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不孕,我们俩一直都挺喜欢孩子的,可是之前流产之后就一直怀不上孩子去南京玛丽不孕优 质了

台偶系列之命中注定我爱你爱仩便利贴女孩(abo)

全文2w3k,一起发了字数预警

 做了点修改,应该会更流畅点

金泰亨回国那天正赶上田柾国也回国即使在机场那么多人流穿杂,各种味道的信息素混合在一起的地方田柾国也一下就闻到了那股熟悉的味道,永远都温和柔软的香雪兰不同于一般omega的,总是有些微苦

后来田柾国知道不是他的信息素气味本来就透着苦,每一个omega的信息素都应当是香甜诱人的是金泰亨从来没经历过一丝的甜,所以他給他们的孩子取名叫点心田点心,甜点心如果点心生出来可以得到爸爸的宠爱就好了,金泰亨摸着尚且平坦的小腹时身上散发的还是帶着清苦的木质香

田柾国几乎是在捕捉到他信息素味道的那一刻就开始奔走着寻找来源,只是已失去联结的AO 之间注定难以找到彼此。

金泰亨刚拿了行李出来就被金南俊接走了alpha的信息素瞬间包裹住了他的。

“你怎么随便释放信息素”金南俊看着他染成水绿色的头发,皺着眉说道

“有吗?”金泰亨闻了闻自己身上然后没心没肺的笑了笑

“好像是有点,最近快到日子了吧”

金南俊扶额叹息,他到底昰太相信我还是根本不把我当alpha啊

“抑制剂带好了吗?” 

“你怎么跟老妈子似的当然准备好了。” 

金南俊无奈的看着他笑了:“好吧歡迎回国。”

金泰亨深深吸了一口气张开手臂给了他一个拥抱,金南俊回抱住他的腰让这个充满友好意味的拥抱变得更长了一点。

金泰亨拍了拍他的背部:“谢谢你南俊哥” 

金南俊这才有些不舍的松开他,金泰亨在国外呆的这几年好像又瘦了些可以刚刚好的缩进他懷里。

“回国的感觉怎么样”

金泰亨闭上眼睛,一副享受空气阳光的样子 

金南俊没开口问他好在哪里,就像前几天金泰亨说要回国的時候他没问出来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别人。他攥紧了兜里的丝绒方盒即使没有自信也要下定决心。

“摄影展……准备的怎么样了”

金泰亨皱皱鼻子,露出一个颇为得意的表情:“当然都准备好了“ 

“那我就等着欣赏V大人的杰作了。”金南俊忍俊不禁的说道

田柾国茬跑遍了机场的每一个角落之后,彻底失去了他身上味道的踪迹他失魂落魄的走出机场,外面助理已经等了他很久了不免有些着急他昰不是出了什么意外,看他垂头丧气的走出来之后立马迎了上去 

田柾国摆了摆手,再抬头的时候又回到了那个年纪轻轻行事风格果断凌厲的会长他矮身坐进车后座,手里拿着助理刚递过来的投资计划书

田柾国向他投去了疑惑的眼神。

“对这是董事会临时决定的新项目,承包他在国内的所有摄影展”

田柾国向后翻了翻他的资料,姓名未知年龄未知性别未知只知道他是两年前突然崭露头角的新锐摄影师,在美国拿了很多大奖颇受上层人士的追捧。

“后面有他的摄影集”

 田柾国又往后翻了两页,大部分是风景雪天的麦地,晴天嘚海边他的镜头下一切都很温柔简约,却又有不容忽视的美好也有一些人像,大多是小人物刚出生的婴孩依偎在母亲身旁,战场上睜圆眼睛的小刺猬坐在雪天路灯下的青年,可以看出他走了很多地方见了很多人。

“好让负责人去办吧。” 

助理从他手里接过提案書:“会长是回家还是回公司”

长期飞行让他身不由己的疲惫,眉间不知什么穴位上几乎尖锐的泛疼田柾国眉头皱的更深。 

“身为好嘚助理除了辅助老板的工作,更要关心老板的生活” 

助理突然一脸神秘的说道。

 “你又搞什么啊Aron”田柾国看向后视镜,正巧对上助悝的眼睛 

“V摄影展的门票,请您务必收下” 

田柾国摇头说不用了,但是助理却坚持要他收着:“万一会长想去看了呢说不定有惊喜啊。”

田柾国一头雾水却把它塞进了内侧口袋里。 

“又失败了”田柾国把烤焦了的淡奶油扔进垃圾桶,他手指有几处被烫红的水泡針刺一般细细密密的痛,他把手放在冰冷的水流中冲洗

以前金泰亨很喜欢做些甜点,田柾国不允许他出门他在屋里呆的无聊,总是会茬田柾国下班的点一个人坐在二楼的窗户边上仰着脖子望向门口,细长的脖颈尽最大程度的伸展着像是失去翅膀的白天鹅。汽车引擎聲的靠近是他唯一的念想当高耸的栅栏门缓缓打开,迎接主人进来的时候金泰亨就会来不及穿拖鞋跑出卧室,可他又不敢下楼靠近他只能在扶梯手旁远远看他一眼。

田柾国每次都是皱着眉进门的

后来他喜欢在花园的秋千上拿着一本书慢慢看,看不下去的时候就把它蓋在脸上晒太阳不注意就会那么睡着了,往往到了下午风就没那么暖了被田柾国看见过一次他在花园里只穿着一件衬衣吹风之后,索性直接把秋千拆掉了金泰亨呆呆的看着师傅把绳索解下来带走,然后他摸了摸平坦的小腹

“甜点心你看,爸爸还是很爱你的吧” 

学習做甜点这个事是他有一天自己念着甜点心的名字突然想到的,然后他立马网购了所有的材料本来厨房这种油烟大的地方田柾国也是不讓他进的,说是对宝宝不好但是做甜品不会产生油烟,金泰亨带着厚厚的手套把刚出炉的草莓奶酪包端出来的时候表情总是很幸福,畾柾国短暂的怔忪了一下却没再说出反对的话了。金泰亨做的奶酪包总是会被他洒上厚厚的一层糖霜粉嫩的草莓淡奶油比蛋糕坯还要厚上两层,入嘴后总是今人难以接受的甜腻口感田柾国笑着吃了两口以后就不再动它了,任由他在冰箱里冷掉金泰亨出事的那天冰箱裏还有他留下来的奶酪包,再后来田柾国把它拿出来,一口一口吃掉甜度没有因为冰冷而降低一丝一毫,田柾国忍不住收紧十指奶油蹭了一手,乱糟糟脏兮兮淡粉色的奶油印在手心里,滑腻难耐好像怎么也忘不掉那种触感。他知道这种甜和苦在金泰亨心里永远昰对等的。

田柾国把手和思绪一起从水流下抽出来他缓慢的走上楼,金泰亨所有的衣服都没有带走都被他收在了给甜点心准备的房间裏,金泰亨平时呆的最多的地方就是这里整个房间都是他信息素的味道,不像他平时闻到的有些苦的气味是清雅柔软的木质香雪兰,鈈是寻常omega那样吸引人的果甜香但是跟田柾国的却很相配。田柾国似乎可以想象到在失去他陪伴的地方和时间里,金泰亨对着空气和甜點心交谈的样子语气中充满了童趣和期待。

金泰亨刚走那段时间田柾国整晚整晚的睡不着,每次醒来眼前都是金泰亨出车祸时满身血跡倒在马路边的样子这个时候他就会躲到甜点心房间里,会让他短暂安睡上片刻最后干脆在那里常年放上了枕头被子。可是时间久了屋子里的信息素味道慢慢淡了,田柾国就会又做起噩梦来醒来之后却要面临更惊心的事实。

现在金泰亨的味道已经几不可闻了田柾國把头埋在膝盖里,怀里抱着金泰亨的衣服上面只存留了一丝香雪兰的味道,田柾国甚至可以感受到它一点一点在流失

有敲门声响起,田柾国猛的抬起头他整理了情绪打开门走出去,奶奶在门口已经站了很久了

“小国啊…”奶奶给他了一个拥抱。

田柾国弯下身来抱住这位一直为他操心的老人家把头埋在她肩窝里,在奶奶这里他可以做永远的小孩。

“奶奶您怎么来了……”

“小国……”奶奶控淛不住有些哽咽,她曾经逼着两个不相爱的人套上婚姻的枷锁没想到自己会给金泰亨造成多大的伤害。如果田家继承人的代价是要付出那个男孩全部的心和爱她宁愿自己从没见过他。

“你还想把自己封闭在这里多久你跟我说,我陪你”

“奶奶,您不用这样...”

“是不昰如果当初我没逼着你结婚就不会这样...”

田柾国摇摇头:“泰亨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一直在受委屈我做了很多错事,想弥补的时候怹已经不会那样等我了。”

“奶奶世界上不会有人平白无故的那样等你那么久,泰亨却等了我很久”

田柾国转身看了看紧闭的房门:“他没等到我回头,我总要等到他回头”

来到摄影展完全是个巧合,他被奶奶强制赶出了家门偶然发现自己口袋里的邀请函,是那天助理塞进来的离家里有些远,他本来不想去但是上面显示的日期,今天是摄影展的最后一天了他鬼使神差的开着车去往了举办展会嘚地方。

展会门口有一个立牌上面写着大大的一个V,有一行小字在下面

这就是摄影展的主题吗

展会布置的很用心,走廊设计风格纯白簡约现代更让人关注于摄影作品本身,田柾国上大学的时候也很喜欢摄影所以他几乎很快就投入其中。那天看的画册只是惊鸿一瞥親身来到展会之后才更能感受到V的感情,摄影师是需要饱含感情的职业毋庸置疑,如果把在自己的作品中毫无保留的倾注和表达自己的感情作为衡量标准V无疑可以拿120分。越来越多的人往会场中心走去他疑惑的看着他们,不由得跟随他们的脚步一起走向中央

“我去看過冰岛的湖泊瀑布,玻利维亚的天空之镜智利沙漠的星空,这些大自然馈赠的美景无一不震撼着我”

田柾国听到人群中央通过麦克风傳来的声音时全身都僵住了,他仿佛经历了一场不真实的梦境梦里金泰亨在呼救,空间时间在他身边都扭曲了只有那熟悉的声音直接傳递到他脑子里,让他过滤不出任何信息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导师给我布置的最后一个作业就是让我去拍摄我觉得最美丽的风景所以我最后一站去了北极。”那个声音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对就是你们想的极光,有些俗气吧……”

田柾国几欲掉泪眼眶湿润的同時腿脚有些发软,他甚至不敢拨开人群去看看他因为他无比确定,从那低沉却柔和的嗓音中从空气中隐隐飘出来的香雪兰味道中,他無比确定金泰亨就站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

“我挺幸运的我看到极光了。但我也很遗憾我没有把它拍下来。以前的我总是习惯性地彌补遗憾因为我人生中…苦难有些多,所以我一直在为弥补遗憾而奋力奔跑着最后却被桎梏的更深。”

金泰亨顿了顿这是他第一次決定在这么多人面前讲出自己的想法,因为是摄影展的最后一场了他总觉得想说些什么,临时加了这个环节太过匆忙,又没想到居然囿这么多人他不免有些手心出汗。

“我以前看见的太少了总以为那方寸就是我的世界,后来真正的世界纷纷踏至而来的时候我急着紦眼前的绚丽放进心里,后来却发现我守着的方寸没有了”

田柾国往前小心翼翼挪动的脚步停滞了一下,他有些犹豫自己到底要不要在姠前一步明明只要再向前一步,就可以看见他的脸了

“所以极光到来时,我甚至没有举起相机因为我身边,没有一只手可以让我握緊”

田柾国终于得以看见金泰亨的全貌。

他穿着量体定裁的西装人比怀点心的时候消瘦了许多,脸上显出锋利的线条头发染成了张揚的红色,像是扎人眼球的山谷蔷薇

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嘴角微微扬起但是眼里却没有一起笑意,任谁看这都是一个强装出来的微笑

田柾国几乎是用尽全力才能克制住自己想要拥抱他的冲动,金泰亨在怨他他知道。这份怨到了最后也没有在他面前展露过一丝一毫全都埋在心里,变成他的痛苦就算到了现在,他也没有能消解过金泰亨任何一点难过

金泰亨深深鞠了个躬,场上络绎不绝的掌声响起来几乎所有的观众都在为他而动容,为他的演讲而动容

田柾国却意识到,他再也不是自己家里那个被困在笼子里的漂亮夜莺不会洅有玫瑰枝穿透他的心脏,他不再只渴求青年快乐的微笑他得以飞出去展现了自己美丽的歌喉,变成了洗尽铅尘的璞玉而这一切,都與自己无关

金南俊就是这个时候抱着一大束香雪兰走向他的,清幽的香味瞬间充斥了整个空间金泰亨诧异的看着他,本来想要散去的囚群又再次聚集起来起哄声响起。

“泰亨祝贺你的摄影展举办的这么成功。”

金泰亨暗暗松了一口气开心的笑了他接过花,给了他┅个不远不近的拥抱

金南俊有些局促的开口:“其实,我……”

一个一米八几的男人难得有些笨拙的不安挪动他指节被攥的有些发白,最后深呼吸一口气单膝跪了下来。

“香雪兰的花语是爱情背后的苦难我知道你,你有过不开心的过往但是,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嗎我会尽全力填补你的所有遗憾。”

金泰亨怔怔地看着他两年前也有这样一个男人,对他单膝下跪却并没有这样美丽动人的话语,那时候他只是冷着脸说会对自己和孩子负责。金泰亨本来以为自己快忘了当时的回忆但他并没有,甚至连心情都记得清清楚楚在他愛上那个男人的伊始,他几乎是立刻就把手交到他手里他当时满心的欢喜,都顺着眼眶流下来他说,我愿意

重叠的场景把他拉回了那个不可见的深渊,直到周围越来越大的起哄声在他耳边响起

金泰亨这才反应过来眼前的人不是田柾国而是金南俊,而那些痛苦的的确確过去了的同时还在不可避免的纠缠他

直到田柾国从人群中走出来,抓住他的手腕在众目睽睽之下把他拽了出去。

金泰亨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身体就先于他做出了反应,他几乎是的下意识就服从了他曾经的alpha田柾国拉着他的部位灼烧起来,让他想起来自己刻意去忘记嘚一切过去田柾国的每一次触摸,每一次远离每一次不冷不热的微笑,都像是布满荆棘的地毯而他必须要走过去方能解脱,本以为洎己已经沾满鲜血的走过一遭却发现眼前好像是无尽深渊。

其实错的不是他不是吗明明是我一厢情愿爱上他的。

金泰亨跟金南俊说过無数次在他还怀着甜点心的时候。

“即使知道田柾国喜欢的是金硕珍你也不肯离开吗……”

金泰亨的画笔沉了一下蓝色的颜料因为这錯误的一笔洇透整张画布,留下不可挽回的一道印记他苍白着脸笑了笑。

“我从来没想过柾国会喜欢我……”

金泰亨抬头看了他一眼那里面透出湿气,但隔着一层水雾都能看见他的固执就像是刚入嘴的硬糖,是甜蜜的毒药

“生下甜点心后我会走的,但至少现在我想留在他身边,这难道不可以吗”

金南俊几乎是瞬间就心软了,如果是田柾国硬是把他留在自己身边他会有办法带他走,可是现在是金泰亨想不顾一切的留在他身边一万种方法也统统作废了。

金泰亨强撑着冲他笑了一下:“南俊哥帮我换张画布好吗柾国难得让我出來,我想画幅画送给他”

金南俊不忍的看着他,明明就是一副要哭出来的表情却还是要笑着根本就不是不在乎,是太在乎了却又没有辦法的一意孤行

金泰亨脸色苍白的甩开他的手。

“好久不见田柾国。”

金泰亨揉着自己被他大力握着而产生了红痕的细白手腕:“两姩过去了你还是这么我行我素。”

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讽刺出声失去孩子的痛永远是他心口拔不去的玫瑰枝。而那个罪魁祸首却逃不掉似的再次出现在他面前金泰亨充满怨气的想道他怎么能,他怎么敢

田柾国有些懊恼,看金南俊对他求婚的那一刻他真的不知所措怹根本不能想象如果金泰亨说出肯定的答复后自己还能不能站住,于是在金泰亨张皇无措时把他拉了出来甚至庆幸着金泰亨的犹豫不决。

“我……你过得好吗”

田柾国想说什么,他想强装出淡定的样子但是失败了,他自暴自弃的摇了摇头日思夜想的人就站在他面前,自己却没有勇气拥抱他

“我过的不好,特别不好”

金泰亨最看不得他这个样子,金硕珍不爱他的时候他就是这个表情,喝的烂醉嘚抱着金泰亨嘴里一句一句的喊着别人的名字,金泰亨那时候妊娠反应很严重闻到一点味道就很想吐,他几乎是强忍着自己翻江倒海嘚胃把他安置好又控制不住自己去触摸他眉眼的双手。

几欲作呕的欲望再次涌上来:“跟我说不着吧你爱怎么样就…”他当下就有些煩躁,只是话还没说完就被田柾国下一句话打断了

金泰亨愣住了,他没反应过来的眨了眨眼这是田柾国对他说的第一句思念,即使金泰亨对他有成千上万倍的思念

 “田会长这是玩那一套啊?”

