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老板的秘书，我和老板发生了关系，老板说给他生一个儿子就给我100万，结果生了个女儿，现在老板不要_百度知道
我是老板的秘书，我和老板发生了关系，老板说给他生一个儿子就给我100万，结果生了个女儿，现在老板不要
我是老板的秘书，我和老板发生了关系，老板说给他生一个儿子就给我100万，结果生了个女儿，现在老板不要我了，我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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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个，童桐】　　这声音响起的时候，议论纷纷的大厅突然静谧了几秒。　　都说人面试的时候，有许多需要注意的地方。　　如自我介绍的技巧、回答问题和提问的技巧、再比如本人的穿着打扮以及遇到突发状况时的应变能力等等。　　那么，　　……鬼呢？　　一只鬼去面试的时候，应该注意些什么呢？　　大厅靠后的位置一个身材纤细，齐肩碎发的女人从座位上飘了出来。　　“你是童桐？！”　　拿着小本子的女人穿着职业装，画着精致的淡妆，带着一副无框眼镜，胸口上别着一个条形胸卡，上面应该有她的名字，可惜被那文件本覆在胸前遮住了。　　此刻，女人正透过镜片扫视着童桐。　　她看童桐的时候，童桐也在看她，并且率先开了口：“小姐姐，不是你把我绑来的吗，你不知道我是谁，就把我抓来了？”　　这个女人，是活人。　　活人的气息对鬼来说真的很有吸引力。　　再说这女人身上的气息好像不是一般的香。　　“确认一遍，你是童桐？”女人一脸漠然，公事公办的样子继续重复道。　　童桐舔了舔唇，主动朝对方靠了靠。　　“啊是的，我是童桐。”　　女人转身，眼珠子滑到旁边朝身后示意。　　“跟我来。”　　童桐只好打住鼻腔里密集的如同蚂蚁在爬的酥痒感，一本正经的跟在她身后。　　走了一截长长的走廊，拐了个弯，女人停在一间房门前，伸手敲了敲门。　　“进来。”　　门里面传出一个声音。　　女人打开门，然后侧身给童桐让道时，胸前的本子移开了少许。童桐这才瞥见对方胸卡上的字。　　……引魂师。　　她怔然间，身后的门已经被‘咯哒’一下被轻轻关上。　　这个屋子内很黑，虽然童桐并不怕黑。　　但是被几双颜色不一的眼睛同时看着，还是让她很不自在。　　有个声音安慰道：“不要紧张。前面有个测试台，你站到上去，我们要对你进行扫描！”　　童桐看向屋子中间，似乎真的有一个台阶，和台阶一起柱子上面摆着一个巨大的圆球。　　嗯……有点像古欧时期的水晶球吧。　　童桐不在意的撇了撇嘴，飘过去站在上面。　　接着，突的有一束光从上方的天花板上打了下来。　　紫色的。　　像极了那种几块钱一个的验钞手电的光。　　【姓名：童桐】　　【戾气等级：三级】　　【进化形态：鬼兵+】　　【魂体品级：特殊魂体】　　圆球上，一排排的显示一些数据看的童桐有些傻眼。　　紧接着，在特殊魂体后面刚刚显示出一半‘ss’的符号时……圆球炸裂了。　　“嘭”的一下，和劣质灯泡爆炸的声音没多大区别。　　哦，可能声音更响亮一些。　　几个面试官眼睛瞪的浑圆。　　温度骤然降低，气氛霎时凝固了。　　有刺骨的视线把她全身上下扫了个遍。　　她缩了缩脖子，感觉身上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如果作为鬼还有这种生理反射弧的话。　　“你们看我做什么，我没那个本事！”说着她举了举被捆着的双手。　　也不知道怎么出的那个房间。　　她到大厅找个了角落的位置坐下来没多久，那个引魂师就过来了，开口第一句就是：　　“童桐，很不幸，你面试上了。”
　　童桐废了大的力气才知道那个把她弄到这里来的引魂师，叫做张倩。　　也废了很大的力气才从张倩嘴里得知了一些消息。　　现在招聘的有三个职位。　　养魂鼎……鬼差……以及巡界师。　　当然这三个职位前面都要加两个字。　　实习。　　光是听名字，这养魂鼎给人感觉就不友好，好似有一种替他人做嫁衣的既视感。　　巡界师，童桐理解为：跑腿的……　　童桐最看得上的是【鬼差】这个职位。　　除了因为她是鬼，可以鬼喊捉鬼，说不定还能和黑白无常一样能够拘鬼、锁鬼、鞭鬼之类的……　　想想那个场面童桐很兴奋。　　兴奋的一不小心就露出厉鬼的面目。　　齐肩碎发变得很长，长到地面。　　遮蔽住了大半的五官，苍白的皮肤上隐约可见的黑色纹路。　　血色的唇，还有尖锐的带着乌光的指甲。　　“我想当鬼差……”　　“鬼差的话可以看到人的阳寿吧？”　　“我要看看我爸妈啥时候死，我弟弟啥时候死，还想看看我男神什么时候死……”　　你见过一脸兴奋的期待自己爸妈什么时候死，弟弟以及男神什么时候死的人、哦不是，是鬼？见过吗？　　她的声音也变了，音质中带着那种猫爪抓挠玻璃发出的声音，尖锐难听。　　“诶？这是要带我去哪里啊？”　　“拜师。”　　走在前面的张倩头都没有回，“养魂鼎和鬼差已经招满了。”　　意思是，她现在只有巡界师这个名额了？　　“……也不知道该说你运气好还是不好。这次面试是因为仙界太缺人，普通的鬼魂光是维持形态和智力都很费力，所以只能从厉鬼上下手。”　　童桐有些愕然。　　她那句‘为什么不找几个普通人’的话还没问出口，张倩就忽然转过身：　　“但是有一点你要记住——”　　看着恐怖如斯的场景，张倩脸上是一惯的漠然，推了推眼镜道：　　“你的扫描结果很糟糕、推荐语也不好，接下来这个人要是收你，你会不幸，如果这个人不收你，你会更不幸！”　　童桐：“那我还选个几把毛啊？”　　“你不选的话可以放弃，不过，我应该会赏你一记往生弹，哦，也就是你们人间俗话说的……枪毙！”　　这么狠！?　　童桐嘶的一下抽了口冷气。　　跟在张倩身后走了一段路，最后停在走廊尽头。　　门上贴着一张看不懂符纸，尾部上面还粘了根鸡毛。　　敲门，开门。　　张倩先是恭谨自报了姓名，然后腰肢慢慢弯了下去。　　“前辈，这是刚刚合格的新人，请过目！”　　刺目的阳光从落地窗中折射而入，整个屋子被映照的透亮。　　屋子中摆放着一张深檀色的办公桌，桌子后面是舒适的黑色皮革靠椅。　　椅子背对着门，只能看见一个人深陷在里面。　　那个人双腿翘的高高的，虽然看不见长相，但光是那双笔直修长的腿就令人的心生出一种‘这个人长的一定不错’的念头来。　　“太羸弱。容易夭折，换一个！！”　　男人的声线很低，磁性的嗓音仿佛醇厚的老酒，听一遍就能让人回味无穷。　　如果这句话不是在损她的话，童桐心里一定会飞起无数粉色泡泡。　　但是这人都不转身露个脸就否决了她，还说她容易夭折。　　这就不能忍了。
　　夭折，就是在说她短命！　　她都已经是鬼了，还短什么命！　　童桐扯了扯嘴角，看向张倩，语气毒辣的开了口：　　“小姐姐，这就是那个收了谁做徒弟谁就不幸的那个师父？不敢以正面示人，是因为长的一脸衰相吗？”　　张倩呼吸一乱，身子僵硬，没敢抬头。　　“呵……”　　轻缓低沉的声音。　　虽然只有一个字，但也让张倩浑身一激灵，弯腰的姿势更倾斜了。　　半响。　　那声音道：“行吧，就这个了！”　　“那好，您请慢用！”张倩提着一口气把童桐朝屋子内一推，快速把门一带。　　什么慢用？　　童桐还有些不明所以，她的身子就被一股吸力吸住朝男人的方向飘去。　　距离半米左右时，吸力消失。　　她惊魂未定。　　“……戾气还可以。”　　话落，那皮革椅缓缓转动，深陷在里面的人也露出了面容。　　一双眼幽深如古潭，深邃如夜空，可惜这样好看的眼睛，此刻眼帘下垂遮蔽大半的瞳仁，有种朦胧没睡醒的感觉，正当你这么想时，那眼波流转，眼帘抬起，那一缕黑色的线条瞬间变得锋利无比，仿佛是剑刃上的冷芒。　　凛然生威，冷冽漠然。　　他上身穿着白色的衬衣，领口开了好几颗口子，露出性感的锁骨和大片胸肌，下身是一条修身的休闲裤，长腿弧度惊人，肆意交叠在一起，看起来犀利又慵懒。　　阳光从窗外打进来，衬的他半边身子都渡上了金边儿，另一边被皮革椅挡住了，有些阴暗。　　他身子动了动，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很好。要保持下去！”　　要保持下去什么……　　戾气吗？　　童桐怔然间只感觉一阵阴影朝她笼盖而来。　　接着，脖颈上传来一阵疼痛。　　“啪！”　　清脆响亮的巴掌声响起。　　“你，你也下得去口。”童桐戾气顿生，脸上的黑纹如蜘蛛网般延伸开去。　　“味道居然……不差。”　　男人缓缓直起身，用拇指的指腹狠狠的抹了下唇。　　那动作，居然让童桐觉得无比撩人。　　“你以为我占你便宜？”　　“难道不是么？”　　男人不回答了，自顾自的抬起手臂看着腕表，另一只手在桌面上有节奏的敲击着。　　敲击了大概十几下的样子，他突然抬头，淡然道：　　“时间应该差不多了。”　　童桐正好抬起头，那一瞬间对方眼底的嘲讽铺天盖地的朝她席卷而来。　　她觉得脖子很热，很烫，灵魂像是放在蒸笼上一样……　　还没来得及适应那个痛苦，她的身子就猛然一沉。　　像是在一个空心的麻袋中装了大量的沉重的沙。　　越来越沉，越来越重。　　身子就跟灌铅一样的往地下落……往下坠……　　该死的。　　这男人简直恶劣至极！　　如果她活下来，一定要把他活埋了！　　但是她想法刚落，只听啪嗒一声。　　她发现自己站在地上了。　　不是飘着。　　是脚踏实地的站在地面！　　童桐瞪大眼，不停的耸动鼻尖去呼吸，真的有空气从肺部、鼻腔中流过。　　“我、我……我怎么会站在地上，我这是有身体了？……我是活了吗？……我是活人了……”　　那个女人跟疯子一样。　　对自己上下其手，一通乱摸。　　时不时的用脚跟跺着地面发出‘咚咚咚’的声音，笑的见牙不见眼。　　
