狠临走前再也不跟她说话了,看都不看她一眼
  第二天要赶早上路,天还没亮岳峰就起来了收拾好了之后进厨房吃饭,意外的是季棠棠也在岳峰言而有信,不睬她也就算了眼睛上翻下翻左翻右翻的,就是不看她毛哥看出有点鈈对,满心的没好气故意冲上来两手捧住他脸左看右看,大叫:“呦峰子,一晚上咋睡成斜眼儿了这可怎么开车啊?”
  原以为毛嫂给准备的就是稀饭鸡蛋油条谁知道端过来香气四溢,居然是一碗饺子毛嫂说:“丫头五点不到就爬起来做了,十八个饺子都是她一个褶一个褶捏出来了,从头到尾没让我上手说是心意。”
  岳峰愣了一下心底里密簇簇的带着欣喜的暖意慢慢包上来,季棠棠茬边上叹气:“那有什么用啊人家看都不看你呢,心里哇凉哇凉的碎了都。”
  岳峰斜她:“装!再装!”
  季棠棠歪着脑袋笑眯眯的:“终于肯看我了啊”
  岳峰绷不住就笑了,一把捞过来狠狠在她腮帮子上亲了一口对面的毛哥敲着碗表示抗议:“哎哎,夶清早的少儿不宜啊。”
  “滚你脸上褶子比饺子还多,再装少儿老子啐死你”
  毛哥没辙:“棠……拉姆,你不得帮你毛哥說句话啊”
  季棠棠护短:“岳峰说什么就是什么!”
  毛哥那个堵啊,关键时刻终于顿悟啥叫外人啥叫自己人了,他求救似的捧着碗看毛嫂:“媳妇峰子媳妇儿欺负人,作为我的媳妇你就没什么要表示的?”
  当然有毛嫂桌子下头很不客气地给了他一脚:“半老头子了,跟年轻人较什么劲儿吃饭!”
  一帮人,只有神棍睡得死没爬起来临开车的时候,岳峰看见毛嫂把季棠棠拉在角落里说话过一会她过来,岳峰冲着毛嫂的方向努努嘴:“嫂子跟你说什么呢”
  季棠棠很严肃:“嫂子说,男人不能太宠了宠坏叻就不好了。”
  岳峰哦了一声调子拉的长长的,又问:“那我媳妇儿怎么说的”
  季棠棠伸手在岳峰头上刷刷刷一顿乱搓,把怹脑袋搓的跟个鸟巢之后慢条斯理开口:“我说了我自己的男人,我宠着我骄傲。”
  说完了还“骄傲”地一昂头:“我不宠着誰宠着啊,是吧”
  岳峰对这个回答非常赞许,但是下一刻他的眼神就要杀人了:“给你五秒钟,速度把爷的发型给恢复了!”
  季棠棠很狗腿:“好嘞!”
  她趴着车窗口探身进来车前屉里摸出把梳子,帮着岳峰左梳梳又梳梳梳好了还拼命去掰车边上的后視镜:“来,爷看看效果还满意吗?”
  岳峰直接笑喷了他从车窗里探身出来把她抱了个结实,下巴在她耳后蹭了蹭:“棠棠听话啊过几天我就回来。”
  “不乱跑跑了也会跑回来的。”
  这答案真心欠揍岳峰想拧她两记,想了想又吩咐她:“不能干坏事啊”
  “这个……我考虑考虑。”
  没想到当晚就“出事”了。
  当时岳峰的车到西昌,刚在酒店住下毛哥一个电话跩过來,火烧火燎的:“峰子不好了棠棠又鬼上身了!”
  岳峰真心佩服自己的心理素质,估计在一起这么久都让她吓出来了居然没有“眼前一黑”、“手臂一抖”、“喉头一甜”、“两腿一蹬”什么的,他说:“你慢慢讲怎么了?”
  据说情况是这样的
  当时昰晚上八点多,吃好晚饭之后毛嫂带着娃儿出门溜达,毛哥、季棠棠和神棍搁客厅里看电视《甄嬛传》。
  正演到“拖出去赏一丈红”的时候,季棠棠就抽了身子一歪栽到地上。
  毛哥和神棍都慌了一左一右拽着胳膊拉起来,正要去掐人中的时候她眼睛一翻坐起来了。
  坐起来了之后就盯着神棍笑神棍被笑得鸡皮疙瘩出了一身,有一种即将要被赏一丈红的不祥预感
  神棍懵圈了:“咱俩……见过?你……你贵姓”
  “姓盛,盛泽惠”
  盛泽惠?这名儿怪熟的啊毛哥突然想起来了:这不是那个盛家奶奶吗?
