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705勋鹿】流年信笺(长)【勋鹿吧完结文库吧】_百度贴吧
&&&&&&&&&&&&&&&&&&&&&&&&&&&&&&&签到排名：今日本吧第个签到，本吧因你更精彩，明天继续来努力！
本吧签到人数：0成为超级会员，使用一键签到本月漏签0次！成为超级会员，赠送8张补签卡连续签到：天&&累计签到：天超级会员单次开通12个月以上，赠送连续签到卡3张
关注：80,777贴子：
【150705勋鹿】流年信笺(长)收藏
作者： 微博id：ML桂_花_糕 类型：原创 备注：he #镜像出品#原文链接：
Chapter 01【爱是一朵极艳丽的花。】一大早的公共课让鹿晗的心情不怎么好，比照着便利贴上的地址兜兜转转终于是找到了上课的阶梯教室，好在他牺牲了睡眠时间提前出了门，进来的时候比自己想象中的情况好得多，后面好几排座位还是空的。鹿晗径直走到了倒数第三排最靠里的位子，他一直不喜欢上这种公共课，人多的感觉让他不舒服，尤其是自己的国籍和长相让他在这群西方人之中显得更为突出，不光是老师眼中的焦点，上一次课，连打听的学生都有不少。鹿晗放下了书包拿出课本，人陆陆续续地进来，鹿晗便把包放在了自己身边的一个空位上，明摆着这儿已经有人了，实际上只是不习惯有人坐在自己的身边。头靠着墙壁，他忍不住回想起圣诞节那天遇见的那个人，和吴世勋一模一样的那人，空荡荡的胸口好像一下子被填满，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也分辨不清究竟是喜悦还是悲伤，就只是觉得，原来这样活着还是有盼头的。可惜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敢作敢为的鹿晗，即便是知晓了这样一个人的存在，他也没能鼓起勇气去接近他。把一个陌生人，当做是盛放自己疯狂思念的容器，这样的事，鹿晗还暂时做不出来。心里的那块伤疤一直在，只要不去想，就能好过些。想一遍，疼一遍。忽然间，感觉有人在轻轻拍着自己的肩，鹿晗回过神，有些恹恹地偏过头去，想也没想就开口,“不好意思，这个位子有人了。”话音刚落，才看清面前那人的脸，看见他弯着一双眼笑道，“这样啊，我以为没有人，那我去别的地方好了。”“等等。”鹿晗一下子脱口而出，悔得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手里紧紧地攥着一支笔，抿着嘴停顿了半天，“你就坐这儿吧。”然后又故作自然地解释道，“那个人可能不会来了。”怎么这么没有出息，鹿晗在心里骂着自己。即便告诫了自己一千遍一万遍，但是只要看见这张脸，之前想过的一切都抛到脑后。吴世勋笑着坐下，手支着下巴，鹿晗也说不出一句话，只是低头翻着书，教授已经开始讲课了，鹿晗也没有抬起头，他连余光都不敢轻易放到旁边的人身上。吴世勋安静地听着课，没有做出什么多余的事，这让鹿晗很庆幸，可是鹿晗自己也明白，即便吴世勋什么事也不做，仅仅是坐在他身边，也足够让他整整一个半小时的大课一个字也听不进去。许是因为太紧张，鹿晗甚至都没发现吴世勋连课本也没有，也忘了问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身边的人忽然低头，“可以借我一支笔吗？”鹿晗反应过来从包里又翻出一支笔递给他，吴世勋接过笔低头写着什么，样子很是认真，鹿晗看得有些发愣，后知后觉地把头扭过去看那个眉飞色舞的教授，他的肚子随着讲课的大幅度动作一颤一颤，十分滑稽。可是鹿晗却笑不出来，整个脑子就好像是一块黑板，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吴世勋。脑子乱成一团，鹿晗摇摇脑袋，低下头，却见自己面前的笔记本上贴了一张便签，上面写着一句话。【我们做朋友吧。】句号后面还画了一张笑脸，简单的一个圈加三条弧线，却让鹿晗的心怦怦地跳起来。过了好半天，前排的打瞌睡的男生都已经睡醒起来伸懒腰的时候，吴世勋才看见身边的人将便利贴贴回到自己面前的桌子上。上面只多了一个字，可是却让他高兴得快要跳起来。【恩。】铃声一过吴世勋便站了起来，脸上满是焦急，好像是紧赶着下一节课，鹿晗也没多问，慢条斯理地收拾着书包，过了好一会儿跟着拥挤的人流出去，却发现吴世勋站在教室门外，看见自己便叫出名字，又塞给他一个什么东西，然后匆匆地跑开了。鹿晗低头，手里捏着一张纸条，上面是一串电话号码，后面写着call me。鹿晗将它收进书包最靠里的夹层，却再也没有打开过那个夹层，并不是他忘了，这一件事他记得很清楚，可是他没有给吴世勋打电话。一开始就断了念想，才不会出现一系列庸人自扰的挣扎。所以鹿晗也没有细想，一个医学生，为什么会选修欧洲古典文学通讲这样纯文科的课程。有时候就是这样，你稍稍多想一点，就觉得自己多心了，好像很自作多情，于是索性不想，可是当你不去想的时候，你又不知不觉间错过了很多很多。人的一生就是在无数个或大或小的矛盾中挣扎而完整。再次见到吴世勋是一个下着雨的清晨，他拿着一把伞站在公交站台。天空是杏白色的，蘸着饱满的水汽，初春雨后的空气潮湿而阴冷，绵密的雨丝布在空中，把天地连成一片，整个世界仿佛是被一个喝完了的牛奶杯倒扣住一般，浸着一层淡淡的白雾。鹿晗百无聊赖地靠在站台，用脚点着地，一下一下的，耳机里放着轻柔的音乐，感觉到身边飞快地跑过来一个人，抖动着身上的水珠，有一些溅在了鹿晗的身上，鹿晗也好脾气地没去管。谁知耳机忽然被抽去一只，街道上嘈杂的声音伴随着一阵湿冷的空气钻进耳朵，鹿晗瞪大眼睛转过头，看见吴世勋的脸。少年白色衬衫的衣角蓄着雨滴，湿漉漉的发丝贴在脸颊，顺着干净的眉眼向下滴着水，连细长的睫毛上也闪烁着水光，让鹿晗不由得想到了刚刚洗完澡的摩卡。“你也在等车吗？”鹿晗回过神，愣愣地点头，然后就再没有正面看着吴世勋，吴世勋也没有在意，一个人一面甩着头发一面自顾自地开始抱怨，“出门还好好的，怎么就下起雨来了。”鹿晗看了一下灰蒙蒙的天，自言自语道，“现在小多了，刚才才大呢。”然后好像想起来什么似的，偏过头去，“你出门的时候没下雨吗？这都下了好一会儿了。”“我家住的比较远，走路过来这边都得二十几分钟。”吴世勋拍了拍身上的水，“每天早上都起得好早。”“为什么不住校呢？”“因为一开始找到的host family就是那一家啊，我也不是很想住校，所以一直住在那边。”鹿晗低着头哦了一声，没再接话，他的心里总是有一种难言的渴望，实在是很希望能够和吴世勋多说上几句话，哪怕一句也好，可是话题不多，自己也不敢太贪心。自从经历了那些超出他想象和承受范围的事情之后，鹿晗变得小心翼翼，在他的内心深处甚至怀着这样一种想法，觉得自己是吴世勋不幸的开始。所以鹿晗一面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面前的这个吴世勋，一面又心存顾虑。他不想再害他一次，或许再来一次自己就真的会崩溃。
上车之后鹿晗找了个临窗的位置，吴世勋也顺理成章地挨着他坐下，两人都没有说话，鹿晗静静地偏过头看着窗外的风景，透过玻璃上的雾气，外面的一切都暧昧不清，看不分明。“你没有给我打电话。”鹿晗听见声音偏过头，看见吴世勋抓着头发有些难为情的样子，“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奇怪……就是，很唐突。”他用了一个不怎么口语化的词，说完更加觉得难堪，便咳了几声然后不再说话。鹿晗不忍心看他这样，于是摇摇头，“没有啊。我不觉得。我记性不太好，”鹿晗笑了笑，“实际上是记忆力有缺陷，所以很多事情我都记不住。”他看见吴世勋微微睁大的眼睛，心一下子好像被什么撩动，“我反而很奇怪，你为什么想和我做朋友。”顿了一顿他又说，“我看起来好像并不是那种很快能亲近起来的人。”吴世勋听了立刻回道，“不是这样的，你看起来很好，很善良啊。”鹿晗忍不住又笑了，“善良还能看出来？”吴世勋愣愣地看着鹿晗从嘴角蔓延开去的笑意，有些出神，报站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拉回至眼前，“我只是觉得，我到英国来没有遇见几个留学生，我们俩好像又挺有缘分的，所以想和你做朋友，没有什么别的意思。”鹿晗没有去看吴世勋的脸，他理解那种心情，和自己初来乍到时一样，只不过自己那时被更加难以排遣的悲伤笼罩着，漂泊异乡的寂寥就弱化了许多。“那我们就做朋友吧，如果你喜欢的话。”鹿晗的声音就像是一片轻柔的羽毛，飘飘摇摇坠至心尖，留下无休无止难耐的痒。吴世勋明明浑身湿透，却意外地觉得温暖。其实最棘手的，是鹿晗不知道如何看待现如今的吴世勋。他是独立存在的，与九十年前的那个六少是完完全全不同的两个人。他和鹿晗一样，是一个留学生，巧合的是也小他两岁，刚来英国不久，读的是医科，和以前的吴世勋所梦想的一样。最让鹿晗觉得惊奇的是，他居然和自己是同一个学校的，在同一个地方读了那么长时间的书，鹿晗竟从来没有发现。这时他才意识到，现在的自己变得有多孤僻。他不知道，这个吴世勋是那人的后代，还是说玄乎一点，是他的转世。总之他实在和他太像了，从外表到性格，甚至是说话的表情讨好的语气还有吃饭的口味，一点都没有变。连以前的那份单纯都没有半点改变，明明医学院离自己所在的分院相距大半个学校，可他每天都能在偌大的校园里巧遇上他，和自己打个照面，鹿晗即便是再迟钝，也知道这不是巧合。可一天天的下来，他也期盼着每一天与吴世勋的相遇，或是在教学楼后的草地，或是在校园的林荫道，或是在鹿晗惯去的餐厅。渐渐地，两个人走得越来越近，鹿晗在学校里总是习惯性的形单影只，可是如今身边多出一个人，他也并没有觉得奇怪，毕竟那个人和别人都不一样。他是吴世勋啊。慢慢接受了吴世勋作为朋友的身份，他所要做的，只是好好地把那份感情藏住，不留痕迹。吴世勋坐在鹿晗的对面，不动声色地帮他吃掉他不爱吃的芦笋，鹿晗费劲儿地切着牛排，吴世勋实在看不下去便嚷嚷着帮他切，一面麻利地下刀一面开口抱怨，“最近已经连着三天迟到了，在这么下去我一定会被扣学分的，啊好烦。鹿晗一只手支着下巴，看着吴世勋修长的手，“谁让你起得晚，早点出门不久好了。”“我起得很早了，”吴世勋反驳道，“可是公交车站离我家实在是太远了。”还没有等鹿晗开口，吴世勋立刻带着一种期许的目光发问，“你租的房子多大啊？一个人住吗？”鹿晗点点头，“我自己住，两室一厅吧。”“这么宽敞，我可以搬过去和你合租吗？”吴世勋的眼睛亮亮的，直溜溜地盯着鹿晗的眼睛，“求你了。”鹿晗哪里受得了吴世勋这样，心里还没成型的拒绝言辞顷刻间瓦解，吴世勋生怕鹿晗不答应，又不停地提出好多诱惑性的美好条件。