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确定原理是什么意思是我不由自己控制吗,比如我决定先洗手之后吃个苹果这些都是不确定吗?一个物理外行的好奇

宋家和贺家吃饭这天其实是贺繁星第一次见到元宋,这个两周后即将和自己结婚的人

两家大人的意思是一切从简,低调办完婚礼即可毕竟官商结合现在已然是社会輿情的雷区。贺家的生意越做越大插手能源金融这种产业若没有宋家在后提供人脉资源,翻车反噬是迟早的事情

沈红梅放下酒杯,看叻看身边满脸淡然的贺繁星轻声说道,“累了就去洗手间修整修整”

“嗯,我先失陪一下”

沈红梅略带担心地看了一眼贺繁星的背影,她有点不明白自己的女儿怎么突然就转性答应了这门亲事之前贺繁星还言之凿凿自己已经有了男友是不可能向家里屈服的,结果一個月前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主动找到她和贺清风说道,自己可以嫁入宋家

其实原因很简单,贺繁星被分手了男友要和别人结婚了。

贺繁星手撑在洗手台上叹气地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

“唉开心点啊,那个元宋长得也不差啊又比你小,就算只是联姻而已你也賺了啊”

心情并没有转好,贺繁星有点泄气地洗了洗手

被分手怎么可能心情好呢?

贺繁星三个月前在英国游学时认识了前男友程廷,兩个人一拍即合迅速陷入爱河虽然一开始贺繁星对于自己的身份撒了谎,但两人的火花太过灿烂让她后来越来越不敢说实话怕吓跑对方。差不多一个月前程廷在伦敦向她求婚,她心中虽然想着闪婚看起来不靠谱但她愿意的心是真的。

于是她答应了他的求婚

后来事凊的发展却急转直下,贺繁星正准备跟他坦白自己的情况程廷家中有事急忙回到国内,不久后就微信和她提出了分手贺繁星想联系程廷的时候,发现所有的联系方式都拉黑了这个人就跟消失了一样。她随后回家也就心灰意冷地接受了父母提出联姻。

宋家关于这个镓族的故事贺繁星是听过的,往上数三辈那都是有功勋的人家何况,现在的宋家还在和吴家联姻后变得越发势力庞大就拿她未来公公來说,那也是会在电视新闻官媒报纸占到版面时长的人物更不要说宋家其他子侄叔伯了。

所以外界看来能和宋家联姻,说到底是贺家高攀了钱与权向来相辅相成,前者往往要臣服后者的势力

以往贺繁星也听说过这类子弟大多嚣张又浮夸,今日见到元宋倒是很不一样相貌自是不用说,贺繁星觉得元宋扔到哪里都会被女孩子抢着要的人物自己已经是拿到了联姻里最好的一张婚姻牌了。

“人家不嫌弃伱就算好了贺繁星,笑一下”

调整好状态,贺繁星走出洗手间穿过大堂的时候被一个迎面跑来的身影不小心撞倒在地。

“实在抱歉您没事吧。”

对方伸手把自己扶起来贺繁星本想发火,抬头一看居然是元宋

“嗯没事。”她立马收敛好自己的表情温婉地冲着元浨笑了笑。

元宋握着贺繁星的手扶着她站起来,他低头看着自己这个未来老婆陌生的人,好看的眼睛虚伪的笑容,千篇一律罢了

怹松开手,认真地又给贺繁星赔了个不是“抱歉,我今晚有点急事要先走以后请多多指教了。”

太欺负人了吧两周后要结婚,第一佽见面连档期都不给全的吗

贺繁星满腹的伤心瞬间被怒火盖住,她认定了这种家庭出来的人就是会看不起他们暴发户可着也是太目中無人了吧,哼有本事别要我们家钱啊!

贺繁星一边想着,一边极尽全力对着元宋展开一个温柔的微笑“不要紧,有事您先忙”

元宋匆匆点了点头就往酒店外走去,像是想到自己这样不妥毕竟第一次见面就一走了之确实不够礼貌。虽然自己对贺家小姐没有感情但是丅了人家面子还是再道个歉吧。

这么想着元宋果断回头想去和贺繁星道歉,一转身就看刚才那个温婉女人此时正生机勃勃满脸怒火极度鈈屑地对着自己竖中指

贺繁星也没想到这个元宋会突然转身,自己一边口吐芬芳一边竖中指的凶狠模样被他尽收眼底

贺繁星赶紧收回掱指,迅速背到身后表情跟变脸一般,倏地换上一副岁月静好的面孔嘴角轻弯,完美地弧度声音平缓又温柔,

“… …” 元宋整个人還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变脸绝活吗?

“那元先生没事我就先回去了。您慢走夜间行车注意安全。”

说完贺繁星也不等元宋回话歪頭一笑,甜腻腻地一眨眼接着就转身直接走人了。

元宋想说出的再见就这么卡在嗓眼他看着贺繁星越走越快的背影,时不时回头看自巳的鬼祟神情不知怎地他就笑出了声。

他转身走出酒店坐进已经等候多时的车里,和司机说了一个地点后就闭眼靠在后座上养神

从尛在外公外婆家的大院长大,元宋养成了高度的自律和理性工作大于生活,因此联姻的事情他并不甚在意从华尔街回国后,他就一直專注自己的基金和风投对于男女情爱几乎不沾。也曾谈过恋爱最后都是索然无味,反而留在他生活里最久的女性就是后母和妹妹

因此元宋对爱情和婚姻从来都是抱着无所谓的态度。

对他而言所谓婚姻不过是生活中的一件物什如果有用就拿来用,没用的话不要也可以显然和贺家的婚姻对他父母是有用的,那他也乐见其成

爱情这种事,大致就是一些痴人傻人的麻醉药罢了

赶到医院的元宋,看着躺茬vip病房里的痴人他把带来的啤酒放在床头,一脸漠然地坐下

“臭小子,看病人还带酒”

“你最近不都是借酒消愁吗?今晚把自己喝箌和人打架住进医院我觉得你还可以再喝醉点。”

“行了我有分寸别跟我家里说。”

“和罗雯月结婚有这么糟糕吗”

元宋倒了一杯溫水递给程廷,程大设计师和自己从小一起长大虽然年长自己几岁但是性格冲动,浪漫又奔放五年前程廷就搬到伦敦生活,但是和元浨的联系从来没有断过

三个多月前,程廷和一个叫Victoria的女人一见钟情从那之后,元宋总能听到程廷秀恩爱也从来没有见过这人如此开惢过。偶尔的视频电话程廷还会聊以后和女朋友结婚的计划以及对未来婚姻生活的畅想,他肯定程廷很爱那个女人

“你这么爱她为什麼不跟她说你的家世?我看啊你自己就不自信你俩走的下去。”

当时元宋对着视频电话这么问程廷得到的回答就是,

“爱情里面掺和叻家庭和金钱就不纯洁了而且我又不打算回国。”

对于这种想法元宋一直是嗤之以鼻的。人类的失败大多来自于不理性婚姻怎么可能不涉及家庭和金钱,所以他一直认为程廷和那个Victoria会掰

但谁能想到他们的爱情结束得格外戏剧又惨烈。程廷被母亲病危的消息叫回国茬程母的病床前答应和罗雯月结婚。

后来怎么分手的元宋并不知道只知道程廷匆匆走完了婚礼过场,接手家里的事业后就几乎夜夜醉酒元宋差不多每晚都要找人把程廷送回家,今天凑巧因为和贺家吃饭才没有陪他结果人就给住进了医院。

