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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成为收割者的日子里》 文/阿拉槑【小说吧】_百度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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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成为收割者的日子里》 文/阿拉槑
女主角:???我出场就死了???
赫连连的意外死亡,却让她看到了灵魂最后会去往的地方,那里就像另一个社会,自由而又秩序。死得莫名其妙的她只想回家。走后门,抱大腿,不要脸,成为收割者的她如愿以偿,回去人间,开始工作,开始遇到心仪的男孩子,开始像常识恋爱的美好,开始离不开,开始明白,开始崩塌,开始流下了泪······成为收割者的日子里,我遇到了你。
原文发表在腾讯文学/云起书院的,已经完结,放心跳坑,一时兴起决定自己给搬到贴吧来,每天三更吧。我是阿拉槑,阿拉槑,阿拉槑!!!
要是嫌呆呆写的不好(呆呆自己也觉得),随便喷······反正呆呆也看不见~
第二章 地狱的模样正当大厅里一团乱的时候,头顶传来一声高高的:“STOP——!”世界安静。纷纷抬头往上。“我才多久没来,又满了······”有人拿了个小喇叭却把它喊出了音响的效果。一个人在上面似乎在抱怨。她居高临下,对着喇叭喊:“乖乖的,一个个排队,过去啦!有的人还不明白情况吧,你们都死了。这里就是地狱啦。”她说着我们都死了,就像是在说,你们都吃过饭了啊,那样轻松。那女人特不耐烦,有婆婆们提出抗议也不理睬。就是一个劲儿的喝令大家排队。“不排队的不发衣服不包分配,严重者直接再杀一次,就永不超生啦。”她挂在栏杆上,懒懒散散的,复读机一样。赫连稀里糊涂的连排着队,一把掐在腿上,没感觉欸!“这果然是做梦吧!也许我根本就没下楼买东西,只是累惨了在桌上睡着了而已!”她犯着嘀咕。刚说完,一抬头,“地狱入口处”五个大字在特白特白的灯光中刺入眼中。不,大概是火光吧,白色的火光。光亮度跟射灯水银灯日光灯基本没差。下面还很国际范儿的标着“The Enterance Of Hell”.整个就是一个机场检票口和高速公路收费站的结合版。放眼望去,两边隔着玻璃,排队的还有黄种人白种人黑种人,什么人都有。赫连连彻底说不出话了。排队时,有的人真的因为闹事被带走了,杀鸡儆猴,本来不安分的现场也渐渐安定下来。赫连连站在一堆老人中显得很是特别,像她一样双九之妙龄就死的人的确在少数。排在后边儿的老婆婆拉拉她的手,缺着牙的嘴操着北方口音问:“姑娘,那玩意儿上写的啥呢?我不认字儿啊!”赫连连对老奶奶习惯性的抱尊敬态度,回答道:“奶奶,是地狱入口。”“啥口?”“嗯······就黄泉路!”她再解释。“哦哦。”奶奶点头,似乎一点也不意外,“我九九,该来了。老伴儿等了我好多年了吧。”赫连连无语。老奶奶这想起来赫连连,问道:“姑娘,你咋了?这么小。”后者心里一寒,一阵感叹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现在的复杂心情,硬要说什么的话,也就只能说:“我妈······还在等我回家呢。”说着,终于“哇”的大哭出来。死亡,本就该悲伤。
哭了很久,反正这里哭着也不会感到累。
她想回去,原路返回,回到妈妈爸爸身边。可是回头一望,那无边无际的人流像是猛江一般冲散了她的念想。排队的终于到了赫连连。“检票口”有个“检票员”,低着头在一本书上“刷刷刷”的写字。“名字。”“赫连连。”“检票员”写了个“赤”,停顿一下,抬起头来:“赫,连连?”就知道第一次打交道的都会这么问,赫连连在心中犯了个白眼,纠正道:“赫连,连,谢谢。”“检票员”翻了翻手旁的另外一本书,再翻另一本,另一本,那大桌子上除了有太电脑和数部手机,她手边脚边都是书本。赫连连见她汗水都要翻出来了,无奈补充道:“赫连连,女,18岁,家住合里区XXXXXXX,身份证号XXXXXXXXXXXXXXXXXX,银行卡号···”还没说完,那“售票员”抬起头,一脸严肃加尊敬——赫连连觉得自己看错了,怎么会有尊敬的表情?那人说:“赫连小姐,请这边稍等。”赫连连莫名其妙的接了套衣服拢上,病号服似的。她傻兮兮的站在一边,数着在自己之后有多少人通过了入口去了地狱。直到不知第几百个之后,来了个男人领着她离开了“检票口”,只是她离开的方向和其他人不一样。走过无数道门,那些门一开始赫连连还不觉得什么,后来走多了才发现每过一道门就有强烈的想要吐出来的冲动。那人解释这个门叫“穿界”,是非正常门,很少有人,不,灵魂能连续通过三个以上。赫连连不懂。那人想了想说了三个字——“任意门!”领路人说,他的职业是“引导者”,就像是黄泉的渡人,只是他和其他渡人不同,其他渡人是服务生,他是大堂经理,专门接待VIP。赫连连思索了很久也想不出什么时候在地狱充过会员卡。过了无数道穿界,走了很长的路,虽然想吐,但也不觉得累,只是路太远绕得赫连连晕头转向,不知西东。待她反应过来,自己已经置身皇宫之中,她揉着眼确认了很多遍,这就是皇宫,就像是有人去古代把什么什么宫搬过来一样,四下都是朱红玉白一片。引导小哥带着赫连连敲开了皇宫中“泰和宫”的门。有人探头出来:“谁啊,有预约吗?”“给BOSS说一声,就说赫连家人来了。”那头瞪大眼看了赫连连一眼,把头缩了回去。过会儿,门开了,一个健朗的白发老头穿着一身纯棉质感的居家服大步流星走出来。“老夫来看看我赫连家人啊!”老头手负背后,颇有气势:“我就说这两天该来了。”面对这一系列地狱、古代、现代、魔幻的狂野混搭风,赫连连彻底凌乱:“敢,敢问皇上,您刚穿越过来吗?”她真的记不起来她家还有这么一位亲戚。老头像是没听见赫连连的话,拍了两巴掌她脑袋,冲他身边那开门的“秘书”道:“快把这丫头带去美个容,脑壳都碎了哈哈哈!”秘书呆呆愣愣的:“哦哦,走吧走吧。”莫名其妙的,赫连连又被带过了几道穿界,面对两三个女“医生”脱了衣服往“手术台”上一趟,任人摆布。困到不行时,闭上眼还觉得实在做梦,真是个奇怪的梦。醒过来,自己又换了地方,身上也穿上了轻便的T恤,车祸的伤口,腰上头上全好了,肚子里也踏实了。这里就是感觉不到疼痛冷乱,但至少自己被修好了,感觉也好多了。赫连连翻身下床,走到一个像古代大堂一样的地方,老头正在悠闲的喝着茶,他开口:“丫头,你十七八岁的,走路为嘛不看车呢?这就死了,你妈妈怎么办?”“我死了?”赫连连依然不愿相信,这一切太真实,死了怎么会有这样的真实呢?她原地转一圈:“你开玩笑吧。”“你坐,容老夫给你慢慢道来。”之后的两个小时,不,也许是四个小时六个小时,两天都有可能!赫连连的世界观不出意料的遭遇颠覆。先说什么好?这个老头,还是这个世界?
第三章 地狱的规矩
生灵的灵魂会被一个叫“收割者”的家伙带到地狱,而地狱处在一个无边无际的地方,人们不知道地狱有多大,就像是不知道宇宙有多大那样。反正世界各地无数的人一天天的往里面塞也永远填不满。
人们在这里反正也不会再死——当然除了犯重罪的人,比如刚刚在入口闹事的那些。在这里也不会老不会改变,所以就这样形成聚落集体,渐渐成了另一个社会。但是这里的一切终究是虚幻的,大家的心都在可是享受物质金钱与美色的人间。
大家能做的一件事就是等,等到猴年马月或者特殊情况,等到自己可以拿到投胎转世的资格。
大BOSS说,地狱很随便的,你想干什么干什么,闹翻天都不会有人理睬你,没什么大规矩,让赫连连放心的呆在这里,像自己的家一样。
“那曾曾曾曾爷爷,你开个条子让我回去吧!”听到地狱这么没规矩赫连连仿佛看见了回家的希望。
“哦,忘了告诉你,在这里,唯一被规范的地方就是与人界有关之处。”曾曾曾曾爷爷遗憾的看着后辈,泼了盆冷水。“为什么!老夫你不是老大的官吗?!”“可这就是老夫真正该管的事啊,老夫存在的意义啊。”曾曾曾曾爷爷掌管地狱的秩序,他在地狱和人界之间画上了一条坚决的线,线内地狱的事乱的天翻地覆他都不管,但凡是出线一丢丢的事一件事也逃不出他的审判!在地狱有个职业叫“收割者”,换种通俗的说法叫死神,这是新来的鬼无论如何,挤破头都想担任的职位,因为收割者是为数不多可以离开地狱到人界执行任务的,甚至是常驻人界的职位。每个鬼都想借此回去家人身边,再续未了的尘缘。可是曾曾曾曾爷爷就规定,只有来到地狱五十年以上的鬼才能担当,此前五十年,你得写好申请,通过申请,进入职业学院,经过五十年的洗脑教育,出校,再做最后一次筛选,签订无数不知道有没有用的协定,最后的最后才能去到人界任职。五十年!五十年过去在人界的家人朋友,所谓的一切的尘缘也差不多都到地狱来了,回去还有什么意义?!疯狂的洗脑会让这些人在他们自己不察觉的情况下成为一名优秀的员工,从此认真工作,收割灵魂,不去贪图人间。再说,能熬到五十年不申请投胎的,真的凤毛麟角。所以最后收割者也成了缺人手的岗位。可这规矩从立下来就没变过。连带着以下职位:两界信息的“沟通者”,收割者做事跟在屁股后边处理后事的“清理者”,身处地狱监督工作人员工作情况的“监督者”······凡是与人界有关的职业基本如此严格。曾曾曾曾爷爷说自己也忘了是何时开始继承这个世界,也不知道会做到何时,他还说如果有一天他做累了,希望继承者是赫连家后人。可赫连连一点都不感兴趣,听说完全没办法回到家人身边,她面如死灰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她真的意识到,就算还在说话,就算车祸的伤痕可以修复。她······还是死了。像是一只被拍死在墙上的飞蛾,微微渐沉的睫毛遮盖住瞳仁的碎光,动弹不得却还不甘心的盯着灯盏中残火。良久,明明再无体感的她却泪水氤氲着哭出来。“明明我还这么小,我还什么都没做啊!呜呜呜·······”“孩子,看看这个世界,有很多比你还小的孩子,甚至还未出生的婴儿。循循环环,往往复复,这就是世界本来的模样。不需要悲伤。”看着曾曾曾曾爷爷那张无动于衷的脸,赫连连真想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糊在他身上——大爷你看看你死了多少年了啊!你的子子孙孙都投胎完了啊!你怕是连悲伤两个字怎么写都忘了吧!赫连连不知道如何开始自己在地狱的人生,这个在人界家喻户晓,说法不一的世界在她的脑海中慢慢架起框架来。只是这个世界好大好大,她如初生婴儿,睁大了眼看世界,还是怎么看都看不完,仿佛被卷入狂流,对身边大量涌入的新讯息来不及消化。这样的茫然一直持续了很久很久,曾曾曾曾爷爷热心的为她介绍工作,可对于这样有付出无回报纯粹为了打发时间的工作,她半点兴趣也提不起来。这里不需要建立人际圈子,不需要任何努力。刚开始还随着一些新人一起去地狱旅游,参观几世几代的鬼们打造出来的景点,参观地狱科技局,参观生产总局、公务部大楼,参观几十年几百年几千年也舍不得投胎的那些中外名人······后来赫连连发现可参观的太多,几辈子都参观不完,身不累心累,旅游计划也中断 了。赫连连哭着闹着要投胎,然后曾曾曾曾爷爷就把投胎排队的名单展示给她看,看到名单赫连连只觉得比无尽的旅游还要绝望。长到她破天荒地想为一份名单下跪。与曾曾曾曾爷爷的持久战在僵持三个月后以赫连连的年轻败落。她又开始尝试地狱的各种职业。做一名“合格”的引导,无数次把人带错地方,气急败坏,罢工!做一名“合格”的科学工作者,一个月内炸掉的建筑位居榜首,尊严受损,罢工!做一名“合格”的建筑师,被同行讽刺浪费资源,人身攻击,罢工!······赫连连发现自己完全无法融入这样一个需要自己静下心来待很多年的集体,她的心思全部在如何回到家人朋友身边,她还这么小,努力学习就为了考上一个好的大学体验一下小说电视剧式的恋爱,明明这样一个没出息的小目标,现在却无法实现了。“曾曾曾曾爷爷,我看我还是投胎吧!”赫连连再一次找到曾曾曾曾爷爷哭鼻子,抱着曾曾曾曾爷爷的大腿这么都不肯放手,“你不是特NB吗?!给我走个后门吧!我可是你可爱的小辈啊!”正处工作忙碌时期,曾曾曾曾爷爷终于也不耐烦了,道:“要不要考虑去职业学校读书?出来再换换工作?”
