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嘴巴aaa张的大,还有左右抻嘴就很疼.怎么回事

嘴巴里右边痛!一张开嘴巴 右边靠耳朵骨头就痛,嘴巴也张不大了。_百度知道
嘴巴里右边痛!一张开嘴巴 右边靠耳朵骨头就痛,嘴巴也张不大了。
这是什么问题啊?嘴巴里面和外面也就是右下颚这一块都痛,一张嘴巴右边靠耳朵的那个骨头也痛…
我有更好的答案
你好,根据你的描述,平时不要吃太硬的食品,不要张口大笑,多考虑是颞颌关节炎的症状,可以针灸进行治疗病情分析
是不是下巴掉了 或者是抻了一下建议去医院看看 下巴掉了的话要找专人接上,如果是抻了就没什么事 过一阵子就好了
颞颌关节紊乱综合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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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恩的话一很多事都发生在夏天。那个夏天就发生了好多的事。天上月亮快要圆了,地上一片清辉。我从学校回林场宿舍时,从办公桌抽屉里拿出手电筒,一推按纽,只一点儿微弱的红亮,便丢下,叫了呱呱一起走。学校总是把会放在晚上开,白天老师们时间集中不了。平时学校开会或者搞活动,回去时我很少跟呱呱一起走,我怕别人说我们两个知青谈恋爱,也不喜欢呱呱那张云里雾里的嘴。学校到林场的知青宿舍有一段山路,我尽管是个胆大的女孩子,但经过那些茂密的松林时,汗毛仍然会竖起来。跟个男生一起心里就坦然多了。呱呱边走边说他班上一个管不了的学生,说她比个男孩子还顽皮,上树捉一对还没长毛的斑鸠放进一个男生的书包里,书被鸟粪弄脏了,男生在课堂上大叫,放学时呱呱把女生留下训话,她却睡在地上不起来,说呱呱用脚踢了她,其实呱呱只是要她站立时把脚并齐,用自己的脚碰了碰她的脚。知青点的房子是一栋红砖平房,就在林场的房子旁边。我们走到房子跟前,突然一个黑影从房子里跑出来,飞快转身,即刻钻进林中小路不见了。我和呱呱立刻想到了齐童。这时只有她一个人在房子里。点上现在就我们三个人。我和呱呱被大队安排到大队小学教书,齐童没有去。其实她来的比我们还早两年,表现也很好,我们分析可能与她的家庭背景有关:她家是资本家。我们跑到齐童房间门口,见她的门是关着的,听见我敲门喊她,她拉开门一把抱住我,伏在我肩膀上哭泣。我本能想到她有事了。我问她,刚才那个人来你房间了?她在我肩上点头。我问她,他强迫你了?她又点头。我推开她,拉开了灯,问,他是谁?齐童看着我和呱呱,不做声了。我说,你怕啥呀!呱呱说,被人欺负了还不敢说!我对呱呱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这样的事男人不要问。呱呱就出去了。齐童就对我说,你也别多问了,我没看清。我问,你当时没点灯吗?她说,没有。我说,你一个人坐在黑暗里?她说,我在窗前看书,天黑下来后,我就看窗户外边的月光。齐童说,那人拉开纱门进来后,什么话也不说,一把搂住她,把她从凳子上抱上了床,压住她横在床上,用嘴堵住她的嘴,两只手在她的脸上、乳房和大腿上乱摸。她急了,推他不动,就抻出手也在床上摸东西,先是摸到枕头,打他的头,没用,接着摸到了枕头下的收音机,那是下乡前老爸给她买的,她拿起来,没敢砸他的头,狠狠地在他后背肩夹骨上挖。记不清挖了有几下,那人终于松开了手,钻出门跑了,还反手带上了门。这天夜里齐童要我在她的房间里跟她一处睡。第二天,呱呱问我说,齐童这事怎么办。我说,能怎么办。他说这是强奸你不知道?我说不是还没成功么。他说那也是强奸未遂,也是可以判刑的。他说应该报案。我说何必呢。他说这样的流氓就应该惩罚。我说这个要看齐童的意思,她不想报案。呱呱就跟齐童说,这口气你咽得下我咽不下,你搞得我们知青的脸上都没得光彩。齐童说,我们还要在这里生活的,别让人恨我们。呱呱说,对呀,你还得在这里活人是不是,要活人就得斗争!你这次打落牙齿往肚里吞,下次就骑你脖子上拉屎。你信不信,今天你不惩罚他,明天他还会来找你。齐童一听说会有下次,就有些怕了。说那怎么是好?最后是我说了个主意,先跟大队说,让大队找出那个流氓,警告他。呱呱说,开会斗他。当天晚上,我跟呱呱就去找了民兵连长张大手。齐童被张大手叫去问情况,回来一脸委屈,见到我眼泪就下来了。张大手对我们说要找齐童问情况,我就说情况我清楚,就是我现在跟你说的这些。张大手说,那是她跟你说的,我还得再了解。我要听她说。齐童后来对我说,张大手在大队部他办公室里关起门问她。她见他一个人问,就脸红心跳,很不自然。张大手说,我晓得这种事你不好说出口,这样吧,我问你,你不屑开口,只要点头或者摇头就行。他走到她面前,在她乳房上捏捏,问,他这样你了吧?