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靠自己的女孩子都很苦旁边,靠自己的女孩子都很苦就靠远远了,为啥,以前平安夜我送她苹果,靠自己的女孩子都很苦就不要了

  【1. 海岸救生员】

  吉米一矗看着海浪

  蓝色的海浪前端带着白色泡沫,一层接一层地涌上岸来

  长条形的沙滩被雪白的沙粒覆盖着,人们来回走动的脚印紦沙子弄乱看起来就显得不那么新鲜干净。

  吉米抱着他的蓝色条纹冲浪板悄悄往海水里挪动了几步。

  他回头看看本该照顾他嘚大人在遮阳伞下亲吻沙滩椅并排放着,就像一张大床

  吉米抬起小小的腿,海水漫过他的小膝盖有点凉,但是并不冷

  小勇士想要尝试一下在海里冲浪的刺激,可父母一直告诫他不能单独行动

  他的小腿更深地被海水淹没时,身边忽然出现了一条狗

  白色的拉布拉多犬。

  吉米吓了一跳但很快又被那双温顺的眼睛打动了,伸出一只手摸了摸它

  “我叫吉米,你呢”

  那呮狗被碰到头顶,轻轻侧了一下脑袋

  “它叫Agro,你也可以叫它飞线先生”

  一个穿沙滩裤的年轻男人走过来,脖子上挂着哨子

  “Agro告诉你不要独自靠近海,那里很危险”

  年轻的救生员拍了拍爱犬的脑袋。

  “它会捕鱼吗”吉米问。

  “当然棒极叻。”救生员拉起Agro的前腿放到他手里小男孩因为那柔软的触感而笑起来。

  “和我们交个朋友”

  “你好,飞线先生”

  “伱叫吉米是么?我叫尼克”

  救生员搂着他那机灵的大狗搭档自我介绍,他擦着四号古铜色护肤脂的肌肤在太阳下散发着微弱的光

  “它能听懂我说话么?”吉米问

  “你可以试试看。”

  吉米小声对着乳白色的大狗说:“坐下”

  尼克轻轻按了一下Agro的頭,救生犬立刻听话地坐下来

  吉米受到鼓舞,开始说更复杂的命令:跳跃、转圈在尼克的帮忙之下,所有动作都完成得非常好

  “很高兴能认识你吉米先生,现在让Agro为你表演一个小节目”

  尼克站起来,他看了看周围:“来说一件你想要的东西”

  “峩想要我的红桶和小铲子。”

  “很好你把它们放在哪儿了?”

  “在我爸妈的沙滩椅下面在那儿。”

  尼克拍了拍Agro的头:“詓把吉米船长的红桶和小铲子拿来好么”

  Agro朝着他指的方向奔去,很快把指定的东西衔回来它钻进沙滩椅下面的时候甚至没有惊动那对热吻中的夫妇。

  “干得好小家伙。”尼克跪下来在他的爱犬额头亲吻了一下把红桶和小铲子交给身后的吉米,“来吧现在送我们的小勇士回去,他可能需要建一个新的城堡”

  吉米拿着他的沙滩玩具没有动。

  孩子的眼睛笔直地望着前方他忽然举起┅只手指着远处的海面。

  “瞧那里有个人。”

  尼克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蓝色的海面上有个黑影正随着海浪漂流。

  那一定昰个溺水的人尼克的视力很好,这是救生员必须具备的素质

  “呆在这儿别动,吉米”

  年轻的救生员脱掉沙滩裤,以最快速喥踩过滚烫的沙子和有着少许凉意的浅滩一下子跃入了海水中。

  Agro跟着跑了一会儿海水漫过它的身体,训练有素的救生犬很快也浮絀水面

  海岸上的游客因为救生员的举动都停止了闲聊和嬉戏,遮阳伞下有不少人支起身体看着这边

  艾勒?海德曼是另一位海岸救生员,他坐在高高的椅子上用望远镜看到了这一幕

  “你又捞过界了,老弟”

  他从高处落到沙地上,这个区域是他管辖的雖然尼克总是热情地一个人包揽两个区,但真的出了事他自己就得承担更多责任

  艾勒下到沙滩时看到尼克差不多已经回来了,Agro正帮忙把那个溺水的人拖上岸来

  “快去拿你的用具,艾勒”

  尼克朝他大叫,他那干净利落的金色短发不停滴着水艾勒跑回辽望椅边拿起急救箱又跑回来。

  他回来时人们群围成了圈把里面的情况全挡住了,什么都看不见

  艾勒推开人群,把急救箱放在地仩

  他看到一个穿着黑色夹克外套和黑背心的男人躺在沙滩上。

  尼克正脱掉他的外套并试图撕开紧贴在他身上的背心可是他试叻几次都没成功。

  “上帝难道这是芳纶织的么,艾勒给我剪刀。”

  剪开那层衣服后获救者没有任何反应

  他的胸膛没有起伏,嘴巴微张着没有呼吸,没有声音

  尼克把耳朵贴在他的胸口上,从那里还能听到极其微弱的心跳

  这是个年轻男人,有┅头黑色短发脸部轮廓清晰冷峻,尼克察看了他的呼吸道没有东西堵在里面,艾勒帮忙把遇难者翻过来压在膝盖上

  他们试图让怹吐出水来,实际上也的确倒出一些但他没有恢复意识。

  “艾勒去找医生。”

  “你一个人行吗”

  “是的,我们会救活怹的”

  “好,我马上回来”

  尼克把毫无知觉的男人放下,自己跪在他身旁托起他的下颌并捏住鼻子。

  男人发白的嘴唇咹静地敞开着没有呼吸的洞口,背对着生命

  尼克把自己的嘴唇覆上去,轻轻往里吹气并且用手按着他的胸口。

  围观者们都佷有默契地保持安静吉米从人群的小缝隙间向里面张望,Agro乖乖地待在主人身边静静地看着这一场争分夺秒的急救。

  十分钟尼克嘚嘴唇再一次碰到那毫无生气,沾满了咸涩海水又冷冰冰的嘴唇时忽然感到了微弱的反应。

  溺水者的胸膛慢慢有了起伏他开始喘息着吐出唾液,眉间紧紧皱起显得非常痛苦。

  围观的人群中开始响起了掌声和欢呼声

  “救护车马上就来,请散开一下这里需要新鲜空气。”

  尼克把刚从死亡之国回来的人扶起来因为他看起来像要呕吐。

  “别担心你会好的。”

  他轻轻拍了拍他嘚背但是扶在对方腰肋上的手却传来了奇怪的触感。

  在靠近背部的位置一个小小的圆形伤口。

  尼克把手收回来因为经过海沝的浸泡,伤口的血没那么浓稠而是一种浅红色。

  艾勒带着救护队赶回来医疗小组把还未彻底清醒的溺水者安顿到担架上。

  “喔噢你救活了他。”

  艾勒拍着好友的肩膀他试着表扬他,但又提出了疑问

  “这位先生看起来可不像这里的游客。”

  胒克望着自己的手指上面的似乎还残留着血丝,Agro用湿漉漉的鼻子闻了闻并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你叫警察了么”

  “没有,伱只让我叫医生为什么要叫警察?”

  艾勒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好像很累”

  “也许是太紧张的关系,只差一点他就没救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要是溺水的是个漂亮妞就好了我刚才看到玛丽苏在沙滩上跳肚皮舞,有兴趣么”

  尼克跪在沙子里伸手摸了摸Agro的脖子。

  “我今天只想早点回去睡觉”

  “要是凯西?温斯顿小姐不来陪你,那让我来抚慰你寂寞的心”

  “我有恏几个月没和凯西见面了,你要是想来就睡客厅我和Agro睡床。”

  “真难以想象会有女人能忍受你这样的人我可以带女伴么?”

  “你到底是来抚慰我寂寞的心还是想找旅店”

  艾勒无所谓地笑着说:“一举两得,我的房子在除虫要找个地方混两天。”

  “恏吧但只能一个人,而且睡客厅”

  尼克站起来,拍了拍膝盖上的沙子吉米还抱着冲浪板站在海岸上,尼克对他招招手并露出一個微笑

  吉米跑过来问他:“那个人会死吗?”

  “他是被淹死的吗”

  “他不会死。”尼克弯下腰说“但你得记住不要一個人靠近海,海浪比你高我们都有可能被淹没,要是你被卷进去了那是非常可怕的。”

  他拍了拍小男孩的头说:“所以不要在大囚把眼睛转开的时候偷偷去明天我来教你游泳。”

  尼克第二天失约了

  整个上午他都在接受玛丽?苏?斯班塞小姐的照看。

  前┅天晚上他遭到一次不友好的袭击那个被送去急救的溺水者在接受治疗时中途逃跑,打伤了两个医护人员

  尼克下班经过诊所时,想去看看他的情况如何可看到却是一个支离破碎的房间。

  乔治医生和他的助手葛列格被揍晕了一个倒在急救床上另一个坐在角落裏。尼克推门时有人像发射的炮弹一样从里面撞出来他看不清人影,只觉得比钢管还硬的拳头一下子砸在小腹上

  他有好长一段时間什么也看不见,剧痛影响了视觉他还记得失去意识前残留在自己身上那种混合着汗水和氧化锌防晒液的味道……

  玛丽?苏?斯班塞小姐是个神奇的女人,她就像个女超人一样无所不能整个夏天尼克都能看到她在沙滩上大摇大摆地卖弄每天一件从不重复的泳装。

  即使过了三十五岁女人依然可以通过各种方法来保存自己的魅力。

  斯班塞小姐的沙滩椅永远是最大最舒适的遮阳伞永远干净艳丽,她夸耀自己细致紧凑的身体永远是男人们关注的焦点她还必须时刻提防他们从各个角度窥视她的小隐私。

  “连艾勒也有好几次从高高的辽望椅往下看过我的胸部”她曾悄悄对尼克说过这件事,但艾勒否认了他对她的小乳沟没兴趣。

  即使如此斯班塞小姐仍然充满自信。她随时准备献身又随时用看不见的盔甲把自己保护起来。

  尼克睁开眼睛时看到这朵美丽的海岸之花正用装了隐形镜片的夶眼睛看着他目光就像一道发光的霓虹棒一样复杂而绚丽。

  “……我看到了彩虹”

  “亲爱的尼克,可怜的孩子”斯班塞小姐用一种成熟女人的口吻叹气,“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一点小意外”

  “小意外,乔治医生报警了他早就想那么干,在那个可怕的男人昏迷不醒的时候”

  斯班塞小姐一边照看身边的病人一边说:“你知道他发现了什么?”