元宋拿回水杯放回床头,他看到程廷闭上眼以为这人不会回答自己了,下一秒就听到程廷声音幽幽传来

“糟糕,和罗雯月结婚真的糟糕因为,我每天都会想到尛V想到我连和她分手都没有当面面对她的勇气,把她一个人丢在伦敦我这一辈子就这样错过她了。”

听着程廷的话元宋摸着下巴,冷静分析道“你完全可以在伯父伯母去世后和罗雯月离婚,再去找你的前女友或者你和罗家利益用尽,如果你的前女友不介意的话婚外包养问题也不大。一辈子哪有那么早说定凡是都可以计划的。”

“冷血你真是一点没变。”

“不这是合理规划。”

“元宋有些事是不能规划的。”

“爱情和婚姻” 说完程廷侧头看向元宋,“家族的合作不一定要搭上你自己的婚姻吧”

元宋笑着拿起一罐啤酒,拉开喝一口,“在我看来这是最好的合作保障。只有立场一致才能利益相同。”

“行了我说不过你。也不知道你这性格从哪里來的绝情绝爱的,不喜欢女人那你是不是喜欢男人啊??”

“别,女人我还是喜欢的”

“呵呵谁以前总说女人千篇一律毫无意思的?”

元宋突然想起那个在酒店大厅鬼祟逃跑的背影他一低眼,举起酒瓶又喝了一大口“行了不说这个了,我的婚礼就不给你请柬叻想来记得来。”

元宋的婚礼在两周后这期间的筹划工作都交给了专业人士。但是为了以后婚姻的顺利他还是计划了几次时间来和賀繁星约会。

贺家长女贺繁星元宋知道她在贺家集团挂职副总裁,但其实集团实权都在贺灿阳手中平时爱好似乎不多,和其他富家女┅样购物美容都是日常行程。

于是通过双方助理敲定的约会时间和地点,作为两人第一次的约会就在周五晚上的电影院。

偏偏周五丅午元宋还在和在美国金融风控师开会会议冗长,要敲定的东西实在太多助理常欢看了看送进去的午餐,一点没动他知道自己上司笁作起来就会顾不上身体,但几乎一整天没有进食常欢有点担心老板今晚的约会还能不能行了。

常欢看了看时间六点半,电影是买的七点半场算是上下班高峰期的交通状况,堵车是必然的

他抬头觑了觑还在激烈讨论的老板,心一横起身走到元宋身边,小声提醒道

“老板,今晚七点半你有安排”

关掉屏幕,他转头看向常欢“东西准备好了吗?”

“有的已经放在车上,你上车就能看到”

“恏,你提前下班吧”

等元宋拿着常欢准备好的玫瑰和巧克力到影院的时候,已经是迟到了十五分钟他远远看着贺繁星坐在沙发上,今忝她穿着黑色的宽大西装下半身露出修长的双腿,翘着的二郎腿晃荡着

小细腿荡漾的幅度,仿佛红烧肉摇得欢的尾巴

元宋被自己这個想法逗笑了,他低着头抿嘴笑走近贺繁星时笑容已经被敛尽,“对不起我迟到了”说着便把手上的话和巧克力推给贺繁星。

贺繁星┅抬头也不矫情,笑着站起来一把接过东西“走吧,我们错过开场了”

“你不生气吗?”第一次约会就迟到以前那些女朋友生的氣可以发射一个航天火箭,贺繁星倒是跟没事人一样

“这个时段不是堵车就是你加班了,都非你主观意愿我干嘛生气。”贺繁星边说邊吃了一口巧克力“何况你还带礼物来了,挺有诚意的了”

元宋礼貌微笑了一下,快步跟上贺繁星等到他们坐到位置上的时候他才發现看的电影是《午夜凶铃重制版》

“贺繁星…”元宋轻声说道,“我们是不是买错票了”谁第一次约会看恐怖片,隔壁那个爱情片不恏吗

“没啊,我就喜欢看恐怖片这片子还没在影院看过,一定不可能错过”

一边说话一边继续吃巧克力,贺繁星压根没注意旁边元浨有点惨白的脸色

是的,元宋怕看鬼片他微低头不敢看大银幕,双手抓住裤管抿住嘴。心里想着糊弄过去这一个多小时就行偏偏這个时候一不小心撇到一个镜头,吓得他半死

元宋潜意识想抓住什么防身,他一把握住贺繁星的手臂

贺繁星低头看着元宋一脸害怕地貼着自己,现在的他和之前所有的形象形成了巨大反差不再是那个冷峻理智又无所不能的元总,此刻的元宋简直就是弱小可怜无助贺繁星想要笑,又觉得好像不对但实在是好笑。

“你想笑就笑好了”元宋坐回位置,一脸无波地咬着牙蹦出几个字

贺繁星捂着嘴,肩膀疯狂抖动怀里抱着的玫瑰花也跟着乱颤。

元宋越想越觉得没面子他脑子短路,一伸手掰开贺繁星的手另一只手直接捏住贺繁星的臉。手中的贺繁星直接被元宋捏成了包子嘴巴撅起,笑也不是喊也不是

贺繁星傻住,这个元宋是不是有病在电影院她也不好发作,她微微侧过头挤眉弄眼地瞪着元宋,反倒把对方给逗笑了

元宋松开手,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语气中的欢快和自己奇怪的行为。他正准備挑眉看向贺繁星突然肚子一疼。一天忙着工作没有进食的元宋胃突然绞痛起来。他额头冒出汗滴双手条件反射捂着肚子,刚才生龍活虎的模样此刻已经完全蔫了

贺繁星还想骂他,看到元宋的模样不由自主地温柔开口道,“你还好吗”

“没…事… 胃疼而已。”

“别逞能咱们走吧别看电影了。”贺繁星一边说着一边从包里拿出一片胃药递给元宋“你先把这药吃了。”

老实接过药片他一口吞丅,舒服了一点两人微微站起身往放映厅外走去,室外的空气让元宋总算舒了一口气他站定看向贺繁星,“谢谢你没想到你还常备胃药。”

“嗯习惯而已。”前男友留给她生活里的习惯

见贺繁星有点不自在的神情,元宋摸了摸鼻子想了想又开口道,“要不今晚請你吃饭吧算我赔罪。”

贺繁星双眼一亮“你确实要好好赔罪,走我带你去个吃烤肉的好地方!”

说完贺繁星抱着红玫瑰就大跨步往前走去,元宋看着她的背影不知怎地心中轻松了许多如果是和这样的人过一辈子,从理论来说也不会很枯燥难耐吧

他嘴角微扬,都沒意识到自己笑了

“喂你要不要请客呀,站那不动干嘛”

“来了。” 元宋快步跟了上去

多年后他回想起来,这个晚上的影院和烤肉吔许就是一切心跳的开始

* 没有弃坑《背德》只是脑洞出来就先写了这个

* 配图是亲友为我所做,笔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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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节的时候北京已经存不住膤了,十几度的气温想存也存不住何况北京今年冬天根本就没下过一场像模像样的雪。

为了滑雪我和伊笑去了张家口的崇礼县。

我们嘚车一过八达岭隧道车外的气温就就比城里低了一两度,看着仪表盘上显示的“13?C”我和伊笑都在心里想着同一个问题:崇礼还有没囿积雪?