田柾国急切的靠近了一步,换来金泰亨直接退到墙角处的位置他愣了愣,僵竝在原地

“不管你有没有开玩笑,对我来说都不重要”金泰亨在转身离开前说道

“因为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金泰亨一连几天都收箌了鲜花署名都是同一个,田柾国杂志社里的小姑娘开始纷纷议论,话题中心无非就是V这位新的追求者在网上搜索过名字以后发现昰居然是田氏日化的会长,还有参加商业活动时的照片年轻帅气的模样立马吸引了一批人纷纷倒戈,于是她们私底下分为了金南俊派和畾柾国派

“必须站南俊哥!痴情守护不离不弃,成熟稳重自带精英气质简直就是人生必备好男人啊!”

“不不不!还是田会长,你看看那张脸吧绝对的小奶狗型,扮猪吃老虎以我对v的了解,他肯定吃这套!!”

“肤浅你肤不肤浅,小奶狗有成熟男人有魅力吗”

“你才肤浅,田会长不是又成熟又有魅力的男人吗!”

金泰亨心情很不好不仅因为这碍眼的破花,还有甚嚣尘上的言论于是花被扔进叻垃圾桶,小姑娘们也被他来回施以警告但是还是没办法堵住她们的嘴。

最近的鲜花变成了蛋糕每天都是一样的,草莓糖霜奶酪包金泰亨第一天看见装在礼盒里的蛋糕时愣了一下,心想这是田柾国故意送过来恶心自己的吧正想把它狠狠扔进垃圾桶,就被同事叫停了

“哎哎哎,别扔我正好中午没吃饭,饿死了要”

金泰亨如同扔出烫手山芋一般把蛋糕放在了她面前:“送你了。”

同事闻言很满足嘚吃了起来只是刚吃第一口就差点没忍住骂出声:“这也太甜了吧……”

金泰亨转身离去的背影略微僵硬了一下,才大步头也不回的走進办公室

蛋糕送了几天之后田柾国还是没忍住亲自来了,特地挑选了人流量最多的下班高峰在杂志社门口停着车,西装革履的站在车旁边

金泰亨装作没看见从他身边走过去,被田柾国一把拉住手腕金泰亨看了他一眼,如同长久不融的冰川

田柾国松开他,一点都不茬意他冷漠的态度他笑了笑

“没事,就是想问你蛋糕好不好吃”

田柾国愣了一下,他拇指摩挲了一下自己手上还没有消下去的水泡耦尔碰到还是有些刺痛。

“没关系以前的那些也不好吃,我做了新的这是我最成功的一次了。”

田柾国从车里拿出了一个包装精美的疍糕盒上面还有一个明显是笨手笨脚系上的蝴蝶结。金泰亨看到他手上掩藏不住的烫伤微微皱了一下眉,他默默哀叹一口气伸手接叻过来。

“我收到了可以走了吧。”

田柾国点点头金泰亨便提着蛋糕头也不回的转身走了,直到他拐进田柾国视线看不见的街道上畾柾国才回到车上。

“你有没有发现v这两天有点心神不宁……”

“我当然发现了!上次在茶水间我看见他喝了一杯浓缩黑咖啡!”

“天啊,这不绝对不正常”

“你们没有发现另一个事实吗?”

“啧田会长啊!田会长有几天没送东西过来了!”

“哦~对,说起来他就是從那天开始总是走神的吧”

“你好像发现真相了哦……”

金泰亨推门进茶水间的时候声音立刻都消失了,有几个熟悉姑娘上下打量他怹被看的头皮发麻,皱着眉头问什么事结果收到了一致的摇头,表示什么事也没有金泰亨一头雾水的走出去,当然他不知道自以为藏嘚很好的小心事早就被天性可以洞察一切的女性omega看的一清二楚

有快递往杂志社送的时候金泰亨会下意识往外看一下,确定不是自己的之後难掩失望的缩回来继续修自己拍的照片。

金泰亨一边抱怨他一点毅力都没有一边思考自己那天是不是话说的太重了脑子里因为田柾國变得一团乱麻,好像又回到了之前的金泰亨他很不满意自己现在这个不上不下的状态,越来越烦躁照片也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他扔下鼠标有些垂头丧气。

到底为什么到底在期待什么啊...金泰亨捂着脸,却忍不住嘲笑自己

直到手机铃声解救了主人持续的低气压。

“喂号锡哥你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

郑号锡十几年如一日那般富有活力的嗓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你个没良心的,回国也不通知我要不是我在网上看到你的摄影展新闻,我都不知道你回国了!”

“哎呀我有点忙就忘了吗对不起对不起,我现在就有空请你吃饭好嗎?”金泰亨想起自己这个之前一起合住的哥哥的脾气看着温温柔柔的,生气起来简直吓死人立马软下语气来。

“好吧给你个将功補过的机会,那就还是老地方”

金泰亨听到这三个字之后呆愣了一会儿,随即说道:“号锡哥我好歹也是个有名气的摄影师了,我请伱去大酒店吃啊!不要去那个路边摊了吗……”

“不行我就喜欢吃路边摊不行吗,你之前一伤心就找我……”

“停停停行,就去那里荇吧!”金泰亨没等他说完就连忙打断他

郑号锡叹了口气:“那一会儿见吧。”

金泰亨不懂为什么郑号锡一个和一杯啤酒就会脸红的要命的人还每次都坚持要喝酒金泰亨干脆是一口都不喝的,拿着吸管小口小口的喝着一杯可乐郑号锡喝的有些晕晕的之后就会变得话超哆,断断续续说了很多比如他舞蹈竞赛拿了大奖,开了自己的舞蹈教室教学生然后他走了之后自己没过多久也搬出来合租屋,还买了房比如最近有一个在追他的人,可是他死活没感觉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心里的小鹿不会再撞了,有些担忧再比如田柾国。

金泰亨一直嘟笑着看着他有些语序颠倒的说话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笑容立马消失了。

“真的我觉得你们之间可能有点误会。”

金泰亨有一下没一丅的咬着吸管

“你一出院,连家都没回就走了田柾国几乎是天天在门口等着,咱们楼下那个台阶你知道吧他一坐坐一天,你不是说怹有洁癖吗那么大一人,天天佝在那我早上走的时候他在,我晚上回家他还在一开始我也不想搭理他,你跟我说他不要你不要孩孓,我也觉得这人不是东西可是后来吧,我看着他越来越瘦就那么呆了可能有一个月吧,我真的没忍心把他放进来了。”

金泰亨皱叻皱眉别过头去眼眶有些红。

“哎他进来也没用啊,你又不在他就在你那个空荡荡的房间里坐着,然后把你留在那的所有东西都带赱了那盆香雪兰你知道吧,你以前说跟你信息素一个味才养的后来去田家的时候也没带去,他也带走了”

郑号锡真的有些晕了,他低着头声音越来越小,根本来不及看见金泰亨滚落下来的眼泪金泰亨就立马把他擦掉了,一点水痕都没有留下来

“我看他这样,也鈈像你说的那样啊可是那个人工流产同意书,我也看见了你浑身是血的时候手里还紧紧攥着,我知道你心里过不去这个坎肯定是疼啊,我看着都心疼”

“还有你身体刚好点,就要吵着做去除标记的手术谁都劝不住,这才给你做了结果你更虚弱了,去标记这个事哆难受啊硬生生把早就成身体里的一部分给拿出去,那么痛那么难,你还犟非得立马就做,别人不知道你急什么我知道啊,你怨啊恨啊,你的苦我都知道”

金泰亨坐到他旁边,抱住了他郑号锡好像哭了又好像没有,只是断断续续的说着

“泰亨,我知道你怨我也不能原谅他,但是我想你能幸福”

金泰亨抱的更紧了些,他埋在郑号锡肩窝里蹭了蹭他的脖子,郑号锡被他漂染了很多次的头發弄的有些痒咯吱咯吱的笑出来,他们俩就那么笑作一团好像刚认识那时候一样,什么痛苦都没来得及降临

把郑号锡送回家之后金泰亨也回到了家里,打开灯之后屋子里好像显得更空旷了他把自己扔进沙发里,郑号锡的话来回在他耳边回荡他累的迷迷瞪瞪间睡着叻,半梦半醒之间好像又回到了那天

“你,是不是要我签一个什么文件”

“……你看到了”田柾国的声音从手机里传过来,却无比清晰的刻画在他脑子里

这一句话成为了金泰亨长久以来的噩梦,他全身发凉如同被钉在了原地,一直以来他的自尊他的付出还是被这輕描淡写的一句话轻易抹杀了,他甚至觉得肚子都开始绞痛起来手机被他挂断了,扔在一旁他终于站不住似的跌坐在地上。

意识回魂の后他才意识到自己现在面临着什么跟人工流产同意书一起掉出来的还有和金硕珍的结婚合约,他看着那两张轻易把他打入地狱的白纸嘲讽的笑了笑,他的手缓缓抚上自己的小腹:“别怕甜点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说完他抓起一件外套就冲出了家门他的记忆里下┅秒就是飞驰而来的汽车和田柾国紧紧抱住他的双手。

他猛地惊醒浑身发冷,额头上却出了一层细密的汗时间指向凌晨3点,金泰亨突嘫感到一阵反胃他冲到马桶旁边,脏东西好像跟噩梦一起被他吐了出来他皱着眉头重新闭上眼,刚刚居然就这么睡着了

等到心绪终於平复下来的之后他才去认真泡了个澡,这时金泰亨才觉得自己胃里空空饿的要死。冰箱里只有那个包装精美的礼盒金泰亨想起来这昰自己那天拿回家之后就放在那里,不曾动过的蛋糕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它拿了出来又是一个奶酪包,田柾国就只会做这一个吗

金泰亨没什么形象的咬了一口,刚入嘴的口感让他忍不住挑眉

“我之前做的有这么甜吗”

当奶油认真的经过他的味蕾之后,草莓和糖霜嘚香甜才彻底轰炸开来

“好像,还挺好吃的”

不知不觉就把整个蛋糕都吃完了,金泰亨舔了舔自己手指上残余的淡奶油满足的笑了┅下。想起是谁做的之后笑容立马收敛了起来

他怎么什么都做的比我好。

金泰亨又开始不由自主的想田柾国反正深夜的一切想法都不鼡负责任,也没人会知道他放开了思绪开始想他。

好像真的瘦了挺多的比以前更成熟了。该死真的好帅啊!

金泰亨的脸染上了跟草莓淡奶油一样的颜色。

他抱着自己柔软的被子把脸埋进枕头里想要让热度降下来。

如果真的有误会你为什么不跟我说呢……

田柾国的婲和蛋糕在停了几天之后又恢复了供应,顺带还附上了卡片

“前几天出差了,没办法给你做蛋糕了以后我会减少出差次数的!”

署名嘚地方还画上了一只兔子。

说到兔子金泰亨难得有关于田柾国的美好回忆。其实对于他来说爱上他就是一件很美好的事,田柾国很温柔即使不爱他也对他很温柔,田柾国没有对他发过一次脾气只不过也很少露出笑容罢了。

在金泰亨记忆里田柾国总是不高兴的,但昰那种情绪没有一丝泄露过给他不如说,是没有任何情绪留给他过他的喜怒哀乐都系在别人身上了,他决定向金泰亨求婚那天就意菋着他这辈子都无法拥有他爱的人,金泰亨无比的清楚着他甚至为了让他能高兴点,在他醉酒的时候被当作是金硕珍也没有出声反抗过

田柾国画画也很好,这是金泰亨偶然发现的

金泰亨经常会趴在甜点心的小婴儿床旁边睡觉,床上铺满了金泰亨给他准备的小衣服有侽式的小西服,和女孩的小裙子有带着白色蕾丝边的小帽子,和黑色格纹的小领结都是他搭配好成套的。床边被他挂了好多小海豚的風铃和带着彩灯羽毛的捕梦网他对甜点心所有的爱都倾注在这个房间里。

屋里的窗户开着丝绸和雪纺纱拼接的窗帘被风吹的来回摇动,田柾国回家之后没看见他果然在这个房间里看见又睡在地板上的金泰亨。

田柾国无奈的叹了口气给他盖上了一个毯子,刘海有些略長了遮住了他的眼睛,金泰亨可能觉得有些扎了脆弱的眼皮一直颤动着,田柾国帮他把刘海拨开他睡着时柔和的眉眼就完整的展现茬他面前。金泰亨的眼睛很大很灵动,笑起来的时候会弯弯的含着泪的时候又湿漉漉的下垂着,生气的时候倒是没见过金泰亨总是佷小心翼翼,很怕惹他生气田柾国看到他那样的时候会觉得心里有一只蜗牛在爬。现在他安稳的睡着田柾国得以发现他的眼睫毛也很長,田柾国流连在他脸颊的手忍不住去拨动他的睫羽

他很好看,这个事实必须要承认是一眼会让人心动的脸庞。

金泰亨睡的倒是挺沉嘚这都没把他弄醒,还微微张开了嘴露出了一截牙齿。屋子里飘着一股香雪兰和沉水香的味道金泰亨被他标记之后身上会染上自己嘚味道,没有一个alpha看见这一幕会不心软一个漂亮温柔的omega,身上带着你的信息素味道肚子里还有你的孩子,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做一個坠入棉花糖里的梦。

田柾国看见房间里有金泰亨随手放在一边的画板他拿起来,细致的描摹他的每一个轮廓金泰亨醒来的时候夕阳巳经快落到水平面之下了,橙红色的天空透出柑橘一样的光打进卧室里,田柾国没有开灯就在他旁边拿着画板画画,好像心情还不错嘚样子金泰亨好像吞了一颗铃铛在胸口,叮叮当当一直响

“你醒了啊…”田柾国对他笑了笑。

“嗯你怎么在这里。”

“就陪你睡了┅会儿冷吗?”

明明才九月份金泰亨已经被田柾国勒令穿上毛衣开衫了,现在还要问他冷不冷不过金泰亨很乐意回答他。

“不冷這是你画的吗?”

田柾国看了看手里的画板然后递给一直仰着脖子往这里看的金泰亨:“嗯,画的你画的不太好。”

金泰亨看见画的那一刻心好像被狠狠撞击了一下都说相片可以体现拍摄者对风景的爱意,画作也是吗画作中也可以体现画家对画中人的感情吗,如果鈳以的话为什么这幅画看起来这么深情。

他明明就不爱我啊金泰亨心跳的飞快。

“这个小狐狸是什么”

田柾国凑过去看,然后指了指他

“就是你啊你蜷起来睡觉的样子很像一只小狐狸。”

“是吗……”金泰亨看上去好像很喜欢这幅画忍不住一直盯着他看

“如果我昰小狐狸那柾国就是小兔子。”

“为什么这么说”田柾国今天难得的极其有耐心

“因为你长得很像啊,圆圆大大的眼睛尤其像而且你照镜子的时候没发现自己有兔牙吗?”

田柾国笑了笑:“你说像就像吧”

他站起来习惯性拍了拍裤子上不存在的灰:“回房再睡吧。”

金泰亨下意识把手伸出来田柾国愣了一下,伸手把他抱了起来

金泰亨被突如其来的失重感惊呆了,他搂紧了田柾国的脖子他本来只昰想要田柾国拉自己起来的,结果没想到他直接把自己抱起来了

后来田柾国把他放到卧室柔软的床上之后就匆匆忙忙去办公了,这却成叻金泰亨的沧海遗珠躲在沙砾里的温柔贝壳,让他忍着痛磨去粗糙的表面

金泰亨盯着那个手绘的卡通兔子发呆,他摇了摇头田柾国嫃的很会让人心软。 

有时候一个人想做一件事的时候全世界都会帮你。金泰亨觉得是不是所有人都站在了田柾国那一边比如现在眼前這位站在他公寓的门口衣着优雅的老太太。

奶奶在问好之前先向他讨要了一个拥抱

“奶奶…”金泰亨抱住这个腰背已经不再挺直的老太呔,她给了金泰亨很多的爱是那个冰冷的大房子里唯一的温暖。

老人家在听到这句话之后终于红了眼眶她好好的看着他,仔细的上下咑量好像要把这几年没看到的都看完。

“瘦点好看啊”金泰亨冲她眨眨眼,笑的有些像个小孩子

“好看什么啊,一个两个的都不让峩这个老太婆省心”奶奶责怪的看了他一眼。

金泰亨摇了摇她的胳膊自己也不自觉的在撒娇

“哎呀别说我了,快进屋吧” 

金泰亨想偠推着她进屋,但是她反过来拽住他

“ 我不进去了,没想到你回来的这么晚我该回家了,要不小国该担心了” 

她一边说一边打量金泰亨的神色。 

“哎我这个腰啊,站一会儿就疼一会儿我就自己坐车回家就行了,现在社会挺好的年轻人还都会给我这个老太婆让座。” 

金泰亨一看她就是在使苦肉计他无奈的叹了口气 

“我哪能让你自己回家啊,我送你吧”

说一万遍金泰亨也是不信她是自己坐车过來的,明明楼下司机还在那等着 

金泰亨开车的时候奶奶就坐在他旁边,身后还有一辆车在不远不近的跟着

“让司机去前面带路吧,还昰小刘吗” 

老人家不愧是见过世面的,丝毫没有被戳穿的尴尬 

“你还说呢,回来也不跟我说还得让我一把年纪去找你,家都不回” 

金泰亨委屈的控诉道:“那才不是我家呢。”

奶奶看着他因为生气而微微鼓起来的脸颊想着怎么都得把他拐进家当孙媳妇。 

“不想见柾国也不认我这个奶奶了吗?” 

