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胰腺和脾脏的位置图体尾十脾切除手术快3啊准备复查怎么在我的南京上预约不到号呢上面显示有号就是确认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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胰腺癌及胃糜烂 胰尾及脾切除术后一个半月腰疼,恶心不想进...
状态:就诊前
估计这些合并症状与胰漏有关,在切除胰尾时处理欠佳,发生胰液外漏,局部形成瘘腔,影响胃的蠕动。关键是处理好胰漏。
状态:就诊前
谢谢,请问胰漏如何处理,患者如何注意各个方面。多久才能好
一言难尽,要视具体病情而言。资料太少了!
状态:就诊前
李大夫今天验血,血糖正常,C199值由原来的1200降到336,不知道是好是坏,介于综上患者的体质,用化疗吗?有没有其他的方法,需要注意点什么啊?
CA199仍然高啊,CA199不能说数值越高,癌细胞转移就多,没有这个概念,但只要升高,就说明有复发,这是“YES or NO”的问题。可以尝试化疗。但是,你们一定记住,聊聊数语,我们做大夫的能说什么?每一个人都把教科书或者大道理讲一遍。咨询病情要虔诚,资料要足够,不然,这么大的病情,谁敢乱说,怎么也得顾忌我们自己的名声吧。
李广阔大夫通知分享:
大夫郑重提醒:因不能面诊患者,无法全面了解病情,以上建议仅供参考,具体诊疗请一定到医院在医生指导下进行!
疾病名称:浅表性胃炎伴糜烂&&
希望得到的帮助:浅表性胃炎伴糜烂怎么用药?ct正常会不会胰腺癌?
病情描述:浅表性胃炎伴糜烂,腹痛腹胀嗳气消化不好,现没有服药,腰背有点酸痛,害怕胰腺癌,ct检查胰腺无殊。陈李济的补脾益肠丸长期吃是否有用?
疾病名称:这是胰腺癌还是糜烂性胃炎&&
病情描述:女,43岁。女,43岁。左上腹疼痛一年,做了二次b超都正常,疼痛敢不厉害,生气着凉就会疼,腹胀,最近做了一次胃镜,糜烂性胃炎,我想知道我这个是不是胃病 会不会是胰腺癌 胰腺癌的症状不是也这...
疾病名称:萎缩性胃炎伴糜烂&&
希望得到的帮助:1.这种情况是胃部疾患还是胰腺癌术后反应?
2.要用什么药?
病情描述:胃常反酸,吃饭后左边有饱胀感,特别是稍多吃点更明显,但不痛。日作胰腺癌手术,9月22日开始作术后化疗,用药·吉西他滨静滴每周一次,连续二周休息一周,完成12次。12.1日开始同步加...
疾病名称:胃吻合口水肿充血及糜烂&&
病情描述:胰腺癌术后一年多,前两天出现黑便出血入院,增强CT显示腹盆腔积液,不全性肠梗阻!胃镜显示胃吻合口水肿充血及糜烂,考虑有复发的可能吗?如何进一步治疗?
疾病名称:胃浅表性胃炎和糜烂&&
希望得到的帮助:我昰不是得胰腺癌
病情描述:女,53岁。啊可中心医院做的上腹部ct,俺星期天能做的,嗯感感,脾胰腺,嗯那个说,阿姨线缆饱满,嗯干嗯,但内容一起,而单总管轻度扩张,又做的。又做的磁共振,嗯,说的是一线,陈旧性病变,俺...
投诉类型:
投诉说明:(200个汉字以内)
李广阔大夫的信息
擅长胆道结石病的各种微创治疗。肝胆胰脾常见病的腹腔镜与内镜手术治疗。
李广阔,男,教授,主任医师,科主任,医学博士(博士后),硕士生导师,毕业于原华西医科大学和第三军医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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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医外科可通话专家
副主任医师
河北医科大学第二医院
副主任医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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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南开医院
中西医结合外科
广州中医药大学第一附属医院
胃肠甲状腺外科(二外科)
惠东中医院我是胰腺癌症患者,本月3日已经做了胰体胰尾和脾切除,手术后一切都很好,就是大便不能成形。不知道怎么_百度知道
我是胰腺癌症患者,本月3日已经做了胰体胰尾和脾切除,手术后一切都很好,就是大便不能成形。不知道怎么
我是胰腺癌症患者,本月3日已经做了胰体胰尾和脾切除,手术后一切都很好,就是大便不能成形。不知道怎么办?
我有更好的答案
问这里的人,怎么可能有医生靠谱。这种事一定要去问医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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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会通过消息、邮箱等方式尽快将举报结果通知您。笑谈生死场——我的抗癌实录(书稿,陆续添加)
笑谈生死场
——我的抗癌实录
作者简介(略)
内容简介(略)
& 序言作者&
附录一作者& 陈东吉
附录二作者& 张& 靖
封面设计& 姚和平
目录(略)
&后记 (略)
<font COLOR="#6F年全世界癌症患者数字已达4000多万人,中国癌症患者1300多万,占三分之一,为全球之冠。但治愈率已达百分之六十,这就表明癌症不是“绝症”,不必谈癌色变,信念会改变一切的走向。
我以日记体每天写下这些片断文字,一是怕日久遗忘,二是给天南海北的朋友一个信息,三是想给天下同类人群些许启发。庶几具有某种普世价值。这部书可能是我生命的绝唱而成尘世挽歌,若被哪家出版社相中,则幸莫大焉。
我离天堂的路还有多远
4月22日,我的QQ签名是“住院暂歇网,请君多体谅。”
5月25日,我在QQ留言:“我离天堂的路还有多远?”
一句突兀的话颇费猜疑,看来我得略说原委,以谢天下网友关切。
今年4月22日,我走进芜湖濒临江矶的一所花园式的医院,挂了消化内科专家号。医生问:“你哪里不舒服?”我答:“近一个月食欲不振,体重锐减13公斤,身体消瘦,是否消化系统出了问题?”医生说:“先去做个彩超,明早来验血,看了检查结果再说。”三分钟就把我打发走了,我只得遵嘱而行。
两项检查结果很快都出来了,验血报告我看不大懂,似乎有两项不合格,其它尚好。但B超报告打印的汉字写得明白:“肝脏占位,肿块有8*8(厘米)那么大,疑为CA可能性大,不排除其它性质。”我晕!这不分明说我是肝癌吗?一时惊恐,头脑一片空白,这不分明说我是肝癌吗?一时惊恐,有种一审被判死刑的崩溃和绝望。
我拿着检查报告再去看消化内科医生,我说:“请安排住院。”医生说:“两周内没床位,你等吧。”我悻悻然回家。心想,我找错庙门了,肝癌干消化内科屁事,先休整几天,过了五一小长假再说,怕死也没用,总得想个死里逃生之策。其实,人的勇气不在于求死而在于有尊严的勇敢的活着,因为死是很容易的事,活却很艰难。
5月8日,次女青陪我再去这家医院,直接挂肝脏外科专家门诊,B姓医生看了血检和彩超说:“我建议你住院。”我说:“我正想住院,尽管这是我平生第一次。有床位吗?”B医生说:“有。”于是我顺利地住进了2号新大楼13层13床。
谁知不到半小时,走廊上的加床已陆续增加到八张,我心中窃喜,真是万幸!但转念一想,一个自认为身体健壮从未住院的人,终于成了医院的囚徒。至此我认为,其实医院与监狱没有太大区别,都是鬼门关、生死场,一个通往太平间,一个通往刑场。不胜悲凉啊!
住院当天我就要求做CT,主治医师下单,结果很快出来了,增强CT的4张片子翌日送到,我看不懂,打印的报告单在医生手里,秘不示人,但查房看我时闪出一道诡秘的眼神。
我躺在病床上每天例行量血压、测体温、测血糖,输液七八个小时,两手静脉让小护士扎得生疼,苦不堪言。我问输的都是什么药?护士答:保肝、护胃、维生素、氨基酸等等。
我就这样在病床上躺着,没有人知道我的身份。病房里没有电视,我也不看书报,精神上有种孤寂茫然,甚至被掏空的感觉。我想这样下去不行,我得动用我在医院的“卧底”,当然也是教授级很权威的医生。于是我给H医生打了电话,大致说了病情,他说正在外地出差,回来后就关照该科医生,并安排专家会诊,让我的孩子拿上CT片到20楼找他。
我心定了。
5月12日我正在打吊针,医生查房时问我:“你没人陪护?家里人呢?”我答:“老伴多病,孩子们轮流陪护,反正每天就是吊水,我能举着药瓶如厕,不需要人在这里耗着,我打发他们回去了,到时候会有人来送饭。”医生说:“你让家属来医办找我,有话要和他们谈。”我说“好。”于是长子斐(外企高管)、小女梦(执业律师)很快应召而来,医生和他们说了些什么,不得而知。斐儿说:“老爸,我拿一张CT片请皖医教授看看。”
不管孩子们怎样掩饰,我已证实了之前看B超时的不祥预感。
之后我才知道,当晚长子朱斐、媳妇阿艳,将次女朱青、小女朱梦、小女婿金瞬都邀到他的香樟花园寓所商量,斐说,已经给朱雁打了电话,她很快就从合肥回来。医生讲老爸的病情很严重,甚至让我们准备后事,究竟怎么治疗,他们还没拿出方案,我看无非是开刀和保守治疗两种方法。孩子们一时目瞪口呆,因突如其来,又没有医学知识,故手足无措,不知所以,七嘴八舌地说:“”。小女婿金瞬说:“爸年事已高,还有多种慢性病,只能保守治疗,决不能开刀。我爸两年前发病,一家医院说开刀,一家说不开刀,采用保守治疗,结果不是挺过来了吗?”小女朱梦支持这种意见。可见当时孩子们多么紧张,也真难为了这些孝顺的孩子。这时才真正感受到,什么叫血浓于水!
