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有些东莞茶山哪里工厂多工厂是不是两班倒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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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验流水线上的女工生活
【竟然有一个和我经历那么像的女生,只是我没她反抗的勇气,也没她这么好的描述。只留了一篇《玉不琢不成器——苏州绿点之行》,不足以把
流水线女工的生活常态表现出来。只记得当时力劝一个还不错的年轻女生让她赶紧出来,赶紧离开那个地方,可是她很满足,我对她挺惋惜的,不过我也没资格惋惜人家,必经人各有路,多参与别人的命运是不好的。】
2013年7月份,或许是不甘心自己的大学时光就这么静静流走,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孤注一掷的勇气,参加了蓝衣工人合作社举办的“一流的头脑往下走”大学生实践调研夏令营,自己一个人踏上了开往广东东莞的列车。从我到达东莞的那天早上开始,&我变成了我自己大学专业的研究对象——新生代农民工。
入厂:“必须”的自愿加班和“不必要”的社保
来到东莞,&我通过一家劳务派遣公司进入了一家光电子有限公司打工。&
&这家位于东莞茶山工业园区的企业共有两栋厂房,一栋宿舍楼。宿舍楼是五层,其中一楼是食堂。这里的工人大多来自湖北、湖南、河南、广西这四个省份。来自广西的女工我见到的有几个,却都是中专生和大专生,有的是学校安排来实习的,有的是自己暑假出来打工挣钱的。其中有一个广西玉林的女生告诉我,她是2011届的学生,18岁,这是她第二次出来打工,通过劳务派遣公司以长期工的名义进来,打算9月10号离开,因为学校9月份开学。后来我才知道在我所进入的那个车间,至少有一半是这样的中专和大专学生。学校和派遣公司签订了协议,每年暑假和寒假都会送学生过来打工,工资按小时工计算,7.5元/时,比社会上招的小时工每个小时多了5毛钱。事实上法律上并没有小时工的概念,只有非全日制用工的概念,然而从进厂的第一天起,他们都是跟厂里的正式员工作息时间完全一致,根本就不是非全日制用工,说是小时工也就意味着她们的加班费也是每小时7.5元。克扣加班费,或许这是派遣公司的生存逻辑之一吧。女工在这家工厂占了超过三分之二的比例,其实不只是这家工厂,找厂的过程我们就已经发现,许多工厂都只招女工。在东莞,要生存很容易,但也仅仅只是生存,所有的奔波劳碌,所有的付出与放弃,都仅仅只是为了生存。人,是多么卑微而渺小的动物。
1300的基本工资,已经高出了东莞市最低工资标准200元。加班费的标准仍然按照1100元的标准来计算,平常加班是9.48元/时,周末是12.64元/时。在办入职手续的时候,人事部就拿了一个自愿加班协议书过来让签字,那种情况下,要想进厂上班,不得不签。我知道这种协议在法律上是无效的,所以也就很放心地乖乖签字。厂里实行两班倒的工作制,每个月换班一次,所有人都必须换班,不能选择,夜班津贴是3元/天。除了FILTER完成这个部门每月有全勤奖和超产奖之外,全公司其他部门没有任何奖金。医保、养老保险这种我们所说的福利,在工人眼中根本不是福利,因为这意味着他们每个月的工资要被扣掉几百块,并且这些保险要交15年。就算以后换厂能够接续,但是有谁会真的在这个城市做一个打工者15年。所以,每当我问起社保这个话题的时候,他们接我的第一句话都是:“那个是要扣钱的。”仿佛是要提醒我不要被厂里给扣了工资。