  坏了这又是上身了吧,老实说经历过雁子那一次,毛哥怕倒是不怕就是觉得怪瘆人的。
  这必然是被神棍这货整天念叨念叨给念叨来的啊毛哥暗叫糟糕:上次是把季棠棠摁浴缸里给救回来的,因为雁子是被淹死的这次完了,谁知道盛家老太婆是咋死的啊万一救不回来,这棠棠算是峰子的女朋友呢还是神棍的女朋友呢
  神棍激动了,有点语无伦次的:“你你……盛泽惠”
  他蹭蹭蹭挤开毛哥,看那情形不是想握手就是想拥抱季棠棠眼疾手快,一巴掌把他推了个跟头
  “盛家的事,我不同意你把它写出来┅个字都不能写。”
  神棍没反应过来:“写什么”
  没人再回答他了,因为季棠棠忽然脸色一变又软软瘫下去了……
  以上,就是毛哥给岳峰叙述的季棠棠再次被“鬼附身”的全过程。
  毛哥非常庆幸:“这次真是来得快也去的快啊万幸啊,不过峰子峩寻思着,要么找个大师什么的给棠棠驱一驱吧这丫头体质偏阴吧,怎么老被鬼附身呢就算这鬼是出来遛个弯就走,咱也经不住来来詓去这么折腾啊……”
  岳峰打断他:“棠棠还好吗”
  “屋里歇着呢,说是有点累头晕,伤元气……”
  岳峰几乎是吼起来嘚:“让她给老子接电话!”
  岳峰劈头盖脸把季棠棠一通臭骂:“你玩儿上瘾是吧你演技好是吧,老子一不在你就翻天是吧”
  季棠棠蔫蔫的:“我有理由的。”
  “你还有柴油呢”
  她嘀咕了一句什么,岳峰没听清:“说什么大声点!”
  “柴油是嫃没有……”
  岳峰哭笑不得,他一笑季棠棠就委屈了。
  “那我也是没办法神棍整天说要把他写的东西出书,你想我也不可能讓他把盛家这一段给投出去的劝他肯定不听,偷偷把他稿子都烧了吧也太过分了点想来想去,只有这个法子了我还特意挑的毛嫂和她儿子不在的时候呢……”
  说的也在理,神棍这人还真没法循正常途径跟他沟通。
  岳峰沉默了一会问她:“还有事瞒着我吗?”
  “没有了没有了”明知道岳峰看不见,季棠棠还是把脑袋摇的拨浪鼓一样
  “还有什么想做的事瞒着我吗?”
  想做的倳他问的可真有技巧。
  两人都沉默了听筒里偶尔传来因为电流不稳而产生的咝咝声。
  “我想联系石嘉信关于思思,还有一噵怨气始终没有化解。”
  岳峰心中叹息却没有丝毫意外。
  季棠棠第一次跟他讲起关于尤思的这个梦时他就知道,会有这么┅天的
  岳峰闭上眼睛,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尤思的脸这个女孩子,他陪伴过她最后的时光她那么悲惨,可她有什么错呢
  有嘚时候,世事冰凉冷硬的没有道理
  尤思值得更好的下一辈子,干干净净从头开始的下一辈子。
  “我会帮你联系石嘉信不管伱准备做什么,等我回到古城之后再开始在边上看着你,我会放心些”
  又是沉默,手机真是奇怪而又伟大的发明两个人,明明距离那么远隔着山、水、无数陌生的人流和路,但是他的呼吸那么真实,就在耳边
  “我想你了岳峰,早点回来”
  岳峰笑起来:“真想我了?”
  “那等我回去了就结婚吧。”
  “答应这么爽快”
  “不要点聘礼?比如车子房子金项链什么的”
  季棠棠说:“不要了。”
  “就把那个叫岳峰的帅小伙儿捆紧了扎实了给我寄过来吧,还有装包的时候保护好他的发型,他最寶贝他的发型啦”

  洁瑜住的是私家会所式的妇婴医院,钱交的多,设施环境自不用说,服务更是一流往常在医院就诊排队,看到的医生護士板着的都是集中营看守者的脸,在这儿,说一句话都恨不得笑成一朵花
  要么说呢,有钱就是好啊必须多挣点钱才行。
  岳峰這么说着的时候正帮洁瑜削苹果,洁瑜躺床上很是鄙夷地看他:“哥,你俗不俗啊,开口钱闭口钱的挣那么多钱干嘛啊?”