“卧底”H医生当晚已将我的病情禀报给他的泰山大人,翌日上午,接到市委老领导、也是皖南医学院的老领导惠国胜电话,说:“老兄你好,情况我女婿都说了,二十多年的老朋友了,我一定要来看望你。我会利用残存的一点影响,全力支持你的治疗。”
翌日上午,惠公率一干人马足有七八位宿将来到我的病床前,展示了他用金黄色宣纸书写的两帧条幅,一曰“寿当百岁“,另一幅是一首七言诗:“近来违和心绪空,忽闻希和与我同。消渴相煎春色里,肝胆有异水火中。小弟滋润凭细雨,贤兄坦荡有文风。弋矶山头好手段,有恃无恐看浦东。”个中深意,我何尝不知,读罢感慨系之。
惠公一干人离开病房不久,我的挚友野骆驼和老同事朱石金捧着一束鲜花来了,病房里顿时弥漫着一股清香。野骆驼和我是相交17年的文友了,他原是党政机关的刀笔吏,后成了大型企业的高官,但一颗文心不泯,当年编发他写泰坦尼克的诗我就吃惊不小,后来的相处,发现他思维敏捷,幽默诙谐,剑走偏锋,擅长楹联特别是藏头联,近两年创作的组诗频见《安徽文学》《清明》《诗歌月刊》,诗歌、散文、评论,在本埠报纸常是大块、整版,他总是戏说自己“打酱油一不小心成了作家。”
邻床的病友小季和魏老说:“你的朋友真多。”我说,我住的医院和病房只有惠书记和野骆驼知道,柳拂桥和很多朋友电话问我病情及住在哪个医院,我一直守口如瓶,说十天后我们在春江楼见面吧,因此不会有很多人来看望的。
骆驼遵我意带来两份刊印着发表他的整版诗歌《春谷山水间的雪泥鸿爪》和整版文章《七华山,众里寻他千百度》的报纸,我要收藏。见我在吊水,笑着说:“的确是瘦了,气色还好嘛。”虽然浓重的阴霾笼罩着我,我的内心始终是强大的。我也笑着说:惠公刚才说了一句堪称经典的话,现在中国人普遍谈癌色变,其实随着现代医学的发展,癌症不是不可战胜的,却有百分之八十的人被吓死了,百分之二十的人因过度治疗而死。
骆驼说的确是这样的,何况医院也确有误诊的先例,他还讲了自己芜湖某医院被误诊而在南京被否定的事例,又讲了许多他的熟人癌症康复的事例,逗得我大笑不止,内心也得到不少安慰……
骆驼来病房的次日,房培陵先生提着果篮来看望,其实我的健康状况突变他是第一个知道的,4月份以来我们电话联系比较频繁,他说这一段实在是在太忙,要介入全国商会负责人在阳光半岛的会议,接待海南徽商研究会的来访,做好应邀赴台湾进行徽文化交流的准备工作,还有《徽派》杂志的编务。我见他面有疲惫之色,劝他不要操劳过度。我说我这肝病,主要是长期以来的纵酒、过劳所致,从现在起要戒酒、节劳,虽然晚了点。他表示认同。
说起来我与房也是20多年的老朋友了,从他当文化局副局长开始,退休后一直在他旗下办网站、编杂志,建立了实质上的工作关系,他在百忙之中来医院看望,我很感动。他给我讲了一个并非虚构的笑话,说某两人在医院将检查结果搞错了,于是没绝症的人吓死了,有病的那位却一直潇洒地活着。建议我看看民间中医,有道是偏方气死名医。
房又问,文联知道情况吗?我说,退休这么多年了,各项关系都转到了社保局和社区,不惊动文联了。房说,那怎么行,我来跟他们说。然后告别。
大概是第二天吧(我住院没带纸笔,记不大准确),文联主席阮传华、办公室主任李世阳来到病房慰问,有点出乎我的意料,因为阮主席——一个看起来非常憨厚的人,调到文联时间不长,我们几乎没打过交道,之前也不熟。当时我正躺着吊水,见他们进来,连忙坐起来说:“喔哟,怎么惊动阮主席啦!”阮说:“听讲你病了,我们来看看,安心治病吧,不要思虑过多。”我的双眼噙满了泪水,激动地说:“上苍留给我的时间可能不多了,我居然患了绝症。我并不怕死,可是我留恋大自然的山山水水,留恋我的至亲好友啊!”阮、李无语,留下慰问金默默地辞别了。我行了个拱手礼。
住院生活是刻板的程序化,病人和陪护的人早晨5点多钟就醒了,各自洗漱,有的到楼下花园的石墩上坐坐。一般来说8点以后主治医师带上助理医生开始查房,浮皮了草地问几句,背着手出去了,那做派远胜于官员。有时护士长也带领一班小护士排闼而入,目光扫视一下病房,旋即离去,纯仪式性,没有任何实质意义。
B医生走到我床前神情严肃地问:“你们家里人都商量好了吗?”我说:“商量什么,不知道呵。”B医生说:“你的病很严重,肝不同于其它脏器,他是身体造血的加工厂。可是你的肝瘤位置很大,长得位置也不大好,这个手术我们做不了,建议你到上海东方肝脏外科医院看看。你可以出院了。”我莫名,无语。这不分明是下“逐客令“吗?
我立即给“卧底”的H医生电话,说B医生让我出院。H说,不会的,我在去黄山出诊的途中,刚才已做安排,专家会诊的意见是转入介入科治疗,床位不动。你放心,马上介入科的汪主任会去看你。
果然,不一会儿,一位其实年龄不大但有些谢顶的医生来到我的床前,说,朱先生感觉怎么样?我来找过你一次,昨晚你回家去了。汪主任按了我的双腿和胸腹部,痛吗?我说,我的身上哪个部位都不痛不痒,肝部也无异常。汪说好吧,周五来6号楼一楼做介入。我说谢谢。我是个很容易被感动的人,应该是我去找汪主任,而不能让他两次来病房找我,可见医德好的医生还是有的,我的眼前闪过一抹亮色。
这里需要补充说一说我的“卧底”H医生了。他是安医大本科毕业,外科医术高超,医德也好,在该院口碑很好,受人尊重。乃父、岳父是我的宣城中学校友,姑妈是我南陵初中校友,我与他们关系甚笃,这一切都是他在运筹安排。所以我很从容淡定。
住院已经9天了,每天吊七八瓶药水,实在受不了。下午还剩一瓶半氨基酸时,小女朱梦来到床前说,老爸,不吊了,我接你回家,有些事全家人商量一下。我请护士拔掉针头,上了梦的车。
回到春江楼寓所才看见老伴、长子斐、长女雁、小三子青、小女梦都在沙发上坐着。朱雁请假、调课从合肥回来了。斐儿说:今天咱们全家人都齐了,开个家庭会议,还是妈先说吧。我说雁发短信不是说今晚才能到家吗?老伴哽咽着说,其实雁儿昨天就回来了,怕去医院突然见你,引起你的惊疑,昨天傍晚斐拿着CT片和她一起直奔南京,今天上午通过国际卫生组织的绿色通道,通过王姐的关系,很顺利地找到江苏省立医院和南京鼓楼医院的肝脏专家,他们看了片子都说,芜湖医院的诊断无误,片子也清晰,现在做切除手术难度大,可以采取介入疗法。两位专家没有任何沟通,意见却如出一辙。雁儿比较详细地叙述了他和哥急匆匆的南京之行,今天下午他们刚从南京回来。老伴说,这些事都瞒着你,这几天孩子们太辛苦了,其实他们商量了多次,不知以怎样的方式告诉你,怕你承受不了。
小女梦毕竟是律师,遇事比较冷静,判断也比较理性。她说,其实我最了解老爸,他的意志力、承受力是常人不及的,因为他有知识。我认为如果不能将病情一直隐瞒下去,不如及早如实告诉老爸,下步如何治疗,让老爸自己决断。
我说,阿梦说得对,我一生屡遭劫难,是从大风大浪中闯过来的人,我对生死早有理性的认知,何况人活百年,终有一死,老爸不可能陪伴你们一生。无论吉凶,你们都要健康快乐地活下去。我都能坦然面对,你们何须如此紧张?
斐儿说,那就先在芜湖做第一次介入治疗,看疗效以后再说。我说,既然南京两家医院的权威说法有了,与芜湖不谋而合,第一次介入以后我们很快去上海大医院验证,再请专家把脉,徐图后计。
家庭会议结束了,我洗洗澡,换换衣,回到病房。
该说说我的同室病友了,人生相逢便是缘。12床是来自福建三明的魏老,今年80高龄,40年前支援福建建设远离家乡,因儿女都留在芜湖老家,就让他回芜做胆结石手术,74岁的老伴昼夜陪护。14床是黑沙洲的种植、养殖大户小季,皮肤被江风吹得黝黑,身体很健壮,也是来做胆结石手术,老婆是个与她同龄的蛮俊俏的农妇,也是昼夜陪护。小季对我说,我在黑沙洲承包了1000亩土地,1000亩江塘,900亩苗木,合同30年不变,我已签了下一轮合同,年收入几十万,根本不缺钱,鱼虾当饭吃,你出院后一定要带上全家人来江心洲玩玩。
我说,黑沙洲名字听起来很神秘,有武侠小说的传奇色彩,我早闻其名,一直心向往之但没去过,假如这次死不了,我一定去。
两位病友与我一样每天吊水,吊了快十天,双手扎得红肿,叫苦不迭。这个很平常的小病居然已经花费近两万,何时手术,医生就是金口难开。
魏老发牢骚说,再不做手术我就回去了,不如找个小医院,几千块钱搞定;小季说,我种的小麦快收割了,屁大的病一直拖着没动静,误了这季收成你这医院赔偿吗?
我说,不要急,查房时你们向医生讨个说法。
最令人感动的是,有一次我洗完脚按住脚盆冥思,魏的老伴竟说,朱先生,我帮你倒洗脚水吧。我慌忙致谢:“老大姐,不敢不敢,我自己来。”还有一次我用被子捂着在便壶里小便,顺手放在床下便昏睡去了,谁知醒来时小季老婆给我倒到卫生间了。我的眼里噙着泪水,再次被感动,可见人间还有温情在。
小季只要不吊水,就要跑到楼梯间抽烟,他说,一天三包。我劝他少抽,不然老了会像我一样。他说,人的命,天注定,管它哩!他从走廊里回来时对我说,外面都在悄悄说做手术要给医生和麻醉师红包。我说,你给吗?他说,我这是小手术,已经准备了一千块,没办法的事。我问魏老:您给吗?他深沉地笑而未答。小季说,估计他们不敢收你的红包,因为你有“卧底”。我笑笑:我压根儿就没想给他们红包,不能助长这种歪风!
护士们从护士站白云似的飘出来,穿梭于各个病房,忙忙碌碌,的确很辛苦,我每天都要和她们打交道,她们被昵称为“白衣天使”。别看她们都穿着白衣服,却有护士、护师、实习护士之分,区分在帽子。给我们打吊针的大多是实习护士,她们白干一年,分文没有,食宿自理,然后回到护校,再去寻找工作单位。病人的双手就是被她们练手艺扎肿的,我也对她们发过牢骚,但无济于事,只能徒唤奈何!