而我们四个人,恰好进入了FILTER完成这个部门,说起这个部门,工人总会有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第一种态度是:那是厂里面工资最高的一个部门,一个月能拿3000多块呢,少的也能拿到2500多。而另一种态度是:完成就是一个地狱车间,实在太累了。完成这个车间是整个工厂最后一个部门,也就是说它是所有产品的最后出口,所有的产品都要经过这里检查,装盒,然后包装出货。车间的最高管理者是次长,然后是代理,其次就是班长和组长。整个车间一共有两个班,A班和B班。每个班都有四个组,准备、擦拭、外观检查和工程检查。每个班有两个班长,两个组长,一共是四个基层管理者。这四个组,有40多人,其中有一大半是外观检查这组的,而外观检查是四个组中最累的一组。我们四个恰好就在外观检查,整个组一共是27个人,最多的时候是29个人,最少的时候也不少于22人。组长是湖北人,我一直以为她是河南人,因为她总是说着一口河南话。
我们所做的产品主要是手机摄像头镜片,大概有20多种产品,但实际上一直都在生产并且出货的只有10多种。我在厂里车间见到最多的标志是日本的索尼。所谓的外观检查,也就是把已经摆好并且擦拭好的摄像头晶片一颗一颗装入特制的产品盒里。在装盒的过程中,要检查这些晶片是不是有划伤、破损、镀膜不良、水印、白点、颜色不均等问题,并且把这些不良品挑出来,整齐地摆在桌面上,然后再用保护膜贴起来,叫做俄路。将俄路再重新洗净,擦拭就又是产品,要再次检查。另外还有一种不良品,在那个车间直接叫做黑线。其实就是明显的不良,并且用黑色油性笔画上线标上了记号。这种不良品要挑出来丢到不良品盒里,如果不小心把这种画了黑线的产品装入了良品盒子里,并且流到工程检查这个环节的话,那几乎是这个车间最严重最低级的错误。这所有的工作全部都要在台灯下用镊子完成,并且两只手的食指和拇指都要带上橡胶手指套。无论怎么样都不能让手指碰到产品或者保护膜的内部。因为橡胶手指套是不透气的,所以要及时换,通常是两个小时换一次,但因为太忙常常没有时间,可能就要连续戴4个小时甚至更久,等下班的时候,手指已经被泡成了惨淡的白色。我刚进去不到一个星期,右手食指就因为带手指套和用镊子夹产品总磨到的原因而破了一层皮。
在这个车间,如果一个星期连续出现两次黑线就要写一份警告书,写一份警告书要罚30元。我在这个车间干了28天,还没有见到有人写警告书,最多只是被组长和班长当众劈头盖脸地骂一通,或者在下班之后被罚扫地和收垃圾。我进去没几天,平均每天都会被组长大骂一通,不是产品放错了地方,就是装进了一颗黑线。进去的第10天,我算了一下,我一共被罚扫地三次,被罚收垃圾一次,被劈头盖脸地当众大骂至少两次。这个车间,每周工作七天,除了周六周日之外,每天上班十二个小时,忙的时候经常上十三个小时,周六和周日下班会早一点。老员工告诉我们说,7月份和8月份已经是很幸福的时候了,白班每天加班到晚上9点,周六和周日还可以早点下班,如果遇上了前几个月的忙时候,每天都要从早上八点上到晚上十点,周六周日也不例外,一个月都不放假。一个三月份进厂的女工告诉我,她来到这里四个月,清明节放过一天假,还有一次是因为机器坏了,放了三天假,除此之外再也没有放过假。她一直嚷嚷着7月份好幸福,加班那么少。
对于加班,其实每个工人都很矛盾,他们一方面希望加班,这样的话就可以拿到比较多的工资,但另一方面,如果加班太多的话,他们又会觉得太累。在完成,一个干3、4个月的老员工,每月可以拿到至少3000块钱的工资,多的可以拿到3500。这些钱里,除了1300的基本工资,每个月150元的全勤奖和每个月两三百块的超产奖之外,其他钱全是加班挣来的。也就是说,他们的加班费比工资还要多得多。在外观检查,老员工的概念通常是指干至少三个月的员工,我所接触到的老员工干得最久的最多不超过5个月。外观,同样也是员工流动性最大的一个组,我接触到的人并不多,但已经有至少12个人想辞工。但同时,在这里,如果是厂里直接招的员工,并且干过了一周签了劳动合同的话,按照厂规,辞工必须提前一个月通知。但实际上,这里的试用期是两个月,按法律规定,在试用期内只需要提前三天通知即可。当我按法律提前三天辞工的时候,联亚那边的驻厂代理说我太任性,并且告诉我要提前一个月,这是厂规。我问他一句厂规能大过法律吗,他却不回答我,只告诉我,厂里不可能仅仅为我一个人而开先河。辞工难是这个厂里每个人都心知肚明的,他们有些人辞工辞了四个月都没有辞掉。很多人不想拖那么久就会选择旷工三天,也就是自离。但因为厂里押了一个月的工资,每个月的20号才会发上个月的工资,所以不管你什么时候自离,都意味着有至少20天的工资是拿不到的。这种反抗惨烈而决绝,只是太无力。