齐童不做声,也不动,他就说,不点头不摇头就算是了。就把手抻进了她的百褶裙里,摸她的大腿,问这样也是有的吧?接着用手扯了扯她里面的短裤,问这个动作一定也做了是不是?最后那只大手便往短裤里抻。你!就在张大手把嘴巴也凑过来的当儿,齐童突然双手用力推倒了他,像只兔子从凳子上蹦起来,跑出了他的办公室。那天晚上,齐童到我宿舍来,仍然要跟我一起睡。在床上,我说,那天我看到那个家伙的影子,很眼熟的。她说是吗?那你知道是谁?我问她,你真的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吗?她说不知道。我说这不合情理,你在说谎。她说我真不知道。我说那影子像何家兄弟。她说那你能认定是兄还是弟呢?我说,我当然不能。我说,可见你心里也清楚是他们兄弟。她说,可我不能确定是他们中的哪一个。不能确定那就是不知道啊。她又说。二何家住在溪谷边上,与村子离得远,跟林场挨得近,单门独院,有怡然山水的清幽,也有离群索居的落寞。何家三个男人,老子何安国,曾经在国民党军队十几年,抗战时参加过武汉会战,做过军部作战参谋,历任营长、团长、少校军衔。解放战争中被俘,他没有留在解放军里,也没有回老家河南,他来到抗战时血战过的大别山安家,娶了后湾的女子,生了一对双胞胎儿子。俩兄弟前后相差不到半个小时来到世上,何安国给取名,哥哥叫左根,弟弟叫右根。前几年,女人在山上采百合时淋雨后发高烧,到卫生所打青霉素没做皮试,一针打死了。何安国带着两儿子过日子,三个人都是强劳力,除了家里少个人料理外,月月口粮都超额挣回,日子倒比那些家大口阔的人家好过些。何家到林场本没有路,一家人只跟生产队发生关系,跟大队林场来往很少。现在后山这条林中小路,是被齐童踩出来的。原来何安国在写一部书,叫做《第五战区抗战史》。一天齐童从武汉回来晚了,林场食堂炊事员回家去了,她到何家下面条时发现了,读着读着舍不得放手,把面条也煮糊了。手稿改得多,没有誊正,何家兄弟都只读了个小学就没再读,齐童就主动提出帮忙誊正。她每几天就去一次何家,拿稿子,同时把誊过的手稿还给他。天长日久,在山坡的松树林中走出了一条羊肠小路。那天我和呱呱看到的黑影,就是从那条小路上消失的。差不多每天晚上,我们三人房间的灯都会亮着,我和呱呱改作业,齐童在灯下抄手稿。星期天,呱呱约我和齐童玩扑克牌,他没事喜欢打“跑得快”,三个人玩的。有时还带点水,一次输赢一分钱。他爱玩但水平不高,常输,但他不在意,还邀。我们去找齐童,她正在抄稿,说得赶紧,何伯——她这样称呼何安国——要去托人找出版社呢。我坐她身边拿起手稿看,说,你觉得他这书能出版吗?她说,你说呢?我说,他写抗战主要写国民党军队,跟我们宣传的不一样啊。她说,可是实际就是那样子的呀?当时中国反法西斯战场的主力就是国民党军队呀,这是事实啊。呱呱说,是事实也不能宣传。事实和宣传不是一回事。她对呱呱说,你说的不对,宣传应该跟事实一致。毛主席还说要实事求是哩。呱呱说,那毛主席还说蒋介石躲在峨眉山上摘抗战胜利的桃子呢。我见他们要辩论起来,说好了好了,都别贫嘴。牌还玩不?齐童说,不玩。好好抄,呱呱掉头出门,说,抄也是白抄。一会儿,民兵连长张大手过来了,还带着两个民兵,背着三八步枪。张大手进了林场饭堂,让一个民兵来叫齐童和我和呱呱过去,我们去后,在桌边的条凳上坐了,一会儿,另一个民兵把何氏兄弟带了进来。张大手叫左根右根转过脸去,背对着他站着,然后叫他们脱下衬衫。两个人同时解开纽扣,脱光了上身,大家也同时看到了两个人肩背,同时也都露出了一脸惊讶:两个人厚实的背上都有一大块青紫的伤!事情显然也出乎张大手的意料,那只大手举起来僵在空中,老半天才说:都转过身来!两人转过了身子,把脸朝向我们。这时,张大手用眼睛瞅着齐童,手指着两兄弟问:你仔细看看,是哪一个?原来,昨天张大手分别找了两兄弟讯问。但两兄弟都说是自己干的,左根说是左根,右根说是右根,这谁是流氓落实不了。张大手指着何家兄弟问齐童:看清楚了没,你说,到底是哪个?齐童低了头看着自己的手指,一声不吭。她仍然分辨不出,长得一个模样的兄弟俩那晚谁去了她的房间。三斗争会在我们学校的操场上举行,斗争的对象是左根。会前支部书记对张大手说,没搞清楚是谁这会怎么开?张大手说,搞不清楚就不搞清楚,两个一起斗。支书说那怎么行,不能胡子眉毛一把抓。张大手说,那就确定一个。支书问,你想定谁?张大手说,定大的。支书说,大的表现不错,救过人。他说的是左根那年从水塘里救了个洗冷水澡的孩子。张大手说那就定小的。支书说小的帮林场看山,抓过好多偷树的家伙。张大手说,那要不就斗何安国,反正他是国民党。支书说,乱弹琴!何安国又没去现场,哪能服众?最后定的还是左根。理由很简单:左根是老大,老大是长子,长子在家里是当家的,皇帝传位也是给长子。开会的时候,张大手叫人把左根带上台时,右根就在台下叫起来:不是我哥,是我!你们放了他!接着他跑上台,把左根往下推,说哥你走,我来!左根瞪他:你骨头硬些?