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杀酒精中毒怎么解是不是说话又糊涂人脸肿又黑说话又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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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于斗殴还是酒精中毒 张剑文死因越查越糊涂
日04:47  
自青岛海利丰俱乐部小将张剑文身亡消息曝出以后,关于张剑文死因众说纷纭,有媒体说是酒精中毒、也有人说是喝酒引发的心脏病、甚至有传闻是吸毒致死,但大多媒体都倾向于是被刺身亡和自然死亡。
前期,记者在采访张剑文家人时也没有得到张剑文身亡的确切说法,张剑文的父亲只是给出了准确身亡时间。昨天,记者再次就张剑文身亡事件进行二次探班,但结果同样令人意外,因为张剑文生前就诊的病历出现了两份。在这两份病例中,不但致死病因不一样,而且有些地方还自相矛盾。为什么一个20岁年轻人的身亡会出现如此多的版本?哪个病历才是张剑文死亡的真正病历?
关于身亡的真正原因,谁都不愿做过多的透露,记者只能从张剑文生前救治的病历和死亡证明入手,但令人不可思议的是,张剑文生前就诊的病历竟然有两种结果。
记者先是得到了一份关于张剑文酒精中毒的病历,这也是张剑文进入医院的第一份病历,该病历明确写明张剑文系酒精中毒。而且据记者得知,张剑文在16日下午3时许在该院做了CT,但记者始终没有能看到该CT和结果,但在做完CT的病历上依然写明是酒精中毒,至于为什么出现第二份病历,所有人都表示不知情。
在接下来第二份病历中,则更加让人疑心重重,张剑文生前就诊的第二份病历写明是脑出血,落笔是该院的一位主任。除了结果上的不同外,该病历所写张剑文当时的症状比之前那份病历要严重得多,而且还写明接受了手术治疗。通过对比我们可以看出,两份病历所写的结果和症状大不相同,但对两份病历进行深度的研究和对比后,记者发现了更大的疑问。在这两份病历中,医生所写病历中提到自己所看到的CT系同一个编号。第二份病历中的CT也是之前第一份病历中所提到的那份,也就是张剑文被送进医院当天下午3时许所做的CT。
记者本以为随着调查的深入,张剑文身亡的真正原因很快就可以大白于天下,但谁曾想,不但事情真相没有浮出水面,而且谜团却是越来越大。一个远离职业化的球员,身亡的传闻多达6种;同样一家医院就诊、相同一张CT,却出现两张病历;同样是知情人、都是张剑文身亡的见证人,却还是有两种截然不同的说法。(鲁文)
新闻回顾:
青岛海利丰小将惨死街头
7月18日,青岛足坛曝出了一个令人震惊的传闻——前青岛海利丰俱乐部小将、目前效力于葡萄牙劲旅本菲卡队的于大宝的队友张剑文当天在一次街头斗殴中不幸身亡,年仅20岁。后有报道称并非死于斗殴,但死因有酒精中毒、自然死亡等多种。而巧合的是,这一天刚好是中国队输给乌兹别克斯坦、亚洲杯小组出局的那一天。如果消息确实的话,那么这已经是继6月广州神前球员温俊武因涉嫌欠债杀人案后,中国足坛的又一起血案。 [来源:扬子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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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简介:佣兵之王林晨回归都市,在一次万人相亲大会上,与一名女特工完成了史上最快的闪婚。从此之后,风云突变,林晨的都市生活更加精彩纷呈。“老婆,每次都帮你做收尾工作,零花钱能不能多五百块?”“老婆,你这审讯的手段不专业啊,让哥来吧!我保证十分钟后他就会吐露真言。”“老婆,打架的时候动作别太大啊!要走光的!”“老婆,那警花、那校花、那总裁、还有那啥,真的与我没有半点关系啊!”ps:这是一个轻松热血的故事,请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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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美女特工老婆》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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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烟云缭绕的半山谷处,林深鸟惊,飞起时零落片羽。溪流湍急簌簌而下,百转回朔间激起水花千层,遥遥望去会是一副诗情画意、云烟浓墨的极致景色。
岐山绵延数百里,是滨州市占地面积较大的山,海拔不浅。
山南部半山坡,被一个海外回来的富商包下,开发修葺重整做了风景旅游区,常年有人来采风郊游,游乐设施完善。相反,西北部分的山脉则较为嶙峋陡峭,半壁的荒山,人烟稀少,未修整过的林深小路上杂草从生,半米半米长的遍布山野。
岐山常年有野生动物出没,也算做一个小型的保护区,农家大多都搬迁到别处。
此时此刻,却弥漫着本不该有的血腥味,瞬时压过青草馨香,传遍整个山谷,渗透进每个人的鼻腔,直逼心弦。
来者纷纷作呕,惨状不忍入目。
只有一个身材挺拔的黑衣男人,裹在风衣里,在这料峭春寒下肤色更显苍白。他对这刺鼻惊人的气味毫无反应,负手而立在青岩之上,见怪不怪地沉下眉头,仔细的勘探着周遭的情形,挺立的鼻尖都不曾皱过一毫。
上游的水质清澈,晶莹玉润,下游却如染缸般血红一片,令人毛骨悚人。
前来打捞的警务人员俱戴着严实的口罩,手上装备着半臂长的塑胶手套,拿着叉子在这半米高湍急的冷水中,试图打捞死者的遗物。
紧密地排查了半个时辰后,仍是一无所获。
众人皆惧,一语不发地忙着自己手头的工作,一时间气氛严肃沉寂。
“顾司长,报案的是住在山下的一位独居老农,因为无妻无子孑然一身,所以没有随邻里搬到别,白日里就在岐山南侧兼一份环卫工人之职。昨夜听闻狼声嗷嚎,今个一早便上山瞧了一眼,发现有名女游客惨死在水潭边,被山间的野兽啃食的面目全非。
尸体我们已经送去检验所,要半日才能出报告。打捞了一上午,连个随身携带的背包都没发现,现在只有通过DNA来核查遇害者的身份。你看,是现在收队回所里,还是派几个警员继续盯着这里。”宋离端着个厚重的黑皮夹本子,记录案件的详细,挑出了重点给顾乔讲述了一遍。
十三日从温哥华转机香港再到滨州市,顾乔一夜无眠,刚下机二话不说地,就被温怀抒开着悍马拐到了这深山老林里。
他倒是好了,抬着尸体跑回尸检所研究去了,顾乔却被留着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勘探现场……
此时此刻,他真的很想睡觉!很想说一些不文明的语言!
缓缓摘下手上的黑色皮手套,顾乔静默片刻,南街分局的调任还是一周后,按理说这个案子本不该他插手,既然来都来了,还是本着一点良好的职业操守吧。
人体内血液的总量称为血量,是血浆量和血细胞的总和,但除红细胞外,其它血细胞数量很少,常忽略不计。每个人体内的血液量,是根据各人的体重来决定的。正常情况下,一个人体内总的血量约为体重的8%左右。
若体重为100市斤,则血量为8市斤。即4公斤。合体积为4000毫升,其中血浆占一半以上。是什么样的血量,足以染红整片下游的溪流?
明显不是一个人可以完成,这还不算上在水中浸泡过度而凝聚未流淌的血液,顾乔仔细地叠起手套,连翘起的边角都被抚平,“下游五百米之内,立刻派人搜寻是否还有其他遇害者,既然没了遗物,那也没必要再遍地排查,凶手既然能想到这点,必然不会留下可疑线索。”
凶手,哪来的凶手,这不是一场意外吗?
宋离挠了挠头合上笔记本,百思不得其解,用来记录的圆珠笔被挂在警服左胸处的口袋上,遇害女性身上明显是野兽撕裂的伤口,他看了都发憷,为什么还会是认为的。
没办法,老大的话就是军令,宋离叫来一队小警员吩咐下去,“收队!”。
——————
单身独居妙龄女青年,在面临对门邻居借用浴室这一问题上,该作何抉择?
偏偏这个人还是花汐朝素未谋面的异性房东。
时间呢,恰好是凌晨三点左右。
借,还是不借,这根本就不是花汐朝该考虑的问题,因为,来者明显本着一张你借也得借、不借也得借的冷酷俊脸。
哦对,男人指尖还肆虐地勾着花汐朝小公寓的钥匙,打着转,来敲门仿佛只是一种通知而已。
说起这大名鼎鼎、行踪诡异的房东Joe,汐朝自打几番周折寻到这间独立公寓起就没见过他,只听人三言两语的介绍过。
房东JOE先生是从事教育行业的留洋高材生,家中颇有背景,自幼时便和母亲移居海外,甚少回来,其他信息并没有透露过多。就连姓名花汐朝也不知道,租房合约是传真来的,上面只有JOE三个字母。
听风事务所的工作已经定下来,中介几番催促下,花汐朝便匆匆签订好合同。
南后街这带伫立在市中心,交通挺方便的,出门左转二百米便是地铁口,跟听风事务所在一条线路上,对于经常迟到的人来说确实方面。此外,这栋住宅的房租也相比其他新建的小区略低,虽老旧点,但好在基础设施都齐全,立刻能搬进来住。
看样式,并不是开发商投资修建的,大概是以前富人家自己修葺独立的三层居民小洋楼。前后是好大一片的花园和别致静雅的凉亭,夏日还有荷塘月色可见,复古低调的建筑模式在这个到处高楼林立的地段着实突兀了点,可见地皮和这房屋是有多金贵。
据说市政府几次下决心要修建重整这块黄金地段,放了话后又不了了之。
后半夜,狂风大作。
树叶沙沙作响,簌簌晃动间伴随着月光折射到室内,花汐朝闲来看到一半的热评也索然无味。
十年前第一次和你说晚安,我激动的失眠了一整夜,十年后的今晚和你说晚安,不再失眠,但你的头压得我胳膊好酸。
----出自网易云音乐《晚安》热评
这条热评花汐朝第一眼看过去,便热泪盈眶,一句晚安,道出的却是我爱你。只是,现在再也没有人和自己说晚安,剩下的只有长夜失眠,独自缅怀。
阳台的玻璃窗,未关严实,不断地晃动间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蓝条纹窗帘被风吹得鼓舞在空中,如狰狞的怪兽,逐渐胀大,又窦地缩小数倍身躯,肢干摆动着獠牙唬人。
呜咽声掺杂着呼啸而过的风,经久不断、余音不绝。
花汐朝一头湿汗惊醒,摆脱了梦魇此刻一身凉意,窸窣摸索几下,伸手便把枕头下的防身匕首死死地攥在手中,金属手柄的低温让她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咚咚咚!”
紧促的敲门声,在这本不宁静的夜晚徒增了几分恐惧和惊悚。
花汐朝捏住匕首的手柄反背在身后,路过客厅时乔三卷着尾巴睡意正酣,丝毫没被惊扰。
虽有了匕首防身,但是她还是忍不住恐慌,骨子里不断地颤抖,一方面是害怕,另一方面是因为实在是太冷了!