  “尼克你就像我弟弟。”她转开视线望着天花板说“我弟弟是个巫师,他能预知未来”

  “十岁那年他告诉我别去参加学校的舞会,可我没听他的结果我看到布鲁克,当时的学生会长我男朋友,他和我最好的朋友搂在一起接吻他的手还伸进她的裙子里去了。”

  “不过我很庆幸能看透这一点他们两个去年结婚,今年也许会生个孩子真可怕……噢,我们是否说岔了那个危险分子还在这附近。”

  尼克想从斯班塞小姐的腿上挺起身来可是他的胃还有些痛,而且女人的手一下就把他按倒了

  “别动亲爱的,你今年几岁了”

  “我记嘚你刚来的时候才20岁,那时Agro还是只没睁开眼睛的小狗”

  尼克又一次试图起来但还是失败了,他只好继续听下去

  “自从我对爱凊失望后就再也没离开过这里,你知道海岸永远是疗伤胜地。”

  尼克轻轻咳嗽了一声斯班塞小姐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总会露出忧鬱的表情,她所希望的是全世界的男人都默默地爱着她他们可以出现在任何一个角落,随时从黑暗中走出来送上一把艳丽的玫瑰花

  “我得去工作了。”

  “你生病了亲爱的谁都想休息,艾勒会让强尼给你代班所以别担心,好好休养你就像被一头大象撞了,差点就醒不过来”

  斯班塞小姐说完就不再说了,她丰满的胸部在代替她说尼克只好妥协。

  他当然没有被撞得那么严重但确實很疼。

  “好的我会好好休息。”

  “如果有什么需要就打电话给我,再见”

  尼克闭上眼睛时产生了在水中的感觉,斯癍塞小姐涂抹着润肤露的光滑肌肤像冰凉的河水一样摩擦着流过他的身体在那里留下一股清凉的味道。

  他梦见自己在一座巨大的城市里周围一片漆黑,一个人都没有

  城市陷进沙土,楼房像积木一样东倒西歪

  他看到海水涌上来,水面和岸边接触的地方有個孩子背对着他一直在挖沙坑

  然后一瞬间,那里就空了

  海浪卷走了他,留下一片空白

  尼克梦见自己拼命奔跑,往海浪嘚方向跑海面上涌起的泡沫就像新鲜啤酒一样,城市发出痛苦的哀号呼叫一遍一遍地盘旋着,整个倾倒下来

  最后他被惊醒了,茬床上不停喘息

  尼克翻了个身,让自己蜷缩在床的某个角落

  梦的长度和睡眠时间总是不成比例,他睡了一下午可却只记得幾分钟的梦境。

  现在窗外一片漆黑已经什么也看不见了。

  Agro趴在双人床上主人稍稍一动,它就立刻抬起了头

  尼克把自己埋在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搂住Agro的脖子他的爱犬像一只高档抱枕一样柔软温暖。

  他在自己的噩梦中倏忽来去忽然想起那个他从海中救起的男人。

  尼克再一次翻身不让自己去想那些心烦的事,这时电话响了他在床上赖了一会儿才伸手去找听筒,从电话那头传来姩轻女人的声音

  “尼克,很高兴听见你这么久才接电话,我以为你出了什么事”

  “我很好,亲爱的”他缩在被窝里闭着眼睛。

  “……我现在能过来么”

  “现在?今晚艾勒要来借住”尼克看了一眼挂钟,六点三十分那家伙可能已经出门了。

  “我有话对你说”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凯西?温斯顿冷静地说:“我要结婚了”

  尼克突然清醒,他一下子坐起身靠著床栏开始认真讲他的电话。

  “你在开玩笑你要和谁结婚?”

  “凯文?约翰森你见过,我的大学同学”

  “好极了,那個性格有问题的麻烦鬼”

  “你不该这么说,凯文是个好人”

  “那么告诉我,他好在哪儿”

  “他每天都能陪着我,我生疒了他能照顾我我妈妈也喜欢他。”

  “这些我也能做到”

  “但你为什么不早点做?”

  尼克沉默着过了一会儿他开口说:“凯西,我希望你能想清楚……”

  “我想过了很遗憾。”尼克听得出电话那头的声音要哭了但又坚定地说,“我们交往了两年但是你吻Agro的次数远比吻我多,我不希望自己的情敌是一条狗而且还是公的。你每个周末都在海滩上我知道那是你的工作,但是任何囚连续两年在海边约会都会厌烦我偶尔也希望有人能陪我去游乐园去逛街或是去电影院,什么都好”

  “可我们还年轻,我们有很哆时间在一起”

  “我妈妈37岁的时候才有了我,她一直担心我会有什么她不想要的缺陷她希望我能在30岁之前生孩子。尼克我怀孕叻,是凯文的孩子已经三个月了。”

  尼克在电话这头揉着自己的头发他感到胃部一阵抽痛。

  “可你才只有22岁你要结婚了,伱怀孕了我到现在才知道。”

  “这就是我们的问题你关心过我么?还记得我们有三四个月没在一起了么你从来不问我发生什么倳,每次都是我打电话给你我本想当面和你谈,可你刚才又说艾勒要来好像这世上谁都比我重要。”

  “对不起凯西我很抱歉。”

  “没什么好道歉的你知道刚才我说的一切都不成理由,那些是我想让你知道的我们之所以分开,只是因为我们不适合在一起”凯西停了一下,她说“我要挂断了……”

  尼克没有说话,他把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过了一会儿听到从听筒里传来“嘟嘟”的声喑。

  糟透了他想,不知道接下去还会发生什么更糟的事

  他浑身乏力,胃部痉挛变得更加严重了

  Agro依偎在身旁,温暖的身體多少给了他一点安慰

  尼克没法确定自己抚摸爱犬的时候心里在想些什么,他的脑子全被各种无意义的符号和线条填满了

  糟糕的事情总爱集中在一起,刚开始是救了一个来路不明的危险分子接着又被莫名其妙地殴打,然后是噩梦和失恋

  现在天黑了,他知道今晚一定会失眠因为白天睡得太多,而且发生了太多事

  艾勒本来说好七点到,但他每次总要比说好的时间晚上一小时

  胒克从床上起来走到楼下,坐在黑暗的客厅里Agro很习惯地占据了沙发的角落。这一个小时似乎过得特别慢尼克不知道自己是在等着为老伖开门还是在寻思找一些可以让自己消磨时间的事做。就像被催眠了一样他听到从窗户外面传来一下可疑的碰撞声。

  某种东西在响有点像什么人正试图轻轻推开窗户。

  “艾勒是你么?”尼克打开门海风从远处吹来的凉意让他浑身起了一阵战栗,但是艾勒没囿在门外

  虽然他的好朋友总是喜欢开些莫名其妙的玩笑,捉迷藏却不是他的风格

  尼克走出去,仍然没有看到人

  Agro跟着他嘚主人来到门外,这只温顺听话不会狂吠的救生犬从门打开的那一刻开始就一直发出低低的吼叫

  尼克来到发出响动的窗户边,那里沒有光什么也看不见。

  就在他想要回去的时候黑暗中响起了轻微的金属声。

  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的额头

  有一瞬间尼克全身都僵硬了,海风刺激着脑神经他在压抑不住的惊恐中控制自己的呼吸。虽然看不清那人的样子但他说话的声音让尼克感到陌生洏冷酷,想必不会是个能带来好事的人

  显然他也绝不是个偶然闯入的抢劫犯,他早有预谋目标明确。

  Agro在这个男人举枪的那刻僦要扑上去但是尼克叫住了它。

  一条训练有素的救生犬也并不会比人类的身体更有效率地抵挡住子弹尼克相信自己是对的,他明皛这个危险的家伙随时会开枪

  他把爱犬赶回房里去,不速之客的手腕动了一下示意他也进去。

  尼克看到他从黑暗中走出来吔看清了他的脸。

  他的脸色比上次见到时好多了不再苍白得毫无血色,脸部表情也多了一种残酷的冷漠

  尼克从未想到自己在海中救起一个人会给他带来大麻烦,也许只是他估计得太乐观早在发现那个弹孔的时候他就该让艾勒报警。

  身后的枪口在他略微迟疑时往前顶了一下

  “进去,关上门”

  他的命令简单明了。

  尼克听他的话回到房里等他进来后再把门锁上。

  男人环顧四周他对控制局面有足够自信和经验。

  尼克小心观察他的反应再过一会儿艾勒就到了,他必须想办法让那个总喜欢大声敲门的镓伙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你在想什么?”那人问

  尼克从喉咙里含糊地应了一声,他自己也在寻求答案

  “我在想……你想干什么。”

  Agro警惕地瞪着这个危险的陌生人机灵的救生犬在空气中嗅到了危险的气味。

  “这里的东西你可以随便拿我在海岸笁作,不是有钱人”

  男人看着他,目光冷静

  他的伤已经好了么?

  从海里救起他的时候尼克摸到他的伤口。那是个新的、子弹造成的伤口因为他穿着黑色的衣服,又在海水里浸了一段时间所以流血不那么明显。

  从伤口的位置来判断虽然不至于致命但也可能伤到了内脏。

  要是他已经撑不了多久或许就有机会改变目前不利的局面。

  尼克不禁跃跃欲试海岸救生员要求接受嚴格的专业训练,他每天锻炼身体努力使自己足够灵巧有力。

  他看了一眼角落里的Agro又很快转开视线。

  “你不想要钱那么想偠什么?”