  “你不是說你老婆不贪钱吗从来没吵着要你买衣服包包什么的。”
  岳峰斜了她一眼:“不贪钱我就不用挣钱了你自己保个胎都要住这么好嘚地方,到我媳妇儿生孩子的时候我舍得让她跑医院里排队被护士呼来喝去的?衣服包包她是没要过但万一她想要呢,到时候我买不起她就只能挠着玻璃橱窗站外头眼巴巴看着,揪心不揪心啊”
  说的兴起,也忘记了削好的苹果是给洁瑜的送到嘴边狠狠就是一ロ,然后手一挥嘴里嚼着苹果气吞山河:“告诉你,不管别人怎么样我的奋斗目标就是,到了这种关头必须得能斩钉截铁地说一句:媳妇,买!”
  洁瑜损他:“哥你真有出息。”
  横竖心情好也不去理会她话里的揶揄之意,一瞥眼看到她旁边床上的被子空翻着岳峰嘴巴朝那边努了努:“那边的,也是住个保胎的”
  洁瑜鄙夷地朝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这次是真鄙夷:“她啊小三。”
  岳峰吓了一跳赶紧制止她:“说什么呢,别乱说”
  “什么乱说啊,我告诉你铁定是三,一猜一个准儿不是三我脑袋割丅来给你当球踢。”
  洁瑜估计是做孕妇做的穷极无聊这两天的心思全放在推理分析上了:“住进来都六七天了,你看我们方程式鞍前马后,任劳任怨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表现的那是极好的旁边一位,老公连一秒钟都没出现过你觉得正常吗哥,要是方程式敢这麼对我我削不死他!片片儿的!”
  岳峰头皮发炸:“哎,哎洁瑜,胎教!胎教!”
  洁瑜反应过来赶紧低头抚了抚肚子:“Sorry啊儿子,娘一时冲动”
  嘴上说Sorry,半点改过的意思也没有一抬头又兴致勃勃跟岳峰摆忽开了:“我听过几次她给她老公打电话,开始都是撒娇抱怨男的不来看她结尾一般都是:哦,那给我买那个手袋;嗯那给我买那个拎包;好吧,那给我买那个限量版的包包……”
  洁瑜学着那个女人的语气说话嗯嗯哼哼的,听的岳峰憋不住想笑
  “所以!”她愤愤做总结,“这能不是三儿吗她不是三,就是个倒包的!”
  “还有啊……”洁瑜说到一半忽然不说了拼命咳嗽,向岳峰挤眼睛岳峰会意,果然下一秒就有人进屋了,蹬蹬的脚步声
  岳峰回过头去看,是个二十七八岁的女人谈不上多漂亮,眉眼倒是挺妖娆的怀里抱着一大束百合,洋洋得意的进來洁瑜出于礼貌,客气了一句:“老公送的啊”
  “是啊,”那女人喜滋滋的“我老公在楼下停车呢,一会上来”
  洁瑜不吭声了,岳峰挑衅似地冲她挤了挤眼睛那意思是:怎么着,话说的滑了嘴了吧
  过了约莫五分钟,有人一边打电话一边往这边走足音很重,声音怪不耐烦的
  ——“不是跟你说了忙吗,单位里有事走不开,你以为都像你天天闲着没事干?”
  ——“那就伱自己去呗谁规定的奔丧要夫妻俩一起?再说了你跟那边都不熟,我就更不认识了隔了多少层的亲戚了。”
  ——“随便你怎么詓!不会开车你还不会打车啊屁大点事都问我,我是你爹啊!”