如果要说在这个厂里遇到的问题,最大的问题恰恰不是苦和累,这些都是我已经预料到的。我遇到的最大问题是吃饭和上厕所的时间不够,每天早上8点上班,但7点45之前就要进入车间,12点下班,中间有十分钟休息时间,但在这十分钟时间里,要写报表,要给几十个盒子贴个人标签,要贴俄路,要倒掉不良盒里的不良品,还要把贴了标签的产品送到指定的位置。做完这一切,至少要花去3到4分钟时间,然后去更衣室换掉无尘服,去上个厕所回来还要再穿上无尘服,如果动作慢一点就会迟到。说起吃饭,那是比上厕所还更痛苦的一件事,厂里的规定是12点下班,13点上班,中间有一个小时的吃饭和休息时间,但是如果忙的时候就要上连班(但实际上每一天不论是忙是闲都是上连班),也就是12点下班,12点半上班,中间是半个小时的吃饭时间。说是半个小时,实际上,自从进厂的第二天开始,我的吃饭速度就保持在10分钟以内,最快的一次是5分钟。因为要提前回到车间整理工位。进厂20多天,我从来就没吃饱过。上白班还好,上夜班就尤其痛苦。我最痛苦的一次经历是有一天上夜班,因为过了凌晨4点就困得不行,所以,5点下班的时候我就没有去吃饭,趴着睡了半个小时,想着早上9点下班再回去吃点东西。没想到那一天快8点的时候,突然通知要加班到10点,我那一刻就要哭了,因为12点的时候我只是简单吃了一点,那个时候我已经连续工作了8个小时,没吃饭,没喝水,还要再这样工作两个小时。心里简直是倒塌一片,觉得自己要饿晕在车间里了。每次我困得生不如死的时候,就总在想,为什么我困的时候不能睡觉啊,这是每个生命所必需的生理需要,为什么我们要抑制并且违背?为什么我必须要上夜班,为什么我不可以选择,为什么我必须像个机器人一样,每天只要插上电就必须要正常运转,为什么工厂的生活就一定要这样?
每一天,我的活动范围绝对不超过500米,厂房的门正对着进入食堂和宿舍的门,两个门之间的距离不超过100米。有一天下班时,我突然发现下雨了,本来想是不是要淋着雨跑过去,还蛮兴奋。抬头看天的时候才发现在两栋相对的建筑之间搭起了一个塑料棚子,走这么一段路根本不用雨伞。那一刻,心里突然荒凉了起来,因为发现我每天只走这一条路,连拐个弯往厂门口走的时间都没有,在这条路上,我不用打伞,不用淋雨,不用晒太阳,什么都不用,我只要匆匆走路走到食堂吃饭,然后再走回车间上班就够了,真的就够了。如果我没有思想,没有感情,和外界没有联系,我可以这样过一个月两个月,一年两年,甚至一辈子。只活在这一条路上,只活在这两栋建筑之间,不用见到太阳,不用看到蓝天白云,我的生命里只有产品,只有手机摄像头晶片,我要一直这样生活吗?她们就要一直这样生活吗?&5
辞工的那个晚上,我再一次旷工,凌晨一点跑到厂房前面的草坪上给远在武汉的朋友打电话,聊到一半的时候,电话那边突然抛来一个问题,她说:“米,你说那些考公务员的人他们做公务员就是为了这样吗,他们也真的甘心这样一辈子吗?”我们以前也常常会讨论这个话题,包括聊到工会的时候也会涉及到这样的问题。我再一次给不出答案,我从来都给不出答案。在学校的时候,每个人不论是过得勤奋还是懒散,至少心中还有一份激情,总想着某一天能找到自己的位置,不论是考研还是考公务员,那些曾是梦想的一部分。可是在明晃晃的台灯下拿着镊子检产品的时候,我常常会想,梦想这东西真奢侈啊,只是想想而已,居然都会让我觉得心疼。曾经有两个女工问我应该学点什么东西,什么东西会有用。我知道,她们已经在为自己的未来打算。我问其中一个女生,你自己喜欢什么呢?她告诉我,不是自己喜欢什么的问题,而是学什么能挣钱。是啊,学什么能挣钱呢,这是我从来没有考虑过的问题,我还没有生存的压力,所以我的梦想似乎从来跟钱无关。可是她们呢,怎么才能活下来,然后去梦想呢?