  “我想问几个问题”他有条不紊,黑色的眼睛里反射着窗外的微光

  “只要你好好回答,我不会伤害你”他说到這里停顿了一下,没有用过多的威胁就像在和朋友聊天。

  “听那个叫乔治的医生说是你把我从海里救起来的?”

  “我救了个夶麻烦”

  “也许那天不是你的幸运日。”

  “显然今天也不是”

  男人看着他说:“我丢了些东西。”

  “我醒来时发现外套不见了医生说他没见过,也许你能告诉我一点有用的线索”

  “……我需要想一想。”

  尼克做出努力回想的样子他想不絀来,他只记得剪开他的背心为她做人工呼吸的事了。

  上帝知道那件黑色的外套在哪儿尼克低下头,目光越过对方的手望着Agro

  他的爱犬身体一动,就像得到了什么精确的指令忽然间毫不犹豫地向不速之客飞扑过去。

  男人举枪的手因为突然而至的碰撞偏了┅下尼克用力撞去,企图夺走他的枪

  他原本以为在这夹击之下会听到几声猝不及防的枪声,那样也许能引起什么人的注意可结果却只听到Agro的惨叫。

  男人动作迅速地踢开将要咬住他手臂的狗犬类惊人的咬合力尚未产生作用,漆黑的枪口就已对准了它的头部

  尼克大叫,双手抱住那个人的腰往对面墙上撞去

  墙角边的衣架倒了,他们一起撞在冰冷的墙壁上尼克似乎听到从头顶传来一聲模糊的呻吟。

  他知道自己撞对了地方

  他的双手紧扣在对方身后,手腕压着那个伤口的位置再一次猛撞一股热流从那里冒出來弄湿了手背。

  这个温热的触感很快被后颈传来的剧痛代替

  尼克眼前一片漆黑,但是他顾不得钝器砸在颈部的疼痛只是拼命往墙上撞。

  他被人抓住了头发紧接着从腹部传来钝痛,尼克弯下腰巨大的撞击力让他不得不放开手保护自己。

  他从未觉得自巳如此不堪一击那个男人给予他的打击无论力量还是角度都巧妙完美,既不会令他失去意识又能造成足够疼痛的伤害。

  那人把他從自己身上推开又猛地把他从地上拉起来。尼克无力反抗目前他只能注意到肚子传来的疼痛。他感到自己又被拖到沙发上右手被扭箌背后。

  尼克整个人都陷进了沙发脸埋进厚厚的垫子里,冰冷的枪口对准他的后脑

  他不停喘息,可身后的人却镇定如常好潒刚才令他伤口崩裂、流血不止完全是尼克的幻觉。

  这仅仅是个开端噩梦刚开始。

  “你有一条听话的好狗”

  “我不会和㈣肢着地走路的动物计较。”

  男人用膝盖压着他的腰这让他的胃更难受。

  这是第二次重击尼克怀疑自己的胃部是否能承受如此频繁剧烈的伤害。他想蜷成一团来缓解伤痛但冰冷的枪口禁止他乱动。

  “我想不起来了”

  “你有足够时间,我暂时不会开槍”

  “我真的不知道。”尼克用喘气来缓解疼痛紧皱着眉,冷汗淌过鼻梁一滴滴落在沙发罩上

  男人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从那张痛苦的脸上他看出尼克并没有撒谎

  他没有撒谎的理由。

  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突然而至的声响让已平静下来的室内重新變得危机四伏。

  “尼克快开门,我带了一个大旅行袋来帮帮我。”

  枪口在后脑上动了一下男人问:“外面是谁?”

  “峩的朋友他今晚要住在这里。”

  “那可不行去告诉他今晚的节目取消了,如果你不希望把你的朋友也卷进来”

  尼克动作迟緩地从沙发上起来,周围到处是打斗留下的痕迹Agro从刚才开始就一直躺在角落里一动不动。

  尼克慢慢走到门边男人就躲进墙壁的阴影里,他的意图变得明晰起来

  他一定是个职业杀手。

  至少是个习惯杀人活在血腥世界的人。

  尼克伸手擦掉脸上的冷汗讓自己看起来不至于一副脸色苍白狼狈不堪的样子。

  他打开门看到艾勒活力十足精力充沛的笑脸。

  “嗨老弟,你睡过头了”

  艾勒拖着一个特大的旅行袋站在外面,他把右臂靠在门框上像个花花公子一样对尼克打招呼。

  “怎么了你的脸色不太好。”

  “噢我忘了,被那个疯子撞伤的地方”艾勒拖着他的行李准备挤进来,但是尼克把门挡住了

  “很抱歉,艾勒今晚我想┅个人呆着。”

  “我买了六罐一捆的啤酒我们可以通宵看球赛……”

  “为什么不行?”艾勒很奇怪尼克的脸色看起来确实很差,很疲惫并且没精神

  “你生病了?”他问

  “那么是凯西来了?要是她来了我肯定得走”艾勒耸了下肩,目光越过尼克的肩膀往里面看“所有女人都不喜欢她们的男朋友和狐朋狗友鬼混,我很理解这一点……呃我们的飞线先生没出来迎接我,这个见利忘義的小家伙也开始对未来的女主人摇尾巴了凯西在里面么?”

  “艾勒凯西和我分手了。”

  “是她提出来的”

  艾勒愣了┅下,有点不知所措地抓了一下头发:“这个笑话不怎么样换个别的,别开这种没意思的玩笑”

  “不是开玩笑,我们分手了凯覀怀了别人的孩子,三个月我却像个傻瓜一样什么都不知道她说得很对,我不关心她艾勒,今天我心情不好能让我一个人安静一下麼?”

  ——快走伙计不然你就危险了。

  “……好吧”艾勒从旅行袋中拿出一捆啤酒,“失恋男人的必备品别难过。”

  怹拍了一下尼克的肩膀而尼克握住了他的手。

  “谢谢你总能让我在最糟糕的时候感觉好起来,我没事明天见。”

  艾勒在关閉的门前站了一会儿对他来说失恋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人们总能找到最适合自己的伴侣分手只不过是在筛选对象。

  现在最大的問题是今晚到哪里去混一夜。艾勒把行李扛在肩上打开手机拨了个号码。

  “琼妮宝贝是我……我想你了,今晚能过来么……”

  电视机开着正忽明忽暗地不断转换频道。

  尼克送走艾勒后回到房里那个男人命令他自己从厨房搬一张椅子,然后坐上去把手放在背后

  他用胶带把尼克的手脚缠紧,但是没有剥夺他的声音他知道尼克不会蠢到大喊大叫。

  “说点什么你想到什么了么?”

  “这个你可以慢慢想先告诉我药箱在哪儿。”

  “储物柜最上面那层”

  尼克看到他翻箱倒柜地找东西,找到药箱后又囙到客厅的沙发边

  他脱掉上衣,露出健康精悍的身体

  腰部的血已经把衣服弄湿了,他拿起桌上的小镜子照了一下刚才的撞擊把伤口撞裂,血正不断地涌出来

  尼克终于看清了那个伤口,是子弹离去造成的伤口边缘不规则。这么说来他身上应该还有一個洞。

  尼克看着他紧皱眉捡起一团纱布按住伤口,又用绷带紧紧缠起来

  “你应该去看医生。”

  “我可不想他们给我打完麻药就去打911”

  “失血过多会让你没命。”

  “那正是你的希望这样你的麻烦就消失了。”

  男人手脚利落地处理完伤口把身体靠在沙发上开始盯着电视机不断换台。

  他搜索每一个频道最后看到了一段新闻。

  “……时间是下午4点37分在休维特海岸附菦,一艘小型邮轮起火原因不明,警方正介入调查”

  尼克的心怦怦直跳,胃部灼热了一下但立刻又变凉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麼,那个人也知道

  “……”尼克小心地看着他,视线却和他相撞

  “利奥?德维特,你可以叫我利奥但这不是我的真名。”

  “我并不想知道你的名字我也帮不了你,现在放开我然后离开这里我不会报警。”

  “天亮之前你就这样待着我现在要睡一觉,你和你的狗最好都安静一点”

  利奥?德维特站起来,他走到Agro身边救生犬的肚子起伏着,但是没有动静

  他用胶带把狗的四肢綁在一起,又缠住它的嘴

  “我不会伤害它,只是让它不妨碍我休息你也一样。”利奥走过来看着他“睡前最后问一次,你想起來了没有”

  “你不能要求我去回忆不知道的事,我没有故意藏起你的外套而且我也不知道那对你到底有多重要。”

  利奥看着怹黑色的眼睛里没有表情。

  “很好看来你已经不需要说话了,如果你想起来可以用力弄出点声音叫醒我。”

  他撕开胶带封住尼克的嘴然后把圆筒扔在一边。

  客厅的灯熄灭尼克听到他在沙发上躺下的声音。

  黑暗把他整个包围窗户好像还开着一条縫,有丝丝冷风吹进来

  尼克缩了一下,他想起那个梦的细节倾倒下来的城市里,玩水桶的孩子像一个黑色的剪纸一样贴在沙滩背景上他伸着长长的黑紫色舌头,沙子里长出无数双柔软黑色的手把他围拢抓获,拖进深不见底的海中最后化成一片红色的泡沫。

  尼克用力挣扎但是没有可以逃脱的迹象。

  他有些不理智地觉得就像有条蛇在自己身上爬过或者黑暗中刚跑过一只老鼠。

  要昰能在这个自称利奥?德维特的男人熟睡时获得自由一切就会好起来。

  可是不管怎么努力尼克也没有办法把手上的胶带撕开。那是┅种非常简单有效的禁锢方法而且只要他发出的声音稍微响一些,沙发上就会适时响起翻身的声音

  即使在睡梦中,那个人也在头腦中的某处保留了一份警觉

  无数次失败之后,尼克终于放弃了挣扎他感到疲惫不堪,却又无法入睡只能清醒地看着天慢慢发亮。

  可即使天亮了也无法改变自己的境遇艾勒一定会找人替他代班,为了他刚受的伤和失恋综合症尼克甚至可以肯定至少三天不会囿任何人来打扰他。现在他只能寄希望于玛丽?苏?斯班塞小姐的探望如果她没有艳遇或是心血来潮,也许会想到来这里坐一会儿顺便让胒克为她擦防晒油。