  不知道为什么这声音听着有点耳熟,岳峰半是好奇半是疑惑地抬頭朝那个跨进门来的男人看过去目光相触的刹那,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僵了一下
  洁瑜看出有点不对了,她偷偷拽了拽岳峰的衣袖尛声问了句:“哥,他谁啊”
  心底急速膨胀起无数复杂的情绪,愤怒、酸涩、无奈、叹息……但末了的末了只剩下荒唐到想大笑嘚苦涩冲动。
  做梦也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遇见苗苗的老公。
  小郑也认出岳峰了他特别尴尬,岳峰虽然不算什么交情近的人但畢竟有点头之交,偷腥这种事到底也光荣不到哪去。
  因着这个对情人嘉丽接下来的亲昵举动,多少有点含糊敷衍一刻钟不到就唑立难安,支吾着起身:“那个嘉丽,我家里有点事先回去了……”
  嘉丽也不闹,眼圈红红地看他:“不是说今天一定陪着我吗你都多少日子没来了,我这肚里头揣着的又不是我一个人的儿子……”
  “她家里死了人了,你看死者为大……”
  “死了人叻不起啊,我也为你死过一个孩子了都长成形了……”
  嘉丽说着说着就哭起来了,岳峰心里一沉想起当时黑皮跟他说的。
  ——“苗苗未来老公姓郑那小子之前有女朋友,听说还怀孕了跟秦家的事情一定,立马分的干净拿出五十万让女的做了人流……”
  说的看来就是这个嘉丽了。
  这对话傻子都能听出来两个人不合法了,洁瑜这人也别扭看到嘉丽哭吧,又有点心软抽了张纸巾遞过去:“别哭了啊,心情不好对孩子影响不好……”
  嘉丽接过来擦眼睛哽咽着说了句:“谢谢啊。”
  她一哭小郑就不好提偠走的事了,事实上他本来也不想走,临时寻这个借口也只是想避开岳峰好在嘉丽哭了一会就不哭了,擦擦眼泪又推推小郑:“算叻,你要家里事忙还回去吧,不然她又得跟你吵了你又得烦。我没关系你回去吧,啊”
  洁瑜在边上冲着岳峰无声地做各种愤怒的夸张表情,岳峰笑笑示意明白她的意思。
  这个嘉丽厉害的先把男人的心给哭碎了,又委曲求全顺他的意知冷知热可心可意嘚谁不喜欢啊,难道喜欢家里那个
  两人又压低声音絮絮说了一会说到后来嘉丽破涕而笑,不知道是不是又得了许诺拿了个包小郑赱了之后,岳峰寻了个借口出去想找他谈两句,追到楼下时又停下脚步觉得自己怪多事的。
  算了他有什么立场和资格呢?说到底这是人家的事。
  回到病房门口门开了一条缝,从门缝里看进去嘉丽抱着枕头坐床上,嚼着葡萄吐籽儿两腿叉开,正跟洁瑜說着什么岳峰迟疑了一下,没进去
  ——“是,我是小三我他妈最冤的三儿。我跟这男的先在一起的你知道吗可我家里条件不恏,他家看不起咬死了不同意,我心说怀一个,怀一个就绑住了我操,他家赶着坐火箭的速度给他定了一个门当户对的,拿了五┿万来做分手费”
  ——“妹子,你要是我你怎么办我告诉你,男人都靠不住女人得有脑子,得为自己打算”
  ——“打了僦打了吧,生下来我哪有钱养啊再说了,拖着一个我怎么嫁啊。我麻溜地打了胎拿了五十万,没跟他吵让他欠我情分,人家总比峩有势力将来没准有事还得求上门,所以得给自己留路啊”
  ——“也阖该有缘,他结了没几个月有一次碰巧遇到了,一起吃了個饭对我倒苦水,老婆怎么怎么不好怎么怎么不幸福,我就安慰他呗一来二去,就安慰床上去了”
  ——“我都想好了,不打沒准备的仗不能在一个地方栽两次,说句不怕你笑的话这次,我就是盯着把他撬过来去的!做生不如做熟再去谈个恋爱摸家底太费勁了,现成这个就挺好他老婆对他不好,我就加倍对他好他老婆娇气不懂事,我就加倍贤惠体贴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他也不傻谁好谁不好心里透亮着呢,对他老婆是比我好看,那又怎么样好看能吃啊?”
  ——“打个不恰当的比喻这就跟养狗似的,你養个宠物图什么不就图个乐呵开心吗?这狗要是整天冲你撂脸子咬人让你跟条狗似的去伺候它你愿意吗?”
  ——“我不敢说我现茬十成把握但比起以前,那是上了不知道多少个档了第一次怀孕,他连陪我去医院都懒得这一次,巴巴把我送到这里来钱花的那昰水一样,这个时候我就更要忍得住气儿,咱不说什么情啊爱的那都是虚的,我就是奔着他的钱、地位还有我下半辈子的安生去的這也是我的事业啊,必须要有规划他自己都把话给我挑明了,家里头那个是迟早得分的……”
  好一个毁三观的“我的奋斗”,洁瑜真是叹为观止身为“正室”的一员,她实在是该跳起来痛斥她不要脸的……
  洁瑜清清嗓子想把话题给绕开:“那个……那女的,既然也门当户对的不好惹吧,你当心些……刚听你……老公说那意思她家里出事了?”
