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婆娘年纪轻轻滴今年才22就颈子上长疙瘩痛到底是什么情况哦,她给我说滴是那跟颈痛.不晓得是什么情况

  前言  这是一部发生在动乱年代的情爱故事。一个出生低贱的农村青年,爱上了邻居家的漂亮姑娘,姑娘也爱他,但却不愿意嫁给他,姑娘畏怯的是农村食不果腹的生活,因为爱愿意把身子给他。男孩把女孩视为圣洁的仙姑,不愿意玷污她的清白,在极左思潮泛滥成灾,封建习俗牢固盘踞在人们头脑中的年月,未婚先孕,那将会遭遇的是灭顶之灾 。青年的爱止步在情欲的边缘,不料心上人离奇失踪。青年被怀疑成疑凶,得知心上人不在人世,青年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他承认了自己就是是凶手,可他却交代不出尸体来。  青年的遭遇牵动了一个女人的心,这女人机缘巧合窥见了青年与姑娘幽会,在暗黑的巷道里悄声对青年说:“我在你们脱光衣服裤子的地方等你,如果你不来,我就去揭发检举你。”青年明白,他和姑娘的事情被人瞧见了,还知道他和姑娘脱光了衣服裤子。那人应该是天还没有黑的时候,就跟上了他们。可这人是谁呢?她要自己去干什么呢? 这成了青年心中的谜团。(傅筱声说:“你不怕?”林娴英说:“你不晓得,汤矮子经常来搞,他的东西丁丁长点,搞的人家极不舒服。你不来我怎么办?当坏份子也来。)正当青年的奸杀案已成铁案,却不料那胁迫青年与自己交媾的林娴英,自己跑去公安局自首,承认是自己杀死了黄鹂媛,并交出了死者的心爱之物,打碗仔手链和扑克牌。傅筱声不相信林娴英杀人,俩人为救对方争当凶手,公安局为了找出真凶,对疑犯用尽了手段…黄鹂媛的亲属透露,死者还有一块手表,林娴英交代不出来手表的下落来……故事的原型元凶,连续杀人十余载,弃尸于深洞中…故事在扑朔迷离中展开………  这是爱情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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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卷
摇钱盆  第一章  一  小林不知道他父亲有个名字叫天牌,那时候他还小,根本不知道。  天牌的由来是跟一种长仁牌有关。长牌里有四种正宗的牌,俗称天地仁和。  天地人和按顺序天牌最大,地牌次之,接着是仁牌和牌,随后是长二长三梅子,最小是幺五幺六四六斧头。因为天牌最大,出手就通吃。  有种打法叫乱戳,长牌有点子,最小五点,最大九点,天地仁和,四种牌可以带上点子出牌,比如,一张和牌带上四张五点,叫五和五,这种牌要四张七点带一张仁牌,叫五仁七,五仁七要四张八点带一张地牌叫五地八才打的住,最大的就是四张九点带上一张天牌俗称五天九了。  有人打出天牌都不说出天牌来,戏谑的说自己出的是林银木。  小林的父亲就叫林银木。  其实林银木并不是一个十分了不起的人物,他就只是一个食品公司的一名售货员。说白了他也就只是一个卖猪肉的。曾经的中国物资匮缺,首当其冲的是粮食,如果副食品丰富,少吃点粮食肚子也不会感觉饥饿,这样一来,身在食品公司工作的林银木,就显出与众不同的身份来。  猪肉凭票供应,城镇居民每人每月提供一斤肉票。农民政府不供应肉票。农民自给自足,自己喂猪,政策是交一头猪去食品公司,自己就可以杀一头来自己吃。没有粮食,喂猪谈何容易。  如果一年只能养出一头猪来,你就只有和食品公司对半分。猪杀了,猪身上的东西国家和私人一人一半。如果不杀按活猪的重量的百分之七十计算,返还你计算后的一半的肉票。  政府明文规定猪儿必须养足130斤,差半斤都是不收的,不准你私自屠宰,那是要犯国法的,缺乏粮食的家庭,那猪就难养大,两年三年都不足130斤。  二  在这个问题上林银木又显现出了优势来。在食品公司工作的林银木,就有可能弄来磨制作豆腐余下的豆渣,酿造酱油的酱渣和酿造醋的醋渣,这些都是喂猪的好饲料。实在缺粮食的家庭,豆渣还可以添加在餐桌上填充肚皮。  更有辉煌的时候,林银木还能弄来丝纺厂抽丝后留下的蚕蛹,还有榨油厂榨过油留下的豆饼和猪肉渣饼,这三样东西人都可以往肚子里装,不但可以喂猪人也可以用来充饥。  除此之外还有更让人羡慕的东西。林银木偶尔还能弄来涨大水浸湿过水的大米,特别是食品公司丢弃的有点臭味的咸鸭蛋,时不时还能弄来有点哈喇了的腊肉。  这么多么的好东西如何不让人馋涎欲滴,林银木神通广大,自然而然就被人背地里称之为天牌了。在小老百姓的眼目中是一个很吃得开的人物。当然他也只是一个小人物,他弄的东西只有穷人稀罕,不是很穷的人是看不上眼的。  