把手机拨号停在拨打110界面,做完一系列防御动作,她才倒抽一口气屏住呼吸,探出头看向防盗门的猫眼。
来着不善。
男人裹着一件白色浴袍斜靠在门框,造型诡异,着实出乎花汐朝意料。
好在相貌温文儒雅,眉头微皱剑眉高挺,修长上翘的眼目泼墨般,掺杂着的是看不懂的情绪。
来者神态倨傲地长身玉立着,薄唇紧抿,惦着一双简洁的黑色拖鞋,动作间暴露了他的急躁和不耐烦,“浴室,用一下。”
浑厚低沉的声色,薄凉清澈。
花汐朝第一时间没了警惕的心态,对于声控的她那是完全没了抵抗力,那一句“好的”,差点就脱口而出。
不知道为什么,花汐朝觉得他相貌斯文如玉,虽然孤傲但也不至于是个坏人,总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像那个人,但又没他的阳光而是多了一份阴郁而禁欲的感觉。
打量间,花汐朝发现他凌乱不堪的酷黑发梢,还残余着洗发露的白色泡沫,跟他高冷的气场极其不配,一时间忍不住笑了出来。
暗自松一口气,幸亏不是来催债的那帮混混,花汐朝心底的石头终于落稳,以她的身手,区区一个成年男性不足惧畏惧,倒是隔着一层铁门的男人是什么来头,这不禁让她思索了起来。
这栋居民楼一层有三间小房,仅东屋住着一位年迈的刻薄白发许奶奶,早年丧子、老伴又在半年前脑梗去世,性格孤僻独居已久没听说过有什么亲戚,不可能是她家的人。
  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花汐朝的注意力明显不在此。
他叫顾乔。顾也算是常见的姓氏,只是那个乔,到底是哪个乔?会不会和她心底的那个人同一个字。
顾乔,乔谨言。
年龄25到30,男,性格倨傲,自小生活环境优渥,家庭情况大概是父母离异?从房东这一身份、性格以及中间的话语只能作出大胆的推测。接受过国外的高等教育,期间很少回国,交际圈大都是洋人,因为她从顾乔的普通话中居然也听出了美式发音。
不知道是因为他不善于普通话,还是本身就这样,顾乔的每句话都毫无感情波动,清冷如水。虽字正腔圆,但声线低沉,说出来给听的人一种距离感,还有不怒自威的魄力。
处女座,对环境有着严格的要求,不喜欢将就。意大利纯手工定制的黑色表腕,表面款式简洁大方,自打他进门时花汐朝就注意到了,不仅是环境,时间上要求也很严格。带着手表却不经常看,站在她门前思考时会用脚尖画圆,时间刚好一分钟说明心思缜密时间概念强烈,为人自大,偏执。环境代表时空,时空加上时间只能说明这个人过于精神洁癖,强迫症晚期。
他的偏执恰巧在另外一个方面也能体现。
明明有着钥匙却不直接破门而入,偏偏敲门后还拿在手上炫耀,一副非要花汐朝“心甘情愿”开门的样子,他大可不必费这么多事,却偏偏喜欢绕圈子。
良久,花汐朝在强烈的职业素养下,摸清楚了顾乔的性格。其实给这种偏执一个定义,就是——幼稚。
夜色如画,窗外已消停了很久,剩下一片静谧,枯枝残叶飘零了一地,只有寥寥几片还在与这入秋的悲凉对抗着,迟迟不肯离去。朦胧中天地一色,独留那一树剪影,铮铮傲骨遗世而独立。
春去秋来、世事轮回,不过一叶翻转之间。
出神间,一双葱白细嫩的手已经推开阳台的玻璃窗,试图去抓住其中一片飞舞在半空中的枯叶,花汐朝一夜未眠。
若果乔谨言还活着,那他会不会和自己在一起?答案都是无解,因为他再也不会再出现在花汐朝的面前,再也不能粗鲁地拎着两打饭和几本化学作业甩在自己桌子上,红着脸掩饰自己的尴尬,挠着耳朵说:“花汐朝,两打饭换你几本作业,这个买卖值!”
善解人意的大男孩,带给了她一辈子都难得的关怀。确实,喜欢上一个人,第一感觉是自卑,花汐朝拒绝过他无数次,都是因为害怕失去。
这次,我可以再勇敢一点,我鼓足了勇气,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与世俗对抗,却换来了你的离去。
此至终年,祭奠那声再也说不出口的我爱你。
看到花汐朝背对着他,面向窗台偷偷擦着眼泪水,顾乔心中一阵莫名的心疼,嘴下却不留情鄙夷地哼声道:“女人就喜欢瞎作瞎矫情。”
(鱼骨:顾乔童鞋,我也是女银,得罪我你会更惨的。)
已经给温怀抒打过电话,顾乔只得坐在沙发上静等天亮,无奈人睡在尸检所的温先生大半夜被吵醒,拼了命往南后街赶,若果不算上堵车也至少得两个小时。
“衰草连横向晚晴,半城柳色半声笛,枉将绿蜡作红玉,满座衣冠无相忆~~~”哼着小曲,许奶奶貌似心情还不错,慢腾腾地挪着身子从楼下来到花汐朝房门,“花丫头,快起来尝尝我做的春卷。”
B市属于北方城市,许晚晴是本地人爱吃面食,一人独居孤僻古怪的性格惹得周围邻居颇有微词,但是对花汐朝这个嘴甜的小姑娘青眼有加,每每做个好吃的第一个来找她。
闻到春卷的香味,熬了一夜早已饥肠辘辘地花汐朝顾不得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的某人,急急冲向前去打开铁门。
一夜好眠的乔三迈着高雅地步伐,款款地嗅着食物的芬香寻去,尾巴一翘一翘地。
端着瓷质盘子,许晚晴在小公寓里瞬间找到了目标,乐呵呵地弓着腰挪向还穿着一身浴袍端坐在沙发的顾乔,感叹地评价着:“花丫头,这是你朋友?我瞧瞧,这姑娘比你还水灵,皮肤好的真是让人羡慕,啧啧真讨喜~来尝尝奶奶做的好不好吃。”
说完还动起手来,强塞了一嘴春卷的顾乔。
蜜汁尴尬。
花汐朝正如饿狼扑食,见到这微妙的一幕,想都没想全都喷出来了,丝毫不顾及形象。这许奶奶的老花眼可是越来越严重了,看着顾乔微红的脸庞,花汐朝承认自己不道义了。
终于狠狠地出了一口气,羞辱了这个长相过于柔媚的小傲娇。
大大出乎意料,处女座的顾乔居然冷着脸,抬手拿着强塞到他嘴里的馒头卷,在花汐朝诧异地眼光中尝了一口。
神态还是那番倨傲但感觉似乎还不错,“奶奶,是我,小乔还记得吗?乔影的儿子,以前住在前院的,经常来找志明和怀抒玩的。六个年头没回来过,你可能都记不得了。”
前院,这栋小区还有前院,花汐朝从来没见到过。
估计是她搬来之前就被拆迁开发成新小区。不过,顾乔不是住在这三楼,怎么会在前院。志明这个名字,花汐朝倒不是第一次听过,许奶奶犯糊涂的时候经常嘴里念叨着,志明啥时候放学,志明啥时候回家吃饭,这野小子不会又跑出去惹事了吧,等回来我可要好好教训他。听二层的徐硕林茹闲聊,许奶奶儿子是因公殉职的,老伴又去的早,她一人过来这么多年很不容易,前些年伤心过度便有点老年痴呆,糊涂时就会提到她儿子。
清醒时从未说过一句。
大概是太过思念了吧,白发人送黑发人。
顾乔出国前,许晚晴就搬进了这栋大院,那时乔母工作忙,整天泡在公司加班加点连轴转,女人若是事业心过强则会疏忽对家庭的照料。
顾乔小时候做完作业便喜欢跑后面来蹭饭,那时候许奶奶的儿子李志明还没牺牲,年纪稍长顾乔和温怀抒点,小伙子黑是黑了点,人还是蛮精神的,于是乎三人打的甚是火热。李志明带着一帮小孩经常到处惹事,主义多半是顾乔出的,而打前锋的往往是李志明。别的院的家长来告状,他每次都能被许奶奶揍得屁股开花。
顾乔则是腹黑地站在一旁看笑话。
李志明,确实没辜负许奶奶的苦心栽培,不负众望的考取了警校,顾乔一直是把他当成偶像的。后来,后来……
顾乔皱了皱眉头,不愿多想,后来这两个词包含了太多的悲伤,不提也罢。
仍是一脸不解地许奶奶瞪着迈着小碎步来寻食的小京巴,“小乔?恩,乔三是只很可爱的哈巴狗。”
后半夜乔三睡得很熟,并没有发出声响蜷在角落里,被宽大的蓝色纸盒子挡住了,当然顾乔没注意到。
听到许晚晴对乔三的赞叹,顾乔脸色瞬间黑了下来。
乔三蹲在花汐朝脚边,安静地吃着半个花卷,此刻像是听的懂许奶奶的夸奖似的,发出了哼唧哼唧的声响,甚是得意,耀武扬威地朝着顾乔伸着懒腰。
花汐朝笑到一半,硬生生在乔少爷的肃杀神情中止住,她是不敢得罪自己这个倨傲不羁的房东,忙朝许晚晴解释道:“不是,不是这个小乔。”
“还有一个?小乔,小乔初嫁了!我知道的。”奶奶年轻是教书的,说着说着便真的站了起来摆出了人民教师的姿态,眉宇间星眸闪亮估计是找到以前的感觉,“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顾乔彻底不说话了。
(顾乔:鱼骨,你这都是哪找的群演,能不能花钱请个正常点的!!!)
撕开条形标签,仔细地贴在文件夹右下角,花汐朝用指腹按平才放在书架里,这个草绿色的小书架还是上一个离职的同事留下来的。
花汐朝趴在座位上揉了几下突突作痛的太阳穴,拧开水杯喝了几大口,歇了一会眼睛,昨晚可是因为一个不速之客一夜未睡,忍着疲惫她继续核对手头上剩下的条文。
“花汐朝,这个案子快收尾了转给你,负责核对后期的事情就好,文档资料在这个U盘里跟报表一起交给组长。辛苦你啦,我先下班了,男朋友约我。”
不抬头,也知道是谁。
花汐朝飞快的核对着手头一客户的账号数字,头也不抬,仅“嗯”了下示意。
邻座办公桌的小何欲言又止,推了一下鼻梁上的金属镜框,终还是埋下头飞速地敲着键盘,自己手头一堆事忙的老眼昏花,顾不了自己头儿了。
“也是,你也没有男朋友,多忙一会也省的闲下来寂寞。”王婧婧踩着恨天高扭着细腰,挎上了她那个不知道是真是假的LV,留下了一阵刺鼻的劣质香水的味道,去趟洗手间补了几下粉底,这才得意洋洋地离开。
  随着大门的转动声,这间诺大的办公室就剩花汐朝和何贤两个小透明在努力加班。
“喂,花姐。”
花汐朝微微不悦地斥道:“说了多少次,不许叫花姐!”
因为她总觉得花姐这个称呼,像青楼里的妈妈桑,可偏这个小助理记不住事,每次都到捋她的虎须。
蹭了蹭鼻子,何贤从他那个宽大的电脑显示屏后冒出了个半个头,“头,你说她干嘛来欺负你呢?什么案子都交给我们组,我们组都快成其他组的全职保姆了,专门负责擦屁股。重点是一点油水都捞不到,再这样下去,我们组迟早被榨干到****。”
****,额,这个成语用的恰到好处。
花汐朝忍不住扶额叹息,何贤,你也就只有这点出息了。
没办法,这个私家事务所的工作是她百般求来的,稍有不慎就面临着被开除的危险。快收尾的案件,要核对的东西甚为繁琐,稍有个不慎就会出错,总之是个吃力不讨好的工作。
王婧婧欺负花汐朝入职不满一年,每当有结尾的案子都是丢给花汐朝,署名却永远是自己。花汐朝也不是愿意去做这个吃力不讨的事,但毕竟才满一年,新人的绩效考核仍是由上届带过的老人负责,稍惹着这个大爷,自己可就卷铺盖走人了。
听风侦探调查事务所分两个大型部门,一个是侦查调查部门,另一个是律师部门。
侦查调查说白了就是专业提供婚姻调查、私人调查、私人侦查、调查取证等服务的综合型调查服务,涉猎广泛、有求必应,其操作稳健,收费合理。为国内外企业、社会团体、个人提供全方位的调查服务,为客户的各种需求而提供多元化的商务调查服务,是从事调查服务行业的领袖。
这个部门唯一值得诟病的,就是对待员工的福利,深受其害的花汐朝,不吐槽一下都难受!
自打她就职以来,基本底薪是按月发放,但对于提成、全勤和绩效奖金,部门都本着能克扣就克扣的原则,小气吧唧是常态。
相比调查部门,律师部门福利就好的多。
因为律师部门招收员工都是学历极高,并且专业针对性强。而花汐朝所在的部门,也就是侦查调查部门,大都是一些非科班出身的员工,资历也稍低点,好在不用像律师一样要帮顾客打官司接诉讼,侦查调查事务琐碎劳累点,但要求低。?