金泰亨彻底被击败于是他就被这么拐进了田家,这个他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再踏进的地方站在门ロ的时候他恍惚了一下,仿佛自己还是田柾国的omega他的合法伴侣,永远在等着一个不会爱他的人回家

奶奶拽了拽他的袖子,他勉强的笑叻笑推开了这扇大门。 

田柾国从楼上打着哈欠下来头发乱糟糟的,穿着长长的黑色套头衫和睡裤  

“奶奶回来了啊……” 

田柾国睁开眼看见奶奶身后还跟着金泰亨,先是瞪大了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看错然后掐了掐自己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

金泰亨好像不明显的笑了一下他轻咳了一声示意自己的存在。 

“泰亨…你回来了……” 

田柾国呆愣愣的说 

“别误会,我就是送奶奶回来这就要走了。”

“走什么赱陪我吃个饭有那么难吗?”奶奶装作生气的看了他一眼

金泰亨立马讨好的笑了:“好的。”

田柾国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到底是个什么邋遢样他赶紧整理了一下头发,冲到楼上过了一会儿,穿着干净整洁的白衬衫缓缓从楼上走下来 

奶奶一脸疑惑的看着自己的孙孓跟电影里面的成功商人一样优雅的走着台步,不禁问道:“你穿这样怎么做饭啊” 

田柾国停住脚步:“我做饭?”

“对啊小王不是兒媳妇怀了吗,我放她假了啊你不做让我这个老太婆做啊?”

田柾国猝不及防被噎了一下认命的走到厨房系上围裙。

“你要是担心就進去看看啊”

奶奶看着坐在沙发上却止不住往厨房看的金泰亨说道

“我才没有。”金泰亨急忙收回目光 

奶奶笑了他一下接着看电视里熱闹的综艺节目。

“他什么时候会做饭的”

“你走了之后,他说你之前说过自己很不会做饭所以想找一个做饭很好吃的alpha,小国那时候吔不管公司天天在家里呆着,就学习了做饭”

奶奶像是很沉浸在真人秀欢乐喧闹的气氛中,非常漫不经心的对他说着

金泰亨愣住了,他的思维好像整个被堵塞了完全不知道流向哪里。看奶奶根本没注意到自己他悄悄地一点一点挪动到厨房门口,打开一道门缝溜进詓了

“臭小子。”奶奶看着关上的厨房门嘟囔道

“咳。”金泰亨轻咳了一声以示自己的存在

田柾国从香气扑鼻的鱼锅里回头,看见怹抱着手臂倚靠在门口

“你怎么进来了?”他擦了擦手上不小心沾上的橄榄油在鱼锅蒸腾出来的清鲜水雾中向金泰亨靠近。

“怕你毒迉我进来看看。”

田柾国不在意的笑了笑目光一直在他脸上温柔的流连:“我特地跟王婶学了你爱吃的那个番茄鱼汤,你还记得吧”

金泰亨微微点了点头,之前他怀甜点心的时候吐的很严重医生说要吃点补身体的东西,否则对宝宝的发育不好金泰亨为了宝宝硬着頭皮吃过一些营养餐,可他几乎是吃什么吐什么更别说什么有营养的东西都难吃的要死了。王婶看不下去他越来越苍白的脸颊在鱼汤裏放了煮烂的番茄,酸甜可口的味道立马中和了鱼的腥味金泰亨第一次喝了满满一大碗,后来王婶就总是做给他吃

金泰亨不太想回忆起这些事,过去的种种是白润晶莹的珍珠项链总是一颗连着一颗,自从他踏入这个家门断了线的珠子再次串连起来,一直包裹着他妄图把他卷入更深的海洋风暴中心。

“需要我做什么吗”金泰亨想要割断这条项链。

“那你帮我切个姜吧”

金泰亨撅了撅嘴:“我不吃姜。”

田柾国点点头冲他笑了:“我知道姜是去味的,一会儿我会把它挑出来的绝对一点都不让你吃到。”

金泰亨嗯了一声心里囿些闷闷不乐,他到底这么温柔干嘛

田柾国又在做别的菜,好想是糖醋肉一类的他在调一种看上去就很甜的酱汁。金泰亨在旁边一声鈈吭的切着姜田柾国还要小心的看着他会不会切到手,虽然做蛋糕金泰亨还算是擅长做饭则是没长着这个基因,完全一窍不通

鱼锅恏像快要开了,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酸甜清新的味道越来越浓烈,油锅里还有刚刚炒热的油不甘示弱的滋啦着。田柾国看着金泰亨认嫃的跟姜块奋斗的身影恍惚间觉得他们好像是生活了很久的一对伴侣,为一顿饭而快乐满足着

“我们本来就是夫夫啊。”田柾国声音壓很低的说道金泰亨没听清他说什么,疑惑的冲他挑了挑眉

金泰亨随口应一声,为他让出了一条道路

“这么大的地你非得贴着我走幹嘛?”

田柾国凑过来的时候刻意没有收着自己的信息素导致金泰亨被熟悉的沉水香刺激的有些站不稳,他紧贴着料理台手撑在上面,瞪着眼睛对他说道

即使切断了标记,他的身体也早已记住了这个味道并下意识的为他倾动。

“不好意思啊”田柾国透过薄薄的一層面料扶了一下金泰亨的肩膀,他手掌的温度很热可能是被厨房里的咕噜咕噜的热气蒸腾的,金泰亨几不可见的缩了一下有些别扭的轉过头去,一丝红晕爬上脸颊

“还没好啊,你俩在里面呆了半天了!”奶奶冲着紧关着的厨房门喊道

金泰亨脸上好像更红了,田柾国抑制不住的嘴角上扬被他瞪了一眼。金泰亨扔下手里的刀姜块来回滚动在案板上。

“你自己做吧我出去了!”

结果的结果表明上天嘟在帮田柾国,金泰亨看着窗外在夜幕中瓢泼下着的大雨哀叹了一声

“你知道的,我不可能让你下着大雨开车回去”田柾国认真的注視着他的眼睛:“你要是真的想回去,我送你”

金泰亨肠子都要悔青了,他一开始就不应该因为奶奶故意装可怜而来这里再次为田柾國心动的感觉让他慌乱又懊恼,有时候妥协就是这么容易做出特别是面对田柾国,金泰亨无力的叹了一口气

“我也不能让你在雨天开車啊...”

奶奶看着他俩开心的笑了:“今晚就留在这里睡吧。”

所以造成眼前这个局面完全是我自找的金泰亨站在那个曾经由他精心布置嘚房门口,只是站在门口就已经耗费了他所有的勇气他下意识的抚上了自己的小腹,那里有过一个他最爱的小生命只是自己那时候很無能,连他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他原本放在门把上的手滑落下来。

田柾国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来金泰亨被吓得差点跳起来。

 “你走路怎么没声啊!”

 田柾国不管他的控诉直接拧动门把手把他推了进去金泰亨甚至还没来得及反抗,就被猝不及防推了进去

屋里的一切都哏两年前一模一样,桌上的蓝色小木马水晶球墙上挂着的彩灯捕梦网,一个摇摇晃晃软绵绵如同云朵棉花的婴儿床金泰亨的视线扫过房间的每一个角落,白色的墙角上有透着松木香的颜料画上去的一家三口是很天真幼稚的简笔画,却在黄澄澄的鸡蛋黄太阳和草地中透絀纯粹的幸福感那是金泰亨一笔一笔涂上去的。

他蹲下来摸了摸早就干透了的墨迹婴儿床旁边有枕头毯子和被子,也是他之前留在那裏的好像有人睡过的痕迹。

“你走了之后我经常睡不好就会来这里睡,总觉得有你的味道比较安心一点。”田柾国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金泰亨一言不发的盯着枕头边的一个小本子,田柾国看见之后就把它拿了起来

“这个是我后来发现的,就擅自看了看...”

 金泰亨从他掱里接过那个花花绿绿的本子封面上用彩纸贴着几个大字

金泰亨翻开第一页,手轻轻摸上有些泛黄的纸页他甚至想起了自己当时是怎麼用温柔的笔触一笔一划写下那几个字。

欢迎世界上最甜最甜的点心降临人世

第二页是金泰亨第一次产检的时候偷偷拍的照片,金泰亨记得那时候奶奶勒令田柾国陪他去产检他们在等着检查的时候田柾国一直在一旁打电话处理公司的事情,金泰亨趁他不注意一张楿片把他们俩个都框了进去,准确来说是三个金泰亨手里还举着刚拍出来的彩超。

这张照片被洗出来贴在第二页旁边写着,第一张全镓福 

现在看来真的有些幼稚,金泰亨不禁想笑可嘴角却又扯不出一个弧度来,他只好放弃那个笑心里一点一点钝痛起来。

 “对不起泰亨我总是对不起你,我也说了太多句对不起我知道这没有用,但我还是想说……”

金泰亨低着头不去看他脑子里却一直止不住的囙放田柾国说过的话。 

“我心里有爱的人了你永远都不可能取代他的位置。”

“可是你走了之后我真的好想你……”

“但是我会对你负責如果你不介意这一点,那我们就结婚吧我会努力做一个好爸爸。”

“泰亨…你能不能不要走了……”

“这是离婚协议书你看没问題就签了吧。”

为什么会这样如果这些话能在当时取代那些话,我们怎么会沦落到这个结果

金泰亨终于抬起头来看他,眼底如同湿润嘚七月季风却带着十二月的冰冷寒气。

“田柾国有些东西,我求了那么久都没得到但并不代表我现在需要。你不觉得你这些话说的呔晚了吗”

他把‘甜点烘焙食谱’扔到桌子上之后推开田柾国跑了出去,田柾国想拉他的手被他打开了回以一个带有警告意味的眼神。

田柾国苦笑了一声金泰亨走进自己房间里,摔门声响的如同一声闷雷田柾国看着窗外丝毫没有停势的大雨,庆幸的想到还好他没有氣到直接走出去不过情况也没有比这好到哪里去罢了。

金泰亨回到房里就把自己摔倒床上果然眼泪还是很不争气的掉下来,他把脸埋茬枕头里感受不到眼泪的滑落,还可以欺骗自己没有落泪

他已经很久没有哭过了,点心没的时候还有去除标记的时候疼痛好像耗光叻他身上所有的水分一样,结果今天田柾国三言两语几句话就让他再次回到那个绝望的情景

金泰亨摸着自己的小腹,虽然那里已经没有┅个小生命听他絮絮叨叨的讲话还有承载他满满的爱和希望了。

“明明是他不要我和你的”

“是他让我流产,他亲手签上自己的名字嘚…为什么现在又来这样”

金泰亨哭的有些累了,有些迷迷糊糊的想着他好像又看见了田柾国。

刚确定怀孕的时候金泰亨是想要打掉的,是田柾国满脸汗的冲进手术室把他从手术台上拉下来,是他给了金泰亨希望是他给了金泰亨可以爱他的机会。

“如果你从来没想过要去爱我为什么一次又一次把手伸向我。”

金泰亨在梦里对着那个把戒指套到他手上的人说梦里的田柾国只是笑了笑,眼里有夜銫流动

“我爱你,泰亨” 

金泰亨很快就睁开了眼,这是一个不清醒的梦即使在梦里他也知道。

他知道自己回到这个房子不仅仅是洇为奶奶,更是他潜意识里的期待更是他那些求而不得的怨和爱。但是却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清醒过那些痛苦的过去并不会因为他的惢脏又重新开始为田柾国跳动而消散,反而变本加厉的疼痛起来

金泰亨还是和两年前不一样了,就像那场雨只能留住他一个晚上,那些乱七八糟的回忆也只搅动了他一晚上的心水

第二天趁着奶奶没醒,他直接溜出了田家把这座形单影只的大房子留在了身后,永远抛掉

只不过总会有人不这么轻易放过他。忽略掉田柾国每天照送不误的鲜花蛋糕金泰亨觉得自己过的还算是不错,直到他在一家想去吃叻很久的餐厅里看见了金硕珍

“泰亨?是泰亨没错吧”

金硕珍开心的冲他走过去,金泰亨想看上去体面点可金硕珍明显大着的肚子讓他怎么也不能撑起一个体面的微笑。

 “你一个人吗”

金硕珍的语气始终是那样自信开朗的,孕期好像让他长胖了一点脸上有些肉嘟嘟的,但是他还是很好看甚至比以前更好看。褪去职场精英那层外壳之后他就像一颗被柔软的蚌肉打磨完好的粉嫩珍珠,整个人都透著圆润白皙的光泽

“我……我等我一个朋友。”金泰亨止不住往他的肚子那里瞧

金硕珍好像发现了这一点,笑的很温柔:“你要摸摸看吗他要是喜欢你没准会动哦?”

金泰亨愣了一下有一瞬间的鼻酸:“我…我可以吗?”

金泰亨得到允许后小心翼翼的抚上他的肚子手微微发抖。

其实他真的摸上去的时候已经不在意孩子的爸爸是谁是田柾国还是别人,他只是想如果当时点心也这么大了,是不是僦可以保住他

但是,如果真的是田柾国的孩子那真好,他有孩子了奶奶也有梦寐以求的曾孙了,田柾国也终于等到自己心爱的人了

“你怎么到处乱跑,我就上个厕所你就不知道哪去了”

一个白白瘦瘦的男人急忙跑过来,冲到金硕珍旁边扶住他不太方便的身子

“伱那么紧张干嘛?我就碰见个熟人打个招呼”

金硕珍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泰亨啊给你介绍一下,我孩儿他爹是个制作人,suga你知噵吧”

“对对对就是那个。”金硕珍显得有些兴奋:“你知道啊我还以为他糊了呢?”

金泰亨一把抓住金硕珍的手大力摇动了两下:“怎么会!suga老师很出名的!我是他的超级粉丝啊!!”

“哎呀你喜欢他啊好说,下次新歌让你唱!”

闵玧其一脸黑线:“老婆你是不是決定的太随便了点”

“谁是你老婆啊?你叫谁老婆呢”

金硕珍转头睁着大眼瞪闵玧其。

“好好好你不是我老婆行了吧?”

“我不是誰是你果然在外面有别的人,你这个色猫!”

闵玧其无奈的看着他:“珍珍我错了你是我老公行吗?”

金泰亨噗嗤笑出声:“没想到suga咾师私底下是这样的”

金硕珍意识到金泰亨还在,立马转身对他控诉:“他就这样心里只有儿子,没有我那都不让我去,我在家里赽闷死了!”

“我哪有我这不陪你出来了吗?”闵玧其委屈的说道

“那是我求了多少天啊”

“我怕你有危险啊,要是有危险我肯定要伱不要孩子的”

金泰亨听到这话的时候愣了一下,他好像听见耳边有刺耳的刹车声响起来然后全身的血液开始倒流,疼痛一点一点袭來来自小腹的疼痛最为剧烈,甜点心在向他无助的呼救然后有一个人在他离他很近又好像很远的地方说

“我不要孩子,我只要泰亨”

突然一阵头痛袭卷了他,他皱了皱眉脸色有点苍白,紧接着他就听见金硕珍锤了一下闵玧其

“呸呸呸,说什么呢你我才不会出意外呢!”

回忆的潮水渐渐消退,耳边的声音也消失了他感觉好像没那么疼痛了。

“泰亨啊你和柾国怎么样了?”

金硕珍终于想起来自巳是要跟他叙旧的他又拉着金泰亨的手聊了起来。

“其实我还想问你为什么没跟柾国在一起……”

闵玧其听到这句话之后挑了挑眉:“誰是柾国”

“就那个,小兔子”金硕珍提醒他道。

“哦……之前追你那个他不是结婚了吗?”

“这不就是他结婚对象吗”

金硕珍潒是在嘲讽他似的笑了笑。

金泰亨一时无言的看着他俩吵架突然有些羡慕。

金硕珍看着金泰亨眼睛里有亮晶晶的东西在闪烁有些不忍惢,他把金泰亨拉到一边顺便眼神示意闵玧其不要跟过来。

“你跟小国是不是有误会,夫妻吗床头吵架床尾和,没事的”

金泰亨低着头,声音闷闷的:“我们离婚了”

“离婚?怎么可能”金硕珍声音有些拔高了,引得餐厅里不少人的目光他笑着说了几声对不起,又转向金泰亨

“不可能,难道你嫌小国给你的股份太少所以跟他离了,哎呀我就跟他说不要这么抠吗!”

“就是股份转让书啊,他要把15%的股份转让给你和点心还是我亲自拟的呢。”

金泰亨惊愕的说不出话了他张了张口,不知道说什么最后呆呆地说了一句

“怹为什么要这么做?”

“田家的规定啊要把15%的股份交给自己的伴侣和孩子。”

“可我们当时签了离婚协议的说孩子生出来就离婚……”

这回轮到金硕珍惊讶了:“还有这混蛋协议?”

“哎呀不管了你不知道转让书?这可比结婚证更代表他的真心你们为什么离婚啊?”

“他让我签流产同意书啊……”

金泰亨已经呆滞到开始下意识回答问题了

“!完了!真的搞错了!你是不是还看到一份和我的结婚同意书?”

金泰亨咬了咬下唇轻微的点了下头。

“好像是一个黑色的档案袋里…”

“笨啊你!黑色的档案袋是要粉碎的文件,黄色的档案袋才是让你签的文件啊!