“我会做饭，我做饭超好吃的，要是咱们成了室友，伙食我全包了，你再也不用吃这些难吃的西餐了。我还会做家务，真的，而且我生活习惯良好，单身，无不良嗜好……”鹿晗扶住额角打断吴世勋的发言，“得了，说得跟相亲似的，你要是想搬过来就搬吧，我没什么意见。”吴世勋高兴地笑成一朵花儿，两只眼睛弯弯的，甜到了鹿晗心坎儿里。鹿晗喝了一口咖啡，企图压一压快要冒出喉咙的甜味儿。可是显然不奏效。当天下午吴世勋就搬进了鹿晗租的公寓，他的行李比鹿晗想象中还要少，只有一个大的行李箱，鹿晗把另一间一直空着的房间收拾了一下给吴世勋住，又给了他一把钥匙。“你一定要记得带钥匙，因为我大部分时间是不记得的。”吴世勋讶异地问，“那你每天怎么进来的？”鹿晗略带狡黠地笑了笑，“我都习惯留一把在邮箱的最底下，或者是邻居家的消防栓里。”吴世勋看着鹿晗的表情，活像一只可爱至极的小狐狸。让鹿晗没有想到的是，吴世勋是真的对做菜非常拿手，自从来到了英国，鹿晗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吃上一顿原汁原味的中国菜了，可是吴世勋的手艺让鹿晗大开眼界，一顿饭吃了两大碗，撑得他在沙发上窝着起不来。自从有了吴世勋，这个房间更加多了一些家的气息，鹿晗自己一个人在家时只能偶尔和摩卡说说话，也没有人回应他，可是现在不一样了，还有一个人会陪着他聊天，无时无刻都在身边。这让鹿晗有着短暂而虚幻的满足感，但他每日睡觉前都会告诫自己。不要奢求太多。吴世勋就像是一朵极艳丽的花，开在鹿晗触手可及的地方，诱惑着他伸出手去。午夜时分，两人各怀心事，隔着一堵墙壁，压抑着心底的情绪和渴望。清晨的阳光越过窗台，攀上鹿晗的额头，他从睡梦中醒来，穿着睡衣趿着一双拖鞋迷迷糊糊地走到浴室，看见洗脸台上放着挤好的牙膏和温水，鹿晗从浴室探出头来，看见吴世勋正在厨房做早餐。他拿起水杯和牙刷迷茫地刷起牙来，镜子里的脸苍白得难看，气色差极了。他对每个人都这么好吗？鹿晗开始胡乱地思考。以前那个吴世勋可不是这样的。他吐出白色的泡沫，然后漱了漱口。哦对，他们根本不是同一个人。吴世勋把煎蛋端到餐桌的时候，鹿晗正好洗漱完出来，吴世勋把他叫到餐桌，自己又去端了两杯牛奶。“你起这么早就是为了做早饭？”吴世勋刚喝了一口牛奶，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就被鹿晗这句话弄得差点儿呛着，“不是……我就是觉得，在家吃早饭比较好，也干净些。”他看着鹿晗小口小口地吃着煎蛋，“不好吃吗？”鹿晗摇摇头，“很好吃，我就是有点不习惯。我已经很久没正经地吃过早饭了。”吴世勋咬了一口培根，“你这样不行的，你看你瘦的，早餐很重要的，必须好好吃，以后每天都给你做早饭。”鹿晗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胸口好像堵着什么，他一口气把牛奶喝完，说了句谢谢，然后进房间换了衣服。他觉得这样下去，自己一定会受不了。你对我太好，我怎么才能装作视而不见。鹿晗和吴世勋一起去上学，总是在校门口就分开两路，一个向北一个向南。一早上的课上完，鹿晗摸出手机看见一条短信。【我在上解剖课，你先回家吧，饿的话现在外面吃好了。】鹿晗走到校门口，才想起今天早上出门好像把钥匙落在了玄关的鞋柜上，想了一会儿鹿晗还是去了医学院。他对这个分院一点也不熟悉，只好给吴世勋打电话，可是却没有人接，鹿晗问了一路，找了好久才找到解剖室，一股浓重的福尔马林气味涌进鼻腔，鹿晗退出两步，在门口等，里面陆陆续续出来一些学生，都盯着自己看，鹿晗实在觉得不自在，站在门口有些踌躇，直到最后一个学生出来锁门，鹿晗都没看见吴世勋。“不好意思，请问你知道Sehun在哪儿吗？”“Sehun？他解剖完就急着回家了，走了一会儿了。”鹿晗点点头，想到他可能是赶着回家了，于是离开了解剖室下楼，等走到一楼的时候，听见吴世勋的声音在喊着自己的名字，鹿晗回过头，看见穿着一身白大褂的吴世勋，在春日的暖阳下每一根发丝都染上瑰丽的色彩，嘴角上扬，双眼弯成特有的弧线，欢喜的表情像是一寸寸刻在鹿晗的瞳孔里。他好像终于明白什么是白衣天使了。这样的吴世勋就好像天使一样。看得有些出神，一把被吴世勋拦过脖子才回过神，吴世勋的脸上带着掩饰不了的喜色，“怎么来找我了？”“我钥匙不见了就过来找你，结果他们说你走了。”鹿晗恍惚间觉得吴世勋的表情有着一瞬间的失落，持续的时间太短暂以至于鹿晗自己都觉得是错觉。吴世勋笑笑，“我本来是赶着回去，结果出来的时候看见一个教授了，他就和我聊了一下，你看我衣服都没来得及换。鹿晗点点头，任由着吴世勋半搂着，直到回家。这样的生活对于鹿晗来说简直就是恩赐，从前的他为了让吴世勋活下去耗尽心力，甚至不惜将性命也搭进去，只为换得一个好的结局，尽管那结局里没有自己的存在。可是现在他能够和吴世勋一起生活，吴世勋又是这样好，好到没有办法挑剔，就算在这个关系前面贴上一个普通朋友的标签，鹿晗都觉得美好得有些过头。他一直过得很心虚，小心翼翼地将自己那份由来荒谬的感情藏起来，藏得很好，他不想让吴世勋发现，因为他隐隐地觉得，现在的吴世勋，其实没有从前的那个那样执着。或许换了个时代，他喜欢的就不是自己了。也对，在发生那一系列令人无法置信的事之前，自己也和大多数，或者说绝大多数的男生一样，是喜欢女生的。再说了，吴世勋早就没了和他在一起的那段记忆了。每每想到这里，鹿晗就觉得难受，但就算是难受，他也只能一个人忍着。他也不想改变吴世勋的生活。这样的苦头他已经吃够了。他就这样一步一步地后退着，努力地与吴世勋保持着那么一段安全的距离，却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走到退无可退的地步。又是一次欧洲古典文学通讲，鹿晗赶早占了个位子，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便又用书包占住了旁边的位子。老教授拿腔拿调的伦敦腔让鹿晗打不起精神，他时不时地伸出脖子看向教室门口。幻想着下一秒一个人冒冒失失闯进来，因为迟到而低头道歉的画面。“Luhan.”被点名的人有着一瞬间的不自知，然后慢半拍地站起身，看着面前雪白胡子长得活像圣诞老人的教授，感觉前排的人也转过头来，一排排视线齐刷刷地打在自己身上，难受极了。“原来是个东方小伙子，中国人？”鹿晗点点头，又重复道，“对，我是中国人。”老教授推推鼻梁上的眼睛，“OK，请你说说，欧洲古典文学提出戏剧创作原则是什么？”下面响起一片翻书的哗哗声。鹿晗眨眨眼睛，便从容地开口，“西方戏剧理论中规定了“三一律”。“三一律”亦称“三整一律”，先由文艺复兴时期意大利戏剧理论家提出，后由法国古典主义戏剧家确定和推行。 三一律规定剧本创作必须遵守时间、地点和行动的一致，即一部剧本只允许写单一的故事情节，戏剧行动必须发生在一天之内和一个地点。法国古典主义戏剧理论家布瓦洛把它解释为‘要用一地、一天内完成的一个故事从开头直到末尾维持着舞台充实。’”鹿晗的声音就像是清澈的泉水，缓缓地，轻轻地回荡在偌大的教室。下面的学生此起彼伏地称赞着，老教授耸耸肩，“well，中国孩子的天分真是不容小觑。”鹿晗坐了下来，目光仍然忍不住地向门口飘去，最后他似乎想清楚了什么，于是把书包拿起，放进抽屉。明明没有选修这门课啊。
Chapter 02【我的全世界，分明就只有一个你。】鹿晗坐在桌子前，把日记本合上，外面传来吴世勋的声音，鹿晗应了一声，将日记本放进书桌最下面的抽屉，上好锁。夕阳斜斜地从落地窗的一角切进来，在视野中间洇开，如同一个滤镜，看什么，什么就成了窝心的暖色调。一如面前的少年。鹿晗已经很久没有再次梦到从前那些可怕的经历，噩梦似乎离他越来越远，可是他的心底却破了一个小洞。他看着吴世勋的脸，光线把他的轮廓一点点刻在瞳孔。那个洞似乎一天天的在扩大，越来越大，越来越大。里面快要涨破的情绪随之流出，因为面前这人的一举一动而变得更加亟不可待。你在期待什么？你在渴望什么？鹿晗开始迷惑，他好像并不是将他单纯地看做是从前的吴世勋的替身，相反的，更多了些别的情愫。会莫名地喜欢吴世勋穿上白色的衣服，会在下课时分拿出手机看一眼短信，会在起风的时候想到他衣领上的柠檬香气。这是怎么一回事。心脏一阵一阵地跳着，扯动着平息已久的情绪。哪怕是吴世勋多和他说一句话，他都会特别开心。只是那些惑人的甜蜜散尽后，鹿晗的理智总是在挣扎，在怀疑，这些甜蜜和快乐，或许都是一场醒不过来的梦，一场被幻想堆砌的海市蜃楼。“怎么了，在发什么呆？”吴世勋歪头看着鹿晗，“在想什么啊，快吃啊，要凉了。”鹿晗哦了一声，低着头一口一口地扒饭。“尝尝这个，我本来想做糖醋鱼你吃的，可是只买到了鳕鱼，也不知道能不能烧出那种味道，肯定没有中国的鱼烧出来好吃……”吴世勋一边念叨着一边往鹿晗的碗里夹菜，鹿晗尝了一块，然后笑着说好吃，吴世勋就特美，“那当然，我做东西可好吃了，我跟我外婆学的，”又给鹿晗盛了一碗汤，“你太瘦了，我要把你养胖点。”鹿晗被他的动作弄得一愣，一下子有些恍惚，想到以前和吴世勋一起吃饭时他为自己盛汤的情形，呆呆地看着吴世勋端着汤碗的手，忘记去接。吴世勋以为是自己说的话不太合适，马上改口，“那什么，我是说，以后咱们俩住一起，你的伙食就由我包了，你就可以吃中餐了，谁都知道英国菜出了名的难吃……”鹿晗默默地喝着汤，没有说话，湿暖的热气蒙住他的眼睛，让他一瞬间有些难受。吃完了吴世勋就打发鹿晗去看电视，自己收拾好桌子然后洗碗，鹿晗一开始是不想让吴世勋洗的，总觉得他每天做饭就够麻烦的了，可是每次自己提出想要洗碗都被吴世勋给回绝，闹了几回鹿晗也没辙，只能由着他。原本还说想好好照顾一下他，却一天天地反被他照顾。鹿晗不停按着遥控器，最后停在了一个脱口秀搞笑节目，看着里面的两个滑稽的英国人说着没有营养的笑话。其实从以前就是吴世勋照顾自己，无微不至。鹿晗有些泄气，自己哪里像个哥哥，怨不得吴世勋总不爱叫自己哥哥。这样一想鹿晗才发现，现在的吴世勋从来没有叫过自己哥哥。吴世勋收拾完一切，倒了杯牛奶走到沙发前，一看鹿晗早就歪在一边睡着了，怀里还塞着一个抱枕。吴世勋弯下身子轻轻地抽去他怀里的抱枕，鹿晗稍稍动了一下，眼睫毛一颤一颤的，好像蝴蝶翅膀，吴世勋低声地唤了几声鹿晗也不见他醒过来，只好一只胳膊垫着鹿晗的脖子，另一只胳膊穿过鹿晗的腿，将他小心翼翼地抱去房间，盖上被子，轻轻地把门带上。鹿晗最近的确挺累的，为了一次学术报告准备了近三个星期，每天都忙到深夜，难得下午没有课，总算是能好好休息一次。日子如同白驹过隙，只是好像那些马蹄都不偏不倚地从自己的身上踏过，鹿晗觉得很辛苦。面对自己喜欢的人，却没有办法卸下心防，连接受他对自己的好都似乎是一种折磨。如果某一天，吴世勋知道自己对他存的是这份心思，会有多么的厌恶自己呢。鹿晗根本不敢想。原先在民国时期，吴世勋的权力是他最大的威胁，可现如今，鹿晗才发现，他所要面临的远不止那些。他连吴世勋是否还喜欢他都不得而知，所有的一切都成了虚妄，还有什么能坚持的。毕竟守着那份记忆的人，只有自己一个罢了。鹿晗现在什么都不敢奢望，不敢想，只希望吴世勋过得好。这是一切的前提。