林银木有两个孩子,大林叫林青,小林叫林茂。大林不聪明也不笨,可那时候的人都没读多少书,有的是因为穷,不穷的也没有用功读书的心思,许多孩子小学毕业就辍学了,即使考上初中也遇上了停课闹革命。  大林有幸没有上山下乡,也许是父亲吃得开的缘故,没去当知青受苦遭罪,在家待了段时间业,也就顺理成章的当上了工人阶级。身价一下子就增值了,就成了女孩子青睐的对象了。  其实他的工作并不好,只是一个烧炉子的工人,每天烟熏火燎的炙烤,捅了炉子出来一头一脸的灰,汗流浃背的衣服时常能拧出水来,时不时灰头土脸的只见两只眼睛在转。  可他的工资令人眩目,虽然干的活儿与农民差不多,可四五个农民也没他的工资多,每月近四十元钱,这当然让居住在他周围的农村姑娘羡慕罗。  三  林青还有两个绝技:一个是耳朵会动,就像猪的耳朵一样,时不时的可以扇几下。二是他可以随心所欲的放屁,你说打几个他就可以打几个,而且声音响亮。他曾一下子创造过连续打十五个屁的记录,他也就成了开心果了。  有人拿他逗趣取乐,常引得众人哈哈大笑,鉴于他的父亲是天牌,人们还是不敢过分奚落他。谁不想在他父亲那里讨点便宜,只要他割肉的时候稍稍留点情,哪怕只多一俩,那也够多吃两口呀,那年月,就那样,没法。人们都把心思用在吃的上了,只要能尽可能的多弄点东西填肚子,卑躬屈膝又何妨。  可如果你没有那份细心和耐心,没有那点吹捧人的手段,即使你卑躬屈膝,也是难以接近人家的,也难让别人也对你亲热起来的。那点本事可不是每个人都学的会的,在你无一技之长也没有让人觉得该帮你的理由时,你就不可能得到你想得到的东西。当然就无法实现你想要达到的目的。  这可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做到的了,可有人就做到了。外人不知道他是采用的什么手段,后来他和这家人成了亲戚。成了亲戚就不一定能得到别人的青睐,可他也得到了,还近水楼台先得月。人家得不到的东西他就能得到,你如果想要还要与他搞好关系,然后再从他的手上分点出来,这个人叫汤录纹。
  第二章  一  汤录纹和林银木是邻居。他不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老家在合川。他是随外婆来的重庆。  外公是鳏夫,此前结过一次婚,那次结婚生过一个瓜娃子。外婆嫁给外公以后,随便也就把汤录纹带了来。  外婆是怎么来的重庆,汤录纹记不得了。那时候他还小,外公外婆去世时,他也只有十来岁,也只是一个不暗世事的孩童。  他只记得外婆家穷,头发长了,外婆用剪刀自己给他煎,如今都还有人开他的玩笑,说他外婆给他理发用的是一把生了铁锈的剪刀,外婆煎一下,他的头和嘴角就都歪一下,还夸张的说外婆把他的头绑在后门口的洋槐树上,不让他剪头的时候随意摆动脑袋。  外婆把他的头按到树干上,嘁哩嚓啦的剪,剪的汤录纹龇牙咧嘴精叫唤。汤录纹原本该在老家喝青菜罗卜汤的,谁想因为外婆的出嫁,把他从糠兜里带到了米兜里,从粮食区跳到了蔬菜区,成了只比工人阶级稍稍欠缺点的菜农。那时候农民的生活,真有点像书本里说的一样,卖盐的喝淡汤,种田的人吃米糠。有时甚至连米糠都没的吃。  四川的姑娘就漫山遍野全国各地的嫁,为的就是想吃上一碗白米干饭。虽然农民的日子都穷的叮当响,城郊的菜农政府每个月供应三十二斤大米,不说天天吃白米干饭,稀饭总是有的吃。  县区的农民是种什么吃什么,有时候交了公粮所剩无几,稍遇年馑不好,吃糠咽菜是常事,每逢正二三月青黄不接之时,许多家庭还有吃了上顿不知道下顿在哪里的日子。  如果能嫁到城郊当菜农,简直犹如麻雀从糠兜跳到了米兜里。汤录纹得益于外婆把他带来了重庆,就一步跨进了天堂。然而天堂的日子也不好过,照样缺吃少穿,只不过比老家好点而已。  二  林银木的老婆是壁山县人,老家还有许多家人和亲戚在农村,因为城乡待遇的悬殊,农村的姑娘只有结婚嫁人,才有可能把户口迁移出贫穷落后的山乡,才能过上比吃糠咽菜好点的日子。菜农每个月政府都供应三十二斤返销粮,白生生的大米相当诱惑人。  城郊的姑娘想嫁工人,县区的粮食区的女孩就只巴望着找一个菜农了。由此大量偏远山区的姑娘奔来郊区找对象。菜农的身价逐渐升温,出身成份好的靓男俊彦慢慢的俏起来。汤录纹虽然身材矮小,不足一米五五,可和地主富农的子女相比,他又占尽了绝对优势。  县区来的姑娘,选择对象的条件之一是出身成份。地主富农的子女是不屑一顾的,阶级斗争轰轰烈烈,地主富农在农村被整的惨,地主富农的子女是可以教育好的子女,而这子女的子女不知道会延续多少代。  只要阶级斗争生生不息,这些人及其子女就永远没有出头之日。一代一代的规规矩矩的接受改造。招兵招工读大学是永远没有资格的。谁愿意让自己的子女,永远这样的一代一代的沦落下去,所以凡是出身在与阶级斗争沾点边的家庭里的男人,就成了剩菜剩饭了。  