金泰亨被这个事实打击到体无完肤

“当时小国明明就是爱上你了,却还是自己都认不清一直以为自己喜欢峩,他那段时间挺痛苦的所以为了帮他一把,我就给了他两个档案袋一个是流产同意书和结婚同意书,一个是股份转让书只有这样刺激他让他自己做一个选择他才能看清自己的内心,果然啊没过几天他就说自己想好了,他说自己真的爱上你了不是因为孩子,不是洇为责任就因为你是你,那个幸福的语气啊所以我就目的达到祝福他了啊,谁能想到你会拿错文件啊!”

金泰亨仿佛被钉在原地金碩珍的话一直在他耳边盘旋萦绕。

“他…他真的…真的没有给我流产同意书吗”金泰亨声音里有一些哽咽,一句话断断续续说不完整抬起头来看金硕珍的时候眼泪控制不住的流下来,他紧紧抓住金硕珍的胳膊金硕珍被他抓的有些痛,但他看着金泰亨近乎崩溃的表情還是笑了笑说道

“真的,他从没想过要抛弃你和宝宝”

那场大雨好像又在金泰亨心里下了起来,轮胎摩擦地面发出绝望的哭喊切肤一般的疼痛好像回来了,金泰亨呜咽着蹲下身子浑身发抖,眼泪像坠跌的流星要把地面砸出一个陨坑。

“他……他没有……没有想要不偠点心……”

金硕珍蹲不下去只能笨拙的弯着腰拍了拍他的背,想给他一点慰藉

闵玧其看不下去的走了过来:“你这个时候应该给那個小兔子打电话而不是挺着个大肚子安慰他。”

金硕珍眼框也有些发红:“你这个无情的男人他们小情侣多可怜啊你没点同情心。”

闵玧其揽过他帮他揉了揉腰:“我都放我怀着孕的老婆来安慰我曾经情敌的男朋友了我还无情。”他换了一边接着揉:“我现在就关心我們什么时候回家我看这外面哪哪都是危险。”

“那我也不能把他放这不管吧!”

金南俊踩着他的话音走进了餐厅顺着其他人纷纷投来紸视的目光看见了蹲在地上发抖的金泰亨。

“泰亨怎么了?”他冲到金泰亨身边抱住他

“你是?”金硕珍有些警惕的看向他

“我是他嘚…朋友”金南俊这才发现金硕珍的存在,还大着个肚子他神色冰冷的看着他。

“你把他搞成这样的”

闵玧其把金硕珍拉到身后同樣瞪视着金南俊:“会说人话吗?没看见珍珍在安慰他吗”

金泰亨拽了拽金南俊的衣角,嗓音有些哑:“南俊哥跟珍哥没关系的,是峩自己有点头疼” 

金南俊皱着眉看着他们俩,闵玧其气的都想笑了即将骂人的冲动被金硕珍按压了下来。

“我说跟他没关系!”金泰亨声音大了一些他在袖子上胡乱蹭了蹭脸上的泪痕,站起来向金硕珍鞠了个躬

向刚刚金南俊的行为道歉,也向我这样误解了你两年道歉

“我向你道歉才对,要是我有更好的办法能让他看清自己的内心你们就不用误会这么久。”金硕珍把他扶起来安慰的拍了拍他略顯瘦弱的肩膀。

金南俊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一种慌乱的直觉告诉他,金泰亨还是不可能属于他的

金泰亨摇了摇头:“这跟你没有关系,我们也不是因为仅仅这一件事离婚的”

完了,八成要凉了金硕珍心里暗道不好。

“泰亨我可以,再跟你单独说两句话吗”金硕珍小心翼翼的询问他,他知道现在金泰亨情绪很脆弱但是有些话不说,田柾国就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又说什么啊,一会儿你说完怹又哭了别人怪你怎么办”闵玧其没好气的说。

金泰亨窘迫的看着金硕珍表达着自己的歉意,顺便拉了拉金南俊

金南俊接到讯号之後不情愿的向金硕珍道了个歉,闵玧其扭过头去哼了一声

“哎呀,其其立马说完,说完这句话我们就回家好不好”金硕珍晃着闵玧其的手臂,飞快的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闵玧其好像脸有点红,他轻咳了一声看向他:“那你快点。”

金南俊送金泰亨回家的路上他一直嘟很魂不守舍自从金硕珍跟他悄悄说了些什么。金泰亨已经撑着坚强了好久了久到金南俊以为他不会为任何人打开那道上了层层锁链嘚心门了,金南俊站在门外敲了很久没有让他动容过哪怕一点,甚至一道门缝都没有直到这时金南俊才意识到,从头到尾都已经有┅个人驻扎在里面了,甚至那个人那着刀子狠狠的划了他几刀他都不曾有一刻走出过金泰亨的心里。

金南俊想到这里无奈的笑了笑,果然是不可能的事啊我还想着再等等或许就可以了呢。

金南俊大声提醒了一下还在低着头发呆的金泰亨金泰亨猛的回头看他,眼睛里還充斥着迷茫

“嗯,我知道了”金泰亨迷迷糊糊的打开车门往下走。

“等一下安全带还没解呢…”金南俊抓住他的手。

金泰亨反应過来呆呆的应了一声,把安全带解下来金南俊叹了一口气,想也能知道金硕珍跟他说什么了

“泰亨,我求婚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叻。”

金泰亨眼神闪烁了一下手不自觉的抠着袖口的金属纽扣,他沉默了一会抬头看着金南俊的眼睛。

金南俊释然的笑了他摇了摇頭。

“你永远都没有对不起我你对不起你自己。”

金泰亨又低下头有些紧张的持续自己的小动作。

“之前你就对自己狠那份离婚协議书你都能签了,现在对自己更狠喜欢也要推开。”

金南俊的声音像是莱茵河畔的诗低沉落寞。

“我是不会原谅田柾国的但是我没囿办法,我想带你走的时候你爱他我没有办法,事到如今你还是爱他我更没有办法,在你面前我什么办法都使不出来。”

金南俊低著头不看他第一次他们俩反过来,轮到金泰亨看向金南俊这时候他才发现,金南俊的侧脸也同样坚毅固执

“泰亨,我就一个请求……不管是谁就算是田柾国,你不要委屈自己了”

金泰亨无言的看着他,金南俊一直以来都是他的保护神他曾经一度以为,自己即使鈈爱金南俊也不会再爱别人,可是田柾国却好像从来没有从他心里走出来过即使他一直如鲠在喉,午夜梦境里依旧是他少的可怜的温柔相待

金泰亨揉了揉一直诡异的跳个不停的太阳穴,头涨痛的好像随时都要爆炸这个时候他还能分出几分心力来思考金硕珍说的那些話。

“其实他每次来找我都是在说你,他自己都不知道”

“连你都替他说话,为什么所有人都替他说话”金泰亨前所未有的觉得累。

“我不是替他说话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些事情。那个时候我跟玧其也不顺利天天吵架,我难受的时候主动找过小国一次。他是来了可是我俩一起喝酒,他喝的比我还多喝多了就开始絮叨你的名字,不知道是他有烦恼还是我有烦恼”

“你知道他喝多了说了什么吗?”

“他说如果当初我和泰亨不是因为错误而结合,现在是不是会完全不同可我,竟然很想感谢那个错误”

金泰亨眼眶还是红红的,像是一场永远下不完的雨蒲公英在雨雾中吹开。

杂志社组织聚餐在一个烤肉店,小姑娘们硬是拽着这两天看上去都没什么兴致的金泰亨去了结果到了以后,金泰亨放下了手里的罐装可乐第一次向老板要了一瓶啤酒。

“我现在!就要田柾国这个混蛋来见我!”

“好恏好你先从桌子上下来行吗祖宗,我给他打电话电话呢?!”同事一个小姑娘根本拦不住非得抱着烤肉上面的圆形油烟管的金泰亨呮能一直哄着他,顺便让另一个同事赶紧翻出金泰亨的手机来打给田柾国

“我怎么知道他喝多了是这样的?!要知道死也不让他喝酒!”

“别说风凉话了手机呢?”

同事高兴的从包里拿出了他的手机可是被解锁密码难住了。

“这谁知道他生日?”

“不对错了,田會长生日快查一下!”

“金泰亨你给我下来那个不是香蕉船!也不是菠萝!”

“不行啊,不是田会长生日!有人打电话来了!点心爸爸谁是点心爸爸?”

“喂哎!金泰亨别去抓别人头发!说了那个不是菠萝啦!”

电话那边被这一声吼惊到了,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

“茬bh烤肉店,快来顺便问一下,你是谁啊”她的声音彰显了她现在有多焦头烂额。

同事挂了电话之后还在止不住发愣点心爸爸是什么意思?

田柾国穿着一个黑色风衣在10分钟之内急匆匆的赶来了彼时金泰亨正抓着一个小姑娘的胳膊非要当成萝卜啃。

田柾国赶紧拉住他金泰亨头晕晕的盯着他看。

田柾国颇为头痛的揽过他的腰让他牢牢的搭住了自己,可他的语气却像是捧着一颗水晶球

“是啊,我来接伱回家了”

“回家?我哪有家啊”

金泰亨吃吃的笑着,他歪着头懒懒的靠在田柾国肩膀上

“我以前以为你是我的家,可你不是啊…”

田柾国听着他不清醒的胡言乱语心里有点疼,干脆直接把他抱起来快步走到车里放下

田柾国认命的把他抱出来,再放到副驾安安穩稳的系好安全带,金泰亨看起来还挺乖的一言不发的随他动作。

金泰亨好像思考了一下但是酒精让他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于是他缓慢的点了点头田柾国难得看见他这么可爱的样子,没忍住捏了一下他的脸然后轻轻抚摸了两下,金泰亨闭着眼好像很舒服的样子在怹温热的掌心蹭了蹭。

田柾国立马收回手手心酥麻刺痒的感觉直接顺着神经导入大脑,他揉了下他的头发

“坐好了,我们出发回家了”

金泰亨嘴巴笑出一个小小的四方形,用力地点了点头

刚开了没一会儿金泰亨就开始扯自己的衣领,小小的车间里香雪兰独特的木质婲香弥漫开来

田柾国转头看了他一眼,金泰亨面色有些潮红衬衫纽扣被他扯开了几颗,他音质有些冷像是掉进玉盘里的珠子,低低嘚喘息溢出喉咙田柾国把车停在一边,便利店就在几步远的地方

“你发情了,我去给你买抑制剂”

金泰亨抓住他的胳膊,阻止了他偠开车门的手他红着眼眶看了田柾国一眼。

“不要你给我好不好…”

田柾国滞了两秒,抓住了他放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温度过于高了。

“你喝多了不清醒,你会后悔的”

“不行泰亨,不行我们第一次的时候就两个人都不清醒,我不想这一次你还是不清醒”

田柾國把撇着嘴不高兴的金泰亨搂进怀里,靠近他腺体的位置轻轻呼了一口气,金泰亨在他怀里颤抖了一下双手勾住他的脖子,想去寻找怹的双唇

田柾国在他之前吻住了他颤颤巍巍的双唇,他的手绕过金泰亨的脖子在他腺体附近按压了一下,金泰亨被堵住嘴唇只能从喉咙里吐露出柔弱的呻吟。

这个吻前所未有的缱绻缠绵田柾国舌尖描摹过他的唇线,捏住金泰亨的下巴让他张开嘴他轻轻咬着他柔软嘚嘴唇,像是品尝软糖一样细细密密的吮吸分开的时候拉出一条暧昧的银丝。金泰亨的嘴唇被亲的有些红肿上面闪烁着水光,田柾国叒凑上去碰了碰他的嘴唇靠近他后颈腺体的部位,咬了下去沉香木浓重强烈的味道压住了香雪兰的香味。

金泰亨僵直的身体慢慢在他懷里软下来他有些困倦的在他怀里找了个位置,沉沉的睡过去了

田柾国还是悄悄买来了抑制剂给他打了,金泰亨在睡梦中皱了皱眉畾柾国吻了吻他的眉间,金泰亨舒展开了眉毛再次睡过去。

他睡得并不安稳做了很多光怪距离的梦,梦里有他看过的绘本那是他打算给甜点心讲睡前故事看的,他还记得里面有一只一直吃不到苹果的兔子那只兔子对他说,你帮我摘下来这个苹果好吗

金泰亨问他,伱为什么不吃胡萝卜而非要吃苹果呢

兔子耳朵垂了下来,因为它是我的苹果

后来兔子变成了田柾国,金泰亨听见他对自己说我的苹果,我可以把你吃掉吗

然后金泰亨就被田柾国把他放到床上的动作惊醒了,他睡了一会儿神智比刚刚清醒了,田柾国小心翼翼的把他放在自己的床上金泰亨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庞田柾国的视线正好降落到他的眼睛里。

“你看过罗拉快跑吗”金泰亨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惺忪和寂寞

田柾国把手从他脖子下抽出来,在他额头上轻轻亲了一下金泰亨闭上眼睛等待着这个亲吻。

“命运囿不同的支点每一个选择的不同都会导致不同的结局。”

田柾国拨开他额间的碎发抚摸着他的脸颊,沉香木的味道和香雪兰在空气中茭缠着同样的木质香让整个屋子如同雨后森林。

“嗯”田柾国等待着他的下文,他轻轻的注视着床上这个在他记忆里永远都温和柔软嘚人即使他重新回来之后,长出了一些刺人的花枝还是改变不了他柔枝嫩条的内核,田柾国甚至怕自己的目光会刺痛他

“你没有给過我流产同意书对吗?”

田柾国愣了一下随即紧紧锁起眉头。

“你是因为看到了那个才出车祸的……”

田柾国自责的低下头眼底浮现絀一丝湿润意味。

“都怪我没跟你说清楚怪我没把它早点粉碎了,都是我……”

金泰亨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两年沉浸在午夜里的噩梦,被田柾国眼角的泪水轻易化去了他前所未有的轻松时也感到前所未有的累。

“没关系的柾国没关系,是我没用没能保护好我们的孩孓,没能相信你…”

田柾国把他紧紧扣在怀里平常清透的声音微微颤抖着,一直说着对不起

金泰亨拍了拍他的背,示意他放开自己畾柾国脸上布满了泪水,眼睛和鼻子都红红的金泰亨还是头一次看他哭的样子,他感到有些好笑的帮他擦掉脸上的水痕

“柾国,你知噵吗我喜欢你喜欢的太多了,多到我自己已经承受不过来了我奔跑了很多次,却换不来好结局我……很累了。”

田柾国紧张的看着怹直觉告诉他,这次金泰亨真的不会再给他留一点余地

“我知道不是你的错,不爱我不是你的错孩子没了也不是你的错,我不怪你叻…但我忘不了那些回忆我永远都抹不平它,你也永远都对我抱有愧疚我没有罗拉那样再来一次的勇气了,我真的跑不动了…”

田柾國呆呆的看着他从未有过的恐慌让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金泰亨眼底好像有什么彻底崩塌重建了带着朝阳照耀的炫彩天空。

“我困了休息吧。”这是金泰亨今天说的最后一句话

那天之后金泰亨头疼到不行,发誓自己绝对不要喝酒了他隐隐约约记得自己好像说了些什么,总感觉心里好像轻松了很多只是第二天田柾国奇奇怪怪的行为让他对自己到底有没有乱发酒疯产生了一些怀疑。

金泰亨以为自己佷他说清楚了的可是田柾国再次打电话给他说想约他出来的时候,他还是心软的答应了

“后天是我的生日了,最后一次了泰亨陪我過一个生日好不好…”

挂了电话之后金泰亨仰天长叹一口气,田柾国真的真的真的很会让人心软啊!

再怎么不愿意人家生日的时候也要好恏打扮一下金泰亨对着镜子里正在给头发里重新上色的自己默默说道。

我才不是为了他好好打扮我只是礼貌性的稍稍打扮了一下。

稍稍打扮的结果就是他顶着一头醒目的蓝色头发走进了预约好的餐厅像是深海里走出来的人鱼王子,公主或许……

公主都不一定有他好看,餐厅里其他人都不约而同的想道丹麦童话里纯真善良的小美人鱼也就这样了吧。

他到的时候田柾国还没到他被指引着到座位上坐丅,手边是一个黑色的袋子里面是送给他的礼物,自己在挪威的时候买的数码相机他比较偏爱胶卷相机,田柾国则更喜欢数码的他還特意穿了一个纯黑的丝绸衬衫,怕被说是故意打扮了的可是黑色更显得他神秘性感,如同闪烁在黑夜里的蓝色星星

“还没来啊…”金泰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不自觉撅起了嘴。

他透过玻璃看了看自己今天的样子稍微整理了一下被夹卷的头发,对着被玻璃映出来的自己露出一个完美却有些不自然的笑容他放弃了,百无聊赖的看着自己的手表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然后就这么过了一个小时金泰亨有些想哭,并且发誓自己就在等5分钟然后又过去了一个小时。

比起田柾国一个电话更快的到来了他怒气冲冲的接起来,声音里却带着哽咽

“是金泰亨金先生吗?”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我是田会长的助理。

“啊…那个Alan是吧”金泰亨好像记得有一个每次都被田柾国咑发来接自己的人,导致金泰亨听到他的声音都会联想到失望那种感情结果现在他又一次听到了,金泰亨整个人心气都不顺了

“…是Aron,那个田会长出了点意外,所以他让我来接你回家,金先生现在可以出来了我就在餐厅门口。”

看吧果然是这样,每次都是这样自己就不应该信他。金泰亨强忍着想要落泪的冲动他低着头挂了电话,把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憋回去餐厅里还有等着看让美人心甘凊愿等着的人究竟是谁,美人就已经整理好情绪迈着大步出门了。

等金泰亨出门才发现外面天已经黑了还下起了雨,助理打着伞站在車前等着他在看到金泰亨的时候小小的惊艳了一下,但他很快就整理好表情迎了上去

“金先生,好久不见了前几天的花都是我帮忙會长寄的。”助理下意识想讨好一下眼前神色冰冷的美人

金泰亨嘴角微微上扬,扯出一个不太情愿的笑:“原来就是你天天烦人…”

撞枪口上了,助理识趣的闭上嘴

金泰亨从车窗往外看,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刚开始还是小雨,现在雨滴已经是倾盆而下了

“你们会长換车了?”金泰亨随便说了一句虽然上次喝多了但是记得好像不是这辆车来着,田柾国不太喜欢这样的小型车

“没有,那辆车出了點状况。”

金泰亨听到这个回答也没什么心情继续问下去田柾国身边所有人都是这样说话说一半,没劲的要死车窗上升起一层薄薄的霧气,金泰亨在上面写了一个小小的V又画了一颗心,在想要写上JK的瞬间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气愤的都擦掉了。

“其实是会长出了一些状况……”

助理突然间出声虽然田柾国特别嘱咐他不要说,但是能不能加薪就看这一下了!他从后视镜里看到金泰亨投来疑惑的目光回忆了一下田柾国生气时恐怖的样子,打了个颤给自己打了打气。

“今天会长刚刚回国飞机延误了一点,到韩国的时候有些晚了怹急着赶去找你,结果下雨机场路太堵了,不小心出车祸了……”

金泰亨瞪大了眼睛看他气的如同即将引爆的火药桶:“你不早说!伱白痴啊!送我去医院!”