那个晚上,我躺在草坪上,夜里两点多了,本来就安静的工厂更是像死一般的寂静。上白班的时候,早上醒来站在阳台上我总在想,天啊,这里太安静了,真想念武汉闹哄哄的人群。虽然吵闹得让人受不了,可是也真实得让人觉得自己是活着的。而这里,太安静了,整个工厂一眼看过去空荡荡的,不见一个人影,有几百人生活的地方安静成这个样子简直不像话。这里本不该这么静的,工人全是十几二十几岁的年龄,正是激情澎湃生命燃烧的时候,怎么能安静成这个样子?我总觉得这寂静里有一种被压抑的情绪等待着爆发,可是爆发点在哪里呢,出口在哪里呢?整个工厂,所有的车间都灯火通明,宿舍的走廊上也亮着灯。寂静的宿舍里是上白班的工人在休息。休息,我以前从来没想过,睡觉、休息是为了什么。在我的概念里,累了就要休息,困了就要睡觉,虽然也有约束,但至少我还是自由的。可是在工厂一个月,我突然发现,我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上班和睡觉上,我的休息已经不是生理需要,而是工作需要,我每天的沉睡都是为了能够再次醒来继续上班,继续像机器一样正常运转而不出故障,工厂已经完全介入和控制了我的生活,这太恐怖了。
刚进厂没几天的时候,虽然也会跟厂里的女工聊天交流,但潜意识里仍然会有距离,我是大学生,她们是女工。没有看不起的意思,也没有居高临下的意思,只是有一种距离感,觉得彼此真的是不同的。可是时间越久越让我觉得,我其实跟他们一样,一样在组长拿来伪装的加班申请表时毫无办法,乖乖签字。一样在打电话向劳动局投诉的时候,被劳动局几句话敷衍了事;一样在组长要求我义务加班的时候,没有勇气甩手不干,因为我无法掌控拍桌子走人的后果;一样明知道工厂加班违法,我可以不签字,但却不得不签,因为人在当时的处境,永远被人控制;一样无法反抗很多东西,唯一的反抗就是选择辞工;一样在辞工的时候被克扣工资而毫无办法,看劳动局和企业对唱一出好戏。时间越久,我越觉得痛苦,那种被人控制而无能为力的感觉让我害怕,就像在车间里一盒一盒检查产品好像要这样永远不停歇地检查到世界末日一样,我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成了一部机器,一个被人用线牵着的木偶。我什么都不怕,可是我怕这种感觉,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太恐怖了,恐怖到有一天中午我终于忍不住大哭。我不停地想起华小燕告诉我说她要自离,可是我帮不到她,不停地想起魏春艳在被要求义务加班的时候那将要哭泣的声音,她问我:“小米,我怎么办啊?”可是我一样帮不到她。我谁都帮不到,我一个学劳动关系专业的学生差点连我自己都自身难保,多讽刺可笑啊,我们这些被操控的机器人。她们的影子和声音总在我脑海里乱晃,晃得我越哭越厉害。那个时候我就知道,我真的崩溃了,心理崩溃了。这是熊亚洲老师曾经告诉我的,进厂的第三个阶段。我总在假设,如果我不是劳动关系专业的学生,不了解这些专业知识,我的情况会不会更好一些?那些工人他们是不是也是这样过来的,只是他们熬过了这样的崩溃阶段,然后继续在痛苦中麻木。而我,不过比他们多了一条退路。现在我有这样的退路可以回到校园,可以继续我青天白日不花钱的梦想,可是以后呢,当我毕业踏上社会,我还能这样梦想吗,还能这样孤注一掷瞒着父母到处乱跑吗?