有一次,姓T的护士长卡着腰、直着脖子、黑着脸走到我的床前,说:“老爷子,听说你对我们的护理工作有意见,我们交流交流。”(这是“交流”的样子吗?)我说,好呀,我对医院的管理、护理确实有意见,简要地说有这么几条:吊水9点多开始,太晚了,我每天吊到下晚6点多,午餐、晚餐极不方便;你们早晨把陪护的椅子锁起来,晚上又打开,无端地增加护士工作量,完全是多此一举;你们的微波炉病人加热一次要投5毛钱,你们医院一天收的停车费足有好几万吧?太小家子气啦!还有卫生间的热水供应,居然要交50元的押金,领个卡,出院时退押金,简直是脱裤子放屁!……护士长说,我们每个病房都是9点半以后吊水,没办法,水和药到的迟呀!我说,这就是管理问题,你可以向院长反映,或者你把院长请来,我当面给他建议。还有就是小护士扎针的问题,你看看我这双具有无穷创造力的手,快被她们扎残废啦!能不能先在你手上扎,本事练好了,再在我们手上扎,病人不是试验品,要有一点人性关怀,像你这样,能带出好护士吗?……我还想说点什么,护士长悻悻地出去了。
两个病友哈哈大笑:“也只有你敢讲。”
次日查房时该科C主任走到我床前,问:“还好吧?”我说还好。C主任摁了摁我的下肢,未见浮肿。说:“请对我们的护士工作多一些理解。”我说:请护士对病人多一些理解。病人多病痛,一般情绪都不大好,而护士应该把病人当亲人,不要整天吊着个脸,把病人当犯人。他们应在全市首先做到“微笑服务”。C主任您要好好训导你们科的护士,特别是护士长,她居然和我们病房两个病人家属吵架。C主任苦笑着说,我教不了他们。我说,那么我来给她们上上课吧。
T护士长显然告了我一状,不过无所谓,我已经是介入科的病人了,无非暂住于此罢了。
住院期间我在芜湖的两门亲家多次来看望,细节按下不表。我发现很多病人不是花钱来看病,而是花钱买罪受,他们对医护方面的冷酷,委曲求全,忍气吞声,敢怒而不敢言,医患关系的紧张已成国人的心头之痛。
终于,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故发生了。
大概是5月14号晚,我的邻床病友小季在床上痛得打滚,叫唤胆囊痛,几乎折腾了一夜。次日上午他到护士站找护士:“昨天吊水是否忘了什么药?”护士说,没有。他又跑到医办找B医生,B说,怎么会呢,我去问问看。谁知一查用药记录,有一瓶水果然没放止疼药。B医生喝道:“怎么回事?!”值班护士战战兢兢地说:“没有药了。”B医生说:“没有药为什么不及时报告?!”小护士缩着脖子无语。
护士来给我吊水时,我说,怎么样?出事故了吧?干一行就要爱一行,要做好做精,你们这一代人竞争很激烈,有了专业技术在身,走遍天下都有饭吃。接受教训吧,希望今后不出更大的事故。小护士点点头,红着脸出去了。
T护士长多日没露面,这天终于微笑着走过来说:“老爷子感觉还好吧?”我说还好。她说:“你不是要转到6号楼做介入吗,听你女儿说,因为那边病房条件不如这边好,不想过去。”我说:“我女儿不会这么讲,我怎么治疗,一切听从医生安排,我不管。”
我问女儿朱青,你是不是这样跟护士长说的?她说,纯粹造谣!我家小三子朱青一向性子耿,哪堪忍受这股鸟气,中午送饭时到护士站问:“护士长在吗?”值班护士说,她不在。青说:“请你们给她递个话,我要找她谈谈。”下午两点多也该上班了,青又到护士站,正好与护士长碰个正着。护士长神色有些紧张,连忙说:“我们到办公室谈吧(她怕当众丢人)。”青责问她为什么杜撰一番话跟我爸说?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因为那边病房条件不如这边好,不想过去?我们那天谈话我大姐也在场,我只是说服从医生安排。……不行,你得跟我去给我爸当面解释清楚。”她硬是把护士长拉到我床前,看得出,护士长显得很尴尬。我冲淡说:“算了算了,何必这样较真,得饶人处且饶人吧。护士长,至于我住哪个病房,下步怎么治疗,两科医生都有安排,听医生的吧。”青对护士长说:“你不仅乱讲,还给我下套,让我去找介入科汪主任,让我爸转达那边去,你骨子里就是想撵我们走,可惜你没有这样的法道。”
护士长低着头走了,瞬间消失。哈,针尖遭遇麦芒了。
住院的日子,空间、时间好像都凝固了,过得特别缓慢,有种度日如年的感觉。医院的窗户都是限开的,只留一道很窄的缝,显然是防止绝望的病人跳楼自杀,如果那样,这里就成了事故现场,医院就赔惨了。我经常走到临江的西窗边,看天空的残月,看北去的江水,不由得就想起张若虚的几句诗:“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不免有些伤感,内心再强大的人,也会有脆弱的时候,何况一介文人。
终于熬到了周五(5月16日),这是医生安排我做第一次介入的日子。女儿青、儿媳艳都来了,医生助理小张把我送到半山腰的6号楼候诊。说是10点做,直到11点才唤我进入诊室。汪主任的团队已穿戴整齐、严阵以待。之前我不知“介入”为何物,感到蛮神秘。汪主任让我躺在一张类似做CT的绿色床上,说:“您能配合治疗吗?可能有点痛。”我说:“没事,完全可以。”医生把我内裤褪到大腿,用几块绿布遮住了我的羞处,然后开始打麻药(据说是局部的皮肤麻醉),要在右腿根部最接近肝脏的位置进行动脉注射,将高浓度的杀死癌细胞的药物有目标地注入病灶,这种治疗方式不同于通常的化疗、放疗,它们的治癌药物是漫身注入,杀死癌细胞的同时也会伤及好细胞。这些基本知识H医生在电话中给我讲过,还说现在不是年前了,医疗水平在不断提高,治癌方法也有多钟,要根据每个病人的具体而定。同类学科要数上海东方肝脏外科医院和江苏省立医院肝脏科,这两家处于全国领先水平,也可以多找几位专家咨询验证。我心里多少有点数。
我是在完全清醒的状态下经历他们介入手术全过程的。汪主任边做边和我聊天,说你的病情H医生都给我们介绍清楚了,H医生医术、医德都很好,在本院很受尊重。另一操作机械的医生说,我也姓H,和H医生是安医大的同班同学,我们的关系很好,你告诉他这台手术是我和汪医生共同做的。
介入注入的药物好像是在某种仪器的指引下定向出击,整个过程医生们都很兴奋,只听他们说:“深呼吸,捏住鼻子,不能出气。”“好了,可以呼吸了。”(这样的指令共有六次)“很好,完美!”“太好了,OK!”我说:“汪医生真浪漫,看你们做手术的情状真具有艺术气质。”快到12点时手术结束了,前后45分钟。我躺在担架上被推出手术室,汪主任说:“我们做这样的手术一般25分钟搞定,把你安排在上午的最后一位,是想做得更仔细、更到位。你的右腿10小时内不能弯曲了,暂时不能走动了,只能在病床上趟着,明天上午会有医生给你松绑。你的用药单都是我们下的,肝脏外科只是执行罢了。”离开6号楼时我让孩子送给汪医生两本我写的书,想联络感情,增强印象。
住院的第七天,广东的两位朋友阿坤和林老板突然出现在我的病床前,我有些惊讶。他们是经厦门飞南京打计程车过来的,昨晚斐儿安排他们下榻在离春江楼不远的汉爵阳明大酒店。我问他们怎么千里迢迢赶过来了?阿坤说是从网络上得到的消息,认为此事体大,一定要来看看。我又感动得一塌糊涂。
林老板是潮州活晶陶瓷科技有限公司的总经理,他认为水是生命之源,是影响健康的重要因素,一直在致力于水的研究,他研制的专利品牌活晶瓷优质小分子养生缸,旨在传播科学饮水文化,倡导物理养生理念,重塑生命新概念,去年六月荣获国家科技进步二等奖。他正在北京寻找合作伙伴,以图深化企业的新产品研发。我去年在潮州法光寺禅修近两个月,阿坤领我参观过的他的研发中心,他看了我在《潮州日报》副刊发表的八篇文章,说写得真好,希望我能在文字上帮点忙,通过物流,给我发来一件价格不菲的活晶瓷小分子养生缸,说北京公安部某处长喝了不到一年养生缸的水,肾病不治而愈;说芜湖的自来水本来水质就好,但仍然缺少不少微量元素,我若早一点喝养生缸的水,并且坚持下去,对于抗癌绝对有好处。
这次他送我一件嵌满活晶瓷的黄马褂,说是能增强身体的能量场;送我一个饮水杯,里面有个含有日本稀有锗的抗癌陶瓷小圆品,说每天最好能喝八杯水,有助于杀死癌细胞。他还用刚从韩国买来的能量场测试仪,在病床上检测我的体能,发现其它脏器尚好,但肝脏位置有阻隔。阿坤带来了治癌的中草药和他大姐夫(中医世家)特制的抗癌中成药,希望对治疗我的肝癌有辅助作用。林老板要到北京谈合作事,呆了两天就飞走了。
二位远道的朋友如此深情厚意,我真不知道何以为报。
在我做第一次介入手术的当天,也就是5月16日,我的两位同室病友终于被医生告知翌日给他们的胆结石做微创手术。小季和魏老两人都大惑不解:“为什么不开刀?微创能把胆里的石头弄干净吗?”C、B两位医生都解释说:“这样就可以了。”于是两人都被推进手术室,魏老打了全身麻醉,手术还算顺利;小季上了手术台,低压110,高压就不必说了,没打麻药就被推回来了。医生说,血压太高且不稳定,暂时不能做。后来的事就无须赘言了,两人都做了微创,在我出院三天后都告别了病房,据说花费两万多。
我做首次介入后,观察了两天,例行输液,汪医生说可能会出现呕吐、低烧等现象,这是正常的药物反应。我觉得泡在这里没意思,要求出院,青很快办妥了出院手续,这时我才看到出院小结上明白无误地写着:“肝癌晚期……一月后来院做第二次介入。”
原来一声巨响不一定是天崩地裂,而是静默无声
5月19日出院后,我回到春江楼寓所,在沙发上躺了一天。正思忖下一步怎么办?忽然接到市委老书记金庭柏的电话,80高龄的人了,声音依然那么宏亮、熟悉、中气十足:“听说你病了,李凤华(原文联主席耿明遗孀)发短信我才知道,还在住院吗?我要去看你。”我说:“今天刚出院,已回到春江楼,在家静养,一个月后再去住院。”我简要地说了说病情以及治疗情况,就把电话挂了。其实我调到芜湖市文联三个月后金公就离开了市委书记职位,他常住安庆,我们见面并不多,纯属文字之交,或曰神交、忘年交。他主政芜湖工作时,为芜湖长江大桥立项,国家级经济技术开发区奠基,芜湖港对外籍轮开放,芜湖主城区一线三岛规划等等,都付出了很大的才智和心血,因政声显赫,在干部、群众中口碑很好,受人敬重。他锦心绣口,文才出众,退休后以诗书为乐,文化养生,已有《陇上风系列》《洞庭湖的震撼》《汩汩韩流》《芜湖赋》《生肖诗词》等数十万字的诗文作品在报刊面世,这种韩愈、苏东坡氏官员当代并不多见,我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
5月20日上午,金书记和风华女士果然来了。金公说,我看你的状态还好嘛,肝部有没有疼痛感?有腹水、浮肿、黄疸现象吗?我说,我身上到处都不痛不痒,没有这些现象。金说,那就不大要紧。对付癌症就如同你与肿瘤的一场战争,战略上藐视,战术上重视,要有良好的心态,这是第一位的,我看你心态很好;其次是选择最适合你的科学疗法,不能过度治疗;再次是合理的膳食和适量的运动。关键词是心态、治疗、营养、锻炼。风华女士也特别叮嘱心态抗病的重要性,她是个女强人,原任少年宫主任,退休后创办了“花之城”少儿艺术班,办得红红火火,在江城知名度很高,我说我已经联系好了,打算带上病历资料,明天去上海东方肝脏外科医院听取专家意见。金说大病、疑难病还是多看几家医院好,上海肿瘤医院我有关系,如果需要,你给我打电话,我帮你联系沟通。我说这真是太好了!