　　……太吵了。　　男人皱了皱眉。　　闹了一阵，童桐摸着脖子上多出来的项链转过身。　　“刚刚那一耳光……”　　哗啦~椅子滚轴和地面碰撞发出的声音。　　男人站起身。　　“交接成功，我先走了。”　　之前他坐着的时只觉得这人长得好看，堪称绝世容颜，没想到把身子捋直了看着更是完美。　　身材颀长，宽肩窄腰。　　站起身的一瞬，像是一把锋利的宝剑直击苍穹。　　分明是穿着衣服的，却能让人一眼就看出他的好身材……　　简直、简直性感的要命。　　对了，她这样是不是就算面试上了？她刚要开口就被截断。　　“你想问的问题桌子上有，自己看。”　　童桐朝桌子撇去，果然看见一页白色的纸张，上面还压着一只钢笔。　　等她回神，男人已经饶过她出了门。　　童桐连忙跑到桌子前，拿起纸开始看。　　“唔……，实习准则三大不许！”　　有了肉身心情好，三个而已。　　好说，好说！　　童桐笑眯眯的往下看。　　“一：不许透露关于和你工作有关的任何事情。”　　嗯，很容易。　　“二：不许旷工，旷工一次，福利表积分扣一分。积分负分满百，附赠往生弹一颗，必须做到随叫随到。”　　童桐皱起眉。　　又拿往生弹吓她！　　继续往下看：　　“三：实习期间，等级、权限不够的情况下遇到异常要请示师父，得到许可之前不许擅自做主！”　　三大准则是A4纸打印出来的，末尾的地方用钢笔写了一排字。　　“许可已发。有事没事找你师兄，——别烦我！”　　这几个字当真和那个男人一样，盛气凌人。　　笔锋之间带着硝烟，好似随时都能拉响战争，让人看得心神一阵紧张。　　可能是下笔比较重，那钢笔的笔尖都有些开叉了。　　“野蛮。”　　童桐嘟囔了一句，翻了个白眼，然后细细想着。　　如果已她得到这具肉身来做交换的话，这三个准则真的什么都不算！　　这页纸的后面有一处空白的签名处。　　童桐瞬间明白，这个准则其实就是一份书面合同。　　补充下，嗯，是实习的。　　童桐拿过钢笔，果断的在签名处写下自己的名字，把合同放回原位。　　走出门，张倩就拦住了她。　　“这是你师父走之前留下来的，里面有两本说明书和你师兄的名片……”　　说着，张倩伸手递过来一个白色的方盒。　　“哦。”童桐有些不在意翻了翻盒子，然后抬起头。　　她朝张倩走了两步，吸了吸鼻子：“香味怎么没了，你之前好香的。”　　张倩抬头，镜片后面她双眼锋利，暗示道：“可能是因为你现在‘人模人样’了，当然闻不到了。”　　这话不中听，却是事实。　　她现在可不就是人的样子了！？　　和张倩说话很不爽。　　童桐一口气堵在嗓音儿里，抱着盒子和她挥了挥手说：“不说了，我还有要紧事要做！”　　“我现在可以走了吧。”　　张倩“嗯”了一声。　　看着童桐跑远的身影，张倩唇线上扬。　　“无知者无畏。被那个男人收为弟子，就算是实习生，哪里能那么轻松惬意……？”　　
　　童桐的要紧事，是回家。　　她要去看看她爸妈死没死，她弟弟，死没死。　　……男神死没死这件事都要靠一边。　　她之所以成为厉鬼，都拜这三人所赐。　　被张倩抓走的时候她正在家里举行一场party，召集了各种孤魂野鬼，准备把那个家弄成个名副其实的鬼窝。　　走之前，她看见家中鬼气森森，看见那些被孤魂野鬼在家里穿梭、哀嚎，嗨翻天。　　她只是想回去确认一下。　　能自己报仇那是再好不过。　　就算心里很不安，也还是期待那三个人，最好是死了。　　当她走到蔷薇小区门口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　　童桐看了下门卫室里面墙面上的挂钟。　　9点57分。　　“奇怪，怎么突然间好累，还犯困……”　　童桐揉了揉眼睛想要提神，也架不住眼皮子开始朝下落。　　之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之间就这么累。　　进了小区又走了一截，忽的，童桐的脚下一个踉跄就倒在地上。　　等她坐起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魂体又飞出来了。　　我艹！　　什么情况？　　童桐围着自己的肉身转了两圈，试了几次，都没有办法融入进去。　　好在她是厉鬼，戾气能短暂性的化作实质，不说凭空御物，还是能搬点东西什么的。　　她咬着牙，一边把自己的肉身架到不远处公椅上摆成休息的样子，一边把那个所谓的师父骂了个狗血淋头。　　忽然，她视线不经意的一撇，　　身体僵住了。　　远远地，走来两个人。　　是对中年夫妇。　　他们手里提着方便袋，好像是购物之后刚回来。　　男人下巴上都是青色胡茬，一脸的忧心忡忡。　　眉头因为经常皱起，留下了深深的‘川’纹。　　“童远最近气色越变越差，眼睛下面都泛了青，牙齿也……芳华，我有些担心……”　　“冰箱里的肉不是还够撑一段时间吗？”　　看得出来，女人心情也不好，丈夫懦弱的样子让她很是烦躁。　　“一天到晚瞎担心什么，如果肉不够，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不是啊芳华，我最近总是做噩梦，梦见女儿来找我了，满身是血……”　　女人驻足，东张西望一番。　　最后朝公椅的方向看了一眼。　　低声大喝：“闭嘴！！”　　“有事回家说！”　　男人不再吭声，见女人加快了步子，只得合起嘴巴认命的提着袋子跟在身后。　　公椅周边光线有些暗，没有路灯，后面是绿化带。　　因为没人打理，这里的树木花草都长的很茂盛。　　童桐飘在漆黑的夜幕中，狠命的咬着嘴唇使劲嚼。　　“没死！”　　“……居然都没死！”　　她也顾不得自己的肉身了，连忙跟上了那对夫妇。　　小区是老式小区，没有电梯、没有感应灯。　　男人把两边的口袋合在一起拧着，拿出手机打亮了手电筒。　　光线刚好照亮了一层，墙壁上密密麻麻的贴着一些开锁、修下水道的广告。　　房子就在三楼。　　夫妇两走到家开门的时候。　　童桐已经率先到了。　　她很好奇，这对夫妇为什么没死……　　不仅没死，她走之前屋子里聚集着的孤魂野鬼也消失了个干干净净，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到底，　　是怎么回事？
　　屋子不大，简单的两室一厅。　　所有的家具壁橱都是一个颜色，灰褐色。　　当初说是为了耐脏，懒得打理。　　没想到……　　是真的耐脏。　　她的血液喷溅的到处都是，抹布一抹，什么痕迹都没了。　　客厅中，沙发被拖到一边堆了起来，在空出的位置摆了一个冰箱。　　童桐就站在那个冰箱前发呆。　　里面装着的是她的尸体，切碎的。　　而杀害他的正是她的养父养母，目的则是为了……　　“老童，去，进屋看看儿子，天黑了，照理来说该醒了！”　　老童的脸色白了白，但还是进屋去看了。　　“醒了，醒了。”　　可能是因为老童进去的关系，屋子内发出‘嘭嘭嘭’的声音。　　刘芳华应了一声，然后熟练的从冰箱中取出一团肉，到厨房洗了洗，然后开始朝卧室里面走。　　这一幕让童桐瞪着眼，戾气蹭蹭蹭的往上涨。　　脸上布满黑色的纹路，头发长出拖到地面、指甲也在瞬间变得锋利……　　空气，骤然变得森冷无比。　　就在她飞扑上前，扬手要把指甲插入女人身体搅的天翻地覆的时，　　女人刚好一脚踏进了卧室。　　嘭！　　童桐扬起的手顿时被一股滚烫的力量灼伤——　　整个人倒飞了出去！　　若不是脖子上的项链上溢出一股力量护着她，只怕她现在灵魂都要被打散。　　从地上爬起，童桐看向门框。　　那里，贴着一道符咒，是红色的朱砂写的。　　末尾，贴着一片柔软的羽毛。　　“字迹，好眼熟！”　　童桐皱了起了眉。　　然后，忽的瞪大眼。　　……这不是今天面试的时候，师父门上贴的符咒一样？　　今天相处不超过半小时的时间里，童桐就知道，　　那个宁愿懒死的师父，是不可能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的。　　那张符咒，如果不是那个仙界分部的人写的，就很有可能是那个‘有事没事找你师兄’里刻意点名的师兄所写。　　既然是仙界公务员的徒弟写的符咒。　　怎么说也不是她能抗衡的。　　不能硬闯。　　但是，她可以站在门口等人出来！　　“小远，来吃肉肉了，妈妈给你送肉肉来了……”　　刘芳华手上捏着一个用铁衣架掰成的钩，把那块肉钩在勾上，轻声慢语，哄着床上的男孩儿。　　卧室里没有开灯，很黑。　　老童开着手电筒给刘芳华照着亮。　　没死之前，童桐一直都认为那的确是她的弟弟，虽然没有血脉关系。　　死了之后再看这幅场景，　　……她哪里还不明白那床上躺着的。　　根本不是人。　　面色黄中发青，眼圈发黑，嘴唇干裂带着点猩红，倒是两边嘴角的位置露出两颗雪白尖利的牙齿。　　那牙齿和非洲象牙一样，　　发着点渗人的光。　　他身上裹着厚厚的被子，被子之上捆着很粗的铁链。　　也许是担心铁链的响声会被人怀疑，地板扑了好几层的拼图。　　床边能被铁链摩擦的地方都塞进去许多冬天的棉袄。　　刘芳华喂完，童远这才安静下去。　　但是那双眼在黑夜中，绿的渗人，他已经朝门口的童桐看了好几次了。　　把那铁钩丢在一边，刘芳华朝老童招了招手。　　“老童，来窗户这里！”　　“怎么了？”　　“看，绿化带那边椅子上……是不是有个女孩？！”　　
　　老童顿时呼吸一滞，“你、你想说什么？”　　“……回来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那个椅子上坐着个女孩儿，不知道是喝了酒还是太累了在那里睡着了，这夜深人静的，小区光线还暗。”　　“你不会是想为了童远再杀一个人吧……”　　“有什么不可以？”　　刘芳华猛地转过身，推了老童一把。　　“难道，你要像那个道士说的，看着童远被抓起来？被晒成灰？还是要眼睁睁的看着他被饿死？”　　“你以为我愿意杀人？”　　“鸡鸭鱼肉什么都试过了他根本不吃，他只吃人肉！”　　“你心软你慈悲是吧，可以啊，儿子要是饿了，从你身上割？！”　　“……我。”老童张了张嘴，无法反驳。　　他犹豫了。　　刘芳华见此，凑上前扶着他的肩膀，强硬的态度软了下来。　　“老童，你怕什么，我们小区又没有监控！”　　“你已经是个杀人犯了，杀一个两个结果都是一样，我们做隐秘点，没事的。这一次，我和你一起！！”　　老童深吸一口气，转身看了看童远。　　最终点了点头。　　“好。”　　门外。　　童桐震惊的看着两人，心底的寒意越来越浓。　　就连鬼，都没有这两人来的可怖！　　三言两语，决定一个人的性命。　　当初，也是这样三言两句就决定杀了她吗？　　听他们提了一次‘道士’，不知道是不是那个道士写了这道符。　　如果是，那么那些孤魂野鬼也是那个道士驱逐的？　　公椅上，是她如今的肉身。　　杀了她，现在还想去把她才获得的肉身也拿来给童远做储粮？　　不行！不可以！　　她要阻止！　　敢惦记上她的肉身？　　只要他们出来，童桐就能一爪子干翻他们！　　去他马的养育之恩！　　去他女马的什么什么的……　　反正，就是去他女马的！　　她黑发如海藻般蔓延，如藤蔓般攀爬上整个大厅的墙壁、地板、家具……　　覆盖一切。　　她爪子如钩，乌黑锋利，咧开嘴巴，嘴唇猩红如血……　　童桐在等，跃跃欲试的等。　　等着两人出来先把他们吓个屁滚尿流，让他们尝尝被切割的感觉。　　但是，突然间，里面传来刘芳华的掩嘴的惊呼。　　“蹲下！”　　“哦，”老童连忙蹲了下去。“怎么了，这么突然。”　　刘芳华就突然出声，吓了他一跳。　　“那女孩旁边有人，在朝我们这边看。”　　“谁？”老童有些疑惑的问。　　“……是他，他怎么又来我们小区了？”刘芳华有些惊恐。　　老童快速躲到窗帘后伸长脖子朝外面看，接着，老童捂着嘴低呼一声。　　“他想把那女孩儿带走。”　　童桐听见炸毛了。　　这是怎么了？　　她的肉身又不是唐僧肉，个个都想动！　　她心里开始衡量，报复不担心早晚。　　那肉身是她再世为人基本，加上她现在还是个仙界实习生，虽然是个实习的，但是就这么死了。　　亏啊。　　看了眼屋子里跟鹌鹑一样躲着的两人，童桐直接从窗户飘了出去。　　“该死的，居然真的偷我的肉身！”童桐愤怒无比。　　没想到那人居然听见了，还转过了身。　　“你的？那你是师妹咯~”