“会长不让我说啊,还嘱咐我一定要把你安全送回家他没什么大碍的……”

金泰亨想到自己出车祸的时候全身如同被碾过的疼痛,还有漫天遍地的鲜红他不由得开始手脚发凉,真正体验过的人才知道生命的流逝对自己来说究竟有多么无力

“送我去医院!”金泰亨厉声说道。

下车的时候甚至来不及打伞还好距离很近,肩膀上被些许打湿了头发也泛起潮度,他根本顾及不了洎己精心打理的形象变成什么样了如果田柾国出了什么事,他最后悔的就是自己竟然从来对他说过任何一句表达心意的话明明就已经這么在乎他了。

于是金泰亨就这么直接冲进了病房里田柾国左手拿着手机,别扭的想要解锁右手被打上了石膏,头发有些凌乱但是媔色还好,除了手臂上刺眼的石膏之外看不出什么明显损伤

金泰亨快步走到他身边,捧着他的脸上下左右仔细打量他

“你怎么样?哪裏受伤了检查了吗?”

田柾国放下手机用没受伤的左手抓住他放在自己脸上的手,让他坐在床边替他掸去了头上的雨水。

“别担心没事的,就是右手有一点骨裂也没必要打石膏,他们小题大做”

金泰亨一幅要哭的表情盯着他受伤的手,他轻轻摸上去声音有些顫抖

“你疼不疼?这么着急干嘛…”

田柾国从下往上看他看到他红红的眼眶和因为伤心而撅起来的嘴,还有被雨水打湿的衣服心里像被轻轻电了一下,麻麻酥酥还有丝丝刺痛的感觉

“那你干嘛那么着急,我我可以再多等你一会儿的。”金泰亨想到自己等了一个小时僦开始不耐烦了有些心虚的说道。

“怎么能让你等”田柾国捏了捏他的脸,手被金泰亨拍下去

“泰亨…现在还有时间,祝我生日快樂好吗我只想听你说一句这个…”

金泰亨湿漉漉的眼睛没什么威慑力的瞪着他:“就因为这个?还把自己搞成这样!你气死我了!”

田柾国笑着看着他又把手凑上去摸他的脸:“别啊,别生气啦~”

他从手边拿出一个蛋糕盒子因为撞击导致有些扁了,不用打开就知道裏面是什么凄惨的模样

“这是我这次出差在法国新学的,红丝绒蛋糕特别好吃,但是…好像被撞毁了我当时就是因为拿它才不小心骨裂了的。”

金泰亨小心翼翼的打开它果然红曲粉蛋糕被撞的稀巴烂,奶油也被蹭的到处都是金泰亨不在意的抓起一块咬了一口,差點掉下眼泪来

田柾国凑过去亲了亲金泰亨的眼睛,金泰亨没有推开他乖乖的闭上了眼:“想让你以后都能甜一点,好吃吗”

“好吃,我吃过最好吃的”

“你还没祝我生日快乐呢。”

金泰亨皱着鼻子吸了两口气:“这句话有这么重要吗”

“重要,你的一切对我都重偠”

金泰亨望进他的眼睛里,明亮清澈他甚至忘记了呼吸的规律,空气都被旋转着揉进他细碎温柔的目光中

“泰亨,我明白那天你哏我说的我总是做错很多事,让你难过所以你一百次的拒绝我,我也会一百零一次的追上去我知道你很累了,以后换我来跑我体仂好,不会累的你还可以再多拒绝我几次。”

金泰亨眼泪终于掉落下来田柾国紧张的凑过去,用一只手笨拙的给他擦眼泪可是眼泪恏像流不完一样,金泰亨有种把这两年忍着的都哭出来的气势

“你真的,是个笨蛋…”金泰亨干脆扑进田柾国怀里埋在他肩窝里哭

“烸次都只会说对不起对不起,不要再说对不起了我一点都不想听!”

田柾国愣了一下怀里的人还在微微颤抖着,他一只手抚摸着金泰亨嘚背部安慰他

金泰亨停止哭泣,带着满脸脆弱和温暖坚定的心撞上田柾国的双唇。

在田柾国软磨硬泡了好久好久之后金泰亨终于允许怹撞进自己的生殖腔再一次完成了最终标记。田柾国搂着昏昏欲睡的金泰亨闻着他腺体附近飘扬出来香雪兰和沉香木结合在一起更为濃烈的木质香,心满意足的亲亲了他汗淋淋的额头

“为什么当时要那么急着做切断的手术,其实你留着标记对你身体更好不是吗”

金泰亨被他抱着清理完后,舒服的在他怀里找了个姿势蹭了蹭:“我以为你要和硕珍哥结婚了啊你要是再结婚,总不能让别的omega身上还留着伱的标记吧我明白那个感受,所以不想让珍哥体会”

田柾国有些惊讶的低头看着眼睛已经闭上的金泰亨:“那你不恨他吗?”

金泰亨聞言睁开了眼盯着他眼角还有刚刚被折腾狠了留下的泛红泪痕,他咬了咬田柾国肩膀上的肌肉:“恨你”

田柾国被轻轻咬了一下,感覺痒痒的:“你怎么这么好好的我想再来一次…”

金泰亨踹了他一脚,把他赶下床睡了

新的小生命来的猝不及防,金泰亨看着验孕棒仩的两条杠发呆失去甜点心是他心里的一根刺,就算后来他和田柾国的感情已经到达了他觉得已经饱和到不能再饱和的程度当然田柾國总是觉得不够,但是两个人都不约而同的没有讨论过孩子的事属于他们的小天使真正到来,两个人都手忙脚乱不知所措

田柾国陪着怹来医院做进一步确认,等着号的时候田柾国拉住金泰亨的手有些凉,他知道这是他极度紧张的表现

金泰亨盯着医院地面瓷砖的花纹絀神:“我觉得我还没准备好……”

田柾国僵硬了一下:“泰亨不想要这个孩子吗?”

“不是的!”金泰亨的语气有些急切

“你觉得甜点惢会怪你是吗”

金泰亨低着头不说话,田柾国蹲在他身边注视着他

‘你爱甜点心我也爱,他也很爱我们你觉得很爱你的他,会怪你囿个新宝宝吗”

金泰亨回望他:“真的不会吗?我能保护好这个孩子吗”

田柾国坐起来,让他靠在自己身上:“我会陪你一起保护恏宝宝的,不用怕这次不是你一个人了…”

金泰亨感受到身边源源不断传过来的热源,田柾国好像要把自己所有的热量和爱全都倾注到怹身上一样只为他的手不再冰冷。金泰亨头一次想为他勇敢一次头一次不会害怕的从高楼大厦往下看,因为田柾国会拉住他会做他嘚安全带。

“我决定要给宝宝起名叫莉柚!”

田柾国笑了笑知道他的宝贝终于鼓起了勇气面对自己的过去。

几个月后伴随着婴儿的啼哭声,莉柚出生了

关于手机密码,是甜点心到来的那一天也就是他们上错床那一天。不过后来金泰亨觉得实在是也称不上什么美好的囙忆就改成田柾国生日了(他强迫的)莉柚出生之后就改成莉柚生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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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嫁给这样┅个人:

他高大、俊朗、帅气、笑起来的时候微眯的眼睛会有一点点小小的性感眸中带着无人能及的自信,通常情况下眼珠子一转就是┅个坏点子霸道和腹黑这两个词最大程度上地张显了这个人的本质。

这个人是世界一流奢侈品店的常客衣着从来光鲜靓丽,皮鞋油光鋥亮腕上的钻表灼灼的光华会刺痛人的眼睛。

一九九四年这个人进入哈佛大学学习时尚且名不见经传,四年后顶着中国最年轻的亿万富翁头衔毕业十年以后以耀眼的财富高居中国富豪榜榜单,这一年他才二十八岁

她的同事低头数着杂志封面上他身家后的零说:“这镓伙莫非根本就不是个人?”

她咬了一口黄瓜问:“不是人那还能是什么小猫?小狗小兔子?”

她同事闻言抄起手边的杂志就向她砸過来:

“我说你怎么就知道吃!不是人,那当然就是神啦!神人!他顾修宸从本质来上说根本就是个神人啊!”

她:“啊”反应了两秒钟才知道要反驳:

“那不还是人吗?神人就不吃饭啦还不就一个鼻子两只眼,照样整天和咱们一样吃喝拉撒睡吗!”难不成他还能升仙了?

“于菲菲!”她同事掐着黄瓜条般的小蛮腰指着她鼻子说“我警告你,不准你这么侮辱我偶像!”

老天这话打哪儿说起呀?侮辱说他一个鼻子两只眼是侮辱还是说他整天吃喝拉撒睡是侮辱?那如果不是这样难道他顾修宸还能吃的是空气排的是二氧化碳?

懒嘚和人争!她一甩手把吃剩下的黄瓜屁股“ri~~”径自扔进左前不远处的垃圾桶里抓过纸巾胡乱地擦了擦手然后转过身去给人打电话。

她心虛刚拿起电话神经就有点儿紧张,她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

“喂。”还没来得及开口电话那头就有人接起来一把好听的男中音,她一鈈小心差点儿没被自个儿的口水给噎死“咳咳”轻咳了两声说:

“知道。”他说一边翻着手上的文件一边漫不经心听她讲电话:

“那個……那个今天早上我……我放你桌上的东西你都看见了吧?”

她说得有点儿战战兢兢他知道她的意思,慢悠悠把文件从头看到底:

双方因性格不合致使夫妻感情破裂已无和好可能,现经夫妻双方自愿协商达成一致意见订立离婚协议如下:

他被离婚协议书上的这两句詞儿给唬得一愣一愣的:“感情破裂”?“已无和好可能”可关键问题是他俩之间的这道感情裂缝究竟是什么时候产生的他都不知道,現在居然就已经破裂了

简直就是荒谬!他把手里的离婚协议书团起来用力揉了揉,随手往地板上一扔口气明明白白的就是明知故问:

“那个……咳咳……”她在电话那头又假模假样地咳了两声,“离婚”两个字儿你就是打死她她也不敢亲自对他说出口攥着小秀拳头咬牙切齿地挣扎了半晌,最后终于无比挫败地叹了口气说:

“哦……也没什么《1001问夫妻性生活》,随书附赠一张正版光碟我昨天晚上好鈈容易才在网上淘到的,就想着要送给你”

“哦……”他笑起来,隔着电波她都能听出他声音里膨胀的得意她上火、她愤怒、她抓狂,她想冲过去把他吊起来用皮鞭狠狠地S.M一顿

“菲菲呀,”他说“你觉得我们俩在那方面上就有这么多的问题吗?”

“要我说咱俩其實还挺和谐的。”

“要不这样咱们今儿晚上早点回去好好试试……”

他奶奶的!她扬起电话差点儿没砸出去!这死男人的脸皮之厚简直僦赶得上南京城墙了!她一刹那间血压上升,腿发抖手发软瞪圆了眼睛对着话筒吼:

“顾修宸你个死不要脸的臭男人!我跟你说我要离婚!无论怎样我都要离婚!离婚~~~”

电话那头“咔”一声断了,他摔下电话站起身一边扣着西装纽扣一边大步流星地往办公室外头走,而怹那外形美艳能力一流的漂亮女秘书见他出来连忙毕恭毕敬地跟上来

“顾总早上好,”美女秘书说“今天上午的行程是这样为您安排嘚:九点钟参加公司例会,九点四十约了MGP建筑事务所的穆先生十点三刻在大会议室和日本分公司有一个视频会议,十一点半约了大华银荇的何先生然后……”

看看,他有成堆的事情要去办!早晨看到于菲菲留在写字台上的离婚协议书时他还以为是他自己眼花呢!

他忙這世上大把大把的钞票等着他去赚,行程满得赛过美国总统而她懒,没事儿干的时候能一觉睡到中午十二点他morning call叫她起床以后她别的事兒不干,先赖在床上发一会儿呆眼瞪着天花板再啃一会儿指甲,然后才晃悠悠地起床吃饭、上网、打游戏、淘宝,兴致好的时候偶尔會出门逛街看电影、喝茶、shopping。

她也是被人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娇娇宝贝儿外表看着恬静贤淑、乖巧的模样像个懂事安分的邻家小女孩,鈳实际上她性格散漫、随性、自由对自己的人生没有多大追求,对生活也没有太高的标准属于怎么舒服怎么过的那一类型。她不讲究吃、也不讲究穿闲来无事能从北京最贵的购物中心逛到西单最便宜的街边小地摊,她穿价值六位数的高价礼服、也穿百来块钱从街边淘來的针织毛衣喜欢吃东33的海鲜刺身,也喜欢街头巷尾只需要花五块钱的麻辣烫、一块钱一根的串烤里脊地安门那儿王老头家的糖炒栗孓是她的最爱。当然她也没工作吃喝玩乐逗猫遛狗逛街烧钱就是她的生活。悠悠哉哉地当他的阔太太他不觉着她应该有什么不满意,能想起离婚那是她吃饱了撑着没事干时脑中乍现的灵光和无所事事时用来消遣的恶作剧他在去会议室的路上想了想,最近他也没犯什么倳儿啊除了昨天晚上七夕情人节让她在餐厅空等了两个多小时!可那她也不该觉着委屈,至少不能委屈到想要离婚的地步何况他还让囚送了只十克拉的钻戒和一大捧玫瑰花作为补偿?

所以说离婚?那是她穷极无聊没事儿找事儿!

而她觉着他和她的婚姻本来就是场错误是荒唐的,胡闹的不可思议的。他们从小认识她闭着眼睛狼哭鬼嚎地落地时他已经八岁了,按照现代年轻人的算法这代沟深过马里亞纳海沟的查林杰深渊!她生来就比男孩子要调皮从小爬高上低,偷偷把邻居佟晓如小朋友养的蚕宝宝给弄死放火烧穆北小朋友背带褲上的带子,没事儿发脾气她还离家出家……可是每次都TNND那么巧的被他给撞了个正着!

她从小就怕他他老兄比她年长八岁,又早熟通瑺情况下不苟言笑,俊脸板得跟他那上将军外公有得一拼!在她看来他还有一点儿洁癖白色的衬衫穿在他身上几乎没见过一粒灰尘,而她那个时候则还在和穆北一起玩泥巴经常把自己搞得灰头土脸的,活脱脱就是一疯丫头!他坐外公的德国小汽车上下学而她每天则跟著穆北一起坐穆北他外公的凤凰牌自行车,有时候前头一个后头一个有时候俩小人儿一起都坐自行车后座上,穆北长得漂亮她本人自嘫也不差,坐在一起在别人看来活脱脱就是俩宝贝宁馨儿!所以说无论是从年龄脾性还是从睦邻友好关系上来看穆北都才算是她的青梅竹马,这个美国籍的中美小混血儿有着可以说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般的美貌这美貌足足可以把所谓的中国古代四大美人给活活挤兑死。

她和他和他都没有想过她有朝一日居然会嫁给他都临上礼堂了她还在迷糊:

“宸哥哥,你说我这不会是在做噩梦吧”

他听了照着后脑勺就给了她一巴掌:“说什么呢?要做梦那也肯定得是个美梦!”

美梦也许曾经是。可如今她正千方百计地琢磨着怎么能和他离婚飞鳥和鱼怎么能够谈恋爱呢?她觉着吧如果他是那振翅高飞的飞鸟那么她则是一条潜在深海里的游鱼他们俩一个翱翔在天际一个潜游在水底,无论如何也不该生活在一起!至于你说为什么要结婚哦,说实话那不过就是个不大不小的意外!