刚上完一节鉴赏课，鹿晗走出教室，听见一个女生的声音，喊着自己的名字，回过头一看是相处得还不错的Sally，她是一个漂亮的英格兰姑娘，有着一头美丽的棕色头发，像极了流动的巧克力，非常耀眼。Sally曾经追过鹿晗很长一段时间，无奈这个漂亮的中国男孩儿比她想象中还要难搞定，倒不是有多么冷淡，在她看来鹿晗简直礼貌至极，正是因为太过礼貌而给人一种疏离的感觉。“Luhan，好久不见了，你最近看起来更有魅力了。”她笑着给递给鹿晗一罐咖啡。鹿晗早就习惯了Sally这样热情的问候，只是笑了笑，接过了咖啡，“我最近确实长胖了不少。”“不不不，”Sally摇着头，“你以前太瘦了，比我还要瘦呢，现在这样更加好看，啊我真是没办法放弃你啊，你就真的不能试着喜欢我吗？”鹿晗一副抱歉的样子，“你很美，可是我比较喜欢东方人。”Sally耸了耸肩，“没关系，我也只是开玩笑而已。”突然又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撞了撞鹿晗的肩膀，“哎，是不是你们中国的男孩儿都长得特别好看。”鹿晗有些哭笑不得，“为什么会这么问？”Sally眼睛亮亮的，那样子看上去有些激动，“上次我们一起在档案处分类资料，那个给你送饭的男生长得就很好看，高高瘦瘦的，你们还用中文聊天呢。”鹿晗想了想，记得不是很清楚，但听她的描述应该是吴世勋，“他也是我们学校的留学生。”“天哪，你们住在一起吗？他还会做饭？”“恩，比我强多了。”鹿晗打趣道。Sally随即就叹了口气，脸上的表情很是遗憾，“唉，真是可惜，我闺蜜很喜欢那个男生，和他是一个分院的，可是她昨天发现他已经有女朋友了，也是一个亚洲人。”鹿晗听了一愣，脑子忽然间一片空白，手里的咖啡掉在地上，白色的球鞋上全是褐色的咖啡渍，他听见Sally惊叫了一声，他想蹲下来擦一擦自己的鞋，却发现自己动不了。“你刚刚说什么？”Sally被问得莫名其妙，“就是和你住在一起的那个男生啊，我闺蜜上午看见他和一个女孩儿进了学校附近的酒店，下午的时候那个女孩儿还来找他，看起来很亲密，是女朋友吧。”她递给鹿晗一张纸巾，“快擦擦吧，不然就弄不掉了。”鹿晗愣在原地，费了很大的劲才接过那张纸，“哦……谢谢。”Sally看着鹿晗的表情，有些疑惑，“你不知道他有女朋友吗？”几秒钟之后终于反应过来，抬头看向Sally，感觉心脏被什么重重地撞击了一下的钝痛，酸楚像是海潮一般，带着层层叠叠的失落扑面而来。“不，我知道，我知道的。”他还点了点头，Sally见他的样子有些不太好，知道鹿晗身体不是很好，便主动说送他回家，鹿晗笑着回绝了，“哪里有女士送回家的道理。”回去的路上鹿晗的头很痛，很难受，不知道哪里难受，他在街上转了很久，发现好像找不着方向，头晕得厉害，他知道自己开始不对劲了，便停在了一个十字路口没有继续走下去。他看着来来往往形形色色的人，一颗心摇摇欲坠。他不难过吴世勋有女朋友，像他这样优秀又出色的人，又不像自己似的性格冷淡又一身是病，没有女朋友叫人奇怪。可是他却瞒着自己。鹿晗只是难过，吴世勋连让他难过的机会都没有给。不知道在路口站了多久，鹿晗感觉口袋震动了一下，他慢慢地回过神，拿出手机，是吴世勋的短信。【怎么还没有回来，我正在做饭，快回家吧。】鹿晗把手机收进口袋，用力地捶了几下心口的位置，拖着步子回去。原先的那么多付出，那么多风起云涌的记忆，在流转不息的年华里被打磨得几近透明，除了自己，没人能看见。鹿晗尝过太多次的无力挽回，那种感觉是求而不得。可是现在呢，面对如今关怀备至却又不能靠近的吴世勋。是怎样的牵扯不断的关系。明明没有了命运的纠缠，明明知道你不是他，我大可不必为了你的安危而去赴死，我可以潇洒利落地过着自己的人生，我可以不去在乎你给的那么一点点温暖。我可以吗？为什么不可以呢？是因为我喜欢你吧。这么后知后觉，活该每一次都得不到幸福的眷顾。头还是很疼，是以前就落下的毛病，鹿晗站在自己家门口，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钥匙，下意识去摸了一下邮箱，这才想起早就把另一把钥匙给了吴世勋。越来越没用。鹿晗按了一下门铃，没有反应，他又按了一下。门咔的一声打开了，鹿晗抬头，看见个漂亮的女生，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想到，她比我想象中还要漂亮。黑色的头发长长的，垂在腰间，一张脸干净清新，笑起来很美。要是在以前，这也是我喜欢的类型。那个女生把鹿晗迎了进来，“你就是鹿晗吧，快进来吧，”她明媚一笑，十分熟稔地说道，“我们世勋老是说你照顾他，谢谢啦。”鹿晗木讷地看着她，“没什么，其实都是他照顾我。”进了房间，把书包放在沙发上。“你终于回来了，”吴世勋将菜盛到盘子里，忙得没有回头，“你先等一等，还有一个菜。”鹿晗轻轻地恩了一声，觉得呼吸开始不顺畅，他看了一眼吴世勋，确认他没有在看自己，便静静地打开客厅电视机柜的抽屉，拿了治头疼的药吃了。嘴里苦得厉害，他想找找去苦味的巧克力，却怎么也找不到。然后他忽然想起，这些东西都是吴世勋收好了，每次吃药的时候给他的。灌了几口凉水冲淡嘴里的苦味，鹿晗坐在沙发上打开了电视。那个女孩儿是个性格开朗的人，和以前的鹿晗一样。她跑到厨房给吴世勋打下手，吴世勋却嫌她碍事儿，两人在里面吵吵闹闹的，很是温馨。就像是鹿晗正在看的爱情剧，男主角和女主角在自家的厨房里一起做菜。“不要放盐了我刚刚有放过！”“啊差一点……你早说嘛。”“你别给我添乱了，喏，把那篮草莓洗洗然后拿去吃吧，别过来了。”“你吃吗，超甜的，没想到英国的草莓这么好吃，我喂你一个呗，张嘴，啊~”“哎呀我不吃。”“吃一个嘛，啊~”鹿晗静静地听着厨房的动静，关上了电视，不知道该干什么，好像在这个时候干什么都不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然后他慢半拍地发现，是因为自己有点多余。
吴世勋和那个女生端了菜出来，吴世勋的嘴里还在嚼着草莓，含糊不清地喊着鹿晗的名字，让他过去吃饭。鹿晗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朝餐桌走了几步，然后停了下来。“吴世勋，我忽然想起来，我把笔记本电脑落在研究室里了。”吴世勋皱了一下眉，“先吃了饭再说啊，吃顿饭也用不了多久，研究室锁了门应该不要紧吧。”“里面有我很多重要资料，”鹿晗笑了笑，拿出手机晃了一下，“而且刚刚威尔逊教授给我电话，他说我上次的报告做得不错，说请我吃饭。”说完鹿晗没有去看吴世勋的表情，转身去拿书包，又把茶几上的钥匙装进口袋里，一边亲切地说着，“你们好好吃，玩得开心点，我就先走了。”他没有看见吴世勋的表情有多难看，只是逃难一样的打开了门，那个女孩子小声地问了一句，“怎么会把电脑忘了？”然后他听见吴世勋的声音。“哦，他记性一直不好，什么都记不住。”汹涌的潮水终于是把他淹没得彻底。鹿晗慌张地跑下了楼，明知道电视剧里那种男主角追下楼的剧情不可能发生，可他还是很慌，尽管他再清楚不过了，自己又不是女主角。从重遇吴世勋的那一刻起，鹿晗早就做好了充足的准备，想到他喜欢别人的可能，有女朋友的可能，总之什么样残酷的可能他都想过。因为他根本不相信，仅仅是一次巧合到不能更巧合的相遇，就足以让吴世勋再次喜欢上自己。再说了，上辈子喜欢得那样辛苦，谁还会想再来一次。除了自己这个傻子。即便是有了那样多的准备，到必须面临的那一刻，鹿晗还是很痛苦，这痛苦里没掺一点儿假，要不是他经历过太多次撕心裂肺，他也不能保证自己刚才能够那样冷静地面对，冷静地说谎。哈，我修炼得好厉害。鹿晗想着想着就笑了，笑得满脸的褶子都出来了，然后他突然想到吴世勋刚刚那句话。他记性一直不好，什么都记不住。我记得住你，我记得住你啊。眼泪一下子就涌了上来，鹿晗用手背擦了一下，感觉心脏破了一个特别大的口子，哗哗地，好多东西漏了出来。吴世勋，我他妈真是欠了你的。上辈子，上上辈子，都欠了你的。他回到了研究室，门早就关上了。鹿晗去了图书馆，从书包里拿出电脑，把日程里的任务和工作都提前做了，时间其实特别难捱，鹿晗费了很大的功夫才把自己从那种情绪抽离。可是一闭上眼，还是看见吴世勋和那个女孩子登对的模样。其实本身自己和他就不配，一点也不。或许是吴世勋上辈子太执着，所以现在他知道，不要把感情放在不恰当的位子。自己怎么就不能做到呢。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吴世勋只问了一句有没有吃晚饭，鹿晗沉默着点头，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吴世勋便也不再多问，进了自己的房间。鹿晗洗了澡便上床，做了一夜的梦。后来的几天，鹿晗主动接了一个大的考古案子，跟队去了英国北部的一个古老的小镇。他以前都不同意，因为自己的身体实在是太差，害怕给队里带来麻烦。临上飞机，要关机的时候鹿晗才给吴世勋发了一条短信，要他自己一个人在家好好照顾自己，不用担心他。其实看着正在发送的图样时鹿晗自己忍不住笑了，吴世勋从来都能很好的照顾自己，尤其是没有了自己这个累赘。也算是让他安心陪陪自己的女朋友，不用理会他这样一个电灯泡。好不容易来一趟英国找他，异地恋太不容易了。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境界太他妈高了，高得自己都觉得作。他很快地关了机，把一颗心抛上了窗外的蓝天白云里。同行的一个男生很幽默，经常逗乐队里的其他人，只有鹿晗，因为文化差异听笑话实在是费劲，可他还是很配合地笑。鹿晗其实是很爱笑的。至少以前是。和伦敦那样的大都市不一样，那个小镇特别舒服，让鹿晗第一见就由衷的喜欢，甚至产生了在这里定居的念头。苍蓝如洗的天空缀着几朵浮云，让人不由得心情愉悦。在这样美丽又宁静的地方生活，即便是孤独终老也是好的。鹿晗的工作任务并不重，他只是负责探测一下挖掘出物质的成分，断定年份什么的，比起跟着挖掘来说，分析的工作轻松得多。大概进行了一个月，鹿晗才回到伦敦，于此同时，鹿晗也找到了自己的新房子。Sally很热情，朋友多路子广，鹿晗临走前就托她帮自己在学校附近找一处房子，不用多大，一室一厅就够了。他不会争取，也不敢争取，所以干脆远离。反正幸福这种东西，对他来说已经是可有可无，诱惑再多次，也终究是迷人的幻境。刚下飞机鹿晗就给Sally打了电话，Sally很热心地带他去看了一眼房子，很好的地方，一个人住刚刚好，房东是一个看起来就十分善良的老太太。鹿晗拿了房子的地址信息，然后就离开了。他只是有些舍不得原先那个房子旁边的餐馆，那家人对他真的很好。越想越觉得舍不得，鹿晗索性去了那家餐厅。老板还是一如既往地热情，给鹿晗做了几道拿手好菜，又上了他爱吃的甜品。“你看起来很糟糕啊。”鹿晗舔了一下嘴角的果酱，摸摸自己的脸，“为什么这样说？”老板挑了挑眉，“你很久没来了，上次你来看球的时候，我发现你精神很好，看起来很棒，可是你今天的样子很憔悴。”鹿晗耸了耸肩，指了一下放在一边的行李箱，“你得理解一个长途跋涉的人的心情。”老板哈哈地笑了，又给鹿晗拿了杯果汁，他知道鹿晗从不喝酒，自己拿了一杯啤酒坐着，已经过了晚饭的忙碌时间，老板也偷一下懒，他实在是喜欢这个漂亮的小伙子。鹿晗看见果汁，皱起眉头，“我今天想喝酒。”老板很是惊讶地样子，“哦上帝，你终于变成真正的男人了，是什么让你长大了，小家伙。”鹿晗使劲儿拍了一下老板的啤酒肚，“嘿，我早就是男人了，我在中国的时候踢足球可厉害了，你们都不知道而已。”