　　看得见她？　　还喊她师妹？　　只有一个人……　　“你是师兄，是那个写符的臭道士！”　　这一句话童桐说的相当笃定。　　是他驱除了那些孤魂野鬼！　　是他给刘芳华写的那张符咒贴在门前！　　是这个人，阻止了她的复仇！　　童桐满脸戾气，愤怒值疯狂飙升。　　森然冷冽的视线，仿佛能把老道盯出几个血窟窿来。　　没想到对方跟没察觉到似的。　　伸出手朝手心吐了口唾沫，从前往后的抹在了他油光瓦亮的倒背头上。　　“诶，你说对了，我就是那个臭道士！”　　顿了下，摇头晃脑的指了下自己：“也就是——你的师兄！”　　童桐：“……”　　她看着老道的倒背头，只有一个感觉，　　恶心。　　除了恶心，刚刚的愤怒居然一点不剩。　　就好像一个正在撕心裂肺痛哭的人，刷手机时突然看见一则笑话，她笑点低，突然就噗嗤的笑了出来，喷出一大堆的鼻涕眼泪，连忙慌慌张张的去擦，等擦完之后发现，咦，我刚刚干什么那么伤心？　　有什么好哭的。　　此刻的童桐就是这种感觉。　　她突然就发现自己不生气了。　　看向刘芳华所在的屋子，“我知道那个符咒是你写的，你为什么要帮他们？”　　“这件事，回公司后再慢慢和你解释。”　　童桐一怔，……这货的样子，还有公司？　　老道肩膀一动，开始往前走。　　他每走一步，童桐的肉身就跟着晃，四肢软趴趴的。　　“你才拿到肉身就四处跑，使用说明书也不看，还是老道我聪明，用引道符追过来的……”　　“等等。”　　童桐打断他，“你说的说明书该不会是肉身的……”　　老道不知道怎么的就打了个嗝，然后斜眼瞟她。　　“你没看？”　　“没有。”　　老道眼珠子转了转，视线若有若无扫过她肉身的某处。　　“没事，我可以给你讲，讲的比说明书上的还详细，你只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童桐挑眉：“哦，那你还是别说了。”　　“说明书给我，我自己看！”　　“真是不上道，师妹不就是让师兄占便宜的……”老道舔了舔后牙槽，边走边伸手抓了抓脖子。　　抓了个爽，童桐看见他指甲盖中满满的灰色泥垢。　　他大拇指插入指甲中，一个个挑起，弹飞。　　嘚瑟又肆意的接着道：　　“我们两个业绩是和师父直接挂钩的，厉鬼从良，肯定是要人引导的是不，再者说，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一荣俱荣？”　　童桐离他远了些。　　“我叫武寂，师父喊我大郎，那些求符咒的人都喊我老道，其实……你也看到了吧，我不老。”　　“我只是显得沧桑了些，这些都是岁月的沉淀，怎么能叫做老呢！”　　说着，还摆出一副‘我能怎么办，我就是这么男人’的表情。　　抖了抖衣袍，老道等着童桐的附和。　　结果等了半天，屁响都没一声。　　“好吧，肉身的使用说明书的意思就是：……晚上10点以后你是鬼，白天你是人！”　　那么厚的说明书，只这一句？　　说好的详细呢？　　童桐想爆粗口。　　没走多久，老道忽然指着前面：“公司到了。”　　童桐只是扫了一眼，身子就僵住了。　　刚刚憋回去的几个字，就那么说了出来。　　妈卖批！
　　绞尽脑汁，童桐才想起两个稍微好点的词语。　　地盘宽阔，古色古香。　　周遭店铺林立，吃穿住行，灯红酒绿，茶馆却只有这一家。　　还特么风格奇葩，被孤立在外。　　和周遭格格不入。　　那是一栋木质的两层建筑，正面朝阳，门窗全部都敞开着。　　或者说……年代久远，可能都关不上。　　房子外面的平地上有着几个遮阳棚，下方摆满了桌椅。　　这是贯彻了上学时期，占三八线的理念。　　只要是没过线的地界，老道认为他占到的就是他的。　　周遭有几颗槐树，风一吹，树叶飒飒作响，偶尔会有树叶慢悠悠的飘下。　　落魄，冷清。　　没有空调，没有前台。　　前卫的、舒适的……一概没有。　　门口走廊的横梁上用钉子钉着一面旗帜，上面写了大点的【武】字。　　下面就是一排小字。　　通下水管道，开门换锁、找寻失散儿童、看风水、卜卦算命……　　林林总总，简直包揽一切，除了替人吃饭睡觉之外所有杂物。　　“你公司真大……”　　童桐语气一点都不真诚。　　“是很大。”　　“价格便宜，一个月租金才三百！整个泉城没有更便宜的了……”　　童桐现在对老道算是有个深刻的理解了。　　邋遢、恶心，爱装逼。　　“你真会占便宜！”　　“谢师妹夸奖！”　　老道边走边道：“当时这里闹鬼，房东的房子根本租不出去，房东请我来驱了鬼。”　　“后来他差点就要把这房子送给我，还好我品德高尚，两袖清风，也没给师父丢脸！”　　童桐冷哼一声，咂咂嘴。　　这奇葩，睁着眼睛说瞎话！　　只怕那鬼还是这老道自己养的呢……　　才这么想着，她的肩膀就被拍了一记。　　没搞错！　　她现在还没有回到肉.体，漂浮在四米高的半空。　　中国最高的姚氏男子也不超过两米三，所以，　　……谁能拍到她的肩膀？　　“喂！”　　童桐转过身，看见了一个老太婆。　　微卷的短发，穿着一件黄色针织衫，也和她一样飘在半空。　　“新来的，你闻到没，好香！”　　童桐吸了吸鼻子，摇了摇头。　　没闻到。　　老婆婆戳了戳她，指向她的肉身。　　她突的想起了那个引魂师张倩，当时她身上的香味也把自己迷了个半死。　　那种香味，记忆犹新。　　虽然她不清楚自己的肉身怎么会散发香味。　　但是这种香味对鬼魂来说，诱惑力巨大。　　就像是没断奶的小孩，饿了两顿之后，闻到了母乳的味道，喜悦激动，迫不及待的想要咬住母乳咬一咬，用牙齿磨一磨。　　那她的肉身，岂不是很容易被人觊觎。　　老道懒洋洋的道:“阿婆，今天很晚了，你明天早点来。”　　没想到，老太婆咽了几口唾沫真的走了。　　进了屋，老道把童桐的肉身丢在了一张藤椅上面。　　“来，我们坐下来谈！”　　童桐看了眼木桌，摇摇头。　　老道不管她，自顾自的脱了鞋子把腿盘了起来。　　“那道符咒是我卖出去的，上个月交不起房租，没办法就先卖了一张救急！”　　“交不起房租，”童桐皱眉。　　“巡界师不是仙界的公务员吗，怎么这么寒酸？”　　老道目光灼灼盯着她，肃声道：“这正是我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的原因！”　　
　　童桐不说话了。　　因为她知道不管她接不接话，老道都会说出他的条件。　　果不其然，老道开口了。　　“……现在的仙界真和凡俗界发展都差不多，　　竞争强烈，公务员之间明争暗斗，不分职位，都是靠业绩说话。　　更何况我们是仙界下界分部的。”　　童桐懂老道的意思。　　就是和所谓的母公司和子公司的差别。　　一个妈生的孩子，上界的是亲生嫡子。　　下界分部，就是庶出的。　　“下界灵力稀缺，　　在上界我可以做符木、符石，在下界我只能做出简单的符纸，失败率还特别大，七八十张可能才能出个两三张……”　　看见老道一脸肉痛的表情，童桐知道，　　重点来了。　　“所以，你能不能先留在我这里，帮我先撑一段时间！？”　　“有订单来了你就先接，让我安心先画出几张符纸来？　　“到时候送你几张，当然，吃住全包！”　　童桐看着老道没说话。　　“业绩上去了，你也有好处，咱们可是一个师父啊，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老道两片嘴皮子开开合合，很是语重心长。　　“不仅能转正，还能彻底拿到你肉身支配权，厉鬼死没出路的。”　　“何不跟着师兄……潇洒走一回？！”　　童桐的思绪还停留在原地。　　她的肉身是那个便宜师傅“啃”一口之后获得的。　　不知道是凭空捏造出来的？　　还是这个世界本身就有那一号人，只不过被师父顺手牵羊给了她？　　黑户、偷渡客、不分身份人物等等，童桐感觉胸口中了无数弹。　　没有身份信息……　　她还真的无处可去。　　还有一点。　　这里离蔷薇小区倒是很近。　　可以时刻偷窥、哦不，时刻注意点那刘芳华夫妇。　　然后，找机会……　　干死他们！　　不管怎么看和自己的师兄相依相偎是最可取的。　　虽然老道本人看起来，很不靠谱。　　老道许诺的符纸，这一点也成为了吸引她留在这里的因素之一。　　“符纸，我要两百张！”童桐开口。　　她现在的肉身香气四溢，不管走到哪里，对那些鬼魂来说就是一碗移动的唐僧肉。　　见识过老道符纸的厉害，多要点，底气足一点。　　老道眼合不拢嘴，“两、两百张……！！！”　　他咬牙启齿，眼睛死死的瞪着童桐，好似在说‘你怎么不去抢？’　　然后，很艰难的点了点头。　　“可以，但是我不敢保证一次结清！”　　这东西又不是奶牛，只要手脚勤快一次能挤十几桶。　　“可以。”童桐同意了。　　不能量产，出产率低，不能一次性结清也很正常。　　接着，她又继续道：“至于食宿全包……，我要荤素搭配，鸡鸭鱼肉的都要有！”　　“没问题！”　　这一点老道答应的很快，几乎是毫不考虑的。　　童桐瞥了眼老道。　　这逼装的……　　呵，口气比脚气还大！　　都说，死过一次的人一定会更惜命。　　这是真的。　　在仙界分部她获得肉身的刹那，她就想要了遥远的未来。　　善待自己，好吃！好喝！　　好好活着！　　老道既然答应了，剩下的就不需要她操心。　　吃住定下来后，童桐松了一口气，眼神却认真起来。　　“那么，要如何接单……”　　