右根不理他,对张大手说,你放了我哥,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们斗我!他跟左根站在一起,不走。台下人们像开了锅似地议论开了。张大手叫两个民兵强行把右根拖下了台。张大手叫人给左根挂上了“破坏上山下乡流氓犯”的黑牌子。批斗会结束后,派出所来人带走了左根。支书问张大手,不是说好了只批斗不报案么,你怎么说话不算话?张大手说,是他们知青要求的。支书说你把事搞大对哪个有好处?张大手说,对你有好处呀。支书问么好处,他说这样就让公社晓得了,说不定还能上县里的广播。一旦成了典型,你就能到公社去当国家干部。支书说,我看是你想到公社去!左根在县上关了一个月,支书去县里找了人,把他保出来了。左根回来的那天,兄弟俩在家里喝了酒。下午,右根扛了洋镐和铁锨,提了捕野兽的狼牙卡上山去。左根知道他去挖阱下卡子捕野兽,就问要不要他去帮忙,左根要哥歇着,缓缓身子。用不着,他说,我捉个东西给支书送去,填他个情。林子里野猪经过的地上原来就挖了口深井,右根用树枝掩了井口,在上面放了食物。然后去山后湾子头边挖了口浅坑,在里面放了卡子,上面盖了高粱杆子,再敷上了土。人经过时稍不留神,就会踩了进去,要是在晚上,失脚入坑那更是百分之百。第二天,天还不亮,右根就上山。先去了后湾,还在坡上就看见高粱杆子被掀了,走近去,里面的卡子也不见了。有人被卡子扎了!一定是他!他的心猛烈地狂跳,紧张但充满了快意。这快意,甚至远远超过了他看到陷阱里那头野猪时的兴奋。后来齐童对我说起过这件事,当然是左根告诉她的。左根说,当天晚上右根很兴奋地对他说,今天一下子打了两个东西!他的脸上闪出激动的光。我说你怎么就知道不会扎着别人?他说他晚上在山上下卡子,看见张大手经常去湾头边草花家,草花的男人在县化肥厂当工人,每个月回来一次,住两天,草花男人一走,张大手那天一定会去找草花。他去下卡子那天,去镇上卖野免回来,路上遇见了那男人回县城。所以,那天去下卡子是十拿九稳。再说,草花家住在湾子最里边,头边是翻山过岗的小路,那条山上的小路,村里人白天都走得少,晚上更没有人,只有张大手为避人耳目才绕道从那里走。我问齐童左根怎么能肯定张大手就一定被扎伤了,她说,那天左根还打到了一头野猪。因为前些时野猪为害,糟蹋了山地的红苕玉米,田里的水稻,春天里还跑到羊圈来叼走了林场的几只小羊羔。大队号召人进山打野猪,说是谁打到了野猪要报告,有奖励。右根来到阱边上,掉在阱里的野猪一见到他就拼命往上蹿,把阱壁上的土趴得嗖嗖往下掉。左根蹲在地上想抓住它的两根獠牙,把它拖起来再推下去摔死它,却被那公猪往上冲的獠牙戳到了小腿上,划了个大口子。他忍痛搬来一块大石头,照准猪脑子砸下去才把它打死。他把野猪拖回来,到卫生所去缝针,看见张大手跛着脚从里面出来,他说那只叼羊的野猪被打死了,不信你去看。张大手没搭理他。他问张大手的脚是么样搞的?张大手仍然没理他,气鼓鼓地昂着头走了。过了好些天,左根小腿上的纱布去了,张大手的脚上还缠着纱布,后来他的脚就一直有点跛。他想那狼牙铁齿夹子把他扎得不轻,张大手那天晚上一定是趿拉着两只拖得后面起灰的塑料拖鞋,没有穿那双帆布帮的解放鞋吧?右根用一个小小的阴谋报复了张大手,为何家出了一口恶气。但是他没想到,胜利换来的回报,是一个新的更大的阴谋。输赢永远只是暂时的。在看不见的黑暗里较量,没有赢家。四张大手应该猜得到是何家兄弟下卡子害的他,但他没有追究,甚至说他的脚是夜里解手踩到了钉钯上。何右根不仅没有受到惩罚,相反,因为他打到了一只野猪,成了保卫集体财产的英雄。大队将他的事迹报到公社,公社在广播里宣传,还发了一张奖状,上面毛笔字写着“授予何右根保卫集体财产英雄称号”,下面盖着公社的红戳子。可是右根不接受这个称号。公社开大会表彰时,其他的“英雄”都去领奖了,唯独他不去。支书把奖状带回来,叫张大手送过去,还要他带去一杆猎枪,说是兑现大队的奖励。右根拿起了猎枪,从枪把摸到枪管,然后拄着枪说,感谢大队!送枪,比送媳妇还好!以前大队不让他们家持枪,不让办持枪证,现在好了,有证也有枪,他可以堂堂正正地上山打猎了。张大手叫来的民兵拿出那张奖状往墙上贴,右根却不让。张大手问为么事,他说那野猪不是他打的。张大手说是你上报的,不是你是谁?右根说是我哥。说那个阱是我哥挖的。打野猪的功劳要归他。张大手说,是你哥也不能奖他。右根问,为什么?张大手就不耐烦地说,他进去过。右根说,就因为这,才要把这奖给他。他对张大手说,你把这奖状上的名字改了。张大手说,这个改不了。他说,改得了。他到他父的房里的桌子上拿来一管毛笔,把个右字的两竖改成了一竖,就成了个左字。然后把它贴到了墙上。张大手没拦他,心里想,反正在他家里,也没别人看见,改了也是白改。自从齐童出那事后,她就再不去何家了,但是齐童善良,她说她还愿意为何伯抄稿子。我便代她去找何安国拿稿子,再不让两兄弟来宿舍。