花汐朝虽然是国立公安大学刑侦毕业的,而且还是优秀毕业生,本是一番好前途。但是问题就出在一年前的无证驾驶,知法犯法情节严重,蹲了大半个月被沈晏找了关系捞了出来。
有案底的人自然不好找工作,花汐朝心底也明白这些,自己也就没什么好矫情的。
新人被老人欺压,不仅拿到的CASE都是小案件,油水少吃力不讨好,而且木有小费,此外组长会强制要求你完善他手头的案件,耗时耗力功劳还是人家的。
极其严重的腐败资本主义制度,不跳槽但还是吐槽一下一抒胸臆~
小何比花汐朝入职晚半年,名牌大学毕业的,家是滨州市附近小镇上的。农村出来的孩子老实腼腆,没有油嘴滑舌那套功夫,人还实诚的不得了,就是说话的时候唯唯诺诺的样子,一看就是成不了大事的人。找工作的时候何贤费了不少劲,入职后还是整天被欺负,幸好分到花汐朝手下。
花汐朝对他还是挺照顾的,何贤虽然是个腼腆的大男生,不会说话,但心里也清楚,在公司里也是唯一向着花汐朝的。
前二十五年的经验告诉花汐朝,良好的人际交往也是很重要的一点,想与同事短期内相处融洽,确实避免不了多出一下力。有时候退一步,并不代表自己软弱,只是累了,不想争而已。
刚入警局那会,满腔的热血,什么案子都头插蜂窝地做,急于证明个表现自己,花汐朝生性纯良,自然不会想过多。而同期入职的两个警员就稍稍有点意见,人都是喜欢偷懒的动物,偏生花汐朝这个少脑子的二货,工作狂人不说,在别人面前也不知道收敛,领导对下属其实都心知肚明,自然喜欢花汐朝这样勤奋苦干又活力满满地新学员。
花汐朝自小就日子苦惯了,同事聚餐什么的她从来不参与,一是没兴趣,而是没钱!一来二往下去,别人自然以为她故作高冷,疏离群众的下场自然就是在关键时候——落井下石。
一年前的黑市飙车案,暗恋沈晏的那个女警员何方然可没少推波助澜。
这个跟头,都栽倒监狱里头了,花汐朝是吃一堑长一智了。
在休息厅的备用迷你冰箱拿出两罐可乐,拉开金属环一饮而尽,另一个扔给小何同学。
清醒了头脑,花汐朝刚回到办公桌旁就被自己手机铃声惊到。
来电显示沈晏?
这个时候他不应给在出外勤,怎么会有空给自己打电话,花汐朝诧异的划开手机屏幕。
“喂,是我,汐朝。恩,什么?”拿在手上签字的水笔,被吓得摔到了地上,瞬间就滚的没影了。
接到沈晏电话后,短暂的迟疑,花汐朝的大脑处于放空的状态。
档案都没来得及收起来,就匆匆赶往警局,沈晏捏着手机已经站在门口等候多时。
“别跑,花汐朝你慢慢走过来,别太紧张,事情或许没想象的严重。”沈晏拧着眉头搀住了差点慌忙过度而摔倒的花汐朝,试图缓解一下她紧张的心情,手上顺势接过她的背包,绅士地拎着手上。
虽说圆圆跟自己毫无血缘关系,但在电话里听到沈晏说她出事,花汐朝不由担心起来,“到底什么情况,圆圆她怎么会走丢了?我昨晚下班的时候还看到她在楼下写作业,按道理她这么聪明的一个小孩是不可能走丢的,除非……”
B市出现被拐卖儿童的案例,花汐朝也听说过不少,大都男孩子被卖给没有生育能力的富裕家庭,而女孩不值几个价钱,卖到山里做童养媳是常事。人贩子一般都挑年龄小的男孩,怎么会去冒着危险拐卖一个已经有个体意识地五岁小孩。
想到这些可能发生的情况,她不禁害怕起来。昨天还跟汐朝礼貌地打招呼,今天就失踪了,南街是B市市中心,人流量这么大,来来往往的,找一个孩子比海底捞针还难。
楼下徐壮夫妻俩经常吵架,摔桌砸板凳声响惊动整栋楼的邻居,孩子却不哭不闹,安安静静地写完作业做好饭,摆好碗筷一个一个地去拉爸爸妈妈来吃饭,希望他们可以和好,不要再吵架。住在三楼的花汐朝,多多少少也是知道这些事的,多么乖巧的一个孩子,如此小的年龄就已经承受了这些。人生确实有些不公平,那也没办法。
两个翘起的羊角辫,说话间随着脑袋左右晃动着,一双充满纯真的眼眸轻灵洁净,下一秒浮现在眼前的是一个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孩子,泪水布满了整张稚嫩的脸庞,绝望的心情让花汐朝为之一振。寒冷从背后渗入骨髓,凉到发梢,凉到脚趾。
从那双眼,她看到了另一个瘦弱的身影。
宽大的掌心包裹着她,手背传来一阵温热和令人安心的魔力,沈晏是了解她的,下意识的就想握住她。
花汐朝有个小她六岁的妹妹,那时的她也只不过八岁的孩童,与妹妹走散在街头,自己却只能蹲下来哭个天荒地老。从那以后,家里人就没给过她好脸色看,这也是这么多年来,花汐朝一个人独居在外的原因。
虽然当时她也只是个不懂事的小孩,虽然她也努力去找了,从未放弃过十年来,虽然……
没有人愿意给这个“虽然”一个原谅,就连她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一辈子活在愧疚里,得不到救赎。
其实她也有想过,为什么走丢的不是自己,那样爸爸妈妈或许会好过一些,自己也活的轻松点,就算是以生命为代价,她也希望是自己,而不是那个懵懵懂懂、什么都不知的妹妹。
沈晏暗沉着眸色,眉头始终都没有舒展,他知道花汐朝所有的一切,却也只是无能为力。不动声色地握紧她的手,想给她个支撑。
“汐朝,那不是你的错,你不用这样。”
能说的话,沈晏早已说过,想不想的开只能看她自己,偏偏这样自己还是忍不住担忧她、心疼她。恨自己的无能为力,自己是个警察,却也帮不上十多年前的人口走失案的忙。
扬起那双早已红的像个兔子样的眼睛,花汐朝镇定了很多,小手轻扯沈晏平整的警服一角,吸着鼻子嗡声答道:“我没事,圆圆要紧。”
粗粝的掌心揉着花汐朝毛绒蓬松的发,像安抚一只小兽样,平复她的心情。
沈晏于她,是此生不可多得的蓝颜。
  沈晏扶着刚神色匆忙扭了脚的花汐朝,一瘸一拐地在警局招待室里坐了下来,“你别急,坐下来我跟你讲。”
原来刚下班的沈晏,路过警局大厅时恰巧碰见了正在闹事的徐壮夫妻两人,徐壮拿板凳袭警被一干警察按倒在地,闹出了不小的动静,整个警局的人都挤出来,在大厅围成一个圈,一旁的林茹只顾捂着脸毫无形象地放声痛哭,也不管这头发生了什么。
沈晏拎着公文包路过,匆匆一瞥认出了他们二人,正是花汐朝楼下的邻居。转念一想便上前询问。
徐壮梗着急地涨红的脖子,讲话也喘着粗气,沈晏耐心地听完。
眼前穿着破旧工装的中年男人,他五岁的女儿,徐圆圆于昨晚走丢,但失踪人口要超过48小时才能立案,他也是一时心急才做出如此冲动的事情,经过沈晏的调解,被打伤的警察得到徐壮道歉并表示理解作为家长的心情,不打算继续追究。
刚推开休息室的门,红肿着眼睛的林茹便扑向了花汐朝,以为沈晏是她男朋友可以帮忙,抓住了这最后一根稻草。
那是女儿唯一的希望!
都是因为自己的疏忽,要不是和老公徐壮吵架,没顾上女儿圆圆,她也不会走丢。深深地自责令林茹泣不成声,作为一个母亲,她可以不要尊严,她什么都可以不要,只要女儿能够平安回来。女儿,就是她的命。
时间决定了一切,争分夺秒才有更大的希望。
凌乱了一脸的发丝被泪水打湿,黏着在一起,林如作势就要跪了下去。
花汐朝怎么忍心,立马伸出双手抬起她两个手臂,“林阿姨,别这样,我受不起,能用到小晏的地方他自然会帮忙的,我也会的,别,别再哭了,圆圆会回来的。也可能遇到好心人,会把她送回来也说不定。”
其实,如果今天不是因为圆圆,花汐朝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再踏足这里。
看不下去的沈晏用一次性纸杯端了杯温水来,递给紧张过度身心俱疲的林茹,“阿姨您喝一口润润喉,先问您几个问题,汐朝说的对,能帮到您的地方,我一定会帮忙的。失踪时间不超过48小时,警局是不可以立案的,系统录入不了,针对儿童的,也要24个小时,但我们大家都会帮您想办法的,事关生命,找人的事情一刻也不能耽误!”
沈晏的话,就像给林茹吃了定心丸,听罢她也平静了不少。
是的,这样哭下去没用的,只会让事情越来越糟糕。也许还有一丝希望,但你不试试,你又怎么知道不可以。
事情已经到了最糟糕的地步,为什么不尝试着改变自己,努力一下,或许就柳暗花明,重拾阳光。只有真正经历过绝望的人,才会坚强起来,林茹压低的抽噎声断断续续,虽然身子不时因为过度悲伤而微颤,但眼神已经坚定了许多。
公民有自己的行动自由,他有权利自主处理自己的事务。而处理事务需要一定的时间,在这段时间他有可能失去与单位或家人联系,但是并不代表他已经失踪。这是为什么规定48小时才立案的原因。
另外公安机关警力有限,占用的社会资源有限,它没能力也没有可能对每一个人短时间与家人或单位失去联系的事实进行立案,进而对该人进行寻找,那太占用公安机关资源了。
这些,她都懂,也被迫接受了,这么多年,事情居然还能重演。
只是受害者,不是她的至亲,可换在哪一个家庭都不会好受。
这些都没有错,无可厚非。但是儿童是特殊的弱势群体,心智不成熟,没有独立的思想和行为能力和对是非的判断能力,如果把儿童的失踪等同于成年人的失踪案对待,这就是一种漠视!
十年来,因为这种情况丢失的不仅仅是花汐朝的妹妹,或是圆圆,而是很多很多因为错失了第一时间救援的儿童,成千上万。
那是多少家庭的支离破碎,多少日以夜继的泪水,多少无力却仍旧渴望亲情、渴望自由的孩子的心声。
沈晏掏出了随身的黑色皮甲笔记本准备记录,朝花汐朝点头示意可以开始,“汐朝你比较熟悉,你来问吧。”
回了他一个眼神,花汐朝整理了下思路,这种事她以前做过很多次。
妹妹出事后,她变得内向起来,孤独和自卑令她活的无比压抑,家人的冷言冷局曾令她一度想自杀。年少时一场误会遇到了沈晏,那时他就告诉花汐朝,沉溺于过去的伤痛,不如作出一些改变,展望以后的生活。或许你做过错事,但你今后的努力会弥补这一切,当你的付出,让一些活在困境里的人,看到一丝光明,你就会一点点地释怀,一点点地解脱,涅槃而重生。
于是花汐朝咬牙忍过这么多年,在沈晏的陪伴下成为一名优秀的刑警,只是后来因为一些事不得不放弃。
那段艰苦的日子,虽短暂,却成了最美好的回忆。
收起琐碎,重归正题,花汐朝拿出公事公办地口吻,展开了一系列询问调查,“圆圆是几点走丢的,你们是具体什么时间发现她不见了的?失踪地点、时间,以及当时的情形和孩子的穿着都要仔细的回忆,交代清楚,以便协助我们寻找。”
哽咽的声音大概是因为哭喊久了越发沙哑,“我们是今天早晨才发现的,她大概是昨晚十一点左右走丢的。”话说道一半,林茹靠在徐壮的怀里豆大的眼泪不断的往下流,颤抖地肩膀被徐壮搂着,更显憔悴。
昨晚十一点走丢的,今天早晨才发现?