　　“这个么……不、不大好说……”　　老道欲言又止，神色纠结。　　在童桐看来，这货的表情就跟便秘差不多。　　磨皮擦痒了半天，挤出来一句：　　“要不，你先休息，明天再说！”　　童桐没说话。　　“楼上房间多，你自己先随便挑一个。等下我把你的肉身架上去，再给你做张床……”　　不说拉倒。　　童桐撇撇嘴，朝上方飘了上去。　　房间很多。　　这是老道的台面话。　　好似这样说，就会B格高大尚很多。　　夜晚还是有风的，她才钻进屋子就听到窗叶嘎吱嘎吱的作响。　　像极了那种黑暗城堡里老巫婆开门的声音。　　灵魂飘进飘出，童桐终于选好了一间房。　　窗户依旧关不上，外面的槐树的枝丫还伸进了一些到屋子里来。　　童桐觉得在这除了地板就是墙，这种简便的环境下。　　这树枝上还能晾一晾毛巾、内裤、袜子什么的……　　她知道这种想法，真是糟糕极了。　　怕是被老道的邋遢传染了，童桐叹了一口气。　　屋子很大。　　只是进来的门槛很高。　　“你的肉身我先给你放这里了。”　　老道手脚轻快，把童桐的肉身往墙边一放。　　“你先等等，我下去把木板搬上来！”　　老道化身成勤劳的小蜜蜂，几上几下，木板很快堆了一堆。　　“师妹你是不知道，比起业绩，这堆木头才是我的最爱！”　　说着，老道撸起袖子。　　接着，整个气场都不一样了。　　“嘭嘭嘭”“啪啪啪”　　童桐对做床的过程不感兴趣，也没去看。　　直到——　　“好了，小师妹。”　　一张精致的床，就真的被他弄了出来。　　没想到……长着一张被狗啃过的脸，居然有双被天使吻过的手。　　“这床是原生态的，你也看见了我现做的，没有经过任何化学物品的加工，我认为你肯定喜欢！”　　老道言语间嘚瑟无比。　　就差在脸上写‘快夸我、快拍我马屁’几个大字了。　　童桐：“……哦。”　　辛苦这么久，汗流浃背的……只有一个‘哦’。　　哦尼玛啊！　　老道的油滑的脾气，也有点稳不住了。　　“师妹！”　　“嗯？”　　“有没有跟你说过你很讨人厌？”　　“有。就在刚刚，有个很讨人厌的老道说我很讨人厌！”　　童桐忽然发现，老道不爽，她就很爽。　　虽然这种心理很变态，但是……真的很好玩啊。　　突的，肉身之中已经传来一阵子吸力。　　面试那天，那种被灌了铅的下坠感又传了来。　　童桐的魂体归位了。　　“我先去补个觉，等天大亮了，你就跟阿婆去熟悉熟悉，不要怕，上去就是干！”　　老道伸了个拦腰，然后冲她挤眉弄眼。　　“怎么样，激不激动，兴奋不兴奋！”　　童桐白了他一眼。　　“并没有。”　　……　　老道回到楼下。　　脱了长袍，露出满身的肌肉，每个部位的腱子肉，硬得像一块块铁疙瘩。　　举手投足之间，超了标的荷尔蒙气息浓烈到窜天。　　老道从床头旁的抽屉里拿出一块玉牌。　　把自己往床上一丢，在玉牌上点了点。　　一个类似3D投影立体影像出现在上方。　　“有事？”　　“小师妹被我带回来了。”
　　茶楼周遭的街，是以一个大超市为依托建立起来的。　　白日里没什么行人，所以，一些KTV、电影院的店面干脆都关了门。　　只有超市是全天营业。　　昨晚，童桐刚到这里的时候，还觉得这个地方不差。　　没想到白天又是一个景象。　　从茶楼出来，直走，在拐几个弯，有一个巷子。　　小巷中有一些做美甲种植睫毛的，也有几家出售迷你盆栽，和精致的饰品店还开着。　　上面是各种名牌商场的环形电梯，下面就是店铺。　　店铺大都是三四十平方。　　柜台往外一摆，本来就很挤的巷子连两人并肩走都困难。　　老道好心的给她指了路，说昨天来的那个阿婆在这巷子里。　　出门前，老道啧啧嘴，用手比了个‘八’。　　“那那个旮沓点地方，房租还八百啊，八百啊！日了鬼了！”　　老道觉得越发觉得，他三百拿下这套茶楼，很英明神武。　　听老道话里的意思。　　……昨夜飘着那位，还租了店？　　刚走进小巷，童桐就有个感觉。　　很冷。　　不像冬天那种单纯的冷。　　更像是有东西趴在你背上，对着你的脖子吹冷气的那种冷。　　童桐视线移动，终于锁定了一家店面。　　柜台上摆着红红绿绿的针织玩偶，门框上也挂着成品针织衫。　　老道说过，阿婆是卖线球的。　　如今的人都是网购或实体店买现成的，谁还会买毛线回去自己织？　　鬼买啊！？　　“阿婆！”童桐朝店里探了探头，喊了声。　　接着，店里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就如同站在森林中，因为一脚踩碎了枯枝，而惊动了一群小东西，他们四散开去、藏入石头后面、藏入草丛中……　　童桐感觉到。　　这里，应该有些别的什么东西。　　这么大点地方，一眼就能望穿。　　可刚刚分明没看见人的地方，线团剥开，伸出一个头来。　　“……诶？来这么早啊！”她站起身。　　阿婆还是昨夜的模样。　　与昨晚不同的是，昨夜，她是飘着的。　　“阿婆这鞋子真漂亮！”童桐笑着夸了声。　　“真的？”　　阿婆低头看去。　　她脚上踏着一双时髦的松糕鞋，鞋跟的地方是内增高的，把整个人的线条都拉长了很多。　　“孙女儿买的，穿着不合脚就要准备丢了，　　还崭新的，丢了可惜，料子还不错，就拿着穿了，你们小年轻别笑我！”　　童桐笑眯起眼，意有所指：“你穿着还不错，这样……脚后跟就不费力了！”　　阿婆愣了愣，掩嘴道：　　“你嘴真甜！”　　阿婆说话的时候，嘴里发出轻微的水声，她咕噜吞了一口水，连忙转过身。　　“进去，进去！我关门了！可不能乱跑。”　　阿婆碎碎念了几句，把玩偶往柜台上中一扒拉，接着又把带着轱辘的柜台就被推入了店铺内。　　拿起钩子，勾住卷帘门往下用力一拉。　　卷帘门落地，她简单的上了锁。　　“老道呐？？”　　“在家练书法！”　　“我们去哪里？”童桐有些好奇。　　阿婆笑了笑，“自然是先去你的那些同事面前刷个脸，冲业绩，人际关系排第一！”　　
　　童桐没想到的是阿婆第一个领她去的地方是：　　发廊。　　几个年轻的女人坐在门前的沙发上。　　看见阿婆来了，站起身摇曳着腰肢，媚笑开了。　　“哟，阿婆又在带新人啊。”　　“老道还真不负责！”　　“上次那个才刷脸不久，就夭折了，真是可惜了。”　　“是啊，那个男人多俊啊，看的我……唔……噗噗只冒水。”　　“个骚货，太浪了，你收敛点！现在没人吃你这一套，都喜欢清纯的了。”　　几人笑闹着，最后，还是一个女人朝里屋喊了声。　　“苏姐姐，阿婆带人刷脸来了。”　　没多久。　　哗啦~　　珠子串成的帘子撞击之间发出清脆的声响。　　一个女人穿着旗袍的女人走了出来，站定。　　接着，上下看了童桐一眼，就挥了挥手。　　“行，我看过了，带走吧！”　　“好好好，这就走！仙子别送了！”　　阿婆点着头，扯着童桐就走。　　第一次听到有人称呼发廊的女人，……仙子？　　童桐回头，看见那女人身后裙摆下，　　有条毛茸茸的尾巴一晃而过。　　这个女人，也不是人。　　也是仙界的公务员？　　类似于古代的被朝廷认证了的官女支，还是别的？　　再次看见这种情景，童桐没有任何表情。　　如今的她，已经能很心平气和的去推理、猜测了！　　“怎么样，她美吗？”阿婆突然问。　　“美吗？……我、咦？我没印象了！？”　　童桐皱起眉。　　脑海里只有那中国风式的复古旗袍，和那一闪而逝的尾巴，具体长什么样……　　她居然一点映象都没有！　　并且，这才出门不超过两百米的距离。　　也就是说：……十分钟不到的时间里，她居然不记得刚刚见过的人模样、　　“哎”　　阿婆叹了口气。　　“怎么了？”童桐问。　　“你记不住，说明她不想你记住。真正能记住她的人，会再也忘不掉的，那是她的魅力所在！”　　阿婆继续道：“这说明，她不看好你，认为你也会夭折！”　　听见夭折这两个字，童桐心里就不舒服。　　最初，便宜师傅也是这样连身子都没转，就否决了她。　　那个张倩也提过‘做他的弟子会不幸’之类的话。　　所谓不幸，就是夭折。　　接下来，阿婆带着她辗转了好多处。　　有书店、咖啡厅、小超市……　　每一处得到的回应，都是和那个发些发廊女子差不多的表情包。　　童桐气急，牙齿磨得咯吱响。　　不知不觉，天色再度黑了下来。　　蔷薇小区门口，路灯下。　　阿婆和童桐站定，影子被拉得长长的。　　“别处也不带你去了，这里是今天的最后一处，是……”　　“我是在这里死的！”童桐打断阿婆道。　　阿婆一愣。　　……　　茶楼里。　　老道丢下轻触着玉牌，点了一下，那光源亮了亮，然后熄了。　　他又点了一下，那光源亮了亮，又熄了。　　老道耐心很好，一只手重复的点。　　熄灭，再点。　　熄灭，再点。　　终于，玉牌上，姜沐迟的投影显现出来。　　“你最好有事！不然……”　　姜沐迟斜靠在沙发上，腰间搭着条薄被，修长的腿半曲而起，侧过头，眼中的狠戾铺天盖地的席卷而出。　　这一瞬，老道菊花一紧，顿时把卜卦的结果脱口而出。　　“师妹今晚的行动，有大凶之兆！”　　
　　不管是童桐生前，还是死后。　　她都明白一个道理。　　生为人。　　就是一个人来，也是，一个人走。　　所以，她对任何人并没有什么依赖性，喜欢独立独行。　　就连之前称的上朋友的，也只有为数不多的两个。　　“你死过了？”　　“嗯。”　　“昨晚那个飘着的是你？”　　“嗯。”　　阿婆不说话了，定定的看了她很久。　　“原来……你夸我鞋子漂亮，是这个原因。”　　这丫头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真面目了。　　阿婆想了片刻就释然了。　　两人朝小区内走去。　　“我孙女说，这个小区7栋磁场有问题，不知道是不是有精怪潜伏在这里，……嗯，气息最浓郁的就是3楼！”　　童桐脚下步子一顿。　　她抬起头。　　望向7栋3楼。　　天色已黑，周遭都亮起了灯光。　　只有那里门窗严严实实，一片漆黑。　　那里是……　　是刘芳华夫妇的屋子。　　真是巧。　　“一般来说，仙界的员工和凡间相差不大，各司其职，每个职位都规划了一个管理区域。”　　就好像一个城市有无数个村长一样，　　村长之上还有镇长，　　镇长上面还有县长……　　而这处有异常的磁场，就在你这个‘村长’的管辖下。　　你得负责解决。　　如果解决了，就是一单业绩，并且，对你个人而言，也是有好处的！”　　阿婆的口才很好，三言两句加上举个例子，童桐就理解了。　　“也就是说，“　　童桐眉眼犀利，“——这里是我的地盘？！”　　阿婆点了点头。　　“是个道理没错！”　　阿婆后面那句‘但你是实习的’想了想，没说出口。　　7栋离小区门口很近，没走几步，两人就到了。　　“我就送你到这里了。”　　童桐看着她没说话。　　“我不是公务员，不能插手。”　　我只是福气好一些，孙子孙女成群，被上仙征用，专门给你们提供消息……　　帮不上什么忙！”　　说着，阿婆朝童桐挥了挥手。　　“我走了，你加油。”　　转身的时候，叹了口气。　　不知道这个实习生会不会在第一单业务上夭折。　　她带过太多新人，各式各样的。　　像童桐这样戾气险些绷不住的，　　只此一个。　　或许，这是和她那句‘我是在这里死的’有关，她也没去细问。　　叹气之间，顺带就吞了口唾沫。　　阿婆这个表现，一路上就没断过。　　大概是她这具肉身真的很香，童桐心想。　　楼道很黑，没有感应灯。　　童桐也没有手机。　　好在三楼不算高，她半个肩膀贴着墙壁走，也不会摔跤。　　走到2楼6号时，童桐脑海里开始自动推演。　　对于刘芳华而言，她如今的面貌就是个陌生人。　　会让她进门吗？　　但转念之间，童桐又想。　　昨夜，把肉身放在公椅上的时候刘芳华应该没有看清她的长相。　　如果有人敲门，刘芳华看见童桐的第一眼，想到的应该是她儿子童远的储粮。　　3楼6号，转眼就到了。　　“叩叩叩……”　　童桐敲响们，怎么才靠近脖子间的项链就有些发烫。　　她伸手摸了摸。　　眼底多了些凝重。　　上次没感觉到，大概也是因为她的肉身距离的远，她是灵魂体进来的原因？　　她正想着，门就被打开了。　　