我看见了墙上的奖状,就问,这野猪,到底是右根还是左根打的?那时左根在家里,说,当然是右根。过两天再去,碰上了右根,问,是你打的野猪,为什么要说是你哥?右根说,本来就是我哥打的。我用学来的土话说,莫拆白,我晓得是你打的。你为么事要这样做?他说,我哥的名声坏了。我怕他找不到媳妇。然后又说,这话只跟你说,你莫哇出去了,特别是莫跟呱呱说。我说你放心,你相信我,我就会对得住你。五那些年,知青回城的渠道是招工和上大学,都要由大队推荐,而且名额有限。所以从上到下都提倡下乡知青扎根农村。这知青工作好坏的一个标志就是有没有知青扎根农村,而扎根的标志就是知青跟当地的社员结婚。公社不光每年给大队分一两个招工招生的名额,也分知青扎根的名额,一连三年,我们大队都没有完成知青扎根的任务。也说是说,没有一个知青跟当地的农民结婚。大队在会上受到公社书记的点名批评。书记没有念没完成任务的大队名字,可能所有大队都没有人扎根。书记说,你们这些大队干部,连个知青的工作都拿不下来,还能上山打老虎,下海捉王八?要是今年还喝不到学生娃的喜酒,你们就莫来喝我的年酒了!公社书记每年底都请大队书记开会搞总结,喝一餐酬劳酒,说几句明年鼓劲的话。书记叫不来喝年酒,那意思就是你再不要干了——这话就太重了。支书灰头土脸地回来,找张大手商量。张大手说这事他有办法。张大手到林场来找齐童谈话。令张大手没想到的是,根本不用他谈,齐童很爽快答应了。张大手只跟她提出扎根的话头,只说了句你对何家兄弟也比较了解了。齐童就从食堂的条凳上站起来说,可以,我愿意。不过,她说她不想嫁右根,她要嫁给左根。张大手说,右根是个英雄。她说,我知道。张大手说,嫁了英雄前途就好。她说,这我知道。张大手又说,左根进去过,不干净。她又说,还不是因为我。张大手说,所以你们之间有怨恨。她说,这个我比你清楚。张大手说,我劝你想想再答复。她说,不用,我想好了。张大手无奈地说,那好,你择日成亲,把日子告诉我。齐童回来把谈话经过一说,我心里很有点不以为然,呱呱却一个劲说齐童聪明。我问她,聪明在哪里?他说你以后就知道,她走另一条路。我明白他说的另一条路是什么,的确有一些知青扎根农村出名后当上大队的公社的县里的干部,有的还走得更高。但我知道齐童没想这个,她也不是当官的料。就对呱呱说,那是你的想法,齐童根本就没有那样想。论聪明谁也比不过你喽。我揶揄了他一句。齐童要我去把左根找来,跟他商量结婚的事。三个人都坐在我的房间里,我俨然成了他们的大红媒。可是事情并不顺利,我刚把意思说出口,就遭到了左根的断然拒绝。他说,我们是什么人,就是打一辈子光棍也不敢娶知青呀。不敢娶知青做媳妇,上屋里耍流氓怎么就敢了?这话从我心里到了口边,忍着没说出来。我说你这是有顾虑。他说没顾虑。我说这是齐童的意思,她愿意,不是别人强加给她的。他说那她是感恩。我说她感你什么恩,你对她有过恩吗?是你对不住她。现在倒好,巴结你还巴结不上了?天下只有个齐童傻,要是遇上我你看看!齐童在旁边伸手到背后扯我褂子,说,你别训他,让他回去再想想。我就说那你回去想想,想好了回我话。左根站起来说,这个不用想,不行就是不行。天气更加热起来了,学校里放了假。在暑期里,我们要参加林场的劳动,我又整天跟齐童在一起了。晚上,齐童又钻进了我的蚊帐里来,我说你怎么还害怕呀?她说谁说我害怕了?我说不害怕怎么往我床上挤?她说,说说话撒。我说怕嫁人了没机会?她说,嫁人后还住这。我瞪了眼睛看着她:你说啥?嫁了人还不搬家?她说不搬。我说那你们?她说,让左根过来呀。我说我明白了。她问我明白了啥,我说你是怕两兄弟&&我们听说在山里娶不上媳妇的人家,有兄弟俩共一个老婆,生了孩子不知道是谁的。齐童明白我说话的意思,在我背上捶了一拳头。她人小拳头小力气也小,一点也不疼。我口里跟她开玩笑,但心里还是想劝她。我不想看着一起相处多年的好姐妹在关键时候走岔了道。我希望很有才气的她能通过招生或者招工回城,到城市里发挥她的作用。我说,我给你讲个故事吧。我给她讲了林徽因的爱情故事。她听后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徐志摩、梁思成、林徽因,他们三个人的故事我也知道的。不过我不是林徽因。我说,你也有才,我读你写的诗,就想起了林徽因,想起读过的那些才情女子的诗来。她说,我没有林徽因那样的家学渊源,也没有徐志摩呀。可是,我们不能因为还没有遇到自己的所爱,就把自己胡乱地给了不爱的人。我们不能在可以收获麦子的土地上播种杂草,你说是不是?我开导她。她说,你知道,我在城里是寄居蟹,城里没有东西属于我。回不回去又有多少意义呢?齐童父母那时已经去了伊犁。之前父亲在大学当教授,母亲在一家出版社工作,父亲因为写了一本书,母亲因为编辑了一本书,都犯了错误,被外放劳动。齐童再回省城只是去她姑姑家。我说,父母迟早是要回来的啊。齐童却说,可是女人迟早是要离开父母的呀。我说,你是个浪漫主义者。她说,不,我很现实的。