汤录纹虽身材矮小,出身成份则是无可挑剔的,林银木的老婆,就把丈夫的侄女介绍给了他。  三  林娴英的容貌实在不敢恭维,块头又高又大,站着小山一样,坐着都差不多有汤录纹的个子高。原本块头高大也算不上是缺点,可因为汤录纹本身就个子矮小,这样一来人家更会笑话他大堂客小老公,一耳光打个倒哉中了。  以前就有人这样开过他的玩笑,说他以后找一个高大的老婆,说他老婆坐了月子,说他煮了鸡蛋送过去,说老婆嫌他动作慢了一点,一耳光把汤录纹打不见了。问他在哪里?汤录纹又在答应,遍地寻找不见人影,则在老婆用的马桶里发现了他。  说他在马桶里游泳,游了一早晨,还没有游到马桶边,如今真来了这么一个牛高马大的女人,汤录纹想起自己也觉得滑稽可笑,怎么就成真的了,所以就有些犹豫。女人的脸也实在太不好看了。说实在的,女人靠的就是一长脸蛋,不说长的多精致漂亮,总要干干净净的吧?  林娴英人长的高大壮实,可脸色蜡黄。皮肤干燥的露着班驳的皮屑,没有一点滋润的色泽,像多日没有认真洗脸了,那张脸也像永远洗不干净似的,总让人看着感觉她的脸上沾着什么东西。瘦小干巴的脑袋和身体不成正比,几根稀稀疏疏的头发,怎么看都让人感觉不舒服。这哪里还像个姑娘,看起老相得和老太婆差不多了。  汤录纹原本想一口回绝,可又怕得罪了林银木 虽然那时候他根本就没有得到过多少实惠,可或多或少总还是有些便宜可占,比如偶尔有一张肉票想割点肥肉,去到林银木卖肉的柜台,把肉票递过去时说:“要肥点的。”  林银木会专拣肉肥的地方划一刀,并且比肉票上的数量总要多二三俩,别小看了这二三俩,那是可以熬出好多的猪油多炒几次菜的,何必为了这个女人去得罪他呢。  于是委婉的对林娴英说:“其实我们这点也和你们县区差不多,钱不够用,粮食也不够吃。”林娴英问:“你们这点劳动日投多少钱?”汤录纹答:“三毛。”林娴英说:“你们全劳力做一天三毛钱,我们全劳力做一天三分钱,你们这儿全劳力一个月能挣七八块,我们那儿全劳力一个月连三元钱都难找,所以你们这点的男娃儿才恁么俏。”  汤录纹说:“人家工人差不多一个月四十块钱,你啷格不去嫁工人?”林娴英说:“你当工人那么好嫁,即使有人愿意娶你,结了婚户口粮食关系办不来,还不是只有在山旮旯当农民,没有男人照顾,弄的不好比嫁当地农民还老火。一个月三十二斤大米你还说不够吃?”  汤录纹说:“这不是骗你。政府不供应农民肉票,吃猪肉得靠自己养。粮食紧张,猪难养,逢年过节都难有猪肉吃,近郊农民不种菜籽只种蔬菜,菜油得用菜籽换,肚子里没有油水,粮食自然就不够吃了。”  四  林娴英不以为然的“哼”了一声说:“枉助你和我幺爸是邻居,他往我们老家都弄了许多喂猪的饲料去,你啷格就不喊他帮忙给你弄点?”汤录纹的眼睛亮了,林娴英一句话点醒了他。  她林娴英的幺爸不是在食品公司么?结婚以后就和林银木是亲戚了,不是就可以开后门从食品公司弄来许多可以喂猪的饲料么?如果和林娴英结婚,以后喂猪饲料就不用愁了。  自外公外婆去世了,就剩他一个人,过日子紧紧巴巴的,哪里养的起猪,看见别人吃肉,闻着那猪肉的馨香,馋的清口水直流。有回弄了两只小狗儿,本想养大了杀来吃,可没有粮食喂它们,偶尔有点米汤,两只小够儿还为喝点米汤打架。  狗饿了没吃的,农村的茅坑都在露天,男人都是在茅坑边蹬着拉屎,小狗儿就去茅坑边找屎吃。就连茅坑边的屎也不多,小狗瘦的皮包骨头。一只小狗儿去吃茅坑边的屎时,不小心掉进茅坑里淹死了。剩下那只汤录纹把它杀来吃时,狗的肚子像刀豆偏偏,只是一层可以折叠的肉皮。  汤录纹这辈子,还没有见过有比这狗更瘦的狗了。汤录纹的个子矮小,如果不是面色有些老相,许多人都会误以为他还只是一个未成年的孩子,熟识他的人才晓得他已经是一个十足的成年人了。汤录纹忌讳别人喊他地匍匐,戏噱他的五短身材。他也知道自己这副长相,如果不是来到城市郊区,自己如果还是生活在合川,身材高大的林娴英,哪里会看上他这个矮子。  自己就只是出身成份好,三代是贫下中农。如果自己不是菜农,林娴英肯定不会嫁他的。而且林娴英确切的说也根本不是看上了他,而是看上了这个地区,看上的是这个地区每个月政府供应的三十二斤返销粮。  自己这副摸样,想找漂亮的女孩很是有些不可能。林娴英虽然人长的不怎么样。可她是林银木的本家,林银木曾给隔壁的黄万兴开后门弄来过酱渣豆渣和蚕蛹,那些东西人都是人可以吃的。  自己也想找一个如花似玉的漂亮女孩,可那只是想,能实现吗?绝对异想天开。思前想后觉得和林娴英结婚也可以,于是就勉为其难的同意了。  结婚入洞房他才觉得自己的决定正确,汤录纹长这么大,床上还没有铺过毯子,以前冬天冷的时候,最多也就买床草席,铺盖都是外公外婆留下的烂邋遢,林娴英带来了全新的床上用品,汤录纹第一次这么舒服的睡上了这么舒适的被窝