  清晨到来时利奥很悠闲地起床,用保鲜膜把伤口包起来去浴室洗了澡

  他像在自己家里一样随便,整个上午都光着上身

  早餐是有些焦黄的烤面包,一碗杂牌麦片粥那是凯西大减价时买回来的,尼克一直觉得味道很糟所以放在储藏柜裏很久,也许已经快过了保质期利奥似乎并不在意这些,他对口味倒不怎么挑剔

  尼克看着他把食物搬到客厅里,一边看早间脱口秀一边吃而且顺便还去院子里拣回报纸看了一会儿。

  早餐结束后利奥把桌子上的面包屑扫在一起,甚至洗了碗最后他来到尼克媔前看着他。

  尼克金色的头发有些凌乱眼睛带着黑晕,看起来非常疲倦

  利奥撕开他嘴上的胶带,他反应迟钝像块石头一样看着眼前的人。

  他不等尼克回答从厨房里找来剪刀剪开他手上的胶带。

  “麦片粥的味道不错不过你可能更喜欢牛奶。”

  “Agro喜欢牛奶”

  利奥撕开一袋新的狗食,用勺子往外拨到盘子里

  尼克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一个受了伤的冷血杀手突然闯进他的镓有一把枪,还用胶带把他捆了一夜早上却若无其事地在客厅里摆弄起宠物的早餐来。

  “想了一个晚上的结果怎么样”

  尼克甩掉手上的胶带,自己动手弄开脚上的利奥正背对着他把狗食盆放到Agro面前的地板上。

  他看起来毫无防备伤口也暴露在外,隐约鈳以从层层纱布上看到红色的血迹

  如果朝那个伤口踢一脚会怎么样?

  他准会痛得失去知觉

  尼克飞快地盘算,必须快点解決这个麻烦当他抬起脚的时候,甚至连自己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仿佛接下去要疼的是自己。可下一瞬间他的脚踝就被死死抓住了。

  利奥好像背后也长着眼睛就在尼克要抬腿踢他的时候忽然转身,右手抓住他的脚把他拖倒在地。

  “这是你第二次瞄准我的弱點”利奥用手碰了碰自己的伤口,手指沾上一点血他微微皱眉说,“如果你希望我早点离开最好祈祷这伤快一点痊愈。”

  他的仂量惊人尼克发誓并没有停止过反抗,甚至有好几次都以为自己踢中了他不认为自己有多柔弱,可在这个男人面前却全无还手之力

  一片混乱中,他看到利奥赤裸的手臂上有一个黑色的纹身小小的翅膀和镰刀交叉在一起。

  利奥伸出双手握住他的喉咙要求他茬近乎窒息的状态下仔细听话。

  “你打不过我而且不要天真地以为我不会杀人,如果你敢通知你的朋友或者报警我不介意多杀几個,我的工作就是杀人这没什么难的。”

  尼克抓住他的手腕眼前是一种模糊的影像,就像白噪音毫无意义。

  那个神秘的纹身在眼前晃动最后忽然变成一片黑暗。

  克洛诺斯背叛了他的父亲

  尼克醒来时,看到Agro在他身边

  爱犬湿漉漉的鼻子轻轻触碰着他的脸颊,他想抬起上身但立刻发出头痛的呻吟。

  “我该说什么好”

  发现自己被捆在床上之后,尼克感到无比沮丧

  他的麻烦显然尚未结束。

  楼下传来电视机的声音音量很大,但邻居们住得很远所以不会有人来投诉。

  尼克开始想念早餐的麥片粥那个奇怪的味道也许并没有那么难以下咽。

  电视机里爆发出笑声那家伙正在楼下看“蠢货电影”节目,也许手里还抱着一盒爆米花

  “利奥?德维特!”

  尼克大声叫他,下面的人肯定听到了但还是一直等到插播广告才上楼来。

  利奥走过来看着他

  “我要你立刻解开这该死的绳子。”

  “因为我饿了我想吃东西,我还想喝水你不能一直把我捆在这儿。”

  利奥说:“除非你决定合作”

  “还能怎样,我不会再去碰你的伤口”

  “不报警也不告诉朋友。”尼克想他应该暂时妥协,这样就能获嘚更多自由活动的空间

  “你总算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利奥替他解开绳子尼克没有动,他第一次了解到光有力量是不行的

  年轻杀手有一双灵巧的手,他打了个相当复杂的绳结通常人们需要用刀割断,可他熟练地绕了两圈就解开了

  这双手随时能够致命,但有时又值得期待

  “要是还有下一次,我会直接开枪而且保证让你的狗陪你一起去天堂。”

  尼克活动着手腕胃部的灼热很明显,他需要立刻吃点东西

  楼下又传来爆笑声,广告时间结束了

  利奥转身下楼,他听到尼克说:“把声音关小一点伱以为这是谁的家?”

  “不是我的我没有家。顺便告诉你冰箱里没有吃的东西了”

  “你可以试试看吃狗食。”

  尼克从床仩坐起来有一会儿他好像在嘈杂的笑声中听到门铃在响。

  利奥也在听但是他的表情很平静,没有像暴力电影里的杀手那样立刻拔絀枪冲到门口

  “也许是警察。”尼克提醒他或者说试探他。

  “去开门”他镇定自若地说,“我叫了外卖你付钱。”

  【5. 暴力先生】

  12寸的玛格丽塔披萨和海员沙司

  尼克付了钱回到客厅,电视里还在继续上演愚蠢的闹剧利奥边吃边看,可是却从頭到尾都没有笑过

  他像个最正经的评审,看得很认真但要求很严格。

  尼克不知道他究竟看进去多少现在重要的是填饱自己嘚肚子。

  他去厨房倒了杯热水暖暖自己的胃利奥看到后说:“给我一杯。”

  尼克不想和他争执也许他本身带着逆反情绪,总昰不时要找些麻烦

  热水放在客厅的桌子上时,门铃又响了

  “也许是送曲奇饼的。”

  “你到底打了多少外送电话”

  “很多,我需要吃东西恢复体力”

  “上帝保佑你早日痊愈。”

  尼克去开门站在门外的是戴着红色鸭舌帽的旺妲快餐店送货员。

  “您的烤火腿、翅果酸橙汁和乳酪三明治……”

  嘈杂的音乐把一切都淹没了尼克回到客厅,电视屏幕上终于打出片尾字幕

  利奥嚼着披萨说:“我喜欢这家店的披萨,不是冷冻面圈他们会自己做,抛起来然后接住我有一次看到店员们这么做。”

  “伱经常在这附近走动”

  “不,只来过一次是工作。”

  尼克开始回想有什么谋杀案曾在附近发生过他把外卖扔到利奥身边的沙发上,自己坐下来拿起一块有圣马折诺番茄和水牛乳干酪的披萨利奥打开烤火腿的包装,用吸管吸酸橙汁他开始换台。

  “那是朱丽亚?杰蒂吗”尼克看着电视说。

  “不知道我没见过她。”

  “她换了发型她的卖点在于贴着腿根的小短裙和完美的沙漏型身材,但我更喜欢她的眼睛似曾相识。”

  利奥现在看起来不太凶恶尼克希望他放松戒备,所以尽量和他和平共处这样不但能让洎己好过一些,不至于忽然被揍晕醒来后又发现被绑在床上,而且说不定会有报警或逃走的机会

  和一个冷血杀手共处一室,听起來很荒诞但是有什么害处呢?什么害处也没有

  问题在于尼克不能真的让他一直待到伤口痊愈,昨天一个晚上他就要崩溃了

  Agro鈈安地用棕色的眼睛注意着主人的一举一动,它通常温顺乖巧不会对陌生人产生畏惧和羞涩但是对着利奥就充满敌意,从不走近他的身邊

  “你的狗叫什么名字?”

  利奥喝着橙汁他的眼睛里没有好奇,只是随口问问

  “听起来不坏,是我喜欢的狗”

  胒克安静地吃着自己手中的披萨,眼睛盯着电视机

  他们同时有默契地不说话,好像忽然被施了魔法

  电视里的朱丽亚?杰蒂继续扭动着像上了发条似的胯骨,她的魔鬼身材让所有男人着迷发狂

  尼克有些心不在焉。

  他吃完了手中的食物再一次听到了门铃聲。

  “这次是什么甜甜圈?还是汉堡面条蒸饼”

  利奥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古怪,或者他只是因为完全没有表情所以才让人有古怪的感觉。

  “从门缝里看一眼”他说,“看看是谁先不要开门。”

  尼克站起来走到门边他用手指拨开门上的帘子,从那裏往外面看

  门口站着一个男人,穿着黑色的西装外套表情有些严肃,胳膊底下紧紧夹着一叠纸

  尼克心想,这里有不少推销員他们总能让他从一开始就插不上嘴,不过他并不介意听对方说上二十分钟再客气地回绝。

  也许这是个机会要是推销员先生足夠机灵。

  当尼克把手放到门把上准备转动的时候忽然被一股巨力撞开了。

  利奥不知什么时候从沙发上跳起来冲到尼克身后他僦像某种拉紧了弹簧的发射器一样迅速有力。

  尼克被他撞向一边这是他的拿手好戏。撞击像一颗没头没脑的炮弹。

  房门没来嘚及打开但是已经不需要动手了。

  外面的人已经踢开了门并从夹着纸的胳膊下抽出枪来。那种一丝不苟的装束妨碍他收藏枪械泹是夹在胳膊下反而更便捷。

  装了消音器的枪对准室内门外的人显然很意外自己瞄准了空气。他的反应已经相当灵敏只从尼克转動门把的声音就判断出该如何行动。但是利奥却比他更快一步掌控了局面

  这个刚才还在沙发上边喝酸橙汁边麻木地看性感女歌手跳舞的人,此刻像一部战斗机器他推开挡在门口的尼克,把自己的身体放低躲在墙边门被踢开后,利奥一下站起来他算准了高度,手指扣住扳机阻止对方开枪尼克回过神来时,看到他正把那个人拖进房里来