沈晏和花汐朝对视了一眼,看出了二人的困惑,徐壮开口解释,“昨晚,我跟小茹因为一些事情在吵架,所以让圆圆去她大伯家做作业,她大伯家没有孩子,我嫂子也就是圆圆她伯母,特别喜欢这孩子,还给她备了一间房,平时在大伯家玩累了或我们有事时圆圆也会留宿在那边。”
“也就是说孩子,昨天晚上走丢的,过了一夜你们才反应过来?”
这话花汐朝一说出,顿时大家都沉了一口气。
也就是,最佳搜救时间早就错过了,整整晚了九个小时,拖到现在,已经是十七个小时?
震惊,居然有这样做家长的!
看着一直压抑着哭声哽咽内疚地林茹,花汐朝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沈晏开了口,问出了一个花汐朝没想到的问题,“十一点钟,让孩子去大伯家,那到底是在去大伯家的路上走丢,还是已经去了,在回来的时候不小心走失?”
把重点一直放在责备夫妻二人身上,花汐朝也没顾忌到这点。
徐壮难言心头的愧疚和悔恨,红血丝布满整个眼球,浸润了眼眶的是于事无补的泪水,“孩子他大伯,徐硕说孩子没去过他们家。昨晚吵架吵到深夜,我和小茹也就没在意这件事,今儿早我让小茹去她大伯家接孩子去上学,大伯说孩子根本就没去过他们家。我们这才慌了,想起来报警找孩子。
可警察那帮人说或许是孩子贪玩,自己跑去别的地方,也可能留宿同学家,让我们自己回去找。”一段话,一口气没喘,徐壮心里急的,说话都说不清楚了。
林茹接着补充道:“我们打遍所有能联系的人电话,都没有圆圆的下落,可警察还只是说,让我们再想想还有什么别的可能性。孩子没去学校,学校的同学也说从昨日放学就没见过我闺女,我们周围的邻居都问了遍,就连路口卖包子铺的老板我也问了,他们都没见过!
你说说,这不是被拐卖了,是什么,孩子自己这么听话,绝对不会乱跑的。我们来报警,你们还不给立案,这可怎么办啊!我的闺女呐。”一想凶多吉少,李茹刚忍住的泪又断了线般,一涌而出。
花汐朝又递过一张纸巾,刚才给的都让她擦完了。女人,天生就是水做的,感性的生物遇到困难,多半会丧失理智。
一说到立案的事,徐壮又急了起来,拍着桌子发出巨响,动作间还带翻了桌案上的茶水,撒落一地,也包括他自己那遍布灰尘洗得发白的裤脚,“不是他们的孩子,他们才不着急!”
再问不出什么线索,沈晏飞快的翻阅记录的事件,整理起思路。
毫无头绪的花汐朝,此时只觉得大脑嗡嗡作响,耳畔始终回荡着刚刚徐壮拍着桌子的巨响,升高的血压伴随着阵阵耳鸣。
心烦气躁这四个字用于她在合适不过了。
听了小晏的话,花汐朝出去透透气,缓解一下过度紧张地心情。
穿着高跟在警区花园前徘徊,脚痛地花汐朝干脆直接甩掉鞋坐在石凳上,翘起脚感受微凉的晚风。
十一月份,风中夹杂着清冷,细细地抚慰着心头,花汐朝平静了不少。
  透过二楼的窗台,休息区的景色尽收眼底,也包括那个不拘一格的人儿,沈晏心头一暖,笑着拿下警帽,指腹摩擦着布料上平整的细纹。
就算花汐朝现在不是警局的人,但能帮的忙一定会帮,静下心来她首先给顾乔打了一通电话。
房东的电话,她不会没有,只是放在通讯录里从未联系过而已。
电话会通却是出乎花汐朝的意外,她只是想找个人照顾一下乔三,晚上加班又辗转警局,出门前留的狗粮和水估计不够小乔的胃口。
没人说话?
“顾先生,是你吗?”花汐朝能想到最合适的人,只有对门的房东了。离得这么近,举手之劳估计他应该不会拒绝。
还是无人回应,电话到底是接通了还是没接通?花汐朝把手机拿开耳旁,盯着屏幕看了两秒,“顾先生?”
许久,电话那头传来沉闷的声音,花汐朝没细想,他便开了口,“知不知道,打扰人睡觉真的很不礼貌?”
现在是五点半,晚上五点半,没错,他居然还在睡觉,花汐朝气的倒吸了一口气。
顾乔对睡眠质量要求极其高,每天必须睡满十个小时,而且不是自然醒会让他很恼火,换句话说就是起床气严重。在这点上温怀抒深有体会,每次深夜有紧急案件找他,调查所的一帮小警察总会被他冰山脸吓到,大气不敢出一声,生怕一个不留神得罪这位大爷。
顾乔会以大局为重,脾气不好、脸色不好是一定的,起床还是会起,但事后少不了对温怀抒的修理,他腹黑的手段和唐礼有的一拼,温怀抒再也不想领教了。
“有话快说。”粗粝的声音带着些急躁,大概是没睡好的缘故。
“哦,那个可不可以请乔先生帮我喂一下狗粮。”语气中肯,态度谦虚谨慎,花汐朝完全就是觉得自己一副低三下四的模样,因为是在电话里,就差点头哈腰了。
狗粮,what,起床气还没消散的乔先生立即回了句,“你要吃狗粮,找我干嘛?”
完全就是曲解她的意思!
花汐朝忍了,求人办事不得不低头,再次换上谦恭地语气,“是这样的,我今晚可能不回去,家里的小京巴才两个月大没人照顾,你能帮我喂一下吗?食盆里放点食物就行,它很听话的,对了,钥匙在我房门的地毯下面,拜托,确实事出有因。”
甩开空调被子,顾乔看了一眼闹钟,已经傍晚六点多钟,窗外华灯初上,南后街的夜景不说美,古典静雅和现代都市完美的融合,老巷子的静止时光和高楼林立建的匆匆,喧嚣中别有一番宁静祥和。
如此美景下,还是睡觉比较合适,顾乔如是想。
听到她要晚归,顾乔心中微微不悦,揉着散落在额间黑发,烦躁躁地才从偌大的白色床上腾腾爬起来,走到料理台喝了杯温水,清清嗓子“你跟别的男人鬼混,为什么要我给你善后?”
顾乔的重点,远远不在花汐朝的节拍上!
这么好的态度,就差给他摇尾巴了,等了半天就回了这么句?
法克!法克!花汐朝想好的一通官方恳求话语,瞬间脑海里只剩这一个词了。二话不说直接切断了通话,以后休想找我帮忙。
自己真是脑子进水了,才会找这种人帮忙,明摆着找羞辱。
“走吧,我顺便送你一程,圆圆的事我会找警局的兄弟帮着先找,你有事就先回去吧,别把自己逼的太累。再说你一个大姑娘家的,这么晚还在外边不安全,我会不放心的。
有什么事,我们男人来出力就好了,急也没有用,安心地回去睡一觉,明天说不定就有好消息。”沈晏已经帮她把单肩包都拿出来了,就在他手上,宽大手掌显得皮包小了一倍,花汐朝看着却没由来的一阵温馨。尤其是在贱人顾乔的对比下,沈晏绝对算得上暖男一枚。
原来他说的顺便,真的是顺便。
坐在警车里的花汐朝一阵感慨,拉风呐,回头率老高,以前还在警局混的时候她出勤没少开过警车,只是这次自己是坐在副驾上,稍微有一丝别扭的感觉。
沈晏开的警车并不是普通的白色警车,而是黑色越野特警车,座位宽大舒适,车型线条流畅,不失刚毅,凭声音就可以判断这车是经过改造过的,高配的引擎带动的车子平缓舒畅,地前行,且无杂音,看着花汐朝就手痒痒想试上一把。
多久没碰车了,她自己都记不得了,自从自己无证酒驾还出来车祸,蹲了几天局子花汐朝就再也没碰过这玩意了。
开车对花汐朝来说,就像是吸毒,不把油门踩到底她就难受。说起来还是乔谨言教的她开车,那时乔刚拿到驾照,迫不及待地跑来和她炫耀,并且扬言要当她师傅教她如何开车。
这个师傅着实不靠谱了点,上来就让一个从来没碰过车的人坐在驾驶位,花汐朝错把油门当成刹车,紧张的狠狠地踩着,吓得乔谨言脸色苍白连忙拉起手刹。庆幸的是,他们是在跑赛车的直道上学的,周围是橡胶轮胎堆叠的壁垒,撞的二人额头发青,除了稍微的头晕没啥后遗症,倒是好好的跑车给撞费了。
那次是她最开心的一次,却也是最后一次。
“想开?”遇到一个红灯,沈晏缓缓踩着刹车放慢速度,平稳地停住后他微微侧头,似笑非笑,“考个驾照吧,时间也差不多可以重考了,你的技术估计几天就拿到了,教练都该喊你一声师傅。”
花汐朝开车的样子沈晏是领教过的,有一次出勤二人恰好分到一组,花汐朝追着偷车的毛贼,加足了马力跑了半个小时,穿越了大街小巷,硬是把沈晏都开吐了,偷车的那个人也甚是搞笑,被抓了还扬言出狱来找花汐朝拜师。
又拿花汐朝说笑,抬手就像揍他,手都伸出了意识到沈晏还在开车,便收了几分力,打在他常年训练一身肌肉的腰腹。
像猫儿的爪子,绵绵地一挠,沈晏浑身一颤,说不出的躁动,浑身一热,她发间的香味在车厢里又加强了几分,血气方刚的男儿脸上无意识一抹潮红。
粗鲁地按开警车的车窗,吹进来的冷风醒醒脑转一下注意力,沈晏无奈,什么时候自己还跟个毛头小子一样惊慌失措了。幸亏花汐朝本性就是傻兮兮的,反应慢,对他心里所想的毫不知情。
跟沈晏道别后,花汐朝上楼后翻遍了整个单肩包都没看到大门钥匙,她的钥匙上面还挂着机器猫铃铛,按道理丢了会发现的。
那只剩一个原因,下班时候接到沈晏电话太匆忙,忘记收拾进书包里。想了想花汐朝掏出手机想给何贤打个电话,可看看时间他应该都不在公司了,也就作罢。
幸好,地毯里还有备用的。
花汐朝暗自对自己机智的举动大加赞叹,伸手去摸地毯。
出门没吃药,一连两个钥匙都丢了。
望着地毯下的空无一物,联想到自己一天的霉运,花汐朝心力憔悴,包也不要直接摔在地上。
反正是个高仿品。
就像这个世界,是被虚伪和肮脏堆积起来的一样,人的骨子里也掺杂着堕落和无望。王婧婧的刻意刁难已经不是一天两天,公司同事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私下里欺负新人俨然成为一个公司的陋习。谁不是从新人这条路走过来的,变成偷工耍滑的油头却成为最终走向。
花汐朝不知道自己会坚持多久,做个一普通的文员,或许是许多人终身奋斗的梦想,领着固定的工资,虽然不多,终究会有熬出头的一天。可那不是花汐朝的梦想,她知道这些都只是迫不得已,可人总要有个想念,不是吗?