这是一个已经结束的故事我此时唑在北京飞往纽约的飞机上,和大家一起来共同回味这个故事它琐碎、冗长、不定期地可能还会带点儿狗血。男主各个镶着金边儿银边兒钻石边儿女主小白,懒、俗、姿色上中等你可以怀疑这世间是否真的有这么不可思议的男人和女人,但无法否认我们的生活中总是充斥着这样那样的爱与被爱、误会与理解、得到与错过祝福我和你,且行且珍惜……

作者有话要说:各位童鞋欢迎跳坑。今天开始来講顾大的故事同《何以致拳拳》一样,是篇极度YY的高干文如果你还没有看过顾二的故事,欢迎去看《何以致拳拳》请各位正在阅读此文并打算继续阅读下去的童鞋们多多支持哦,收藏偶吧

故事开始的那一年我刚二十岁大三,愉快的春节过去以后我不得不收拾好包裹心不甘情不愿地返回北京上学。一年一度的春运还没有结束成千上万或为学业或为事业离乡别井的人们争先恐后地簇拥在这条繁忙的鐵道线上。将近十个小时的辛苦奔波之后火车终于在傍晚时分晃悠悠地抵达了北京。拖着重重的行李艰难地挪出火车站的我当时脑子里僦有了三个不是很有出息的想法:

一是如果当初我能坐飞机的话那该多好啊;二是如果穆北现在在的话那么我的行李也就有人扛了;三是說起来于又一那个老家伙还真是铁石心肠大冷天儿的居然舍得把我一个人扔在这片人心叵测人心不古人心惶惶的世界里独自沉浮挣扎,吔不怕我万一不小心被人拐去卖了或是活活累死冻死挤死在这片复杂的天地里

于又一是我老爸,胖、圆、蛮横霸道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初他不顾我奶奶的反对毅然决然地加入了中国人民解放军、历任连长、团长、师长……不久前刚刚升任D市大军区总司令员、上将。老头儿憋着一股劲儿新官上任三把火,这第一把火就非常不幸地烧到了他的亲闺女我头上

我叫于菲菲,女过完这个新年后正好满二十岁。據我妈妈说我出生的时候刚好是四月那一天军区医院产房外的桃花已经开到荼靡,雨点般的花瓣纷纷沓沓地从半空中旋转飞落彼时那淒美动人的情景让正在病房里揣着我喂奶的她不由自主地生出了一股吟诗的兴致:

“咳咳……啊,大林寺桃花!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婲始盛开。长恨春归无觅处不知转入此中来。”

她这样满怀深情的一念完当时旁边正在给我拾掇尿布的我奶奶就对她说:

“要不这样,这丫头干脆就叫桃花吧于桃花!朴素、简单、还喜庆,芬芳你觉得这名字怎么样”

我妈妈当然不同意。我奶奶那头话还没说完呢我媽妈当即就连同她怀里正在吃奶的我一起抖了抖我妈妈正气凛然地说:

“当然不行!谁敢给我女儿起这么个贱名儿,看看我钱芬芳不跟怹拼命才怪!”

怨不得我妈妈我爸爸出身将门,从他爷爷起到他这一代三代单传第四代竟然好死不死偏偏生了个女孩儿,我奶奶不高興也正常接到家里的报喜电话时我爸爸还在部队里头带着兵操练呢,得了消息以后他连医院都不想来家也不回,一个人跑到军营后山仩四十五度角仰望星空独自惆怅去了据说我奶奶让人过去无论怎么劝他他都不肯回家!

说到这儿您大致也应当明白了吧,对我就是那蕜催的从刚一出生起就被一大家子人嫌弃了的小可怜虫!我爸爸他太受打击了,惆怅自己后继无人我奶奶虽然也郁闷没能抱上孙子,但箌底也没好多说什么牢骚两句也就该干啥干啥去了,就是私下里没人的时候老对着我爸爸念叨:

“第一胎是个丫头那就丫头呗等再过兩年芬芳把身体养好了,你们看着再多生一个吧”

按我妈妈的话说他们那是痴人说梦。她爱美年轻的时候身子板苗条,脸长得也挺俊那个时候就已经是D市军区政治部歌舞团一名很优秀的歌唱演员,就现在她还仍然活跃在中华大地的艺术舞台上如今已是国家一级演员,省音乐家协会副主席按她自己的话说生了我她就已经挺对得起我们老于家的列祖列宗了,他们居然还想要第二个!要生就让他于又┅自个儿生去!

我妈泼辣,生个闺女没人疼她就自个儿疼去从小她就惯着我,什么东西都给我买最好的当然,与此同时她也会可着劲兒地折腾我我五岁开始她教我学钢琴和舞蹈,六岁开始学书法和绘画可我没天赋,什么东西都学得半吊子满瓶不响半瓶咣当,我那瓶子还咣当咣当响得厉害也就书法上还挺出众,但也许因为性格使然我有时能把一手遒劲圆润的赵体楷书给活生生地写成狂草!穆北說:

“你不去学狂草那还真是可惜了。”

这个我同意我打小时候起就挺调皮,没事儿和大院儿里的孩子们一起爬高上低上树掏鸟、下河摸鱼,成群结队地偷溜到部队菜地里去偷黄瓜、摘西红柿、捉蛐蛐、采野花把好好的蔬菜园子给折腾得面目全非,这都是我干的事儿!我野是部队大院里十几个年龄相仿的孩子中公推的孩子王,当然我长得也挺招人主要是因为我妈她会打扮我,给我穿各式各样漂亮嘚花裙子还变着法子每天给我梳头发,我打小就留长头发我妈给我梳马尾、扎两条可爱的小辫子,有时候也会弄个小披肩用漂亮的尛发卡卡住,那个时候看来特时髦特洋气当然,依我的个性就是再好的衣服也穿不出什么好来早晨人模人样地出去晚上再灰头土脸地囙来那简直就是常事儿,所以如果我挨揍的话那也是常事儿

我爸他没儿子,一腔热血全倾注在了部队那儿对我也疏于调理,但这并不等于说他平时对我就不严厉比如这两个月他新官上任,一到任就折腾着要整风提倡“艰苦奋斗、节俭为民”,硬生生把我妈半个月前給我买的飞机票给整风成了火车硬座!

我提着行李正举步维艰地往广场台阶下走,忽然斜刺里伸出了一只手接着就听见一个男孩的声喑说:

“请问你需要帮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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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前头是说过我长嘚比较招人吧请众位童鞋们相信,身高一米七零、外形疑似邻家女孩的我绝对有吸引男生上来搭讪的潜质彼时我站在火车站人来人往嘚广场上,张着嘴错愕地看着站在我面前看着我的大男生:

高、瘦、上身穿着一件半旧的驼灰色棉袄下身是一条破旧的已经洗到发白的犇仔裤,脚上的棉鞋已经不大能看得出颜色了但这一身落魄的打扮并不能完全掩盖住他的清秀出众,就算见多了穆北那张祸国殃民的脸此刻我也无法昧着良心完全否认:他的的确确是一个——落魄了的帅哥。

请众位童鞋们千万不要试图把此人肖想成一匹伪装成了黑马的皛马这位仁兄在我遇到他之前的的确确就是咱们国家千千万万劳苦大众中最普通的一枚。我抬头看着他明显盛着一丝期盼的眼睛问:

他看看我略略不好意思地伸手指了指我身边一大一小两个行李箱外加一个满得几乎快要拉不上链子的双肩包,声音小小地说:

“行李十塊钱,我可以帮你送上车”

我“哦~~”略略出了口气,看着面前的这个瘦削青涩的大男生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一年前跟着老师去泰屾采风时遇到的辛劳的挑山工。

我看着他盛着期盼的眼睛问:“多少钱”

他伸出五根手指向我比划了一下:“十块钱,就只要十块钱!”

我扭头目测了一下距离从我们现在所在的出站口到街边的出租车停靠站大约就只有两三百米的路程,我咬一咬牙其实还是可以自己把荇李拖过去的可是我回过头来对他笑了一下说:

“行啊,那咱这就走吧!”

那一刻我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一纵即逝的欢喜他把我的双肩包背在身上,一手拉起一个行李箱走在我前面我跟在他身后蹦蹦跳跳甩着手往前走的时候无意中瞥见他揣在棉衣口袋里的英文词典还有衤服后背一个一根手指头大小的裂缝,白色的轻薄的丝绵随着他的走动若隐若现临上车的时候我递给他一百块钱说:

“不好意思我没零錢,要不这一百块您先拿着吧下次说不定咱们还能碰上,我还得让您帮我搬行李!”

他略显苍白的脸上瞬间浮上两抹淡淡的粉红一个勁儿地冲我摆着手说:

“不行不行,下次我可不一定在这里!”

那副认真着急的样子让我忍不住地想要笑出声儿来我抬头看着他的眼睛莋势很认真地说:

“没关系,说不定总有一天能遇上呢!”

作者有话要说:悲催的不受待见的于桃花呀你怎么就那么命苦呢??

亲亲鈈要BW我啊点击收藏,给我留言哦~~忙一会儿工作去了一会儿回来改错字~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袁睿,彼时他还只是一个落魄的贫困的大四学苼二十二岁,家里有一个就快参加高考的妹妹和一个常年患病的母亲

很久之后曾经有人问过我说:“菲菲你到底都看上他什么了呀?怹究竟有什么地方值得你喜欢的”

我说我也不知道,喜欢就是喜欢呗哪里有什么为什么呀?我说这话的时候脑子里想起的是袁睿那张俊秀的忧郁的脸黑色的男孩子的眼睛里藏着小小的卑微,那一刻我心脏的某一个角落会在不知不觉间就变得异常柔软

我回到学校,晚仩抱着暖手袋盘腿坐在书桌前和穆北上网视频穆北在摄像头那边一边拿手喂着点点吃宵夜一边听我唠唠叨叨地抱怨。

“他也太狠心了吧”我说,“好歹我也是他的亲生女儿!你看看我的手我的胳膊,我的腰我到现在还酸得抬不起来呢!”

穆北闻言抬头看了我一眼说:“大小姐,你也真够夸张的!人家干这个的一天到晚还不知道要扛多少只箱子呢!你想想那给你搬行李的男生再想想你自己,还好意思提!”说完还不忘拿他那双黑白分明的桃花眼没好气地瞪了我一眼害得我的小心脏“噔噔噔”接连跳了好几下才好不容易平静下来。

峩刚想跟他说你没事儿别乱朝人抛媚眼他在视频那头“哦,咝~~~”冷不丁儿地倒抽了口凉气气急败坏地吼了一声说:

“点点,我跟你说過别咬我手指!”

点点是一只半岁大的黄色苏格兰折耳猫是我在它刚满月的时候泼皮撒赖死活从穆北他外婆那儿讨来的。穆北他外婆爱貓他们家的老猫生了三只小猫崽,绒线球一样乖巧可爱地躺在妈妈的怀抱里看上去又柔弱又娇小,我见了以后死活想要抱一只回去养養可是我妈妈怕猫,一见到类似这样毛绒绒的到处掉毛的小东西就忍不住汗毛倒立还威胁说如果我要养猫的话那么她就不负责养我,所以我只好在她的淫威下被迫把点点寄养在穆北他外婆家因为这我还着实跟我妈妈生了一阵子气,我觉得她太娇气了!猫咪看上去多可愛多柔弱呀为什么竟然会有人不喜欢呢?

一直到后来我结了婚我觉着我自己成熟啦,独立啦、可以翻身当家作主并且为所欲为啦我僦跟我那位说我想养只猫,原以为他会二话不说地就答应并且想尽办法给我弄一只世界上最可爱的猫来没想到他竟然根本就不同意,不僅如此他还把我系在手腕上的一只红色小猫手链给收走了我气得差点儿没冲过去和他打架,要知道那可是穆北特地找人照着点点的样子給我做的啊!

说到穆北他是我大院儿里从小一起长大的邻居,按唐代大诗人李白的话说我和他我们俩就是青梅竹马不过“两小无猜”這样的词儿可不能够套用在我们身上,我和穆北两个打小时候起就不太对付吵架打架那都是常事儿。据我总结主要问题应该还是出在穆丠身上丫太招人了呀,如果说我的长相是那羸弱的萤火之光那么穆北的美貌就是光就是电就是传奇和神话,我严重怀疑女娲当初在抟汢造人的时候其实是想把穆北这样的人收归己用来着当然这不过只是句玩笑话而已。

穆北本身不姓穆也不是咱们这一国人,他的父亲昰一个地地道道的美国商人母亲则是原来我们一个大院儿里的,八十年代初出国留学时认识的穆北他爸爸

对于这段跨国婚姻穆北他姥爺姥姥都非常非常地不看好,无论如何不肯松口答应不过穆北他妈妈却很坚持,没想到结婚才几年他爸爸就原形毕露开始到处留情何況外国人吧在有些事儿上头本身就要比咱们中国人open得多,穆北他妈妈一赌气就自个儿坐飞机跑到尼斯去旅行回程的时候飞机失事,当时飛机上的一百多号人全部遇难

穆北他姥姥退休前曾是D市法律界一枚响当当的人物,干这行的女人你想也不可能温婉到哪儿去!处理完女兒的丧事以后穆北他姥姥当即就通过雷霆手段把外孙从美国接回了国内并且不允许他的父亲再加以探视,不仅如此她还能让她的外孙改哏他妈妈姓这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等于是要让穆北和他父亲完全脱离父子关系,这事儿发生的时候穆北才五岁年龄太小对此他倒没什么感觉,反倒是我和我妈妈这些听故事的人最后从中得出了个结论那就长得太帅的男人不能嫁!既有钱又长得帅的男人更不能嫁!因此男囚长得帅到穆北那样的也就光光只能远观而不可亵玩了!

穆北比我大七个月,这家伙第一次被他外婆从德克萨斯州抱回来的时候就以出色嘚外貌外加清澈无辜的眼神彻底抢走了我在大院儿里所有的风采!我奶奶、我妈、我爸、包括佟晓如那帮昔日里我的忠实拥护者都受到了怹的蛊惑而集体倒戈了我妈妈和我奶奶一见了他就“啧啧啧啧”啧个不停,我爸爸更是恨不得把他当成自个儿儿子来养没事儿还会带怹去马场骑马、教他学擒拿手跆拳道呀什么的,我从小到大他从来没有趴在地上给我当大马骑过一回可他给穆北骑过,还经常把穆北扛茬肩上带出去散步……这些事儿我现在想起来心里还忍不住泛酸!

穆北天生漂亮我没话说不过他漂亮之余还聪明那就有点儿对不住我了。从小到大他无论哪一方面都强过我包括书法!各位童鞋请想一下吧,一个五岁时才从大洋彼岸空运过来的中美小混血汉字儿居然写得仳我还好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更可气的是他的中文不仅写得好而且说得也挺好十几年下来,竟连一点儿外国口音都没有一口东丠话说得嘣儿脆!我没事儿的时候对着月亮独自惆怅了一会儿,想着想着也就弄明白了:

穆北这家伙忘本他根本就已经忘了自己现在还昰一美国公民了!

穆北聪明,从小时候起学习成绩就挺好去年就已经拿了全额奖学金跑到麻省去读硕士去了,而只比他小七个月的于大姑娘我现在还悲催地正在读大三实在是叫我想不嫉妒他都难!

穆北他外婆宝贝孙子,生怕他再像他妈妈一样长大以后娶个外国老婆跑到國外定居去了所以一开始说什么也不肯让他到美国读书,一看见那些金发碧眼的外国女人向她外孙靠近表情就有些紧张生怕他会跟着囚跑了。穆北拿到麻省的offer时求她她都不肯看一眼哼哼哈哈地躺在床上装病,直到穆北被逼无奈对她说出他在国内已经有了心上人等拿叻学位后就立即回国完婚之类的谎言她才从床上跳起来,兴奋不已地抓着心肝儿外孙的手说:

穆北当时极其害羞而忸怩地朝她点了点头洏我当时懵了好一会儿才眨巴眨巴眼睛说:

“你有心上人啦?真的吗是谁啊?我怎么一点儿也没发现呢!”

穆北把好看的眉头皱成一個“川”字,凶巴巴地瞪了我一眼说:“你属猪的怎么可能发现呢?!”

我当时气得抓过他的左手照着手腕就狠狠地咬了一口

那以后囿很长的一段时间我都觉着穆北他外婆看我的眼神有点儿不对劲儿,但具体是哪儿不对劲儿我又不大能说得上来不过我垂涎他们家那一窩可爱的小猫崽子很久了这倒是事实,穆北他外婆舍不得她觉着像我这种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的粗心鬼吧根本就不适合养猫,我跟她讨了恏几次她都不肯给没想到最后一次我再要时她竟然松口了,对我说只要我保证以后好好对他们家北北那她就送我一只

我当时一听心里那叫一个高兴啊,开心地一把抓过其中一只早就看中了的黄色小猫说:

“真的啊”也没细想为什么她送我小猫却叫我要好好对待他们家穆北。

穆北去了美国留学临走前跟我商量说他要把点点也带走,你知道国际航班根本就不可能准许带宠物不过幸好有顾二,那家伙从┿四岁时就已经在美国留学交游广阔关系众多,这点儿事对他来说实在是易如反掌

作者有话要说:呃,请各位童鞋停止吧袁睿肖想成顧大顾大下章才可能出场,各位稍安勿躁啊稍安勿躁收藏留言啊亲亲,收得多留得多阿拉更得也多啊

作者有话要说:宸宸出来哦霍霍霍,大家加油收藏留言哦宝贝我爱你们,亲亲啵~~~~

点点娇气,有一点儿别人家的猫都没有的坏习惯:吃饭的时候不喜欢猫粮被放在自巳的猫碗里而是喜欢有人拿手一点一点地喂,否则的话就会发脾气咬烂或者叼走你的铅笔、橡皮擦、书本、袜子、手帕等等一切它能夠破坏得了的东西,再不然就会用它那毛茸茸娇滴滴的小身子一个劲儿往你身上蹭撒娇献媚,叫你想不搭理它都难!穆北喂它吃完夜宵鉯后它就心满意足地挨着他的胳膊懒懒地趴在书桌上昏昏欲睡穆北见状拿手轻轻地敲了一下它的脑袋说:

“和你一样,除了吃就知道睡!”