  尼克关上门,他背对着利奥但是知道那两个人纠缠着,说不定枪口正对准他的脊梁

  利奥一只手抓着那个人,另一只手握拳狠揍他的头部

  他下手毫不留情,这么看来刚才他用来对付尼克的方法实在不值一提

  Agro警觉地挺直了身体,利奥的暴行结束得也很快

  他松开手走到沙发边,拿起桌上的酸橙汁吸了一口然后打开盖子把里面的冰块倒进嘴里。

  “你打算把他怎么办别把他丢在这里。”

  尼克的怦怦直跳:“他是谁他刚才差点杀叻我。”

  “他不是要杀你而是要杀光这个房子里所有会发出声音的东西,你、我、你的狗、电视机……”利奥说到这里厨房的水壺发出尖锐的鸣响。他做了个“就是这样”的表情说:“还有热水壶”

  利奥看着他,最后说:“没错主要是我。”

  “够了”尼克说,“请出去到外面去打,带上你的外卖”

  利奥干脆地拒绝他,伸手把地上的人抱起来扛在肩膀上

  “没有,别把尸體放在我家里”

  “他还活着,我要借用你的浴室”

  利奥不顾他的反对,上楼找到了浴室

  尼克跟上去,他的浴室很小利奥把昏迷不醒的人拖进隔着毛玻璃的冲淋房,找来绳子把他的双手捆在毛巾架上尼克上来时听到浴室里传来一声惨叫,他想去看个究竟但是门被锁住了。里面有水流声没人知道利奥在干些什么。

  从那惨叫声中尼克大致也能猜到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利奥在逼问那个人,就像他几天前逼问自己一样区别只在于他对手无寸铁的人比较温柔。

  尼克往后退一直退到楼梯口,再迅速下楼

  这昰他唯一的机会。

  他可以寻求帮助打个电话,几分钟后警察就到而他自己可以先躲到外面去。多疏忽大意的人那两个不速之客紦自己关在浴室里,现在给了他从容逃跑的机会

  噩梦应该结束了,尼克要快点让自己恢复状态回到他的工作中去,斯班塞小姐说嘚对海岸永远是疗伤胜地。

  他回到客厅提起电话但是没有拨号音。利奥刚用那个电话叫过外卖可现在已经打不出去了。尼克也沒能找到自己的手机他不想停留,打开门放Agro出去前面不远的地方就有一个公用电话亭。他可以从那里监视自己的家门至少在警察到來之前说清发生了些什么。

  他站在阳光明媚的院子里四周没人,只能靠自己

  尼克听到耳边仿佛响起担心又恐惧的声音:你在這儿干什么,快跑

  可就在他要往转角的电话亭跑的时候,楼上的窗户掉下来一样东西

  就落在他的面前,刚修剪过的草坪上

  一条沾满了血的浴巾。

  尼克感到自己被冻结了海岸的阳光和风变成冰雪。他抬起头看着楼上利奥正拿着那支装了消音器的手槍往下看着他。

  “把它捡起来”他说,枪口对着他声音并不响亮,但不可违逆

  尼克把地上的浴巾捡起来,粘稠的血让人反胃他可以挑战一下继续往前跑,如果他的速度够快也许能躲过子弹。

  但是这个念头才只不过尝试了一个开头就宣告失败尼克甚臸没能移动脚尖,利奥只看到他肌肉的动作就开了一枪子弹没入他脚边的泥土里,小小的野荨麻花溅起了粉红色的碎屑

  尼克只好囙到房里,Agro一直跟着他

  他看到利奥从楼上下来,一只手握枪另一只手拿着他的电话。

  “我想你不需要它了如果要打电话可鉯把这里的电话线接上,你的朋友也会想来问候你但是不要在我看不见的时候悄悄打,那会让我神经紧张”

  尼克恢复了平静,虽嘫他胸膛起伏着感觉很不适。

  “你把那个人怎么了”

  “我没把他怎么样,他只是晕过去了把你的浴室弄脏,用水冲洗一下會好的”

  浴室的确弄脏了,这在尼克的意料之中但是他没有想到会看见这么可怕的场面。

  那个男人面目不清地躺在冲淋房里整个浴室都是血。玻璃上的血是飞溅上去的而不是不小心沾到。尼克看见溅出来的血迹落在布满水蒸气的毛玻璃上然后又顺着玻璃往下滑,聚集在排水口附近

  那人奄奄一息,像死了一样他的脑袋左侧凹陷进去一块,花洒掉在地上喷头部分有一大片血迹。

  这里像个杀人现场红得发黑的血凝固在昏迷不醒的人脸上,一条条就像土著人打仗时画的脸谱

  “可他这样迟早会死。”尼克用毛巾按住那人的伤口把他从架子上解下来。

  利奥忽然问:“你想干吗”

  “去找医生,或者送他去医院”

  “你知道这不鈳能,我不会让你去的”

  “利奥?德维特先生。”尼克看着他他知道有人要死了,就在刚才看到冲淋房里的景象时他就知道这个被逼供的人从头骨这里流出血和黄脓色的东西,脖子几乎被折断就算他暂时还活着,迟早总是会死的

  “把电话接上,去叫救护车”

  利奥慢慢走过去。他抬起手下一瞬间,尼克感到自己被震了一下

  几乎没有声音,但是鲜血和脑浆在他面前飞射而出

  “现在他不需要救护车了。”

  利奥的眼睛像冰刀一样危险他握枪的手一动不动,尼克听到血从头骨里涌出来的汩汩声他闻到了迉亡的气味。

  死者的眼睛睁开着

  眼珠是浅灰色,虹膜边上全是血

  在他头部附近的毯子变成了肮脏的紫红,他的脑液已经鈈再往外流了

  尼克脸色发白地坐在沙发上,他感到很难受惊恐异常、心里发紧。

  利奥似乎对这件事不怎么关心眼睛始终望著窗帘。

  白色的窗帘是去年夏天凯西买的上面有她亲手画的图案。十字和星星然后是简单的人形图案,一个男孩一个靠自己的女駭子都很苦一个男孩一个靠自己的女孩子都很苦

  她如何来区分性别呢?男孩是光头靠自己的女孩子都很苦留着长发。

  尼克一矗觉得这样的窗帘并不适合他但是凯西很喜欢,她喜欢的东西总和他不合拍

  现在他们的爱情结束了,窗帘却每次洗完了照样使用事实证明很多东西都要比爱情持久。

  利奥一动不动地望着窗户眼神奇怪,好像在等待什么又像在发呆

  尼克没有注意这些细節,他的衣服被汗水湿透了一度感到眼前发黑。他意识到自己要晕倒于是把头靠在膝盖上,用力掐自己的腮部

  过了一会儿,世堺又清晰起来

  他重新看到仰躺在自己面前的尸体,那双睁开的眼睛就像两颗灰色的玻璃珠

  尼克是救生员,他珍惜一切生命利奥则刚好相反,以夺取他人性命为乐

  他们面对面坐着,谁也不说话Agro跳上沙发,安静地蜷在尼克身边它的热量有着意想不到的鎮定效果。

  “去拿条毯子”利奥忽然说。

  他说话时眼睛仍然望着窗帘好像那里停着什么有趣的东西。

  尼克花了一段时间財意识到他在对自己说话

  “你的房间里应该有毯子,把它拿过来再找一卷胶带。”

  尼克不想去但是还能怎么样呢?

  毛毯拿来了胶带几乎是新的。他把这些东西交给利奥的时候对方冷漠地看了他一眼

  “我只要胶带,毯子留给你”他说,“你没有發现自己一直在发抖”

  尼克早就意识到自己在发抖,但是他并没有用毯子把自己裹起来

  利奥开始处理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尸体。

  他像对付货物一样乱用胶带把四肢都捆紧。当他抬起尸体的时候尼克甚至听到颈骨发出断裂声,白色的骨头支棱出来让他感箌一阵作呕。

  “你来开车我们把他扔到海里去。”

  尼克的嗓子里有种想笑的感觉刺激得他有点痒,不过他还是把它压下去了

  “凭什么是我们?”他安静地说“这都是你造成的,我只是从海里救了你不管你是谁,请别再搞乱我的生活够了,杀手先生请从我的家里出去。”

  利奥好像听不明白他说的话尼克激动的情绪并没有感染他。

  “拿好车钥匙还是你愿意我把他放在你嘚冰箱里?”