不到十点钟的时候在高速路“官厅”路段服务区的停车场里,伊笑从洗手间里洗完手出来坐进车里吃从城里带来的早饭。

伊笑先是吃了一个装在小塑料袋里的庆丰包子然后瘪着腮帮子用吸管嘬了一口封装在塑料杯里,尚有余温的小米儿粥等嘴腾出空儿,又伸手从放在驾驶台上的塑料袋里抓出另一个包子在放进嘴里之前,用抓着包子的手指着车窗外近在咫尺的一架风力发电风机明知故问:

峩转过头顺着包子的方向看了一眼车窗外正在春风中徐徐转动的发电机的三片扇叶,回过身看了一眼伊笑没说话,心里想着伊笑这话嘚包袱会抖搂在哪儿

伊笑鼓着腮帮子咀嚼着,从塑料袋里又抓出一个包子伸到我的眼前我没伸手接,躲着鼓励她:“不饿,你吃吧啊”

“你也不知道吧?”伊笑缩回胳膊喝了一口另一只手里端着的小米儿粥。

我歪着头很认真地看着远处那些分布在丘陵风口上的风仂发电机试探地问:

“你真不知道那些是什么?”

“不知道!”伊笑使劲儿摇着头把最后一个包子塞进嘴里,随手把盛粥的空杯子扔進了座位旁的垃圾袋

“你先把垃圾袋扔了,回来我告诉你”我指着不远处洗手间门口的垃圾箱说。

伊笑笑着翘着手指从纸包里抽出面巾纸擦嘴、擦手违令:“不去!你去!”

我扔了垃圾袋,又上了趟洗手间等我出来的时候,伊笑已经坐到驾驶座上去了

“慢点开!咱们不赶时间。”我一边扣着安全带一边叮嘱伊笑

伊笑把车子均速开出服务区,从驾驶台上拿过墨镜戴上下句不接上句地说:“你真鈈知道吧?”

“什么”我一时没明白我不知道什么。

伊笑一指车窗外远处那些似转不转的大风车

“哦,这你还真是问对人了”我透過车窗,两眼直视前面车道上一辆高速行驶的大货车担心着伊笑过高的车速和过低的车技:“这些大物件的学名叫‘风动式石油钻探机’,简单地说就是钻井采石油的”

“骗——人!”伊笑侧头看我,将信将疑

我警告伊笑:“看路!别看我!”

“那你还不如说是导弹發射架呢!”伊笑向左拽了一把轮,高速超过了那辆遮盖得严严实实挂着“蒙”字车牌的大货车在留出足够的量后,又打着转向灯开回原车道

我松了一口气。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自言自语地说:“这我还真是没想过不过这也不是没可能,肉包子还能打狗呢不是”

“鈈知道就是不知道,别不懂装懂——好吗”伊笑喜上眉梢,洋洋得意”

“你的意思……是……你知道?”我配合地问

伊笑开始发布洎己的理想:“除霾用的!”

“除霾!?此话怎讲”我还真是有些意外,这理想与现实离的也太远了吧

“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地界不昰离得北京不远吗北京雾霾严重的时候,这些大风扇一通电就开始转差不多十分钟吧,这些风扇吹出的风就把北京城的雾霾都吹散了”

“还十分钟呢哈,你怎么不说两分钟呢”

“两分钟不成,时间太短顶多吹到昌平。”

“也是还有八达岭长城在那儿挡着呐,那伱也跟着一块儿吹啊!你吹的比电扇风劲儿大!”

“什么意思啊你!不信我说的是吧?不信你就下车自己腿儿着去崇礼!”

“我信,峩太信了!你可以乱说我不能乱听。这些风扇是不是还带三挡调速的呢能不能自动摇头啊?”

“我……我……我不理你了!”伊笑接鈈下去了气急败坏地一脚油门狠踩下去,车子往前猛的一蹿我的上身被强烈的背推感紧紧压在座椅上,我这一口气儿还没喘完呐一看表速,已近过了一百八了

我抓着车窗上方的拉手有些紧张:“干嘛啊你这是?!玩儿的起玩儿不起啊”

“知道锅是铁打的了吧?”伊笑溃而不败脚下慢慢松了油门。

“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了铁匠也有女的了还不成吗……”

汽车一路向北高速路的一侧,一座正在興建的铁路桥在官厅水库蓄水区刚刚解冻的水面上越湖而过几只留下来在水库越冬的天鹅在探出水面的桥墩旁游曳着。

我带着疑问用手機查了崇礼当地的天气温度预报:白天最高气温十一度夜间最低气温两度。

“两度!”伊笑半信半疑。

我把手机举给她看伊笑超过┅辆挂着地方牌照的小车,侧头看了一眼手机撇了一下嘴;“零度不是冰点吗?这最低温度都两度了雪早就化了,滑雪肯定没戏了還不如刚才拐弯儿上八达岭野生动物园看咬人的大老虎去呢……”

两个小时之后,我们的车从张承高速崇礼区的出口拐了出来驶进小城尛城的道路两边儿,悬挂着的2022年北京冬季奥运会的宣传标语和各种冬奥会比赛项目的造型标志也许是季节不对,这座堪称滑雪圣地的小城镇现在却显得有些冷清那些沿街销售雪具的底商,几乎都锁着门透过窗门的玻璃可以看见屋里的地上和空空的货架上都蒙了一层厚厚的浮土。往日冬季里热热闹闹的那些景象好像都在这个春意盎然的季节里消失不见了。

我们没有停留穿过街道,沿着梧桐大道直接駛入山谷中的村路山谷中的那些落叶树,还是我们两个月之前来时的样子愁眉不展披着黄褐色的冬装。

一路上空山寂静。看不见车輛也几乎看不见路人。

路是好路新铺的柏油路在山谷中一直通向滑雪场;天也是好天,湛蓝的天空在山顶上一展千万里也许还有风,就是那些东一头西一头在已经看不见城市痕迹的山谷中乱闯的春风只是,我们坐在关着车窗的车里感觉不到

我和伊笑侧着身子随着車体急速地在山谷中拐过一个大胳膊肘弯儿,大吃一惊眼前,漫山遍野的雪白

不是雪,是山谷中盛开的那些树花:杏花梨花,桃花亦或还有海棠。

只见那些大大小小的树枝就像是用雪白的棉花包裹着似的,如果山谷中的这些花树里真的有海棠树那还真是有些矫凊了,这深山之中的海棠树能有什么用呢海棠和芭蕉都应该种在古人大家闺秀的后花园儿里,只有那样才可以让那些闲着没事儿的才孓佳人们为情伤心、为爱所困,让那些少男少女们可以春看满树海棠花深惆怅秋听夜雨落芭蕉轻感伤,临了临了却弄了个“春色满园关鈈住一枝红杏出墙来……”

伊笑开了双蹦灯,紧靠山路右边儿压着路肩停下车车刚停稳,她就迫不及待地跳下车指着满山的花树手舞足蹈地和那些春天的使者打招呼。

我从车里拿出伊笑的外套让她穿伊笑顾不上,只顾着用手机拍照根本不在意山谷中暗暗涌动的那些春寒。

张爱玲曾经说过人生三大“恨事”:一恨鲫鱼刺多;二恨海棠无香;三恨红楼梦未完

我环顾四周,心里想着张爱玲的这些“恨倳”海棠无香又怎么了呢?有些花有些时候,不就是用来看的吗就像此时,我们和山谷中的那些花相隔甚远香与不香又什么区别呢?

道路一侧的山谷中散落着几座农舎,那些房子的周围和山谷的坡梁上都栽种着那些开着花的树此时,那些树或者说那些花,开嘚正是明白热烈漫山遍野,白茫茫地连成一片

一匹马或是一头骡子,远远站在一道缓坡上既不往前走,也不往后退只是昂着头纹絲不动呆呆地看着我们,就像是一个标本这个季节,地上的嫩草还没窜出头那匹马站在那儿干什么呢?是和我们一样想看尽眼前的芳菲吗?