对，都不知道。我以前很好的，我可是海淀小霸王。生活得无忧无虑没心没肺，每天和自己的一帮狐朋狗友一起去踢球，去街上溜达，看漂亮的女孩儿，可劲儿吃好吃的，玩儿好玩的。要是那时候的我看见现在的我，一定会跳起来嘲笑。你看你过的什么日子，没出息的东西。老板撇撇嘴，不可置否地拿来一扎啤酒，陪鹿晗喝起来，他虽然看起来乐乐呵呵的，其实也看得出鹿晗有心事，两个人就那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来，一边喝着啤酒，鹿晗醉后话变得比平时多多了，聊得很起劲儿，跟个孩子似的，絮絮叨叨地说着自己以前在北京的事儿，还夹了些中文，听得老板怪费劲的，可还是觉得很有趣。可是鹿晗几乎从不喝酒，突然一下子喝了这么些，很快便意识不清，醉倒在桌子上，趴着怎么叫也叫不醒。正在老板和老板娘正要把他弄到家里去睡时，鹿晗的手机响了，不停地响着。老板接了电话，是一个年轻的声音，开口就说着一大堆中文，语气不善，老板尴尬地咳了一声，用英语问他是谁，那边的人很快停了下来，然后问道，“你是谁？鹿晗呢？”“他在我的餐厅喝醉了，你是他的朋友吧，不用担心，我会把他带到我家去休息。”“不用了，”吴世勋生硬地截断，“告诉我地址，我马上来接他。”老板只好把地址告诉他，尽管那人好像是在生气，可是他也没办法，没过多久一个和鹿晗有几分相似的年轻人就出现在门口，老板打开门让他进来，吴世勋看见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的鹿晗，皱着眉头把他背了起来，临到了门口老板还是觉得不太放心，“你是Luhan的朋友吗？”吴世勋把背上的人往上颠了一下，托得更稳些，“我是他男朋友。”吴世勋不知道有多生气，鹿晗不吭一声就跑去跟案子，自己跑了多少地方找了多少人才打听到他什么时候回来，打电话怎么都不接，还跑去和人喝酒。已经很晚了，吴世勋背着鹿晗一个人在街上慢慢地走着，鹿晗睡得很沉，趴在吴世勋的背上，带着酒精气味的呼吸一点点喷洒在吴世勋的颈间。他忽然发现，鹿晗是这样轻，瘦得他都觉得难受。鹿晗的头侧靠在吴世勋的后颈，温热的气息尽数喷洒在皮肤上，带着啤酒微苦的香气。身体跟着他走路的幅度轻微地晃动着，双手交叉搂住他的脖子，体温一点点攀升，又徘徊在某个暧昧且难捱的临界。酒精好像操控了大脑，一阵又一阵的不适此起彼伏，鹿晗不舒服地哼哼了几声，然后把头缩进更深更贴近的位置。轻柔的声线在昏黄的路灯下氤氲开来。“世勋呐。”吴世勋一下子愣在原地。心跳骤停。鹿晗从来不这样喊他，即便他们在一起住了半年多，他永远都是叫自己吴世勋。可是吴世勋却好像觉得，这一声世勋呐，他似乎等了很久。恍如隔世。鹿晗实在是醉得厉害，神智有些不清，开始不受控制地自言自语，在吴世勋的背上也不老实，本来路途不长，吴世勋却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把鹿晗弄回家。开门的时候鹿晗半靠在吴世勋的怀里，他用一只手扶住他，鹿晗就倒在怀里傻笑，和平常的他简直是两个人，吴世勋实在是受不了他不配合的乱动，于是干脆拦腰将他抱回了屋子。刚把鹿晗放到床上，他就闹了起来，嘴里不停地喊着吴世勋的名字，两只手朝他的方向伸着，眼睛半睁着，意识模糊。吴世勋只能把他放好，给他盖上被子，然后想去端盆热水回来给他洗脸，刚离开床一步，背后咚的一声。鹿晗慌张地想下床结果翻身栽倒在床边，膝盖重重地摔下，他也没管疼不疼，只是急着拉住吴世勋的裤腿，口齿不清地说着什么，甚至带着些破碎的哭腔。临近午夜，房间里一片寂静，吴世勋听得清清楚楚，鹿晗要他别走。你别走。心里有一块地方塌陷了下去。吴世勋蹲下捏了捏鹿晗的手，然后把他抱上床，轻轻地抚着他的背，声音温柔如水，“我不走，别害怕，我在这。”吴世勋并不知道，这句话，鹿晗第一次回到民国时，他对他说过。所以他不知道为什么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后鹿晗便毫无征兆地哭了，不住地伏在他的肩头抽泣，压抑了太久的泪水一下子一发不可收拾，倾泻而出。“你不要死，都是我害得你……吴世勋，吴世勋……”鹿晗断断续续地哭着说着，吴世勋并不太明白他的意思，只是一味地安慰他，轻轻地摸着鹿晗的脖子，“不会的，你在说什么啊，我在这儿呢。”鹿晗觉得头痛欲裂，那些难以释怀的记忆一遍又一遍地涌上心头，仿佛全部重新经历了一遍，让他陷入了无限的恐惧，他紧紧地抱着吴世勋，全身发抖。吴世勋心疼极了，可不知道应该怎么做。回忆像是一些没有章法的凌乱碎片，逼着鹿晗去看，去拼凑起，他仿佛又一次地看见了吴世勋和别人在一起的温馨画面，他甚至在混乱的脑海中幻想出了他和那个女孩子婚礼的画面，他孤独地站在一边，看着吴世勋为她戴上戒指，看见吴世勋甜蜜地亲吻她，对她许诺一生一世。鹿晗再也忍受不了，酒精将一切的情绪都放大，让他隐忍了太久的害怕与不甘通通无所遁形，既真实又残忍。“吴世勋，你不要喜欢别人……不要……世勋，我……我好难受，”鹿晗紧紧地攥着吴世勋背后的衣服，“你为什么不喜欢我了呢……为什么要喜欢别人……”你为什么不喜欢我。你为什么要喜欢别人。吴世勋愣住了，脑子里仿佛过电一般，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鹿晗会对他说出这样的话。他一直都是那样不着痕迹地喜欢着鹿晗，努力地照顾他又不打扰他的生活，他从来没有想过鹿晗对他是什么感情，因为他从来看不透也猜不到鹿晗的感情。任何人都不知道。就好像鹿晗一样，完美地隐藏着。鹿晗把对吴世勋的感情藏得太深，埋在了心脏里，以至于连他自己回忆起，都要剥皮拆骨，挖出心脏。他从不敢让别的任何人看见那些血淋淋的记忆。吴世勋觉得心痛，他紧紧地抱着鹿晗，他知道一定是上次的事让鹿晗误会了。他们之间好像有太多误会，所以才浪费了这么久的时间。吴世勋捧着鹿晗的脸，想将他脸上的泪水擦干净，可他却看见了鹿晗那双盈满悲伤的眼睛，“我放弃了好多的东西……我，我付出了好多代价，我不能对你说我的心事……不能，不能让你发现，我得藏得好好的……我觉得我已经很好了，很无私了……你们都很好，都生活得很好……”然后他哽咽地问自己，“为什么只有我得不到幸福呢？”一颗心被揪了起来，这几个字狠狠地击打着吴世勋，拳拳到肉，他抱住鹿晗，声音都忍不住颤抖。“你会幸福的，一定会的。”
为了照顾鹿晗，吴世勋一夜没有合眼，他听了鹿晗的话，也不可能睡得安稳。鹿晗一直到中午才醒，醒来的时候头痛得连起都起不来，他揉着额角，发现自己在家里躺着，身上穿得是干净的睡衣，酒精给他带来的副作用太大，不仅让他记不起昨天发生的所有事情，更让他难受得恨不得死过去。吴世勋推门进来，看见鹿晗已经醒了，就把手上的果汁递给他，“喝了吧，解解酒。”鹿晗接过果汁，说了一声谢谢，才发现自己嗓子全哑了，说句话跟刀子划过喉管一样的疼。吴世勋看着鹿晗喝完，然后把杯子拿走，回到厨房把菜又热了一遍，然后叫鹿晗起床吃饭。鹿晗去了浴室，牙膏已经挤好了，杯子里装着温热的漱口水，洗漱完后总算是清醒不少，他坐到桌子前，看着给自己盛饭的吴世勋，“昨天……是你送我回来的吧，谢谢了。”吴世勋有些不太接受他礼貌又生分的感谢，看了他一眼，看似无意地问，“你什么都不记得了？”鹿晗摇了摇头，“本来记性就不好，喝了酒更记不住。”吴世勋没有回话，安静地吃饭，他不知道为什么鹿晗清醒过来之后又变回了这样，他更不知道怎样和他说清楚一切。他在思考，怎么开口，怎么挑明。然后鹿晗先开口了。他离开了桌子，找到自己昨天的上衣，闻见上面的酒味皱了一下眉，从里面拿出一张纸，放在桌上给吴世勋看。“我找到新的房子了，就是这个，这几天我会收拾一下东西，尽快搬走。”鹿晗害怕吴世勋会误会，又加了一句，“你不要多心，我只是觉得这个地方比较近，我上学比较方便，路也没那么复杂，好记。”吴世勋没有看那张纸，只是一动不动地盯着鹿晗的眼睛，他想看清楚，这个人心里究竟在想什么。明明喜欢着自己，为什么能够做到这样决绝的地步。鹿晗没敢对上吴世勋的眼神，“很谢谢你这半年多的照顾，你放心，我也会好好照顾自己的，”然后他努力地笑了笑，“对了，我走了以后你可以和你的女朋友一起住，这里环境不错的。”然后他觉得自己实在说不下去了，于是安静了下来，起身把碗筷拿去厨房，接着进了房间，开始收拾衣服。鹿晗是一个生活特别简单的人，没有什么多的东西好收拾，他把衣柜的衣服一件件地拿出来叠好，然后跑到客厅拿了行李箱，他当然也不会记得，这个行李箱还是吴世勋一大早回去餐厅拿的。鹿晗把自己收藏的那些古老的小玩意儿放进箱子里，心里堵着一口气，下不去也上不来，难受得紧。他深吸了一口气，把衣服放进行李箱。摩卡似乎也知道他要离开的事实，一步一步踱到鹿晗脚边，轻轻咬着鹿晗的裤脚，小心地呜咽。鹿晗摸了摸摩卡的背，“我们要搬家了。”一双手突然抓住了鹿晗的手腕，鹿晗抬头，看见了吴世勋的脸，但却看不出他的表情。“怎么了？”吴世勋没有回答，自顾自地蹲下把行李箱的衣服一件件拿出来扔在床上，鹿晗看出他的心情不快，又问了一句怎么了，吴世勋抬头看了他一眼，盯着鹿晗的眼睛看了很久，然后继续拿出他的行李，直到清空了所有东西，然后把箱子合上，起身想要拿出去，鹿晗急忙从床上站起来抓住箱子，“你干什么？”吴世勋转过身看着鹿晗，眼神坚定，“你不能走。”