第四章 狂喜职业学校就叫学校,没有名字,因为就这么一所,不需要名字。赫连连琢磨很久,感觉只要不学语文数学英语政治历史地理······学点其他的她还能试试,于是点了头。这算是曾曾曾曾爷爷第一次给赫连连走后门。当赫连连带着赫连家姓进入学校,其他努力多年的学生连抗议都懒得抗议了,只无力的成天背地里谩骂“万恶的官僚主义!”可是,有恃无恐过了头,新的问题又来了。不足一年,一个赫连连把整个死气沉沉的学校闹得鸡飞狗跳,一开始因为曾曾曾曾爷爷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以及赫连连本身就优秀于常人的实力(比如过“穿界”的测试,赫连连以一敌十,足以见灵魂力有多深厚。再比如实战之中众学生拿她根本没办法。),老师们便忍了下来。直到赫连连让这个必须严谨严肃的学校乱作一团,可怜的,好不容易才尝到一丝甜头的小家伙便被赶出了学校。胆大包天如赫连连,哭兮兮的离校之前还不忘伪造毕业证明,在不久后,厚着脸皮顶着无数学生老师震惊的、恨不得吃了她的目光,名正言顺的与最近一届学生一起毕业。从此加入“收割者”的队伍!一味指责“官僚主义”的鬼们不知道,在她嬉皮笑脸与狗胆包天背后,她谋划多久,努力多深,以及毕业那晚,抱着曾曾曾曾爷爷的大腿哭得多惨。
离开地狱的前一天,赫连连见到了与她搭档的“清理者”——阿冷。
人如其名,赫连连和她在一起两句话都说不了。在学校她就听说了这号人,典型的少说话多做事的那种,天分落后,后天来凑。赫连连是最见不惯这样的人,觉得这样的家伙永远没有生活的热情又比谁都努力,不知道在执着追求些什么。
清理者是学校毕业生的末选职位,很少人主动选择它,因为相比可以在人界取得稳定身份,很大程度上可以自由行动的收割者来说,清理者不仅非特殊情况不能现身,无法像活人一样生存在人界,而且只能默默跟在收割者身后做影子,为他们处理任务完成后留下的不属于人界的痕迹。
一个收割者和一个清理者这样的组合特别脆弱,碰上两人中有一个脾气不好的,这个嫌弃那个速度慢,那个嫌弃这个阵仗大,要不了两三天准大吵一架后闹到曾曾曾曾爷爷那里去,然后就和搭档Say good bay。
听曾曾曾曾爷爷说,这个阿冷坚持要做清理者,似乎是为了找人,这五十多年都过去了还在坚持,就算找到了······又能如何?
反正赫连连不理解。
在分配工作区域时,赫连连上书万字申请,晓之以情,动之以后门要求回生前居住的城市。可是曾曾曾曾曾爷爷说这个东西他一般不管,这是在他之上还有一个专门定夺这些琐碎的任务体系的审理院。
审理院一时没有给个明确的答复,赫连连心里也没底。
阿冷帮赫连连带来了她的出行装备:主武器是统一发放的收割镰刀,副手是手机,饰品是灵魂扣,哦,还有纯黑纯黑的工作制服——这终于唤起了赫连连临死前的记忆——那个夜色般浑身漆黑的家伙站在马路中间盯着自己······下次见到一定差评!什么服务态度,顾客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就动手!
镰刀赫连连在学校已经相当熟悉,只要她手上有这家伙,比赛的时候她的对手位就是空缺。手机是科技部研发的用来发放任务的工具,比百年前动不动就飞鸽传书要先进多了,不接任务时就是人界的一部普通手机,要是被别人打开,就会自动转为访客模式。。灵魂扣,这个东西就神奇了。根据地狱某科学家研究,人身上有五个灵魂扣牢牢的将魂魄锁在身体上,分别在两个脚踝,两个手腕,和脖子上。在新任收割者工作前,生产总局会为收割者准备义体,为他们提供在人界活动的,完美近似活人的身躯。收割者只需要一枚灵魂扣,扣在手腕上,工作时打开,灵魂脱离义体,休息时关上,灵魂又和义体链接起来,简单方便。这一发明获得地狱一致好评。赫连连接过装备想谢谢阿冷,可人家根本不理她。可是马上要回家的兴奋让赫连连觉得这世界一切东西都是无比可爱的:一会儿给走后门,一会儿不给走后门的曾曾曾曾爷爷是可爱的;看腻了的地狱是可爱的;高冷不给面子的阿冷也是可爱的!出发时,混在远征队伍中,赫连连敷衍的念了誓词,心跳太快只能双手按住压下去,她眼中的光芒足以照亮前方黑暗的路,半步也不愿落下,抬起脚,跨过与人界相连的穿界!天旋地转中,她嗅到熟悉的,真实的,土地的味道······赫连连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躺在软软的床上,两巴掌甩在脸上,脸皮一边疼痛一边红肿起来。“OMG!OMG!OMG!苍天啊!大地啊!我活过来了!真的活过来了!”她蹦下床,在镜子前转来转去看穿着t恤牛仔裤的自己,兴奋的听着双脚落地的“咚咚”声,一遍又一遍地享受尖叫。“再闹滚回去!”门口传来女人刻薄冰冷的声音,一个“滚回去”瞬间拍怂了赫连连。她知道她在一个叫“接引处”的地方,当她来到这里会和管事一起商量常住地点,为她准备身份等一系列事宜。在准备的两个小时里,从交涉到交文件到验证检查,赫连连没有一分钟在状态。她的思绪已经飞到离此地不到三十分钟车程的小区,那个和妈妈一起生活过的地方,还有在车程更远的一方住着的有爸爸后母和姐姐的温暖小家。还有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一大群人在等着她呢。她想着会以如何的情绪,在如何的场景下见到他们,他们会很高兴的,哭泣着拥抱她,倾诉着如何如何想她,如何如何思念她,以及见到她如何如何的欣喜若狂。
第五章 艰难抉择在最后选择常驻点的时候赫连连直接和接引处的人闹翻了,她兴致勃勃的勾划出她选的爸爸家和妈妈家,也就两个地方而已,却被驳回。要求可以选择一名陪伴者,但常驻点地址只能在规定中选择。鉴于在学校根本没有认真学过政策知识,她完全不知道有这条规定,两三句说谈不下来就撸袖子开骂。甚至还喊出:“知道我是谁吗?!知道我曾曾曾曾爷爷是谁吗?!我要回家就得回家!”这样的话来。接引处的那些人对这种态度的家伙早已司空见惯,扶额叹息这小姑娘的官僚思想太严重,然后一句:“就是你曾曾曾曾爷爷本人来了也得守这规矩!再折腾我们有权利把你遣送回去,交给监察官处理。”甩出。一个“回去”,再次吓得赫连连瞬间没了脾气。她安静下来坐在原地,安静了大概又两个小时,脑袋里一群裁判斗来斗去,像蚂蚁炸锅。最终她红着眼眶在规定地址之一打了勾,在陪伴者一栏中填上“赫连芳”三个字。接引处那女人用一种市井八卦妇女的挑衅眼神加上语气问道:“哟,赫连老爷的曾曾曾曾孙女终于选好了?选你妈妈啊,不是要投入妈妈的怀里告我的状吧~”赫连连红彤彤的眼睛毫不示弱的剜上女人一眼:“你有空可以去听听本小姐的光辉战迹,职业学校都被我搞下来了,你这个职位······哼哼!”然后拿上资料甩手走人。她做下决定是在刚刚激烈的思想斗争爆炸后,她将一切转化为了一个相当简单的公式。已知:爸爸的地位=妈妈的地位。并且:爸爸身边的拥有物&妈妈身边的拥有物。得出:爸爸+爸爸身边的所有物=妈妈+妈妈身边的所有物+我。完毕。离开时,接引处四个黑西装戴墨镜的工作人员跟上来,就像赫连连带着四个保镖,拉风而霸气的踏上归家之路。
赫连芳从早上醒来心口就慌得不行,拖着病怏怏的身体爬起来,随意的将混着白丝的凌乱长发扎绾,在厨房将昨天没有喝完的冷白粥盛了一晚,坐在沙发上,柔软而虚弱的目光停留在茶几上的相框上。相框中有一个女孩咧嘴大笑的彩照——那时她最常有的表情,丝毫没有赫连芳所苛求的淑女形象。
可那照片搁在那里,似乎会发出光来。一年了,她失去生活的主心骨快要整整一年了,她无法工作而在所在的单位挂着虚职快一年了,没有心思做出各种菜式来哄心肝儿开心而天天喝粥的日子就要一年了。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若不是还有乡下的父母作为她的挂念,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经陪着女儿走了一遭了。
她坐在沙发上,浑身提不起力气。
“叮叮叮”门铃响了。
她有些恍惚,从很久以前,这个门铃就没再响过,连物业都不会上门。她以为自己幻听了,直到门铃响了很多次,她才拖着病怏怏的身体恍恍惚惚的去开门。
门口站着两个一身黑的家伙。
“你们······”
“夫人,我们可以谈谈吗?”两人的语气绅士到甚至不用怀疑是否是可疑人物。
“可以。”赫连芳缓缓点头。
“我想我们可以进去谈,没有茶水也没关系。”
“哦,可以。”
楼道拐角处被另外两个人死死威胁在原地的赫连连急得抓狂。她急妈妈颓废得连来的人是谁都不问就直接放进家里。她急这些工作人员的态度,慢吞吞的一点也不考虑她焦急的心情。
客厅开着门,三个人面对面的坐着。赫连芳把还没喝的白粥端回厨房,烧了壶开水送出去。然后坐回位置,一言不发,等着这两个神秘人开口。
“夫人,废话不多说。”工作人员将一叠文件放到茶几上,“您的女儿赫连连于约一年前去世。”
赫连芳眼中的光点忽的闪动,红眼圈的速度比起赫连连来有过之而无不及。“现在我方要求您在这些保密条例上签字,之后请您做好心理准备,您的女儿会回到您身边,具体情况她会和你讲清楚。”
赫连芳忽然就怒起来,气得整脸通红。她“腾”的站起身抄起桌上的开水杯犹豫了不到半秒钟将被子砸在地上摔碎,溅起的热水浸进她的裤腿她也没眨眼。
“你们丧尽天良!居然想拿死去的孩子来行骗!滚!”