第一天上夜班的时候,晚上十二点和一个叫华小燕的女工一起去吃饭。排队等候的时候她说晚上韩国人不在,很多管理者也不在,所以饭菜比较差。我问她,食堂里那个带空调的包间是不是给管理者们吃饭用的,他们的饭菜是不是和我们的不一样?她看了一眼包间的方向说,是啊。然后她的眼神很轻的飘着,轻轻地说了一句话,她说:“这样让我觉得还是读书比较好。”那句话很轻,我却听到了,心里一直酸酸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的眼神总是很轻,不知道飘向什么地方,跟人说话的时候语气总是很淡,说话也比别人慢半拍,我总觉得她在我身边是一种飘飘的状态,特别怕有一天抓不住她,她就飘走不见了。辞工走的那天晚上我跟她说,我不干了,我知道她也辞了一个多月没辞掉,她笑着对我说,多好啊,不干了。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她笑,可能就是这辈子的最后一次了吧。
我很清楚地知道,在厂里一个月,自己已经没有了任何斗志,只要能顺利离开并且拿回差不多的工资,我就已经很满足了。当初海冰她们三个离开的时候,我信心满满地告诉她们,我要坚持着,我就不信这里还能把我累死,我就要坚持到最后,然后在辞工的时候好好磨磨法律这把刀。我说我要教训一下这家工厂,就当我是为了报复好了。可是到最后,我不得不承认,我落荒而逃。我是为了体验现实,为了体验真实的劳动关系而来到东莞的,可是到最后却被现实打败,几乎是溃败。这一个月,我终于明白,永远不要羡慕别人的传奇经历,传奇之所以成为传奇,因为它不是一般人所能经历的。我知道奥托仑比起东莞的很多大厂确实差劲得多,可是我也知道,奥托仑比起很多小加工厂已经是工人眼中的好工厂了。能按时足额发放工资,而且每月工资不算低,很多人已经满足了吧。可是多残酷啊,这不过是法律对公司最低的要求,为什么成了工人的最高要求呢?课堂上,有不少老师告诉我们现在中国的劳资争议已经慢慢从权利争议转变成了利益争议,我也就那么信以为真,后来却发现这个转变的过程还真够漫长。
进厂一个月,感受多了起来,理性反而慢慢退出脑海。我只是觉得不论学过多少知识,不论看过多少案例,似乎总是抽象而错位的,当教科书上的违法案例真真切切的一件一件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感觉终于真实起来,只是这真实也真让人疼痛。明明知道违法,明明知道按照法律应该要怎么做,最后还是被人牵着鼻子走,不停地发现违法,不停地发现自己无能为力,一个较真的人,没有足够强大的内心,这生活可怎么继续。
8月10日上午,办完了辞工手续,当我拎着行李坐上回工社的公交车的时候,我知道,我终于要再一次和她们的命运分道扬镳。从此,尘归尘,土归土,我们彼此要面对的都是从来不会跟我们对话的残酷生活。
踏出工厂大门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自己将要走一条比打工还要艰难的讨薪维权之路。这条路更加难以预料。
8月10日下午,我去了联亚在东城的公司办事处,找到财务说明了来意。看她的样子我就明确知道,我手中所握着的唯一证据,工时单的原件,早晚会被收上去。那天我并没有真的想拿回自己的工资,只是想看看联亚这边到底是什么样的一种态度。后来我才发现联亚的财务在我和我朋友面前真是唱了一出非常精彩的戏。她告诉我,没有干够一个月就必须按照小时工的标准来结算工资。在听到我们说这样是违法的之后,财务用“你奈我何”的表情告诉我们:“遍地的劳务派遣公司都违法,有本事你去告啊,还有比我们违法更严重的公司,一个小时只给5块6块的呢,你怎么不去告?”
我只是沉默着,突然想笑,这现实真的太荒诞了,真像一出黑色幽默的喜剧。明明我们才是正确的,可是最后为什么我们变成了被人轻视被人耻笑的对象?为什么守法反而变成了一种幼稚天真的做法?法律是一个社会最低限度的道德,却在此刻此地有了无法企及的高度,变成了高不可攀的道德标杆,真是搞笑。可是就像联亚的财务说的一样,遍地的劳务派遣公司都违法,可是为什么它们仍然可以活得风生水起?那么明目张胆的违法,为什么他们敢于这么肆无忌惮?