鹿晗一下子愣住了，吴世勋又走近一步，“你误会了，那不是我女朋友，是我姐。”吴世勋看见鹿晗脸上吃惊的表情，继续说道，“她从中国来看我，住在酒店，那天我请她到家里来吃饭，本来想介绍你们认识，结果你走了。”鹿晗这才知道自己完全误会了，他低下头紧紧抿着嘴不说话，还是拿过了箱子。吴世勋被他不痛不痒的反应彻底激怒了，“我都解释了，你还想怎么样，你究竟在想什么！”鹿晗抬起头。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我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你过得幸福，即便这份幸福里没有我的参与，我也甘心退出，我愿意一个人过。以前的那些我都不奢望他回来，我所做的一切都只不过是给你换一个好结果，我把你看得比我的命还重。你觉得我在想什么。鹿晗皱着眉看向他，“你想要我怎么样？”吴世勋抓住鹿晗的胳膊，眼神里流露出倨傲于不可违抗，像极了那个曾经叱咤风云的人。“我要让你面对现实，你喜欢的人是我。”像是站在需要人仰视的地方，将自己一切不堪而怯怯的感情看了个通透。承认吧，你就是喜欢我。鹿晗一下子惊在当场，不可置信地看着吴世勋的脸，他认为自己已经藏得够深，却还是被吴世勋看个透彻。吴世勋一步一步紧逼，“为什么不能承认？”鹿晗开口极为苦涩，沙哑的嗓音显得无助又痛苦，“吴世勋，你不要这样。”好像一把锋利的刀子，划开心脏，把里面鲜血淋漓的执念取了出来，拿给自己看。看吧，你就是这样。“不要哪样？你看着我。”鹿晗看向吴世勋的眼睛，他直视着鹿晗，眼神里有着浓得化不开的情愫，“为什么不愿意承认。”“说话啊！你昨天说的都是骗我的吗？都是拿我寻开心吗！”寻开心？我也很想寻寻开心。鹿晗知道自己一定会缴械投降，他就知道自己有多少出息。吴世勋毫无疑问就是自己命里的一个克星，一个宿敌，一旦遇上，便绝无生还的可能。所有的情绪都找到了一个突破口，像是决堤的洪水一般，鹿晗的眼睛红了，“因为我觉得你不喜欢我，我不想惹人厌！我宁愿离你远远的，不让你知道这些恶心事！”一旦开口便停不下来，沙哑的声音像是一把钝刀子，一下一下割着心上的肉，“我以前能为你一次又一次地回去，我现在就能眼睁睁看着你找到你喜欢的人，然后自己一个人安静地过一辈子，最终可能连我姓什么叫什么都记不住。我觉得我已经够慷慨了，可是为什么我永远没有好下场！我也是人，我会怕疼我会难过我会想哭！我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一定要付出代价！我什么都不要了还不行吗！什么都不要了……”鹿晗的眼泪忽然不受控制地落下，他没有去擦，他逞了太久的强，时间久到他自己都几乎要相信他真的很坚强，他一遍一遍地说服自己不要去重蹈覆辙，吴世勋却几乎是逼他认清事实，逼着他再一次跳下深渊。是，因为我再一次喜欢上你，所以你是赢家，你占有一切有力的证据指控我的软弱。可是那又怎样，我只觉得好累。鹿晗吼出来的话一字一字都像是鞭子抽在吴世勋身上，火辣辣的疼，他伸出手将鹿晗揽进怀里，“不行，你得要我，必须要我。”原本就是深植于心底的声音，脱口便像是柔软而坚韧的藤蔓一样破土而出，迅速生长，攀附上心壁的每一处角落。最终温柔而沉静地覆盖了鹿晗的整幢心房。“你知道吗，我喜欢了你快一年，其实捡到日记本的那天根本不是我第一次见你，我刚入学的时候看见了你，我坐在出租车上，看见你在校门口站着，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衣，然后你笑了一下，我当时就懵了。”少年般的容颜浸在浓郁的阳光下，被风扬起的嘴角盛满了他从未见过的美好。“我后来一直找你，我打听到你在考古系，可我不敢随便打扰你，没想到圣诞节那天让我捡到了你的日记本。”吴世勋的手抚上鹿晗的脸，“我觉得我们是上天注定，跑不了。”“后来我就想方设法地接近你，打听到你的选修科目，跑去装作和你一起上课。他们都说你性格孤僻，可是我不觉得那样，你很温柔，什么都很好，我看见你在街角把脏兮兮的摩卡抱回家，觉得再没有比你更好的人了。所以我想照顾你，那时候我没有想过让你也喜欢上我，只希望能陪陪你。”吴世勋的声音温柔而干净，像是一根细细的丝线，穿过鹿晗的伤口，将它们一一缝起，里面灌满了暖流，再也无法泄漏半分。“我不知道你经历了怎样的事，你愿意告诉我也好，不愿意也罢，不开心的回忆都忘了吧，我们错过了太多，浪费了太多时间，以后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不会再让你伤心，你想要什么，我都帮你实现。”“鹿晗，就相信我吧，我爱你。”“一直爱你。”鹿晗看着吴世勋认真的脸，他的眉眼，他的轮廓，为了这一张脸，他养了一身的伤。他一度害怕被他看见这样狼狈不堪的自己。可是他知道，即便是无数次从悬崖坠下，无数次地粉身碎骨，只要一个眼神，他还是会再一次的义无反顾。他从来没有给过自己别的选择，尽管这一次是完全不同的人，他也想试一试。或许我是能够幸福的。过了好久好久，久到吴世勋都有些泄气，鹿晗才轻轻地把头抵在吴世勋的胸前，抬起手环抱住他。“这是最后一次。”
Chapter 03【下午四点十分，静止的篮筐，阳光淋湿的木藤蓼，还有想要亲吻的你。】今天没有下雨，有一点风，是个晴朗的好日子。鹿晗和吴世勋交往超过两个星期。在这之前，生命的镜头仿佛一直倒着走，每夜合上眼，看见的只有百年前的过去，法租界的咖啡馆浸渍着暖光，黄浦江的水卷着硝烟的倒影，报社楼下摆摊卖汤圆的阿婆，一幅幅场景，一个个身影，反复游荡在记忆。失魂落魄地前进，灵魂依旧滞留在那个交错的时空里。没完没了。直到再一次遇见吴世勋，再一次听见从他的嘴里，说出喜欢二字。比起民国时的强硬和执着，如今却是满满的温柔，藏着不易察觉的羞赧。镜头倒转，笔直地朝着未来，好像终于能从杀青的片场里走出来，脱下穿了很久的戏服，整理好心情，抬头发现不远处有个人一直在等着自己，一时间有些惶恐，又有些手足无措。那人却说，我有一把很漂亮的伞，要不要分你一半？什么啊，这是爱情吗。鹿晗从研究室出来，走进更衣间换上自己的便服，Tom绕到他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Hey，昨天的篮球赛看了吗？”鹿晗关上柜子门，“昨天？哪一场？”“你可真是……昨天是我们考古院对商学院啊，”Tom一脸无奈，“怪不得昨天在场馆我怎么都找不到你，原来你根本不知道。”鹿晗把包背好，挑了挑眉毛，“不是不知道，是不记得。”Tom摊摊手，“无所谓了，反正我们赢了，虽然赢得不多。”鹿晗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停下步子，“等等，今天的球赛是谁对谁？”Tom想了想，“好像是政法对……医学？”话音刚落鹿晗就跑得没影儿了，留下一头雾水的Tom在原地嚷嚷：“喂！你不是说一起吃午饭吗？！”……鹿晗一面飞快地跑着，一面给吴世勋打电话，那边一直是忙音。鹿晗后悔得要命，应该记下来的。前几天吴世勋就有意无意地念叨着篮球赛的事，巴巴地想让自己去看，现在他居然忘得一干二净，光是想想都知道吴世勋得有多失望。脑海里忽然冒出吴世勋瘪嘴的模样，鹿晗心里是又好笑又愧疚，只得加紧了步子，好不容易才到了体育馆，外面围得是人山人海，鹿晗一眼瞥见旁边的小超市，先进去排队买了两瓶水，然后挤进了体育馆里，一面拿出手机打电话，一面寻找着吴世勋的身影。“喂，世勋？你在哪儿？”电话那边嘈杂得很，吴世勋的声音很大，“我在体育馆，篮球场A号入口！你来了吗？！”吴世勋的声音里透着明显的欣喜，语调里都染上雀跃的色彩。鹿晗手拿着电话，远远地望见A入口前面围了一堆人，一个高个子的东方男生站在中间，穿着94号球衣背对自己的视线，手里举着电话左右张望。仿佛全世界都是一片黑暗，只一束光打在了他的身上，视线的起点氤氲出一个个光圈，周遭的一切都失焦，模糊，怎样也看不清。唯有他的轮廓，愈来愈分明。每每此刻，鹿晗就分外地明白自己的内心。就是这样地喜欢吴世勋。定了定神，鹿晗小跑着过去，气喘吁吁地对着电话那头说道，“找到你了。”吴世勋转身，看见累得弯腰扶膝的鹿晗，一下子笑开，眉眼弯弯地跑到他身边，“怎么喘成这样？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鹿晗直起身子，笑着说怎么会，然后拿了买的饮料递给吴世勋，“还没开始吧你们？”吴世勋摇摇头，拧开了瓶盖递给他，鹿晗却拒绝说，“你先喝吧，是不是要上场了？”吴世勋只好挑眉喝了一口，然后递到鹿晗嘴边，鹿晗看了一眼周围，有些不好意思，吴世勋却笑着催促，鹿晗这才喝了几口，嘴里却还是嘟嘟囔囔，“我这还有一瓶，你真是……”吴世勋一副得逞的模样，虎牙俏皮地露了出来，像是做了什么相当了不起的事似的，跟鹿晗说道，“我去试试球。”他走到场内，朝队友喊了一声，接过扔来的球，试着运了运，三两下便带球过了一个高个子队友。鹿晗静静地站在场外看着，吴世勋却忽地将球扔了过来，好在鹿晗反应快一下子接住，满脸地诧异，“你干嘛？”吴世勋转过来朝他笑，“来陪我吧，你会打篮球吗？我教你？”鹿晗噗地一声笑出来，一面无奈地摇头一面看着信心满满朝自己走来的吴世勋，还没等他伸出手，鹿晗就以迅雷之势弯腰带球过人，然后转过身盯着吴世勋，一下一下地拍着球，嘴角噙着一抹笑。吴世勋愣了一会儿才转过身子，然后也笑了，像是较了真儿一样猛地前冲预备截球，却反被鹿晗一个假动作晃过，后退两步轻轻跃起身子后仰，一个球稳稳当当地落了框。吴世勋仰头看着球进去，听见周围的人议论纷纷，鹿晗耸耸肩膀，摊着一双手，一副很是无辜的样子。吴世勋笑着走过去，换了只有他们两人听得懂的中文撒起娇来，“啊怎么办好丢脸，上场前就被自己的男朋友来了一个下马威。”鹿晗没好气儿地用胳膊肘拐了一下吴世勋，“少来。”“你的球打得这么好，我可真是没想到，你怎么没参加篮球赛？”鹿晗撇撇嘴，“到英国来就没怎么打球了，体力不行，要真打起全场来也有点吃力。”吴世勋见缝插针埋怨道，“我看你踢球踢得倒是起劲儿，也不管体力了。”“那是真喜欢啊，就老想跑去踢呗，”像是想起什么，鹿晗又问道，“哎不对，你怎么知道我踢球的事儿，我没怎么踢啊，也不常参加球赛。”吴世勋眨眨眼，“我也是真喜欢啊，就老想跑去看呗。”眼看着鹿晗又要恼羞成怒修理他，吴世勋很快停止了插科打诨，岔开话题，正巧赛场准备的哨音也响起来。“开始了。”