尽职尽责的工作人员之一默默的起身找来扫把和垃圾铲清理碎片。另一个无奈的笑笑,继续说道:“刚刚见过您的女儿,以她的脾气这杯水可能就在我身上了,妇人还是您脾气好。”
“你们到底是谁?!到底想干什么?!”赫连芳对来人的目的完全摸不着头脑。突然出现说见过女儿?女儿可以回到自己身边?天呐!这是上帝派来开玩笑,故意揭开她伤疤的恶魔吗?
“夫人,只要您签字,保密协定一旦生效,您女儿就会回到您身边。当然如果您接受不了,我们会采取特殊手段让你忘记我们来过,就像一切都没有发生。”工作人员递上文件夹。文件夹的标签上写着和“赫连连常驻点保密协定及相关附件”几个大字,以及日期。
赫连芳又悲又气,但不知怎的,她没办法拒绝自己的手将文件夹接过来。“原本您女儿的决定是不符合规定的,但因为特殊原因,为了您女儿我们只能增开您家作为常驻点。”工作人员不禁想到那个仗势欺人的家伙在接引处大闹天宫的场景,换个人早被遣返,这回偏偏是地狱大BOSS的曾曾曾曾孙女,那个曾曾曾曾爷爷居然也来个倚老卖老,滥用职权,不守规矩,臭不要脸······还好这个纵容的底线规矩上还能勉强接受。
赫连芳真的实打实的看到了保密协定四个黑体加粗的抬头大字,以及女儿详细的资料。
而不是伪装成什么保密文件的保险啊,骗钱啊什么的。
那一时刻她几乎丧失思考能力和判断力。反正女儿不在了,反正没有牵挂要钱没有要命一条的破罐子破摔的想法,加之内心隐约的幻想与渴望,兑上这么久以来无边的没日没夜的思念,这些东西一团乱的混在她的脑中,产生化学反应。
第六章 我赫连连又回来了! 连所谓保密协定的内容都没看。  手,就这么神差鬼使的牵上了字。钢笔的字瞬间被泪水晕开。  放下笔的那瞬间,她听到鞋柜打开的声音。  透过泪眼朦胧,赫连芳隐隐约约看到一个女孩的身影一边从鞋柜中抽出女儿夏天专属的人字拖,一边蹬掉脚上的鞋,熟练的换好人字拖。  那个身影连吵带骂的把两个黑西装赶跑后,关上了门。  像一年前每一个平常的日子一样,那个女孩放学回家,开门换鞋,然后懒洋洋的喊一声:“妈妈~我回来了。”  赫连芳下意识的掐了一把大腿,疼得她捂着嘴跪坐到地上,泪短线地流,却哭不出声。  佛曰:“大悲无泪,大笑无声。”  可是,这一天,这一夜,母女俩哭完了几大包纸,两人仿佛都是从噩梦中清醒过来,看到美好的世界想要继续平淡的生活下去。  赫连连讲了许多,她说:“妈妈你知道吗,地狱其实是另一个不老不死的世界,没那么可怕。”  “妈妈你知道吗,我们赫连家有个先人,就是那个曾曾曾曾爷爷特别偏袒我,因为赫连家的血脉在他身边的就剩我一个了。”  “妈妈你知道吗,我现在也算是高级员工了。”  “妈妈你知道吗,这个时代出不了伟人,因为那些伟人都不愿投胎轮回,在地狱呆了几百几千年了,我都见过一些,什么贝多芬莎士比亚屈原······他们真的没一个长得帅。”  “妈妈你知道吗,我为了回来闯了不少祸,要不是曾曾曾曾爷爷,我可能就再也回不来了。”  “妈妈你知道吗,你现在也是我们的职工啦,我们要服从调配,明天就会有人接我们搬家啦。你的任务就是为我伪造身份,顺便帮我接收一些乱七八糟的麻烦消息啦。”  “妈妈你知道吗,你不能告诉别人这件事,所以以后连家里人你都几乎不能接触了。不然我又会离开你了。”  赫连连说着说着忽然觉得自己好任性,她不知道自己对赫连芳多么重要,母亲为了女儿可以什么都不要的心情她不懂。赫连连越来越觉得回来便是拖累了妈妈。  “妈妈,对不起······”  赫连芳紧紧地搂着女儿的头,紧紧地,仿佛是抱紧了一场梦怕醒来就碎了。她说:“妈妈不知道,你慢慢讲,妈妈都想听。”  重获新生后的第一天,并不是赫连连所想的可以继续仗势欺人,打着工作的旗号暗地里过上她正常的生活,毕竟死了一年了,活着的滋味如何都快忘记,得赶紧趁机逍遥才对。  没想到早上六点准时,搬家公司已经到了,带着强硬的态度,坚决的将赫连连家搬了个一干二净,然后接引处的人将她和妈妈强行押上车,车子伏在黎明的光下,飞速的远离这座生活了十多年的城市。  “不知道爸爸他们怎么样了······”小兽感伤的趴在车窗上,最后看一眼这座城市,因为工作划区的关系,这也许是最后一次看它了,毕竟收割者,忙于收割灵魂的死神,是做着公务员的工作,而没有公务员的假期的。  新的城市在老家隔壁,赫连连的工作范围是这座城市的七大区之一的白岚区。说大不大,也就两百多平方千米;说小呢也不小,人口密度是七区之首。可想以后的工作多么忙碌。  正准备监工搬家,赫连连便被带到白岚一中,与校长见面。  听说这里是地狱的一个据点,为收割者安排身份的地方。再听说,要是那个工作人员显老的就在区养老院,显小的就在白岚小学。赫连连只能庆幸自己死的是时候,才会被安置到中学这么一个相对比较正常的地方。要是成天面对老头子或者小学生,想想都可怕。  校长是知情人士。  插入题外话,地狱对这些签了保密协定的所谓知情人士一直是糖衣加炮弹,一面告诉他们支持地狱的工作,百年后他们在地狱就能有各种让人心动的特殊待遇;一面又告诉他们要是不配合或者违反协定,就会死得很惨,而且到了地狱会过上死不如生的日子。  啊呸!这个人性的弱点抓得真是好啊!反正人家也不知道死后到底是什么样,反正最终解释权归地狱,反正人们对于地狱有着本能的畏惧。等到他们辛辛苦苦为地狱保守秘密这么多年,死前还满心欢喜的以为要去下一个世界过好日子。最后到了地狱才知道那里多没阶级,多没原则,散漫到让人三观都崩塌。什么好日子?从凯撒大帝到市井平民,到了那里都过得一个样!  看着泡上好毛尖接待赫连连的校长,她只能扭头偷笑。  到了今天正午,赫连连的工作号码开始正式进入职工一栏,就像古代上班的**或者饭店的招牌菜一样,那个木牌子挂在了墙上。她的手机开始陆陆续续接收到任务邮件,每一条都格式划一的写着“姓名,性别,地点,死亡时间。”要是点开那一栏,还有死因,生平简介等详细记录。  杀人的不是收割者,这些信息来自于地狱的大数据库,而收割者只是按数据办事。就像飞机即将到站,如果他们不去为那些灵魂接机,灵魂们只能孤单的飘荡、迷失在诺大的机场,后果如何难以预料。  大数据库负责给一个区域的收割者合理分配工作量,尽量做到每个收割者都能有一段相对固定的休息时间,也正因为这样,一个区域的收割者很少有见面的机会,有的甚至在一个区工作了好多年都没互相看见过一次。  按照剧本——姑且叫做剧本吧。赫连连得改名叫赫连,是一个体弱多病的学生,基本不上课。工作闲下来时上上课,以展示赫连这么个人真的存在。她还真是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也能过上这种小说里间谍的日子,印证着那一句“凡是转校生都不是普通人”的定论。  身陷在众多活人的赫连连表示此时正想迫不及待的叉腰仰天大笑:“哈!哈!哈!我赫连连又回来了!”  接下来,赫连连见到了新同桌,一个面貌清亮,五官端正,眼中含光的男生,看上去彬彬有礼,颇有风范。听说是富家子弟,其实看他穿得那一身低调的名牌就知道了。反正每一件是赫连连这个无产阶级穿得起的。  这个男孩对于新同桌的光临也不惊奇,只是在老师介绍同学的时候还抱着书在那里认真研究笔记。  也许是个冷漠的家伙也说不一定——赫连连这样想着,然后坐到了他的身边。
第七章 公子哥苏裴和
看了看任务,最早的一位都是在晚上,白天的赫连连还是决定呆在学校,享受一下久违的校园生活。坐在座位上呆呆的望着窗外,听老师在讲台上讲得口干舌燥,学生们在下面自玩自的,带有校园独特的味道的风儿从窗户吹进来,昭示这夏天即将来临,一切的一切让她感觉上一次上课还是昨天。想想要和一年前的接走自己的那位收割者交换位置,反过来去收割其他人的灵魂,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赫连连,这不是你在杀人,别害怕!”她这样在心里鼓励自己。再扭头,看身旁富家公子居然是这一圈最认真听讲的一个,记笔记的笔“刷刷刷”没停过,偶尔还因为前排后脑勺挡了黑板而皱眉。而在他的四周,偶尔会有女生的目光“有意无意”的瞥过来,让人看得出这个公子哥在她们心中的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哇塞,这世道变啦,流行有钱人当三好学生了?似乎是注意到隔壁打量的目光,他愣头愣脑的转过来,看赫连连桌上空荡荡的便一边将自己的书本推过来,一边问问要不要一起看。赫连连礼貌性推回去,并微笑着回答:“我不听课,你自己好好听就是。”想当年赫连大小姐也是班里成绩的中流砥柱,现在时隔一年,拿起课本,根本看不懂那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符号公式,只是隐约还记得自己当年解这些题特别拿手。晚自习放学,赫连连自然是孤家寡人一个,按照地图导航向新家走去。感谢上帝为此等路痴创造了导航这么个玩意儿,否则她只能坐在校门外哭。到了小区,是高档学区房,所以建筑十分密集,涵盖了几大街区。路盲症徘徊在让人眩晕到呕吐的建筑之间,终于还是迷了路!她戳着手机屏幕,一转之前谢天谢地的态度,大骂科技没用。“赫连?”身后传来男生的声音,带着犹豫。“?”路盲症转过身去,看见那个富家公子,身后还跟着一个背着富家公子书包的休闲装男人,和一个提着菜篮的女人。一时没有想起新同桌叫什么名字,口中尴尬的憋出一串:“呃呃呃······”“才认识就忘了?我是苏裴和啊。你也住金辰佳园?”一旦搭上话,似乎这公子哥没有他表面看起来那么沉默。“啊,对。好巧。这是你爸妈?”“啊?哦。不不不!你误会了。这是我家保镖黑子和保姆惠阿姨。”苏裴和连连摆手。天呐,原来传说中有钱人跟着保镖和保姆是真的啊,百闻不如一见。无产阶级正准备在心中冷笑,冷笑他的炫耀。转念一想,他确实是个公子哥,于他而言只是向一位新认识的同学称述事实而已,不存在炫耀,不可置否。两个不熟的人,客套的对话显得有些尴尬与索然无味。他大概见赫连连站在原地不动,含蓄的问了问:“挺晚了,还不回家?”“我刚搬来······不怕你笑。”路盲症无奈摊手,“迷路了。”他果然“扑哧”就笑出来,见赫连连抿唇,又收起笑来,转身让身后的两位先回去,然后走向赫连连:“同桌一场,我送你吧。”
通常来说,送女生回家的路上,撬开沉默和尴尬的第一句话总是:“你家住哪里?”