　　开门的是老童。　　他眼睛里都是血丝，头发乱糟糟的，胡栓更多了。　　“你是？”　　“我是童桐的同学，我来找她！”　　老童脸色一变，身子有片刻僵硬。　　连呼吸都屏住了。　　片刻，才开口道：“你还不知道吧，童桐找到亲生父母被领走了！”　　他很警惕。　　哪怕是在和童桐对话，也只打开了一条门缝。　　“被领走了？”　　童桐偏着脑袋，一只脚率先塞进了门缝中。　　这倒是个好借口。　　周围的邻居都知道她是养女，替他们杀人做了最好的掩护。　　“你干什么！”老童顿时有些慌，瞪着眼吼了一声。　　“我和童桐是最好的朋友，她要是找到亲生父母不可能不和我说的！”　　“是真的走了！永远不会回来了！这种事我骗你做什么！！”　　老童的语气不是很好。　　说着门拉开了一些，把正要往里面进来的童桐往外推了几把。　　屋子内，传来刘芳华的声音。　　“老童，谁啊！”　　老童手一抖，低喝道：“你赶紧走，立刻，马上！”　　嘭！　　门关上了。　　童桐抱着双臂等在门外，眯起眼，缓缓的勾起唇。　　“一、二、三、四……”　　数到‘九’的时候……　　门被打开。　　露出的，是刘芳华笑吟吟的脸。　　“你是童桐的同学啊，来都来了，先进来坐，进来坐！”　　说着，自己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一只手热情的揽着童桐，把她推进了屋。　　这个女人打得什么主意，童桐心知肚明。　　但她不怕。　　屋子内已经开了灯，很小的那种灯泡。　　墙上的时间已经八点五十。　　还差一个小时零十分钟，就是十点。　　“屋子里有些乱，老童，把沙发搬出来一张，给姑娘坐坐！”　　老童有些局促不安，看了眼童桐，般出沙发。　　童桐注意到，他走路有点瘸。　　坐下没多久，刘芳华端来一杯果汁。　　“你先喝一点果汁吧！”　　刘芳华又端了根凳子坐在童桐对面坐下，埋怨的瞪了一眼老童。　　“多大的人了，一点都不会为人处世，虽然童桐认回了自己亲生父母，不回来了，但好歹，人家姑娘都到了门口哪有不让人进门的道理！”　　不管刘芳华怎么说。　　老童都是闷声闷气的应着。　　当着童桐的面数落了一通老童。　　刘芳华这才转过头，笑眯眯的看向她。　　“你叫什么，家里是那里的呢，住附近吗？”　　打听的同时，为了不要那么明显还解释了一句：“童桐没带过同学回家，所以阿姨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这女人，笑里藏刀。　　童桐的视线看向了茶几上的果汁。　　只怕这果汁里也添了东西。　　死心不改啊。　　就在这时，里屋的卧室里发出几声巨大的撞击声。　　“嘭！嘭！”　　童桐舔了下后牙槽，笑的天真无邪。　　“咦，这是什么声音啊，阿姨是在家里养了头妖怪吗？”　　刘芳华干笑了两声，“这怎么可能嘛，要是养着妖怪，我们还能活着？”　　“阿姨说的是。”　　两人松了一口气。　　童桐说了几句别的，岔开了话题。　　时间，　　在一分一秒的过去。　　很快，就要到十点了。　　童桐端着果子的杯子，在刘芳华望眼欲穿的视线下，没喝。　　忽然，童桐站起身。　　“对了阿姨，我叫童桐！”　　
　　“你说你叫什么？”　　刘芳华的手紧张的握在一起。　　“童桐啊！”　　“正因为和你养女同名同姓，我们才成为好朋友的呢！”　　“我是孤儿，被领养的……”童桐缓缓道。　　两人眼神闪烁，神色不定，都没说话。　　或者说，他们不知道说什么。　　童桐心里畅快极了。　　“爸妈从来不怎么喜欢我，有了弟弟之后就更明显了！”　　她走到客厅前朝外面望了望，看的是昨夜她肉身躺着的公椅。　　“突然有一天，我的弟弟变得有些奇怪……”　　两人开始坐立不安。　　“他长了两颗牙，特别长，特别长……”　　“够了！！”　　刘芳华猛然站起身，有些失态的大吼。　　“你别讲了！你家里怎么样跟我们没关系，谁想听啊！”　　童桐没理她，继续道：　　“我还看见，我妈买了生的猪肉、鸭肉喂我弟弟吃，　　弟弟都不喜欢，根本连嘴都不张，然后，”　　童桐背对着两人。　　眼睛赤红一片。　　“——我爸妈就把我杀了！！”　　童桐转过身，如同地狱中踏出的修罗。　　眼底的戾气简直要满溢出来，透射出一种几乎毁灭一切的汹涌。　　“和这房间摆设一模一样的，这样耐脏的家具，茶几这里、饭桌旁边，血，到处都是……”　　老童双.腿发软，一下子坐在地上。　　刘芳芳一双眼瞪得浑圆。　　指着童桐：“你、你个丫头片子瞎说什么……”　　“你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童桐呵呵一声。　　“因为是我……回来……了啊……”　　童桐的双眼快速的朝墙上瞥了一眼。　　接着道：　　“你儿子是什么东西，你们心里没点B数？我是谁，你们……真的认不出吗？”　　终于。　　“啊啊啊啊——”　　老童尖叫起来。　　童桐是个自私的人，只要自己爽快别的就可以不管了。　　她本来可以谦虚柔和的聊聊天，等时间到了，化作厉鬼，直接索命。　　但是她没那么做。　　就如同男女做那事时，亲吻很舒服，抚摸很舒服……　　但是真的爽，却是要到达那个点，来了高朝才会神魂都爽。　　这种举例露骨，但最贴切。　　她现在追求的就是这样。　　让两人惊疑、心虚、惶恐的这个过程就好比是滚床单的前戏……　　刘芳华不愧是个狠角色。　　很快就回过神来。　　声音尖锐，目光凶狠。　　“装神弄鬼！”　　“就算你是童桐，你回来了，那又如何。”　　“能杀你一次，自然就能杀你两次。”　　“老童，杀了她！”　　刘芳华回头，发现老童还坐在地上。　　他大腿根部，有一团液体已然流出。　　“啪！”　　刘芳华一把揪住老童的耳朵。　　“废物！起来！”　　“如果放了这个丫头走，你想过后果吗！”　　“警察要是来了，儿子也会被发现，我也会坐牢！你一时心软，我们一家就玩了！她一个人的命算什么命！”　　被这话一激，老童逐渐回神，　　他就疾步上前，抓起茶几上的水果刀。　　他脸上的神情，　　是那种被逼到绝境亡命之徒才有的暴戾！　　是那种恨不得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凶狠！　　刘芳华则是从沙发下抽出一把铁锤。　　两人跃跃欲试，　　像是要飞扑而出捕捉绵羊的豺狼。　　却没想到，下一刻。　　童桐身子一软，　　直接倒了下去。　　此刻时间，十点整。　　
　　怎么……倒了？　　刘芳华和老童都是一愣。　　有些莫名其妙。　　“吓晕了？”老童问。　　刘芳华脸色阴沉的摇了摇头，环顾四周，道：“不可能！”　　她说对了。　　的确不可能，已经死过一次的人又怎么被两人的气势吓晕。　　只是时间刚好到了，　　……是她做鬼的时候了。　　刘芳华缓缓朝老童靠近，低声嘱咐：　　“去，看看她还有没有气。”　　“我有点不敢！”　　“快去！”　　刘芳华瞪了老童一眼。　　老童只得朝童桐靠近。　　一只手颤栗着伸出……　　下一秒，童桐的肉身‘唰’的一下挺直，突然就朝后飘去！　　“啊！！”　　老童惊叫了一声，大退好几步。　　就如同播恐怖电影里，安静的、诡异的画面中，总是会配着点‘呜呜呜~呜呜~’的背景音乐，　　然后在主人公东张西望的时候，小心翼翼的靠近的时候，　　突然间，出现一张放大的鬼脸……　　老童后退的时候，脚踝一扭就倒在地上。　　腿上的肉被割了一些喂儿子，所以步姿不如之前稳健。　　但刚刚他的摔倒，　　绝对是……有东西在拉扯他！　　两人看不见的视野里，　　地面如海草一样的头发洋洋洒洒的铺绽开去，好似波浪起伏。　　又似爬山虎一般，从墙壁……爬满整个客厅！　　这里，是她的地盘。　　童桐驾着自己的肉身，飘在半空，冷笑不已。　　“童桐！”　　“真的是童桐回来了！芳华，她来找我们索命来了！”老童面容惊恐，有些语无伦次了。　　头发从脚心开始爬上他的小腿、大.腿……　　一圈一圈的往上面爬去。　　最后一用力，如同锋利的钢丝嵌入血肉，迸出血花。　　这一幕。　　在刘芳华眼里就更诡异了、　　她只看见老童还没碰到童桐，童桐就飘起来了，　　接着，老童倒地，身上凭空出现一道道的伤口。　　有了之前‘其乐融融’的前戏做铺垫，童桐仿佛有使不完的戾气。　　都说恶鬼以人的惊恐为食，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之前在肉身中感受不到，变回魂体的一刹那，她瞬间就发现自己强悍了很多。　　突的，一阵巨响传来。　　“嘭！嘭！嘭！”　　屋子内血液的气息，里屋的那位有些暴躁了。　　本是惊慌失措的刘芳华，听到这个动静，顿时眼睛都红了。　　“啊，我的儿子，我的远儿肯定是饿了！他今天醒来还没吃东西呢！”　　说着，她就要朝屋子里去。　　童桐哪会答应。　　她眼睛眯了眯，有几股头发如同游蛇般缠上刘芳华的腿。　　用力一拉。　　刘芳华倒地。　　“老童，老童，儿子饿了你听见没，他饿了啊！！……你快去，快去啊！”　　老童那边没有回应。　　他现在没空。　　因为好忙。　　脖颈间缠.绕着头发，他呼吸困难。　　他掐着自己的脖子，一张脸因为快要窒息涨的通红，有些扭曲。　　看见自己丈夫指望不上，刘芳华还没忘记安慰下卧室里的儿子。　　“远儿，妈妈的宝贝，妈妈马上就来，马上就给你送吃的！”　　生死危机的关头，还惦记着童远。　　若是旁人看了只会觉得这是个伟大的母亲。　　但那和她——有什么关系！　　凭什么她就该被杀！　　就该在青春正盛的年纪死去！　　就该被当做储粮放在冰箱中！　　就该尸骨无存！？　　