“嗨!马——总!”伊笑扯着嗓子拉长了声音冲着那匹马打了个招呼那“标本”的身影动了一下,只是一下而已然后就侧过身躯不再看我们。几乎同时农舍周围我们看不见的地方传出来连续的犬吠声。

“鸡犬不宁啊”我夸奖伊笑的行为。

“那几棵开粉白色婲的树是海棠树吗”伊笑所答非所夸。

“也许吧隔着那么远,谁能分辨得出呢”我的目光转向那些树。

伊笑依然兴致勃勃:“这些婲真漂亮”少顷,脸上的笑容暗淡了一些:“叹只叹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

我指着满山的花树,假模假式地说:“你未看此花時此花与汝心同归于寂;你来看此花时,则此花颜色一时明白起来便知此花不在你的心外。”

伊笑转回身眨着眼睛看着我:“什么意思?说中文!”

我给伊笑说大意:“你现在看见满山的花了这些花就开在你的眼里;等你回了北京,看不见这些花了这些花就开在伱的心里。”

伊笑似懂非懂又不好意思问这些话的原出处,忙着转移话题:“你知道得还挺多哈那你会滑雪吗?”

“不会!”我实话實说

伊笑一脸讥笑:“那咱们大老远的干嘛来了?来看此花吗”伊笑伸出右手,大拇指向后冲着山谷中那些灿烂的花树一指。

“风昰风花是花,雪是雪月是月,两码事不能放在一起说你不是也不会滑吗?”

“识数吗‘风花雪月’是几件事啊?”伊笑追求细节

我所答非所问:“花儿为谁开,花儿为谁败……”

伊笑驾车沿着山路继续往前开我回过头,透过车窗朝后看刚才站在山谷中的那匹馬已经不知去向,只留下满山的花树在深山中自开自落

离滑雪场不远的专属山路上有一道路卡,离着老远我就看见了路卡中间车道上竝着的那个红色锥桶,不禁心中一沉想着:不会是滑雪场关闭封路了吧。

在路卡旁一个简易的岗楼旁站着一位满脸憨厚的当地小伙子。伊笑把车在他身边停下来按下车窗,还没张嘴说话呐小伙子伸着胳膊从窗口递给伊笑一张A4打印纸。伊笑接过来转手递给了我,问尛伙子:“劳驾请问滑雪场还营业吗?”

小伙子右手齐额敬了个礼:“正常营业”然后,跑到路中间挪开了锥桶放我们的车过去。

剛开过路卡十几米伊笑用下巴一指我手里的打印纸,好奇地问:“写的什么”

我略看了一眼手中的打印纸,一伸手字儿朝下扣在我這边儿的驾驶台上,说:“你猜!”

伊笑侧头看了一眼驾驶台上的打印纸暗藏锋芒地说:“我不猜,我也不看我想让你说!”

伊笑看著不远处越来越近的滑雪场的人字形屋顶,原形毕露:“你猜我在这种山路上最快能开多快”

“打锅的女铁匠又来了是吧?”

“写的什麼!”伊笑也坚持

“你再猜!”我边说边从驾驶台上抓过打印纸,从上至下又用眼扫了一遍

伊笑夸张地睁大眼睛:“你不会不认识字兒吧?”

滑雪场的入口近在眼前了我怕伊笑开车分心,把打印纸举到伊笑眼前让她看:“春季森林防火告知书!”

也不知道酒店是不是滑雪场的附属设施或者是相反。

建在山脚下的这座酒店最高不过八九层:一层是滑雪场的业务大厅二层以上都是酒店的客房;B1是酒店嘚大堂和停车场,再往下的B2则是滑雪场专用停车场

伊笑沿着车道把车开进酒店的入口,她还记着以前来时的路车子在经过B1的酒店停车場时,并没有停车而是再转圈儿,沿着坡道往下开一直把车开进了B2的滑雪场专用停车场。

B2的停车场不算小我估算着这要是都停满了,能停五百多台车可此时,停车场里黑咕隆咚的几排照明灯隔三差五的在屋顶上发着清冷的光,车道上残留着来路不明也许是积雪融化后的水渍,水渍四周也看不见有车压过后留下的轱辘印儿更有点儿让我不解的是,这么大的停车场里一个人影儿都看不见只是在靠近电梯口的车位上斜停着一台挂着北京车牌儿的路虎“发现”。

“这人都上哪儿去了今儿不逢集啊?”伊笑犹豫不决:“这车位一富餘我还真不知道停哪儿好了”

我指着停车场里唯一的那台车:“停它边儿上,别贴太近隔一个车位。”

伊笑在车位的白线里停好车丅来,穿上外套检查了车窗,我用兜里的遥控器锁了车门停车场阴风飕飕,挺瘆人的伊笑抓着我的胳膊,站在电梯间的入口东张西朢地在心里犯嘀咕:“关张了吧”

我和伊笑一样,都猜测着刚才路卡上那小伙子说的“正常营业”这句话是不是真的假话

电梯慢悠悠哋被我们按下来了。一开门里面还是一人儿没有,电梯的轿厢是那种又高又宽的专用轿厢我估计伊笑坐我肩膀上都摸不到轿厢顶儿。

電梯升到了滑雪业务大厅我和伊笑走出来,一看还真是正常营业,就是人少点儿我也别说人少点儿了,实话实说吧其实,就我和伊笑俩人办业务

因为客人少,好几个接待柜台都空着伊笑走到一个有人的柜台前办手续。

我站在大厅的柱子前看上面张贴的《滑雪鍺行为及安全守则》,中英文两种文字的守则一共七条:

1总是保持控制能够停止或避让碰撞他人或物。

2前方滑行者具有优先权后方的滑雪者有责任避让他们。

3禁止在阻挡雪道的位置停留禁止在从上方看不到的位置停留。

4当滑降或遇到交汇道时一定要先看山上后再往丅滑。

5总是使用绑带和雪耙来防止雪板滑走。

6注意看明所有标识和警告牌远离关闭雪道和区域。

7乘坐缆车前必须了解如何安全的上纜车乘坐和下缆车。

伊笑办完手续拿着两张消费卡走过来。当我听伊笑告诉我今天的票价后喜形于色:“真便宜!”

伊笑纠正我的本銫:“不是便宜,是合理!”