赫连连把手机里的住址念给他:“七街区,五栋。”至于几层几号自然就不用说了。
“这里是四街区,那还有点远啊。”苏裴和朝七街区的方向望了望,他带路很是绅士,一直精准的略略先赫连连半步,速度不紧不慢,后者默默的在心中注意着这些细节,没有多嘴。
“我以为公子哥放学都是有专车接送呢。”第一次被男生护送的家伙在脑海中四处抠话题,奋力不让场面寂静下来,否则就太别扭了。
“偶尔累了会来接,平时忙着学习,走路也算顺便锻炼锻炼。”
“你爸妈为什么不来接你?”刚问出口就反应过来,第二次见面就问人家爸妈似乎是不礼貌。
“哦,我没和他们住一起,他们忙得很,居无定所的。我要学习就在这里买了房子,有黑子和惠阿姨照顾。”公子哥大概没有介意,反过来问我:“你呢?”
“我和我妈妈住一起。”想想赫连连回答完这一句话,又没话说了,赶紧找下一个话题:“对了,你住哪里呢?”
“刚刚的四街区。”他停下,等绿灯,“你刚来班上别羞涩,其实班里的人都很好相处,而且一中很多学生都住这里,以后你认识的同学多了,晚上可以一起回来,毕竟女生们结队回家更安全。”
“话说你为什么要叫苏裴和?好奇怪的名字。”从听到这个奇怪的名字时赫连连就想问了。
“因为我爸姓苏,我妈姓裴······你懂了吧。”他爽朗一笑,看上去很喜欢给人解释他的名字,说完他又反问,“那你呢?为什么要叫赫连?”
“赫连是姓啦。用久了就直接叫赫连了。”赫连连编了一个看上去很合理,其实根本说不通的谎。
“真有赫连这个姓啊!”他朝赫连连一撑眼,“我还以为现在复姓只剩下什么慕容啊,公孙啊这一类的。”
“哈哈,你青春校园古代言情小说和电视看多了吧。现在赫连这个姓很少啦,再过不久估计就要灭绝了。”
他忽然故作严肃的问道:“你和赫连勃勃是什么关系?”
赫连连再次哈哈大笑,一脸严肃的还回去:“哼哼,其实孤正是赫连勃勃之女!没想到吧!”
公子哥挑起眉来,故作惊讶:“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小人有眼无珠啊!”
“哈哈,别闹!”
意料之外的,两人的话题渐渐多了起来,完全没有了刚认识时候的尴尬,公子哥还给新同桌一一介绍他在班里的朋友,还有个从小一起长大的死党,叫“于文”,家里还算有点点钱,算得上十分之一个公子哥。本来他一般和公子哥一起回金辰佳园,但今天于文和狐朋狗友厮混去了,便没一道。
赫连连还有点遗憾,想来她特别喜欢和于文那种爱瞎混的人做朋友,大家都是没节操没下限的,不用装斯文,相处起来一定融洽。
一聊起天来,走路的时间就过得非常快,两人的话题在七街区五栋楼之下中断,最后交换了一下电话,公子哥转身离开了。
赫连连进楼哼着歌儿,按下电梯。“玩得开心?”身后忽然冒出一个阴测测的声音,吓得赫连连差点跳到天花板上去。
第八章 万事开头难
转头一看,忍不住翻了白眼:“阿冷?别这样吓死人了!”
阿冷作为清理者,和有躯体的赫连连不一样,在人界除了收割者和同行没人看得见她。她身着地狱最爆款的,懒散的地狱人百分之九十都在穿的白T恤,马尾也随意扎着。冷冰冰的样子是很酷,可赫连连就是不喜欢。
“别忘了你还有正事。”
“知道啦,像我妈一样。”“女儿”一步跨进电梯,鬼催似的赶紧和阿冷说拜拜。天呐!神知道赫连连这可怜的偷懒加打肿脸充胖子主义者其实一点也不想去看别人死啊!半夜一点三十分,赫连连走到妈妈房门前,确认她有在做美梦,小心翼翼的关掉电视,找个舒服的姿势躺在沙发上,然后打开了左手上的灵魂扣,随机整个人瞬间变得轻飘,如一缕青烟自躯体升起。黑袍裹身,只露黑曜石的眼瞳在外,盯着这凉透的夜空,玻璃门上自己的倒影像是伊斯兰教虔诚的信徒。都市繁华,歌舞霓虹还没落下。独行者潜入夜,在黑暗中孤身飞行,灵魂感受不到温度,头一次如此俯视一个城市,不知为何,明明和城市中的人生活在一起,却有压抑到了心尖儿的孤单。区附一院,赫连连将会成为这里的VIP常客,毕竟医院是最不缺生死离别的地方。按着手机的地址,她落到医院的第六住院部门前,感叹着在天上找路就是要比地上方便一百倍。四楼29号床。找到门牌上写着二十九的那一间,是一个单人间。像官二代这种岗前培训没做好的,只有先拿出员工手册翻翻,临时抱佛脚。员工手册上说,对于死者要按任务提示上的死因来处理,它说那人怎么死的我就得怎么下刀子。其次,死亡时间误差不得超过前后五分钟,在此范围之外,就算是一秒,也需知后果严重,员工自行负责——代价,当然是自己那可怜的灵魂上缴国家啊。再其次,视情况而定,要是死者想留遗言,可酌情处理。嘿,还蛮人性化嘛,最好再加个用户体验,员工评分之类的更为不错。不对!赫连连转念一想,“当初那个收了我的家伙怎么就不给我酌情处理一下?果然下次还得把那个人找出来揍一顿,以解我心头之恨!”抱佛脚完毕,赫连连推开虚掩的病房门,飘进去。“老头子······”躺在床上的是位老奶奶,她睡梦中睁眼,与前来执行任务的死神四目相接,残烛般沙哑的嗓子呼唤着睡在陪陪床上的老爷爷。老爷爷醒来,甚是惊喜,大概是很久没有看见老伴儿这样精神过了,轻柔的询问是不是要喝水,是不是想聊天。赫连连看了一眼手机,这位老奶奶是糖尿病拖出了并发症,年龄也有七十多,最后在梦中脑血管出血导致了脑死亡。死亡对象能够看见收割者,可别的人就看不见了。老爷爷一边笑呵呵的小跑到门边关了门,一边又从保温壶里倒了温水端过来。老太太浑浊的蓝眼珠中透着恐惧,点点清泪轻染下眼眶。赫连连并不是清楚她在怕什么。怕死神?怕死?怕来不及道别?手中镰刀已现,缠绕着送葬的白玫瑰与森白的骷髅头摩擦,“娑娑”作响。看看手机上的时间已到,赫连连忽然下不去手,人高的镰刀在手中化作青烟。她走到病床边,轻声的对老婆婆说:“我马上带您去另一个美好的世界,还有几分钟,再和爷爷说些话吧。”老婆婆放松下来,看来她是真的害怕走得太急,来不及说再见。
坐在窗沿向外看着夜色如水的赫连连头一次明白了回光返照原来真的是道别的倒计时,是一个死神,或者说一个收割者对于死者的尊重与怜悯。毕竟大家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个个如同曾经的自己一样的生命在斩破无形的弯刃下逝去,一遍又一遍上演亲身经历过的悲剧。
她认真的听着将死的老奶奶一字一句的嘱咐。
“别老发火······别老是管,管,孩子们的事,都是大人了······好好吃饭,别总是茶泡白饭,你的胃病啊,胃病啊,疼起来受不了,咳咳!”老奶奶每一次咳嗽都牵动着脑中受损的血管,可知难受多深。她努力地想把手抬起来,可手上只有针头医用胶布便压得她的手无力挪动。
“说啥呢,听不顺溜,好好睡觉,起来再说!”老爷爷嗔怪的为老伴儿按被子,把那只枯槁般的手偎进被中,一脸生气的样子。
赫连连飘到两人中间轻轻托起那只手放到老爷爷手中,那古木似的皮肤传过冰凉感觉,让赫连连忽然鼻腔一酸。黑雾中重新上手镰刀,再次听到白玫瑰藤与骷髅头催命的摩挲。
她在告诉老奶奶,时间快到了,但是她拿着镰刀的手却抖得肉眼可见,轻如薄纸的家伙如千斤一般握不稳当。
老奶奶浑浊而湿润的眼珠盯着天花板,眼皮一分分下沉,渐渐的反射出的月光也渐渐在她眼中涣散开去。而她的手上却忽然有力气,颤抖着的四根手指僵硬的弯曲,半握住老伴儿的手。
“困了,我先睡会儿,啊。”她干涸的唇微微张合。
“困了,就睡吧,明儿一早那几个狗崽子还要来呢,听说两个孙子也要来啊,真是,都说了别耽误孙子学习了。”老爷爷温柔的再次为老伴儿掖被子,一寸一寸的细心地掖好,然后他坐在床边,一动也不动的盯着床上的人,脸上没了先才的怒气,老迈的脸颊软化下来。柔软得连每一条褶子里,皱纹中,都藏着温柔——特属于风雨同舟几十年的温柔。
赫连连站在两人中间,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手上的黑雾再现,她居然怂了,她想把镰刀收了,逃了算了。
收到一半,镰刀长柄突然被握住。
“收了,死的就是你了。”阿冷鬼魂般降临。
“我!我知道!不用你说!”赫连连故作强硬的开口,殊不知这一开口没控制好,特别不值钱的眼泪就特别不争气的掉下来,“他们和我,又没有半毛钱关系,万,万事开头难嘛!”
“那就继续。”阿冷永远都是不留余地的嘴脸。
“再等一下,行不行嘛。他说他们儿子明天要来,总让人家见完最后一面嘛!”赫连连还在各种找借口。
“照这样见下去,儿子见完见孙子,孙子见完见兄弟,兄弟见完见侄子,要见到几时才能见完?”阿冷看着手表,“还有一分钟。一分钟已过我就只能带你回去了。”
“回家,好啊。”
“回地狱。”冷水一泼。
第九章 苏裴和与于文“天呐,你这人!”赫连连突然发现自己以前鄙视动漫小说中的圣母角色这种行为简直可耻。当自己面对这种事情的时候,才知道不是人人都狠得下心,而总有阿冷这样冷血到让正常人无法理解的角色。呸,亏她之前还觉得这种三无少女的角色很萌很酷。
“最后半分钟。”阿冷盯着赫连连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大概盯着过了十秒,握着镰刀的手忽然被阿冷握着,加了股力气。
镰刀逆着夜风举起,月光在刀刃上一闪而过,仿佛附魔。转眼,刀刃已经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穿过老婆婆的大脑。
两手空空的赫连连傻傻的站在原地,傻傻的看着阿冷将镰刀缩小,用柄端轻轻的按照顺序将五个灵魂扣自老婆婆的脖子、两手腕、两脚腕敲碎。
那种熟练的形象,干起事来不苟言笑的形象,在赫连连眼中像极了屠宰厂的屠夫,或者为公文盖章的公务员。因为她仿佛做这件事情上千万遍,已经到了麻木的地步。
阿冷将骷髅头停在老婆婆的额前,一道暗影流入其中。赫连连知道那是灵魂,收集满了就得去接引处换新,然后接引处负责将那些灵魂集中送到地狱。
“你······好像很有经验啊。”赫连连的语气中有惊讶,也有嘲讽。
“第一次。”阿冷淡淡说道,“收起你让人讨厌的语气。我救了你一命。”
“要你管!你!我!都是死人了,什么救一命?!”赫连连胡乱把脸上的余泪揉干,她不喜欢在讨厌的人面前表现出软弱的本性。
“我不出手,你可就真的见不到你妈妈了。”阿冷也不生气,甚至直接从赫连连手中夺过手机像确认快递收货一样确认任务完成。
赫连连气得一塌糊涂,一把抢回手机:“你这么牛掰,你自己来当收割者啊!”