曾经她是一名刑警,因为缺钱去黑市赌车,跟社会上的人赛车,被陷害出了车祸,伤的不是她却是别人,除了承担相应的医药费,她还因为无证驾驶被判了六个月,情节严重,身为刑警知法犯法,被开除警籍。
出狱后,因为是无证驾驶保险公司不予赔付,背负着巨额欠款的花汐朝几番辗转才找到现在的工作,毕竟有前科,公司用人也会慎重,工作也是她再三恳求来的,实属不易。
人生的起起伏伏,三两句便能交代完,但其中的苦楚也只有花汐朝她自己能理解。
有时花汐朝就在想,除了不幸和贫困伴随着她一生,没有什么是她一辈子能拥有的,或许她生来就是个悲剧吧。
对于感情,她懵懵懂懂,不能说毫无情欲,沈晏于她实属不可多得,是乔谨言离开之后她唯一值得欣慰的,可是沈晏越好,花汐朝就越觉得配不上。
沈家在警政届都有人脉,根基深到难以想象,盘根错节的利益牵一发则动全身。默许沈晏做一个毫无前途的小刑警也是暂时的,花汐朝知道他迟早会离开这一切,或许只有做为朋友,才能相处的更长久。他们之间的那层禁忌,她从未触动过,不是因为不敢,而是不舍。
  沈晏的心思花汐朝看在心里,却只得装作不知。装傻充愣,有时候也是一种守护的方式吧。
没有哪个女孩,会对一个对自己百般温柔,又如此优秀男生不心动,何况能彬彬有礼的守在自己身边这么多年,即使她心里始终装着别人。
蹲在自家公寓门口自暴自弃的花汐朝,哭花了妆,从小便被抛弃的她,对感情有着说不出的折磨,想得却得不到,得到却守不住。乔谨言的出现和离开,仿佛就是老天爷和她开的一个玩笑,看吧,你要的幸福我给你了,可是你守不住,别在说老天不厚道。你生来就是个不幸的人,你不配得到幸福,花汐朝觉得幸福对她来说,就是诅咒。
爱而不得,得而难守,这是一辈子,最大的诅咒。就像她无意间翻到的那条热评,有些人25岁就已经死了,只是等到75岁时才埋掉。花汐朝早已心如死灰,只求沈晏别在她身上浪费时间,执着一个永不的不到的人实在枉然。
一滴泪,滑落,悄悄地落入地毯,不觉间消失的彻彻底底。
楼下靠在警车里的沈晏,并没有着急离去,而是摸出了烟盒,拿出了一根在指尖摆弄,嗅了一腔尼古丁。沉思了足足五分钟,一动未动,雕塑般棱角分明的脸眸,一想到花汐朝,瞬间便星月明媚。
很诱惑的香气,却还是要忍住,逼的越紧,她逃得越远。友情以上,恋人未满,不甘朋友,不敢恋人。沈晏是这场爱情战争里,输的最可悲的人,不只是因为他错在时间上,还有他对花汐朝的成全。
我从未拥有过你一秒钟,心里却失去过你千万次。
理了下警帽,神色严肃地戴起来,解开领口的盘扣,沈晏黑色的警靴一脚踩上油门,他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花汐朝小公寓的门被从而外的推开了,顾乔一脸迷茫,手里还拿着啃到一半的青苹果,花汐朝认得那是她家冰箱里存放的苹果,只是工作忙,放着放着就忘记吃了。
“你为什么要坐在这?”问得那是一个理所当然,顾乔嚼着苹果嘴里含糊不清。
缩在角落里微颤的女孩,缓缓抬起头来,水汪汪地眼眸里仿佛能倒影出他的身影,嘟起的脸颊有点孩子气。单肩包刚好不好地在楼梯边缘半挂着,滚下去一地的杂物,眼形眼镜盒、护肤水、工作室影印的资料、手机还有用了半包的妮飘。
他怎么会在这?未来得及思索,花汐朝就瞧见自己那已经叛变的宠物。
“汪汪~”一只白色绒毛的小京巴哈达着粉嫩的舌头,从穿着黑色拖鞋的顾乔脚边冒出了一个头来,见到主人,急急冲上前去,一扑便扑进了还蹲在地上的花汐朝怀里,讨好似得伸出舌头一通乱舔,弄得花汐朝手心手背湿漉漉的。
嘴上说着不去,他还是来帮小乔妹妹喂了狗粮,花汐朝一阵莫名的心暖。大概是刚发泄完感情,自己变得感性了些,竟觉得顾乔倨傲不恭的大男子主义下还是挺暖男的。
怪不得找了半天的钥匙愣是没找到,原来是被他拿了去。
知道自己现在狼狈不堪的形象过于丢人,脸微红,大拇指按着小拇指骨节,搓来搓去,这是她的小习惯。花汐朝攥着拳头,恶狠狠地瞪着一脸无辜的顾乔一眼,“私闯民宅,偷盗苹果,你有什么好解释的吗?”
顾乔笑了,眼前女孩的微动作和心里变化都逃脱不了他的双眼。倔骨头,脸上挂着两行清泪还死鸭子嘴硬,有点讨厌,也有点可爱。
相对沉默无言,尴尬的氛围蔓延在二人周身。
幸好还有乔三在一旁不明所以的欢腾着,花汐朝狼狈地捡起一地杂物,窸窸窣窣地收进单肩包,然后低着头绕过顾乔进了公寓。
她是刻意不去看顾乔的表情的。
因为,他笑起来挺好看的,像乔谨言,那个拘谨青涩的大男孩的模样,双手插在运动裤里,眉眼上翘,朱唇微微上扬一个角度,一不留神,自己便陷入他随意一笑的盛世美颜中。
花汐朝自己也在不知不觉中叛变了,或许是因为那个他。
花汐朝在厨房挥舞着锅铲做饭,包随意的扔在沙发上,外套也没来得及脱,直接在厚重的大衣上套着围裙。
顾乔完全没有一丝作为客人的自觉,他也不觉的一个成年男性在年轻女孩子的房间里四处打量有什么不好的,或许是觉得饿无聊了,才缓缓开口,“遇到什么难题了。”
到底自己要不要告诉他,圆圆的事他能帮上忙吗?
从他的言行举止,花汐朝能猜测出顾乔极其擅长推理之事,同样有职业病的花汐朝在平时生活中也会注意到极小的细节问题,直觉告诉她,他在外留学的专业说不定与此有关。
利弊权衡下,花汐朝觉得有必要问问这个邻居兼房东的意见。
客厅里,顾乔拿着书架上花汐朝小时候仅有的照片摆台,指腹细细地研磨,看年龄是八岁左右,身旁还牵着一个两岁大的女娃娃,二人站在水潭雕塑旁拍的合影,那时的花汐朝稚嫩的笑容,发自内心的,他从未见过。对于花汐朝的内心戏了如指掌,他也不急,就等她慢慢开口说。
顾乔是个行动力极强的人,花汐朝根本就跟不上大神的节奏。
掉煤气阀门,花汐朝也没有心思去做饭,开始讲述了圆圆失踪的过程和徐壮、林茹夫妻的各种说辞,详略有秩,不出三分钟事情的大概顾乔就明了。
听完花汐朝的话,顾乔回到对门公寓把居家服换成风衣,黑色拖鞋换成外出休闲鞋,指尖还惦着一串钥匙。
换了衣服又换鞋,顾乔他什么意思?
明明问题是他提出来的,自己说完却没得到任何回应,一言不发的忙来忙去,这是要出去的节奏?花汐朝实在是一头雾水,摸不清个头绪。
入夜的南后街人声鼎沸,做生意的小贩沿街摆着摊叫卖,虽然市政府规划办九令五审地不允许,但下班时间谁又有闲心来管,夜市一条龙便成了B市老街区的一番特色。
事情发展到这,花汐朝不得不对顾乔改观。
出门前顾乔问她有没有去过现场,虽然现场的范围来说,很大。
花汐朝下意识还在想什么现场,转眼便明了,原来他是指徐圆圆走失的地点,从居民楼一直到徐圆圆她大伯家的来回路线。在这一点上,她真的没有顾乔想到的周到,从出发点上花汐朝就没有把儿童走失案看做一场刑事案件。
乔说,根据《公安机关办理刑事案件程序规定》第一百七十一条规定,对接受的案件,或者发现的犯罪线索,公安机关应当迅速进行审查。
地方公安机关警力有限,不会对每个前来报案的人员进行立即立案,如果是那样的话,警局除了每天去寻人什么事也做不了。
如果发现犯罪线索,警局必须立即受理并且立案进行调查,若能确定是被拐卖的,还要对失踪人员的亲生父母进行血样提取,建立DNA库,以便日后找到失踪人员时的认领。立案后如果最终确定不是被拐卖的,再行销案。
按照顾乔的说法,所有犯罪嫌疑人的证词都不足为信,一切细节都值得推敲。徐圆圆到底是几时走失,连家长都说不清楚,具体在哪个路段走失不得而知。至于去没去过徐硕家,就更值得深究了,因为这关系到整个案件的走向和定性。
办案最重要是,能考虑和接受最坏的结果。
入秋后天黑的渐早,顾乔高大挺拔的身形在前头走着,拖着一地光影,摇曳。花汐朝在后头踩着他的影子,悠悠地走,二人俱在推敲琢磨事情,全程无交流。
出门向前几步,绕过花园便是繁华拥挤的街道,常年做生意的小贩往地上随意泼着脏水,黏腻一地,花汐朝走的匆忙,未来的及换掉居家拖鞋,踩在这地上险些把鞋也黏掉。自从被乔谨言潜移默化的影响,自己也变得洁癖了点。
进度放慢,她小心翼翼地走,不愿自己的鞋子踩到一点污水,慢慢地自然与前头的顾乔拉开了一大段距离。
月色下的他,发梢凌乱,可能是刚起床的缘故。修长的身姿不紧不慢,黑色休闲西裤勾勒出顾乔细长的腿型,脚踝微露在运动鞋外,微微侧着头,似乎在考虑什么,大手揣进深蓝风衣的口袋里。
如此简单的款式,让他穿出了一种走T台的韵味,潇洒清冷,掺杂着一丝诱惑的气息,不得不说,花汐朝的这个房东确实是男人中的极品。
身后是一片安宁寂静,身前是浮世的喧嚣吵闹,唯独他渐行渐远,在微凉的月色下,颇有一番遗世独立的风骨。
就像,触碰不到的美好。
出神间,花汐朝已经抬起自己的左手,不觉地伸向远处的身影,描画着他清冷的轮廓。她画的是乔谨言的身影,不过二人的身形如出一辙,不然花汐朝也不会看到走神的地步。
  乔谨言生的高,腿长的人自然也会走的快,花汐朝每次都会落到后头。其实她喜欢看乔的背影,挺拔如山的安全感,看着就暖暖的,想扑上去搂着。
看,他回头了,还向自己走了过来,乔谨言一把扯住了花汐朝的手臂,说着快走,呆会走丢了老婆就被被人捡走喽。果然,恋爱中的傻瓜成双对。
一眉一目一笑颜,白衣少年带走了她所有的的阳光明媚,昨日春风变成今夜冷雨,时光不复。
顾乔猛然回头,转过身来便看见被晚风摆起一抹裙角的女孩,精细的脚跟微微踮起,冻得粉嫩的脚趾蜷缩,她好像在与脚下的泥泞和拖鞋做着斗争,十分不满,嘟起的嘴角水润光泽,他心头一震。心底有什么东西,冒出了个萌芽,痒痒的多了一份不明的欲望。
这么远,却看得这么仔细,就连她勾在耳角后翘起的一娄顽皮的发梢和她湿润的眼角,都看在眼里。
“跟上。”顾乔先开的口,因为花汐朝早红着脸抬不起头。
沿途像做生意的店铺打听过,昨晚收摊时有没有见过一个五岁左右双马尾的小姑娘,他们都摇了摇头,说没见过。大多商贩都忙着做生意,在招揽顾客,怎么会注意到一个小女孩呢。
一无所获,再加上昨夜未眠,花汐朝耷拉着脑袋,实在是没有精神,走起路来都手撑着腰,脚下灌了铅般。
不能放弃。
一个声音回荡在花汐朝的脑海,绝对不能放弃!
“顾乔,我们已经把徐壮到徐硕家的路线走完了,没有任何线索,或许它真的可能不是一个刑事案件,会不会是徐圆圆自己走失的?”