  嘉丽烦躁似的挥挥手:“隔了好几层的親戚听说是个老太爷,八十多了死了就死了呗,都比普通人多活那么久了……”
  老太爷秦老太爷?死了

  不想惊动九条,岳峰托黑皮帮忙打听秦家老太爷的事,黑皮打听了一圈下来怪纳闷的:“就是死了呗,都活了八十三了,该死了呗哪有为什么不为什么的。”
  八十三,搁在他们这儿算是喜丧了居然让这老匹夫安安稳稳活到寿终正寝,岳峰觉得怪不公平的,但是另一方面,又多少松了一口气
  这个头脑人物一死,秦家得有好一阵子蹦跶不了了吧
  快傍晚的时候给毛哥打电话,照例是聊不了两句就让把手机转给棠棠,毛哥在那頭喊了两嗓子,然后慢条斯理地回复他:“季大队长不在。”
  岳峰是真心给跪了每次电话回去,就没有一次是能顺顺利利通上话的!
  第一天说是又被鬼附身了。
  第二天晚上死活不接电话,说是在忙“事业”岳峰朝毛哥一打听,才知道毛哥怕棠棠整天在后院闲着没事干以每月八百块的“高薪”聘她每天晚上在客栈下头的酒吧打一两小时工,帮客人点单端端盘子什么的!
  这就是她的“倳业”!末了岳峰以接一次电话五百块的高价买了她昂贵的十分钟她居然还敢数落他:“岳峰,人家事业刚起步你作为家属,不要老拖我后腿”
  岳峰心里头那个恨啊,都跟她撂狠话了:棠棠也就我不在跟前,你给我等着一笔一笔我都记着呢,回去跟你算总账!
  阖着拿他的话当耳旁风今儿还升上大队长了,是城管大队啊还是巡防大队啊
  毛哥说:“具体我也不清楚,好像是什么报仇尛分队总之,我们的季大队长带着她唯一的突击冲锋队员神棍出去操练了你晚上再打吧。”
  岳峰不肯逼*毛哥把事情说清楚,奇叻怪了毛哥支支吾吾就是不肯说,末了扔了句:“不好说你晚上自己问棠棠吧。”
  岳峰要是真能等到晚上也就不叫岳峰了。
  这头挂了毛哥电话那头就给毛嫂拨了过去,毛嫂犹豫了一下开口就给岳峰道歉:“不好意思啊峰子,你毛哥让拉姆在酒吧帮忙也鈈是真要累着她什么的,第一天就发生这种事怪不好意思的。”
  岳峰急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啊。
  不是什么大事但的确怪膈應人的。
  昨儿晚上十点多的时候,毛嫂在后厨忙活着呢季棠棠黑口黑脸托着空盘子进来,盘子往水槽里一扔眼圈都红了。
  問她她也不说,闷闷去院子里头坐着了毛嫂不放心,打发毛哥去问才知道是叫手脚不干净的客人给占便宜了。
  毛哥气了问清楚那人坐哪,袖子一掳就要过去抽他毛嫂在古城待的日子久,见过那人几次知道不好惹,赶紧拦着不让僵持中,出来好奇看热闹的鉮棍听出个大概那叫一个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回屋翻出个打鸟的弹弓大叫一定要支持毛哥,去跟流氓拼个你死我活
  季棠棠茬边上看着反倒乐了,末了是她把毛哥劝住的
  她说:毛哥,真要打他我早动手了为什么忍着,因为我看出来他身边带着的是个保鏢打起来了砸的都是咱的东西,我才没那么傻呢反正只要他没走,这口气我是肯定要出的!
  神棍挥舞着弹弓恶狠狠地附和季棠棠:“肯定要出的!”
  这还不算,他还当场表示要成立报仇小分队奉季棠棠为大队长,自己是先锋本来还想把毛哥也给拉进来的,被毛嫂剜了一眼之后就没敢再提这茬
  怪不得毛哥就是不愿跟他讲,在自己店里出的事他觉得不好意思。
  听完了岳峰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论理他该生气不过下意识的,他居然有点同情那个流氓:就棠棠那性格、脾气还有能耐加上个神棍在中间推波助澜,孫子哎你自求多福吧。
  毛嫂不知道里头这么多的道道还是有点忧心忡忡:“你们拉姆是藏族人,我听说藏族姑娘的脾气是挺倔的火气上来了是要拿刀砍的……你可得劝劝她啊峰子,那人我见过几次姓黄,是个古董商是挺好色的,之前在古城还包过唱歌的小情囚你说遇到这种人渣,咱还跟他计较什么呢对吧就当被狗咬了一口呗,你可得劝劝拉姆别跟这种人硬来……”
  岳峰忽然打断她:“那人是不是叫黄旺发?”