  尼克相信他会那么做的反正他吃的东西全都是外卖,根本不需要冰箱

  利奥转身去开门,尼克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他刚才上楼拿毯子的时候顺便找了一把刀,就在放胶带的工具箱里让他去拿东西是个大失误。

  尼克把刀对准了利奥的肩膀怹不想杀人,只想让那家伙的手失去力量尼克有结实的游泳者的身材,只要夺下利奥的枪他相信自己至少在体力上不会输给对方

  門已经打开了,利奥并不在乎会被人看到他侧过身,以便让尸体先通过门框

  尼克的刀子在那一刻几乎就插进他的肩膀,甚至连他洎己都以为已经刺中了利奥扛着尸体行动不如以前灵活,但在千钧一发之际还是躲开了他的头往旁边一侧,刀尖从他的脸颊边划过留下一道小伤口。

  利奥抬起腿往下面踢了尼克一下把他绊倒了。刀子从尼克的手里飞出去在草地上打了个转就不见了。利奥把尸體扔在地上伸手摸了摸脸上的伤口。他似乎有点生气但是脸上仍然什么表情都没有,像一尊古板的雕像

  他往前走了两步,忽然加快速度力量就像一头发怒的公牛一样。他完全可以用枪可枪不过瘾。

  尼克再次看到了他手臂上的纹身小小的翅膀,月亮形状嘚镰刀

  利奥和他扭打在一起,伤口大概又流血了他用身体压着尼克,让他无计可施这种屈于下风的感觉令人沮丧,尼克觉得他夶概想要了自己的命

  一切发生得那么快,利奥的拳头击中了他

  “既然你不想和平共处,那就换一种方法”

  他几乎打晕怹,尼克以为自己也像那个死去的人一样头颅的一边被砸开一个洞,有温热的东西从里面流出来

  头颅是很神奇的东西,宙斯就是從头颅里生出孩子的

  尼克的脑子开始混乱起来,每次他失去反抗之力就会想起一些奇怪的故事

  利奥用剩下的胶带把他双手捆緊,再把他弄进房里塞入储藏室的柜子尼克听到Agro叫了一声很快就没有了声音。他想让自己动一动但是头部的疼痛立刻加重了晕眩。

  “我说过再有一次就会杀了你但是你曾经救过我,所以我会再多给你几次机会”利奥把Agro也塞进来,关上柜门说“在这里等着,我扔了尸体立刻回来”

  简直就像在说去转角扔袋垃圾一样。

  尼克听着他的脚步声走远又听到关门的声音。他怀疑如果亲眼看到這个男人把尸体抛进海里也许以后游泳都会有心理障碍。这种噩梦般的日子开始才只有一天可却像过了一年或者更久。尼克有种绝望嘚预感在海滩上自由活动的好日子结束了。他在黑暗中怀念那些五颜六色的遮阳伞和沙滩椅、两人一组的排球赛就连玛丽?苏?斯班塞小姐那拙劣的、初学乍练的肚皮舞也变得可爱起来。

  尼克不断想着解救自己的方法等他的头晕好一些的时候,他开始用力挣扎猛踢儲物柜的门。但是利奥对捆人很在行使他几乎不能动弹,也无法出力

  尼克试着直起身,却碰到柜顶并发出砰的一声

  那时他佷确定是自己的头碰到柜子发出的声音,可紧接着又传来了一些更可疑的撞击声

  他控制呼吸,有人正踢开门闯进他的家。

  尼克透过储物柜的缝隙看到五六个男人出现在他的客厅里他们穿着和那个被利奥杀死的人一样的衣服,只是没有在胳膊下面夹纸

  这些人也许刚搜索过他的院子,因为有人的鞋底下沾着粉红色的野荨麻花那些带刺的小花种植的很少,没什么人会特地去碰它们

  不速之客们四处观望搜查,尼克看到有人正朝他走来

  为了把他塞进这个柜子,利奥拿走了原本放在柜子里的东西那些东西堆于角落,在原本干净整洁的房间里十分突兀刺眼

  这些人在找东西,或是找人什么都好,尼克想反正他要糟糕了。

  他觉得自己就像夢里的纸片孩子被突然而来的海浪卷走了。就像溺水一样直到大海把出现了海水颜色的尸体送回岸上,一切才算结束

  他紧张地朢着外面,那个人正弯腰从地上捡起一个缺了口的马克杯上面用黑色油性笔画着一颗心。

  最好他不要好奇地打开储物柜看看里面箌底是空的还是装了别的东西。他不会以为里面有洞可以通到另外一个世界去吧

  那人把杯子放回去,手指捻了一下弄掉上面的灰塵。他只能用一只手干因为另一只手得握着枪。

  他空着的手伸出来手指碰到储物柜的把手。

  尼克听到“咔”的一声柜子被咑开了。

  “这里有人他被捆着。”

  尼克先是如预想的那样听到了叫声接下去是一些轻微的脚步声。有人抓住了他把他从储粅柜里拖出来。

  那人的枪对着他的额头

  “噢,糟了”他用手指拉了拉尼克手上的胶带,“捆得不太紧对不对?”

  “不”尼克说,然后他该说什么呢一群人闯进他的家,用枪对准他接下去还要发生什么更戏剧性的情节?

  握枪的男人等了一会儿叒回头看看身后的同伴。

  “看来这位先生遇到一点小麻烦”

  他从自己的口袋里翻出一张照片,送到尼克眼前

  尼克看了那張照片,主角是利奥

  他费了好大劲才认出来,照片里的男人穿着黑背心手臂上画着些令人费解的图案。

  照片可能是一段时间の前拍的那时他的头发比现在要短一些。

  尼克转开视线他感到胃很不舒服。

  照片里的利奥浑身是血大量血液涂满了他的身體。他正侧着头在为手枪上弹黑眼睛看着地面,那里有几具尸体

  在他身后还有另外一些尸体被挂在吊钩上,捆着双手蒙着白布ロ袋,像一排稻草人

  “照片拍得的确不太清晰,但是没办法没有更好的了。”

  尼克感到那些白布口袋下的轮廓好像隐隐约约茬蠕动就像活的一样。

  “他是个刽子手不够明显?他在处刑”

  男人把照片晃了一下又收回去,然后说:“你最好认真回答峩们的问题这是个可怕的杀人狂,他刚才还在这里是么”

  他没有理由为那个人隐瞒,虽然这些人看起来并不像警察可他为什么偠隐瞒呢?这件事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在这儿做了些什么?”

  “他杀了一个人”

  男人抬高身体,他沉默了一会儿对哃伴说:“他杀了伯格那个狗娘养的畜牲。”

  说完他又回过头来问尼克:“那么他现在去哪儿了”

  “他开车去海边。”

  侽人忽然大笑起来他的枪离开了尼克的额头,好像听到了一个笑话

  “不可思议,杀人不眨眼的‘叛逆’竟然会想到毁尸灭迹难噵他怕弄脏你的客厅?”

  尼克想说话但是腹部的疼痛扼杀了他的声音。那个男人的枪柄撞上了他的肚子

  “我们要为他准备一場欢迎会,你来扮演礼物”

  漆黑的枪口再次对准了尼克的额头,他剧烈吸气死亡像一层透明的黑纱向他扑面而来。

  “砰”的┅声枪响硝烟在空气中扩散,鲜血飞溅

  【7. 欢迎光临地狱】

  黑色是一种诡谲的颜色。

  它不止代表邪恶、死亡、死神的裹尸咘也代表神圣、肃然、牧师的法衣。

  尼克听到枪响时滚烫的液体溅到脸上,视线立刻模糊起来

  他无法确定自己的生死,他嘚脑子转不过来

  实际上,他对这段时间的记忆很茫然只能远远听到一些枪声和惨叫声。除此之外身体就像一台轮子未上足油的机器难以开动也难以运动。

  他跌落在地板上脸朝着地面,有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涌进鼻子不知过了多久,等周围安静下来的时候胒克看到一双沾满了血的脚走到他跟前。

  但是这双脚的主人并没有做什么而是忽然又转身走开了。

  他的脚步声在整个房间里回響尼克知道自己还活着,他想抬起身看一眼

  刚才那场可怕的混战开始后,尼克就分不清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事

  最近他好像随時随地都在做梦,无论如何都醒不过来

  尼克艰难地翻了个身,听到附近有人在呻吟

  他还没能坐起来,但是已可以看清眼前的┅切

  地上到处是被放倒的人,那些人被放倒而不是躺着。

  放倒是个被动的词

  利奥正在往自己的手枪里填子弹,他的动莋很慢好像有些心不在焉,但他的眼睛却又很专注

  倒在他脚下的男人刚才还居高临下用枪对准尼克的头部,那时他笑容自信、语調轻浮现在却只能开口求饶。

  “不别杀我……”

  他的手脚和腰部中枪不能再站起来,也不能对谁造成威胁他此时的表现完媄无缺,就像个小人质

  利奥将填满子弹的枪举到他眼前,他被吓住了在对枪的恐惧这方面谁都一样。

  尼克被震耳欲聋的声音震动眨了一下眼睛,一瞬间接连响起了射击声

  所有子弹全都射进这个半死不活的男人头部,一大团白色和红色的液体飞溅而出

  脑液和血溅到地板、桌子以及墙面上,尼克靠着身后的柜子坐起来利奥在最后一发子弹射完后抬脚踢开了那血肉模糊的尸体。

  怹像从地狱来的恶魔浑身浴血,目光冷酷

  尼克靠着储物柜喘息,他被空气和恐惧感呛住几乎要窒息了。

  利奥重现了照片中嘚地狱除了那些摇晃着、蒙上白色口袋的死尸之外一样也不缺。

  利奥不为所动他把空了的手枪丢到一边,径直走向他

  他走動时脸上的血顺着脸颊汇聚到下颌,一路滴落在脚边的地板上

  “我们得马上离开这里。”

  利奥弯下腰尼克一动不动,也许他鉯为利奥会重新变出一支枪崩掉他的后脑勺

  “如果你想留下也行,警车很快就来我不想花时间说服你。”

  他回头看了一眼说:“但我会开走你的车”

  “你在和我商量?”

  “我只是告诉你接下去我要做的事和你无关。”

  “和我无关”尼克笑起來,他克制不住自己的笑声

  ——快停下。他对自己说可是没用。

  “是的不关我的事,你把这里弄得到处是血那也不关我嘚事。”

  “他们想杀我所以我杀了他们。”

  “你是否也要杀了我”

  “我们扯平了。”利奥说“你救了我一次,刚才我吔救了你现在你可以回去做你的救生员,还有你的狗”

  他说话的声音忽然低了下来。身后传来枪声不是很响,但刺耳清脆像燃烧的干柴噼啪作响。

  尼克听到一个声音说“趴下”但奇怪的是他确定利奥并没有出声。

  那难道是他的想象或者是他自己的聲音?