我说,你要是现实的,就应该掌握自己的命运。她说,你真幼稚,命运不是谁想掌握就能掌握得了的。我们是单个的人,我们不可能不受到命运的捉弄,我们都无法强大。我说,所以你低头了?她说,也不是。我还是有些喜欢左根的。我问,喜欢他什么?她想了一会儿说,也许是他身上那种农民的淳厚吧。我说,你能不能说具体点?她不做声了。我想起左根说的齐童是感恩的话,就问她对左根亏欠了什么,她说没什么,别听他瞎说。六学校操场又要开斗争会,这回批斗的不是何家兄弟,是他们的老子何安国。何安国被批斗不是一次两次,他是经常作为阶级斗争新动向的靶子打的。这次,令我没有想到的是,上台发言揭发的竟然是呱呱。我脑子里一乱,就听不清呱呱在说什么。好半天才听明白,呱呱揭发何安国两件事,一是阻挠知识青年扎根农村,二是写黑书为国民党歌功颂德。前者说他指使他儿拒绝跟知青的婚事,后者有他写的黑书为证。这时我才看到台上还放着一只竹箩筐,里面堆着何国安写在黄糙纸上的手稿。齐童用钢笔抄写的稿子也码在呱呱发言的桌子上。呱呱说完后,张大手举起左手喊口号,两个民兵走上前去倒出了箩筐里的手稿,淋上柴油,点着了火。接着一个民兵向桌子跟前走去,拿起一本稿子要往火里丢,这时齐童突然冲上来,从他手里抢过稿子,一把抱起桌上所有的稿本,发疯似地跑了。台上和台下的人们呆了半天才回过神来,回过神后有人说,这个学生伢怕是疯了。齐童一跑就跑回了武汉,带着她抄的那些稿本。她把稿本藏到了姑妈家里。正所谓“阶级斗争一抓就灵”,左根答应了跟齐童结婚。张大手去公社开民兵工作会,代他们领回了结婚证。他对他们说结婚证领了,在我家里放着,我先替你们保管。在大队为他们举办的婚礼上,他把结婚证拿出来念了,但念了后也没有还给他们,又放进了自己的口袋。何家有左根和齐童的新房,但正像齐童跟我说的那样,她没搬过去,我也不希望她搬走,还住在知青点上自己的房间里。左根时常过来,有时还跟我们一起三个四个的打“跑得快”。没几天,齐童到公社当了武装干事。她把点上的东西搬走了,回来就回何家住,不过总要来点上找我坐坐。我看到她穿军装扎皮带的样子,真是漂亮,够味。想人不可貌相,谁说齐童只是个文弱才女?人呐,要看把你放在什么位置上。张大手见到我们就说齐童是他向上面推荐的。我跟齐童说,张大手真对你好。她说,真好假好我还不清楚?他要是真为我着想,就给左根找个事呀。我说左根文化程度低了。她说不要文化的事也有呀,比如说把他的民兵连长给他做。他现在跛着个脚,当个基干民兵都不合格,还当什么连长!齐童不领张大手的人情,我以为是为左根被张大手搞进去关过的原因,其实远不如此。张大手一直在打她的主意。张大手老婆死了两年。他想做一个吃天鹅肉的梦。冬天时,林场在梯地上栽桃树,张大手点名要齐童跟他配对,张大手挖坑,齐童扶树。人们都顺着梯地由近到远,张大手却要从远处往近里栽,这样就离开了人群,转到了人们看不见的山侧。坑挖好了,齐童扶着树苗,张大手说她没扶正,一会儿左了,一会儿右了,铲了两锹土便上来纠正她,他纠正不上去摇动树,而是捏着她的手,好久不放开。齐童不好意思,便低头松开了手。张大手却一把将她扯了过来,紧紧地抱着。齐童挣扎了半天才挣开。齐童沿着梯地跑回来,跟人群一起,拿了铁镐,准备一个人挖坑一个人栽树。一会儿张大手又过来了,还是要跟她一起栽。一上午还算老实。到下午,他栽着栽着,趁齐童扶树时,他把一个黄翡手镯塞进了她的外套口袋里。齐童想还回去,但是他却不让她走近他。碍于人多眼杂,她只好把手镯带回去,想再去大队部还给他。可是没想到,第二天,放在抽屉里的玉镯竟然不翼而飞了。大队民兵搞训练,齐童也是基干民兵,她趴在山上的掩体里,朝对面山上的靶心瞄准,张大手就过来了,身子挨着身子,脸贴着她的耳朵,跟她说怎样怎样地三点成一线。一股很重的腐臭气味直冲着她,齐童不喜欢,身子不能动,脸便老往一边扭,一扭便瞄歪了,张大手的手就绕过了她的头颈,握枪给她校正。这时他的身子压着她,脸贴着她的脸,她顾忌不远处有人,忍着没吭声,过了一会儿才把两只手臂往上用力抬了抬,示意他松开手。再瞄时,张大手的手便在她身上不老实了,从背上滑到腰间,抻进了棉袄里,里面的毛背心扎在裤腰里,他用手扯时,齐童收枪,一用力,枪托砸在他的锁骨上,痛得他连忙用手去护,齐童装着不小心,说声对不起,我们太靠近了。齐童跟张大手有过一次谈话,在大队部张大手的办公室里。不知道是齐童找张大手还是张大手找齐童。反正他们之间摊牌了。张大手说,我是真心喜欢你。齐童说,可是我做不到喜欢。张大手说,我不要你喜欢。我会让你快乐。齐童说,我不喜欢就不会快乐。张大手又说,公社和大队决定要你扎根。齐童说,那也没说一定要把根扎到你家里吧?张大手说你是嫌我二婚吧?那倒不是,齐童说,其实二婚的男人可能更懂得珍惜。那是嫌我什么?我没嫌你。齐童说,我只是觉得跟你在一起没有安全感。她在离开之前从身上搜出了一个翠玉手镯,放在他面前,说你那个翡玉的我把它弄丢了,我到我姑那儿要了这个翠玉的,还给你。