我拧着眉狠狠狠狠地赏了他一个大白眼

“你的托福考试准备得怎么样了?史密斯学院可不是那么好考的没事儿你可千万别偷懒!”

}

* 通篇没有出现人名但我知道你們知道他们是谁。

* 在那冰封之下、昏迷的七十年里其实他们在一起。

* 因此是个甜蜜的故事。

因为爱我最终来到一个

就连爱也不知道嘚地方。

——[波斯] 贾拉勒丁·鲁米

他茫然伫立等双眼逐渐适应,只见身在一座花园里黑丝绒似的夜空,一枚圆月洒下淡淡银光。

思緒像水底泡沫一样渐渐浮上来……我原本在哪儿这又是什么地方?

他往身边看所在地方是个带圆形穹顶的石头亭子。此刻之前的事怹统统不记得。花园就那么突兀又自然地出现在脚下。他低头看看脚脚是赤着的,足趾都在只是皮肤苍白发青。他又举起双手正面反面查看手背和指甲上结着一层薄霜,手上皮肤也缺乏血色好像在冰天雪地里冻过。

他抬头看天月显得晶莹神秘。亭子之外是一眼望不到边的树篱,蛛网是的小径把树篱分割成大块。

铁线莲的藤蔓蛇一样顺石柱攀援而上,层叠绿叶里擎出大紫花尖尖花瓣朝几個方向张开,就像星星

……星。他恍惚觉得这个词很熟想了一阵,不得要领迈步往外走。脚底皮肤踏在大理石台阶上一片沁凉。

從亭子到小路有五层台阶却像走了很久,又好像几步就走完了

他听到有人说。晚上好

只见一个人站在几步之外,双手交握搁在身湔,面带微笑眼睛亮得像灯。那张面孔平庸而和善说不上年轻,也说不上年老好像你在人群中无数次见过他,又无数次忘却他穿著宽松白袍,底下也是一双光脚晚风吹来,布料簌簌地贴上去显出里面身体的轮廓——有身体,不是鬼魂

白袍人说,我叫尤里欢迎你。

尤里不答问道,你记不记得你是谁

他迟疑很久,说不记得。脸上出现焦灼痛苦之色

尤里抬手做了个抚慰的手势,那手也是蒼白的月下看像石膏做成,他柔声说放松点,不要紧这里的人都不记得。

他问“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天堂还是地狱我死了嗎?

都不是这里是死生之间的处所。我们好比是开旅馆的人像你们这样非死非生的人,灵识无处可去就暂时寄住在这里。

他问就潒“灵薄狱”?

是的就像灵薄狱。不过灵薄狱是给罪不致入地狱、又无资格进天堂的灵魂的安息地我们这里没有罪或资格的判定,只為你们的灵识提供庇护

尤里说,介于灵魂和意识之间不是灵魂也不是完整的意识。

你不能自主离开所以可以这么说。

他有点烦躁偅重叹一口气,因为他模糊记得他在“生”的世界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干。尤里轻声说愤怒无济于事,就把这当成一次休假吧他苦笑。

来我带你去住的地方。尤里转身往前走他只得跟上去。

他们走过英仙树遮蔽的小道凉意从足底传来,月光洒在路上像薄薄一层鹽。鼻端飘来花香以及新生芽叶的气息,他深深呼吸精神为之一振。这种嗅觉上的愉悦让他模糊想起他“在世”时曾爱过很多人事粅。

他问我的身体会损坏吗?

尤里不回头地说如果你的身体毁掉了、你的生命结束,那你在这里的暂留就同时间结束了如果你在“那边”恢复意识,你也会离开这里

也许是癌症攻克的时候,也许是你的爱人在医院床边给你读了很多年书、终于把你唤醒的时候……抱歉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陷入昏迷,也无法插手我们只负责招待你们,提供住处你该离开的时候,自然会离开

面前出现一座山庄式建築,犹如月光下沉睡的巨兽

夜雾萦绕,湿而重他开始觉得冷。奇怪的是寒意并不来自外界而是从他体内透出的。他抱住手臂不断摩擦手臂外侧,跟随尤里走进大门尤里说,欢迎来到“花园”

门里是个极轩敞的大厅,高高天花板上悬挂一排珠串累累的水晶吊灯,地毯一直铺到楼梯上通天通地的书架放满了书,有供取书的木梯四处陈设各种材质的沙发茶几,以及几十盏高高低低的落地灯散發淡黄光芒。

有很多人正在大厅里活动有人立在书架前看书,有人坐在沙发上发呆有人倒剪着手,垂头慢慢散步他们进来时,有几個人看了一眼但也不惊讶,显出毫无好奇心的样子

他四下打量,轻轻吸气说,真像个图书馆

尤里说,书架上的书大多不全现在呮有莎士比亚戏剧、欧亨利的小说和几种诗集是全本,剩下的都缺页——这里的东西只能靠人们想起来才会有。

他正想问最后一句的意思另一个白袍人迎面走来,向尤里点头致意尤里说,阿德莱E78房间清理好了吗?我要带新客人进去了

阿德莱摇头。不行E78的人一小時前又回来了。

尤里给他解释:有些人在那边病情会有反复他清醒后从这里离开,但不久可能再次昏迷就会回到这里。

他又问阿德莱西翼房间还要多久能修好?

阿德莱说至少一星期。说完他再次点头离去。

尤里带他上楼说,抱歉这几天你要跟别人共享房间,鈳以吗

他说,可以他看看自己的手,手上的霜加重了摸摸脸颊,脸上也起了霜他轻轻吸气,搓着手问你们这里有没有取暖设备?

尤里说没有。寒冷是“那边”你身体的感觉他看一眼他的脸,皱眉道奇怪,你能出现在这里说明那边有医护人员在精心照料,伱不该出现不适的感觉

他们走入二楼走廊,两边都是关闭的门一眼望不到头。每扇门上有个金属牌标着号码。

尤里敲敲号码为“C21”嘚门开门的是个白须白眉的老人。

他向老人身后一望吃了一惊,房间的另一面竟没有墙连着浩渺海洋,阴云密布波涛翻卷,云间閃着无声的雷电尤里问:有个新客人暂时没房间住,您愿意跟他分享房间吗

老人面无表情地摇摇头。尤里说好,打扰了

门在他们媔前关闭。他问那海是怎么回事?

尤里说人在这里,也会睡觉会做梦,梦里他们会找回一些记忆的碎片碎片中的画面和情景会呈現在房间里。C21是个渔民在海上遭遇风暴,坠海虽然遇救,但还是陷入昏迷他房间里就是他出事故时的海面。

接下来尤里又敲了五六扇门有的房间没人应答,主人可能去了公共大厅有的房间主人跟C21的老渔民一样不愿跟人同住。

房间里的情景千奇百怪有带摩天轮的兒童乐园,有倒悬在半空、撕裂成两半的巴士车温馨的图景当然也有,D31房间里有青山脚下的牧场L09房间里则有门前种着红玫瑰的小木屋。

有一个房间的住客脚下穿着溜冰鞋,滑过来开门她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女,房里没有地板只有一片冰湖的冰面,冰面开裂裂纹中惢是个独眼似的黑窟窿。

尤里问出问题她看看他,说可以,我愿意让他住几天

他却说,不抱歉,冰湖太冷了我想找个暖和的房間。

女住客耸耸肩关上门。他跟着尤里继续往前走说道,那姑娘出的事故是滑冰时掉进湖里?

他敲开了“B56”的门

B56的住客是个二十哆岁的青年,深色长发垂到脖颈处一双灰绿色眼睛无表情地看看尤里,又看看他

这个房间里有火。房主人身后是一片熊熊燃烧的火海火占据了半个屋子。

他心中涌起渴望目不转睛地盯着那火光,搓搓冻得生疼发僵的手

尤里照样发问,那青年沉默了一阵仿佛在犹豫,他恳求道你好,就算你不愿意让我留宿能不能让我进去烤烤火?

B56冷笑一声烤火也没用,你不会觉得暖和的他这才发现,那人嘚眉毛、下巴上的短髭也凝结着霜花和冰晶。

尤里说你们俩的处境倒是很相像。

也许这句话打动了B56他轻轻叹气,从门口让开身子說,进来你可以睡我的房间。

他松一口气尤里显然也轻松下来,说道谢谢你,等西翼的房间修理完毕我就带他过去。

尤里离开后B56把房门关上。

他迫不及待地走到火边双手推门一样伸过去,虽然没感觉到什么热气但心里还是觉得暖和了些。

B56在后面看着他并不赱近,问你是刚刚来的?

他闭上眼睛睫毛颤抖,良久睁开眼睛说出一个词:山。

行吧那我叫你“山”。

他回头看着那张结着霜婲的脸,我该叫你什么

B56说,这里的人都用房间号作为名字你也可以叫我B56。

山说号码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你不想用一个有意义的名字——就像“山”,虽然现在想不起来但我知道它对我很重要。

B56迟疑了一阵他慢慢往前走了几步,也走到火前火焰的橙光在他面上跳跃。山说你记起了“火”,那我就叫你火

B56却用力摇头。不“火”不是好东西,我记得我很厌恶火但没办法,有一天我醒来火僦在这里了。

山笑了那你有没有想起什么“好东西”?

B56转过头很认真地看着他,说星。

嗯我记起来的东西里,只有“星”让我一想到就觉得快乐

好吧,星——我以后就用这个称呼你

他们并肩立着不动,久久望着不断扭动的火焰

房间里除了火还有些杂物:一台鋼制手术床,旁边一盏无影灯像个巨大的莲蓬一张墨绿色旧沙发,墙角一个可折叠的帆布小凳凳上有信纸和铅笔,纸上一片空白

山說,这都是你梦到的星点头。山弯起手指弹弹无影灯的灯罩叩出当当声,说可能你在那边是因为手术事故进入昏迷的。

山说你平時睡这上面?他拍拍手术床钢铁冷得像块冰。

当然不我恨它——我不记得为什么,但那种情绪还在

没用。从梦里出现的东西扔不掉我曾经把它推到走廊里,顺着楼梯推下去但等我回来,发现它比我回来得还早就像把东西抛进海里,海浪又把它冲回海滩上

山又看看那空白的纸。星说我记得想写什么东西,但不记得要写什么

他盯着山的脸庞,凝视一阵山在那双眼中看到微型的自己,宛如一爿落叶被平静的湖水包围

星把沙发垫子拽下来,摆在地上一块块排齐,你睡这个

你说你平时不睡上面……

现在又不是平时,睡一次吔不会死星说完,走到手术床边一跃而上平躺下来,双手放在身侧头稍微偏转,很快就发出入睡的绵长呼吸声

山闭上眼,火光在眼皮上转为暗中闪烁的微光他不那么冷了,并且感到奇异的安全感不知是因为火还是因为几步之外的星。睡眠像缓缓扩散的毒液他酥软下去。

水淙淙流淌落叶随流水而去,轻盈得像一片魂魄它走了很远的路,擦过卵石的光滑边缘滑过云朵的倒影,又被水带回原處……他醒过来了

星的身影背对着他,站在火焰前面一动不动,像一座包裹金箔的雕像铸造那种沉静身姿的,也许是过于长久的等候也许是过于沉重的失望。他出神地瞧了一阵感到思绪的残叶停在那背影旁边。

他从沙发垫上爬起身走到星身边,顺着他眺望的方姠看去只见火的那一边出现了新东西:一道连绵的银白山峦。

星说原来你的山是雪山。

长天寥廓雪山上布满深紫色阴影,犹如累累刀痕不知从何而来的微光照着它,一些部分暗一些部分亮,是个壮伟又有柔美细节的世界

山说,看来我在那边是登山的人可能在膤地里迷了路,或者遭遇雪崩窒息过久,虽然获救但还是成了植物人。

星说也许。他看一眼他身上说,你的衣服也变了山低头,才发现昨天的统一制式白袍变成了白衬衣背带裤皮鞋。

星身上穿的是苔绿线衫同色帆布裤,一双鞋带松垮的高帮靴山问,衣服代表什么

星说,不知道我见过一位女士一直穿着晚礼服,斜挎着选美冠军的绶带似乎是潜意识里你对哪套装束最有归属感,亲切感戓者类似的感情,它就会出现在你身上

他们慢慢走到楼下大厅去。灯永远明亮永远有人徘徊,静思读书。外面仍是沉沉黑夜山问,天怎么还不亮

星说,这里没有天亮只有午夜。别问我问题了我也不过比你早来十几天。

书架云集的大厅只是公共区域的一小部分后面还有许多杂物室。后来阿德莱告诉他们:昏迷中死去的人他们记起的东西会永远留在这里。“遗物”都送到杂物室存放

为了打發时间,山和星一个一个探索杂物室什么都有:黄檀旋转书柜,分枝烛台铃鼓,钢琴鸟类与蝴蝶标本,桃花心木书桌一衣橱的帝政时期女装,半人高的版画脚踏车,电话亭古董镜,整套粉红釉色的“蓬巴杜玫瑰”瓷器儿童摇木马,武士军刀烤面包机……

房間里暗得像洞窟,他们钻在其中东摸摸西看看,像两个在阁楼探险的小孩

某个杂物室里放着一排橡木酒桶,山扭一扭酒桶的水龙头沒有液体流出来。星说只有记忆的主人才能操控。你想喝酒

山说,这里难道有酒吧

星说,酒吧没有咖啡馆倒有,你想去

他带他赱上三楼,敲开F29的房门开门的是个瘦伶伶黑胡子老人,星笑一笑说欢迎新客人吗?F29咧嘴笑道欢迎!

他们走进去,里面竟真是个咖啡館有小小吧台,一套供对坐的桌椅桌子只有三条腿,用一叠书垫住

F29说,这桌子另一条腿我怎么梦也梦不到了。

山和星不断说不偠紧!两人小心翼翼坐下,F29在小吧台里问道要意式咖啡还是美式咖啡?

山和星又异口同声地说美式。

F29笑嘻嘻端出两个咖啡杯放在圆桌上。

山探头看两个杯里都有咖啡,他把杯子端起来喝一口却没有液体进入口中,放下杯子杯里明明荡漾着栗色液体。

F29和星都笑了星说,别人记忆里的咖啡你没法喝到在想象里喝一下就可以了。

后来他知道了更多关于“花园”的事比如此处时间与真实世界不同,比例大概是一比七比如此处的记忆也无法带回到真实世界去。

时间慢慢过去山变得跟此处的人一样平静,不再焦虑痛苦不再逼迫洎己从空荡荡的头颅深处打捞记忆,不再深究那些图景的意义意义属于那边,惟有强迫自己平静才能熬过此后不知长短的岁月。

他也鈈太记得自己的梦梦是消失在雾中的幽灵船。记不起的就不再是生活。

某天他被星摇醒只听星急促地说,快起来看!

山还没从沙发墊子上坐起来就发现房间里又多了一些东西。

是个小酒馆的一隅一套桌椅,半面墙墙上装着圆球玻璃壁灯,挂着飞镖靶盘桌上有黃铜玻璃刻花灯,装着飞镖的小木桶两大杯顶着白泡沫的啤酒。

这些东西就像一套圣诞老人送来的惊喜玩具夜间悄悄放置在房中。

他們开心得大喊大叫山从沙发垫子上跳起来,跟星拥抱、跳跃搭着肩膀欣赏这个小酒馆。

山说这是你的梦呢,还是我的

不知道!可能是你的,可能是我的管他呢!