他们都是第一次来我家,看了看屋里的格局和陈设,发现一幅行草书法作品(后其人书)悬挂在沙发后面的墙上,写的是一首五律:“新居凌绝顶,春江一带飘。追星颐漫指,邀月手轻招。凭栏佳句得,倚窗暑气消。文思奔涌急,排云上碧霄。”金说:“这是八年前你乔迁春江花园时我写的贺诗,没来过这地方,完全凭想象。”我说,范仲淹写《岳阳楼记》时也没到过岳阳楼哟!您的“春江一带飘”和“邀月手轻招”也堪称古今名句,比李白的那句“举头邀明月”并不逊色。聊了一个多小时,他们要告辞了,临别时金说:“我还要来看你。”我开了个玩笑:“习近平在正定县交了个作家朋友叫贾大山,您在芜湖市交了我这样一个作家,可是市委书记比县委副书记官大,我的文学成就比大山小啊!”我们大笑握别,笑得特别开心。
当天下午,我把孩子们都找来共同商量。我说:“芜湖医院的办法是做介入,首次介入也做了,南京两家医院也建议做介入,不宜切除。H医生不是建议到上海东方肝脏外科医院在看看吗?阿坤现在就电话联系,我们尽快去上海,要与时间赛跑,与病魔抗争,不能耽误了。”坤迅疾与上海潮州老乡方医生取得联系,告诉他我们明天到沪的大致时间。斐说,明天是上海亚信峰会开幕的日子,考虑到交通管制的因素,我们早晨七点出发。
小满。越野车在高速公路上风驰电掣,在广德和湖州遇到两次特警、交警非常严格仔细的安全检查。进了上海市区,反而一路顺畅,因为机关、学校都放假一天。
按照导航仪的设置,我们11:30到达东方肝脏医院的大门口,方医生领我们直奔段教授的诊室,根本没有挂专家门诊号。段教授刚做完手术,没下班,一直在等我们。我又一次被感动。段教授看了我的CT片,说:“肿瘤比较大,位置长得不大好,不过对我们来说不是难事,你哪天来做,预约一下,给你留床位。“我说费用大概是什么情况?”段说:“手术费3万,加上其它费用也就5万吧。你反正公疗,可以报销。”我心定了,千恩万谢地告退了。
下电梯时我对斐、雁、坤说:“东方肝脏是中科院院士吴孟超主持的全国最好的肝脏外科,一流专家、博士很多,处于学科领先单位,站在全国同专业学术前沿,等芜湖医院首次介入后看疗效,适当时机就在这里做手术。”
方医生说:“你们这么远的路赶来,很辛苦,先去吃午饭,然后在宾馆休息一下,下午4点再到我们长海医院请专家看一看,多听些意见好。”
小女婿金瞬在网上预订了离东方肝脏医院800米的乐申宾馆,标准间设备俱全,很洁净,价格也便宜,我们在附近的繁阳快餐店吃了午餐,就在宾馆小憩,睡得很香,因为乘车5小时已疲惫不堪。
下午4点,我们来到东方医院对面的长海医院(东方是从长海分出来的),该院与共和国同龄,是一所集医疗、教学、科研为一体的现代化大型综合性医院。院内绿树成荫,遮天蔽日,环境十分优美,占地面积在上海医院中最大,是一座全科性的大型医疗航母。方医生已在2号门等候,转了几座楼,我们引进李柏的诊疗室。此人器宇轩昂,眉目清秀,坐定后递给我一张名片,赫然印着博士生导师、教授、主任医师。他看了我的CT片和出院小结,说:“治疗肝癌的方法很多,根据你的情况,建议你首选介入。”我拿出芜湖医院介入治疗的用药单复印件,问:“李主任,您看这样用药行吗?”他说:“可以,几种主要的药物都用上了,在我们这里也是这样。你可以就近做介入,看疗效,不排除两步走,适当时机也可以考虑手术。
说来也巧,当天《上海青年报》的健康专刊整版文章都是介绍他的“运动是治疗癌症的重要康复手段”,他的研究方向是中西医结合防治恶性肿瘤,曾荣获多项国家和部队医学科技奖项,荣立个人三等功两次。我对他肃然起敬,但有点晕,李主任的意见与4小时前东方肝脏段教授的意见完全相悖,截然相反。可是联想到南京两家医院专家的意见,我的想法开始向李主任倾斜。
方医生说:“芜湖医院的血检报告我看了,白蛋白数据太低,不大准确,如果是那样,你连现在这个状态也没有。你明天七点来我们这里重新做个血检吧。”我说好。
走出医院,天色尚早,斐驱车带我们去浦东遛了一圈,回到民星路,在一家川菜馆大块朵颐,他们吃得有滋有味,可是我的味蕾还是打不开,回到宾馆便早早睡了。
翌日晨起就赶到长海医院做了血检。方医生说,你们要回去可以走,血检报告我发微信,也可将打印件快递过去。我们道谢再三,在街上就近吃了碗馄饨,驱车返回芜湖,到家才下午两点。
当晚邀孩子们来春江楼,斐说了说上海之行的大致情况,我说:“现在是面临着切除与介入的两难抉择。”小女朱梦说:“这个问题你不能老是纠结于心,这样对治疗和康复都不利,最好仔细斟酌两天做出决定,从第三天起转入正常生活,该干吗干吗。”我觉得很有道理。
青插空去北京看老公去了。23日,我让阿坤开上青的别克车,我在副驾驶席上做向导,带阿坤驱车浏览了市容,特别游览了镜湖公园、雕塑公园、政务新区的中央公园,逛了三个小时。坤说:“滨江公园、中江塔、吉和广场、天主教堂、世茂希尔顿这一带,高楼林立,船舶云集,看起来比上海外滩还漂亮,芜湖山清水秀,真是个宜居宜业的好地方!”
5月25日,是个礼拜天,野骆驼和柳拂桥,以及来自南陵的诗人濮溯和我的表侄丁团结,几乎不约而同地接踵来到春江楼。野骆驼是第二次来看我了,见面就说:“出院六天了,比在医院看你时状态好多了。”我笑着说:“我是个被判了死缓的人了,苟活一天算一天吧。”骆驼说:“死缓可以改无期,无期变有期,大有希望。”
在客厅坐定后,我给他们演示了潮汕功夫茶,柳说,还是喝本土的绿茶吧。我说那就给你们泡太平猴魁,它是大山深处的深谷幽兰、高贵公主。品茶间我让他们看了CT片和出院小结,表明我并非夸大其词,故作惊人之语。好在其时做介入已经九天,我说先这么着吧。骆驼又讲了几个肿瘤患者康复的实例,再次断言癌症不是不可战胜的。我说,话虽如此,我还是要做两手准备,一是死里求生,一是慷慨赴死。如果真的天不假年,我会把相关挚友的电话留给孩子,他们会遵嘱安排后事。晚报的讣告(泣告)请你骆驼代劳,挽联也是你的事;拂桥在《文艺报》发一则消息,这是中国作协会员逝世的惯例。骆驼急忙打断我的话:“不许讲这些悲催的话,你离升入天堂的路像星星那样遥远。我们希望你成为抗癌成功的典范,作为茶余饭后的美谈。我说:你们看过电影《非诚勿扰》吗?孙红雷饰演的李香山想看到自己死后亲友吊唁的盛况,别出心裁地办了一场“人生告别会”,这是何等的潇洒!我还跟他们说,你们不要担心,估计阎王爷也不敢收我,那齐天大圣美猴王敢大闹天宫,我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汉子就不敢大闹地府?!逗得他们哈哈大笑……
时钟已指向12点,要吃午饭了,我们应该有说不完的话,可是没法再深谈下去了,只能与他们深情握别。临别时我赠送中国现代文学馆编辑出版的现代文学研究丛书,说:“看来我是没精力看这些资料了,这三本书送给你,或许有些参考价值。”
当天下午,接到南通丰坤武教授的电话,他是华师大中文系徐中玉教授门下的高材生,是我在山西侯马市委工作时的老同事,我们文风相似,合作过几篇大块文章在报刊发表,感情极深。电话那边传来他那熟悉的富有感染力的声音:“看了你的短信我先是震惊,后是镇静,我身体也有些不适,但依你我的文化修养和理性思维,会闯过这一关的。作为多年的老同事、老朋友,我一定要去看望你。”
阿坤接到会议通知,不能宕留,当晚回潮州去了,临行时我特别嘱咐:“一定要代我感谢上海的方医生和潮州的林老板。”他说:“一定。我召之即来!”雁已请假两周,高中语文课要上,还有高考监考任务,也回合肥去了,只能暑假回来。
这天,我的心情很好。
5月30日,野骆驼领着文化交流协会主席房培陵(原文化局长)和我的同仁何更生、赵文放来了,房是首次登上春江楼,扫视了我壁上的书画作品,说:“比我在医院看你时好多了,介入后感觉怎么样?”我说:“刚开始的一周能感受到药物反应,后来就没有感觉了,只是影响肠胃功能,还是没有胃口,6月中旬看疗效吧。”我让他们看了CT片和出院小结,更生说:“细看这出院记录,重要会诊意见是肝左右叶交界区占位病变,考虑肝癌可能性大;主治医生断为肝癌晚期,有些模棱两可、自相矛盾。”我说诊断无误,南京两家医院的专家也是这样认定。野骆驼说,我这是第三次看你了,似乎胖了一点,精神状态一次比一次好。赵文放说:我今天来就是要给你一个信息、一个信心,我胞弟也是肝癌,两年前就在这家医院做了手术,肝被切除了一半,术后复查,肝还在长。两年多了,活得好好的。你现在用介入法,还可以中医药结合治疗。
他们来得太晚,眼看12点多了,我打趣说:各位在我这里午餐?更生说,我们有饭局。我说少喝点酒,不要弄成我这样。大家相视一笑,上电梯走了。
当天下午3点多,初中同班同学方正中来了,送了15个红豆、蛋黄粽子,正好是三天后端午节的佳品,我喜欢这种透着家乡芦叶香的民俗食品。他说乍一得知我得重病的消息,真如五雷击顶,今天看到我淡定、达观的样子,又有科学的治疗方法,心里踏实了许多。说他身体也不如当年,主要是前列腺的困扰,说话间,我的乡党、文友谈正衡进门了,他时恢复高考的首届大学生,年轻时下过放,业过医,做过机关干部,后来成了一家报社资深的编辑、记者,是文科底子厚实的畅销书作家,已出版散文、小说、诗歌著作十余部,这次来,送给我一本清华大学出版社为他出版的新著《二十八城记》,开本、装帧都非常雅致大气。
之前我与正衡多次通电话,我的突发病情他是知道的。他说要约我在南陵最好的文友胡旭东一道来,孰料正拟成行,旭东父亲病故,忙于办丧事、守孝,看来等不及了,他就独自来了。正衡说,看了你的病历再看眼前的人,反差太大了,一般人被诊断出这种重疾,早就吓瘫了,你却如此乐观,镇定,这种气度是战胜癌细胞最有力的利器。然后他比较详细地叙述了乃父和大姐近两年的罹病凶险。他说,这两年正是应出版社所约出书的高峰期,父亲和大姐却多次被医院判为重症、“绝症“,可是父亲坚强地活下来了,如今已92岁高龄;大姐照常买菜、烧饭、打麻将,可见战胜疾病要靠心态和意志,依你朱老师的性格和毅力,一定能战而胜之!正衡说话滔滔不绝,语速很快,却以活生生的实例给了我很大的勇气和信心。
送别谈、方二位,江面上已晚霞泛金,我的心被焐热了。
当我像叙述邻家大爷身患肝癌的消息告诉张靖的时候,语态是平静的。张靖在电话中说:“我马上要去上海出差,回来后去看望导师。”那语气同样是镇定的。