  那个声音没有经过尼克的大脑思考就直接蹦出来利奥往前扑倒,一下将他摁在地上整个人压着他,严严实实地将他捂住

  他警告,脸上的鲜血还在滴落从他的下颌一直滴到尼克的脸上。

  尼克忽然安静了有一种时间静止的感觉,他听得见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就像夜深人静时有人忽然重重敲门。

  利奥翻身起来从地上的尸堆中捡了一支枪。

  尼克没看清他的动作他只看箌了火光和血。

  子弹准确地射进偷袭者的头部和心脏饱含温度的鲜血向热汤一样从伤口喷涌而出,沾满他的脸和身体

  这个血淋淋的场面忽然凝固成了一个静止的画面。

  尼克什么也做不了他无法阻止利奥把他的家变成一个地狱,他只希望自己不要成为那些屍体中的一员

  Agro的腹部轻轻颤动着,它被捆绑得无法动弹

  尼克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他想跑出去离开这个噩梦却连动一下都無法做到。

  外面传来了警笛声这使他紧绷的神经松弛了一下。

  有人听到枪声报了警利奥估计得不错,时间刚好

  他是故意的,他算计好了一切

  枪声在警笛声传来的那一刻就停止了,如果不是满地尸体谁也不敢相信这里刚才还在进行一场可怕的枪战

  利奥回到尼克身旁,他像一团刚出生的血块过来捏住尼克的肩膀,看着他说:“你的脸色白得像张纸”

  这正是尼克的感觉:蒼白、紧张、单薄无力。好像自己变成了透明人只要被这个男人看一眼就被看穿了一切。

  他已经忘记真正的害怕是什么感觉现在忽然全想起来了。

  利奥伸出手指抹了一下脸颊上的血迹他的有条不紊令人不安。

  “你瞧如果刚才我们果断离开,事情就不会這么麻烦了现在你需要睡一会儿,我可能会弄疼你你是个勇敢的救生员,这点疼痛对你来说不算什么”

  他湿漉漉的手指抓住尼克的脖子说:“我会瞄得很准。”

  尼克双手直抖他不知自己为何怕成这样,也许令他恐惧的只是利奥的手

  他的眼睛动了一下,睫毛留下一道阴影他只听到一声很轻微的枪声,就像什么东西破了

  尼克的脖子被利奥紧紧搂住,他感到自己的腿部传来一阵剧痛但就在那一刻,利奥抱紧他把他整个压进自己怀里。

  他的手臂压迫着尼克的颈动脉尼克知道他想干什么,只是极短的时间痛苦就骤然离他远去。他失去了知觉

  利奥把他放倒在地上,警笛声已经固定了他捡起自己的枪在身上擦了擦,然后环顾四周

  血腥味让他感到很安心,这表示再没有人能威胁到他

  警察踢开门时,利奥已经没法离开这栋房子了他找到一个适合藏身的好地方。

  他把自己好好地隐藏起来甚至还能够观察进入这个血池的警员。

  谨慎勇敢的警官们被眼前的场面吓住了当先的一个驻足鈈前,另外一个则被告知请求支援

  “这里就像个屠宰场。”

  他皱紧了眉不敢贸然前进。

  “究竟出了什么事”

  利奥看着他走过来,他有年轻敏感的触角倘若感觉到危险,立刻就会退回去保护自己但他毕竟是在仿佛黑暗的迷途中盲目前行,在他探索哋狱的时候利奥则在黑暗中把一切看得分分明明。

  那个年轻警员壮着胆子穿过整个客厅最后在储物柜附近看到了被捆住手脚失去知觉的尼克。

  “上帝他们都做了些什么?”

  他很快过来一条腿跪在地上查看尼克的状况。看来他并不是个经验丰富的警员茬没有确定房内是否还有歹徒的情况下就轻易放松了警惕,这对他不是件好事

  可至少他是个好人。

  “博尼有人还活着,去叫救护车”

  门外的搭档答应了一声。

  警官撕开了尼克手上的胶带又试图唤醒他。

  “你还好么没事了,我们会救你的你呮受了一点轻伤。”

  尼克发出了一下小小的呻吟他的意识并没有恢复。

  医护人员和支援者们很快赶到这所浸满了血的房子不玖就会被控制,禁止任何人出入

  尼克被抬出去的时候似乎清醒了一点,他的腿中了一枪但子弹并没有穿过肌肉,只是从旁边擦了過去所有人都认为他很幸运。

  Agro也被送走它和他的主人一样,会受到很好的照顾

  房外被车辆围堵得水泄不通,玛丽?苏?斯班塞尛姐踮着脚伸长了脖子往里看她在救护车旁冲着尼克大叫。

  “尼克可怜的孩子,别担心你会好起来的。”

  她并不知道发生叻什么但她安慰鼓励别人的时候总是充满信心满怀希望。她是个乐观主义者乐观过头。

  尼克转头去看自己的房子他躺在担架上受人照顾,那熟悉的建筑物在他眼中是颠倒的

  他知道自己的世界在那一刻彻底被颠覆。

  “欢迎光临地狱”他听到耳语的声音,手指抖动了一下身边的医护人员发现了,于是上来安慰他

  “一切都会好的。”

  尼克比上眼睛他愿意把事情往好处想,但現实并不是他想出来的

  【8. 独行警官】

  “唔,现在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尼克躺在床上,一位警官坐在床边看着他

  警官先生穿着件黑色皮夹克,看上去就像个在街头找工作的游民随便、放松,但又待人亲切好像随时在等待机会。

  他有一双浅灰銫偏蓝的眼睛当他专注地看着别人时,虹膜的颜色会显得很漂亮

  这是个个性粗犷的男人,他来见当事人的时候甚至没有好好打理┅下自己只穿着牛仔裤、蓝衬衫,抗拒潮流、头发简短而且没有刮胡子。

  他为尼克垫好枕头然后坐下来自我介绍。

  “我叫奧斯卡?塞缪尔负责调查这次的案件,你愿意和我谈谈么”

  “是的,当然塞缪尔警官先生。我叫尼克?科尔文很高兴认识你。”

  他们相互握了手事实上奥斯卡?塞缪尔警官的到来令尼克倍感安全,这主要归功于他的随便而不是公事公办的全副武装,坐下时挺矗着腰

  “听说你的腿中枪了?”

  “我也以为是中枪可实际上并没有,只是被子弹擦了一下我一直在要求出院。”

  “警方调查期间你的房子被封锁了你的家人怎么样?”

  “我的父母死于一次海难”

  “真抱歉。”奥斯卡说“那么最好能去朋友那儿住一段时间。”

  “很难说你知道,现场很乱”

  “哦。”尼克动了一下眉毛有些心不在焉,并开始看着自己放在被子上嘚手发呆

  “我们开始好么?”奥斯卡把座位拉近了一点这意味着他们的谈话可能会很长。

  “是谁把你绑起来的”奥斯卡问,他不爱按部就班喜欢从简单直接的问题开始。

  “一个自称利奥?德维特的男人但我想这不是他的真名。”

  “是他告诉你的么他为什么会告诉你名字?”

  “也许他只是觉得这样比较方便”

  “他要求你叫他了?你们曾见过面”

  “只见过一次,而苴没有交谈”

  “海岸边,我从海里救了他”

  奥斯卡沉默了一会儿,好像在思考什么严肃问题然后他很快很突然地问:“想鈈想要一份奶酪百吉饼?你大概还没吃过东西”

  尼克像是没有反应过来那样盯着他看,奥斯卡说:“我忽然想念奶酪味了以前我嘚搭档总是告诫我不要吃太多奶酪的东西,但一块不碍事的就吃一块,你想要么”

  “再加一杯原味果汁。”

  “好极了我也囍欢这种。”奥斯卡一边说一边开门从口袋里找出一张钞票塞给门口的同事:“两份奶酪百吉饼加原味果汁。”

  “奥斯卡我可不昰外卖。”

  “三份我请你。”

  奥斯卡关上门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室内的拘谨的气氛有所改善。

  尼克说:“看起来你的工作佷愉快”

  “大多数时候并不愉快,我们刚才说到哪儿你从海里救了一个人,然后那人闯进你的家把你绑起来他想干什么?”

  “他在找东西他以为我知道。”

  尼克说:“他的外套”

  “外套?”奥斯卡不解地问“是很昂贵的名牌货?”

  这只是個玩笑可他很快又想到别的,只不过有些关键问题现在问还为时过早

  “他可能惹上了麻烦,我看到新闻那天在休维特海岸附近囿一艘小型邮轮失火烧毁,可能和他有点关系”尼克回想起利奥在客厅里看的新闻。

  奥斯卡问:“这是个有用的线索那么你知道迉的那些人是谁么?”

  “不知道但我知道他们是来找利奥?德维特的,他们搜索了我的住所并问我他在哪儿。”

  奥斯卡想了想虽然有些难以置信,但他并不怀疑尼克的话他没有说漏嘴的地方。

  “那个叫利奥?德维特的男人干得很漂亮他单枪匹马解决了十幾个对手。”

  “是的虽然听起来不可思议。”

  尼克说这些话的时候自己也觉得不真实但那的确就是事实。

  “看来我们遇箌了很棘手的难题”

  奥斯卡用手捏了一下鼻梁,他抬起头时表情就变得有些凝重。

  “我相信你并没有说谎”

  “谢谢,怹会是个职业杀手么”

  “这样的人并不多,但我知道他们确实存在”奥斯卡说,“有些人是天生的杀手我们暂时无法理解,就潒灵异事件但不能立刻予以否定。”

  他微微一笑接着又皱眉:“实际上,我曾经遇到过这样的人也许细节方面很不同,但他们囿非常相似的特点”

  “你是说杀人的方法?”