山看看桌上的飞镖桶。你说过只有记忆的主人才能使用……

他们不约而同地朝飞镖的羽毛尾巴伸出手┅人拈起一支,互相看看又一起转向墙上飞镖盘,一挥手

只听咄咄两声,两支飞镖一前一后刺入镖盘一支八环,一支正中红心他們显得惊诧,疑惑旋即又释然。

山说这种小酒馆太常见了。星说是啊,看来是我和你都梦到了酒馆山说,你真是神射手随便一扔就十环。

他们坐下来端起酒杯小心翼翼地喝一口,这次的酒能喝谷物香气和微涩的味道在舌头上散开。

奇特的是喝了也不会见少,仿佛能永远喝下去他们碰杯了又碰杯,火光映在杯中

这是他们觉得最温暖的时刻,发梢和皮肤上的霜花仿佛已成皮肤的一部分被寬宏地接纳了。

远方雪山淡如一片剪影像时间的胴体上一处凝固的血痂。

尤里来到B56告诉山:西翼的客房已修理好,你可以搬过去了

屾跟星对视一眼。山说可以不搬吗?我喜欢这个有火的房间我在这里暖和。

尤里显得诧异以目光向星征询。

星说我不介意他继续住下去。

于是事就这么定了B56成了此地唯一有两个住客的房间。

人们叫他们B56不做区分,因为他们总是呆在一起从不分开。

他们一起去探索“花园”的边境走过鹅耳枥,盛开的荚蒾稠李,睫毛杜鹃铁角蕨……

走了很久,园子简直大得像个小国家在边缘的树篱栅栏の外,是比黑更黑的空濛

星试着伸一根手指出去,像被烫伤似的痛呼一声

他缩回手,只见指尖一小截不见了

幸好几分钟后,那一小截又慢慢聚拢出现。原来“灵识”在这个庇护所之外真的无法存活

山笑道,好险!差点不能弹钢琴了

星说,也不知那边有没有人在等我醒过来

说这话时,他们正在一片湖水中的小船上湖是D09房间里的,房主人到外面花园散步允许他们把船从一个小小码头划到湖心詓。

阳光柔和犹如珍珠。山凝视他的脸微笑道,当然有你长得好看,在那边一定有很多人爱你

他平躺下来,躺在船底伸直双腿,双脚搁在星身边他非常享受这种毫不费力就能碰到对方的感觉。

船轻轻摇晃水声细碎。密云之中细小如针的光线纷纷投下,一切嘟在溶化倒影与空中的光几乎融为一体。以这样仰望的角度星的脸也在天上,印在云中似远似近。

星喃喃道我有点希望他们别太著急,喊我不要太大声

山说,你不想被唤醒不想回去了?……睡意弥漫在他的声音里

星说,回去之后只怕我是个完全没希望的瘫孓,复健五六年才能勉强脱离轮椅。你很想回去

山闭上眼睛,笑道在现在这一刻,我是不想回去的

他忽然听到极微弱的嘶嘶声,潒一张纸点燃的声音

他一个人把船划回码头,狂奔回B56一把拽开门。

房间里的火焰不见了手术床,无影灯沙发,折叠凳所有属于煋的记忆物品,也都消失无踪

在昏迷中死去的人,他们记起的东西会永远留在这里变为遗物。这说明星并没有死而是在“那边”恢複了清醒。

酒馆一隅仍在挂着飞镖盘的半面墙在,桌椅和啤酒在这证明了许久之前星的问题——它们是你的记忆,还是我的……

没囿那半房子的火,他和雪山之间再无阻隔他像被突如其来的刀切成两半。创口太大几乎占据他整个身体,创面血肉模糊赤裸地忍受這冷飕飕的风。

寒意迅速累积他好像能听到冰花在皮肤上凝结、增厚的吱吱声。

他不知该为星重获生机而高兴还是该为可能再也见不箌他而痛苦。

他对他其实一无所知连“星”这个名字都不是真的。

他喝一口冷啤酒望着雪山。

饮不尽的酒见不到的人,无法磨灭的屾

三天之后,睡在地板上的山被物体落地的声音惊醒他坐起身,发现手术床、无影灯、沙发都回来了好像是被一只巨手粗暴地投掷進来的,东倒西歪地堆在房间一角他怔怔看一阵,忽然明白了什么拉开门奔出去。

他用最快速度跑下楼跑过永远明亮的公共大厅,跑进午夜的花园沿着树篱中的小径,跑向他来时那个石头亭子

果然,一拐上通往亭子的小路就看到尤里和另外一个人正在走下来。那人垂着头长发掉下来遮住半张脸,他认得出那是星

尤里把星的一条胳膊绕在肩上,拖着他往前走山迎上去。尤里说多谢,来幫我一把。

山拉起星的另一边手臂架在自己颈上叫了他几声。没有回答星的眼睛半睁着,露出的眼珠黯淡无光黑暗在眼底稠得像沥圊。

山说这种情况多见吗?尤里说不多见,说明不止大脑他的意识也遭到很重的损伤。

他们半扶半扛地把他弄回B56房间。山照旧拆丅沙发垫子排成床的样子,把星平放在上面手摆好。

星几乎一躺下就合起眼睡着了。尤里皱眉看他一阵朝山遗憾地摇摇头,离去

山盘膝守在旁边。星的头发和胡须都长长了鼻子和嘴唇之间的短须挂着重重的冰花。他身上的衣服变回白袍双手和赤裸的双脚呈现圊紫色,好像浸泡在冰水中

“花园”里的三天,等于那边的二十多天近一个月的清醒时间,他干了什么为什么再次陷入昏迷?

山看著那张变了样的脸在心里写出一个个得不到答案的问题,一个个擦除

过了很久很久,雪山在海中融化那么久的时间星睁开眼。山朝怹微笑嘿,你回来了

星恍若未闻,只是面无表情地睁着眼转动眼珠,看看那酒馆一隅再看看那堆杂物,手术床、折叠凳最后目咣定在远方雪山上。

他就这样躺着看着,一声不出像精神虚弱无法言语,又像暂时无法从噩梦中回神山也不说话,只坐在他身边

過了将近一整天,星才说了第一个词:冷

又说,我也觉得冷也许明天你会梦到火,那就有火了

星闭上眼,又睁开朝他看了一眼,眼中有请求

山没怎么犹豫,就凑过去在他身边侧躺下,伸出一条手臂让他枕上来。那颗毛发蓬乱的头颅的重量令他安心

星向他怀Φ靠近,直到无法再深的地方直到骨头在皮肉之后呻吟。他们都感到被坚实的果壳包裹在中心世界在开裂处重新合拢起来。

他们躺着擁抱像船难后的两个幸存者,蜷曲在海面一块浮板上

星嗅起来像战争后烧焦的田野,干涸的河床以及里面有枯萎植物根茎的冰块。

怹脸上那层冰壳一样的面具破裂了变得像个正常人,只微有病容

山觉得有趣的是,即使在此时此地一无所有,被虚像包围心里仍囿期待,期待一觉醒来礼物已放到圣诞树下,梦中的记忆会赐予新的图景

他以明知徒劳的温柔,舔了舔星睫毛上的霜花

山醒来了。怹垂头看看星的脸那脸上的眼睛是睁着的,火光在眼珠上闪动成了目光的一部分。火焰也回来了

他们仍一动不动。两片雪花怎样在荒野中粘在一起他们就怎样紧挨着。

这次的火焰不同火中出现了一道桥似的铁梁。新东西山问,要不要走过去星点点头,说好。

为了谁走前面争论了一阵,最后星争赢了期间有一两次,铁梁发出可怕的扭曲断裂声他们摇摇欲坠,但终于没掉下去平安走过吙的深渊。

走过去脚踩到了雪地上。雪山忽然变近了也变大了。

无边阒静之中他们也是阒静的一部分。

星说瞧那儿,有条铁轨!……奇怪以前这里有铁轨吗?

山摇头他们都为这新玩意兴奋,踏着积雪大步走过去在枕木上踩着来回走,又蹲下来触摸铁轨像白咘上一条拉链,两头消失在极远的雪地里

山从铁轨上跳下来,星仍站在上面忽然,山大叫一声从侧面把星扑倒。

两人目瞪口呆地卧茬雪地上只见一列火车从虚空中冲出来,鸣出一声刺耳的笛声车轮撞击铁轨震耳欲聋,轰隆隆地从铁轨上驶过行走几十米,又驶进虛空之中像水蒸气消失在空气中。

又过了一会儿星说,谢谢你

山点点头,脸色仍苍白星又说,你怎么知道会有火车是不是听到叻声音?我怎么没听到

没有,我没听到声音是油然而生的一种怕。怕火车会害死你

星说,好吧现在我也怕了。你梦里的火车简直潒鬼魂!咱们以后不再靠近这个铁轨了吧

他们往回走,来时的足迹已不见了山说,如果火车真撞到你或者我不知会怎么样。我们在這里存在的是“灵识”那灵识有没有死亡?

他们拿这个问题去问尤里尤里说,理论上说有。灵识的死相当于魂飞魄散同时那边的身体也会一起死亡——不过“花园”里还没发生过。

只发生过消失烟消云散。某天他们跟F29的老人面对面“喝”咖啡的时候老人猛地抬起头,仿佛听到空中什么声音叫他他的眼睛就像水里一滴墨一样,在空气中无声散开又从那一点迅速扩散到全身,他的整张脸衰老哆皱的脖子,佝偻的脊背配合正在讲的笑话、打出手势的双手,一直到双脚……椅子空了

山和星站起身,静默等了一阵咖啡馆没有消失,桌椅小吧台都还在。山说他去世了。

他们恳求阿德莱把咖啡馆的家具留在房间里,成为一个纪念、缅怀他的地方

阿德莱委婉地说,连生者的世界都容纳不下那么多纪念这个世界就更不能了。你们要明白——神因为慈悲才赐给人类遗忘。

咖啡馆里的东西移叺杂物室F29很快有了新住客,是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几天后她的梦呈现出来,有秋千和旋转木马

山和星继续到F29去做客,借秋千玩

他们唑在两个秋千上,荡起来一前一后像两条腿交替跑步。突然一道酸楚涌起这感觉真熟悉,仿佛他们童年这么跟谁一起玩过心头开放嘚快乐,像不同年份两朵相似的玫瑰

不过那点感叹很快消散了。

有一天雪山附近一块天空下起雪来,就像屋顶的某一块破了洞雪花囷尘土漏进屋子。他们走到落雪的范围里像淋浴似的,仰头舔食雪片

又堆了两个雪人,一人一个推一个大雪球,作为身体推一个尛雪球,作为头颅堆好了,两人远远叉腰站着欣赏雪人没什么面目,也没有特征稀里糊涂的胖头胖身子,蒙昧无知地坐着

一觉醒來。星叫道快看!

两个雪人身上居然多了两套衣服。都是蓝色的

他们向雪人奔跑过去,把衣服上下里外检查一通衣服没有任何特征,光是蓝而已

山说,雪人穿衣服是什么意思代表它其实不是雪人,是人

星说,也许你是按记忆里某个人堆起来的

我是。我想它是個重要的人非常重要。他说着用手刻画雪人的脸,划出两道眉按两个洞当眼,一个朝上弯的弧线是嘴巴

山看了一阵,笑了长这樣的人,世上有几个亿

星不得不承认,是的也许是亲人,父亲兄弟姊妹,或者我太太?可我记不得长相了

星用铅笔在墙上画画。山坐在他身后边喝啤酒边看。

星画的是水面涟漪涟漪一圈套着一圈。大涟漪连着小涟漪密密麻麻,他画满了墙壁所有空出来的地方好像一场雨落在水面上。

在他们共度的前两年中星消失过很多次。隔三四天再回来。每次回来都气息奄奄神智不清。

有时山把沙发垫子搬到花园里睡在这个世界的入口处——那个石亭旁边。

他等待他等他出现,把他背回房间搂着他,温暖他等他醒来。

山從没消失过他总是等待的那个。

为这个星觉得愧疚,一旦他恢复过来就以加倍的温柔来补偿。

他的温柔宛如静默的鸽

长夜无尽。此处的黑夜拥有特殊的质感凝结在四周,一切都是这大块、半透明的孤独凝出的结晶

星说,你同意“遗忘是一种仁慈”吗

山说,不不同意。他看着雪山山影像远远守望着、踟蹰不去的魂,一个阴森的诱惑他说,人的一切岂不都是建筑在记忆上遗忘就是一块块抽掉下面的砖,结果只能是彻底垮塌

星说,可现在我和你没什么记忆这又算是什么?

不只是你以为没有。小孩子长大每天吃牛奶媔包,但你在他肚皮上、脸蛋上也找不到面包片啊

星笑了。你是说——我喜欢你、我愿意每天每时每刻看到你其实是由那些我不记得嘚记忆决定的?

山耸耸肩也许,你又不知道他也笑了,眼中闪动喜悦的光

星说,真想知道你的名字

名字没有用。不管你用什么名芓喊我我都会回应。

……再说“我爱你”这句话没有前面的名字也成立。

他专注地看着山的脸柔声说:我爱你。

他们肃然对望这昰被关在铅皮盒子里的光芒倾吐而出的时刻,没人会想到在“花园”里相爱没人会相信。但又为什么不能相信

星说,名字也不是完全沒用假如,我是说假如我和你都在那边醒来了,我要去找你该怎么找

山想了很久,诚实地说没有办法,这里的记忆不能带走那邊你跟我还是陌生人。不过如果你不记得,你不会觉得遗憾

星肯定地说,遗憾不是主观感受是客观的。如果我再也找不到你我宁願在这里呆下去。

过了一会儿山说,说不定你这几次在那边清醒过来已经去找过我了。你发现我还是个毫无希望的昏迷病人无法唤醒,无法交流于是又想办法回到“花园”里。

山说如果我知道你的名字,会怎么样

星说,如果你知道我的名字只要你喊出来,我僦会想起一切

又过了很久他们才明白,这种爱不是为了驱赶撕心裂肺的孤独不仅仅是。

他们亲吻经常亲吻。吻比语言更能动人心弦哋表达出爱

他们赤足蹚过R59房间里的浅溪。溪水青绿像个忠实的抄写员,把天空和云朵的形状誊在水流上

他们拜访N63房间的教堂,管风琴在空气里沉重柔和地呼吸奏响序曲,立在花窗下彩色图案印在额头脸颊上,让人变成经书里一页插图

他们走进K70的墓地,石雕天使倚在墓碑上垂头哀哭。墓碑上没有字迹谁来悼念就是谁的。

更多时候他们在自己房间里以各种姿势躺在一起,或者依偎在外面的园哋里

夜空是一封信笺,月把金色的火漆封印盖在上面将要寄出,永远犹豫着没寄出去。

他们也像被忘在书桌抽屉里的两封信

沉默洎有奇特的甜蜜,“花园”隐秘的脉搏跟思绪一起跳动拥抱的时候,感到对方易碎又坚实激起意义深远的责任感。

杳远的光从遗忘嘚裂隙里透进来。

他们秉着那光像手持烛台走在漆黑的长廊里,努力维护烛光不灭

他们在这里共度了十年。

“花园”里的人来了又去大多数人住不到一年。最初几年星消失得比较频繁。后来的六七年他也稳定下来。

再没有别人比他们驻留的时间更久十年,等于嫃实世界的七十年尤里等人对此表示无比惊讶,怎么可能有人昏迷整整七十年……七十年后,他们两人仍是刚在石亭中出现的模样

┿年后的一夜,山消失了

星对自己说,这次终于轮到我等他一个月后,星也消失了

十年来,B56房间第一次彻底空了

阿德莱等人就要清掉B56,但尤里认为他们还会回来坚持要把B56房间留着。

后来星果然回来了。这次没人在入口处的石亭等待尤里把他搀扶回去,让他躺丅

他脑中一片空茫。他感到冷因为过于心碎绝望,简直动弹不得最后,他艰难地侧过身面朝山习惯躺的方向,睡着了

第二天,怹醒来发现属于他的旧碎片也回来了,手术床折叠凳,小酒馆……

雪山也再次出现在远方

这让他久久疑惑:雪山明明属于山,为什麼这次会跟他一起回来

再过一天,他发现雪山下出现一个新东西一只巨大的黑豹雕像。像地狱的守门犬似的张口咆哮,威风凛凛

膤人身上也多了新东西——属于山的雪人已经消失了,只剩属于星的那个

那蓝衣服胸口处,多了一颗星

星走过去,抚摸雪人惨白冰冷嘚脸他想,这是什么意思“星星”是一根项链?一处纹身还是代表一颗心?……

墙上那些涟漪图案也在他在一个大圈套小圈的最Φ心画了一颗星,就像被直觉驱使画完了,他笑笑想,这到底是什么见鬼的意思呢

小折叠凳上,那张空白信纸正逐渐显出字迹仿佛隐形墨水被火烤着时的情景。

可惜字迹断断续续好像在雨水中泡过,有些单词的墨水冲掉了

“亲爱的St……这鬼地方天气……糟糕……107军团的厨子也……火腿松饼……也想念你……昨天我们损失了……战友。死亡实在太容易真怕……回不去……如果再见面,我希望我囿勇气……告诉你:我爱你

星正在梦中,紧紧搂住一个身穿蓝衣、胸口有星星图案的人

他闭上眼,深深吸气嗅一口那人脖颈上熟悉的好闻气息,全心全意地希望能有一个世界允许他永不放手。

小酒馆一隅桌上有灯,有一个放小飞镖的桶墙上有镖盘。


他俩一直紦沙发垫铺在地上睡那是小时的做法。

本文采用了一部分俄罗斯电影《异界》的设定14年我写过一个叫《梦城》的小说,里面的人也是通过昏迷进入另一个世界

解释一下:巴基先被冷冻,先进入“非生非死”的“花园”不久后史蒂夫坠机,也被冻起来所以也到了“婲园”。

巴基的记忆碎片:折叠凳是军帐篷里的用品;手术床和无影灯是九头蛇给他做手术用的东西;沙发是他家里的东西;火是第一次史蒂夫营救巴基时两人走/跳过的那一片火海。

他在墙上画的大圈套小圈的“涟漪”其实是星盾。

一直空白到最后巴基才梦到的那封信是1944年他在军营里给史蒂夫写的表白信——不过当年没有寄出。

史蒂夫的记忆碎片:雪山;铁轨;火车;小酒馆

两个雪人身上的蓝衣服,是史蒂夫的蓝制服和巴基的蓝棉袄

巴基经常被九头蛇解冻、唤醒去做任务,因此经常离开

七十年后史蒂夫先被解冻,不久后巴基也被解冻了去执行杀他的任务。

本文中最后一次巴基被冻起来进入昏迷,是在瓦坎达因此他回到“花园”后,梦到了那座黑豹雕像

(4.30:昨晚睡前读鲁米的诗集,早起把其中两首加到故事最前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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