那天下午,我们空手而归。如果不是刘兵老师手快,我还差点在犹豫中把工时单的原件交给财务。
8月13日,又是一个周一。上午9点,我一个人去了联亚公司要工资。财务不在,在我的强烈要求之下前台的工作人员才把财务的手机号码告诉我,我们约好下午五点见面结算工资。如果可以说是顺利拿到工资的话,那只是因为我没有再按照法律规定,要求必须足额支付我工资而已。我很安静地听财务絮絮叨叨地说话,关于工时,关于工资,关于学生工与社会工的差别,关于小时工的待遇,我很奇怪他们居然能够自己制造出那么多的新名词,小时工,社会工,学生工,这些全是法律上没有的概念,在东莞却是人尽皆知的名词。我知道财务也不过就是一个打工者而已,不同的是她坐进了办公室,而我认识的那些工友走进了车间。她告诉我,工资按7.2元/时来计算,比社会工高了2毛钱,但比学生工低了3毛钱,因为当初进公司的时候我骗了他们,声称要干长期。我仍然不反抗,因为我知道,这一刻我所有固执的坚持可能只会带来一个结果,那就是我连2000块的工资都拿不到。
整个结算工资的过程我隐约觉察到一个道理,似乎安静听话地拿着工资走人是一个比较好的结果,太闹太较真只会让自己吃大亏。可是事情不应该是这样子的,加班是厂里说了算,辞工是厂里说了算,工资标准是厂里说了算,最后给多少工资也是厂里说了算,那劳动者算什么?我辛苦劳动所挣得的合法收入为什么就要这样不明不白地被克扣被拖欠?他们凭什么敢这样做?
我想知道答案,我必须要知道答案,我要知道当我变成一个普通打工妹的时候是不是真的求告无门。
第二天,8月14日上午,我去了桑园社区劳动服务站。说明来意之后,劳动站的工作人员很明确干脆地告诉我,这样的工资计算方式是违法的,也已经有很多人投诉过联亚这家派遣公司,劳动站也去调查过很多次,但是劳动站真的拿这家公司没办法,估计人家上面有人,并且劝我到劳动局去试试看。
这现实真残酷,是不是?我都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感谢劳动站工作人员对我的坦诚,让我竟然一下子没了主意。走在路上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我在想,接触现实的过程还真是一个蒙受羞辱的过程,所有的尊严,所有的高尚全都见鬼去了,只剩下无穷无尽的奔波,为了我仅剩的劳动的自尊。如果我真的是高中毕业一个人孤单来到东莞打工的话,这一刻,我想,我肯定站在路边哇哇大哭了吧。
我说我要去劳动局,一个人去,就算我知道那里没有答案,可是我要亲自去证明那里没有答案,我想知道如果站在他们面前的就只是我这样一个简单的打工妹,他们会怎么对待我。&那天下午,我来到了东莞市人力资源局的大门前,说明来意之后门口的保安问我干了多长时间,我告诉他,28天。他那轻视的笑容明晃晃的刺痛了我的眼睛,我生气可是我沉默着,等他为我指路。他将手指向前方,让我进门去找信访。我转过身,向他指的方向走去,我敢肯定那一刻我的表情一定怪异而僵硬。因为从他说出信访那个词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变成了上访户,上访户,我简直要自嘲地笑话自己了,这是多心酸的一个名词呵,我居然有机会成为上访户,亲自验证网上流传的“每一个人都是受害者”的名句。
去信访,然后填表,再去工商局打印资料,那天下午我转了半个市区,觉得无奈又失望。我不停地在想,如果真有一个普通的打工者遇到了这样的事情,他会像我这样每天不辞辛苦地去劳动局和劳动站申诉吗?他有这样的时间和精力吗?在这人生地不熟的东莞,他要浪费掉多少时间才能找到劳动局和工商局?他有足够的时间等待仲裁裁决吗?