鹿晗伸出左手握拳，吴世勋十分默契地在他上方握拳，两人轻轻对捶了一下，像是相识多年的兄弟一般。鹿晗坐到吴世勋给他安排好的位置，静静的看着比赛开始。开场抢球便是医学院先发制人，一路顺畅，对方的策略漏洞在内场防守，一个长传球过去便得了空子，轻松得分。到半场的时候相差已经不少，吴世勋打得也并不吃力，中场休息的时候几个金发碧眼的美女迎上去给吴世勋递毛巾送水，吴世勋一一拒绝然后走到鹿晗所在的观众席前面，一直拧着眉头冷冷淡淡的脸上终于露出灿烂的笑容。“变脸倒是变得挺快的啊。”鹿晗坐在第一排的位置一手托腮，歪着头看向走近自己的吴世勋。“呀，我当你会夸我几句呢。”吴世勋一脸的任性，指了指鹿晗手边的水，“我要喝水~”“你就偷懒吧，”鹿晗把水扔了过去，不动声色地说，“像你这种进攻型的打法，下半场肯定要受牵制了。对方的下半场至少三个人防你。”吴世勋喝了一口水，点点头，“知道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果然不出鹿晗所料，下半场哨音刚响，吴世勋的身边就围住几个人，防得很严，几乎没有拿球的机会，没办法吴世勋只能退出内场，在外场等待机会。对方新换上来的一个球员相当厉害，爆发力强，运球速度相当惊人。两边的比分渐渐地吃紧，大家的体力也明显比上半场差了许多。再这样下去，情势一定会逆转。两学院的拉拉队也不甘示弱，气氛一触即发，鹿晗盯着吴世勋的一举一动，竟比自己上场还要紧张。趁防守松懈的空档吴世勋也透进不少球，两边分数始终摇摆，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最后的五分钟，54比56，对手领先两分，比赛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吴世勋平日里总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骨子里却是个着实的白羊座，一旦燃起胜负欲就根本不留缴械投降的后路。战线缩短，医学院处于劣势，大部分的人都集中在政法系的场子，只能死死防住对手。吴世勋早已是大汗淋漓，弯下腰双手撑住膝盖，看了一眼红色的倒计时显示器，时间所剩不多，对方已经开始采取拖延战术，企图保持这个比分，撑完最后一点时间。只能背水一战！吴世勋在所有人都守住内场的时候不动声色地后退，双手举过头顶，击掌两次，篮筐下一个红褐色短发的队友敏感地朝他看过来，默契地点了点头，和其他防守的队员配合截断对方球员手中的球，双手抱住，但周围防守重重，随时随地会被反截回去。吴世勋远远地抬起右手，那个队友竟做出一个令所有人大吃一惊的举动——将球直接扔给了站在全场最中央的吴世勋！吴世勋轻跃起接过球，一个跨步急停，立刻背转过甚，在后面追击的情况下奋力运球向前，原本大家所期待看见的快攻根本没有发生。吴世勋在空无一人的主场三分线猛地停了下来。起跳，双手平举，猛力扣腕。一个漂亮至极的三分球！压哨绝杀！比赛结束的瞬间全场爆发出疯狂的呐喊，吴世勋激动不已，跑向中场的兄弟们，亲吻右手食指，指向天空。反复三次。原本激动地站起来挥舞着应援棒的鹿晗忽然一下子愣在原地。这个动作……分明是自己进球时习惯性的动作。他在胜利的时刻，下意识的举动竟是自己的癖好。究竟在自己一无所知的时候，一个人悄悄看了多少次自己踢球的模样。以至于这些细微的小习惯，一遍一遍在心里镌刻，竟潜移默化成他的习惯。他看见吴世勋被一群队友拥簇着抬起来，嬉闹之后将他放下，吴世勋掩饰不住欢喜，一双眼睛完成新月，里面透着满满的光。他甩了甩被汗浸湿的头发，穿过汹涌人群朝着鹿晗一个人笑，像极了渴望得到奖励的小孩子。鹿晗不得不承认，这一刻他真的很想伸出双手，拥抱眼前这个人。比赛终于是结束，吴世勋这张东方人的面孔也是彻彻底底地在这个赛场打出了名声。更衣室的门口都围着不少美女，不比中国女孩子的矜持，国外的美女开放得多，吴世勋冲完澡换好衣服，板着一张脸挤出了更衣室，看见门口笑得没型儿的鹿晗就哭笑不得。“你可算是火了大帅哥。”“还笑！”吴世勋拽住鹿晗就往外走，“真是就差往身上贴了。”“你还摆着一张脸，够唬人的。按理来说这种肤白貌美前凸后翘的洋妞该是你的口味儿啊，我还记得你上次说你喜欢Miranda来着。”吴世勋咳嗽了两声，“那……那只是欣赏。”鹿晗故意呵呵地笑他，却不知被吴世勋带去了一条什么路，穿过了一条小巷子，后面似乎是某院系的实验楼。鹿晗满心只想着怎么调侃吴世勋，嘴皮子就没停过，“大帅哥，以后我就趁你睡着的时候偷偷拍下来，然后印它个几十份出去卖，以后就靠着这个发家致富了哈哈……”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便被猛地推到旁边的石墙上，满墙碧绿的木藤蓼映着鹿晗有些惊诧的脸，一双眼微微睁大，蒙着似有若无的水汽。吴世勋低头，凑近了鹿晗的左耳。“这可不是睡觉的时候该干的事儿。”睡觉两个字刻意地加重，语调沉了下去，扯住鹿晗的心跳，气氛实在是太微妙，感觉他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都分外灼人。他下意识推开吴世勋，却被他抢先反抱入怀中，紧紧地抱着。“喂，你干什么，这儿有人经过的。”鹿晗害怕引起别人的注意，压低了声音反抗。吴世勋却没有半点要松开的意思，完全不理会鹿晗的挣扎。“你松不松开，不松开我打你了啊。”“就让我抱一会儿吧，真的好累啊。”吴世勋的下巴抵着鹿晗的肩膀，说话时温热的气息一点点尽数洒在他耳边，仿佛一片羽毛轻轻地搔弄着耳廓，让鹿晗有些无所适从。“你不知道，我在赢了比赛的时候，真的特别想冲到观众席把你抱住。但是怕你不高兴，我最后也没这么做。”“比赛前几天我就随口那么一提，没好意思专门跟你说你一定要来这样的话，但我真是盼着你来，想着我要是赢了，就向你提个要求。”吴世勋自己说着说着都笑了，“没想到你真的来了，我一接到你电话都乐疯了，要求什么的都忘干净了。”他的声音原本就和棱角分明的长相不同，完全是温温柔柔的声线。鹿晗有些心软，又有几分好奇，“什么要求？”他将环住鹿晗腰间的一只手伸了上来，轻轻地抚在他的后颈，一面欣喜不已，又带着些撒娇的语气，“你先答应我。”“你先说。”“你先答应我，不答应我就不撒手。”鹿晗噗嗤一声笑开，“我的耐心可没那么多啊吴三岁。”吴世勋一听又只好放弃，“好啦我先说，我可以亲你一下吗？”鹿晗脸上烧烫不已，尽管从前的他就早已习惯吴世勋的拥抱亲吻，但那毕竟是完全不同的另一个人。而今的世勋每一个动作都如同初恋时怯怯的迂回，却又尽力掩饰自己的不擅长和羞怯，像个孩子。心跳漏了几拍，鹿晗脸皮薄，急切地就要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人，吴世勋就赶紧求饶，“好啦不行就算了，再抱一会儿，就一会儿，咱们就回家吃饭。”鹿晗哼哼两声，伸手从后面拍了一下吴世勋的后脑，“切，真狡猾。”风填满木藤蓼叶片的缝隙，一片一片把阳光封存在其间。天气真是好。“我今天打得怎么样？”“没我好。”“那你教我呗。”“教你有什么好处？”“我就……以身相许卖给你咯。”“行啊。”“我读书少，你可别骗我啊鹿晗。”“不骗你，再去买点孜然，把你剁吧剁吧烤了当晚饭。”哎，光看着一个人就开心得要命，也是一种病吧。不治了，我就喜欢这样。
Chapter 04【你是我痛苦的根源，却也是我唯一的镇痛剂。】不知道为什么，鹿晗总觉得这些天英国的阳光充沛了许多，不像往常那样的阴沉抑郁，天空中缀着一大朵一大朵奶油一样的云，悠悠地悬浮着，仿佛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慕斯蛋糕的香甜，叫人不由得心情大好。刚出了教学楼，便看见吴世勋半倚在自己的自行车边玩手机，鹿晗叫了一声，吴世勋一抬头，冲他笑了一下，笑得鹿晗心里暖洋洋的，果真是夏天快到了，鹿晗这样想着。吴世勋的课下的比鹿晗早些，每天放学了他就来到鹿晗的所在的分院等他，两人为了方便一人买了一辆自行车，照鹿晗的话说，就是低碳又环保，还能多运动运动。两人骑着自行车回了家，途经那家熟悉的餐厅，鹿晗往里望了一下，正巧里面的老板也看见了他，扬了扬手中的酒杯，鹿晗回以一笑，就听见吴世勋在旁边提醒道，“看路啊，小心摔了。”鹿晗转过头，撇了一下嘴，“我哪有那么蠢。”吴世勋忍不住大笑起来，“你还别不承认，是谁上次骑车光顾着说话不看路，结果差点儿掉窨井里，想起来就好笑哈哈，看那天把你给吓得，还说自己纯爷们儿呢。”鹿晗最烦吴世勋拿这事说事儿，偏偏吴世勋就爱说，“你不是说好不提了吗，什么人啊，看我不削你。”吴世勋一看情况不对，骑得飞快，一面回头冲鹿晗笑。鹿晗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人生好像没那么单调和枯燥了，好像一点一点恢复到了自己以前的样子。可以无忧无虑放肆地笑，可以慢慢地接受周围的人和事物。吴世勋是一种很神奇的良药。这样猎奇又毫无根据的想法把鹿晗自己都给逗笑了，便索性不再追吴世勋，一个人慢悠悠地在后面晃，饶有趣味地走着S型的曲线，吴世勋见鹿晗无心追他，也就放慢了速度，两个人一前一后，在夕阳下拉出长长的影子，摇摇晃晃，如同河面上摇曳的船影，轻轻交叠在一起，看起来亲密极了。回到家，吴世勋拿了两个苹果洗干净切好，又撕开一盒酸奶拌上放在玻璃碗里端给鹿晗，打发他去玩电脑，然后自己一个人钻进厨房，拿出中午冻好的鸡汤放在锅里热上，开始认真地切菜。鹿晗一个人坐着无聊，就抱着大玻璃碗跑到厨房，嘴里还嚼着，“唔……要我帮你吗？”“不用，你快出去吧，我自己能行。躲开点，当心割着你。”吴世勋弯着腰头也没抬地回答了，鹿晗没走，站在旁边看他切菜，吴世勋见他还不走，就直起身子看向他，鹿晗立刻用勺子舀了一勺酸奶苹果凑到吴世勋嘴边，“吃一口？很好吃。”吴世勋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低头错开鹿晗举起的勺子，亲上他微张的唇，伸出舌尖舔了一下他满是酸奶的嘴角，轻轻碾转一下松开，然后像是什么都没做一样埋头切菜，还自顾自地回味道，“这次的酸奶比上次好喝，以后就买这个牌子了。”鹿晗回过神来，脸上烧得不行，愤愤地将那一勺苹果塞进嘴里，把它当做吴世勋一样狠狠嚼着，嘎嘣嘎嘣地脆响，然后掐了一把吴世勋的腰，离开了厨房。坐在电脑前无所事事，鹿晗只好调出一份没有做完的表格继续做起来，饭菜的香味渐渐地飘出来，鹿晗时不时地往厨房望，所幸吴世勋知道鹿晗肯定会饿，让他先吃了一些苹果垫垫肚子，否则鹿晗早就饿得跑厨房偷吃了。