张靖何许人?他是安师大历史系研究生,毕业后在市委机关写过公文,在报社做过报人,在广电中心做过电视人,现为安徽华亿集团副总裁,复旦大学高级工商管理硕士生。他与我长子朱斐同龄,可是谦尊我为“老师”,实在愧不敢当。之前我对他的学识和能力了解不多,以为他只能写一些逻辑思维较强的理论文章,及至看了《大江晚报》每周一他以“宛农“笔名发表的头条杂文,才发现他的文史哲经、社会知识相当丰富,大学毕业后经过20多年的充电和历练,知识结构非常全面,不仅文笔好,满纸华彩,用典信手拈来,议论也深刻独到,文章很有思想深度,真教人刮目相看。他在6月2日的一篇文章中刻意写了这样一段话:“今天,社会在进步,科学和医学都在飞速发展,但是我们对于死亡的正确理解和理性面对,仍十分匮乏。前几日,一名患了绝症的朋友像《非诚勿扰2》中的李香山一样,为自己办了一场人生告别会,亲朋好友相聚一起,一支鲜花,无话不谈,我觉得这是一件好事。而在芜湖,我所尊敬的一位老师最近也患上了同样的疾病,他平静而豁达地把这个消息亲口告诉我,有条不紊地安排自己的生活日程,这份从容与淡定,对于创作了一生的老师来说,也许是最成功最动人的一部作品。”我看后心领神会,感激之情难以言表。
6月3日,野骆驼和张靖来了。骆驼说,这是我不到一个月第四次看你,身材清瘦如玉树临风,精神矍铄像正常老人,再次为你祈福!张靖说,我刚从上海回来,老师的达观坚强令人敬佩!您应该写点抗病文字,愉悦自己,也惠及世人。我说,你那篇文章就是一副良药,比什么礼物都慰藉入心,真的很感谢你们。临别时张靖说,老师不能总是蛰伏在家里,凑机会我请您出去喝喝茶,找几个朋友聊聊天。我说好。
午休时接到青年才俊范君问的电话,说是在网上看到我的《笑谈生死场》,大受感动,人生在世,坎坷颇多,每遇挫折,一笑而过。朱老师潇洒地戏说疾病,日后痊愈时回看这些文字,也当是文坛一段佳话。话虽说得温暖人心,但把我的午睡搅黄了,只得起床,用凉水抹了把脸,正巧摄影家鲍克老来了。
从明天起午休关机。
鲍老原是宣城地区文联主席,资深摄影家,我曾帮他出版了《凡眼看世界》大型摄影画册,他一直感谢我在文字上的帮助,由此相交甚笃。他询问了我的病情,说了些鼓劲的话,接着便哀叹他老伴已成植物人,躺在医院里,请人服侍每月三千块,他自己身体也不大好。喝了一杯太平猴魁后兴致勃发,说他准备再花4万块钱,出一部《凡眼看世界》的增补本,新增5个国家的风情照片,还要在北京办一次个人摄影展……我听了久久无语,临别时委婉地劝道:“鲍老,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他说请讲。我直言不讳地说:“鲍老,您已是近80高龄的老人了,已在宣城、芜湖、大浦、合肥办过个人影展了,影集也出版了,可以说是功成名就了,为了您老伴,也为自己的晚年身体计,不必再破费劳神难为自己了。或许是我身患这场大病的缘故,我已将俗世浮名看得轻如鸿毛、过眼烟云,您老还是多保重吧!”他含笑点头,不知作何感想。
鲍老刚出门,佛教徒李文安、书法家崔益华来了,问了问病情和治疗情况,说还有急事,茶未入口就匆匆走了,但送来崔先生书写的我为西云寺撰写的藏头楹联:“西取真经法轮常转思无量;云接广济江天尽览渡众生。”野骆驼撰联是:“仁昭江湖依山傍水民乐广济为永乐,煜佑廊庙坐地承天佛心普熏即凡心。”说要制作在殿前的门柱上,开光时请我去。西云寺是赭山广济寺住持仁煜大师在四褐山兴建的一座子庙,善哉善哉!哈。看来我有佛缘,当然很高兴。
6月4日上午,一位不速之客迳直登上春江楼,他就是来自京城的青年才俊汪晓钟。此君出身中医世家,“桐城谬种”,古文底子深厚,写得一手好文章,与我成了忘年交。他原是一家很不错的企业文秘人员,终于不甘蛟龙沉渊,于是作别芜湖优越的生存环境,跑到京都,当起了“北漂”。十多年来鲜有音讯,偶尔回来探亲,见过一面,未及深谈。这次适逢来南京公干,乘端午节回到芜湖省亲,听说我重病在榻,便来探望。
今日相逢,晓钟的长头发剪短了,大胡子剃掉了,活脱脱一个俊朗后生。他仔细查看了我的CT片、血检报告和全部病历,给我做了详细讲解,然后让我躺在沙发上,用双手摁压,检查了我的胸腹部和腿部,看了看眼底和舌苔,认为其它各方面尚好,至于肝部肿瘤,治疗方法很多,先行“介入”也好,癌细胞和良性细胞此消彼长,会发生变化,不必过于担忧。至于何谓“介入”?也可以理解为“靶向疗法”,他打了一个很形象的比喻:我们本想端掉对面山头的碉堡,却用重炮轰炸,结果摧毁了整个山头,连同山上的民居、庙宇和树木;而介入疗法,只消灭碉堡,山头的生态环境完好无损,也就是说,杀死的是癌细胞,不伤及良性细胞。看来他对中西医都懂一点,说得很形象也很符合学理。
我问他在北京过得怎么样?他说刚开始创业时的确很艰难,经过十多年的打拼,现在创办了自己的文化公司,以影视评估为主,与全国很多电视台建立了业务关系,他们的电视节目,特别是影视剧,剧本、投拍的市场评估,都要我们做出指导。他已经在北京买了房,买了车,结了婚,工作、生活都稳定下来了。我听了非常高兴,相信他会有灿烂的前景。临别时他说,我明天回北京,打听到好的治疗途径一定及时告诉您。
下午五点半收看了北京卫视“养生堂”节目,观赏了国家中医药研究院蔡副院长一个小时专讲肝癌的音画,收获不小,有几句关键话是:肝部的癌细胞潜伏很深,神经很不敏感,所以大部分患者不痛不痒,没有感觉,一旦检测,便是中晚期。5是一个专业参数,肿瘤大于5,就可以诊断为晚期。我这才明白,医院为什么判我为肝癌晚期。原来一声巨响不一定是天崩地裂,而是静默无声。且受之,且抗之!
6月5日上午,金庭柏老书记电话来了。他说以后常驻芜湖了,见面闲聊机会很多,问我这几天感觉怎么样?我说,除了进食较少,几乎恢复如常了,就等6月中旬再度入院做第二次介入,疗效我会及时禀告。金说:“其实每个人身上都有癌细胞,我就与癌厮磨了6年,各家医院、各种办法用尽了,现在我主要靠营养和运动来康复,当然也不能忽视治疗。”他说白细胞低可以通过食物改善,多吃些淡水鱼虾、甲鱼之类,补充动物蛋白;也可吃蔬菜、干果、豆制品,补充植物蛋白,营养跟上去了,免疫力加强了,有利于治疗和康复。我给他转述了蔡副院长关于衡定癌症早中晚期的标准,他说,受教。
刚与金公通完电话,我初高中的同学王少峰从南陵赶来了,这是从小到老包括我远在黄土高原唯一没有中断过联系的好朋友。他对现代通讯手段很陌生,只是抱歉地说来晚了。我说没关系,此时见到少年玩伴最开心。我对他叙述了病情。发现半年不见,他也瘦了,问其原因,少峰说,前列腺作怪,尿血。我说此病也不能小看,西哈努克就是死于前列腺癌,你不如现在就去医院看看,走不了就在我这里住下来。他去医院做了检查,医生开了些消炎药,儿子开车把他接回去了。
6月6日凌晨5点多,我刚起床,还没来得及洗漱,初一同班学友潘一涛就进门了,我非常吃惊,问:“你事先也没电话,不知我的楼号和房号,怎么就摸上来呢?”他笑道:“我5点多钟在医院门口打电话,你关机。你曾在我的小本子上留过地址,我是按图索骥找来的。”他一生从事乡村小学教育,憨厚质朴的农民本色一点也没变。我说真险哪,我马上和老伴要去许镇堂妹家,咱们在车上边走边聊吧,正好把你送到张桥。青驾驶着别克车在205国道上奔驰,一路上我和一涛谈笑风生,他说听到你得病的消息我一夜睡不着,早晨4点钟就起来了,急急忙忙往芜湖赶,看到你的精神状态很好,这样我就放心了……呵,还是少年伙伴的友谊至真至纯。
许镇正在搞建设,堂妹家是老房子,三层楼,后院栀子花开得灿烂,像个小别墅。知道我们去,堂妹准备一桌丰盛的午餐,有清炖老鸭汤、红烧黄鳝、油焖虾、肉炒笋衣、干豆角、拌黄瓜等等,我似乎吃得比平常多。堂妹说:“哥哥就是廋了点,我看没事,我得乳腺癌手术切除掉了,在镇上卫生所做了几次化疗,万把块钱就治好了。医生的话能吓死人,说我只能活两三年,现在10年过去了,我还不是活蹦乱跳地活着?我每天做家务,跳广场舞,打麻将、啥活也没耽误。哥哥嫂嫂可以常来住一段,开上小车,半个小时就到了,乡下空气新鲜,吃的都是农民种的菜,对身体有好处。”
这是颠覆癌症是“绝症”的又一实例,今日不枉此行。
6月7日7点多,我正吃早餐,大学同学冯寿崑来了,他是安徽工程学院教授,我说你真是君行早啊!他说你知道我是学兽医的,但退休后我一门心事研究人体医学,人是从爬行动物进化来的,直立行走、手脚分工后才成其为人,人与兽没有本质上的区别,都是动物,多年来我写了几大本医学研究笔记,特别是对肝病的探索。他看了我的CT片、血检报告和全部病历,说:“肿瘤长在两叶之间,比较大,上海专家建议首选介入有道理,其实治疗肝癌的办法很多,除了切除,还有化疗、放疗、介入、换肝、射屏消融、带瘤生存等等,你有这么好的心态和医疗条件,如果加上食疗和锻炼,战胜肝癌没有问题!
当天上午11点多,正衡领着一班人鱼贯而入,一看,原来都是来自故乡南陵的文朋诗友,有小说家何世平、散文家秦超、诗人左湜、评论家王翔、大浦的秀才魏建松,堪称南陵的文学精英。我给他们泡了功夫茶,手舞足蹈地演说了发病、治病的过程,俨然再现了专题讲座的丰采。这些弟子们微笑着注视我的身体和神情,感觉我和健康人没有区别,完全忽视了肝癌的现实存在。大家都说朱老师的乐观心态和坚强意志真令人钦佩!我们来看看就放心了。正衡说我在你的“抗癌实录”文字中看到了养生缸、黄马褂和陶瓷杯,上次来只顾说话忘了,今天要见识一下。于是他穿上了缀满陶瓷片的黄马褂,笑着说:“真沉,似有皇家气派!”笑谈间时已近午,秦超送我一本新出版的散文集《航行的阁楼》,正衡塞给我一个红包,说是大家就不买东西了,这是六个老乡的一点心意,务必笑纳!我推辞再三拗不过,只好领情。正衡说,旭东也来了,就在楼下,重孝在身,不便登堂入室,今天我设宴招待南陵老乡。我说真是难为你啦,快去见旭东。
胡旭东是第四届安徽文学政府奖得住主,有《日子》《孤旅》《焚烧的冬天》《江南访古》等多部著作问世,虽说当了个县政协副主席,平民气质始终不变,是个人品文品俱佳、口碑极好的文学领军人物。我们下电梯走到小区门口,旭东微笑着站在绿荫下招手,我急步上前,紧紧拥抱了这位相交26年的好朋友,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此时,女诗人张远琴和袁影红来了,匆匆叙谈,正衡说我们九个人共进午餐吧,让朱老师午餐、休息。
这些朋友的关爱,给我注入了强大的精神动力,于愿足矣!
6月8日下午,惠公国胜来电话,询问了近况,我再次表达了对他女婿H医生的谢意,说等6月中旬第二次介入看疗效吧。他说他最近有糖尿病并发症的迹象,已经不便下楼了。对我在治疗过程中的饮食,他说要多吃山芋、黑木耳、香菇、冬虫夏草,每天必须洗个澡,这对促进血液循环,增强抵抗力有好处。我说我也查了些资料,绿色天然蔬菜、胡萝卜、西红柿、海带、麦仁、坚果也可以多吃。我让他多保重,糖尿病并发症不可小觑,最好能到外地医院治疗。
唉,折磨人的病痛啊!