那天下午,除了收获一个被我故意忽略的轻视鄙夷的笑容之外,我仍然是空手而归,甚至连心都空了。走这么一趟过程,我的目的甚至不是为了那600多块钱的加班费,我只是想试试看,一个普通的打工者如果要维权,如果一步不少地走正常的程序来维权的话,他要做哪些工作,他会遇到什么问题,他要花费多少时间成本和精神成本。在学校的时候我们常常以为,只要渠道畅通,劳动者走正常程序维权就是可能和有效的。可是这一趟走下来我发现,渠道畅通又能怎么样呢,我走的这所有程序都是畅通的,我打过两次举报电话去举报,去过劳动站,去过信访,见过劳动监察大队,写过举报信,可是这所有的程序走完了之后呢,我的加班费仍然遥遥无期,联亚这家派遣公司照样生龙活虎,奥托仑这家工厂照样千万年不变地超时加班。似乎他们生活在另外一个世界,我所做的一切其实对他们毫无作用。
8月15号,那是我既定的离开东莞回武汉的日子。一大早,没吃早饭我就又到了劳动局的大门前,这一次,我态度坚决地说要见劳动监察大队,打死都不去信访。门卫让我进门去五楼。一楼信访接待大厅,四楼劳动关系科和劳动争议仲裁,五楼劳动监察支队。我一步步走着,想着自己来东莞之前还在学院发下的实习意向表上认真填了两个实习意向,一个是信访接待室,一个是劳动关系科。命运这东西真是说不清,如果我没有来到东莞把自己伪装成一个打工妹,可能这个时候我还是人社厅的实习生吧,安静坐在开着空调的办公室里,翻看许许多多像这样被拖欠工资的案例。只是这一刻,身份对调,我从人社厅和劳动局的工作人员变成了需要人社厅和劳动局帮我维权的打工者。
比较顺利地见到了监察大队,写举报信,按手印,复印身份证。在问到我是不是学生工的时候,我也很爽快地摊牌。我问他们是不是会尽快去查,有没有期限,得到的只是一个“60个工作日内必须处理”的官方回答。60个工作日,至少得三个月吧,那一刻心就凉了下去,他们还有工作日和休息日的区别,在奥托仑工作的员工可是每天都是工作日,每天工作十二个小时啊。三个月,多漫长。这三个月会有多少人不拿工资悄悄自离?又有多少人被联亚以小时工的名义克扣了加班费呢?
也就仅此而已,留给我的仍然是无尽的等待,等待最让人绝望。
我一个人不哭不闹地经历这一切,只不过是为了知道课本上所教给我的一切在遇到现实的时候到底有多大用处。这整个过程,我完全按照程序一步步走过来,所见到的劳动站和劳动局的工作人员都态度友好而和善,可是也真的就是仅此而已。我甚至能想象得到我所写的材料被淹没在劳动局一大堆的档案资料里长满灰尘的样子,也能想象到我举报的那两家公司在我离开东莞之后仍然安然无恙日进斗金的样子。这一切仿佛就是我一个人的事,一个人演了一出戏。可是我奇怪的是,为什么所有的渠道都畅通无阻,我们却仍然无法维护自己的权益呢?
一个人被抛入社会真的是太卑微而渺小了。我走过的这所有地方没有人会在乎一个打工妹她没有这600多块钱该怎么生活,没有人在乎这个打工妹她曾经在厂里是什么样的待遇,她现在辞了工又是什么样的生活状态,她还有没有亲人朋友,为什么她会一个人奔波在去劳动局的路上?打工者,或者说不仅是一个打工者,在强大的现实和强大的制度面前,是不是都是这样卑微而渺小的?我们所有的努力,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强大,强大到能够生存下去,然后保护自己,仅此而已,这样的愿望,简单,却为什么变成了一种奢侈呢?
整个东莞之行结束了,一个人的时候我常常想哭,然后就不停地告诉自己,你已经做得够好了,真的已经很好。可越是这样心里就越难过,那种难过的感觉真是铺天盖地,就好像自己的美梦被打碎,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只好守着碎片蹲在地上哭。你看,社会和现实总是强大到让一个人随时随地用眼泪安慰自己。可就像我一个同学说的一样,为什么我们要把所有的责任都推给现实,现实又是谁造成的?为什么我们不能改变?是啊,为什么我们不能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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