“那你回地狱去待着吧,冒牌货。”
没想到冷面的家伙这么呛人,一听要回地狱就怂的赫连连起得只能盯着阿冷拿二筒喷火。
之后的一整晚赫连连几乎都是在附一院度过的,她知道镰刀用多了会很损耗灵魂力,一夜下来她几乎要累的瘫痪。从一开始的不敢下手,到阿冷强制扯着她上战场,到后来埋怨着阿冷一边被埋怨分散了注意力,再到后来因为累得脑袋都转不动了,她居然猛地发现自己有些习惯了。
明白了自己确实不是杀人犯,明白了带走一个灵魂不过就是十多秒的事情,就是抡起镰刀帅气的落下,然后麻利的敲碎五个灵魂扣,收走灵魂,确认完成。仅此而已。
确实,有点像流水线上的屠夫,只是不见血。
她不知道同城的其他收割者是不是也像她一样辛苦。到了凌晨她才有时间回到家里,穿上行动的躯体,变回活人。看到睡梦中跑去厕所的妈妈,她觉得自己一身的死气,不想让死气影响到了妈妈的心情。
“醒了?”看到女儿醒了,厕所里出来的妈妈也醒了,“我给你弄早饭。”
食物啊,确实是转化为这躯体行动力的东西。“不,我听说楼下街区里有好吃的小面,今天想去试试。”
“哦,那好,妈妈给你拿钱。”正好赫连芳也没睡足,想回去睡个回笼觉,她也完全不知道昨晚女儿出了门,不知道女儿的异样。
“不用啦,我身上有钱。”赫连连踢了拖鞋,飞快换了凉鞋出门。
走进暮色未尽的街上,红日未出,晨风尚寒。
赫连连真是不知道夏天还有这么凉的时候,她没有去所谓的好吃的面馆吃早饭,而是在晨风中失神晃荡,没有目的地,连要不要去学校这个问题也没有想。她的脑中一遍遍回算着昨晚的工作,毫无意义的回忆。
工作就这么一言不合的开始了,可是她却傻兮兮的还没有准备好。
颓废的坐在不锈钢公共长椅上,回味着手上那种熟悉却又陌生的手感,向上举了举,又低低的落下,举起,落下,举起,落下。天呐!简直不愿承认自己在接受这个事实!她抱头抓狂!
“赫连?”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大清早一个人又动手又抱头的干什么呢?”
被熟人发现诡异行为的赫连连脸红,瞬间红丝又从脸上退下,她告诉自己,要厚脸皮,厚脸皮,厚脸皮!
“呵呵,我,梦游呢。”她抬头正视苏裴和,他应该正在晨跑,穿着休闲运动服,和七分裤,纯黑色看不出特点的衣裤,仅仅上面一个LOGO就瞬间亮瞎了赫连连的钛合金汪眼。在苏裴和脖子上搭着一根干毛巾,看上去就很低调贵的名牌运动腰包挂在腰间,斜插着一瓶喝到一半的矿泉水。在他身边还有两个相似衣着的男人,一个是见过的保镖黑子,一个没见过。
“梦游从七街区游到五街区,也是本事啊。”苏裴和的嘴角全是笑意,说话的间歇,趁着休息习惯性抹了一把被汗水打湿的头发,动作煞是好看。
“倒是你,晨跑太早吸进去的都是昨晚的浊气哦。”赫连连惊艳之余,毫不退让的嘲笑回去。
苏裴和忽然想到什么,把身边那个男生推出来:“这就是我给你说的于文,我哥们儿。”
赫连连打量一下于文,这个男生个子高得超出平常的同龄人,运动背心漏出的两条手臂的肌肉也是显眼匀称,难怪赫连连把他和黑子那样的保镖看做一类“男人”。要是他的脸上青春痘能斯文点就好了。
“哦,是比苏裴和你帅些哈。”赫连连这样都不忘刺一句,都怪苏裴和笑话她梦游了两个街区的事。
于文眼睛一亮,千里马遇伯乐般激动的抓起赫连连的手:“赫同学,转学生的眼光就是比其他人好啊!”
赫连连“呵呵”的笑着回应,抽出手来,目光在于文和苏裴和之间一个来回,最后选择在看上去没那么多汗水的苏裴和身上将手上属于于文的汗水擦干净。
厉害了楼主
第十章 月桂树前的忏悔
苏裴和仇恨而鄙视的目光投向于文,仿佛在说“瞧瞧你这破习惯”。
“得了,得了,附近有个特好吃的面馆,赫同学吃早饭了吗,没吃大哥我请客。”
“我吃得有一丢丢多啊,一般也就半斤面,怕你破费。”赫连连翘嘴笑。
“切,这叫多?我们男人吃起来岂止半斤。”于文做梁山好汉的豪爽样,拍着胸脯向女生展示男人的种族优势。
赫连连继续笑:“哦,还要窝俩鸡蛋,一盘麻花,最好半斤蔬菜均衡,雪碧下饭。对了,还要铺盖那么厚的牛肉盖上。”
“这······”于文被这更大气的女生弄傻了眼,不是心疼钱,是惊叹这新同学的大胃王属性。
“醒了,于文你机灵点行不行,人家逗你玩呢。”一身汗水的苏裴和不嫌弃同样一身汗水的于文,勾搭上好哥们儿的肩膀,转头对黑子说:“打电话让惠阿姨别做早餐了,今儿文哥请,不宰一顿怎么行?赫连,走着!”
“走着!”玩笑开起来,赫连连这个大条神经也瞬间忘了刚刚还在为什么事情而失落,女王范儿的走在一群男生前面,嘻嘻哈哈的开起玩笑来,更是丝毫忘了自己剧本上写着的是身体不好,常年请假的病弱女学生。
季节转深夏,赫连连坐在最后一排,只一个脑袋搁在课桌上,呆呆的望着窗外,听知了拼命的嘶鸣,用尽三生三世的力量的长啸。也是,地底蛰伏七年,就出来逍遥个夏天,转眼就要去到地狱,怎么能不趁此好好放肆一下?也许它们叫着“我要转世为人!我要转世为人!”也说不定。
“翻开书啊,今天我们进入大屠杀这一章的学习。对于这一章呢,我们要掌握的方面······”
大屠杀啊,以前听到这个词,赫连连心中想的是满是鲜血,残肢断臂,头颅横飞的悲壮场面,现在听到这个词想的却是一次——大屠杀得动用多少收割者赶天赶地的忙活?那一定相当累,还好我生活在和平年代。和平万岁,自由万岁。
“诶!苏裴和,周公讲课比我好听是吧!”老师的语调像是绵长而婉转的过山车,抑扬顿挫,高低起伏,在过那个大转弯的时候,全班的目光都盯到了三好学生工资哥身上。
苏裴和猛地睁开双眼,撑着下巴的手极其不自然的抹起头发来,在全班都知道他睡着了的情况下装出一副“我醒着”的假象。隔着一个过道的于文也惊醒过来,搞清状况后,挑衅的对苏裴和眨眼,被苏裴和一眼瞪了回去。
从两人丰富的眼神交流中,赫连连都能把他们的内心戏读出来了。
“丢脸了吧,三好学生。”
“那是老师关注,你看看你睡个一天到晚,谁管过你一句?”
“下次再半夜找我出去,我请客时你通通自个儿买单吧!”
“公子苏,小的错了!”严肃认错脸。
对,赫连连能猜得出他们的想法,正式因为她也是半夜被邀请,偷偷摸摸出去看一家出名的流动主题鬼屋的午夜游行——百鬼夜行。那些人大概死也不会知道百鬼夜行,真的有这么一只鬼混进来了。事实证明,跟着于文这家伙混,从来不缺好玩的,只是结账时就只有一群人吃糖宝宝似的望向公子苏了。
赫连连嘲笑苏裴和,他懊恼的表情让同桌别笑,再说是公子哥,当惯了好学生,突然被点名也是措手不及。他的脸似乎不会红,让人以为他能撑住场面。可是赫连连能看见的他左边的耳廓已经开始冒烟了。
前者扶额摇头,把脑袋朝向窗外,继续看她的风景,老师讲课的声音就像背景音乐中有人在讲故事那样美妙。
看了看时间,看了看对面初三教学楼六楼的走廊上皱着眉打电话的学生。赫连连闭上眼,解开左腕上的灵魂扣,灵魂飘出来,看到自己,就好像只是在课堂上睡着的普通学生一样。于文还指着她的躯体对苏裴和说悄悄话:“我们仨,就你上课睡不安稳了,哈哈哈。”
我们仨,嗯,胸口一阵温暖。
赫连连飘出窗户,飘到对面六楼的阳台,站在阳台边上,扶着护栏朝下看,那是一片绿化地,种着人工养殖的绿油油的三寸小草,正中间是一颗有些年数的桂花树。赫连连有些叹息,桂花树这样圣洁高冷的树,让她的周围染上血腥该是多大的罪过?
走廊尽头传来一个初三女孩的哭声。
“我就是作弊了怎么了?我打电话不是让你们跟我BB这些,我要新手机!”
哟呵,为了个手机至于吗?
“平时?你们几时管过我?!”女孩一遍又一遍踢在墙上,踢得墙面的粉一层一层的掉下来。
赫连连比较好奇电话那一头在说什么,便悄悄飘过去,凑在一边儿听。
“让你读书不是尽给我们丢脸!”对面的女人愤怒值也不比这边低多少。
“丢脸怎么了?连是我自己的!我爱丢不丢!”丢脸一词似乎戳中了女生的心伤,听到这个词,她眼中的泪水就多出来好几倍。
“老娘真是生了你这么个鬼东西!赔钱货!”听到对方骂孩子的方式,赫连连忽然有点明白为什么为了个作弊被收的手机,这孩子就这么大阵仗。
“你们从来,从来不管我!我学好了也没人奖励我!丢了你们的脸就知道骂我!要中考了你们也不来陪我!人家爸爸妈妈都是天天送饭,我只能当你们死了!我······”女孩泣不成声,语不成句,一手拿着电话一个字一个字的咬着,费力的扒着柱子往护栏上爬。
不知道是对面哪个教室里不认真上课的看风景的学生注意到这边的异状,通知了老师,不一会,走廊那一头陆续来了些老师,连心理辅导室的老师也赶来。
女生面对这样多的人有些手足无措。她像悬崖边孤独的残花被烈风吹打,要是再有一点刺激,那娇弱的花枝就会迎风而断。
老师们吓坏了,赶紧联系消防队和救护车,再推出收了女生手机的监考老师来安抚女孩。那个老师拿着女孩的手机,按照心理辅导员的指示,语气温和的一步步上前,说道:“同学,是老师不好,手机还给你,你先下来好不好?那里很危险。”
女孩干脆坐到栏杆上大声哭出来:“拿回来有什么用?你们要记我的过,大家都会看不起我!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这种时候说“不如死了算了”这样的话,可是和平时开玩笑时候说起来是两个概念,一时间,在场的人心儿都提紧了!
第十一章 弃一生,偿三世“我们不记过,没有人会看不起你,我们就当这件事没有发生好不好?这次考试的成绩你来定吧!”对于这种初中的,心智尚未成熟的孩子,以成绩诱惑是最好的方式。
果然女孩顿了顿,哭声歇停一会儿。赫连连苦笑,这孩子真是好骗,等到她下来了,轻则24小时心理辅导员全程陪同,重则劝退,学校得甩掉这种不稳定因素的烂包裹。
当然赫连连清楚这女孩是不会下来了,毕竟她赫连连本人都到了这里。
“你别读书给我丢人了,赔钱货能读个什么出息?”没想到电话那边不知情况,突然投来一颗重磅炸弹。
女孩瞬间崩溃:“你们送我读书!我从来都不知道我读书的意义在哪里!没人告诉我活着的意义是什么?!你们怎么不去死啊!”
“回来!老娘不好好修理你你崽子不知道谁生的!”
“你们死了算了!今天你们不死就是我死!”