　　她的指甲，瞬间暴涨而出。　　尖锐，锋利，乌黑。　　这一刻的童桐，完全已经颠覆了自己的样子。　　扬起手的一刹那，　　她听见了一个带着疑惑的声音。　　“姐，你要真的要杀了她吗？”　　这一句话，让童桐如坠冰窖。　　“远儿？你……”　　刘芳华看不见童桐，但是她能看见门口出现的人。　　童桐转过身，目露凶光：　　“你是怎么出来的！”　　卧室门口的走廊上，立着个清秀的少年。　　他穿着黑色的小皮夹，里面是套纯白色的休闲套装。　　也不知道是昨晚没看清，还是后续的变异，他的头发是浅浅的酒红色。　　比那种刚从染发店走出来的女郎发色还要自然，更有光泽。　　鼻梁上横着贴了个创可贴，站在光线更黑的走廊，眼睛发着绿光。　　比琥珀还要晶莹透彻。　　让童桐最在意的是：　　他的獠牙不见了。　　整个人看起来，　　安静，腼腆。　　昨晚的时候，她站在门口看的很清楚。　　童远可是连人带床的被锁链捆了好几圈……　　可除了之前的几声巨响外。　　他是怎么毫无声息的挣脱锁链的？　　单单是这一点，她就对童远有了戒备。　　若说童桐生气的标准，　　之前的时候，头发还如同山野间小河流水，　　微风划过，枯叶落下，湖面偶尔一个波动，　　那么现在，　　就是浪涛滚滚的黄河！　　是飞泻而下的瀑布！　　在这个少年出现的一瞬，猛然击打出漫天的浪花。　　刚刚才来得及问出一句话的刘芳华，瞬间就被黑浪淹没，裹成一个蚕蛹，　　接着，被重重砸在墙面，直接晕了过去。　　“可以不杀她吗？”童远开口。　　他缓缓朝童桐走过来，脸上有些羞怯，大有一副要和童桐坐下来和谈的样子。　　童桐定定的看着他走过来。　　走入自己头发席卷的范围之中，直接拒绝道：“不可以。”　　“啊，姐，你真狠心！”　　“她杀了我！”　　“你不杀她，我可以答应你几个条件！”　　“你吃了我！”　　童远走了几步，发现她态度强硬就没朝前走了。　　“若是我不让你杀呢！”童远道。　　“你要阻止我！？”　　童桐利落的扭了两下脖子，妖邪之感顿生。　　若不是她有着仙界实习生的身份，和童远比起来——　　说她是妖邪，可能更合适！　　“我本来还想和你好好谈的，看你这态度，看来是没什么好谈的了。”　　谈？　　呵呵哒。　　想的倒是美，她没有忘记今天来这里的目的。　　她的第一单业务，就是清理自己地盘的‘异常’。　　那些人所说的夭折?　　绝不允许！！　　她的心态很坚定，就如她一直想要把刘芳华和老童干掉的念头一样坚定。　　童远的存在，就好比玩农药。　　敌人跑到自己的地盘偷蓝偷红，虽然藏得很隐秘，　　但是发现了，就得驱除，或者斩杀！　　否则对方强大起来，　　自己每一次冲出去都是送人头！　　就和农药里，程咬金说的。　　一个字，干！　　进攻是最好的防守。　　“的确是没什么好谈的！”　　话落，满室的头发在一瞬间，　　全部浮起，　　接着，激射而出！　　
　　深夜的蔷薇小区，再次迎来了三个人。　　去而复返的阿婆。　　穿着宅腐套装的老道。　　以及身材修长，修眉凤目的，有些打不起精神的姜沐迟。　　老道手上拿着厚厚一沓的符咒有一下没一下的在手心敲打。　　突的，他侧过头，　　“阿婆，你说我抠门吗？”　　“抠！”　　阿婆快速回答，随后，加重语气添了个字。　　“很！抠！”　　老道唑唑嘴，眼珠子跟黄鼠狼似转了几圈，感叹道：　　“嗯，我是应该对她大方一点的。虽然是个不讨人喜欢、又爱说大实话的妹砸，　　两百张符咒换来的第一单任务就有大凶之兆，　　老道，我突然觉得，　　良心有点痛啊……”　　“……”阿婆翻了个白眼。　　戏精！　　自娱自乐，你开心就好！　　见阿婆不理会他，他立马把目光看向姜沐迟。　　“师父，我本来也不想打扰你睡觉的，但那肉身总得拿回来，是吧……诶，师父，慢点，你等等我！”　　姜沐迟没说话。　　继续朝前走，最后，站在一颗大树下朝三楼看。　　里面上演的一切，他看的一清二楚。　　呵，……那女人居然用魂体去和僵尸抗衡？　　再看看。　　老道是个多动症患者，只是他的多动症，体现在某几个部位。　　比如双手。　　他把符咒揣进裤兜，开始挖鼻屎。　　“……我们上个月，上上个月，上上上个月，整个分部就我们巡界师业绩最低，　　分部里那些人看我的眼神，真的是嚣张，嘚瑟的一毛。　　您是没什么，　　反正不出门。　　我就惨了，天天抛头露面的、　　师父，　　你不要脸，　　我还要脸呢……呃”　　姜沐迟斜眼看他，看似漫不经心。　　眼帘下垂，浓密的睫毛间，那一道流畅漆黑的线条透出一种剑刃上才有的锋利来。　　老道浑身一凉，好似被切块儿放进了冰箱里。　　完了。　　师父生气了。　　要不，　　撒个娇……先？　　他把鼻屎朝鞋尖一擦，粗壮的身子扭了扭，嘟囔道：　　“师父，你要相信我，我的初心是好的。　　我是为了找个苦力把门面撑起来！　　更是为了您的英明神武不被那些人玷污！”　　他一脸的义正言辞。　　其实，他更担心他下个月还交不起房租，揭不开锅。　　“我看师妹的身价就很划算，　　……人傻，好忽悠，　　才两百张符咒就打发了。”　　老道说的正起劲，余光看到姜沐迟唇角深陷，弧度勾起，说了句话。　　“真是变！态！”　　老道眼珠子左右转动。　　说……谁呢。　　听不懂。　　“有仙身不用，用魂体去战斗，你就是这么教她的！？”　　姜沐迟转过头，眼里幽深一片。　　……　　3楼，室内。　　别看童远个子小，但是身子很灵活。　　窄小的屋子中，他的游移比她一个鬼魂还要来的敏捷，飘逸。　　一个窄小的客厅，被他跑出了一个篮球场的错觉。　　“我不过是越界在你这里养伤，你赶我走都可以，为什么咬着我不放！”　　这一刻，童桐抓住了几个重要的字眼。　　越界……养伤……　　事情，好像开始朝复杂的地方发展了。　　“你是谁！”　　“鬼差！”　　童远挑眉，眼里露出几缕讥诮。　　“不像你……还是实习的，　　正式介绍下，……我是仙界分部资历深的正式工，职业：鬼差！”　　
　　童桐怔住了。　　她突然明白之前聚集的鬼魂消失的原因。　　不是老道的符咒，那些鬼魂不可能一个个的往符咒上撞，　　现如今，被鬼差送去地狱了这个理由更合理。　　也就是说她辛辛苦苦拉来的鬼魂　　最后，　　都成了别人的业绩。　　躺着养伤期间，自动送上门的业务。　　光是想着，童桐就恨不得一把掐死自己。　　两人战斗，童桐很快就落了下风。　　或许真的如童远说的，他是正式工的原因。　　他身上有很精髓的力量，速度也快的超乎想象。　　力量、速度，以及战斗经验，以及超乎寻常的纯熟运用。　　一切的一切，都组成了童远近乎夸张的战力！　　仿佛这个房间里的主场是童远，而不是童桐。　　“嘭！”　　就在童桐有一次被拍飞之后　　“叩叩叩！”　　有人敲门。　　是谁?　　因为磁场的问题，普通的人走不进来，也听不见里面的声音。　　敲门只是礼貌。　　因为下一刻，　　咔擦一声~　　门就被自动打开了。　　老道伸展着双臂，拖着人字拖从外面走了进来。　　看起来很是吊儿郎当的，说白了就是一个糙汉子。　　“师妹，我来救你于水火之中了，这次活下去的话，你要卖力工作哦！”　　他做了个‘耶耶耶’加油的手势，　　童桐心里一阵恶寒。　　太辣眼睛！　　活脱脱的一个金刚芭比。　　“师妹，你退开，接下来就该我表演了。”　　“……”　　童桐很懂事。　　也直接退开了。　　没想到老道身后移出来了两个人。　　她随意一扫，就看清是阿婆和那个盛气凌人的姜沐迟。　　“你们这阵仗……　　是打算打了小的，来老的是吧？”　　“什么老的老的，你才老！你全家都老！老道我还未成婚，年轻着呢……”　　老道‘俏皮’的扭了两下屁股。　　下一刻——　　他只感觉屁股挨了一脚，他整个人就对着童远‘飞’了过去！　　“啊啊啊啊……！”　　“师父，你好狠的心啊！”　　老道回头，看见姜沐迟的视线是一直盯着童桐的。　　为什么有种……要失宠了的预感。　　老道瘪瘪嘴，认命的掏出符咒。　　顿时，屋子中一震。　　噼里啪啦的术法声开始响起。　　姜沐迟朝童桐勾了勾手指，　　“你过来。”　　这是个很骚包的动作。　　但是由他做出来就无比的赏心悦目，甚至带着点蛊惑。　　简单的三个字，从姜沐迟口中吐出，带着点不容置喙的意思。　　不得不说，童桐长到二十岁，也从没有听过那个男人的声音能如姜沐迟那般好听。　　他穿着身上穿着一件泛黄的旧绸长衫，下身是黑色长裤。　　五官俊朗，面冠如玉，他手上还握着把水墨折扇，有点文雅风韵的味道。　　但童桐知道，这个人的外貌都是假象。　　就像她了解老道邋遢，恶心，爱装逼。　　自然就会了解姜沐迟，懒散，又盛气凌人。　　童桐站在原地没动。　　她也是要脸的好不？　　说过去就过去，她又不是二哈。　　“这单业绩的福利，你不要？”姜沐迟问。　　福利？　　怎么可能不要！　　童桐飞扑过去，满头的长发如同黑色的绸缎，飘扬在身后，乍然看去，竟然有一种冷冽的惊艳感。　　才飞到一半，　　童桐就发现她的身子，　　不能动了。　　