嘉利小区是新开发的小区,徐硕夫妻搬进来没几年,因为离南后街不远,可以说都在市中心房价估计也不菲,相比一直租住在老旧居民楼里的徐壮夫妻,他们家算的上中产阶级的小康生活。
能坐着就坚决不站着,是花汐朝一贯的原则,此刻没板凳,她只好蹲在花园的路牙石上,有些自责地拔着草秆,“马上就二十四小时了,再找不到线索,圆圆真的有可能被卖到大山里。”这对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来说,是多么不公平,她还没来得及享受完整自己的童年,父母的疼爱,师生的关怀,可以似乎忌惮任性的挥霍的年龄,就急急地直面这肮脏邪恶的世界。
没有任何防备,没有任何警惕,对一个五岁的女孩来说真的很残忍,花汐颜、徐圆圆,还有更多更多失足少女,光接到报案的,B市每年就上百。
难道随着年龄的增长,泯灭的是人心。
“我怎么教你的,所有的案件迟早会破,只是时间的问题,与时间赛跑赢的几率才能更大。”负手而立,顾乔扬起一时语顿,也不知想起什么神情变了几番,这些微妙的细节蹲在地上的花汐朝自然是没捕捉的到。
瞥了一眼嘉利小区气派的门牌,顾乔再次开口:“谁说走完了,起来。”
万分嫌弃,看都没看一眼地上北京瘫的花汐朝,独自一人倨傲地走进小区,门口的保安看着他那副高高在上的神情,连登记都免了。
所有的案件迟早会破,只是时间的问题,与时间赛跑几率才能更大,这个道理,曾经乔谨言也告诉过她。国立公安大学对军训要求很严格,尤其是国防生,就算你是什么富家子弟也得一视同仁,一个月没见到乔谨言的花汐朝,差点都没认出来他,饶是一贯肤白貌美的乔少都黑了整整三个度,笑起来的时候,嘴一咧,牙齿尤为显白。
又是一滴泪,滑落。
花汐朝抽着鼻涕擦掉,今天怎么开启了多愁善感的模式,动不动就哭,矫情做作,自己都瞧不起自己了。乔谨言!都怨你,你在天上会不会看到我在哭,那你会不会心疼呢?还是在偷偷笑我没出息。
如果不是二人说出来的语气相差太多,花汐朝那一刻,几乎都以为顾乔就是他。
不是没怀疑过,花汐朝在警局的时候就查了乔谨言和顾乔的电子档案,顾乔江南人,两千年移民加拿大,10年从宾夕法尼亚大学金融系硕士毕业,而乔谨言,乔谨言……
生于93年,猝于2012年。
二人没有任何一丝交集,年龄相仿但完全就是两个平行时空的人,所有的证据都显示,根本没有可能会是一个人。
顾乔容貌上与乔谨言有些神似,只是二人一个阳光开朗,一个阴郁高冷,气质上可谓两个极端,连开口的嗓音都是不同的,乔谨言本就是个纨绔高干子弟,说话是抑扬顿挫的,天天充满了精神气,在学校里头也是耀武扬威的,顾乔就疏离的多,平淡的声色清冷倨傲,微微粗粝给人一种历经尘世的感觉。顾乔来花汐朝家借浴室的时候,她心底就有过一丝触动,可是他真的不是乔谨言,顾乔从小就跟着母亲去了加拿大,而她的乔谨言陪伴了她整整三年的青葱岁月,又怎能会是同一个人呢。
如果你是他,他怎么能会不认我。
十七栋304室,直到顾乔轻车熟路的找到徐硕家时,花汐朝才意识到一个奇怪的问题。
在警局接待室,徐壮夫妻二人曾提及过徐圆圆大伯家是嘉利小区的,具体到几栋几零几室,连花汐朝都不知道,顾乔又是从何得知?
难道他掐指一算的!
看出了花汐朝的想法,顾乔甚是无语,这孩子的脑回路是不是烧坏了,“徐壮的房租合约上有写联系人地址,在B市市区跟他关系最近的,也就剩下徐硕夫妻二人。看一眼,我便记住了。倒是你,有空去看看脑科吧。”
“你们是?”红漆防盗门本就未关严实,开门的人是用手肘由内而外推开的。
徐硕相貌凶悍峰眉怒目,样子慌忙,左手拿着一把鲜血淋漓的菜刀,右手是一堆看不出形状白花花的肠子,脚上是深蓝防水胶靴,扑鼻而来的血腥味和视觉上的冲击,吓得花汐朝尖叫了一声,后退一大步躲在门后,还不忘伸手揪住顾乔的衣袖,试图把他往回扯。
不会是要杀人灭口吧?剖尸取肠,这得什么样的深仇大恨!
花汐朝当刑警那几年,市区还没什么性质极其恶劣的凶杀案,顶多是一些犯罪新手,案子刚报,勘探完现场便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然后展开追捕,不出两天就被逮捕归案。
这场面,她可是第一次看见,着实吓个不轻,小心脏突突地直跳。
顾乔神色不变,静静地立在门口未动,看到花汐朝如此激烈的反应,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反手握住她,暗示她没事的。
笨蛋,要真的是穷凶恶极的杀手,躲也没用。
花汐朝定神后,才察觉前来开门的徐硕穿着格子围裙,胶鞋上还沾着几片零星的鱼鳞,手中的肠子细细看能辨出是鱼腹腔内的,估计鱼的个头不小。
“二位找谁?”说话间,菜刀上的血液还滴落在门口的地毯上,屋内一个四十模样的女人惊呼一声,斥责徐硕,“老徐,你瞧瞧你这个脑子!地毯脏了你自己洗啊,赶紧给我去厨房,那鱼都蹦出铁盆子里了,晚饭还吃不吃了。”
一场,有惊无险的乌龙闹剧。
徐硕家在三楼,花汐朝在阳台接了沈晏的电话,那头还是没有什么进展,派出去十几个小警员都一无所获。街坊、校园、商场、公园,徐圆圆能去的地方都派警员排查过一遍,就连河道等危险的场所也勘探过了。
花汐朝说明在徐硕家时,沈晏挺意外的,她并没有说是与邻居顾乔一起过来的,想来解释他身份太麻烦了,也就没多说。沈晏那头忙的焦头烂额,仅嘱咐了注意安全,便匆匆挂断电话。
关上阳台的玻璃推拉门,走进室内便觉得一阵暖气扑来,解了一身寒意。
顾乔背着她,站在客厅的茶几前,目光不知打量在何处,食指搓着拇指指腹,神色不变。难道他察觉到什么?花汐朝从他的行为,看不出一丝端倪。
徐硕和妻子李姣客客气气地,端来泡好的茶叶招待他们二人,玻璃杯里上下沉浮的枯黄微卷的茶叶。徐硕身上的围裙已经摘下来,估计鱼也顾不上了,恭恭谨谨,似乎有点拘束,手不知安放在何处,显然他是对顾乔和花汐朝的身份有点惧怕。
反倒是李姣,笑意盈盈,张罗着花汐朝吃洗好的水果,问话的时候回答的也非常清晰,没有什么逻辑上的漏洞。
顾乔环视了一周房间,没什么异样,徐圆圆经常住的小房间他也进去看了一番,同样没有丝毫有用的线索,思考了一会他便抬脚往外走,不再逗留。
“喂,你等等我啊!”走了也不和花汐朝说一声,正准备接过李姣拿过来的红樱桃,花汐朝用余光瞥到一个人影,正往门口移动着。
  真是的,知不知道什么叫共同进退!
作风一点都不团结,一如既往的大男子主义。
在心中吐槽了几句,花汐朝还是匆匆追赶过去,脚下不知绊倒何物,直直扑向门框,双手在空中乱挥舞着,附近空无一物,没什么能让她攥着稳住身体,那可是铝合金的门框。撞一下,够疼一年的。
任命地倒抽一口气,闭上了眼。
没有想象中的疼痛,花汐朝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宽大的肩膀把她圈在里头,顿生一种莫名的安全感,暖暖的,荡漾整个心头。顾乔的气息喷洒在花汐朝毛茸茸的发顶,痒痒的,却也不讨厌。
自己二十年没碰过男人,难道饥渴了?一个诡异的念头冒出花汐朝的脑海。
他的心跳声放大了数倍,就在自己耳前,胸膛的温热刚好,在入秋的微凉下,刚好能暖化一个人的心。
“丫头,没事吧,吓到了哈,这垃圾放在门口本来打算扔掉的,瞧我这脑子,都忘记了。”李姣走过来询问,回头喊着愣在客厅的徐硕来收拾一下一地垃圾。
闻言花汐朝才看清,挡住自己道路的是一堆黑色垃圾袋,里头装的生活垃圾现在已经被她一脚踢的满地都是。
顾乔单手扣上风衣的纽扣后蹲下来,并没有嫌垃圾脏,而是徐硕一起清理了一下,“不好意,这位女警官做事有点毛躁。”
这可是出乎花汐朝意外,洁癖到不行的顾乔,居然也会好心帮人家收拾垃圾?
花汐朝明显看到顾乔蹲下时,身形一震,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顾乔白色整洁的运动鞋踩着的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作业本。
一个用旧了的作业本,能有什么好稀奇的,花汐朝疑惑。
顾乔收拾地上的残物时,微微倾斜了一下身子,在花汐朝的阴影下翻动了几下作业本,徐硕忙着在门内左侧的鞋柜里找新的垃圾袋,没有看到这个微小的细节,同样蹲在地上翻腾垃圾的李姣眉头紧皱,似乎对这一地惨状甚是不满。
随后顾乔神色如常的站了起来,借用洗手间清洗了下手,道过别便离开了徐硕家。
二楼楼梯间回荡着花汐朝的声音,“没想到如此处女座的乔爷,也是个能屈能伸的人物,我有两个问题要问你。”
许是楼梯间的感应灯坏了,花汐朝跺了两脚眼,前还是一片漆黑,幸好通风口照进来几缕不明不暗的月光,绰约灰暗,扶着楼梯扶手她仅够辨认脚下的台阶。
“说。”顾乔手插进风衣里,淡淡地回了一个字,在黑暗中他却没有一丝阻碍,信步由缰。
“刚进门时,我还在想怎么解释我们俩的身份,毕竟一个是被开除警籍的刑警,一个是来路不明的房东,并没有参与办案的权利。”花汐朝盯着他正在下楼的身影,忽明忽暗,呼啸而过的晚风吹进楼道,扬起了他暗蓝色做工精湛的风衣衣角,任风吹着,他毫不在意,“你居然拿出来一级警司的警官证!一级警司哎,怎么会有你这么年轻的,不可能、不可能,我努力了这么多年,也就混到个小组长……警司,那可是我的梦想。”
身后的人还在喋喋不休,顾乔嘴边噙着一抹笑,轻声带着玩味回答,“假的。”
假的?居然是假的,办、假、证可是违法的。不过花汐朝细想也是,顾乔才回来不久,怎么可能就混到了警司级别,除非后台强硬,即使再高的文凭和才华也不能一朝一夕就爬到顶头。
假不假证的问题根本就不是重点,跳回正题的花汐朝开始思考,那个已经被撕碎卷了边的作业本,到底暗藏了什么玄机,能让顾乔停下了看了这么久,动作还小心翼翼,明显就是避开徐硕和李姣的视线,难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从徐壮的说辞中,徐圆圆大伯家并无儿女,所以这作业本就只有一个可能性,那就是徐圆圆的。昨日徐壮夫妻二人争执不休,徐圆圆前往大伯家做作业,据大伯回答,是在来的路上就已经走失,侄女根本就没去过他家,那幼儿园的作业本又怎么会落在徐硕家,重点是还在垃圾袋中,是在掩饰什么吗?