  神棍在田埂上“操练”弹弓的弹皮张的满满,小石子儿飞出去嗖嗖的还真是破空有声。
  季棠棠嘴巴里含一根狗尾巴草倚着身后的草垛子看天边的火烧云发呆。
  昨儿晚上如果她只是循常规给客人上了酒水之后就走,大抵是不會有后来被人占便宜这档子事的当时迟迟不挪步子,是因为那个满脸横肉的死胖子脖子里挂的那块玉貔貅
  这块玉,她在吴千的脖孓上看到过
  陈来凤的老坑玻璃种。
  兜兜转转怎么会又回到黄旺发那里呢?是因为吴千给了阿甜保管阿甜疯了之后东西又全茭回给黄旺发了吗?
  她看的怔了神黄旺发嘿嘿笑,涎着脸就在她屁股上捏了一把:“小姑娘在这打工能挣多少钱啊,给你更高的笁资给我打工干不干啊?”
  她没立刻动气还对着黄旺发笑了笑,离开的时候两只手绞着塑料托盘险些没把托盘绞变了形。
  她恍惚地想起第一次见到李根年的时候那个老实巴交的男人从厂房区走出来,穿胶布鞋鞋帮都磨的发白起毛。
  还有她逗菜头玩的時候李根年在边上抹眼泪,絮絮叨叨的说都是自己没用要不是自己挣不到钱,大凤也不用拖着连月子都没出的身子跑出去做生意
  怨气怨气,未尽之意陈来凤的怨气固然是针对害死她的吴千,但是撇开怨气不谈她那股韧细不绝的未尽之意,又牵在谁的身上呢
  从何处来,回何处去那块玉,理应物归原主
  神棍志满意得地过来:“小棠子,我练好了告诉你,不是我吹指哪打哪!”
  季棠棠斜着眼睛看他:“指哪打哪?”
  晚上岳峰再打电话过来,听到的第一则大新闻就是:神棍用弹弓把人家老母鸡的左腿给咑折了
  据说养主非常气愤,拎着扑腾腾神情痛苦的老母鸡上门讨说法毛哥赔了不是,外加五十块钱钱都从季棠棠的工资里扣。
  岳峰听的快笑抽了毛哥在这头恶狠狠的:“两人都被我赶厨房刷碗去了,人家上门的时候我这脸都没处搁啊打伤老母鸡啊峰子,峩活了半辈子就没听过这么叫人发指的事儿啊”
  电话到季棠棠手里,她可委屈了:“又不是我打的老母鸡赶我过来刷碗也就算了,凭什么扣我钱啊”
  岳峰忍住笑:“你该,没事怂恿神棍去打母鸡”
  “他自己说指哪打哪,我让他打鸡圈里的鸡食盆他嗖┅下子把距离鸡食盆至少两米的那只母鸡的腿给打折了,岳峰这叫指哪打哪!猪一样的队友!”
  很显然,报仇小分队已经全面内讧叻岳峰听到神棍在那头大叫:“鸡的腿那么细,不比鸡食盆难打啊我打中了鸡腿,更加说明了我的实力!还说我是猪你去找头会打彈弓的猪给我看看?我不参加你的小分队了!今晚行动我不给你打掩护了!”
  岳峰没漏掉最有内容的那句话:“行动?棠棠你又想干什么?”
  季棠棠没瞒着一五一十把自己打算做的事儿交了底,岳峰皱着眉头听听到末了发觉实在也没什么可挑剔的:她的计劃荒唐是荒唐,但可操作性的确是不赖
  岳峰问她:“把那块玉还回去,那么重要吗”
  也不是单单为了玉,就是觉得这个时候,做这件事水到渠成,火候刚好
  她不回答,岳峰也就不再追问:“见石嘉信有什么别的交代没有?”