6月9日,家财、家凤兄妹两人来了,这是我结交的民间草根朋友,相处十多年,亲如近邻。他们送来了2斤多重的野生甲鱼,还有香菇和木耳,说这些东西对病人有好处。我说你们真是太客气了,怎么知道我生病了?家凤说,现在有网络,什么信息不知道?我想想也是,天南海北的同学,凡上网的朋友恐怕都知道了,过几天电话、短信、QQ留言少不了。
6月10日,高中文科班同学王之柱风尘仆仆地来了,他是从马鞍山赶来的。他说:“我在博客上看到你写的《笑谈生死场》,令人振奋!在战略上你已是大帅,战役上你已取得第一回合的胜利,今天见到你谈笑风生的神态,相信你一定能度过这一劫!”
近期收到不少短信,存一部分备忘:
无锡未然的短信是:“太湖边的未然送上最真诚的祝福,为先生祈祷,安康如意!”
著名女作家石楠的短信是:“希和老弟,你是个好人,一定乐观,以坚强的意志与病魔抗争,我相信你会战胜的!”
铜陵杨明经教授的短信是:“惊悉学弟身患重疾,深表关切。您一生战胜过许多艰难困苦,相信会与病魔苦斗,以意志战而胜之,以康复取而代之!”
上海大学同学徐平的短信是:“希和同学,佩服你的精神勇气,你一定能斗赢恶魔,如果来沪治疗,请一定告知所住医院,需要之处尽管说,勿见外,相信吉人自有天相,好人一生平安,祝福你!”
上海初中校友贾蓓的短信是:“老弟,你的病牵动着太多人的心,我们和你站在一起战胜疾病,这是一股强大的精神力量在支持你。你有开朗乐观的性格,更有先进的医疗技术,你会没事的,若来沪,去看你。为你祈祷!”
南陵媒体人刘炎城短信是:“尊敬的朱老师您好!现代医学如此发达,癌症早已不可怕,对您来说,不过是一场感冒罢了,我坚信您一定会健康长寿,为人类奉献更多更好的精神食粮!”
河北女作家纯芦短信是:“师傅,看了您QQ空间的文字,相信师傅会乐观面对,不会恐惧,最后的胜利一定属于师傅。很惭愧,学生不能前去侍奉,惟为师傅祈福,愿上天保佑!”
著名作家、安徽文学院副院长许春樵在我的QQ空间评说道:
“朱老师豁达开朗潇洒从容,令人感动,令人信心百倍。如果朱老师不把它当做病,它就不是什么病。朱老师告诉我们这样一个真理:信念会改变一切的走向!”
6月12日上午,文化馆长王岭和画家郎华来看我,事先没有电话联系,有点喜出望外。芜湖市文化馆建筑面积达8697平方米,是目前安徽省最大的市级文化馆,是市民文化活动的主要基地,社会文化宣传和文化艺术培训机构,也是芜湖市各类大型文化活动的主要承办单位。王岭是个热情聪慧的年轻人,也是勤奋敬业的好领导。他主持文化馆工作后,成功地承办了各届文化艺术节、少儿文艺调演、才艺大赛、送文化下乡、新春联大赛等等,常年坚持向社会公众开放,大力开展社会文化活动,努力打造城市文化品牌,取得了丰硕的成果,可以把“戏”唱到了顶点。我和他的交道,缘于连续举办了三届芜湖市原创诗歌朗诵会,这是我创意、策划的文化活动,虽然有文化交流协会、晚报、广电的联动,文化馆确实是主要平台和支撑者。王馆长见我的精神状态尚好,探问道:“朱老师,您说第四届怎么搞?”我笑道:“你看我这样子,不想再介入社会文化活动了,之前我说过,搞一次芜湖诗人代表作回顾,你们商量看怎么办吧。”
郎华是我在,《芜湖文艺》当主编时的美术编辑,现在是中国美协会员、省美协理事、市美协副主席、市巾帼画会会长。作品入选第八届、第十一届全国美展、中国女美术家作品展并多次斩获奖项。著名儿童人物画家陈永镇对郎华水墨儿童画作品赞叹有加:“郎华,沿着这条路走下去,前途无量!”
作为当年的老同事,她来看我,当然很高兴。
6月13日下午3时许,文联副主席李莉莉、音协主席张承宪、音协副主席方光明来了,他们看了我在网络上的文字,对病情大致了解,只是见了真人,没想到精神状态这么好。他们认为我一定是个创造抗癌奇迹的人。谈话间不觉回忆起当年合作文艺活动的往事,说我是个创造性的人才,创办了芜湖市首届文艺家企业家联欢会、芜湖市首届文艺论坛等等。张承宪说:“朱主席在芜湖文艺界的影响太大了!”我说:“有什么影响?一个落魄文人罢了。”对于一个七旬老人并且重病缠身的人来说,无疑是很大的安慰。
向晚6点多钟,女作家子薇和电台的杨少先女士来了。子薇是个很有文学灵气的写手,小说、散文都写得好,其长篇小说《此情可待成追忆》曾荣获安徽文学奖。她有医学知识,又很善于编织故事,能从女性的视角,甚至从女人隐秘的身体来观照男人和男性社会,其长篇小说《此情可待成追忆》《等你归来》情节丰满煽情,人物性格鲜明,语言也绮丽优美,可视为女性私密生活的爱情文本,其文很有女人味。他总是感激我在文学创作上的鼓励支持,其实我对她根本没有实质性的帮助,一直心怀歉意。少先女士是电台的宿将,毕生致力于配乐朗诵和广播剧的编导,作品在省里频频获奖,她曾给我的散文《千古漳河风》《天门山随想》《平安是福》《今宵明月谁共赏》配乐朗诵。她说我的散文抒情意味浓,音韵节奏感强,非常适合朗诵。我听了很感动,笑着说:“当下文学虽已边缘化,但我坚守纯文学的道路绝不动摇,不受任何诱惑;我仍然坚守批判现实主义的创作风格,不会违心廉价的歌功颂德。”
她们对我的肝病虽然忧虑,但对治疗和康复充满了信心。
抗癌军团,汇成一股的正能量
我的抗癌绝不是孤军作战,相信诸位从以上的记述中已经了然。我庆幸有一个强大的“集团军”做后盾,它们是名院名医军团、亲属子女军团、同窗学友军团和至爱文友军团,必然融汇成一股强大的正能量,一齐向病魔宣战,共圆康复梦。
5月份以来,本埠网友阳光静静、王毅萍、谷树、姚和平、俞新生、朱殷、孙斌、崔后明、吴泊宁、李幼谦、周祥鸿、蒋闽平等都表示了极大的关切。山西、云南、浙江、上海、北京、广东等地的同学好友得到消息后都纷纷来电慰问,如果过于啰嗦,就有喷狗血之嫌,读者也会吐槽,我的记述只能删繁就简,力求平实,记录一些与抗病、友情有关的情节,尽量使实录文字具有知识性、趣味性,可读性。
6月14日下午,安徽师大外语系邱乾坤教授偕夫人胡淑慧大姐夫妇来了,邱是我在南陵中学读书时的学生会主席,一向待人宽厚,几十年来外地校友回乡,总是欢聚在他的门下。邱是拄着拐棍进门的,不仅腿关节疼痛,还患有肺癌,我十分吃惊。他听到我查出肝癌的消息,在合肥儿子家给我电话,谈了个把小时,让我不要惧怕癌症,他发现肺部占位后就在南京八一医院治疗,吃了意大利进口的药,每天一丸,每丸600多元,每月要花2万元。令他感到欣慰的是,一个月后复查,肿瘤竟缩小了百分之七十,不过医生说四个月后会缓慢见效。我见他红光满面,气色很好,为他庆幸。送他们下楼时我说:“现在我们成了癌友啦,毛主席说,帝国主义和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第一是反对,第二是不怕。我看癌症也是纸老虎,我们要做抗癌的斗士!”
6月15日,是西方人的父亲节,朱斐、朱雁、朱梦都发来了祝福的短信,小女朱梦和小女婿金瞬还给我买了一件很时尚的T恤衫,以前他们容易忽视这个洋节,今天当回事了,大概是非常时期的缘故吧。
忽然接到堂弟朱希平的电话,说他们一行四人已到奎湖,市里公交不熟悉,让朱青开车到马饮客运站接一下。青立刻出发,很快就把他们接回来了,原来还有我77岁的三婶和希云、希亭的老婆。这是来自故乡的亲情。故乡是什么?是祖先长眠的地方,是襁褓和摇篮培育新生命的地方,是天涯游子魂牵梦萦、牵肠挂肚的地方,是每个人寄托乡愁的地方。我在出生地殿湾村虽然只度过了7年时光,却留下了许多童年的回忆,故乡亲人的看望是一剂良药,点亮了我垂老而灰暗的心灯。
三婶仿佛刘姥姥进大观园,仔细观看了客厅、厨房、卫生间和卧室的陈设,站在阳台上看那近在咫尺的长江,轻轻地抚摸着我的电脑和功夫茶茶具,觉得十分新奇。我和他们聊了聊病情,询问家乡人的情况,后来青招待他们在楼下的春江饭庄午餐,并一直把他们送回许镇殿湾村。
6月16日,收到旭东短信:“朱老师,猜您今天又一次入院了,无论在何时何地,先生您都不会感到孤独,因为有我们在您身边为您祈福。相信当代医学,保持一颗平静的心,上帝也会为您祈福!”深圳诗人夏青山的短信是:“朱老师,遥念您的身体,钦佩您的坚毅和豁达,愿这第二次介入,您的军团合力,彻底击溃敌人!还您康健身心。”
今天本该是再次入院的日子,因介入科汪主任刚从长沙参加学术会议回来,病房无床位,只好稍等。我想也不在乎这几天,那就等呗。
病人远离社群,生活总是单调的,难免产生孤落寞、郁闷的情绪,这时我就站在阳台上,看江水缓缓的流动,看往来的船只,就会感到天高地阔,胸襟顿时宽广博大起来。这才是真正的静,而让心静下来是一件是非常不易也是无比幸福的事哟!