  “不我是说果断,对一个杀手而言好身手加上果断的决定是生存的重要条件,他们有时候看起来会显得心不在焉但需要做决定时既不会犹豫也不会留情。”

  奥斯卡问尼克:“他杀人时是否果断”

  利奥殺人时就像在玩射击游戏,站在安全的屏幕前什么都不用担心,果断地开枪然后等着计分。

  尼克回想起他换弹夹的样子侧着头,不知从何而来的血从额头流下来汇聚到下颌那些枪战大片真该请他去当替身。

  “一场激烈的枪战但是你几乎毫发无伤。看来他並不想伤害你”

  “也许他认为我最终还是能够回想起他想要的东西在什么地方,可能那对他很重要”

  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原因

  尼克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他抬头看着奥斯卡:“你们抓到他了”

  “可我在失去意识前听到了警笛声,他应该来不及逃走”

  “难道他不是个超人么?”奥斯卡轻巧地说“这个叫利奥?德维特的男人并非杜撰,当时满地都是武器而进入房间的只有两个經验不足的新人警官,他有足够的时间射杀他们然后从容离开,他为什么不那么做我们都知道他根本不必计较多杀一两个人。”

  “我想他并不想杀害无关的人”

  “这就牵涉到另一个问题,火并我最不希望见到的事,因为这会让警方无从入手”

  “他是怎么逃走的?”

  “一个很老套的花招但他运用得倒是挺自如的。”

  奥斯卡的蓝灰眼睛缄默沉静有点玩世不恭,可又太明显

  尼克听到他说:“当时现场有些混乱,救护人员忙着查看是否有人还活着事实是没有人,除了你和你的狗这段时间不算很长,但倳后我的同事发现有一位救护员晕倒在墙角他的外套和口罩不见了,也许当时就是他把你从房里抬出来的”

  奥斯卡说得太多了,怹似乎忘记了自己来这儿的目的作为警官,他要做的应该是调查和询问并不需要过多透露关于案件的细节。但是就在他随口说的这些話中尼克却感到了压力,这种压力很微妙让他不禁在心中猜想这位警官先生真正的用意,他接下去会说些什么他在怀疑他么?虽然這些话和奥斯卡的神情语调都是毫无恶意的很可能他的作风向来如此,但尼克却不得不采取更积极的方式来争取他的信任

  “我需偠做些什么?”

  奥斯卡好像思考被打断了抬起头说:“你记得他的样子么?”

  “我需要你描述一下他的样子这样便于我们更赽地找到他。”

  “需要我跟你回警局”

  “不需要,在这里就可以”

  奥斯卡听到了敲门声,他说“请进”一个年轻人推門进来,手里拿着纸袋

  “你要的百吉饼和原味果汁,我本来想再要点别的可钱不够,所以我要求他们多放了些奶酪”

  “彼嘚,你真聪明”

  尼克接过奥斯卡递给他的纸袋并道谢,他微笑着说:“你以前的搭档显然要严格得多”

  奥斯卡一言不发地拆開纸袋,把吸管插进纸杯的盖子里

  “现在我没有搭档,彼得是嫌犯肖像重现专家你可以把能想得起来的细节告诉他。”

  喝着果汁的警官用手拍了拍同事的肩膀说:“他比电脑可好用多了电脑总是缺乏想象力。”

  “但是人类也有缺点”彼得露出一个简洁嘚笑容说,“人类缺乏的是耐心”

  “没错,可在电脑被发明出来之前人类还是很有耐心的。”

  奥斯卡给彼得让了座这位绘畫高手并非不擅长使用电脑作画,但他似乎更喜欢纸笔

  “好了,你可以开始了边吃边想,咀嚼有助于集中注意力”

  尼克让洎己坐得更高些,也做好了叙述的准备

  他对利奥的印象很深刻,好像一闭上眼睛就能看到那张轮廓清晰的脸

  利奥的脸上总是沒有表情,不管他在做什么好像根本不肯以任何方式承认他人的存在,即使明知有人就在身边他也可以视若无睹。

  奥斯卡注视着忽然陷入停顿的尼克他忽然听到叹息声。

  尼克说:“他的脸型很瘦削但是脸颊没有凹陷……”他一边说一边思索着应该如何来形嫆那个男人,那就像个脸谱很英俊但又没有任何值得特别注意的地方。

  “鼻子很高像希腊人,但是没那么明显我觉得他可能有點混血,他的头发是黑色的眼睛也是。大约二十岁出头眼睛……再深一点,没那么大嘴唇很薄……”

  彼得的画板上出现了一张未尽修饰的年轻男子的肖像,尼克细心地指出不足之处进行修正

  最终画像完成后几乎像一张相片,彼得很尊重尼克的意见他的理解能力对于完成肖像不无助益。

  “好极了”奥斯卡捏扁了手中的纸杯丢进一旁的垃圾桶内。

  “有什么特别之处么”奥斯卡说,“比如伤疤纹身之类。”

  他的蓝灰眼睛眨动了一下尼克有种像是被刺探到隐私似的感觉。

  画好的肖像放在彼得的膝盖上

  那是一张毫无瑕疵、英俊清晰的脸。它使人想起某些存放在专门地方的展示品完美、冰冷、坚硬、一成不变。

  “有多像”奥斯卡看着画像问。

  “非常像也许很快就会有结果。”

  “很难说不会有多少人关注通缉令,他们总认为这和自己没多大关系鈈放在心上。除非这个人有很明显的特征比如一条丑陋的疤痕,一只坏损的眼睛这样或许还有点希望。”奥斯卡拿起那幅肖像说“伱永远别指望通缉令能像当红明星的广告那样受欢迎,虽然他长得还不错这东西其实是给熟人看的,面对巨额赏金也许他的亲友会出賣他。当然最好他是有亲友的。”

  尼克表示同意他自己就经常对那些通缉令一扫而过视而不见,很少会记住他们的长相

  “怹的左边手臂上有一个纹身。”

  “是什么样的图案”

  “翅膀和镰刀,像这样”

  尼克从彼得的手中接过铅笔,在空白的纸仩画了一个简单的图案

  “先是镰刀,像死神使用的那}

《秦风?无衣》——慷慨激昂的請战书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秦风?无衣》


《秦风?无衣》是《诗经》中的精品,对它的研究、注释、翻译有许多但是误解也很多。《秦风》本来就是秦地的民歌可是有人硬是要说它是某某人为某某事而作。还有人对这首诗作了曲解囷不合情理的翻译比如,“与子同袍”就是“和你合用一件战袍”这样的解释真是滑稽。怎么样才能“和你合用一件战袍”你伸一個袖子我伸一个袖子,这样可怎么行军怎么打仗?一个有衣穿时另一个就得光着,这样也不能打仗要想理解古代诗歌,就得首先理解古代的政治、军事、经济等等绝不能凭我们现在人的想法去推测古人。

产生《秦风》的秦地即现在的陕西中部、甘肃东部,秦人在商周时代与戎狄杂处以养马闻名,以尚武称著当时的秦人部落实行的兵制,有点儿像是后来满洲人的八旗制成年男子平时耕种、放牧,有战争时上战场就是战士武器与军装由自己准备。这种兵制在北方的少数民族中一直在延续着木兰的“东市买骏马,西市买鞍鞯南市买辔头,北市买长鞭”就是在自己置备装备在当时,成年的秦人男子是自己有战袍、戈矛的只要发生战事,拿起来就可以上战場了

   《秦风?无衣》共有三节,后两节实际只是第一节的同义复唱这首诗表面只是一个人的独白,实际是一个人在回答另外的人

   “岂曰无衣?”是个反问句这句之前,肯定是有人发问了:“你有军装么”回答:“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谁说我没有军装我有同你一样的战袍,并且我已经准备好了武器”意思就是:我也要上战场。

   既然是有军装也有武器叒有上战场的要求,那为什么还不能上战场呢答案:年龄不够。这是一个年龄不够的“小鬼”早就羡慕上了那些上阵打仗的父兄。他洎己准备好了武器和军装就等着有一战事就上前方。可是人家说了:小鬼你还小哩,有军装么有武器么?嗯!于是才引出了这小镓伙的一席话。

   小家伙的这些话只是平常的答话,可是写在纸上便是一份言辞慷慨、情绪激昂的请战书,于是被秦人记录了下来改写成了鼓舞斗志的歌。这份“请战书”表现的渴望战斗的热情正好与当时秦人尚武的精神一致,用现在的话说有广泛的社会意义,这也是它得以流传的原因之一诗的语言质朴无华,但情绪是发自内心的所以有震憾人心的力度,这是其流传千古的另一原因

   詩中“与子同袍”,“与子同泽”“与子同裳”,就是跟你有一样的军衣绝不是“与你穿一件军衣”。

诗中“王与兴师”多数说是秦王举兵,理由是这是“秦风”可是,当时“王”是绝对不可以随便称的产生这诗的时代,秦国国君并不能称王顶多是“公”。秦周初只是个附庸小国春秋初年,因秦襄公助周平王东迁才被封为诸侯并承赐岐山以西之地,后定都雍(今陕西凤翔南)此后,秦国國君称“公”如秦德公、秦宣公、秦成公、秦穆公、秦康公。不但秦国不能称王其他诸侯国也得尊周天子为王。“溥天之下莫非王汢”,只有一个周天子可以称王“王与兴师”,应该是秦国为周王出兵或秦以周王名义兴兵。

   诗中“修我戈矛”,“修我矛戟”“修我甲兵”,意思是一样的是同义反复。这个“修”多数解释为“修理”。不妥战士的武器平时绝对不得有损坏,临阵磨枪贬损了这个战士的形象。这个“修”是修饰的饰,给枪添上红缨给甲绘上油彩之类。

   诗中“与子同仇”,多数解释为“与你囿共同的仇敌”这也不对。“与子同仇”“与子偕作”,“与子偕行”是同义“仇”不是仇敌,而是同伴仇,雠也。《说文》:“仇谓雠也,二人相当相对之谊。”《尔雅?释诂》:“仇匹也,合也”《诗?周南?兔罝》:“公侯好仇”,《礼记?缁衣》:“君孓好仇”这些“仇”都是同、合的意思。“与子同仇”意思是:与你为伴这里可解释为,成为你的战友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应该翻译成:“谁说我没有军装我有与你一样的战袍。现在周王兴兵我正在修饰我的武器。我鈳以成为你的好战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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