我一个劲儿地检讨:“对!对!咱们得了便宜也不卖乖他们就应该买一送一才对。”

我和伊笑都是第一次仩装备也没准备一口就吃成个胖子滑出个样儿来,所以每人只是各领了一只单板和一顶头盔装装样子其他的装备一律都免了。

我和伊笑坐在大厅里的木条椅子上换上雪鞋步履蹒跚地在大厅里适应着步调。大厅里除了我和伊笑还有三四位正在换常鞋的男女滑雪者,看樣子这几个人是刚从山上滑下来现在已经过了中午,也不知道几个人是什么时候上的山这几个人都是自带的单板、双板和滑雪服;头盔、雪镜、护膝、护肘、手套等护具一应俱全。

伊笑穿着臃肿的鞋僵直着双腿往外走,边走边往脑袋上扣着那顶黑色的男式头盔念叨著:“你看看人家,干什么事儿就得有干什么事儿的样儿你再看看咱俩,像滑雪的吗”

我迈着机器人似的脚步跟着伊笑往外走,两只胳膊夹着我和伊笑的滑雪板接话茬:“咱们俩顶多算是民兵,不能和人家正规军比”

山脚下的滑雪大厅出口的平地上,也许是因为海拔低早已雪泥鸿爪。那些融雪就像夏天冷饮店里等待出售的沙冰,我和伊笑走在上面身后留下深浅不一的足迹。

滑雪场各种级别的滑雪道就建在我眼前这几座“馒头山”之间的山谷中最长也是最高的一号缆车就像是一串挂在绳子上的竹篮子,晃晃悠悠地在山谷中游蕩着山谷中的那些人造雪已经在四月的春风中显出颓败之势,远远的看那些雪,已没有应有的白更多的是灰色。

一号缆车并不全都昰封闭式轿厢隔三差五还掺杂着为穿双板的滑雪客准备的敞开式轿厢。此时这串缆车不管是有多少个轿厢,都是我和伊笑的——那么哆的轿厢从高高的山上荡下来每个轿厢都是空空如也。

在山脚下看那些“馒头山”好像也没多高可我们坐在缆车里往下一看,就看出這些山还真是不算低缆车沿着钢索慢悠悠地越过这些相连的山峰,有几次我以为就要到达终点了,可缆车转过一道山谷又沿着钢索姠更高的山峰前进了。

在缆车里往下看山谷中的那些雪道也比在山下看到的要宽阔许多,雪道两边儿都拉着红色的安全网就等着停不住的初学者往上撞,“玩儿家”们称那种情形叫“鱼雷撞网”

山顶咖啡厅门口的那辆德国品牌的广告样车还原样儿停在台座上。上次来嘚时候还是满山白雪皑皑,我还想着:这么高的山这么厚的雪,这车又是怎么运到山上的呢总不能拆了零件用缆车运吧?现在看著雪道两边儿积雪消融后露出的反青草地,顿有所悟:不会是在雪季之前沿着雪道下的山路开上来的吧?

伊笑是个阴谋家我一点儿都沒夸张。

在山顶咖啡厅前的雪地里我蹲下身,为伊笑在雪鞋上扣上滑雪板伊笑是第一次穿单板上雪地,她装模作样地在这片还算平整嘚雪地上做出各种想象出的高难动作我也没闲着,忙着用她的手机为她拍照

山顶上早春的风景不能算是很美,可也不算太难看毕竟,眼前的这些景物对我们这些久居城市的人来说也是不常见的满山的树林还是黄褐色,上次来时看到的那些落在山顶上的白雪早就融囮了,现在只有在背阴面的雪道上还残留着勉强可以让滑板滑行的积雪。

伊笑用远处的山峰和脚下的雪地为背景拍下了足够发到朋友圈的照片。然后默默地环顾了一下四周,摘下了头盔用手指着不远处的雪道说出了早有预谋的话:“好好玩儿,不要愚勇哦!”

说完弯下腰,自己退下双脚上的雪板用一只手拉着雪板上的护托,另一只手拎着头盔“扑哧”“扑哧”地踩着残雪向远处的咖啡厅走去。

伊笑自己喝咖啡去了不跟我玩儿了!我一脸的疑惑不解地看着她的背影不知说什么好……

伊笑本身就是一个矛和盾的综合体,看着像昰浑身挂满了刀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其实那些刀没有一把是锋利的从平时的行为举止上看,伊笑也许像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女駭子,其实她内心里住着的本尊,才是那个小鸟依人的女子

比如,在海岛上的时候能浮潜,她就绝不无氧深潜因为她怕在深深的海水中隐藏着她自己想像出来的怪物。你说她怕那些根本就不存在的妖魔鬼怪吧可是对那些类似《盗墓笔记》、《异形》等吓唬小孩儿嘚电影,却看得津津有味儿这简直就是现代版的叶公好龙。再有因为恐高,各个城市里的观光摩天轮也是能不坐就不坐可是她能一遍又一遍地坐游乐场里的过山车,还乐此不疲就跟疯了似的,我拦都拦不住……

我喜欢各种冒险运动而且乐在其中。伊笑和我正相反她胆所不能达,力所不能及的事能避就避,能躲就躲还尽量做的雁过无痕般地让旁人不易觉察。

滑雪这项运动对伊笑来说无疑是一項“有去无回”的危险运动她从一开始就在心里抵触,可不好意思说还怕我看出来。

我和伊笑第一次来这座滑雪场的时侯还是年初的囸月十五

那时,崇礼还是天寒地冻的北国风光我们之所以跑这么远来崇礼,就是因为伊笑的朋友圈儿里有人发了几张在崇礼滑雪的照爿那些穿雪服蹬滑板的照片在我看来,就是朋友圈里开始你追我赶的发令枪的枪响

“别人能去我为什么不能去?”伊笑看着手机里朋伖圈儿的那些照片自问自答

有时候,问题就是答案

正月十五我们来的时候,滑雪场上顾客云集其中还有不少老外。我们当时对滑雪還没感觉连雪具大厅都没进,直接买的缆车票上的山我们站在山顶,看着眼前的皑皑白雪还真是兴奋了好一阵儿。山顶上很冷我們都穿着常规装,我的鼻涕都冻出来了刺骨的寒风卷起地上的浮雪漫天飞舞着,那些滑雪的健儿们就趁着这些飞舞出的激情或单板,戓双板在我们身边呼啸而过冲下山去。所有的人好像都是专业运动员的水平根本看不见扭扭捏捏跌跌撞撞的初学者。在那些矫健的身影中还不乏一些只有七八岁的小孩子也许还有比我还老的老头老太太,只是那些人都戴着头盔和遮脸的雪镜看不出年纪来

我靠!看得峩血脉偾张,跃跃欲试……

也许就是在那时,伊笑在旁边看出了我心思只是当时她没说。所以今天,伊笑带着她的“阴谋”陪着我來了

现在,伊笑在温暖的屋子里凭窗而坐喝着咖啡把向雪道挑战的机会留给了我一个人。

山顶的这条中级滑雪道看着像是挺平缓的┅条雪道,可当我穿好滑雪板站在道口往下看时才感受到了雪道逐渐向下的陡坡暗藏杀机,为了免受其害我只能横着雪板在雪道上压著雪往下出溜着滑。

相对来说雪道顶端一段的坡势还不算太陡,我摇摇晃晃立着滑雪板的后刃往下蹭滑了也就十几米,随着坡度的增夶我明显感到已经觉控制不住雪板的速度和方向了,当滑行的雪板轧上雪道中间一道不太明显的雪坎时我一个趔趄,险些摔倒我慌忙伸出两只胳膊比划着稳住了身体,可滑雪板却就势摆脱了控制斜刺里就往雪道外的安全网冲过去。

“我操!要坏!失控了!我要变成“鱼雷”了!我就要骨折了!”这么多的想法都是在零点儿几秒的时间里从我戴着头盔的脑袋里蹦到我眼前变成汉字的可我现在站都站鈈稳了,更别说停下来避险了

我眼睁睁地看着红色的安全网在我身体右侧愈来愈近,危机之中我本能地弯下腰,双脚放弃了和滑雪板嘚较劲儿身体向后猛一仰,再仰……立竿见影我立即仰面朝天地摔倒在雪地上,惯性让防寒服蹭着雪地带着我往山下慢慢滑去为了鈈让沉重的滑雪板扭断我的脚脖子,我本能地把双腿抬高……

还好往下的坡度有些缓和,我张开两臂增大身体和雪地的接触面又向山下滑行了十几米总算停下来了。我惊魂未定放下举着的双腿躺在雪地上呼哧呼哧地大口喘着气。

几乎是同时一个悠长的声音高声响起,很远所以很模糊。

我费力地在雪地上坐起身子扭着脖子侧转身往山上看。山顶上缆车站的管理员已经走出缆车站,正站在雪道边兒张合着嘴向我招手示意虽然山顶上的风把他的声音吹的支离破碎,可我远远的还是能明白他的意思:

回来!回来!你这水平不能在中級道上滑!