6月17日,在网上先后看到张双柱(网名老卡)、野骆驼陈东吉赠我的楹联,东吉擅长嵌名联,这次又亮出了他的绝活。双柱先生是芜湖市考试院院长、市作协副主席,若说诗词楹联,无论古体、现代,此二君,还有一位赵志成,在江城无人出其右。
老卡的上联:闲敲黑白有今历更风生水起;下联:笑看阴晴经此程终柳暗花明。(《黑与白》是我长篇小说的书名)。
野骆驼的上联:朱文翰墨希古抗心三晋八皖吟风雅;下联:公明气正和璧隋珠万击千磨赋春秋。(“三晋八皖”喻我在山西、安徽两省的文学生涯;和璧隋珠是成语,隋珠是传说中的夜明珠,喻在下文章字字珠玑;“万击千磨”喻我抗击病魔的斗志。)
两联皆好。其实撰联很不易,不仅要讲究词性、对仗、平仄、用典,还不能“合掌”,比五律、七律中的颔联、颈联还要难。两副嘉联均已收藏。
当晚接北京油画家孙新川电话,他并不知道我患病的消息,电话里肆无忌惮地笑着,说在美国呆了两个多月刚回来,纯粹旅游,住在同学家里,看了些画廊、艺术馆,领略了西方各种艺术流派……孙君是个放浪形骸、玩世不恭的人,中央美院科班生,从北京下放插队到山西侯马市,我在那里当文联主席时他是美协主席。此君80年代末回到北京,很快就去阿拉伯诸国采风,在王宫里为国王、王后、公主、王室成员们画像,一呆就是七年,捞了个盆满钵满归来,在京城办了几次画展,很有成就感。我六年前去北京参加全国散文年会,曾与之开怀畅饮。听说我得了肝癌,他颇不以为然地说:“没关系,肝病好治,办法多得很,胰腺癌、肺癌比较麻烦,相信你能抗癌成功!”我关切地说:“你要戒烟少酒,保重身体哟!”他哈哈大笑:“我也有心血管毛病,阎王爷要来索命,可随时拿去。七十开外的人了,多活一天都是赚来的,我已经戒酒,烟是不能不抽的……”我们互道珍重就把电话挂了。
6月18日午后两点多,我的老同事、书法家朱石金陪同通俗文艺研究会的许少逸、万晓明、汪文润前来探望。许说:“出去跑了20多天,刚从九寨沟回来,今天开会才听说你病了,我们来看看,来晚了。”我说,不晚不晚,我这病若不速死,便是马拉松似的长期与癌作战,一切按医生排定的疗程进行。许少逸也是70好几的老人了,笔名草青,他的原创剧本《斛擂》经文化局艺术团队10年的打造,在省城、京都公演后好评如潮,后又被拍成黄梅戏电影《生死擂》,斩获了诸多大奖,为芜湖赢得了美誉。他挂帅的通研会,为扶助文学作者的创作、出版、研讨,做了许多切切实实的工作,在社区开展的各项文艺活动也搞得有声有色。我愧为副会长,近几年很少参与活动,深怀歉意。
当晚,在新文化网上看到谈正衡先生的帖子:“我今晚将北行(京都),行前再为春江师至诚祝福……春江师加油喔!有一住苏州的皖籍王姓老人,五年前患大肠癌,诊治时已是晚期肝转移了,医生皆跟家属说,也就两三个月时限了。然此老不信邪,放任心怀,边治疗,边学写小说……到如今,小说写下10万字,已有出版社接洽了,人也从内到外皆焕然有气色。我在京城的日子里一如既往为春江师鼓掌喝彩!!”正衡的文字,总是给我信心给我力量,这份情义我将深藏于心。
网络可以让我拥抱全世界,而不被这个世界抛弃。需要回溯一下之前一些情节。5月中旬以来,山西的来电较多,那是我28年将青春热血洒在黄土高原的地方,已然成为第二故乡。网络的传播速度实在太快,那些当年共事的西北汉子如今皆已垂垂老矣,他们的信息都来自儿孙。
临汾,被称为尧都、卧牛城,我大学毕业后被国务院统一分配到那里,在文革风暴的腥风血雨中苦度了9年,有许多相濡以沫的朋友。晋南行署农业局的才子苗道仁电话说:“希和,你得了肝癌?不可能吧?开玩笑吧?”我说:“道仁兄,不是愚人节啊,谁愿意开这样的玩笑?是真的,芜湖、南京、上海的大医院都确认了。”他安慰说:“不要怕,保持良好心态,会治好的。”我说:我是个怕死的人吗?我的生死观早已在作品中阐述。
我从容地说道:我的长篇小说《黑与白》开篇有这样一段话:“其实人一生出来就被判了死刑,还没有死去的只是缓期执行。说的也是,蓦然回首,每个人都是赤条条地来到人世间,最后又两手空空地离去。在岁月的长河里,谁都是来去匆匆的过客,谁都不可能永久地拥有什么,重要的是如何让这短暂的生命历程有点色彩有点波浪。”
我在随笔《生与死》中说:“珍惜生命,好好活着,快乐每一天,当然没错,但也不要怕死,更不必忌讳谈死。其实有生就有死,人从生下来的那一刻起,每分每秒都在向死亡逼近,说白了就是活一天少一天,死是生命终结的必然形式,谁也无法与这铁律抗争。”
道仁说我要学习你这种达观通透的人生态度。
临汾交通局的杨希端是我的刎颈之交,他在电话里操一口浓重的万荣土话轻描淡写地说“:癌症有啥赫人的?世界上得癌症的人多得去,我身边有几个朋友都是老癌,他们就吃五谷杂粮,也吃中草药,一个个在平阳广场、尧庙撒欢,十几年活下来了,毬事没有。我给你在这边找老中医求民间偏方,有道是偏方气死名医。”
侯马,古称新田,春秋时晋国晚期都城,是我工作19年的地方,那里的老领导、老同事孙先虎、朱缚龙、吴理民、任永林也纷纷来电,这几位都是市委书记、市长、秘书长级人物,除了表示关切与问候,还盛情邀请我康复后重返故地,说我调回家乡20多年了,大家还经常谈到我对侯马宣传文化事业所做的开创性工作(显然过誉);还说侯马市已升格为地级绛州市,辖9个县区,我在《黑与白》中虚构的城市居然在现实中复活了,真是大喜过望!然而,故人的来电使我想起过往的岁月,极“左”年代,我在临汾。侯马的两次“滑铁卢”以及之后的盎然挺立、蹀躞前行,这是一方悲欣杂陈的黄土地啊!
大学的同班同学要数丁珍珠、周润全、侯德安关注度最高,他们几乎每天都看我的QQ空间,说了许多亲切、怀旧的话。润全远在云南民族学院,他说要联络上海的徐平、彭世修、杭州的程美娟结伴来看我……
这些空中传来的声波,不啻为治疗的一剂良药。
6月19日,收到广东阿坤快递过来的三本厚厚的书:《水是最好的药》(姊妹篇)、《水这样喝可以治病》,撕开塑封,浏览了封面、封底和版权页,这是美国医学博士巴特曼惊世骇俗之作,封面上赫然写着:“一个震惊世界的医学发现!”“一颗医学原子弹!”“一部与&圣经&并列的书”……出版人的推介词写道:“这是本世纪最好的健康指南,有一天他的开辟性著作能获诺贝尔医学奖。”
嗬,这样的书我倒是应该认真读一读。
下午接到焦桐的电话,他也是我在宣城高中文科班的同学。宣城旧称宁国府,的确是个山水映带、人文炳蔚的历史文化名城,有留下李白诗痕的敬亭山,有碧波荡漾的水阳江,我的学校就在南门外府山头的鳌峰之巅、水阳江畔。我至今仍记得李白吟咏宣城的诗句:“两水夹明镜,双桥落彩虹”“相看两不厌,惟有敬亭山”……宣城中学是百年名校,就在南门外府山头的鳌峰之巅、水阳江畔。
我们宣中文科班的几十名学生,都是来自皖南各县,两年学完三年的高中课程,主攻语文、历史、外语、政治,数理化忽略不计,学得很草率。高考结果匪夷所思,我居然被跨类录取在安徽农学院(今安徽农业大学),那些成绩远不如我的同学纷纷挂上了安大、合师院的校徽。王之柱同学后来经常忿忿不平地说:“若不是因你父亲“右派”的影响,依你的学习成绩,考取北大、清华的文科没有问题。”不过我至今不悔,鲁迅说搞文学的人也要学一点自然科学。作家不一定都是大学文科培养出来的。
说实话,50多年不见,他的模样早已在我的脑海中淡漠甚至消失了。他和我在电话中聊了40多分钟,乍一听像八卦,细琢磨,有一股力的气流在激荡。他说:“你的病情我是听王之柱同学讲的,他让我看你的博客,情况基本上了解了,你我是同病相怜啊!我的身体已经挨了八刀,胃溃疡开了四刀,胃已切除四分之三,现在消化机能恢复如常;直肠癌开了两刀,化疗四次,没有挂袋子,情况很好;痔疮开了两刀,彻底治好了。我还有前列腺、小肠气、皮肤病,这都是要不了命的小毛病。我已经是76岁的人了,保持乐观心态,快乐每一天吧!……”从他的谈话中我得知,高中毕业后他没考大学,去了芜湖地区文工团,后来辗转了几个单位,现在与96岁的老母亲定居在宣城。此君应该是我学习的榜样。
6月20日,胡大姐陪同安徽大学朱碧英来探望,进门时雨伞水淋淋的。碧英大姐也是我初中校友,她和夫君凤老师都在安大生物系执教,合肥的老乡、同学比较多,常聚在合工大汪中亮、姚珍珍夫妇家吹拉弹唱,京剧、黄梅戏、民歌轮番上演,好不热闹,他家的复式楼端的成了我们的同乡会兼艺术沙龙。风老师京剧老生唱得字正腔圆,中亮京胡拉得有板有眼,真是珠联璧合。可惜凤老师年前归天,碧英寡居在上海,与两个女儿为伴,但总是割舍不了合肥几十年的故地情怀。这次由沪回皖,听说我的病情,说一定要来看看才放心,这份冒雨来访的情谊真教人感动。
下午堂妹朱秀芬来电,让我和大嫂带上换洗衣服到许镇住一段,小镇上便于养病。我说近几天要二次住院再做介入,只能病情稳定后再说。在人情、亲情淡薄如纸的今天,我周遭的人脉关系能如此温馨,已经够欣慰的了。
6月21日,夏至。天气阴郁凉爽,像是暮春。堂弟朱希亮和弟媳轻车熟路上了春江楼,带来了新鲜玉米、西瓜还有檽米粑粑等等,他们一进门我就嗅到家乡的味道。知道他们要来,大清早我和老伴去菜场买了排骨、秋刀鱼、虾仁及几种应时菜蔬,可是希亮要中考阅卷,弟媳要赶回许镇烧午饭,她面前膝关节骨刺开刀,她这一段不离左右。说了个把小时话,青就开车把他们送回家了。
他们刚出门,我的芳邻R先生进来了,他在这里住的时间不长就搬到女儿家去了,我们很久不曾谋面。在沙发上坐定后,我见他人很憔悴,明显的瘦了,右脸颊增添了一道疤痕。他戚戚地说:“我老婆走了,自杀。”我吃了一惊:“怎么回事?”他说,4月4号,老婆突然用榔头猛击我头部,锤了好几下,我顿时血流如注,几千毫升的血浆洒得满地都是,房顶上也被溅上血迹。她把房门锁了,我出不去,满脸是血的站在窗前大喊,救命哪!可能是邻居打电话,120很快来了,把我送进了医院,头部缝了27针。我急切地问:后来呢?
R先生说,5天后,也就是4月9日,我还在住院,被叫回家,原来老婆死了。之前我不便说我不幸的家庭生活,现在她走了,我可以讲实话了,其实她生性孤傲,得了一种很奇怪的抑郁症,十多年了,也多次看过医生,医生说这种病比精神病更可怕,一旦爆发,防不胜防,随时都有可能发生惨剧,你要注意她的安全和自己的安全。给您讲两件小事,我想带她出去散散心,她想去韩国旅游,我订了票,她有说不去了,只好取消;她说喜欢在竹林下品茶,我的朋友说安庆有这样一处清幽之所,我决定在那里买一套房子,让她修身养性,她又变卦了,我简直是无所适从,不知所以。她曾不止一次地说,活着没意思,我们一起死吧,像梁祝那样,两人同归于尽……我估计在我住院期间,她的内心肯定也在痛苦的煎熬挣扎,她觉得无颜面对家人,尤其是我,所以用决绝的方式告别人生,从遗体看,她似乎先用剪刀割脖子,不成;又将剪刀扎入自己的腹部,还用螺丝刀搅了一个大洞,还不成,最后是割腕彻底结束了生命。我问:为什么会这样呢?