“你敢啊?你死一次看看?”两方交火的音调和语速已经到了恐怖的地步,口不择言的话语是战场上横飞的子弹。听得赫连连一生冷汗,连连感谢上帝自己和家人的关系那么好。
“你听好了!我TM现在就死给你看!”女生的愤怒值已经到了顶点,青春期爆炸的肾上腺素为她提供不顾后果的勇气。她把手机——她同学的手机往护栏上一丢。
这一瞬间,一众围观者意识到了不对,下意识的往上冲。可那样怎么比得上从护栏上躺下去的速度?
女生向后仰时,眼前突然出现了一袭黑袍,黑袍下有一双不知是悲哀是愤怒的黑色眼瞳盯着她。
不知是时间放慢了几秒,还是神经传递信息的飞速,她听到了来自黑袍下的声音:“傻孩子,你知道自杀的人放弃了一生,就要拿接下来三世受尽苦痛来偿还、忏悔么?”
“傻孩子,你知道吗,幸福是可以自己创造的。”
“你知道,有多少想我一样的人不愿失去生命,你却将这么珍贵的东西放弃了。”
“嗵”!的闷声一响,整个校园瞬间陷入死寂。
死寂后随之而来的是尖叫和骚乱,这下不止高中楼朝向初中楼这面的窗户黑压压的挤满了人头,连初中部原本看不见跳楼的初中孩子们也纷纷冲出教室,有震惊的,有询问事件经过的,纯粹看热闹的,慌慌张张催促救护车的,拍照的学生和阻止拍照的老师······整个学校瞬间乱作一团。
身强力壮的男老师们迅速围城圈子保护跳楼的孩子,等待救援,仿佛形成了结节来隔绝出一个世界。圈外是人声喧嚷与广播保安控场,圈内只有血泊中瞪大了眼,瞳孔扩散的孩子,和握着镰刀的赫连连。
赫连连蹲下在孩子身边,轻声问:“疼吗?”
“疼······”孩子缓缓开口,吐着血泡,“我想,喝水······”
“不急,马上就能喝到了。”去了那个世界有各式各样的水可以喝,只是尝不出什么味道了。
“你是,天使吗?”她努力的调整眼睛的焦距想要看到身边那个长袍模糊的身影是谁,隐约中她看见身影的身后有半片翅膀,也许是白色也许是其他颜色她看不清了,可是翅膀上挂着的那串仿如初生的玫瑰迎风微动,那是白色的,她看清了。
“不,我是死神,来接你去接受自杀的惩罚,为什么不好好活下去呢?”赫连连心口一阵绞痛,她看到孩子因为疼痛而揉皱的脸庞,汗水血水泪水混在长着雀斑稚嫩的面上,看到孩子露出的手臂上排列着整齐而又病态的刀伤。
赫连连不知道她的身上发生过什么,但渐渐明白了,那个被上缴的手机不过是一根导火线而已,父母的恶言变成火花点燃了它,烟花易逝,不过须臾。
孩子已经没有力气开口,赫连连眨巴眨巴眼睛把眼泪憋回去,换上一副笑脸:“我也是你隔壁的学姐,我死的那天老天都为我哭了。所以傻孩子你要知道,这世界上总有人爱你,至少你不能让那些伤心。”
四周隐隐传来低泣,有学生哭着诉说他们与离别者之间还未兑现的约定,比如周末的逛街,比如寝室的生日PARTY。
“学姐······我,不想,死,不想······”孩子死灰般的眼中映出微光。那是赫连连的泪光。
举刀,漂亮的弧线,划下。
高贵的桂树,茂密的绿叶迎风轻摇。
教室里, 赫连连坐正身子,带着朦胧的睡眼。全班都围在床边看跳楼,唯独她一人端坐在座位上。
“好了好了,全部回座位!都不是小孩子了,要懂得留给别人尊重!”班主任代替历史老师前来控场,学生们陆陆续续的回位,窗边懂事的同学还主动拉上窗帘。
不出十分钟,这堂课结束的时候救护车呼啸而来。
一下课,刚刚稳定下来的教室又炸开锅,三五成群的围在一起讨论着也许是他们学生生涯以来第一次遇到的事。于文上课时借着上厕所出去看热闹,这下从外边跑回来,第一个就找苏裴和八卦:“喂喂,你知道吗?那个初三的应该还没死吧,听说有人听见她一直在说话,说什么不想死啊,想喝水呢。啧啧,干什么不好,非要想不开。”
苏裴和一脸不关心,整理着下节课要用的资料:“小子,这种事看看就行了,才出了这么大个悲剧,就是不认识,你也有点同情心好不好?”
“切!就你心地善良,说教起来像个老爷子。”于文八卦碰壁,转而又向新认识的,他觉得交流起来更契合的赫连连:“小赫,我们来说。”
苏裴和突然笑了:“我才发现,你是不是一直觉得赫连姓赫啊。”
“不,不然呢?”
“文盲。”留下两个字,苏裴和不说话了。
“赫连你不姓赫姓什么?”文盲这两个字还真是伤自尊啊,明明是坐在一个班里的同学好吗?
“赫连?”于文这才发现,赫连的注意力一直不在他们所关心的事上,甚至不在这里。
“赫连?赫连?赫连?”于文没耐心的摇晃这个木桩子。
“?”赫连连的喉中轻轻挤出一丝疑问。
于文像见鬼似的:“你哭什么?该不会是同情那个女生吧,你也太感性啦。”
“于文你情商有问题。”苏裴和一句话叫停于文,从与同桌之间的公用杂物篮中扯几张纸巾递给赫连连,“你没事吧。”
赫连连道着谢结果纸巾,看着镜子里两颗大珍珠摇摇欲坠的样子也是惊讶:“我去厕所一下,下节课帮我请假啦。”说完夺门而出。
她的脑中全是一声声的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
第十二章 为友谊干杯 一个月后,暑假如期而至,关于之前学校跳楼的事情,尽管后来那个所谓的母亲也带人来堵了学校,哭着闹着与学校扯了好多天,最后也带着象征性的赔款离开了。然后便是铺天盖地的考试与其他新鲜的时间为学校的八卦话题换了血液。
那件事也渐渐走出了学生们的话题。就连赫连连自己,在之后见过越来越多的死亡,也是一天天的麻木下去。
倒是赫连连、苏裴和和于文这三个人渐渐莫名之中组成了三人行,也正好三人顺路,一起走着就走成了习惯。
暑假前的最后一天,赫连连准备去接引处交付最近的灵魂,可当她下了出租车才反应过来,身后还有两个跟班,说好一起去搓一顿的跟班。
接引处那女人简直气得要炸了,尽管接引处看上去就是一家兼充话费的手机专卖店,可这荒无人烟的小巷子从来就没有客人,突然带了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学生,那群穿黑衣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的工作人员藏都藏不了。
“赫连,充话费网上冲就好了啊,还专门跑这么远?”突如其来的大雨逼得两个男生不得不跑进店里躲雨。
“就是,这么一折腾,过会儿饭店都没位置了。”于文这么说着,可还是很感兴趣的打量着这家店,“喂,赫连,这不会是什么黑店吧,开在这儿太诡异了。”
“就你话多!”赫连连瞪他,同时发现柜台后的女人正以十倍的怨恨等着自己,“恩······那个,我们进去说!”说完,赫连一脸尴尬笑容的把女人扯进柜台后的房间里。
“大小姐,你这种行为相当危险啊!”那个“大小姐”三个字咬得相当讽刺。
“那个,陈专员,陈姐姐,不是好久没来了嘛,忘了规矩了。”赫连连一边打开灵魂扣,一边将镰刀上的骷髅头解下来,递给专员。
陈专员两个鼻孔喷着火的接过去,从房间里大大小小的收纳柜里找出一个新的丢给赫连连,并且开始了长达半个小时的地狱保密安全意识教育。直到娇蛮的赫连连都要下跪求饶,直到门外响起催促的敲门声。
回程的出租车上,一刻也停不下说话的于文一直在问那个漂亮的姐姐是谁,世界上竟然有那么有气质的大姐姐。赫连连翻着白眼,不忍心告诉他那个姐姐已经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事实。
既然是公子苏请客,那高级餐厅自然是不能少的,赫连连从进餐厅起就在那格调与暗香温和流动的空气中发抖,活了这么十几年二十年,这样高级的地方她连门口都没站过。进去后,有侍者礼貌的为她脱下大雨打湿的外套,再换上暂时保暖的柔软外套,轻声的询问她是否需要去化妆间将头发吹干。赫连连瞬间受宠若惊,连连摆手说需要一张毛巾就够了。
踩在可柔软的地毯上,赫连连觉得自己快要幸福得晕过去了。
公子苏更是让她这个无产阶级者吃惊,这个没有开跑车没有开私人直升机来,坐着出租车来的富家公子苏裴和仅仅是走进餐厅,连口都没开,侍者就迎上去恭敬道:“苏先生,还是要平时的座位吗?。”
苏裴和王子般的淡淡点头。赫连连此时只想说:“万恶的资本主义!”
从公子苏平日里低调的行事来看,他不是赫连连那种打肿脸充胖子,尽管可能饿上好多天也要请别人吃高级的餐厅以示自己很有钱的人。这就说明,出入这种地方对于公子苏来说是相当平常的事情,足以看出苏家真是财力深厚。赫连连不禁这样推理着。
“怎么了?”看着在软椅上坐立不安,迟迟不肯动筷子的赫连连,那个拘束的样子让苏裴和觉得想笑。
“不,我不像你们这些有钱人,在学校吃顿牛排都觉得奢侈了。”赫连连难得不好意思起来,环视四周全是看上去就是上流人士,就她一个乡巴佬。 万恶的资本主义!叉子卑微的叉起一只鲜嫩的虾。
“学校那是人过的日子?我和苏裴和可是急着过我们正常日子的人!”于文一脸看不起学校得样子。
“别把我算上啊,于文你就是这样才总让人一眼就看穿是暴发户。”
“暴发户怎么了,看不起暴发户?”于文举杯,“来,为友谊干杯!暑假干杯!”
“叮叮”好听的碰杯声响起。赫连连仰头喝酒的时候不敢去猜测口中酒的价格,只好转移注意力,偷偷打量这两人,这么一段时间相处下来,于文就算了,不过苏裴和真是和她想象中不一样,这个有钱人身边永远只有于文一个真死党,在他亲近人的表面下,其实有着的的确确区别于平民百姓的公子哥本质。
生涩和畏惧随着饭菜的温度和时间的推移减,吃来吃去,话题也就多了起来。
“难得你们两个公子哥居然没有女朋友啊。离开学校只有基友陪着吃饭。”饭局中,八卦总是不能少的。
苏裴和特别鄙视的看着于文:“你说他?空窗期罢了,他的前女友连起来可绕地球两圈。”
“咿~渣男啊~”
“苏裴和你别得意,赫连我告诉你,这孙子根本不敢交女朋友。”男孩子互相揭起短来真是毫不留情,“人家的教育理念可是家族以后会为他准备一个美丽诱人的娇妻对吧,受尽了封建思想的残害啊。”
“你们这些男生啊。”赫连连扶额。
“错!我是男人,他是男、生!”于文的语气相当暧昧,老司机在赫连连还没反应过来这话的意思的时候,突然就开车了。
一直以来保持绅士形象的苏裴和终于富有公子苏特征的红了耳朵:“儿子,都是老爸我没教育好你,教成了种马。”
“你个不孝子,又把辈分搞错了,我才是老子!”于文反击。
“逆子!早知道当初就不该生你!”两个人的对话毫无营养,但是红起脸来,针锋相对的样子特别搞笑。这时赫连才有了“原来大家确实是同龄人”的感受,与资本主义间的疏离感也减少下去。
男生负责搞笑,赫连负责边吃边看戏。连侍者都跑过来无奈赔笑:“苏先生,本店建议安静进餐,啊,叉子不能丢,盘子,盘子,请不要浪费食物。”
这边对于侍者的提醒不管不问,还在“儿子老子”的对骂,果然是小孩子,成熟与他们不沾边,他们这样的比较适合去社区的火锅店吃,对着泼油都不会有人管。
“诶?”忽然有人从后面拍了拍赫连连,“请问,是赫连连吗?”