张大手不要,说东西掉了算了,也不是我的。齐童问,不是你的是谁的?你把你老婆的东西送给我?张大手见齐童脸色不好,就说,也不是,是那年破四旧留下的。齐童说,你没交公,不怕我告你?张大手说,我晓得你不会。齐童说,不一定,兔子急了也咬人。别逼我。齐童说着出了门,把那个玉镯留在张大手的桌子上。可是第二天,张大手借口看知青点房屋安全,把它又送了回来。这些都是齐童后来跟我说的。她跟我也算是知己,经常在一张床上打滚的闺蜜,但她在张大手死之前从来就没有跟我抿一声。齐童的隐忍我算是服了。七那次以后,齐童就很少回来,左根就经常跑到公社去。他总是下午放工后走十二里山路,带上齐童爱吃的菜蔬,在齐童的公社生活院里住一晚,第二天一大早赶回来。跟齐童在一起都是两不见天。有时遇到齐童下队,在队里吃饭,他就自己做饭自己吃。齐童的对门住着企管会的一个主任,他的老婆就是后湾村草花的姐姐,叫红花。齐童新来,不知道。左根做饭没盐没油就找她家借,这天他下面条没酱油,找红花借,红花说,你昨天不是借了一瓶去了吗?左根很奇怪,说,没有呀!红花说,怎么没有,你还说今天买了还我。左根说,你记错了,我昨天没来。红花就问,你昨天真没来?那是哪个?他说他昨天真没来。她就狐疑地说,那我是见着鬼了。那个人就是你。齐童回来左根跟她说了,问她昨天有哪个来了,齐童说,没有谁来,她一定是搞错了。第二天回来的路上,左根想,是不是右根呢?右根最近大队派他在公社砖厂做工,来齐童这吃个饭很正常。齐童怕我多心,才说没来。一个小道新闻悄悄地在公社院内迅速流传。很快地几乎所有的人都知道,只有齐童蒙在鼓里,直到出事。那天深夜,齐童和左根已经睡下,被敲门声从睡梦中弄醒。齐童打开门,公安特派员带个人站在门外。那时候公社还没恢复派出所,只有公安局派驻的特派员。齐童问特派员有什么急事,特派员说,齐干事你是一个人在家吗?齐童说不是,还有我爱人。特派员说,我们想找他。齐童说,什么事,不能跟我说吗?特派员说,对不起齐干事,我们只找他问话。这时左根已经穿好衣服,他来到了外间,特派员问,你叫什么?左根说,何左根。特派员又问,到底是左根还是右根?我是左根,他指着齐童说,是她爱人。特派员说,是吗?左根说是呀。特派员就说,那你跟我们来,我们有话问你。讯问的过程我是后来听说的。特派员把左根带到公安特派员驻地,也就是两个特派员执勤出警的屋子。他把上面的话又问了一遍,另一个人做了笔录,然后问,你跟齐干事在家也经常睡在一起?左根瞪着眼睛问,你什么意思?特派员说,什么意思你不清楚?左根说,我们是夫妻,不睡一起怎么的?特派员说,你们是夫妻?他说,对呀,合法夫妻。特派员说,谁能证明?他说,有结婚证呀。特派员说,那你拿出来。左根才想起证还在张大手那里,便说,证不在我手里。特派员打起了哈哈说,在哪里?你看看是不是这个哈?说着就把两张大红的结婚证甩到他的面前。左根拿起来,用眼睛望着他。他说,你仔细看看。左根再看,大吃一惊。两张证上的姓名,一张是齐童与何右根,另一张是何右根与齐童!第二天早上齐童来看左根,听说了,也感到莫名其妙,找特派员要过结婚证一看,就骑上自行车,去砖厂找右根。右根看了证后说,嫂子不会以为是我做的吧?齐童说,我就是觉得这事蹊跷。右根说,那天办证我是跟张大手一起去的,但是,整个都是他办的,他让我在一边干坐着。他拿了证也没给我看。齐童问,那村里开证明是你去的呀。右根说,我去大队部时,张大手也在,管公章的会计出去了,他当时证明已经写好了,说一会儿会计转回来了他给会计盖章,他去县里开会带上,我就回来了。后来齐童说,她很后悔的是,她当时说的一句话。当时右根对她说,嫂子,这事真不是我。齐童说,那只有天晓得。右根便丢了手里托砖坯的木板,一把抓过齐童的自行车骑了,齐童说,你要做么事?他吼一声:我叫张大手跟你说!其实齐童心里一直清楚,那天晚上到知青点她宿舍想强迫她的是右根,这在林场食堂指认两人时,她说仔细观察了两个人的表情,左根看他很坦然,而右根眼睛则一直躲闪着,回避跟她对视。还有两人的手,左根的手在田间劳动,冬春修水利,炸石拖板车,黑粗,茧厚;而那天她感觉到的,应该是右根那双帮林场看山的手。正因为我知道是他,而且他后来又成了“英雄”,大队要我跟他结婚,所以,要我一点儿不怀疑这结婚证的事是他所为是不可能的。齐童说时,眼睛里含满了泪。我却还沉浸在对她当时态度的好奇中,问她,你当时清楚是谁又不指出来,是怕伤了右根吧?她说,当她看到两个人背上的伤,左根的青紫比右根的还重,突然我就不想指认他们了。而且三个人之间一直没有谁再提起过这事,大家都是心照不宣的。其实,她想了想说,现在想来,我是不想违背左根的意愿。所以你就决定嫁给左根。我说。如果选择,我只能选择他。她说。我问她,这是不是爱?她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八事情一刹那滑向了深渊。何右根把齐童的自行车甩在门口,操上那支双筒猎枪,径直去了大队部。