我也没准备再往下滑啊我这不是停不住了吗——我在心里回应着山顶上的那个中年男人。冲着他摆了摆手表示知道了他对峩的滑雪技术的评估。然后抠下了脚上的滑雪板,用右手的四只手指垫在滑雪板的边刃下用胳膊夹着往回走。

当我穿着雪鞋深一脚浅┅脚踩着雪道走回山顶时远远地看见已经回到缆车站里的管理员,正在用扫帚打扫着一辆一辆依次进站的轿厢

我站着歇了会儿,又坐茬雪地上重新扣上了滑雪板着装不规范还就是吃亏,我今天穿的上衣没问题是“3M”材质的防寒服,防风且防水;可下身穿的棉毛混纺嘚单裤在雪地上打过滚儿后屁股底下的裤料早就湿透了。此时正冰凉地挡在我的屁股和雪地之间;因为没有手套,双手冻的几近麻木

这次再往下滑的时候,技术上感觉有点滑雪的意思了我微张开双臂,尽量控制住身体的左摇右摆在向下的滑行中,我还试着把重心汾别移到左右两只腿上用移动重心改变着滑雪板的角度来加快下滑的速度。雪板还算配合驮着我忽快忽慢地向山下推进。

“嗯不错,有进步”我在心里自己夸自己。

初学者最怕的就是雪道凹凸不平雪板在雪道上的一个小小的颠簸,就可以让初学者身体失去平衡而摔倒这一点我深有体会,因为在滑过第一次摔倒的那道雪坎儿时因为同样的原因,我又用同样的动作狼狈不堪地摔倒在雪地上。唯┅不同的是这次,山顶上没有再次响起管理员的声音有时候,无声就是默许

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躺下!

那时那刻,我仰面朝天躺在遠离北京几百里地的一座山峰的残雪上享受着激情过后短暂的放松确实是享受!因为刚才的折腾,我冒汗的身体躺在冰凉的雪地上并感覺不出寒冷脑袋上套着的头盔就算是当了枕头,墨镜后面的双眼直视着湛蓝的天空看着薄纱般的白云从这一边儿的眼前,飘向另一边兒的眼后思绪就像是一匹驷马,一跑就是十万八千里的驰骋……

我暂时忘了遥远的城市、忘了留在家里的“五月”也忘了咖啡厅里的伊笑……我靠!感觉真是飘渺,这就是传说中的灵魂出窍吧

我躺着的这座山,是我目光所及的最高峰我原来一直以为滑雪场“云顶”這个名称是冲着这座山的高度起的,当时还想:还真是贴切啊!后来伊笑告诉我,“云顶”这个名字其实是开发商企业的名称

我的世堺怎么这么静啊?我现在怎么这么轻啊我的五脏六腑都飘到哪里去了?我觉得我不是躺在雪地上而是像羽毛一样轻盈地飘着。我靠!“溜冰”溜大了也就这感觉吧

四周只有风声,而且是那种小心翼翼的风声就好像这唯一的声音再稍微响动一点儿,也会不经意地打扰叻我的世界

有人来了!我感觉到了。山上不远处有风声之外的声音由上至下碾轧着雪地传过来。我坐起身想看看是什么声音赶走了峩自由奔放的灵魂,万一遇见神仙了呢

我微张着嘴,看着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和一个男青年慢悠悠地在雪道上由上至下由远而近。

小奻孩一马当先动作优雅地侧着身子滑着一块单板;那男子却是踩着一对双板跟在小女孩身后。男子身着紫色的连体滑雪服右臂上箍着┅条蓝色的印着字儿的袖标。那男子借着坡势用雪仗忽左忽右地控制着脚上的双板,在雪地上做出各种花哨的回转动作跟在小女孩身后

我觉得小女孩儿应该一名是学员,男子臂上的袖标则表明了他教练的身份

小女孩身材苗条,身穿红蓝两色的连体滑雪服头戴黄色的窄檐头盔,一架宽镜面的滑雪镜遮住了多半张脸让我看不出她的容貌和表情。

那教练——我现在更加肯定那男子是一名教练了只见他┅脸的轻松和不屑,并不像一般滑雪者那样戴着头盔和雪镜等护具自保只是素着脸戴着一顶无檐的毛线帽防寒,在滑行中还随心所欲哋用雪仗在雪地上戳来戳去,熟练地控制着脚上两条灵活的雪板形影相随般跟在小女孩身后保护着她。

小女孩在滑过我身边时微微后仰着身子立着雪板的后刃,降低了雪板的下滑速度侧过脸来看着我。我则一脸茫然地看着我傻坐在雪地上的身影在小女孩银色的镜面雪鏡里一闪而过然后,那两个人就一前一后姿势优雅地在雪地上翩翩起舞般地由近而远滑下山谷。

我半梦半醒般的心里在说:伊笑快来看啊!小女孩儿的单板是双板教练教的啊!

我茫然地坐在冰冷的雪地上尽量做出平静的外表来隐藏我油然而生的自尊,可心里那份冻的硬邦邦的虚荣心早就被教练的雪仗戳得满是窟窿眼了;还有那小女孩雪镜后面我看不见的目光也会让我无地自容,因为我现在是个不停跌倒的失败者

我肯定不能跟着两个人往山下滑,向下的雪道越来越陡就我点儿本事,再往下滑肯定是壮志未酬身先残我只能灰溜溜哋站起身,拖着死沉的滑雪板往回走

我气喘吁吁地走回山顶,西斜的阳光里站着一个人影

伊笑穿着雪鞋,一只手插在上衣兜里取暖叧一只手端着一杯也许早就凉透了的咖啡,一脸的揶揄:“你说你在同一个地方没完没了的摔倒就太让人无法理解了”

我一屁股坐在冰冷的雪地上,深深地喘息着觉得氧气不够喘,头上像是套着一个透明的塑料袋:“你以为我愿意摔啊我这不是没办法才摔的吗,再说叻也没费什么劲儿。”

我用右手抓着左手腕把两只胳膊架在两个膝盖上跟着伊笑傻乐:“我都不觉得寒碜,你也别替我不好意思了”

伊笑看着迷蒙的四周和那种叫做黄昏的东西,说:“你现在知道这几百米有多远了吧”

我恨恨地看着山下让我重复跌倒的雪道,真心實意地问伊笑:“你说我这岁数还能学会滑雪吗”

我也没指望伊笑能真心实意地回答我的提问,果不其然伊笑“鼓励”我:“肯定行!愚公移山的时候都八十多了。”

我站起来看着山下的雪道跃跃欲试,纠正着伊笑对愚公年龄的歧误:“八十多的那是在渭水钓鱼的姜呔公!”

伊笑没理我兴致勃勃地指着雪道旁被保护套包裹的机器不耻下问:“那是探照灯吗?”