第十三章 你认识我?我认识你?
听到找人,“老子儿子”的两人也终于停了下来,一齐看过去。赫连连心里一凉,转头看见老同学的脸。刚刚才被陈专员教育了保密条例大半个小时,自己可是有职业素质的好员工!但是要在两位公子面前称自己不是赫连连?好啦,赫连和赫连连听上去是差不多的!这种地方也能碰上老同学,真的不是什么好事啊。
在脑中急速旋转零点又一秒之后,赫连连掐起温柔的,做作的,以前从来不会有的嗓音说:“不好意思,你认错人了。”什么情况啊!找男朋友找到白岚来了?还找得这么有钱?为什么我就没有这运气啊!
“怎么可能,这么像······”老同学嘀咕着,又向赫连连笑着,“啊,不好意思啊,打扰了。”说着她挽着身边男子的手臂离开了,离开时,还一边走一边在和身边的男人小声道:“这不只是像了,一模一样啊!”
“那她骗你干什么?”男人问。
“我不知道,不过要真是她就好了。”老同学的远去声音有些黯然,“我和赫连连不熟,但是她姐姐见到这个人,指不定会哭晕过去。”
“为什么?”两个人的声音已经很远了,可是赫连连手持叉子,悬在半空,还在竖着耳朵警惕着。
“因为······”赫连连当即拍案,举杯,向两位公子哥大声喊道:“为我们的友谊干杯!”
“我们五分钟前才庆祝了友谊······”其实并没有在意那个老同学在说什么的于文觉得莫名其妙,他又向赫连连身后努嘴,“又有人找你!”
又有人?!赫连连心想,不会是曾经的老同学找男朋友全部找到白岚区来了吧!这白岚区是有多少高富帅够她们找啊!
“你是,赫连连?”男人的声音。
“我不是!”赫连连转过头去,看到一个戴针织帽和大墨镜像个明星出门一样的人,可她赫连连发一百个誓她不认识这个男人,“不,你谁啊?”被刚刚的老同学吓蒙了,赫连连还没能找回礼貌叫什么东西,显得格外不耐烦。
“赫连大小姐别这么凶嘛。”明星男竟然伸出手拍了拍赫连连左手手腕的手镯——灵魂扣,然后转身离开。
灵魂扣被碰到的那一瞬间,赫连连全身炸起鸡皮疙瘩,有股寒气逼得她几乎想要从这么高的楼上跳下去。
他叫自己“大小姐”,这可是在她横着走的地狱被大家讽刺的称号!
看着座位对面一脸蒙蔽的两位,赫连连不想破坏了饭局的和谐,匆忙起身说要去卫生间。
那个男的果然是去了卫生间,赫连连瞥了一眼卫生间门上烟斗的图标,堵上她一世清白冲了进去,男士卫生间内有一间配有沙发电视报纸杂志,装修豪华而温馨的拿来当酒店大堂都没问题的等待室,再里面才是厕所。
等待室里有两个正在等待中看着报纸的男人,还真是够文雅够憋得住,急着上厕所还要这么爱学习,装作一点也不急的样子。
赫连连这么个大女生的突然入侵吓得那两个男人表情瞬间酱紫。
“小姐,这里是男厕。”有一位提醒。
可赫连连一脸贞洁烈妇的壮烈形象,让这两个男人有了退缩,两人相视一眼,默默无言的退了出去。
大小姐下定决心冲过去把门锁了,然后坐在沙发上守株待兔,等着那个明星男从厕所出来。
一泡尿的时间,他果然出来了。甩着手上洗完手的水滴,貌似吃惊的看着一脸质问的赫连连:“小姐,这里是男厕。”
“我知道,你谁啊?没人安排我们见面吧。”
明星男突然疾步跑到赫连连面前,凑近了脸,就差一个拳头的距离,墨镜下的嘴角扬起阴险的笑:“当然没人安排我们见面,你那个曾曾曾曾曾爷爷不会让你送死吧。所以只有我亲自来找你了啊。”
“不懂!”
“不懂就要有虚心请教的样子。”明星男让开一些,“给你个机会逃命吧,我是绅士。”
“可我本来就死了啊。”赫连连搞不清楚状况,想吓吓他。
“你不走?那正好也省的麻烦,再死一次吧。”男人充满力量的双手突然压下来将赫连连的两个手腕分开压在沙发上。
赫连连本能的抬腿踢人,连尖叫都没来得及。
男人孔武有力,右脚撇着就一并压住大小姐两个膝盖。让赫连连在沙发上以一种极其暧昧的姿势被制服得动弹不得。
这男人压住她的手分明就是防止她打开灵魂扣。现在她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赫连连不明白,就算这个男人杀死了这个义体,就像损坏一台机器,她大可再重新去定制一副就好了啊,做这样多此一举的事是个什么原理?
而且!她根本就不认识这个男人啊!就算在地狱得罪了不少人,也不至于要到了索命的地步吧。
“大小姐,看我的手腕。”男人的脸凑的距离比一个拳头还近!可赫连连怕得连脸都不敢红,惨白惨白的,完全没有亮起初吻要被夺走的红灯。为了盯住男人,她的眼睛都快成斗鸡眼了!
跟着男人的话眼神看过去,男人的手腕上同款的灵魂扣下,有一个水墨风的刺身,刺着一只迷你又胖胖的几维鸟。
几维鸟,自由的象征。
“记住了?”
“记住了记住了!”赫连连连忙小鸡啄米,疯狂点头。
“记住了也没用,反正你都会死了。干完你,再等你妈妈和爷爷到地狱,最后干掉你曾曾曾曾曾爷爷,你们赫连家就完了~今天运气真好,吃个饭也能碰上块宝贝。”男人看上去很愉快。
“我······我不是赫连家的!”赫连连突然说,“我姓陈,陈家的,叫陈连理!”
“废话多!就算血统不纯,你也是赫连芳的后代!”
陈连理大小姐真的要哭了,姓赫连是遭了什么罪?名字不就是个代号吗?谁这么仇恨这俩字啊!
“可是,我这么可爱,你忍心吗?!”赫连连不知道该这么办,门是她锁的,她认为要是说些废话把时间耽误着,要不了多久,餐厅的人就会发现这个问题啦,或者从厕所出来的人也会去开门求救吧!
“别急,厕所没人,所有的门都被我反锁了别人才以为满员的。”男人很开心的迅速抽下胸前的真丝雏菊花纹领带,快到大小姐甚至没有时间反应,然后像个SM变态一样,居然能单手把大小姐的左手绑在沙发的实木扶手上。
大小姐挣扎半天挣不脱,小脸蛋红彤彤道:“你,挺熟练啊!”
第十四章 自由鸟与“肃清”
“谢谢夸奖。”男人终于空出了手,从袖口里抽出一支迷你的匕首来,匕首的刃不是实打实的钢铁,而是一道蓝色的光。在实木扶手上用力敲一敲,有一层罩着蓝光的保护膜似的东西碎裂了。
看到蓝光的同时,赫连连立刻尖叫出来:“救命,唔唔唔!唔!”
她就算再没有好好上过课,那个蓝光她还是知道的!在灵魂中有维持灵魂存在的元,就如人类的心脏,存在于灵魂的大脑部位。赫连连在地狱纵然横行霸道,可是有些原则性禁区她也从来不敢触碰,因为每一个进过禁区的灵魂都会被这道叫“肃清”的光割去元。
那是真的永不超生,连轮回的权利都没有,灵魂灰飞烟灭,彻底死透!
这个人是什么人?为什么这样被严格的东西,只有曾曾曾曾爷爷有使用权的东西会在这个人手上?
“阿冷啊!救命啊!”趁着摆脱捂着自己嘴的手的空隙,赫连连慌乱尖叫。
她像条死鱼用力挣扎,两个人相互紧贴纠缠在沙发上,就像在做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可赫连连现在根本没有心思去吐槽这个情况!她要死了!真死了!她很害怕!
蓝色的光从赫连连的右边眉毛处浅浅插进,从躯体看来什么都没有发生,就好像仅仅只是一道光照在脸上而已。就像小孩子的放光玩具。
可赫连连就眼睁睁的看见眼前冒出腐蚀一般的黑烟,清晰得连其中水雾一般一颗一颗的小粒都能看见。
“啊——!”瞬间席卷整个大脑的剧痛让赫连连爆发出可怕的尖叫,那是真正明白了什么叫刻入灵魂的疼痛。她觉得这一刀下去,就算没有割到元,她也宁愿去死!
下一秒她的右眼便看不见了。
突然!男人手上的灵魂扣被砸开,身躯连带着肃清匕首离开赫连连向后倒下。赫连连手腕的灵魂扣也在下一刹那脱扣!灵魂脱离被控制的身躯,充满了强于一般灵魂的强势力量回到赫连连的掌握之中。
“阿冷!”赫连连捂着不断冒出黑烟的右眼,从来没有觉得阿冷这样伟大、讨人喜欢过!这次阿冷不再像老妈子,她变成了救世主!
“OK!OK!Stop!”男人的灵魂略微吃惊之后,意识到对方的援手来了,立马做出停战的手势,“反派果然死于话多啊!OK,女士们,这次就当打个招呼吧,下次再动真格啊。”说完,他回到自己身体,扣好灵魂扣,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样子,打开门潇洒离开。
赫连连一肚子委屈,眼睛疼得快要命了,她掉着眼泪要冲上去报仇。
“别,打不死他,先去治疗。”阿冷一把拦住赫连连。
赫连连眼泪汪汪,燃起一丝希望:“这能治?”
“······可能,吧。”阿冷一脸严肃,看不出她是不是在说笑。
“阿冷,我真的没有发现,你有讲冷笑话的潜力啊。只是时机有点不对。”赫连连回到身躯里,右眼疼得她想从高楼上跳下去,一了百了算了。
“别废话。”阿冷扶着赫连连,在外人看来,就像赫连连搂着一团空气一样.
赫连连停下来,慌忙指指厕所外面餐厅的方向:“他们还在等我!”
“你想这样子去见他们?”阿冷做起事来丝毫不含糊,有目的有计划,且相当果断理智。这是赫连连又看不惯又佩服的。
没给赫连连犹豫的时间,阿冷以绝对的态度将拖后腿的家伙拖出窗外,以肉眼难见的速度,只滞留瞬间便消失在空中。
接引处的人一天看见赫连连两次,巴不得在店门口弄个什么阵法叫这大小姐进不来。陈专员烦躁的关了电视,用专门对赫连连说话的语气道:“呦,大小姐不是应酬去了吗?”
她抬头看见阿冷扶着捂着眼,哭得稀里哗啦的赫连连,顿时严肃起来:“怎么啦?”