过了一会儿，吴世勋关了火，把菜端上餐桌摆好，鹿晗听见动静立刻跑去洗手然后帮忙拿碗筷，两个人坐在桌子前吃饭，鹿晗吃了几口菜，然后接过吴世勋递来的鸡汤，吹都没吹一下就喝了一大口，结果烫得不行，吞下去怕烫着喉管，吐出来又觉得不好，只能这么含着，眼泪都要被逼了出来，吴世勋见了赶紧把自己的空碗接在鹿晗嘴边，“快吐出来，快点。”鹿晗只好吐了出来，一张嘴都被烫麻了，几乎要脱层皮，他眼泪汪汪地看着吴世勋，“怎么这么烫啊……”“能不烫吗刚出锅的，你急着去投胎啊，”吴世勋见对面的人一副委屈的样子便放缓了口气，“以后吃饭小心点啊，喝点凉白开。”鹿晗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凉水，然后伸着红彤彤的舌头嘶嘶地吸气，活像是一条可怜的小狗，吴世勋看了也是心疼，舌尖上都烫起泡了，他夹起盘子里的菜放到嘴边吹凉，然后夹到鹿晗的碗里，来来回回几趟，鹿晗的碗里就装满了菜，吴世勋又拿了一个碗盛饭，吹了好半天，饭桌上白气腾腾的，夹了一筷子自己尝尝，觉得温度可以了便推给鹿晗，“吃这些不烫的，别吃盘子里的菜了，再给烫了就要去医院了。”鹿晗心里一边腹诽着哪有那么严重，爷小时候又不是没被烫过，一边安心地吃着碗里的菜。然后他又觉得不对，小时候……啊，自己这是越活越小了吗。他看着面前的吴世勋，吴世勋也看着他，然后特别温柔地问，“还烫吗？”“要不我去买点儿药膏吧，这样会不会好得快些？”鹿晗摇摇头，“不用了不用了，你快吃吧，过一会儿就好了。”然后埋头吃饭，舌头是不烫了，可耳朵却烫了起来。吴世勋光顾着给鹿晗把饭菜吹凉，自己一口都没顾得上吃。自己为什么变得跟个孩子似的，还让比自己小的吴世勋照顾，这太不科学了，鹿晗这样想着。然后心里很快出现另一个声音。你丫又不是第一天被他照顾了，现在才觉得不好意思也忒晚了点吧。想想也是，鹿晗便抛开转瞬即逝的纠结心理继续吃饭，然后心安理得地喝了一大碗吴世勋晾凉的鸡汤。晚饭过后，吴世勋拿了一小碗鸡汤泡上米饭喂给摩卡，他刚来的时候摩卡还不是很喜欢他，弄得他手臂上尽是摩卡抓的伤，还打了好长时间的针，不过时间一长摩卡就接受了这个新主人，从一只叛逆高傲的小猫变成了贴心黏人的小可爱。“吴世勋今天我来洗碗吧。”鹿晗有些大舌头地在餐桌边嚷嚷。吴世勋头也没回，蹲在摩卡的小房子边，“不用，你去玩会儿电脑吧。”鹿晗也不理他，自己一个人收起碗筷来。吴世勋听见声音抬起头，“不是说不用了吗。”“就让我洗吧，我光吃什么都不做，长胖了好多。”吴世勋忍不住笑了，本来不想让鹿晗洗碗，没办法只好跟他一起洗，哪里知道鹿晗根本就不是一个闲得下来的主，洗了一次碗弄得吴世勋满脸的泡沫，自己还特别开心地扶住流理台狂笑，“你的样子真傻，哈哈哈，我给你弄一圣诞老人的造型吧，正好你今儿穿的红衣服，肯定特帅。”吴世勋无奈地用袖子蹭掉自己脸上的泡沫，“你哪里像个二十多岁的人，我看连八岁都没有。”　　鹿晗直起身子又沾了一大堆泡沫抹在吴世勋的下巴上，然后来回摸着，“你现在才发现啊，后悔了吧，晚啦。”然后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我以前可就是这德行。”遇到你之前，一直是这样。“不后悔，你现在这样我更喜欢。”吴世勋飞快地亲了一口鹿晗的脸颊，鹿晗得意的表情一下子凝固。“哎，你还亲上瘾了是吧。”吴世勋愉快地冲着碗上的泡沫，“那可不，越来越上瘾了，这可怎么办才好。”鹿晗听得耳根子发烫，舌尖微带着疼痛的酥麻好像蔓延到全身。吴世勋还是和以前一样，拥有让自己靠近就方寸大乱的能力。洗干净一个碗，吴世勋把它轻轻放在流理台上，用若无其事的口吻淡淡地说，“你以后可不能离开我，我受了刺激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会死掉也不一定。”鹿晗立刻像是被人扇了一耳光，脑子嗡嗡地响，那些不好的回忆一瞬间涌进脑海，让鹿晗不由得胆战心惊。他使劲地推了一把吴世勋，声音都有些不正常的颤抖。“你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　　吴世勋身子僵硬了一下，他知道鹿晗一定又想到什么不好的事情了，尽管他不了解这其中的原因，但他还是很心疼，只好用没有沾到泡沫的小臂蹭了一下鹿晗的脸颊。“恩，我就是开个玩笑，以后不说了。”自从接受了吴世勋，鹿晗就觉得压在心头的一块石头终于被狠狠踢开，尽管心脏上还有不可忽视的血痕，可是一想起陪在身边的人是吴世勋，所有的痛苦都好像微不可见。吴世勋是鹿晗痛苦的根源，却也是他唯一的镇痛剂。这种折磨之后又施以安慰的感觉让鹿晗一次又一次地沉沦。以前流行过一句话，岁月静好，现世安稳，当时的鹿晗觉得这句话既装逼又扯淡，虽然他小时候不懂事儿也玩过非主流，但从来没觉得这句话有什么建设性的含义，除了装装文艺逼，就跟当时的你若安好便是晴天一样的让人膈应。当时的鹿晗也不会想到，未来的某一天，经受过命运折磨和洗礼过的自己会无比地憧憬这样的人生。和自己喜欢的人静静地趟过岁月的长河，安安稳稳地度过一生。鹿晗觉得这简直是他想象过最幸福的画面。在他的眼里，吴世勋是一个实实在在的矛盾体，有时候像个孩子一样和自己撒娇，有时候又像是自己的依靠，这让鹿晗没有办法放手，就好比有人给了你一颗你渴望已久的糖果，你不知道应不应该收下，但是你没有办法拒绝。面对他，鹿晗有着无休无止的贪婪，如同吴世勋对他有着不可抑制的欲望。这样的两个人，连命运都不能将他们分开。鹿晗抱着摩卡窝在沙发上看电视，放的是一部很经典的爱情片，男女主角生活在不同的时空，相隔两年，靠着一封封书信彼此相识，彼此相知。鹿晗原本是不喜欢看这样的爱情文艺片的，在自己有着那样离奇经历之前他甚至觉得这些剧情都是赚人眼泪的把戏，可是在他亲历一边相隔两个时空的无奈之后，这些影像就好像是自己那些疯狂时光的缩影，看得人一阵心酸。
吴世勋温了一杯牛奶走到鹿晗身边坐下，鹿晗看得太入迷，吴世勋叫了他几声也没应，只好轻轻推了一下鹿晗，“看什么呢，这么入迷。”“哦，一部电影，挺感人的。”鹿晗接过牛奶喝了一口，然后想要放在茶几上，结果冷不丁听见吴世勋的警告，“把它喝完，不然别想吃宵夜。”“你待会儿会给我下面条吗？”“看情况吧，你上次就吃撑了半天缓不过来。”鹿晗只能一口气把牛奶喝完，然后把摩卡塞到自己的怀里蹂躏，摩卡喵喵地叫唤着表示抗议，鹿晗却不依不饶。吴世勋看着紧紧抱住摩卡的鹿晗，半晌吐出一句，“我也要抱。”鹿晗偏过头看了吴世勋一眼，拎起摩卡的后脖子把他扔进吴世勋怀里，谁知道吴世勋这家伙委屈地盯着鹿晗，“我不是要抱他，我要抱你。”摩卡好像听懂了似的带着被嫌弃的感情憋屈地叫了一声，从吴世勋的小臂里努力地扒拉出脑袋，可怜兮兮地盯着鹿晗，吴世勋也瘪着一张嘴眼巴巴地看着鹿晗，鹿晗觉得这画面又好笑又可爱，刚晃了一下神就被吴世勋勾了脖子去，整个人栽倒在吴世勋的怀里，吴世勋霸道又强硬地把双手穿过鹿晗的手臂，从背后将鹿晗紧紧抱住，下巴搁在鹿晗的肩胛骨。太腹黑了这家伙！鹿晗听见他在他耳边轻轻呼吸的声音，他不自在地扭动着，却怎么也挣脱不开吴世勋的禁锢，吴世勋不由得再他耳边轻笑了一声，那低沉的声线简直诱惑到极点。“你身上好香啊。”鹿晗哼哼了一声，“我刚喝了牛奶，一股奶味儿。”吴世勋低低地嗯了一声，然后在他的肩头蹭了蹭，鹿晗也懒得挣扎，挣扎也挣扎不过他，干脆找了个舒服的角度，窝在吴世勋的怀里看电影。屋子里一片黑暗，安静得只有电影对白，吴世勋偶尔从煽情的剧情中抽离，轻轻侧过一点点去看怀里的人，在光影的交错下鹿晗的纤长的眼睫毛像是颤动着翅膀的蝴蝶，一下一下仿佛是扫在自己的心上，慢放的长镜头引出一阵无可抑制的瘙痒和难耐。为什么世界上会有这么好看的人。吴世勋一直以来的念头在这个近在咫尺的剪影下无限放大，他想着自己能够和这样美好的一个人相爱实在是太幸运了。明明不是第一次恋爱，现在每天却充满了期待和迟疑，好像手足无措的恋爱新人，在面对他的时候什么办法也没有，只能凭借本能，想要不断地靠近，不断地触碰。鹿晗想要喝水，可是自己又实在是懒得动弹，便转过脑袋想要让吴世勋去给他拿，结果刚一偏过头就撞在吴世勋斜歪着的脸上，天意般触碰到吴世勋的唇，像是蜻蜓点水似的，鹿晗慌乱地转过脸，还没来得及解释就被一只手按住了后脑勺欺身吻住，鹿晗轻轻拍打着吴世勋的脊背，无奈他却并不想轻易放开，而是恶作剧一般地重重的吻着，坏心眼地轻轻扯咬着鹿晗的嘴唇。鹿晗有些呼吸不顺，脸憋得通红，像是被煮熟的虾米，吴世勋并没有太深入，又点了几下便松开，恢复成刚才的姿势搂住鹿晗，他比谁都清楚鹿晗的脸皮薄，如果盯着他看一定会炸毛，便从后面抱住他，“你舌头还疼么？”鹿晗实在是太不好意思了，下意识用胳膊肘戳了一下吴世勋的肚子，吴世勋闷闷地回道，“我就问一下嘛。”吴世勋撒娇的时候带一点鼻音，听得人心里痒痒的，鹿晗蚊子似的回了句，“还疼着呢。”“那我再亲亲你吧，亲亲就不疼了。”“死一边去，你当我小孩儿呢，再闹我就把你踢下沙发，我一个人看。”“你说要是我还是小孩儿的时候就遇见你多好，我们可以一起慢慢长大，一起玩儿泥巴一起上学，一起欺负隔壁班小孩儿。”吴世勋轻轻叹口气，“你小时候一定很可爱。”鹿晗愣了一下，他和吴世勋儿时相见的记忆就像是自己的一场梦魇，他还没来得及好好地去看一看吴世勋小时候可爱乖巧的模样，就被迫离开他的生命，那种感觉，就好像自己下手，硬生生地切断自己的手指，那种残忍的感觉他不敢回想。可是现在的吴世勋再也想不起，这反而让鹿晗心里松了一口气，至少他不会想起自己说的那些伤人的话，不会讨厌自己。吴世勋笑弯了一双眼睛抱住鹿晗在他的肩胛骨上蹭着，鹿晗叹了一口气，无奈地盯着电视机的屏幕，“吴世勋，你知道吗，你现在活脱脱就是一只发了情的大型猫科动物。”吴世勋的话从耳畔滑过，带着灼热的气息熨在耳后裸露的皮肤上，“你像一只特别可爱的小狗，眼睛大大的，水汪汪的。”“哈，真不巧，我们可是水火不容。”“是天敌。”吴世勋贴着鹿晗的耳垂，“你是我的天敌，一看到你我就没了办法。”鹿晗愣了一愣，没有接话，过了好一会儿，电影放到了很伤感的一段，男女主角因为分隔两地而痛不欲生，鹿晗淡淡地开口，打破了宁静，“你知道这片子的名字叫什么吗？”“不知道，没看过。”“触不到的恋人，”鹿晗回答，他好像叹了一口气，很轻很轻，“互相喜欢本来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可是却因为时空相隔而永远不能在一起，这比没有爱过还要可悲。”这六个字曾经就是他和吴世勋最好的形容。他们差一点，永远永远都触碰不到彼此。吴世勋摇摇头，“我不觉得，就算是相隔了时空，甚至是生死，只要是爱过，就应该是没有遗憾的。”鹿晗没有说话，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他沉默了一会儿，“吴世勋，你爷爷或者是你的曾祖父叫什么名字，你知道吗？”他又迟疑地顿了顿，“不会和你是一个名字吧。”