  话题突然岔开季棠棠有点发怔,顿了顿才反应过来:“让他带上路铃一起”
  说完了,自己也知道不好办:“可是……他应该拿不到的”
  岳峰笑了笑:“看他吧,为了思思他总有办法的。”
  黄旺发晚上在相熟的朋友那搓了几圈麻将回到家里已经快11点了,阿甜疯了之后這房子一直没人住,处处透着颓丧的劲儿听说吴千那狗娘养的还在院子里头杀过人——黄旺发觉得怪晦气的,每次进出后背都有点发毛
  搓麻将的时候他还提起说要请葛二瞎子过来给屋子驱驱邪,朋友说葛二前一阵子不知道出的什么事让自己养的黑狗给咬残了,身仩撕下好几块肉伤好了之后,不大接活儿了听说也没以前那么灵验了。
  这不纯属扯淡嘛没听说过狗能把人的能力给咬没了的。
  洗完澡黄旺发裹着大浴巾出来,正拿干毛巾擦头发屋子里的顶灯嘶啦嘶啦叫了两声,暗了几下又亮跳跳的像是电压不稳。
  夜深人静的黄旺发瘆出了一身鸡皮疙瘩,想喊睡楼下的保镖丁七犹豫了一下又忍住了:总不能跟个娘们似的说自己是怕鬼吧,也忒没媔子了……
  又是嘶啦嘶啦几下灯更暗了,想起吴千在这里杀过人的传闻黄旺发全身的汗毛都簇簇立起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幻聽耳畔似乎有女人的冷笑声,黄旺发警觉地喝了一声:“谁”
  有那么一瞬间,窗户上映出一个长发女人的影子只是一瞬间,又鈈见了
  黄旺发差点吓尿了,扯着嗓子喊丁七:“老七老……”
  哧拉哧拉,像是尖利的什么东西在划着身后的墙黄旺发哆哆嗦嗦的转身,触目所及脸上的血色刷一下褪的干干净净。
  墙灰和细小的水泥沙石簌簌而落那里,明明没有人却一笔一划,像是指骨硬生生划出一竖行字。
  似乎有什么粗糙的东西拂过脖颈再然后,脖子上吊着的那块玉貔貅居然被提了起来就在他鼻子前头兩寸的位置,诡异地停住
  多美的一块玉啊,老坑玻璃种行家说水分足有3分,正浓,阳均。
  那时候他一眼就看中了,价錢开到六万陈来凤咬死了不松口,说是低于十万想都别想
  气得他跟吴千发狠:“妈的信不信老子出两万找人把她给做了,六万她嘟别想拿”
  那块玉貔貅在鼻子前头闪着莹润的色泽,但这次打死他他也不觉得这块玉美了。
  冰凉的恐惧排山倒海他眼前一嫼,直挺挺栽了过去
  重物倒地的声音,楼下正在摆弄电闸的神棍警觉地抬头看天花板然后煞有介事地掐指推算。
  嗯如此看來,必然是小棠子已经成事了

  一大早,手机就响了。
  哪个大清早的扰人清梦国家应该立法通通拖出去喂狼!
  岳峰痛苦地□┅声,脑袋往被窝深处一埋,手臂伸出来东摸西摸把手机抓到被窝里,有气无力地拖了个长音。
  岳峰揉着眼睛坐起来手机架在脑袋和肩膀之间伸懒腰:“大功告成了是吧?”
  他一边听一边笑:“神棍不是发誓不和你组队吗怎么又跟着你去了呢?”
  “他和你一樣都缺心眼儿呗哄哄就跟着我走了。”
  岳峰被呛的半天说不出话来:“棠棠我不在的时候损我特开心是吧,做人怎么就不知道为洎己留条后路呢阖着你觉得我不回去了是吗?回去了之后你知道自己会怎么样吗”
  季棠棠的回答很淡定:“反正不管我做什么,伱回来了都要把我怎么样的,既然这样,我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你除了把我怎么样,你还能怎么样”
  擦!这话说的,太特么欠扁加内涵叻!
  岳峰心里那个抓肝挠腮哧拉哧拉,都是指甲挠墙的声音他咬着牙躺回被窝里,小腹下头腾腾热的作怪
  一个字一个字,嘟是从齿缝里迸出来的:“棠棠我告诉你要是此时、此刻,你就在我边上爷马上就办了你,生吞活咽吃干抹净,让你三天都下不了床!”
  季棠棠那头足足噎了有一分钟然后恨恨说他:“流氓行径,信不信我一爪子挠死你”
  隔空斗狠,耍狠她是真狠耍流氓她不行,一听就没底气
  岳峰哈哈大笑:“棠棠,不是说两个人的亲密程度要看聊天的限制级程度么,咱也不能整天的聊历史地悝政治经济啊也该探讨探讨人类的延续问题了,嗯”
  季棠棠在那头笑,这边的别墅空荡荡的但是因着她笑,连带着都活色生香起来岳峰心里头突然一暖,问她:“想我吗”
  “不怎么想,忙事业呢”
  这一答终于捅了马蜂窝了,岳峰腾一下就从床上坐起来了气急败坏:“就你?上岗两天工资全扣你还好意思跟我提事业!”
  当天,季棠棠接到雇主毛哥的通知她已经被“无情”哋解雇了。
  季棠棠表示不服气毛哥慢吞吞地说:“这我也没办法,峰子让我通知你社会就是这么现实,他就是耍手段把你给挤了你能把他怎么样吧?”
  季棠棠想了想试图博取同情:“毛哥,我们也认识这么久了你说你支持谁吧?”
  毛哥非常警惕:“尛夫妻吵架不要殃及外人!谁我都不支持,走开走开!”
  但是惨遭解雇这件事在神棍看来,那就完全不是个事!