换种角度,徐圆圆并不止一次在大伯家留宿,那这个作业本有可能是以前留下的,这种解释也是存在一定的合理性。
楼梯转角处的男人,顿了顿身形,未转过头,却说了一句很肯定的话,“案发前,徐圆圆一定在大伯家停留过。”
他说的是,停留。
去过,又离开了?那为什么徐硕和李娇证词一致,都是未曾见过徐圆圆呢。
等等,去过?花汐朝突然捕捉到一个重点,单凭一个作业本,顾乔为何如此肯定。
顾乔隐在暗处的眸色深沉,墨色般凝重,薄唇微启“11.19日,阅。署名是徐硕,还有四颗五角星。”
十一月十九日,也就是昨天。
徐圆圆去过大伯家,而且还在徐硕家写完了当天老师布置的作业,徐硕曾批阅过!他们说谎了,走失案绝对跟徐大家夫妻二人有关,花汐朝慌忙翻出手机想告诉沈宴这个重要的线索。
一辆黑色的防弹越野警车划过嘉利小区的大门前,没有进入地下车库,而是缓缓停在十七栋楼下花园旁,来人只是熄了火并没下车。
隐藏暗夜中,如一只蛰伏已久准备狩猎的野兽,伺机而动。
走廊传来阵阵脚步的响动,沈宴未整理好思路,掐灭手中的苏烟,推开车门沉着脸走向花汐朝,令他微怔的是她身旁还站着一个男人,身材挺拔,比自己还要高出五公分,要知道沈宴就已经一米八多。
走进,沈宴感受到了眼前男人散发的强大且清冷的气场,倨傲不羁,顾乔看都没看他一眼,而是抱着膀子打量起远处花园里的人工假山,仿佛那边的风景比他更好看些。
榆木脑袋的花汐朝,根本就没察觉到二人之间的暗波汹涌。
“沈晏正要打电话给你,我有一些新的线索,至关重要,是关于圆圆的。”花汐朝正说着便被打断了。
沈晏凝重了表情,眉头紧蹙,下意识就伸手进警服里摸烟盒,“我来找你,也是有重要的事。”
B市南郊分局五点十五分,接到一起报案,一名十岁着蓝色羽绒袄男童,于小区健身公园两小时前走失,现已九点三十七分,家人联系亲朋好友一起分头找都一无所获。
如果说徐圆圆一人走失,是意外,那一连出现两名儿童丢失,那就是必然,一定是有人故意而为之。
等等,那作业本怎么解释?事情摆在眼前,明显是徐硕夫妻在说谎,难道他们也参与其中。花汐朝和顾乔已经了解了目前的形式,并和沈晏讲述了在徐硕家的发现,三人当机立断,再次上楼进行一次调查。
进门口,沈晏未多做言语,上来就把别在腰后的黑色手枪掏出,硬生生地拍在玻璃茶几上,质感沉重的枪身经过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在场的每个人俱是一震,心头一紧。
还是原来的办案风格,从来都没变过,粗而糙,直接却效果显著,花汐朝叹了声气。
颤颤巍巍的徐硕从开门起,就一只盯着沈晏那身穿的笔挺的警服,和他那把黑到发亮充满威慑力的手枪,满是老茧的粗黄手心不停的冒着汗液,擦在身上的居家服也难解心头的慌张。
反是李娇扯着徐硕的袖子,让他不要紧张过度,勉强扯出一张难看的笑脸,“请问警官,还有什么话没问完?”
细小的动作怎能逃过花汐朝的双眼,二人显然有所隐瞒,“昨晚徐圆圆到过你们家,为什么否认?难道是说做了什么愧疚的事情,如果现在招来,刑法可能会减轻一下。”话是沈晏说的,本想着先打心理战的花汐朝还在组织着语言,谁想到他上来就挑明了,一头冷汗。
知道瞒不住的李姣,左手理了下头发的发梢,眼睛向左瞥了瞥,遂开口解释,“警察同志,我们,我们确实说了谎,但也是怕啊,圆圆昨晚来过我们家,做了作业,还是徐硕给检查的呢!然后十一点半多,她嚷着说要回家,我们二人也没在意,徐硕他二弟家本来就里我们这个小区附近,顶多五百米的距离,所以我们没去送她回家。谁能想到她就走丢了呢,我们也很自责,早上徐壮来的时候我和徐硕怕他们责怪,所以就隐瞒了,说孩子没来过我们这。”
看似,合情合理,也只是看似。
花汐朝直觉告诉她,事情没这么简单,单纯的邻居关系,也会为走失的儿童花时间寻找,心头会担忧着,可是对比下,这夫妻俩一直给她一种冷漠的感觉,林茹提到过徐家大伯对他们的女儿很好,家里会留有单独的房间,经常去大伯家温习功课,在这样的亲情关系和后天和睦相处下,那没道理在案发后隐瞒这些细节上的事情。
  沈晏缓缓开口,嗓音粗粝,看得出是强忍着怒气,“二位警局走一趟吧。”知道问不出了所以然,沈晏和花汐朝都没辙,只能当做嫌疑人先带回去细审。
顾乔全程未说一字,暗沉的眼眸始终在打量,他在观察李娇说话时的神情和动作,每一个细节,每一个语气,都值得推敲。
听着沈晏说要带回警局配合调查,徐硕沉不住气,立马开口道:“没有证据,凭什么要我们去警局!”
证据,哼,顾乔不屑的笑了,手头捻着从垃圾袋挑出来的作业本一角,“没有犯罪,要什么证据,配合警察调查需要证据?还是说,不犯罪就不能配合调查喽。”
话中带着一丝讽刺和玩味,一听便知他的意思。
李娇眯着眼,露出细碎的皱纹,瞬间上前拽住欲言又止的徐硕,暗中掐了他一把,示意别在多嘴,惹祸上身,“好,警局当然可以去,我们没做亏心事,就隐瞒了侄女昨晚到过我们家而已,不信就凭这点能给我们判刑。徐圆圆昨晚十一点半多确实一个人离开我们家了,不信你们可以调小区的摄像头来看,我们住的这个小区是看开发的,设施不至于损坏。调查完了,麻烦警察同志换我们一个清白!”
隔着特殊材质的玻璃,花汐朝攥着拳头,手里擦汗的纸巾早被她捏成一团,皱乱不堪,气狠狠地望着审讯室里头的人。迟早有一天,这些坏人会被她绳之以法!为徐圆圆,为花汐颜,为那些无辜的儿童,即使人心险恶、社会黑暗,花汐朝也在所不辞地去揭开这层真相,就算是拼上自己的性命。
肩头一沉,是沈晏的外套,黑色夹克带来了一丝他身上残余的暖意。
把徐硕和李娇带回警局审讯前,顾乔和花汐朝、沈晏告了别,上了一辆黑色卡宴,估计是临时有事,匆匆一瞥,花汐朝看清了驾驶位上的正是半月前装修的温先生,微微点头示意,两辆车便缓缓驶离嘉利小区的十七栋楼。
“喏,喝点水,晚上有没有吃饭?忙了这么久,也累了吧,实在困了就在我办公室将就睡一会吧。”花汐朝接过沈晏端过来的一杯温茶,还有一袋他专门跑到警局门口商铺买的速食。
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花汐朝饿到现在,实在没有什么胃口,接过茶来呡了一小口,吃的则放回桌案上。
“徐壮夫妻安抚的怎么样了?”花汐朝这才注意到沈晏抱进来的一堆资料,估计他是打算在这审讯室外加班。
最上上面的一个黑色文件夹被沈晏拿了起来,翻开细细看着,左手还拿着一只笔准备随时记录,沈晏是左撇子这点花汐朝是知道的。
“徐壮和林茹我们已经派人送回去,让他们在家等候消息,徐圆圆的案件已经发现犯罪线索,遂立即立案。此外,两名儿童相继失踪之事,已经上报省厅,现成立了专案组,我也有参加,是专门针对儿童走失案,希望能对B市长久以来的人贩一网打尽,严惩不贷。好好重整一下市风,这次估计要加大力度,派来支援不少人手,”沈晏说着话还不忘手头的工作,话落已翻完一整本文件,“花汐朝,我只知道你有心结,但是你现在已经不是警务人员,这些事,你不必这么操心。”
幼年时的阴影,往往会伴随一个人的一生,从始至终地影响着你的一举一动,包括你的心情、你的生活、你的工作。你怎样去逃避,都是徒劳,就像梦魇缠身,夜以继日的折磨着你的心神,直至你崩溃为止。
沈晏的话,说的有些狠了,一下把花汐朝拒之门外,其实他的本意花汐朝又怎能不知晓。
无论是过了多久,心中总是会有沉重的阴霾,她不说,他却懂。即使她装作乐观开朗、毫不在乎的样子,沈晏也能捕捉到花汐朝眼底的一丝疲惫和惧怕,他能做的也只是静静的陪在她身旁。
花汐朝,你什么时候才能放下过去的一切,包括他。等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就像在机场等一艘船,有时候沈晏也觉得自己可笑,却还是会执迷不悟。
没办法,就因为,她是花汐朝。
郑询一身精神笔挺的小夹克,脚上蹬着上万的小皮靴,端着两纸杯蓝山,悠哉地走进办公室,嘴里还叼着棒棒糖,含糊不清的嘟囔着:“我说花妹妹,你这脸色比得上刷了漆的老黄瓜了,昨晚上哪去偷人了。”
这闷沉沉的事务所里,就属他没心没肺无忧无愁,整天乐呵呵的也不愁,足足的一个二世祖派头,上个班跟走T台样,比女人还会卖弄风骚。如果哪天郑少爷去整个容穿个裙子,花汐朝都不会诧异。
交完给王婧婧善后的报表,从主任办公室出来,花汐朝听到被人打了趣,就顺着他的话接到,“可不是嘛,两天两夜没合眼,能不加速衰老。”
“吼吼吼,大战两天两夜,精力如此旺盛,小心肾透支哦~”扭着腰,眉飞色舞的郑询递过一杯咖啡给花汐朝,“来吧花妹妹,哥哥也是很疼你的。”
“那谢谢您老人家好意了。”花汐朝也不推脱,正巧自己困意又上来了,喝几口提提神。
软椅的轮子打了几圈转,何贤靠着椅背搭着手,用脚搓着终于移到花汐朝办公桌前,“花姐,哦,呸呸呸,汐朝姐。一大早就没见王妖精,现在都晌午,她还没来,你不觉得怪吗?”
这有什么好怪的,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她的作风全公司没人不知道。王妖精的人生目标是找个有钱人嫁了,赶紧摆脱现在的苦海,做个全职富太太。
同一个公司的好下手,放眼望去就郑询一个阔少符合她的要求,但人家偏偏断袖,几经介绍,王婧婧勾搭上宝盛房产开大奔的一个小开,现在正打的火热,谁还管这可有可无、薪水微薄的破职位。
“她不来不正省的烦,你干嘛关心人家,做好你手头的事就已经不错了。”花汐朝斥责了几句,笔一放,一把把何贤的转向椅推回他桌案前。
路过菜市挑拣了几样便宜的菜,回小公寓前,花汐朝还特意去二楼安抚了林茹几句,才上楼。
一阵呛人的烟味弥漫着,花汐朝在楼梯转角就看见矗立在她门前的一道黑影。
不会又没带钥匙吧。
看穿了她的心思还有那呛红的眼角,顾乔掐灭了烟头,让在门旁的杂物箱里,“我没吃饭。”
说的倒是很委屈,你没吃饭管我什么事……
心里是这么想的,花汐朝却不敢说出来,开了公寓的门,她洗洗手就去做饭,也没管杵在一旁的顾乔,做米饭的时候却多加了一碗米。
“徐圆圆还没找到?”昨晚审问徐硕和李姣的时候,顾乔已经和温怀抒离开了,所以并不清楚后面的事。
把做好的青菜烧香菇端上桌,花汐朝明前发现乔少爷不满的地皱起眉头,这个表情在她端第二道菜上来的时候加重了几分。
“没了?”拿起筷子挑了几下青菜,又戳了戳土豆丝,顾乔终于开话了,“就给我吃这些。”
有就不错了还嫌弃,你要不是房东我连个门都不会让你进的!