“怎么会，”吴世勋笑了一下，“我见过我家的家谱，一直到清朝都没有重名的，我要是和我的爷爷一个名字得多怪啊。”鹿晗想了想也是，自己一定是多心了，只是万一吴世勋真的是他的后代，这样鹿晗心里总有些怪异，可是转世什么的似乎又太玄乎了。“那你家祖上是在上海吗？”“嗯……应该没有吧，我家祖上应该就在北京，你不也是北京的吗。”吴世勋想到这个又觉得神奇，“你说，北京城就那么点儿大，咱俩愣是没有遇见过，反而是在这个国家相遇的，多神奇。”鹿晗嗯了一声，也许这个人就是吴世勋的转世也不一定，就是上天给自己的一个补偿。那么我还是可以期待幸福的吧。“鹿晗，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呢？”吴世勋突然的发问让鹿晗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吴世勋又接着问道，“我以前真的没有想到你也喜欢我，我都准备一直单恋下去了，毕竟我喜欢的是一个性格冷淡的人，还是一个男生，我想都没想过我这样单方面的喜欢会有什么结果。”“可是你那天喝醉了却说你是喜欢我的，要我不要喜欢别人。”“我，我实在是太惊讶了。”吴世勋说这话时有一丝的羞赧，好像不好意思自己说出口似的，也在害怕鹿晗不回答，他是真的觉得鹿晗对自己的感情几乎无迹可寻，让他有一些不安。鹿晗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对他说我从你的前世就喜欢你了？还是说我曾经为了你不要命地穿越上一次又一次？他还不能说。这样的话就像是没有诚意随意捏造的借口。“你不需要知道这些，你只要知道我喜欢你就好了。”鹿晗平静地讲述着对吴世勋的感情，仿佛讲述着别人的故事。“我喜欢你就像是每天必须要吃饭必须要喝水一样自然，我不能没有你。”“所以吴世勋，至少这辈子，你不能离开我。”吴世勋愣住了，他没有想到鹿晗会对他说出这样的故事，他从不期望从鹿晗的嘴里听到什么甜言蜜语，尽管这也算不上什么甜蜜的话，可是对吴世勋来说简直是致命的毒药，糖浆一样惑人而无从抵抗的毒药。“我不会离开你的。”即便是毒药，我也甘之如饴。
Chapter 05【谁说太阳找不到月亮，你分明就是我的月亮啊。】春夏之交，婆娑的绿影间隐隐约约起了蝉鸣，一声高过一声，让整个夏天鲜活起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蔷薇花香，街道边铁艺栅栏里的三色堇开得正好，层层叠叠晕开一片，如同街角那个小店橱窗里放着的油画。　鹿晗一清早就去了图书馆借书，途中遇上了同班的Tom，Tom是一个英国小伙，不像一般的英国人那样沉默稳重，热情开朗的像一朵向日葵，是班上人缘最好的几个同学，他一看见鹿晗便揽上他的肩膀，一张笑脸灿烂到无以复加，让鹿晗忍不住想到了朴灿烈，或许是外国人本身都人高马大的，鹿晗搁他边儿上一站看着就格外娇小。“Luhan，你周末有时间吗？”鹿晗想了想，也不记得自己大概安排了什么事，印象中是没什么要紧事的，于是答道，“应该有空，怎么了？”“星期天有球赛哦，你想不想去看，我有票我们一起去？”鹿晗的眼睛亮了亮，心里直痒痒，“在哪儿？”Tom激动地挥舞着手臂，“在曼城，你会去吧，很难得的机会哦，这一场是曼联对切尔西！”看着他摩拳擦掌的样子，鹿晗的一颗热血心也忍不住澎湃起来，原本鹿晗以前在中国的时候就疯狂地喜欢足球，甚至不止一次跟他爸提出自己以后要当足球运动员的想法。可惜他爸永远只有一句话，“分分钟削死你丫，你自己看看国足那熊样，踢个屁的球，再说了就你这小身板，球踢你差不多！”所以鹿晗再也没把当球星这事儿挂嘴边了，可是心里那团火是无论如何也浇不灭的，在学校里鹿晗就是校队的主力，从老师教练到学弟学妹每一个不认识他鹿晗的，以前快高考的时候他还偷偷半夜起来看决赛，那叫一个疯。英国人对足球的热爱就像是美国人对篮球的痴迷一样，加之鹿晗对足球的狂热，他和Tom两个人一聊起足球就没个完，即便是鹿晗这样看起来认生的人也一下子热络起来，两人聊了一路，在图书馆也坐在一起，鹿晗在图书馆忙活一上午，Tom也偶尔帮帮忙，毕竟像他们这样的专业有的书写得实在晦涩难懂，术语又多又杂，对于鹿晗这样的外国人还是有很大难度的，不过好在Tom热心，算是把手头的工作拉扯完了。鹿晗背靠在椅子上伸了伸懒腰，Tom一看手表都中午了，于是便拉着鹿晗去吃饭，一路上又和他讨论学校里哪一个餐厅新出了什么好吃的菜，尽管鹿晗着实对寡淡的英国菜提不起兴趣。大中午的餐厅一个个人满为患，两个人换了好几个，最终找了一个离考古院比较远的餐厅，人少了一些，正午的太阳照得人难受，鹿晗本就怕热，便急急地钻进餐厅，Tom紧随其后，习惯性地揽过鹿晗的肩膀，熟络之后鹿晗也就习惯了，没太在意。两个人找到一个靠窗子的四人座吃饭，一面聊着最近学校里的事儿，鹿晗不怎么和人接触，但也天生是个爱玩的性格，骨子里的改不了，听见Tom绘声绘色地说着也一下子入了迷，突然听见身边砰地一声，鹿晗抬起头，竟看见吴世勋黑着一张脸站在自己旁边，刚刚被他重重摔在桌上的餐盘就在自己的手边。“世勋？好巧，你也在这吃饭？”吴世勋沉着一张脸坐到鹿晗的身边，“你怎么到我们院的餐厅来吃饭了？”鹿晗歪头想了一下，“对哦，这是你们院，我走着走着也没记路，忘记了。对了这是我同学Tom，”说完鹿晗又向Tom指了指世勋，“这是我弟弟，Sehun。”Tom笑得一脸阳光，“你好Sehun，啊，Luhan，你们亚洲人都长得这么好看吗？”鹿晗耸了耸肩膀，“我大中国帅哥可多了，美女更多。”Tom笑得更加开心，吵着要鹿晗带他去中国玩，鹿晗也跟他说了不少中国好吃的好玩的，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越聊越起劲儿，吴世勋在旁边也不说话，左手支着下巴，另一只手习惯性地将鹿晗盘子里不爱吃的菜弄到自己盘子里，切了些烤牛肉放到他的盘子里，鹿晗很自然地就用叉子一块一块吃起来，含糊不清地和Tom聊着足球。同是球友，又都是曼联的死忠饭，一聊起来两个人都停不下来，吴世勋并不怎么了解足球，因为学的是外科，必须要保护好手不能受伤，所以连篮球也很少打了，看见一边的鹿晗聊得眉飞色舞，激动时眼睛都亮亮的，和一贯沉静的他简直是两个人。再想到刚刚鹿晗介绍他为弟弟，心里的火便越烧越烈，喉咙一阵干涩，耳边是各种足球的术语，吴世勋一阵烦躁，偏过头去看向餐厅里拥挤的人群。想起来一句歌词，好像是一个很小资的女歌手唱的歌。【嫉妒你的快乐，它并不是因为我。】觉得难受又好笑，偏过头来看见鹿晗盘子里的生菜沙拉一点都没动，就用叉子戳了戳，“又挑食，你好歹吃一些，这里面还有金枪鱼啊提高记忆力。”鹿晗带着一脸被打断的不爽表情，并没有吃的意思，吴世勋脸色更差，换成只有他们听得懂的中文，“不吃可以，以后的晚饭都改成水煮生菜。”这句话对肉食主义者的鹿晗无疑是巨大的威胁，大庭广众的，他也不好发作，只能给了吴世勋一记白眼然后皱着脸开始吃沙拉，坐在对面的Tom一直看着两个人，然后很疑惑地问了一句，“你们中国人平常都是这样相处的吗？”鹿晗被这话呛了一口，脸涨得通红，突然意识到自己和吴世勋的行为在外人看来确实过于亲密了，哪有一个人把东西都切好了给另一个人吃，还监督他不许挑食的……连爸爸和儿子估计也不带这样的。吴世勋听了不可置否，抽了一张纸巾递给鹿晗，“对啊，我们一直这样。”
Tom心里还是有些疑惑，三个人各怀鬼胎，都无心在继续这一顿气氛诡异的午饭，便默契地草草结束，下午到晚上都没有课，吴世勋拉着鹿晗就要回家，鹿晗被他往后拽着，看见Tom远远地跟他道别，手做成电话的样子摆在耳边。吴世勋的坏心情持续了一路，鹿晗觉得连周围的气压都变低了，经过的路人不是盯着他们俩就是绕道走。其实平时也是这样，只不过今天的鹿晗有点心虚。“喂，吴世勋，你今天怎么了，心情不好？”吴世勋斜睨了他一眼，两只手插在裤子口袋里，不作回答。鹿晗又用胳膊肘碰了一下他，“你怎么了嘛，告诉我啊。”吴世勋眉头越皱越紧，他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喜欢上这样一个情商为负的人。鹿晗也不再问了，一个人默默地跟在吴世勋的后头，一步一步踩着吴世勋的影子，自己还觉得饶有乐趣，过了一会儿，他像是忽然明白什么，跑到吴世勋前面，面对着他的脸倒退着一步步走，一双好看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吴世勋，像是企图盯出一个洞来。“你该不是吃醋了吧？”第一时间捕捉到吴世勋脸上表情的细微变化，鹿晗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乐不可支，“是吧是吧？”吴世勋嘴硬的很，却又不敢看鹿晗的脸，那副开心的样子着实让人讨厌，“没有，谁吃醋了，你好好走路。”鹿晗觉得他这样的反应更加有趣，笑得一张脸都皱了起来，“你明明就是吃醋了，别不承认，哥一看就知道。”吴世勋还是死咬着牙关不说话，鹿晗觉得这样的世勋实在是太有趣了，心里所有的作恶因子统统跑出来作怪，一直就吃醋这个不怎么男人的话题缠着吴世勋不放，就这么倒退着走，一边逗他一边看着他的表情。突然间一步踩下去好像踩空了似的，鹿晗一下子重心不稳向后仰去，吴世勋眼疾手快一把拉住鹿晗的手使劲往怀里带，鹿晗猛地撞进吴世勋的胸膛，耳边是沉稳而有力的心跳声。“让你小心点，不好好走路。”吴世勋也不好多责备什么，自己也是被鹿晗调戏得有些发昏，没注意到前面有一个小下坡，差点让鹿晗踩空。鹿晗也是自知理亏，嘿嘿地笑了两声，乖乖站到他的一边和他一起走，有些讨好地挽过吴世勋的胳膊，扯了扯他牛仔外套的袖子，那件外套自己也有一件一模一样的，只是鹿晗怕热，穿了件图案花里胡哨的白T就出门。“好啦，不生气了啊，Tom就是我一同学而已啊，只不过是因为我们喜欢同一个队所以聊的多一些，我以前都没怎么和别人说话的。”鹿晗一直解释，噼里啪啦说了一堆，吴世勋瘪了瘪嘴，一直到家都不说话，鹿晗飞快地拖了鞋子进了玄关，见情况不好，便抬手摸摸他的下巴，笑嘻嘻地冲他道歉，“不要生气啦，你看你的嘴都可以挂油壶了。”吴世勋冷着一张脸拍开鹿晗的爪子，“别用逗摩卡的招儿摸我。”然后转过身去坐到沙发上，鹿晗看了也没辙，本来也是没什么耐心的人，“差不多得了啊，多大的人了老爱这么乱吃飞醋。”然后又小声地说了一句，怎么这习惯一直改不掉呢。吴世勋皱起眉头，烦躁地打开电视，安静的空间一下子多了些嘈杂的声音，显得没那么尴尬，“我说了我没有吃醋。”鹿晗也懒得再去管他，自己撕了几张便利贴趴在餐桌上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