R先生说:“说来话长,我们年轻时都是文学青年,我还梦想过当作家,所以我特别崇拜您。文学情怀使她变得很浪漫,希望我还像初恋和初婚时期那样耳鬓厮磨,卿卿我我,形影不离,可是我有生计要打理,根本不可能永葆年轻时的热度,她不理解,认为我冷淡了她,疏远了她。有人时她似乎正常,独处时以香烟为伴,我总担心她会弄出什么事来。所以,我不敢再住春江楼15层了,万一跳楼轻生是瞬间可能的事。只得搬到女儿家,将这么好房子租给别人。
我这才想起八年前我们相继搬到春江楼,他住我的紧隔壁,当年他们夫妇刚50岁出头,表面上看上去,出双入对,恩爱无比。他家是近观长江的全景房,豪华装潢,十分考究,家具、家电全品牌。记得他曾把朝南的大阳台布置成小花圃,假山叠秀,鲜花簇拥,金鱼游弋,显然是个很有生活品位的殷实人家。当我得知这对欢喜冤家惨烈的家庭悲剧时,不禁引发了深度思索:这是文学之过吗?非也,这位沉迷在过往浪漫中的文艺女性,其实根本不懂得文学的真谛,也不懂得珍惜生命,没有正确的生死观,酿成这样血淋淋的恐怖剧。好在最后公安介入调查,判定女性系自杀而非他杀,R先生侥幸留下一条命。
这是怎样的生死场啊,非常值得人们深思。
6月22日,开始仔细阅读美国巴特曼博士的书,大女儿朱雁又将网上疯传的国外医师写的《癌症不是病》一文发来,其观点完全颠覆了以往观念,以致使我对西医、西药及制药厂商的信誉产生了质疑。
晚上接到医院汪主任电话,让明天上午去办二次入院手续。
6月23日,小青开车把我送到医院,抬眼一看,嗬,人山人海,状如蚁群,真是不到医院不知道中国病人之多,如同不到车站不知道旅人之多。
门诊大楼一楼排着数条长龙,小青迅即在自助挂号机上挂上了介入科专家号(这样不用排队挂号),噔噔噔上了三楼,汪主任已在等候,大致问了问情况,很快开了第二次介入用的药和住院单,很快办妥了入院的一切手续,小青送到6号楼介入科护士站,算是排上队,留下电话号码,等待护士长床位通知。
门诊时汪医生就说,自从全院实行电脑联网工作后,任何走后门、加塞都行不通,熟悉的医生只能做到精心治疗而已。他每周只有周一上午门诊坐堂,其余时间都在住院部给病人做手术,因为除了心脑血管、脑外科另设介入外,全院各科室的介入病人都在他这里,床位紧张是预料中的事。
我们回家耐心等吧,该干吗干吗。其实我对所谓介入也是抱着游戏的态度,后面会谈到。
晚饭前接南通坤武君电话,他还是再三强调食疗的重要性,说只有加强营养,增强身体的抵抗力,提高免疫功能,体内积聚的正能量多了,才能加速康复。我也意识到这个问题,可是钟点工不干了,这一段明显起居失常,要想办法尽快解决。
6月24日,电脑出了点问题,请医院的小袁医生赶来排除,他是吉林大学白求恩医学院5年制本科毕业,第一学历算是很过硬的,在这家医院肿瘤科从医11年,专事化疗、放疗。又是一个“桐城谬种”,绝顶聪明,我与他探讨西医、西药的痹症,并明确表示对制药厂商信誉的质疑。我说:近日我在网上看到国外医师写的《癌症不是病》一文,癌不是疾病的真正来源。成年人,每天有300亿个细胞死亡,其中有1%到10%是癌细胞。换言之,是人都有癌细胞。因此,有癌细胞,不必恐慌。恐慌只会增加心理压力,影响新陈代谢、造成内分泌紊乱,降低免疫力,导致更多正常细胞突变。癌细胞的生长和灭亡,与一般细胞的生长和灭亡一样,犹如天空云朵飘来又飘走那么自然。肿瘤是三到五年或长期全身病态的积累,即患者长期不良心态、无规律作息、随意生活习惯或生活环境恶化的累积,集中表现在肿瘤突变上。完全不化疗,要比接受化疗拥有更高的成功率。现代西医的医疗行为,包括开刀、化学治疗、放射性治疗等,产生的伤害非常大,是病人致死的主因。现代西医的医疗过于暴力,许多人无法从开刀后恢复。正常人都不愿开肠破肚,风险大。而且随后的放疗、化疗更恐怖,通杀各种细胞,这已是无知的医疗。开刀治疗总有治愈的成功率吧?是多少?统计显示,以五年存活率来说,是7%,您觉得高还是低?不开刀治疗不一定会死,生活质量也不会降低。除非肿瘤过大,对身体产生阻碍,即使这样治疗,患者也要改变原先不良生活习惯。早睡早起,洁净饮食,安静随和,心态轻松,对人不怒,亲近自然,想快乐事,这才是面对癌症最好的心态。
有不去治疗而好转的例子吗?曾有很多癌患者被西医宣告回家等死的例子,其实你不要被癌所吓倒,被你的主治医师吓倒,否则就没救。如你任他摆布,你存活的机率只有7%,而且以后生活质量会非常低劣,整个家庭也会拖进愁云惨雾。全世界没有一位医师,能保证您的健康,更别说什么所谓的生存机率。中医的治疗效果,立竿见影。中医是整体治疗,患癌,通常身体偏寒,因患癌阻塞身体更偏寒,中医便用热葯处理,让身体增热。
怎样预防癌瘤?管住嘴巴,改掉坏习惯。像抽烟、酗酒,无规律作息、生活在污染严重的环境,都是癌瘤突变的重要因素。快乐心情,时刻注意身体,这已是人世间最有效的防癌突变的智慧。听轻松音乐,对镜子微笑,去看喜剧,笑对人生,融入自然,改变执着的价值观,心平气和走过这一生。
美国巴特曼博士说得更为直接:“大多数化学药物并不具有长效作用,它们只能在短期内掩盖或暂停疾病的外在症状。……我们的主流医学机构绝不会放弃以药物为基础的治疗体系,这是一种自私自利的医学倾向,受害者却是普通大众,因为他们不希望人们得到天然的治疗方案自行解决健康问题,而那些对现代医学深信不疑的公众,不得不承担越来越高昂的医疗费用。”
我还看到最近流行的一本书叫《癌症别急着开刀》,作者近滕·诚是位日本医师,留美医学博士,长期从事癌症放疗工作,也算是位资深的专业人士。他的观点是他卅多年临床经验的总结。
近藤医师于书中,揭露日本医界极力隐瞒种种关于癌症的事实,破解一般大众对癌症的错误认知。例如:‘若不积极采取对策,肿瘤就会很快增大,因而一命呜呼’;‘若不趁早治疗,癌症就会马上转移’;‘癌症的死亡都极为痛苦’;‘癌细胞分裂得很快,病情会急速扩大’;‘动手术必须彻底,才能斩草除根’。”他并强调说:“事实上癌细胞是自已身体的一部分,用抗癌剂消灭癌细胞的效果有限,能用抗癌剂治好的癌症也不到十种。”
现在国际上公认,癌症是一种慢性病,既然是慢性病,那么患者就可以通过维护长期生存,象高血压、糖尿病一样。西医为了让患者不追究治死的责任,宣传一些错误的观念,如不治疗能活三个月,其意思就是说如果患者活四个月死了我就没有责任。其实,大量实验对比证明,西医治疗往往让患者死亡得更快。
现在的医疗界,不少人一直推崇“手术是癌症治疗最好的方式”,其实大错而特错。癌细胞之所以能够产生,不是细胞自身的缘故,而是细胞生存环境的问题,如果不改变环境,细胞还会在这里发生癌变,手术这种治标不治本的方法不仅无法控制癌症的复发,而且就象捅了马蜂窝一样,使整体元气大伤,大大消弱了整体的抗癌能力。此时,如果放化疗,就会使患者雪上加霜,停不了几年就会复发,那时所有这些方法都不管用了,只有等死。
当今医院,赚钱第一,治病第二,人人皆知。大小医院,总是吹嘘自己的设备哪里进口,多么先进,专家水平有多高,证书一大堆,赚钱能力多强,一年几千万,几个亿,可是治了多少病人,死了几个,活了几个,出院几个,还没治好的几个,这些数据,医院总也不说。病是自己家生,还须自家治,医院有治疗方案,但治不治自己说了算,怎么治也是自己说了算,可悲的是很多人放弃了这一权利,完全听医院的,字一签,听天由命了,结果病患家属往往人财两空,医院则旱涝保收。
癌症并非是瞬间夺命的急症,它是典型的慢性病。慢性病,就要慢慢治,那些妄图把癌症斩草除根的想法都是错误的,所谓的开刀,割掉的不是病症,而是器官,我们不能把内脏割掉治疗癌症。除了医生,很少有人注意到,病人并不是死于癌症,都是死于癌症的并发症,割掉了肺,会因呼吸衰竭而死,割掉了食道,会失去消化能力而死,而且往往是很多并发症一起作用,导致生命的衰亡。
几乎所有癌症患者开刀后就转移,什么叫转移呢?这是医生为自己的错误治疗方法找的借口,而且还制造出一年存活、二年存活、三年存活这样的名词,别的慢性病却没有这样的名词。开刀根本切除不了癌症,很多人天真地认为癌细胞只存在于某一个器官上,比如胃癌,把胃切除了,癌细胞就没有了。可是几个月,一年后,癌细胞又在肺部出现了。医生说,转移了。可既然切除了,没有了,又从哪里转移来的呢?这是一个悖论。其实,癌细胞并没有消失,体内出现了一个让癌细胞生存的环境,它们跑到胃上是胃癌,跑到肺上是肺癌,我们总不能把五府六脏全切除。
其实,癌细胞基因全身都有,只切除局部是没有多少作用的,只要环境合适,癌细胞随时就会产生。要想真正地控制癌细胞的发展,唯一的方法就是提高整体的抗癌能力,这才是真正的治本之道,而中医才是真正治疗癌症的方法。然而,这种方法由于切断了很多人的财路,特别是众多西医院唯恐失去了这个不用承担任何责任,却一本万利的生意,拼命宣传癌症“必死论”,不仅让很多患者失去了信心,以致死亡得更快,而且创造上世界上最大灾难,那就是把无数能够治愈的癌症患者推上了死亡之路。
“癌症别急着开刀”,我庆幸两个月前断然决定取消开刀切除的治疗方法。与瘤共存又何妨?至少不影响我的余年的生活质量。
我还看到一篇题为《让癌细胞变回正常细胞》的文章,说的是发生在英国伦敦的一对夫妻,两人同时去做年度体检,太太被告知得到乳癌,寿命只有一年,先生被告知得到前列腺癌,同时有三条心脏主动脉血管阻塞了,寿命也只剩下一年。
二人经过讨论后决定什么都不做,再也不要听到西医说什么病了,他们在一张白纸上写下在这一年中他们将完成的五十件事,于是他们卖掉仅有的房子,拿着钱去环游世界。
因为这是他们第一件想要做的事,于是高兴的起程,经过半年的各地旅游后再次回到伦敦。因为身体感觉很好,于是再回到同一位医师那去检查,结果医师惊讶的发现二人的癌症已经消失了,同时丈夫的动脉血管阻塞也好了,这个结果让医师都无法明了为什么会这样?
我说,西方学者的见地不可忽视,巴特曼博士说:“认为癌症的是‘不治之症’完全是个惊天大隐瞒,我在《水是最好的药》(三册)著作中明确提出‘西医医疗的整个体系需要在新世纪来一场大革命。我知道我的这种观点不会被官方接受,更会遭致整个医学界的集体诟病,因为这样会彻底断了他们的财路。’”
袁医生听了笑笑,说西方医学家自己否定自己并不奇怪,如同中国人糟蹋中医一无是处一样,都有些道理,但也都有偏激之处,难道让所有的医院和药厂都关门大吉?西医介入法的靶向治疗,是中医无法达到的,还是中西医结合是主流医学的正途。我说关于这个问题我们还可以继续探讨。
上午11点 多,汪医生亲自来电,说有床位了,我们的护士长认识你,你明天来住院吧。
第四章& 质疑西医,再度陷入迷茫
6月25日上午,小青送我直接住进介入科一楼46病区10号床。护士长许连珠是我在弋矶山香苑社区医院看病的熟人,她笑吟地领着一班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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