心中一阵草泥马奔过,花汐朝选择换个话题转移一下注意力,“徐圆圆没找到,那个丢失的三岁男童也没音信,沈晏他们正在加班加点的排查B市的流动人口。”
顾乔出口打断她的话,“花汐朝,你以前是刑警。”
是,而不是,是不是,这是一个肯定句,而不是疑问句。他为什么会知道自己的过去,难道是找人查过了,花汐朝心头一惊。
“我猜的。”
“我现在有个问题要问你,你想好了再回答我。”顾乔闷声闷气地扒完整碗米饭,“腾”的一声,直接扔在桌上,“分析一下。”
一打尸检报告摆在花汐朝眼前,别针卡着一张事故现场照片,受害者的尸骨模糊,被扯碎的衣服七零八落,湍急的水流不断地冲刷着尸体,隐约能辨认出该女子年龄不超过三十岁,只是脸部轮廓被啃食大半,森森白骨狰狞的伤口暴露在荒野间。
隔着照片都能闻到血腥味。
强烈的职业素养下,花汐朝忍住不断作呕的胃部,愤恨地瞪了顾乔一眼,难道不能吃饭之前说嘛,非要等人家吃过,现在都反胃了。
对面的顾乔脱下了黑西装,扔在距离餐桌两米远的榻榻米上,耸了耸肩,示意她继续看下去。
以前做过不少犯罪凶手的心理画像,可是眼前这份资料完全看不出任何头绪,花汐朝紧锁眉头,细细阅读每一行报告。初步判定死亡时间是昨夜八点到九点钟左右,死亡原因是失血过多,经过山间野兽锋利的牙齿撕扯,伤口遍布全身,腹部尤为明显,尸体缺少心脏、脾脏、眼球等重要器官。
缺少的器官哪去了,被野兽吃掉了?
  不应该的,花汐朝认为大型野兽碎尸案件,实则另有蹊跷。
按正常逻辑,遭遇野兽攻击,伤口应该在四肢居多,并且也不可能正好缺失数样人体器官。
大型野兽除非饿到极点,不会对人类发起进攻,它们的生存轨迹多半会避开人类活动范围。
野兽一般都对肉类感兴趣,在狩猎和享食的过程中,若被害者不断反抗,试图与凶猛野兽自卫,野兽极大概率地会选择攻击人体的手臂和大腿,然后顺势撕咬人类最脆弱最不堪一击的颈动脉,直至流血身亡。
花汐朝翻回尸检报告的第一页,注意力停留在了案发地点上——岐山西北部半山谷。
南部的旅游风景区,花汐朝就去过一次,着实没什么意思,现代人工化的气息过重。作为一个资深的攀岩爱好者,山北的嶙峋绝壁倒是去过不少趟。包括扎营露宿、郊外野炊、攀岩活动,都是一些年轻攀岩爱好者举行的,说起来尚旅俱乐部的VIP卡还是沈晏给办的。
只是,只是这岐山传说中的自然保护区,花汐朝几次去,都未见到过半抹野兽的影子,顶多时不时冒出几只偷零食的小松鼠来,“报案人怎么说,是否亲眼见证了野兽撕咬遇难者的场景?还是赶到时,受害者已不幸遇难。”
“报案的是住在山下的环卫工人,备案记录上记述了报案人听闻狼叫,因为害怕所以第二日天亮遂上山打探,发现有名女游客惨死在水潭边,算是除了警方之外唯一的目击者。”
“山下的环卫,是不是一个年约五十、身高一米七左右的大爷?”斐欢笙对这个老人印象深刻。
脾气和善,虽然是不识几个大字的朴实农民出身,但是跟这帮攀岩爱好者,甚是合得来,健谈风趣。每次俱乐部组织去岐山西山区,青年成员总会去打个招呼,带些吃食赠与山里独居的这位环卫。
顾乔未言,背靠在宽大的沙发里,摇了摇头。他和温法医九点赶到山里时,警卫人员都勘探的七八成了,目击者的问话调查他并没有参与。
花汐朝稍稍停顿,报告中还指出受害者死前摄入巨量乙醇。
难道该受害者是酗酒过度,斐欢笙不太理解,一个醉酒的人怎么会去攀岩,跟团还是个人。“案发地点有没有登山包、手杖、攀岩绳索之类的遗物?”
宋离带队进行了紧急排查,连带上下游及其周边十里地带,均一无所获。
“没有。”
顾乔的回答令斐欢笙一怔。若果是她,决不可能一个人、深夜去搞什么攀岩,而且两手空空,爬个毛线……
如果醉酒导致神志不清醒摔落山崖,亦或者不小心划破身体的某一部位,血腥味引来的大型野兽?以兽类灵敏的嗅觉,这种类似的案例也是发生过不少次。
逻辑说不通,情理也说不通。
种种迹象表明,并不是意外伤亡这么简单。
报告指出,遇难者死前三到五小时内——摄入大量乙醇,大量这个词,在尸检报告中绝对不是乱用。
受害者体内的乙醇残余量高达,120毫升。导致酒精中毒与摄入时间长短、酒的度数、体质状况都有关系。啤酒含酒精量大约在3 %到5 %,白酒含酒精40 %到65 %,低度白酒也含酒精25 %到38 %。日常饮用的各类酒,都含有不同量的酒精,含酒精量越高,吸收越快,越易醉人。
那么人体摄入多少酒精,会导致酒精中毒呢?
饮酒后乙醇在消化道内被吸收入血,空腹饮酒则吸收更快,血中的乙醇由肝脏来解毒。先在醇脱氢酶作用下转化为乙醛,又在乙醛脱氢酶的作用下转化为乙酸,乙酸再进一步在体内分解为水和二氧化碳,全过程大约需要两到四个小时。
成人的肝脏每小时约能分解10毫升乙醇,大量饮酒超过机体的解毒极限就会引起中毒。一般而论,成人的乙醇中毒量为70到80毫升每次,这个指的是纯乙醇,致死量250毫升到500毫升。幼儿大约25毫升,就是半两就可以致死。该名受害者体内的75毫升乙醇,对她个人来说到底中未中毒,很关键。
大量乙醇可以导致人体昏迷甚至死亡。
这样一来,他杀不无可能。
受害者被注入大量乙醇,昏迷后凶手窃取器官至死,再紧接着弃尸荒野,任由野兽啃咬营造一种假象。一能破坏原尸体制造假象,二是给尸体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
花汐朝脑子里虚构出一帧一帧的画面,最终合理的使之连贯,细思极恐。
缺失的器官有可能是被凶手摘走,可偏偏为什么是心脏、脾脏和眼球?
心脏能代表什么,极大的可能性是爱情,眼球呢,会不会这个世界被蒙蔽的双眼。这两样还可以牵强的解释,那脾脏无论怎样都说不通。
盯着花汐朝的面色一瞬不瞬,顾乔食指的骨节始终扣着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一秒,两秒,三秒……
直至第285秒,她翻完了所有的资料,眉目紧促,像是遇到棘手的问题。
顾乔缓缓提示性地开口,从言语上引诱,“或许,没有你想象的这么复杂。”
没有想象的这么复杂?
花汐朝闭上眼回顾了一遍报告的内容,和自己所有大胆而脱跳的猜测。
跳出整件事看本质。
首先,是一具女尸,检验报告标明无性、侵伤痕,遂排除奸杀可能性;再者,无跌打损伤之处,排除不慎坠落高处至死;其次,遇害者体内残留大量乙醇,纯乙醚含量约为120毫升,酒精中毒是一定的,但不至死,这条线索暂且保留,待进一步分析;
最后,遇害后缺少各样器官,不考虑凶手的想法,单凭器官这一点可以干什么?
心脏、眼球、脾脏等,人体重要器官……
自杀or他杀,显然后者;
刑侦学分析都要讲究动机,一般来说凶手的杀人动机多半能在被害者尸体上体现出来。
纠葛杀人,动机是情感上的纠葛;报复杀人,动机是针对之前打击的报复;无目的杀人动机是情绪的发泄,但是由于目标很可能泛化,所以有单一行为目标和群体之分;激情杀人,由于应激性的环境变化引起的情绪失控带来的行为。
依据伤口诊断,以上犯罪动机,都不符合条件。
“不会吧,顾乔。”花汐朝终于想通了,从一堆繁琐的文件抬起头,放下报告,神情变得严肃,还掺杂着震惊和恐惧。
花汐朝与顾乔对视一眼,倒抽了一口冷气,缓缓吐出最不愿承认的、却最有可能的结果,“倒卖人体器官,谋财害命,这个财指的黑市器官移植的巨额利润。”
肆虐地一笑,顾乔发现原来花汐朝也不笨,能想明白这个案子,说明她还对的起干的两年刑警这一职,虽然,思考的时间居然用了285秒……
“摄入乙醇,是个好选择。”花汐朝复而肯定。
遇难者死前三到五小时内摄入乙醇,摄入的方式尸检过程并未注意,但是选择乙醇作为麻醉药物却是不容易被发现。醉酒的情况下,人体会鉴定出乙醇,受害者被扔于荒山之中,以酒后知足来掩盖真相,一举两得。
此外,凶手具有反侦察能力,在尸体上营造出野兽撕咬的假象,不管是岐山的野生保护动物、还是普通猎犬,原尸体手术痕迹被毁,曝晒在荒山丛林水潭中,多日便会被虫蚁鼠蛇叮咬面目全非。
无奈想象力过于丰富,花汐朝竟被自己脑补的画面吓的发憷,背后冷汗岑岑。
不管如何,她推理出来全部的过程,在顾乔面前扳回一局。隐隐得意的情绪,暗暗滋生。
只是,他为什么给自己这份报告看,不可能是没事跑来试探自己的推理能力,那顾乔真闲的蛋疼。
做任何事都要有动机,花汐朝隐约意识到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顾乔的出发点是什么?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交集,如果硬要说的话,就是昨晚和顾乔一起去了徐硕家,调查徐圆圆的案件,那样的话……
“嘭”一声。
板凳被花汐朝起身带倒了,来不及扶起,她只想赶紧给沈晏打电话。
迫在眉睫,花汐朝要告诉他这个消息,现在的形势非常严峻,如果真的是倒卖器官的人,那徐圆圆和走失的儿童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慌了神的花汐朝,翻遍整个毛呢外套都没找到电话的影子,顾乔两步走过来直接抓住她的手腕,试图让她冷静冷静,“别急,我已经通知过警队,沈晏现在估计正在执行任务,你打电话过去,也只是扰乱他工作。我跟你说这些,只是为了感谢你的一碗米饭。”
确实只是一碗米饭,顾乔挑食到从头到尾都没有吃一口青菜,硬生生一口口逼着自己咽下米饭。
花汐朝根本就没心情听他说话,手上还是没停歇,也不知道再找什么,翻腾完这,又翻腾那,沙发上的维尼熊抱枕被她扔的一地都是,茶几上摆着她平时爱看的杂志也被扫落在地。
  乔三撅着圆润的屁股,哼哧哼哧地过来,听不懂人类的言语,隐约觉得女主人不高兴,它想做点什么,讨好主人开心。
围着花汐朝脚踝,乔三“嗯哼、嗯哼”地打着转,用脊背容貌一下一下地蹭着主人。
花汐朝头脑有点乱,找手机翻遍了整个客厅,仍不见踪影。
等等,她为什么要找手机,找手机打给谁?花汐朝迷茫。
抬头环视,一切如常。小公寓的门关着,阳台玻璃窗依旧露着一丝缝,呼呼而啸的风,吹得湛蓝色碎花窗帘膨胀着、狰狞着。
窗外阴霾残卷着,风雨欲来,落叶凌乱飞舞在凛冽,自导自演一场戏。
花汐朝冷眼看过餐桌,照旧两碗饭,两副碗筷,摆放整齐,遂心安。
她用过餐的对面,那碗筷明显用过的,花汐朝转身,一个始终沉默寂静的西装男人,立在沙发一侧,没有靠在上面,站的很直。
他是谁不重要,关键是他用了乔谨言的碗筷,他居然动了乔谨言的东西!花汐朝急匆匆跑进厨房,拿出一副蓝玉瓷碗,擦拭干净,转身沉默回到餐厅。
乔谨言还有半个小时下课,米饭还在锅里,温着,等他来了再盛不会冷,恩,就这样,花汐朝心满意足地笑了,发自内心。
做完这一切,她走到餐桌前,拉开板凳,看着墙面挂着的时钟,“哒哒——哒哒”,依旧无言,像是石化。
顾乔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不仅是不对劲,而且完全就是反常。
找手机,找一半居然去盛了碗饭,而且神色异常,双眼空洞,好似丢了魂,期间却窦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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