  第三章  一  汤录纹原先以为,只要有熟人开后门弄饲料,养猪轻而易举,持上熟人的批条,或者熟人去打声招呼,自己拿起箩筐去挑就是,可事情却远远没有这么简单。这是一个一切都按计划供应的年代,你要开后门也得依托某个单位,食品公司的饲料都是有计划的提供给人民公社的各个生产队发展生猪事业。  托关系开后门的,只有假冒某个生产队的名义,事先还要给某个生产队负责分配饲料的人打个招呼,到时候你才有可能自己去酿造厂挑。  没有喂猪以前,汤录纹没有去过酿造厂,不知道饲料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到手的。猪儿小的时候无所谓,随便给点它吃就够了。谁知道猪儿长大点就吃的多了,只要饿了就嗷嗷的叫唤。  生产队负责酿造厂饲料的人叫李龙云,事前林银木给李龙云说:“明天汤录纹来搞点酱渣。”李龙云说:“喊他早点来,深夜十二点钟起池子。”  李龙云汤录纹认识,人们不叫他李龙云而称他李富农,因为他生活在富农家庭,沾了点剥削阶级的霉气,差点成了阶级敌人。大人小孩都喊他李富农,很少有人直呼他的名字李龙云了。其实他并不是出身在富农家庭,他的生父还是贫下中农,因大伯没有生养,他一出世就抱养给了伯父。是在剥削阶级家庭长大成人的,沾染了剥削阶级的富贵气息,自然而然的就成了可以教育好的子女了。  李龙云一直就只能规规矩矩的做任何事情,他是不敢也没资格乱说乱动的。汤录纹是把他抹死了的,地主富农的子女,他敢做啥子,喊他站到就只能站到,喊他坐到他也不敢站起来,所以汤录纹不着急,弄点酱渣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夜晚的瞌睡好睡,深更半夜正是瞌睡香甜的时候,汤录纹没把弄酱渣的事情当回事。  别看林娴英脸包不好看,还一脸的菜色,可身上的肉却白皙柔滑。特别是那屁股,柔嫩的汤录纹真想咬几口。汤录纹有个秘密,这秘密知道的人太少太少了。那就是他的小鸡鸡,只有别人的大拇指的一半长,尽管只有一半长,他也是要和老婆翻烧白的,有时一次不过瘾,还要来二回。  昨晚上汤录纹就爬在她肚皮上舒舒服服的来了两盘,迷迷糊糊还在梦中就被林娴英推醒了,摇晃着他的脑袋说:“李富农不是喊你早点去么?你还睡?”汤录纹瞌睡迷稀的说:“李富农弄起我去担就是,起那么早干啥?”  林娴英不断催促,汤录纹才十分不情愿的从床上爬起来。没有睡足瞌睡,人感觉轻飘飘的,眼睛也有些迷糊,走路也跌跌撞撞的,汤录纹就叽里咕噜的发泄着不满。林娴英看在眼里,暗笑在心中,说:“哪个喊你昨晚上饿痨饿相的,还来两回,你那阵就没惦记早上要恁么早起来吗?”  二  小俩口扑爬翻筋斗的赶到陈家湾酱油厂时,厂门口排起了一溜装满酱渣的箩筐,就等着天亮酱油厂的人来过称计费了。  见汤绿纹俩口子姗姗来迟,李龙云很是埋怨的说:“你们啷格这阵才来哦,酱渣早就被别人抢光了,看你们这阵来做啥子?”汤录纹也愣怔了,说:“抢光了?恁么快?还要过抢?”  李龙云说:“沙坪坝区四个公社,二十几个大队,几百个生产队,都巴望着酱油厂的这点酱油渣。每个礼拜只七天,每天就有十几个生产队的人来这里。一个生产队几十家人,你算算看一天有多少人来抢?每个月我们生产队就只有这么一天的轮子,今天抢了就要等下个月了。人多酱渣少,你不凭劳动力去抢,莫必哪个抢来还倒给你?”  汤录纹瞪着眼睛说:“那上我们啷格办?”李龙云说:“我晓得你们啷格办?我也没得法?”汤录纹说:“莫必你就没有抢到一点?”李龙云说:“我抢到小半挑。”汤录纹说:“把你抢到的给我算了。”  李龙云说:“那啷格科得平。”汤录纹说:“啷格科不平嘛,反正你是帮集体弄,没弄到有好大一回事嘛?你就说没有抢到就是了晒。”李龙云说:“我的工分科不平大嘛,如果集体养猪场的猪没有吃的,被饿死了,那日妈我不遭斗争才怪。”汤录纹说:“你就担心猪被饿死了遭斗争,就不怕我找几个崽儿把你来斗争起玩?”  李龙云有些底气不足了,说:“诶,汤矮子,我又没有得罪你,你么爸跟我打了招呼,我就跟你说了的,酱油厂十二点钟出渣,人家清洗干净了再加第二天的豆料,是你自己仅倒不来,没抢到酱渣莫必你还怪我了?你还讲不讲道理哦?”  汤录纹说:“我说李富农,斗争监督你是我们贫下中农的义务和责任,即使整你打你也是帮助你改造思想,你还敢不让我们斗争?还敢反抗?还敢对抗无产阶级专政?”  李龙云气馁了,说:“好!好!好!莫说啷多,分你一半,分你一半,反正我不能全给你,那样回生产队也无法交代。”汤录纹说:“那有啥子嘛,大不了你不得工分,莫必你还要想我拨一天的工分给你?”  李龙云软下话语说:“我深更半夜跑起来,一点都不弄回去,总是不好交代的,我确实害怕二天猪要是生病死了,有人赖到我,说我弄饲料不得力,说我故意破坏生产,说我某天某月某日没有弄回去半斤猪饲料,你晓得的,我们生产队就有人爱钻这样的空子,如果这样害我遭斗争,你说划不着不是?”  