　　两分钟后。　　恢复正常的童桐摸着脖子。　　擦！　　又特么的被咬了！　　再看向姜沐迟的样子，童桐就更惊讶了。　　像刚刚饮食了血液的吸血鬼，男人满脸餍足，深邃如古潭的眼睛好像起了一层雾气，那种没睡醒的感觉更明显了。　　也许有点困，但他的心情看起来好多了。　　“这是掌事印，算作你这单业务的福利。”　　说着，姜沐迟递给她一个东西。　　正在战斗中，甩符咒砸的噼里啪啦响的老道，猛然间收手开始在身上摸。　　接着惨叫：　　“不要啊，师父，那是我的！我的啊！”　　姜沐迟一脸淡然。　　“师父，你什么时候拿回去的！”　　“……在你说我不要脸的时候。”　　姜沐迟凤眼微眯，打开折扇，正好遮住打哈欠张开的嘴。　　掌事印，干什么的？　　童桐拿在手里细细看。　　黑不溜秋的，但是底盘是红的，　　就像那种商铺必备的公章。　　底盘上有字，不是什么发票专用章，也不是什么有限公司之类的……　　而是刻着她的名字。　　童桐。　　外加一行比较小的编号。　　不知道需不需要印泥？　　“还有，”　　姜沐迟转身要走的时候，突然回头道：“你可以研究一下的肉身，和脖子上的绳子。”　　“老道在同行之间，业绩一直垫底，　　他其实不知道，跑业务最需要的是……脑子，　　关键这东西，他没有，　　我希望你有！”　　童桐眨巴着眼。　　……这是在夸他？　　还是特意在损老道？　　不管是在夸谁损谁，反正童桐现在开心的是她终于拿到实质性的福利了。　　因为这样，她现在看姜沐迟顺眼多了。　　“哈哈哈……”　　突的，一阵清脆的笑声响起。　　好似听见了好笑的笑话，咯啦咯啦的，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哈哈哈……叫一个砍柴的出来打架，你们巡界师还真的落魄了。”　　童远捂着肚子，眉眼弯弯，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　　不管怎么看都是个青少年的模样。　　虽然这个青少年，这个时候看起来跟抽羊癫疯一样。　　姜沐迟转过身，遮面的折扇缓缓朝下落，　　动作仿佛被放慢了几倍，　　下一刻，猛地挥出——　　寂静。　　……什么都没发生。　　折扇挥出之后，除了童桐的头发被吹的扬起，四周什么都没有发生。　　这画面，　　就如同一个小学生披着垃圾袋做的披风、戴着纸做的王冠、拿着木制宝剑，意气风发的大声喊着‘爆发吧，小宇宙’……　　有点滑稽，有点中二。　　这个画面好像静止了一样，有点诡异。　　童桐看了眼在场的所有人，发现老道没笑，阿婆没笑！　　甚至，他们眼圈发红。　　一脸回忆往昔的样子。　　“太公在此，神魔退散！”　　这句声音好似从九天之上落下，　　“轰！”　　一声巨响。　　刚刚还笑嘻嘻的少年，猛然间，好像有一双手从天边伸过来抓住了他，　　把他整个人朝外面拖！　　他的身子以一种流星滑落的速度迅速倒退，直到消失在黑夜中，再也看不见。　　童桐感觉一口气被噎住，眼睛瞪大。　　……发生了什么？
　　“成……成功了……?”　　老道呆若木鸡，嘴巴都合不拢了。　　“没错。成功了！终于成功了！”　　阿婆先是震惊，随后激动难掩。　　光线没了。　　因为在刚刚轰然巨响的那一下，屋子内的灯泡都炸裂了。　　屋子里一片漆黑，只有清冷的月光洒进来。　　老道粗糙的大手使劲揉了揉鼻子，擤了一把鼻涕，眼睛都红了。　　“……恭喜师父！”　　阿婆也附和着说：“恭喜上仙！”　　“师父，你要不要立马返回上界给那些龟孙子颜色瞧瞧？这口气，我憋了好久了！”　　姜沐迟‘哗啦’一下收起折扇，一双似湖水般深邃眼睛转了转。　　“不了，不急。”　　紧接着，他看向童桐，嘴角勾起。　　下意识的，童桐被这目光盯一个哆嗦。　　“一个厉鬼，分明是做鬼差的料，　　魂体特殊，找具肉身滋养，做养魂鼎也很合适；　　怎么，就到了我这里？”　　童桐连忙点着头：“没错，的本意也是想当鬼差的……”　　“就你，当鬼差？”　　老道白了她一眼，鼻孔对着她哼了一声。　　“师父，如果不回上界的话，那我们现在做什么？　　……要不要，把那些叛徒逮出来教训一顿！？”　　姜沐迟摇头。　　“这个也不急！”　　“这个不急那个不急的，师父，你到底要干嘛！？”老道立刻愣了，连忙追问道。　　姜沐迟的黑眸中漾起一种似笑非笑，折扇掉头一指。　　老道瞪大眼：“干她？”　　“……”姜沐迟。　　“现在最重要的，是她找个营养师调理下身子，　　期间业务还是不要断，　　阿婆举荐的业务，要看她愿不愿意……”　　老道才听到第一句就听不下去了。　　“NO、NO、NO”　　“为什么要给她找营养师啊？　　一个营养师现在可是天价，根本不是我的符咒能交换的来的……”　　姜沐迟轻轻皱起眉：　　“说的也是，你能拿得出手的，好像也只有符咒，算了，营养师这事我来想办法！”　　老道好似受了一万点暴击，整个人焉巴了下去。　　“为什么要给她调理身子？她只是个实习生啊师父，说不准哪天就夭折了！”　　童桐恨不得鼓掌，给老道点赞。　　这问题问的贼好！　　博大精深，直中要害。　　早这么问不就好了！　　因为，就连童桐都觉得：……这个男人的态度转变的太匪夷所思了。　　姜沐迟道：　　“因为，她味道不错。”　　老道意味深长的“啊”了一声。　　随即捂脸。　　童桐满脸黑线。　　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第二天。　　茶楼就来了个十七岁左右的少年。　　坐在太阳篷下桌子上点了一壶茶。　　茶端上去了，他却不喝。　　要么抿着茶杯边缘吹着茶水玩儿，　　要么就是直愣愣的看着老道挂的那面旗子。　　老道也不管他，自己搬了张藤椅往走廊边上一放。　　然后葛优瘫，眯起眼享受日光浴。　　差不多坐了整整一个小时后。　　“老哥，帮我把你们管事的喊出来！”　　老道连眼皮都懒得抬。　　“唔，我就是。”　　那少年笑的很阳光，一字一句的问：　　“你是女的？叫童桐？有掌事印？还是……你是实习生？”
　　老道的屁股下仿佛装了弹簧，一下子坐起身。　　“——你是营养师！？”　　“没错。”　　老道围着少年转了几圈，　　“这么年轻的营养师可不多见。”　　一只手从后腰伸到短裤里抓了抓屁股，随后又一把抹在裤腿上。　　“正式的，还是实习生？”　　“以后会是正式的。”少年沉默良久才开口，笑的很可爱。　　就连不好男色的老道都被这笑容晃的眼前一花。　　所以，当童桐睡醒了下楼的时候，老道就献宝似的把少年推到她跟前来。　　“做什么？”童桐有些诧异。　　“这是师父给你请来的营养师，叫朱友文。”　　童桐打量朱友文的时候，他已经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个本子开始写写画画了。　　不经意的扫了一眼。　　他手上的本子是黑色的，不知道什么材料做的，还有种高粱酒饼的味道。　　本子上，是她的数据。　　下一刻，朱友文用笔点了点本子。　　“OK，”　　我再问你一个问题！”　　童桐点了点头。　　心想，这营养师怎么和医生一样。　　不过只要能让她肉体和灵魂契合更好，回答几个问题算什么。　　只是没想到，朱友文的第一个问题就让她险些暴走。　　“……你死之前是处吗？”　　处？　　老道直接傻眼。　　童桐先是一怔，然后心里的愤怒的火，　　如同一粒火星低落到了荒原，开始缭绕的燃烧起来。　　“滚尼玛的！　　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不然我马上就扎的你连妈都不认识你！”　　说着，她的头发无风自动，　　任何一股头发都可以随意变换成刀剑、巨锤等形状。　　说起来，这个意外的惊喜，还是要归功于姜沐迟的提醒。　　脖子上的黑绳，也不简单。　　若是她能熟悉这具肉身的使用操作；只怕那个鬼差也从他这里讨不了好。　　朱友文也没想到童桐脾气这么火爆直接。　　目瞪口呆的看了童桐好长时间，才开口。　　“这个是必须问的，因为……”　　接着他就一五一十的开始说。　　老道搔了搔头：“听不懂，不过好像有些道理。”　　简单的说，就像人穿衣服，肌肤接触衣服的质料，是否贴身，是否会过敏等等，　　他只是把肉身举列当做了衣服，而人就是她的魂体。　　小小少年，笑容甜美，青春气息浓烈，　　可这少年却一本正经的问她是不不是处，有点……　　“我之前没有谈过恋爱……　　就连暗恋的男神，也没说上几句话！”　　这样说，很明显。　　朱友文点了点头，在某处画了一条线。　　“你面试的时候，测试数据和我说一下！”　　“戾气三，等级鬼兵，魂体好像是两个SS+……没显示完那晶体爆炸了，”　　朱友文又是画了几笔。　　他合上本子。　　“OK，　　别的情况上仙和我说过了，　　接下来的情况我大概和你讲一下，　　我负责的两个概念，一个营养均衡，一个体能训练。”　　童桐看了眼朱友文，“营养师……还负责体能训练？”　　“当然了，这是必须的步骤，　　不用专业的手法去消化吸收，营养是无法吸收成功的……”　　童桐哦了一声。　　“那好，我这就让人把器具搬到茶楼来，”　　说到这，他转身看着蹑手蹑脚正要离开的老道：“伙计，帮我腾一间房。”
　　朱友文把他那些器具搬到二楼后只留下一句。　　“我要闭关，你的第一餐订在三天后的早晨。”　　看少年气场自信，童桐居然有点小期待。　　第二天下午的时候，阿婆来茶楼楼找童桐。　　“那事处理好了。”　　童桐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接着，还是好奇的问了句。　　“怎么会这么快，……警察那边怎么解释的？”　　阿婆依旧是那身穿着，没有半点变化。　　微卷的发，黄色针织衫，松糕鞋……好像已经成了她的标配。　　阿婆哈哈的笑了两声，有些自豪的开口道：　　“我徒子徒孙多，分配好了各自的流程，有点自己的小手段……这事很简单的就过了！”　　这么容易？　　那个屋子里，刘芳华和老童不管怎么看都是非正常死亡。　　冰箱中的骸骨也可以测试出那是人骨……　　怎么，　　……连个浪花都没溅出来就熄灭了？　　“只要结果是好的，你管过程做什么？　　以现在的科学水平来说，他们宁愿相信两个人是自己杀死了自己，　　就算有人觉得逻辑不通，人为的可能性小，　　他总不可能在记者采访的时候，说‘这是鬼做的’吧？　　他们比任何人都害怕这事情扩散……”　　得知这事真的结束。　　童桐也不会去装圣母，杀了仇人之后还心情沉甸甸的去说并不畅快。　　她不是那种人，更不屑去装。　　爽！　　就是爽！　　但正当她满心开心的时候，阿婆又说话了。　　“一个徒孙告诉我，鬼差来的时候现场只有老童的魂体，刘芳华的……　　不见了。”　　童桐的脸沉了下来。　　冷下来的眼神，和她脖颈上漆黑诡异的绳子，混合成一种摄人心魄的气势。　　“魂体……不见了？”　　“嗯。”　　想了想，童桐问道：“仙界分部还在招聘吗？”　　“没有，上次招满了，目前还没有实习生夭折。”　　老道这时候走了过来，“我猜测，可能是被你弟弟带走了！”　　“他被师父崩飞的时候那么仓促，那里有时间……　　啊，　　一定是早在我和他交手的时候他就把刘芳华藏起来了！　　可是，为什么呢……”　　老道手指头上搓着自己刚刚挖出来的新鲜鼻屎。　　“换位思考下，如果你是童远。”　　童桐发现，今天给她上思想教育的认还挺多。　　如同被散养找吃食的鸡，突然间开始有人给你撒饲料，可以吃饱、可以发育了！　　不过现在不是她可以开心的时候。　　她“切”了一声，勾起唇，脸上写满恶意。　　“如果是我的话，　　没原因，　　纯粹就是想让敌人睡不着觉……”　　“就是这这样没错了，你们姐弟……都不是好人！！”　　老道拇指掐在食指指腹上，把搓的滴溜溜圆的鼻屎，猛地弹飞。　　“……”童桐。　　阿婆道：“那是个正式工，当心他给你下套，不能掉以轻心。”　　阿婆说完这件事就走了。　　三天时间如约而至。　　童桐跟个乖乖女坐在桌子前一脸期待。　　“师兄，过来坐？”　　“不用不用。”老道连忙摇头，“我今天约了美女喝茶。”　　紧接着，就拿出一面镜子往面前一放，　　开始用挤痘针挑脸上的粉刺，旁边还放着一盒裸妆粉底。　　童桐笑了笑还没说话，朱友文就端着盘子出来了。