还没到,就在水库的堤坝上遇见了张大手。右根用枪指着他。张大手喝道:何右根,干什么?把我哥的结婚证拿出来!结婚证?你哥的结婚证?那得问你自己,不是你去代他领的吗?你放屁!那天是你领的,你没有给我!你先把枪放下来,会走火的。右根放下了枪。上前揪住他,说,你去跟齐童说清楚!张大手用力猛地扯开右根的手,右根抓落了他的一粒纽扣。我去说你妈个逼!他火了,我狗鸡巴都不晓得!张大手走下堤坝,从铺满石块的坝坡上向水边走去。他要去查看水库的闸门。右根跟着下去,对着张大手又举起了枪:你去还是不去?不去不去不去,张大手转过身来,老子说不去就不去,我要去了就是你的儿!怎么样,你把老子打死?你当我不敢?右根的手在颤抖。你敢你敢你敢,你今天不开枪就是我的儿!张大手话音未落,枪响了,一团巨大的火花喷向张大手,刹那间,他的身子往后退了一步,仰面倒进了水里,霰弹弹孔里流出的血立刻染红了水面。枪声却还在山谷中久久回荡。他没有下水捞他,甚至连看也没有多看一眼,就扛了猎枪,回到家门口,骑上自行车,去了公社。他扛着猎枪找红花,去了楼上,齐童对面的门关着,他又到集市上转了一圈,也没有看到。他买了三根油条,回到院子里,坐在楼梯上,边吃边等,直到被两个特派员上来戴上了手铐。齐童后来说,右根到砖厂时,的确找过齐童,拿了一床旧草席去了,齐童留他吃了中午饭,右根也看到了红花,红花晓得右根是左根的双胞胎弟弟。九右根是在那年秋天被处决的。这个事件后来被称为“结婚证事件”,它给齐童带来的直接后果,就是她不再在公社当干部。查案时,大队证明:尽管大队曾经做工作,要齐童跟右根结婚,尽管何右根是一个有称号的英雄,但是齐童嫁的就是何左根,不是何右根,结婚证上弄错了名字,完全就是张大手个人所为。那是个小人。会计对公安叙述了大队出具结婚证明的过程,最后还补了一句。事情露出了本来面目,但是,有一种说法却自始至终无法澄清,也没有去澄清,那就是很多人仍然相信由红花传出来的谣言:齐童跟何家两兄弟都有关系,也就是说,像山里那些换亲的人家一样,何家两兄弟共齐童一个媳妇。甚至在后湾大队也有不少人这样认为。他们说,不过齐童跟那些换亲的人家还是不一样,她对两兄弟都喜欢。有人说,所以齐童刚结婚那阵不在家里住,要住在知青点上。还有人说,怪不得齐童不生孩子,是怕分不清是哪个的儿呢!公社当然没有以这个理由解除她的工作,只是说公社党委的决定,她不能转为正式干部。还是回大队去工作吧。齐童说,是我不胜任工作吗?公社说不是。齐童说,是我犯了什么错误?公社说,也没有。不过,何右根出了这样的事,你也不能说没有一点责任。齐童说,那你说我错在哪里。公社便说,这还用得着说吗?齐童说,要说。公社就说,那好,比如说,右根回家骑的自行车是你的吧?齐童说,那就是我叫他杀人的唦?公社说,当然你没有叫,也没有主动给车他,但是你总有保管的责任吧?如果他不骑自行车,就不会那么快回去,就不会在水库上碰见张大手,对吧?那么张大手就不会倒进水里,不倒进水里,人可能就死不了。你说,你怎么就没有责任呢?事件带给齐童第二个后果,是夫妻关系的丧失。齐童回来后没有安排,原来大队妇联主任的位置已经安排了人,支书叫她到林场劳动,那时林场在抽槽准备种绿茶。齐童吃住都在家里,她从家里到山上劳动,放工又从山上回到家里,虽然住得很近,我跟她却也见不上面。一天晚饭后,她到宿舍找我,说要跟我一起住,还像过去一样。我心里当然愿意,因为呱呱已经上大学走了,点上就我一个人。但我口里还是说,那哪行,你是有家的人。她神色黯然,说,有家跟没家一样。我想她哪儿出了问题,就说,那就说说。我们说好今天住一晚,只一晚,我可不想挨左根的骂。可是当我听过她的诉说后,第二天我帮她把东西搬进了呱呱原来那间宿舍。齐童说,她回来后,左根不碰她,甚至不能有皮肤上的接触。有时候在床上,她的手碰到了他,他就全身起鸡皮疙瘩。两个人在床上,左根整夜整夜睡不着觉,他说,他眼前总是出现齐童的那辆自行车。齐童说,我托镇上的熟人卖了。左根说,卖了也没用,它还在我眼前。齐童说,你不能怪自行车。左根说,我没有怪自行车。齐童说,那你是怪我,左根说,也没有。我知道这些事都怪不上你。齐童说,那你是不是认为我是个克夫的坏女人?左根说,哪会呢?你哪是个坏女人呢?你克夫,我怎么还在呢?齐童故意说,那是因为你的名字没上结婚证。左根说,你瞎说。齐童说,她发现她不在的时候,左根能够睡。白天她上山去了,他赖在床上,有次她半上午回家拿工具,发现他睡得喊都喊不醒。大队叫他接替右根帮林场看山,他天天在山上的岩石上睡觉。她说,我想跟他分开一些时间,帮助他恢复睡眠。多年以后,齐童对我说,其实事件带来的后果还有一点,你不知道。我说,哪有我不知道的。她说你莫以为你什么都知道。我说我当然知道。她说你连你身边的人都不知道。我说你说谁呢?她说呱呱。我说他有什么好说的。她说,你莫小看呱呱,他是个重要角色。齐童告诉我,呱呱跟张大手走得很近,近到了无话不谈的地步。