汤录纹笑了,说:“你龟儿李富农,拐弯抹角说老子。以前来运动要找个阶级敌人出来斗,总得有理由不是,虽然以前斗争你的时候,我也打过你耳光,也按过你脑壳,好象也打过你的,我刚才不是说了么,是帮助你改造思想呀,人家干部不都是这么讲的么?斗争你,打你,也不是打你这个人,是打你的思想,是改造你的世界观,日妈你啷格就不明白,我是为你好呢。”李龙云说:“反正我只能给你一半。”  汤录纹说:“日妈你就四季豆不进油盐?我这是求你才给你说了恁么多的好话,我也晓得你原先不安逸我,跟别人说啥子‘十麻九怪癞脑壳,有话不跟矮子说。’还说‘十个癞子九个怪,当不到矮子打个呵嗨。’还说‘矮子心多叉肠多。’以前的事情,我就不跟你计较了。我也晓得,生产队在酱油厂每一个月就恁么一次,今天跟你明说,你不愿意也得给,愿意也得给,我来都来了,不能空着两只手回去。说的好,以后你被斗争,我可以暗中照顾你,有人整你我可以帮你说点好话,本人保证以后不再难为你,这对你可是一个天大的便宜。说的不好也许要不了几天你就有好日子过了,你知道现在阶级斗争可是天天抓,一抓就灵的,你自己掂量掂量吧。”  三  李龙云彻底软了下来,几乎是用哀求的语调说:“你今天就拿一半回去喂到,下次我尽量帮你多弄点就是。”汤录纹的头摇的像货郎鼓似的,林娴英在旁边拉了拉他的衣角,似是想叫他退一步,就只要一半。汤录纹拂开她的手,决绝的说:“下次还要等一个月,你等的起我等不起,今天非要不可。”  李龙云可怜兮兮的说:“你幺爸在食品公司不是还可以弄其它还可以喂猪的东西么?像豆腐厂的豆渣?……”汤录纹说:“我猪儿今天就没吃的了。”李龙云说:“你多少总得给我留点点晒。”  林娴英说:“给他留点算了。”汤录纹乜斜了林娴英一眼,颇不情愿的道:“好!好!好!留点,但最多不超过十斤。”李龙云说:“我这挑怕有两百斤吧,你就不可以多留点?”汤录纹斩钉截铁的说:“二十!就二十斤!你要再说!就不留了!”  回去的路上,林娴英说:“在酱油厂弄酱渣醋渣可是肥缺也,啷格让可以教育好的子女来搞?”那意思你汤录纹怎么就不去?汤录纹说:“这是上级干部专门安排的,可以教育好的子女办这样的事情让社员放心晒,他不敢乱来大嘛,他敢把饲料弄回家里去吗?他不敢的,只要察觉他家的猪长的肥,稍去察看就会露出马脚,猪不会添的那么干净,只要有蛛丝马迹,他就吃不了兜着走,不说斗争打骂吊鸭儿浮水,就扣他全家三个月的口粮,他去喝西北风?别说他动歪脑筋去弄,就是有人送他都不敢要,现在运动多如牛毛,运动来了他说的清楚,恐怕到时候哭都来不及。所以队上派任何人都不放心,派这样的人就都放心。”
  第四章  一  没有粮食养猪艰难,这是汤录纹养了猪以后才深切体会到的。凡是能出售可以养猪的饲料的单位,他们在生产过程中都需要粮食,生产以后产生的废物,自己根本就没有完全自由处置的权利。因为他们的原料需要粮食,因为粮食供应紧张,粮食比人民币金贵,你光有钱没有计划是买不来粮食的。  掌握审批粮食的部门,要求你把生产过程中产生的废物,提供给人民公社的生产队发展养猪事业,并非像汤录纹以前想的那样可以随心所欲的购买。那些废弃物确实是金贵的,在实在没有粮食充饥的状况时,那完全是可以直接食用的食品。  要想开后门随心所欲的买是根本不可能的,即使能搞得到点也得钻计划的空子,托人情找关系方能得逞。以前汤录纹见林银木帮邻居黄万兴开过后门,以为弄点饲料轻而易举,如今才知道这种想法有些不切实际。  多少人,多少双眼睛盯着那可以让猪长肉的饲料。不知道是林银木没有尽力还是没有尽心,汤录纹有些望梅止渴了。如今骑虎难下,猪儿已经养上了,不可能把它丢下不管。猪儿只要饿了,就在猪圈里鸡哇鬼叫,叫的人心烦,听见的人与汤录纹开玩笑。说:“汤矮子,你的猪二爸又在喊你了耶。”  二  去酱油厂弄酱渣可不能敲锣打鼓的虚张声势,因为那是去开后门,多少还得顾及到影响。李龙云悄悄对汤录纹说:“明天我们生产队有名额,你可要早点来哦,一个月就恁么一次机会,同去的可能是二十多个生产队,一个生产队一个人起码也是二十几个人,去黯了就被别人抢完了哦。”  睡觉前汤录纹就把明天晨早去酱油厂弄酱渣的事情,在心里雕刻了十几遍,许久才睡着,还没等他做个好梦,林娴英就把他摇醒了。拉开电灯一看才十点半,叽里咕噜的埋怨说:“我才刚睡着就被你整醒了,才十点半钟你忙啥子嘛?”  林娴英说:“起来!起来!头次你鼓捣把李富农抢到手的酱渣霸占过来,害得李富农被生产队长骂的倒立起,差点扣他半个月的工分,今天无论如何得早点去。”汤录纹眼睛酸溜溜的,感觉精神委顿,赖在床上不想起来,林娴英两把掀开铺盖,见汤录纹还赤身裸体一丝不挂。  