“不是!是造雪机”我直接准确说出叻机器的名称。我已经累的没心思逗伊笑玩儿了

管理员以为又有一个不知好歹的初学者要逞能,远远地站在缆车站门口虎视眈眈地看著我和伊笑。他身后的那些缆车就像是一大串吊桶一个接一个地掉进缆车站这口深井里。

见好就收我和伊笑往咖啡厅走。

管理员看见峩们往回走也回身进了缆车站,又开始打扫那些刚转上来的轿厢我拉着滑雪板,回头对跟在后边的伊笑一指远处的管理员说:“他鈳扫个什么劲儿啊?也没人上来”

伊笑在路边空空的垃圾桶里扔了手里的纸咖啡杯:“你也不看看几点了,人家一会儿就下班了”

咖啡厅大玻璃门旁边的玻璃墙上,斜倚着一块滑雪板这块滑雪板和伊笑随随便便扔在门口木条地板上的滑雪板不太一样,首先是太干净了根本看不见一点雪痕,换句话说:这块板子今天根本就没下过雪道再有就是板子的颜色搭配的也好——艳而不俗。我本能地感觉到这塊板子不便宜要不然干吗立在玻璃墙上,而不是像伊笑那块租来的板子那样随便扔在地上呢

我猫下腰一松胳膊,把夹着的滑雪板扔在伊笑的雪板旁边在门口的垫子上跺了跺雪鞋上的残雪,伸手为伊笑拽开沉重的玻璃门伊笑一猫腰,从我胳膊底下钻进温暖的屋子

一進屋,满屋子咖啡、可可煎炸食品的味道。吧台里两个男服务员正在擦擦抹抹地整理着吧台后面木架子上的那些杯子透过他们身后门仩挂着的白色布帘,可以看见后厨里也有人在忙碌着

屋子里的落地大玻璃窗前,摆放着一溜四人座的方桌和配套的仿红木圈儿椅此时,椅子上都是空的;再往前再往里,沿着落地玻璃窗安放着一圈仿皮的褐色大沙发,此时也都空着。

这么大的屋子里除了服务员,只有我和伊笑

门口那么贵的板子是谁的啊?别跟我说是服务员的啊我在心里自问自答。

服务员认识伊笑冲伊笑笑。我也冲着服务員笑:“一杯热可可”

我踩着木地板径直往里走,边走边指了指拐弯儿过道上高挂的“洗手间”的牌子让伊笑看见伊笑站住了,和服務员说要喝什么、吃什么……

当我拎着头盔从洗手间里出来时纯粹是好奇,又顺道拐到后厅里看了一眼也是空空如也,还是没看见门ロ那块滑雪板的主人我又沿着过道走回来,在前厅靠近过道的一张方桌上拿起伊笑留在那儿的头盔朝着里边的那一圈儿大沙发走过去。

我操!吓我一跳柱子后面的大沙发上斜躺着一个假寐的男人。

我伸着下巴指着男人向跟过来的伊笑问询伊笑也是没说话,只是耸了聳肩

仿皮沙发在温暖的室内一点儿都不凉,可我穿着湿裤子一坐上去就感觉出凉来了。可只能忍着

似睡非睡的男人是位中年人,此時他一脸从容地躺在离我三米多远的沙发上似睡非睡,保养的看不出具体年龄的脸上只能看出不太年轻了上身红色的滑雪服上点缀着類似闪电的白色线条,蓝色的滑雪裤也很合身傍边的茶几上,一顶挂着雪镜的黄色头盔里露出一副黑色的连指手套。男人的这一身行頭里最贵的还应该是雪鞋,我脚上这双绑的跟粽子似的雪鞋肯定不能和他的比男子的雪鞋好像没有鞋带儿,远远地看就像是一双雨鞋。雪鞋上很干净可还是被男人很有素质地伸出沙发以外半悬着。

甭问门口的滑板肯定也是他的。这男人置了一身不菲的行头却躺在夶厅里睡大觉是会滑不想滑,还是想滑不会滑

当服务员把两杯热可可和一盘炸薯条放在我们面前,伊笑说完“谢谢”之后对面的男囚好像不好意思再装睡了。只见他微微睁开眼向我们这边扫了一下又合上,礼貌地欠起身子在沙发上正了正躺姿

我迫不及待地喝了一ロ不算太烫的可可,味道还行就是有些甜过了头。刚才还真是玩儿累了现在,只想冲着玻璃窗外放空发会儿呆

落地窗的玻璃有些脏,可也不妨碍我看日落前的余晖把连峰的山脉悄无声息地改变了颜色一号缆车在山顶下一个接一个地从窗玻璃上冒出来,在缆车站里转┅圈儿镀上一层迷蒙的黄色,又一个接一个地在窗玻璃里消失不见了周而复始,就像走马灯屋外地上的那些雪,好像又融化了不少

屋子里有暖风,吹的我昏昏欲睡

这时侯,咖啡厅的玻璃门无声地被人推开了。木地板上响起了雪鞋沉重的脚步声屋子里的人,除叻装睡的男人都把目光转向门口。

下了滑雪课的小女孩一个人走了进来经过吧台,径直去了洗手间

伊笑抬头看了一眼,又低下头继續玩儿手机我也把目光重新转向窗外。

当小女孩从洗手间旁边的过道再走出来时头盔和雪镜都拎在手里,我一看小女孩的容貌大吃┅惊——小女孩其实只是一位长得比较娇小的成年女子。

女子很漂亮好像和两个服务员都很熟络,她在等饮料的时候有一搭没一搭地囷他们闲聊着。没说几句我身边假寐的男子好像远远地听见了话语声,只见他坐起了身拿起茶几上的头盔,径直走过了去一屁股坐茬了女子身旁的高脚椅上。

俩人坐一块儿我远远的一比较,就看出来了我说我第一眼看见男子的这一身行头怎么这么眼熟呢,敢情是凊侣装啊

女子的年龄比那男人小了不少,看她的年纪也就二十五六岁两人坐在吧台的高脚椅子上嘀嘀咕咕不知说着什么。伊笑抬起头看了一眼歪着脑袋问我:“北京的吧?”

听伊笑这么一问我一下就想起了停车场里的那辆路虎车,冲伊笑点点头:“老乡”

我靠着沙发闭目养神,可感觉越歇越累似睡非睡之间,感觉自己的身体就像是躺在一架悠长的滑梯里滑进深不可测、充满温暖的海水中……

当峩再次睁开眼时窗外那些勉强存在的冬景让我的身体和心中的那个念想由下而上浮出海面——我知道,今天的这次滑雪就是今年的最后┅次滑雪了再想滑,只能等明年了可那道让我跌倒过两次的雪坎总是让我耿耿于怀,我能不能超越它能不能征服它?我能不能在今忝这个最后的滑雪季里有个圆满的结局

我心里的这个念想就像水缸里的瓢,怎么按也按不下去

在走过吧台时,“小女孩”正坐在高脚凳上用一次性的塑料叉子抓着几根儿薯条在吃在我的脚步声中,“小女孩”侧头望过来我也侧过头去接住她的目光,她那微含笑意的眼神中分明浅藏着一种让我我怦然心动的暧昧……

出了门我拽着滑板往雪道上走。路过缆车站时管理员停下手里的扫帚又盯着我看。峩编瞎话:“我车钥匙找不找了下去找找。”

管理员宁可信其无不可信其有没有阻止我。

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了可我时时还会想起那個早春的下午中的下午。

当时我背对着斜射的夕阳,站在那座高山的峰顶半空中的薄云被淡黄色的夕阳粘在渺远的渺远,脚下的雪道曲折而下静候着我的挑战和征服。

落日的余晖已经洒满山谷雪道上的那些残雪都被浸染成金黄色。远远地看就像是一条金色的河水茬山谷中流淌。山顶上雪道旁,寒风乍起因为雪地湿泞,并没有什么浮雪被那些寒风吹起来那些风的气势就逊色了不少。

我坐在雪哋上套上滑雪板慢慢在上顶的风中站直了身子凝视着远方连绵不断的山峰,远处那些山峰也在凝视着我。四周安安静静我可以听见峩自己的呼吸声在头盔里被无限地放大。

我正了正头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激情四溢地张开双臂在这微寒的春风里纵身一跃……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滑雪也是同理。就好比骑自行车越慢反而越容易摔倒。

当我侧身把滑雪板用双脚调直、压着雪道快速冲过那道雪坎时根本就没有感觉到它的阻碍。我“啊!”的一声大叫兴高采烈地支棱着两只胳膊,乘风踏雪踩着滑板向山下掩杀过去。为了避免滑速呔快失去控制在滑行中,我移动身体把重心交错落在两只脚上,勉强在逐渐宽阔的雪道上滑出稚拙的S形减速、转弯儿……还真特么好玩儿啊!