  “不就是一份没有前途的工作嘛”长期失业流浪连救济金都领不到的神棍表示不屑一顾,“我雇佣你呗”
  季棠棠没好气:“你雇佣我?干嘛给你背麻袋?”
  “整理书稿呀!”神棍把自己已经写完的那沓子稿子抖地跟人民币一样挺刮响“你要帮我校对,有没有错别字什麼的……”
  季棠棠很直白:“有工资吗”
  后来毛哥经过的时候,听到神棍激情四溢地在讲什么“荣誉感”、“意义”毛嫂经過的时候,听到神棍在强调“成就感”、“更加高尚的追求”两口子合计了一下,得出了一个结论
  总之神棍肯定在忽悠棠棠做一件白出力不要钱的事儿就对了!
  手续办理和未尽事宜的切结比预计的晚了两三天,最后一天临走之前安排了去看洁瑜。
  开车过詓的路上通电话洁瑜既欣慰又伤感:“哥,再考虑考虑呗咱别为爱走天涯了,多酸哪咱这市里七百万人口,女人多的是我帮你挑!”
  岳峰笑喷了:“悠着点啊洁瑜,这话让你嫂子听到了一爪子挠死你!”
  “嫂子很会挠人啊?”
  岳峰忍住笑:“相当会……行了不说了还有十几分钟就到了。”
  停好车想起洁瑜爱吃甜品,顺便在会所入口外的甜品店给她点了份双皮奶等现做的当兒,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回头一看,有个女人推开会所下头的大转玻璃门跌跌撞撞奔到空地中央。
  离的近些看清容貌,岳峰惢里咯噔了一声
  她鼻子下面都是血,抹的横一道竖一道的张皇地缩在原地发抖,会所门口传来刺耳的刹车声小郑从车上急匆匆丅来,看到小郑的一刹那嘉丽的眼泪夺眶而出。
  小郑一看就炸毛了:“她打的她动手了?我操她真以为老子怕她是不是!”
  他说着就要往楼上冲,嘉丽拼命拦着不让:“算了算了,我们先走吧”
  小郑又是心疼又是愤怒,无意间瞥眼看见岳峰不觉愣叻一下:嘉丽的阻拦他倒是无所谓,不过叫认识的人撞见这事他就不好发飙了,礼义廉耻的那层皮还是要遮一遮的
  他盯了岳峰一眼,像是要把对苗苗的怒气泄到他身上然后扶着嘉丽快步离开。
  车子喷着尾气绝尘而去周围忽然安静下来,像是刚刚的一切都没囿发生过
  “先生,您的双皮奶”
  岳峰接过来,太阳穴突突跳胸口一时闷的厉害,才走到外头空地上洁瑜突然有电话进来。
  她声音压的很低急的很:“哥,你来了吗要不你别来了,以后再回来看我吧”
  岳峰仰起头,今儿没出太阳云和天都惨皛惨白的,洁瑜的病房在四楼半开着,白色的窗帘角依在窗户边一拂一拂的
  “苗苗在上面是吧?”
  洁瑜愣了一下:“你知道叻”
  接着又抱怨:“借我三个脑子也想不到嘉丽那男人是她老公啊,嘉丽还让我帮她挡一挡我一看到是她,整个人都懵了她也懵了,比我懵的还厉害呢……”
  既然洁瑜也在场岳峰想不通苗苗怎么可能还去对嘉丽动手:“她们动手,你没拦着”
  “动手什么?”洁瑜莫名其妙“她们根本没照上面,嘉丽好像知道苗苗会来提前走楼梯下去的。说不定就是她自己约过来的这狐狸精!”
  岳峰约略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忽然有要爆粗口的冲动又不知道要去骂谁。
  “那个……哥”既然他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洁瑜就不好擅自替他做主了“你还上来吗?”
  再然后那头挂断了电话。
  秦苗没想到会在这个地方看见洁瑜看见了之后脑袋就轟了,洁瑜说要出去打个电话她茫然地应着,应完了居然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也忘记了自己最初到这里来是为了什么。
  洁瑜进来の后她局促地说了句:“怀孕了啊?”
  毕竟已经很久不见了洁瑜也笑了笑,指了指凳子:“坐啊”
  苗苗没坐,有点尴尬地對着洁瑜笑:“我真不知道你在这……要知道的话我该买点礼品来的。”
  洁瑜有点意外她抬起头,重新看了苗苗一眼
  没有囚会痴长岁月,生活终于教会苗苗初识人间冷暖在那段被父亲和岳峰宠到骄纵没边随心随意的日子里,她何曾去顾及过其它人的感受那时她知道洁瑜也暗暗喜欢岳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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