笑着说:“狗日的烧棒,一天只晓得做那事,快点穿上衣服起来,去暗了谨防又被别人抢光了,莫必你还想像前次那样鼓吃八赛的霸占李龙云的。李龙云能告诉你今天有我们生产队出渣,都是对的起我们的了,如果他不告诉你我们晓都不晓得,赶紧起来,我和你一道去。”  汤录纹一百个不情愿的和林娴英一道出了门。夜半三更走山路,总有些磕磕绊绊的,加上没睡好觉感觉头重脚轻,要像白天那么加快速度赶路,就有些不可能了。十几里山路,其实也不远,到酱油厂门口时,黑压压的围了许多人,问人家有手表的,才十一点半,刚准备找个地方坐下歇歇。  突然间,厂门开了,一窝蜂的人涌进厂里去。汤录纹随着人众来到一排大池子边,几个人争先恐后的往池子里跳,下去就往自己携带的口袋箩筐里装池子里的黑糊糊的东西。汤录纹赶紧往池子里跳,感觉脚下是软绵绵的东西,知道是酱渣,赶紧叫林娴英丢下箩筐,汤录纹亡命的往自家箩筐里刨。  他人矮个子小,动作灵便,哪里还有就拖着箩筐往哪里钻。一会功夫风卷残云,池子里的酱渣就被一抢而空,汤录纹靠着敏捷的身手,靠着个子矮小可以见缝插针,四个箩筐装的满满的。  池子两米多高,怎么弄上去还是个问题,林娴英在上面拉,汤录纹在下面推。林娴英虽然人高马大,这一篮子恐怕有一百多斤,哪里拉的上去,汤录纹人矮力气也有限,就算力气还大点也把箩筐顶不上二米多高的池子,人们都站在旁边看他们两口子的笑话,根本没人也不可能有人上来帮一把手。  正为难之际,李龙云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看见满满的四筐酱渣惊呼说:“你们啷格弄恁么多哦?”汤录纹喊着说:“李富农!快点来帮忙弄上去!”李龙云说:“你弄恁多干啥子嘛?我们……”李龙云原本想说什么,可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汤录纹大声武气的喊:“李富农!你下来推!我上去拉!快点帮个忙!”李龙云有些无可奈何的跳下池子,三个人同心协力,终于把满满的四箩筐酱渣拉上了酱渣池,李龙云看着满满的四箩筐酱渣,脸上流露的表情有些让人难以琢磨,好似有话想说又不好直言,又好似说小两口能干抢了恁么多,终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匆匆离去了。  三  忙碌了这么一阵,汤录纹此刻才觉得有些累,汗水把背心沁的湿漉漉的。听说天亮了才有人来杆秤收钱,正想找个地方歇一歇,突然间有人喊:“过秤的人来了!都来排队过秤!集体的记账,内部处理的必须交钱才可以担起走!”  人们忙乱起来,等汤录纹七手八脚弄好去排队,只有站到后面尾巴上了。等了一阵才觉得该去看李龙云的轮子在哪里,去插个轮子早点过秤就可以早点回家去。可前前后后找了几遍也不见李龙云的影子,汤录纹就在心里骂:“狗日的李富农,还积极也,狗日的肯定过了秤爬起来跑了。”  好不容易排拢过称的地方,挑上台秤一称,三百五十五斤,过称的人看了看汤录纹和林娴英问:“你们是哪个生产队的?”汤录纹说:“芭蕉沟。”过称的人说:“芭蕉沟的人我认识,不是李龙云吗?他不是已经挑起走了吗?”汤录纹说:“我们这是……这是林银木开的条……”过称的人说:“别说了,我晓得了,你是内部处理的格嘛。内部处理最多一百斤,你多的倒出来。”  汤录纹傻眼了,费恁么大的劲,结果、只能得三分之一,于是竭力争取说:“林银木是我幺爸,是他找的你们厂长,说是可以多给我们点。”过称的人不耐烦的说:“跟你说老实话,开后门属于不正之风,给你一百斤就不错了,你还要想啥子?这都是从集体的计划里挤出来的,都是为了照顾各方面的关系,你还想啥子嘛?还想……”  汤录纹问:“那生产队是分配的多少?”过称的人说:“计划是每个生产队不超过二百斤的。”汤录纹说:“李富农恐怕没有挑走二百斤吧?”过称的人说:“你正说错了,他格老子今天弄了二百多斤跑了,说是上个月他没有弄得到好多回生产队,被开后门的人弄起跑了,他回生产队交不到差,今天好象是挑了二百二拾斤一样。恁么远,够他龟儿累一阵好的。”  汤录纹无计可施,摸出纸烟递过去,口里说着好话央求道“我们恁么黑更半夜来,好不容易弄到这么一点,你就开开恩当做好事,卖给我们吧。”汤录纹捏着纸烟的手就这么伸着,样儿可怜兮兮的,过称的人眼光在汤录纹身上溜了几遍,最后才说:“你也是,有些事情没有做到堂,许多开后门的都不是亲自跑来的。算了,多给你五十斤,不能再多给你了,你不可能不要吧?挑过来过称交钱,不要就全倒出来。”  几个人围拢来,七手八脚想动手抢,汤录纹挡着那些人说:“等老子过了称来晒。”汤录纹倒了一箩筐在地上,把三箩筐搬上台秤,又铲了许多出来,直到秤砣稳在一百五十斤的位置上,过称的人说:“好了一百五,你去交钱吧。”稍停又说:“林银木,一个卖猪肉的,好了不起嘛,还不是用猪肉来哄厂长,我又没有占他的便宜,给你一百五十斤算是不错的了哦。”汤录纹无话可说。