　　茶楼偏僻，也很安静。　　清晨的时候，空气中都是槐树的清香。　　童桐只是简单的刷了牙，空腹喝了杯温开水。　　就算夜晚她是魂体状态，一夜过去，回到肉身的她还是感觉很饿。　　正在朝她走来的朱友文，　　腰板挺的笔直，手上托着一个白色的盘子。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衬托气氛，　　他居然带着白色的手套，穿着那种酒吧侍者才穿的绅士燕尾服……　　“做了什么大餐，搞得这么正式……啊……”　　童桐说到一半的话就噎在喉咙里。　　“欢迎品尝！”　　朱友文背对着外面的朝阳，笑的很阳光。　　童桐疑惑的道：“你不是营养师！？”　　“我是货真价实的营养师！”　　童桐点了点头，啪的一下撑着桌子站起来。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这是什么意思！”　　盘子中装着三颗玻璃球大小的珠子。　　一颗绿色，两颗黑色。　　“没错啊，这就是我提炼出来最精纯的……丹药。”　　说着说着，朱友文在童桐的注视下有些说不下去了。　　因为那目光太骇人了。　　“啊，你去哪里！？”　　朱友文刚闭上嘴，就看见童桐朝茶楼后院走。　　“当然是找东西吃啊……”　　三颗东西哪里够塞牙缝的。　　她转身和朱友文说话的时候，发现老道早就已经把东西收拾好，　　整个人的形象也从粗糙的汉子变成了老鲜肉。　　他站在门口伸着脖子朝外望，不过几秒，就看见使劲的朝远处招手。　　“这里！这里！”　　那种，　　满面怀春、心花怒放的的样子让童桐的脚不知不觉的就顿住了。　　吃东西可以再等等。　　她要看看老道是怎么约的炮！　　老道外貌残缺不可取，但是谁能说得准对泡妞这方面是不是具有天赋呢。　　不管是泡妞还是撩男神，　　撩人的技能是通用的。　　她以前一直是看见雄性绕道走，哪怕对方是她男神。　　用老道的话来说，　　她是凭实力单身。　　她坐回桌子，远远的看着，　　如果能学点什么一招半式，……她活着，还有肉身，还有机会……　　女人走入视线的时候，连童桐都觉得视线一亮。　　“好漂亮。”　　白色长裙一直长到脚踝，双肩两侧是几层简洁的荷叶边，整条长裙修身又飘逸。　　更独特的事这女人头上戴着一圈花环，　　青翠的藤蔓上有粉嫩的野花点缀，衬的女子的肌肤更是娇嫩无比。　　她更像是那种科幻电影里出现在森林中的精灵，美的有些梦幻，　　梦幻的接近男人心中的完美情人了。　　“张嘴！”　　身旁，清越的声音响起。　　童桐头下意识的张嘴。　　紧接着，有东西被她‘咕噜’一声吞入了腹中。　　冰凉的气息从舌尖、喉咙、到整个胃里以及全身都开始凉了起来……　　就算是上百块的薄荷糖也没有这种刺激的冰凉感。　　“朱友文，问你个问题。”　　“你问。”　　“你抗不抗揍？”　　“……”朱友文。　　即便身子有些不对劲儿，她的视线都没有从那个女人身上离开过。　　“等很久了吗？”　　女人的声音温柔好听。　　“没有，不久，我愿意等！”　　老道搓搓手，从不远处拿了条干净的毛巾，给挨着的桌子板凳通通擦了一遍。　　好似还觉得不够，直接脱了外套铺在椅子上，　　“请坐。”　　没想到女人有些羞怯的低下头，“内个，可以给我一个不锈钢的凳子么？”
　　老道正把凳子往外拖，很绅士的做出‘请’的姿势。　　听到这句话动作就是一顿。　　“不锈钢的凳子？”　　女人更不好意思了，伸手缠绕着耳鬓的头发：“我体质容易过敏，对木质的东西身上都会……”　　“哦，我明白，我明白。”　　老道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但是他站在原地没动。　　“怎么了不动，去隔壁借一张凳子也好啊。”　　童桐有些疑惑。　　接着，她捂着肚子皱起眉，……这丹药不会是黑暗料理吧。　　正要开口，朱友文就在童桐对面坐了下来。　　正好把她看女人的视线给挡住。　　“武寂最拿手的绝活是劈柴，用木头做一些家具、玩具，　　这些桌椅都是他做的！也是他最喜欢的！”　　他摘下手套，摸着桌椅上的纹路。　　童桐忽的想起在蔷薇小区时，那个鬼差曾讽刺老道。　　原来，老道真的是砍柴的！　　朱友文还在摸桌子，白色的手套才两下就沾上了一层灰。　　见此，童桐很想说一句：　　‘别摸的这么有感情，因为你根本不知道上面隐藏着多少头皮屑和鼻屎’　　但是，朱友文又说话了。　　“我猜老道只是在纠结？”　　“纠结？”　　“在自尊和艳遇之中选择。”　　童桐乍然看向他：“你和老道很熟？”　　朱友文笑眯眯的摇了摇头。　　“我们不熟。　　老道名声太响，又是他唯一的弟子，曾经的我根本高攀不上，　　要不是这次上仙来找我，　　我可能永远都无法接触这样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人物！”　　……是不是太夸张了。　　老道在她心里的定义和朱友文的描述，完全不符合。　　童桐拿白眼看他。　　“怎么样，传说中的人现在让你幻灭了吧！”　　“确实有点！”朱友文也不做作。　　说着，朱友文一双黑曜石一般的眼睛眼睛就盯着童桐猛瞧。　　“你肚子痛不痛？”　　童桐点了点头：“是有点，你做的丹药是不是有什么副作用啊！”　　“一点味道而已，算不上什么副作用！”　　味道？　　是指吞下去的时候的那种……清凉？　　这念头才浮出。　　噗噗噗~　　一阵持续了好几声的细微震动响起。　　肉眼可见的绿色雾气，从她裙摆下钻出布满四周……　　这些绿色的雾气浓稠无比，早上清新的空气都被污染了。　　童桐整个人如遭雷击。　　“朱友文！！！　　我日你仙人板板，　　这就是你说的——　　一、点、味、道、……而已？！！”　　童桐暴怒，一只手捏着桌子边缘，直抓的关节发白，骨骼咯吱作响，　　刚要起身，又是一阵噗噗噗……　　她赶忙坐回凳子。　　没人注意到，和老道站在一起的女子。　　裙摆下，　　没有被遮蔽住的脚背，　　冒出一股股、纵横交错的……好似树根一样的东西。　　她朝童桐这边看来，眼睛中有一闪而逝的绿光，比童远的瞳色更深，更亮……　　童桐有所察觉的朝那边看时，　　那女人已经含着情愫对老道开口：　　“你家若是没有，不如就去我家坐坐吧。”　　“好啊好啊。”老道纠结出一堆褶子的脸，瞬间绽放出花儿来。　　他脑海中杂念无数，连两人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两人走后、　　过了好久，童桐才停止了‘释放’毒气。　　“那女的有问题。”　　朱友文拿开遮挡面容的防毒面具，轻声开口。　　随即一转头，就对上一脸凶残的童桐。　　“你的生命更有问题？！”
　　童桐把朱友文揍了个爽。　　她是个粗鲁的女人，但是不代表不要面子。　　也是这顿发泄，她发现她这具身体力气变得……有点大。　　“镇模样，赶脚……道不通了……（怎么样，感觉到不同了吧。）”　　朱友文说一个字就会捂着脸‘嘶嘶’几声。　　“你要是早和我说，　　我最起码还能躲到茅坑去放，用屎臭味打一下掩护，　　谁让你突然而然塞我嘴里的。”　　童桐耸了耸肩，开口道。　　“！！”　　朱友文的脑子中好似有个滚动屏幕，一直重复划过‘屎臭味打掩护’的字样。　　然后，看童桐的视线有种‘你没救了’的伤感。　　朱友文咚咚咚的上了楼关上门。　　中午的时候，老道还没有回来。　　童桐朝外面看了看。　　阳光正好，春暖花开。　　槐树下方阴凉成片，太阳蓬几乎都在树冠之下，遮的刚刚好。　　有几个清洁工大妈坐在椅子上乘凉。　　除此之外，没有半点人气。　　也不知道老道是怎么经营的这家茶楼。　　找了个藤椅用水刷洗了一遍，在太阳下晾干，铺上一块软绵绵的垫子，然后学着老道的样子，整个人蜷在里面。　　收回视线，童桐轻轻啧了一声：　　“我还以为十分钟，老道差不多能把战场也打扫完了，　　没想到，居然是个深藏不露的啊！”　　手上拿着老道留在桌子上的手机，刷着他的微信朋友圈儿，视线一遍遍的在上面扫过。　　……这手机要是丢了，被人看见也会当做神经病吧！　　“光看这一条：听说了吗，上界嫦娥仙子的玉兔失宠了，直播开荤吃肉！”　　什么玩意儿。　　笑了几声，童桐继续往下看。　　“完了，中招了。　　那个骚狐狸精趁我不注意，在我脑海里留了一副人肉春景滚床单的GIF，　　我整颗灵魂都在骚动，　　最近约不到妹子，好难熬。　　不行，武寂，你千万要忍住，我可是立志不用五姑娘解决的好汉！”　　童桐点了点头。　　嗯，是老道骚包的语气，如假包换。　　秉承了爱装逼的风格。　　童桐还百度搜索了下五姑娘是什么意思，最后，结果一出来，直接笑岔了气。　　有一条，让童桐的视线停留的比较久。　　“师父生平有个最大的劲敌，输赢各半，向来都是谁都奈何不了谁，没想到这次因为师父在比赛过程中睡着了，中了诅咒。”　　诅咒？　　这不科学啊。　　紧接着，她就坐直身子。　　有什么不可能？　　她的弟弟是僵尸、更是越界的鬼差，她本人还是个厉鬼+仙界实习生……　　那么，　　师父受了诅咒，就是真的了！　　他的劲敌，是谁？！　　想起在蔷薇小区时，老道和阿婆那种喜极而泣的神情，　　师父……现在是不是已经恢复了？　　脑海中。　　男人妖治漠然，唇角深陷，朝她勾勾手指说“过来”的画面就凭空浮现出来。　　还是朱友文咚咚咚下楼的声音让她回神。　　“有没有吃的？”　　“你去厨房找一找。”　　片刻。　　“你们在家都不开火的吗，灶台、油、盐、味、都没有……”　　还真是没开过火。　　第一单业务去蔷薇小区没顾得上吃饭，这两天的饭都是阿婆给她送来的。　　“不包吃的话，你的营养计划方面，我要坐地起价了！”　　童桐不情愿的起身：“来了，我来看看，”　　找了一圈，厨房出了自来水，　　没有一样可以入嘴的。　　打开后院那道门，她顿时惊呆了。　　
　　这个后院比茶楼范围还大，用围墙圈起来的。　　被分成了很多板块，分别种植着不同的蔬菜，右边有块很小的池塘。　　岸边划拉着草丛找吃食的是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