“遇见了一只几维鸟。”阿冷道。
“别闲聊了!我要炸了!”赫连连的眼睛并没有流血,甚至没有伤到一点点,可是无论是灵魂状态还是在躯体里,被“肃清”划过的地方越来越疼越来越疼,像是被点燃的火炉中不断的添柴加火,火星儿一阵一阵的燎。没有什么伤心事,也让赫连连的生理性眼泪如雨滂沱。
陈专员半句废话都没有,马上去到里间那堵满是收纳柜的墙上,叫上好几个人一起找东西。看得出拿东西平时根本没用,因为这么多人一起翻了好一会儿才从某个不起眼的柜子上找到标签,然后打开,拿出一个玻璃瓶。
玻璃瓶中有无色液体,稍微有些粘稠。
用棉签沾着液体,轻轻的在赫连连眼皮上涂匀,液体沾上皮肤的一瞬间,仿佛火炉中开了空调,吹来冷风,为炙灼的皮肤降温,疼痛得到缓解。然后翻开眼皮,在眼球和内眼睑上滴上液体。
“短时间是好不了了,这个你拿去,觉得痛的时候就点上去。平时戴个眼罩,估计好长一段时间这只眼睛不能睁了。”陈专员盖上玻璃瓶盖子,和着那包棉签一起塞给赫连连。
赫连连特别委屈,她觉得自己万般无辜,就算不是五好青年三好学生,她也没做过什么树大招风伤天害理的事啊。这些人和她,和姓赫连的人什么仇什么怨?终于止住眼泪后,赫连连终于有力气听听那个“几维鸟”是个什么东西。
陈专员一边鄙视赫连连学习不认真,一边解释本该在课堂上讲过的内容。
“几维鸟”在现实生活中是自由的象征。像社会中各种小圈子,小组织,小群体一样,“几维鸟”是地狱中无数组织中的一个,也是最出名的一个。它们和地狱统治阶级的关系就像内战时期的国民党和共产党一样。它们不是反对姓赫连的人,而是有权力或者机会统治地狱的人,而恰好赫连家是现在地狱的当家。
他们的理念是让地狱的统治阶级消失,取得完全的自由。就好比如果投胎,顺序不再是向上级交申请,然后乖乖排队等个几十上百年。他们要的是竞争上岗,竞争投胎。简单来讲,在投胎通道一直稳定,输出人数一直保持的前提下,谁打得过谁,谁更有能力就能更早投胎,就能选择自己想要投胎的方向。
所以他们当前的任务就是干掉赫连一脉,只要曾曾曾曾曾爷爷一倒台,地狱第二大权力体“议事院”就是小问题了。然后他们的“自由,民主”的日子就来了。
鉴于地狱人员众多,鱼龙混杂,谁也不认识谁,技术科又属于统治阶级管理。地狱各组织之间最常见的辨认方法就是纹身,拉帮结派小混混似的,以纹身昭示信仰,各自站队。
偶尔有聪明的家伙骗了躯体许可,搞到“肃清”,或者混进人界,绞尽脑汁,用尽十八般武艺在人群中消失藏起来,又与地狱里的“几维鸟”来个里应外合,自以为前途无限的在认真革命。人数不多,又像开了飞行模式的手机一样,消失在地狱的视线中,沧海一粟,找不到了。
第十五章 抱大腿去
所以学生们会被洗脑要避开这个组织的人,有能力就给抓回地狱,就像人界对待邪教一样。可怜赫连连这不好好学习的傻葫芦,还追着人家跑。
被“几维鸟”伤害了的赫连连好了伤疤忘了疼,前一秒还在苦兮兮的,听完讲课,立马对这个组织嗤之以鼻:“还想没人管?那还不得乱套?这些人是小孩子嘛?情商智商双低?”
“哼。”陈专员也马上不屑起来,“你的情商智商又能好到哪儿去?”
“切,照他们那种自由法,我保证我是杀遍天下无敌手,要投胎的要当官的通通排到本小姐后边儿去。”
这时赫连连电话响了,来电显示“苏裴和”,接下电话。
“赫连,你怎么不见了?”不出所料,是问行踪的。
“肚子疼,先回家了,忘了告诉你们,不好意思啊。”
赫连连说谎的原则从来都是胡乱编个理由,你要是懂得起,就知道她是在说谎,并不想瞒着你她在说谎这件事,也懒得费脑筋编个完美的故事来骗你,心照不宣就好。你要是懂不起,那也不关她赫连连的事。
电话那边有大概两秒不太相信的犹豫,和于文一句嘟囔的“扯淡吧”,然后苏裴和也没有多问,礼貌性的关心了两句,便挂了电话。聚餐少了一个人,再是苏裴和涵养好,也会有不开心,于文就更不用说了,赫连连都能想到下次去学校会被怎样质问。
陈专员叮嘱赫连连要注意“几维鸟”,并表示会帮赫连连向地狱反映情况后,阿冷陪着赫连连去繁华的步行街逛了一晚上的眼罩。
对,就是一晚上。对于阿冷的“医院随便买一个”的建议,赫连连表示,有生以来好不容易名正言顺的戴一次眼罩,那就得戴得风骚,戴得帅气。最后终于找到一个独具死宅风的动漫式的白色纯棉方形眼罩。
本来赫连连的脸就算小,戴个大眼罩,再把长发散在肩上,瞬间从神经少女变为病弱美人。但是,画风实在和现实不符,看到最后阿冷直接看不下去,弃赫连连这神经病而去。
收割者真是个不讨好的职业,现在赫连连负伤,还是工伤都不能放假。连家都没有来得及回,新的工作接连而来,看了看工作安排,估计着连回家的时间都没有,只好给妈妈打了个电话,然后投入无限的工作中去了。
白岚区的收割者除了赫连连,还有其他人,地狱的系统会根据时间和距离等情况来安排各位的工作,做到效率最优。赫连连的工作大部分时间都在晚上,很多时候,当她早晨回家时都能碰见晨跑的三人组。
她以为公子哥的暑假生活应该是灯红酒绿,夜夜笙歌,日夜颠倒,纸醉金迷的。没想到实际上相当正常。公子哥们没有一天会纵容自己懒惰下去,苏裴和连耳机里播放的都是英语新闻,健身学习双管齐下,一边不落。
自从赫连连上次突然消失的小小不愉快后,两位公子哥就再没有邀请过赫连连参加他们的活动。被打入冷宫,失去朋友的家伙也不以为然,抓紧一切空闲时间陪在妈妈身边,她觉得自己为了妈妈,不顾一切的回到人界,所以除了妈妈之外的其他人并不在她重点关注的范围内。要是因为这件事不能和公子苏他们做朋友,倒也无关痛痒。
暑假过半,妈妈忽然决定在外婆生日左右回农村老家陪陪外公外婆。自从赫连连死后,妈妈崩溃到断绝了与任何人的来往,连外公外婆也不愿见到。现在女儿回来,冷静之后她也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才做了这个决定。
鉴于赫连连身份的特殊,赫连连自然是不能去,连妈妈也只能规规矩矩交了请假申请,上头签字批准了才收拾着离开了。
这下,没有工作时了赫连连就更没有事干了。浑浑噩噩过了几天,直到有一天,赫连连面对着手机的外卖支付界面上的“余额不足”几个残忍大字,方才垂死病中惊坐起。赫连连这样的吃货就算死了也不会放过美食,就算这个躯体只需要营养液就能维持行动,可身体受得了,舌头受不了。
她的第一反应就是打给妈妈,可是妈妈在农村,别说ATM,就算用寄的,都没有邮局。第二反应就是打到接引处,以及其阿谀的语气求陈专员提前支付工资——收割者是有生存经费的。陈专员向来看不惯赫连连,听说赫连连饿肚子,高兴地立马挂了电话。
赫连连欲哭无泪翻着手机里的电话簿,翻了足足五分钟,指尖最终徘徊在苏裴和与于文之间。
犹豫一会儿,咬牙拨出电话:“喂,公子苏啊!世界末日啦!宝宝好苦啊!”
时间到了中午。赫连连坐在苏裴和家的客厅,乖巧礼貌地接过小惠阿姨端来的果汁连声道谢。黑子本来把脚翘在茶几上看电视,看见有女同学来了,无奈只能端正坐好。
赫连连打量这三室两厅的普通住房,琢磨着由大到小每个方向每个角落的装潢装饰,这里无不透露着苏裴和低态度高含金量的性格,就从那个极品楠木电视柜来看,就算赫连连不知道自己屁股下这实木仿古沙发是什么材料,也知道自己正坐在一堆金子上。
整个客厅走的是自然极简风,但组成这极简的物件······那价格赫连连根本不敢问。
真不愧是皇子级别的人物,连行宫都这么烧钱。穷人家的赫连连只能在内心“啧啧”。
家中的主人苏裴和最后才登场,从自己房间里出来,解释着:“刚好差最后一道题,做完了才出来。”
然后紧紧接上一句调侃:“你居然没迷路?”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赫连连忍了这一句调侃,反正自己都是来蹭饭的,不用什么脸面了。其实她觉得从一个女生的角度,单独来男生家里,理论上来说是特别诡异的,好在家里有保姆保镖,好在她 脸皮够厚。
人有的时候就是这样,很多场合觉得尴尬得不行,大家心知肚明的尴尬,却还要硬着头皮装作正常模样,做出假装没有往偏了的方向想的样子。
第十六章 苏裴和大妈
“赫连同学一定是看准了我今天熬了栗子鸡汤来的。”小惠阿姨笑着把砂锅端上茶几——听说他们家吃饭一直是在茶几上,又能看电视又自在,饭厅和甜品台就是摆着好看的。接着一道道小菜上桌,盘盘都是色香味俱全。赫连连的口水那叫一个飞流直下三千尺。
她问道:“平时不吃鸡汤?我还以为公子哥顿顿山珍海味呢。”
苏裴和与其他“公子哥”不一样的是,他从来不会介意别人叫他公子哥,因为他的的确确对得起这个称呼,换个纸老虎式的公子哥,底气不足,总会有以“我亲民,所以别叫我公子哥”这种借口不自觉的逃避这称呼的人。因为他们清楚,一旦被这个称呼将自己和别人区别开来,到了关键时候自己“公子”不起来了,那个脸可就丢大了。
苏裴和去卫生间洗干净沾着墨水的手,坐到地毯上的草编小圆垫子上,拿起了筷子:“我更喜欢吃素菜和红肉些。没你想得那么夸张。你说的那是于文。”
吃饭就要扎头发的赫连连熟练的将头发扎起来,准备大快朵颐,风卷云残一番。
“眼睛还没好?”苏裴和看见赫连连脸上的眼罩,之前见着以为她是犯病了,犯了中二病。现在看来真是出了什么事,“怎么回事呢?”
“别说了,这眼睛不要算了!”赫连连提起眼睛就是气。陈专员说没有办法只能一遍遍上药等它自己好。可是上过药后过一会又会疼起来,疼得要命,到处找那个不起眼的瓶子来上药。有时任务忙久了,眼睛疼得让她直跳脚。
就像是被火烫过的皮肤,一遍遍拿冷水冲,冲完疼冲完又疼,就是不见好转。
“贫血,在家里栽了一下,栽在桌角了。”
“我以前以为于文是个心大的人,没想到还有个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家伙。”苏裴和一边吃一边轻笑。
不想和他聊眼睛的事了,赫连连决定转换话题。她活着的时候人际关系很好,应为她有些与人相处的小心机,其中一条就是——一般情况下,聊天的时候多说对方的事少说自己的事,对方会对你好感直升。因为别人总想要向人抱怨他的生活,而对你的世界没有半毛钱兴趣。
那就谈苏裴和吧。赫连连说:“你每天这么努力,以后想上什么大学呢?”
“我不会上大学。毕业后家里会请教授为我授课。”
赫连连下巴都要掉下来了,她曾经也和所有学生一样拼死拼活为了上好大学。想想也是,上大学就是为找工作提供一个更好的敲门砖,但苏裴和这样的公子哥根本就不需要敲门砖。他只需要考虑更好的发展就是。
“那你上中学干什么?为什么不直接从小就请老师教得了。”
“课本的知识老师教的来,但是与人相处,沟通交际,处理问题,学会思考,老师能教吗?“这句话苏裴和大概已经和人解释了千八百遍了,估计是个学生都会这么问他。
“有教授教你专业知识,你学中学那些乱七八糟的,不一定有用的东西,那么认真干什么?”
苏裴和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我平时很少喝鸡汤,但这碗鸡汤是惠阿姨不远千里拜师学艺学来的。惠阿姨的菜我并不是每一道都经常吃,但她对每一道菜从学到做,都很认真。”
苏家的教育观啊,赫连连吃着饭思考良久。她笑了笑,盛了碗汤,说:“这‘鸡汤’我就喝下了。”
聊着聊着,话题忽然从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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