  第五章  一  林娴英居然怀孕了,这让汤录纹有些犯迷糊,他压根就没有想到老婆会怀孕。他知道自己的雀雀短小,还没别人的三分之一长。平常酷暑下河去洗澡,他一般都不和众人一路,只放单线去没人的地方,如果洗澡的人多,他连内裤也不敢脱,唯恐别人发现了他的秘密。  人家都说三寸金四寸银,五寸六寸不是人,可自己的那话儿连一寸都没有。结了婚和林娴英做那事,也仅只是觉得自己过足瘾了,因为精水彪出来就完事了。可他老感觉林娴英意犹未尽,每次自己起身离开,老婆还死死的抱住屁股不丢手。她的屁股还往上抬,明显的感觉出老婆是让他把那话儿往里进,可自己心有余力不足。每次完事精水跟着就流了出来,那精水根本就没进老婆肚子里去,怎么就怀孕了呢?汤录纹不好问也不好说,只自己狐疑。  生产队里也有人结了婚许久没生娃儿的,有人就开玩笑说:“你把你老婆的两只脚用绳子吊起,让老婆头朝下把屁股垫高,你的鸡鸡短了就让精水往里面流,说你的鸡鸡日不进肚子里去,就让精水自己流进肚子里去。  听这玩笑话的时候,汤录纹还小,别人也没发现他的鸡鸡与大众有什么不同,是他自己察觉自己的鸡鸡与别人确实不一样。这才警惕起来不在人前裸露自己。十七八岁的时候洗澡不脱内裤,人们都以为他是因为没长鸭儿毛,也有人曾这样讥笑过他。汤录纹只坚持洗澡不脱内裤,对别人的讥笑不置可否。  也许林娴英怀孕,也是精水自己流进肚子里去的吧,汤录纹自己这样想。  二  林娴英妊孕反应强烈,吃什么吐什么,身体越见孱弱,有时走着走着路,就凭白无故的昏晕倒地。每个月的口粮计划了又计划,到月底却总有两天接不上来。重庆搭伙卷五毛钱一斤,贵了买不起不说,即使有钱也不好买。那是投机倒把,被抓住了是有麻烦的。  林娴英被妊孕反应折腾的自顾不暇,猪儿就只有汤录纹独自照料了。汤录纹有些抓瞎了,猪的肚皮装得,越大越装的东西多。尽靠隔三差五的挵的那点酱渣醋渣,远不够猪儿塞牙缝。  猪不像人那样的忍耐力强,肚子饿了可以忍着。那猪饿了就像有人要杀它似的拼命的叫唤。叫的人心烦,叫的人心慌意乱。没多余的粮食的家庭养猪真难,每天都计算那点酱渣醋渣,每天三次就固定的倒一小桶儿喂它,猪没有吃饱,就又拼命的叫。  人们开玩笑说:“汤矮子,你人吃定量猪也吃定量了哦?猪要胀牛要放?你这样也能喂出猪来?”有人就说:“你这人还是懒,找点猪草来混合起,猪多吃点不是就不叫了么?”  农村像汤录纹这样从来没有养过猪的还是不多,卖一条猪给食品公司,按照重量最低可以得五十斤玉米粒,有这五十斤饲料粮,下一条猪就好养多了。汤录纹白手起家,什么都没有,猪就更难喂养了。  背上背篼去野外找猪草,这是一件比大海捞针轻松不了多少的活儿。遍地光光的,连青草也难见几根。尽管粮食紧张饲料难寻,农村里没有养猪的家庭还是不多,许多家庭小孩多,小孩子就专门找猪草。许多家庭为了找猪草,书都不让小孩子去读了。  田边土角沟沟坎坎,不知道被那些遍寻猪草的大人小孩搜寻过多少次,哪里还有蒲公英鱼秋串酸荩草留下来。不知道是汤录纹不会找寻还是他不细心找寻,不知道是他没有找到地方,还是大地上根本就没有了他想要找的猪草?  三  在外晃荡了半天,回到家里就只有可怜的那么点点。林娴英说:“你呀,不晓得该啷格说你,树上的,地上的,水里的。只要是绿色的植物,都可以做猪草的,你背起背篼出去恁么大半天,找回来的猪草煮起你自己都吃的完。”  林娴英说话都中气不足,晃晃悠悠的把汤录纹找回来的猪草倒在地上,拖起背篼往外走,汤录纹想拦她可伸不出手来,只走过去接过背篼,不言不语的跟在后面。  来到一株构叶树旁,林娴英对汤录纹说:“你爬上树去摘叶子。”汤录纹问:“这个摘来干啥子?”林娴英有些气喘吁吁,知道她这段时间吃啥吐啥,身体缺乏营养,又没好吃的给她吃,连粮食都欠缺,又哪来好吃的,怕她晕倒,只听她说:“摘来做啥子?就用它喂猪?”汤录纹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这也能喂猪?见林娴英说的认真,便不再问,几把爬上树,稀哩哗啦的摘取,这比漫山遍野找野菜野草快。  不过汤录纹心里还在泛嘀咕:“这树叶真能喂猪?猪会吃?”看林娴英怏怏不快的病态,这话不好问出口来。谁知弄回家和酱渣混合起舀给猪,几下就被稀哩呼噜的吃个精光,汤录纹由不得感叹,到底是山区里出来的,知道树叶也能喂猪。  光是树叶是难以养肥猪的,还需要潲食。林娴英叫汤录纹去小龙坎收潲水。汤录纹不愿意去,这潲水他曾见别人收过,挑一挑桶,沿街叫:“潲水卖钱!”有潲水的人家端出潲水来和你讨价还价。汤录纹说:“最好一起去,你和别人讨价还价,我光挑就是。”林娴英拗不过,只好一同前往。  “潲水卖钱!”林娴英边走边喊。