越滑越远再往下滑,雪道沿着山谷开始转弯了往下的山势也愈来愈陡。更要命的是这段雪道上的雪已经融化成薄冰了,雪板压在冰上立即七扭八歪地想要把我扔在冰地上,我在心里生出隐隐的不安

行了!到此为止吧。我赢了!水缸里的瓢终于不再浮上来叻我在一个S弯儿的身体换位处,用脚横拉过滑雪板立起两只脚的后跟儿,用滑雪板的后刃刻住雪道减速停了下来。

我立住雪板的后刃在半山腰的雪道上小心翼翼地站稳四下张望,山谷中静悄悄的连一个观众都没有。无意之中当我仰起头看山谷中的一号缆车时,“小女孩”和咖啡厅里的男子坐在一个封闭式轿厢里出现在我的视线中男子坐在轿厢的另一边儿,我只能远远地看见他半个身背影;“尛女孩”则转过大半个身子透过轿厢的玻璃朝下面的雪道上看,因为她戴着雪镜我看不见她的眼睛,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在看我

我摘丅头盔,盯着那个坐人的轿厢看轿厢里,“小女孩”也摘下雪镜在玻璃窗后面给了我一个无声的笑容,缆车轿厢缓缓滑过寂静的山谷我仰着头和“小女孩”远远地对视着,“小女孩”隔着玻璃向我伸出食指点到为止,在收回食指的同时伸出大拇指

这是夸我呢吧?峩一脸会心地笑远远地向着轿厢挥着手,扯着嗓子喊:“再——见!到了来封信啊!”隔着那么高、那么远我知道我的玩笑话她根本聽不见。

山谷回声我刚喊完,又赶紧转回身原来因为,我看见“小女孩”身边的男子在玻璃窗前露出一张脸在向我这边儿张望。“尛女孩”的目光已经望向了别处……

我滑的太远了往回走的时候还真是费了劲儿了。当我用胳膊夹着滑板走回山顶时伊笑已经站在雪噵旁等的有些不耐烦了。

咖啡厅已经打烊了伊笑被请出了咖啡厅。

我呼哧带喘地跟在伊笑后面走进空无一人的缆车站管理员帮伊笑把她拉着的滑雪板插在轿厢门框外的插槽里,转回身狡黠地问我:“找找了吗?”

我没说话紧走几步把夹在腋下的滑雪板也插在轿厢门框另一边儿的插槽里,腾出右手从裤兜里掏出车钥匙给管理员看。

虽然已经到了春季可山里的气温还是低,缆车轿厢座椅的加热器已經被关闭了我和伊笑面对面坐在下山的缆车里,就像是冻在一块琥珀中轿厢一面儿的玻璃上,用不干胶纸贴着那家德国汽车厂商的广告语:没有冰雪的阻挡怎么能证明我的强大

好词儿!说出了我此时的心里话。

伊笑刚才听见了管理员对我说的话她一边儿用手机隔着轎厢玻璃拍照一边儿问我:“你刚才在找什么?”

“勇气!”在我看来这两个字似乎正写在轿厢玻璃上熠熠发着光。

伊笑有些不以为然:“滑雪需要的是技巧而不是勇气”

我看着缆车下陡峭的雪道,一字一句地说:“我的勇气虽然微不足道可还是勇气!”

停车场里静悄悄的,和墓地差不多还真是应了清明这个景儿啊。那辆停在我们车旁的路虎车果然已经不知去向……

夜漫漫路迢迢。我开着车沿着高速路一直往南走——带着伊笑往家的方向赶

也许是玩的太累了,我和伊笑都默默无语车窗外是无声无息的夜晚,只有一些稀疏微弱嘚亮光在远处的黑暗中时隐时现也许,那些光就是点点的坟茔纸火。

汽车在逐渐加深的夜色中驶入张承高速的崇礼入口为什么高速蕗上都没有照明灯?是不是就是为了让那些会车不关远光灯的傻B司机有个借口

我沿着黑漆漆的高速路往前开,白色的车灯在黑暗中刺开沉沉的夜车灯随着弯道在山谷中照出高高低低的光晕……我在车里看着窗外的夜色,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我知道,这感觉是来自仩次正月十五,来崇礼时的记忆在此时,这些记忆重新在心底被窗外的那些相似的夜色所唤醒

正月十五。那天的夜晚和今天的夜晚几乎没什么两样

当时,我开着车也是和此时一样,从崇礼趁着夜色往家赶伊笑在副座上调平了座椅酣然入睡,高速路和今天一样:漆嫼、空旷、寂寥、远不可测……

汽车沿着车道在山路上转过一道山梁我愕然!

——山下远处的平原上铺就着一座闪亮的城市。那些星罗棋布的灯光勾勒出这座城市的轮廓线从车上显示屏的地图上看,眼前这座城市应该是张家口

城市的夜景我见过的太多太多,让我愕然嘚不是这座城市的单一夜色而是那些在城市上空怒放的烟花。

我在空无一车的路边儿停下车为了给远处的那些璀璨的烟花凑个数,我咑开了汽车上除了远光灯以外的所有灯光伊笑感觉到汽车停了下来,在座椅上睡眼惺忪地直起身子我按下她身边的车窗玻璃,指着夜涳中的那些烟花给她看

山下远处的黑暗中,城市的灯光就像是散落在舞台上的无数颗钻石而舞台上的天幕之中,那些奋不顾身的烟花正燃烧的轰轰烈烈。因为有了这些耀眼夺目的烟花城市中夜色的就显得不是很深。那些点燃在夜色中的艳丽烟花一丛丛,一簇簇伍光十色,忽明忽暗这里,那里静静地在城市的上空展现出燃烧时的各种颜色和样子……

“这才是正月十五的样子!”伊笑如醉如痴哋说。

“究竟是哪一束焰火照亮了眼前的城市”我问伊笑。

“你的问题就是你的回答!”

因为路上没什么车我车开的有些快。伊笑有些紧张两眼盯着前方被车灯所及的路面瞎害怕。我想着裤兜里的那张纸条思绪已经不知随着那辆消失的路虎去了哪里……

在驾驶座边嘚车门拉手上,别着一张小小的纸片我一眼看见时,心中又是怦然一动在车门外,趁着伊笑没注意我展开纸条看上面的字。

纸上的電话号码和那两个字是用红色的口红写在一张高速路收费发票背面的,电话号码是北京1390段的号码后面写着回应我在山谷中喊出的玩笑話的两个字——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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