张大手跟草花的关系也是呱呱发现的,不,准确地说,是呱呱发展的。暑假里,呱呱在后湾的山上劳动,口渴了到山下草花家讨水喝,草花好殷勤,泡茶给他,身体有意无意在他身上擦来抹去的,眼睛里尽是媚意,走时还用一个军用水壶灌了茶水,说是不用还,送他做个纪念。出门时,她突然在他后腰上揪一把,说有空来玩。呱呱喝了壶里的茶,没有再去她家还水壶,却把水壶送给了张大手,我看见过这个水壶后来一直是张大手在用。呱呱还说了那个女人如何漂亮,如何风骚有味道。张大手说,那你么不上去?呱呱说,你是领导啊,我呱呱别的不知道,就知道有好事要先尽着领导。张大手说,别一口一个领导,我们是兄弟。就笑着收了那个水壶,说那我替你还给她。我说,这些事够私密,你怎么知道的。呱呱当车间主任那年,春节回来请同学和知青点上的同事吃饭,喝醉了说的。齐童说,那几年他春风得意,他说他呱呱能混出今天这个样儿,有三条:一,不好色,二,爱交友,三,重情义。他就举例子,讲了这个军用水壶的故事。我记起来了,那次呱呱也打电话请了我,我因为有什么事,没有去成。就是从那次吃饭,齐童说,呱呱的这个故事,让我恍然大悟,一下子看清了呱呱,看清了他在我生命中所扮演的角色。齐童说,右根来我宿舍的事,就是他跟张大手说的。我说,出了那样的事,是不能瞒的,这在那时是大事,涉及破坏知青上山下乡,他不说我们也是要报告的。齐童说,这我知道,那后来呢?后来怎么解释?我问后来还有什么,她说,我嫁给何家也是他出的主意。他对张大手说叫我嫁右根。说反正名声已经出去了。只是我没有完全听他们的。还有,她又说,把结婚证办到右根名下,散布我跟左根右根都有关系,也应该都是他出的主意。我说你没有根据,只是猜测。她说,张大手没有那高的智商。陷阱是张大手和草花姐妹做的,但主意不是他们的。还有,那个翡玉手镯放在抽屉里怎么会不翼而飞呢?我后来反复回忆,那天晚上,我只去了你那房间坐了一会儿,没有任何人来。只有我隔壁的呱呱有可能光顾我的房间。我说,你说呱呱偷东西,不至于吧?开始我也只是怀疑过,也不太相信,呱呱家境还是可以的,应该不会稀罕一个玉镯,何况那时这些东西并不值钱。齐童说。后来我才想明白,他偷东西不是为了东西。那是什么?我被她说晕了。你想哈,他怎么就知道我那天手里有那东西,我一不在他就进来翻,他平时从来不开我的抽屉。你是说,他跟张大手串通一气?把东西又拿回去了?我有点明白了。那这样太下作了啊。我说。他们是想造成我接受了这个信物的事实呀,齐童说。作为呱呱呢,是为了讨好张大手。我说,这么说,这东西又回到张大手手里了。齐童说,我想是的。我问齐童,呱呱为什么要这样做呢?齐童说,争名额,争名额回城呀!我比你们下来的时间早,论回城得先让我不是?支书说了,那年下来的名额要优先给我。我说就算呱呱让你嫁给何家的时候有这个目的,但后来你不是去公社当干部了吗?齐童说你不知道吗,我那时只是个“米袋子干部”呀,我的户口还在大队,不是正式的国家干部,我还是大队的人,分的招工招生名额,我还是要占大队的指标。她所谓“米袋子干部”,就是没有国家口粮供应,不是城镇非农业户口,还得从队里分粮,从家里拿粮食到公社食堂吃饭的干部,跟现在的合同聘用差不多。如果有招生,也还是要通过大队推荐到公社,再由公社推荐才能走。我说,只有把你的名声和印象搞坏了,才能推荐他。对吧?齐童说,没错。然后她问我,用心是不是很深?我说,算得上高明。她说,人是世界上最危险的动物。十齐童是通过高考离开后湾的。1979年春天我在连续两年高考失利后随着知青返城大军离开了后湾,点上只剩下齐童一个人。走时,我把我的复习资料抱给了她,拥着她说,安心复习,你一定能考取。其实你比我们都优秀。她紧紧地拥着我,在我的肩上点点头。我看着窗外,山上的桃花开得灿烂如霞。那一年,齐童以高分录取进了北京的一所名校。她打电话告诉我时,我的眼前涌现出的就是她孤独地坐在灿烂的桃花窗前看书的样子。毕业以后,齐童可以留北京但她还是回到了省城,进了一家出版社。这时她的父母也已回城。我说回来好,可以跟父母在一起。她说主要是觉得编辑工作适合她。我说就没有别的想法吗?她说能有什么想法。我说我还不了解你,你是为了那部书吧?她就在电话里笑,说就你懂我。我说你这是天真,浪漫,幼稚。都快老了,还这样不切实际。书出来时,齐童在第一时间来到我工作的单位,专程给我送来一本,还带来了首发式的请柬。接过书和请柬时我说,为这本书你争取了二十年,也算对得住何家了。齐童点了点头,脸上泛起了满足的春色。齐童一直没有再婚。王浩洪,1955年生,籍贯湖北黄冈,上世纪70年代开始文学创作,出版新诗集《地上的蚂蚁》《寓言》,发表中篇小说多部,获《小说选刊》第二届笔会奖。黄冈市文联名誉主席、作协副主席。牛bb文章网欢迎您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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