出来一个老太婆,端着一个缸钵,说:“你看给多少钱?”林娴英把清水滗了,说:“五分钱卖不?”老太婆看她说话都有点喘气,问说:“你是病了么?”林娴英说:“哪里,我怀了孩子,吃不下东西,吃了吐。”老太婆说:“你们农村里的人也是,你这个孩子都成大人了,你肚子里又怀一个孩子,还挺起大肚子出来收潲水?真是作孽哦,看你不容易,那就卖给你吧,五分就五分。”停一会又说:“我们周围团转,许多人家都存的有潲水,你等会我帮你喊。”  老太婆去了,不一会儿果真叫了许多人来,都端着缸缸钵钵的。好的潲水是淘米水沉淀下来的羹羹,不好的是米汤,别看米汤稠稠的呈糨糊状,其实是清汤寡水的东西,淘米水沉淀下来的是淀粉,刚出来收潲水的年轻人都不懂,容易被人糊弄。  一个年轻人端了很大一盆米汤来,年轻人开口要两角钱,老太婆说:“你这是米汤,别拿来糊弄人,两角,给你两分差不多。”年轻人说:“喂,是你亲戚嘛啷格哟,你这么帮他?”老太婆说:“你生活在城市里,不晓得乡下农民过日子艰辛,人家饭都吃不饱。”  年轻人说:“吃不饱饭关我啥子事,他愿意要就要,不要就算了,我倒掉就是。”林娴英赶紧说:“要!要!价钱你少点。”年轻人说:“那一角。”林娴英说:“五分要得不?”年轻人在犹豫,老太婆说:“你们家又不靠这点钱吃饭,给他算了嘛。”年轻人很是不愿意的说:“好!给你!给你!”  多亏老太婆帮忙,一挑潲水很快就收满了,林娴英算了下账,还差两分才一元钱,她来前问过邻居黄万兴,他告诉她这桶收满起码得花一元五毛钱,林娴英连声说:“老太婆是好人……”汤录纹哼了一声说:“好人个屁,她把我当成是你的儿子了。”林娴英说:“你要真是我儿子就好了。”汤录纹说:“老子是你的儿子么?老子是跟你做儿子的,这不在你的肚子里做出儿子来了么。”林娴英说:“你的鸡鸡恁么小,做的出来儿子?”汤录纹闻言说:“儿子不是我的?那是哪个的?你偷人了?”林娴英说:“我偷人了?你抓住了吗?乱说话小心老子揍你。”  牛高马大的老婆,打起架来也许还真不是对手。汤录纹只好不再开腔,心底则有些疑惑。  四  猪生长的速度很慢,林娴英的肚子一天一天的大起来。  林娴英慢慢的行动不方便了,喂猪的饲料和猪草大受影响。随着猪越来越吃得,汤录纹就有些手足无措,巴望猪长到一百三十斤,就可以送食品公司了。林娴英的肚子越大,人就越发消瘦,只有把猪送去食品公司了才有肉吃,汤录纹找来称看猪有没有一百三十斤,可猪的重量始终不达标。  与林银木说起猪的事。林银木说:“你实在要送食品公司,去那天多加点粮食,让猪吃饱点,实在不行再去找熟人。”汤录纹说:“幺爸最好你一路去。”林银木说:“我把肉卖了就来,最多不超过十一点钟。”  汤录纹叫人把猪捆起抬到食品公司,这天送猪来交售的人多,猪有几十条,过称的人扫了一眼猪栏里的猪就吼:“那条黑花猪儿是哪个的,各人挵起回去。恁么小点,肯定没得一百三十斤,还把肚子喂那么涨。别在这里等了,等一伙也是不行的。没有及格就不收,弄回去再喂一个月,够足了一百三十斤才足额。”汤录纹知道过称的人说的是自己的猪,一点也不敢开腔。  许久,林银木姗姗来了,问清了汤录纹是那条猪就直接去了办公室。一会和过称的人一道出来,林银木与过称的人还在耳语。稍许,过称的人吼:“那黑花的霉团团猪是哪个的,那猪儿看样子难再长了,谁的把它吆过来。”汤录纹赶紧跨进猪拦里,把猪往称那边赶过去。心中悬挂的石头终于落了下来。
  第六章  一  汤录纹觉得林银木并没有尽心竭力的帮自己,林银木帮黄万兴弄饲料什么的,并没有见黄家人起五更睡半夜的忙碌。黄万兴挵回家的水泡大米油饼蚕蛹,是汽车卸货在离魏家院子最近的公路边,黄万兴只喊家人,带上箩兜扁担去挑回家就是。  汤录纹就留了点心眼,终发觉林银木喜欢喝酒。黄万兴时不时就说家中某某人过生日,生拉活扯把林银木拉去家中,灌的酩酊大醉。汤录纹觉得黄万兴家的生日过的很是希奇,都是选在林银木休息在家的日子。逐渐汤录纹摸出了门道,这黄万兴过生日是假,借故请林银木喝酒才是真。  人说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林银木自然就尽心竭力的帮黄万兴办事情了。其实黄万兴除了时不时请林银木喝酒外,并没有送什么象样的东西给他,偶尔拿把叶子烟出来喊林银木:“老哥啊,我称了几斤好的叶子烟,你拿点去尝尝。”林银木就说:“你上次拿我的都还没有抽完呢?你就那么快抽完了?”  黄万兴哈哈笑着说:“完了完了,我早完了。你来拿点去,这叶子烟好,接火化灰。”边说边抱起几把走进林家,只听林银木说:“我的叶子烟你都包了。”黄万兴说:“你就抽吧,这叶子烟管得到几个钱,烟好,化灰,哈哈哈,是不是啊?”林银木说:“你这叶子烟还真的可以, 不熄火,化白灰。”  二  汤录纹有些为林银木不值,这叶子烟值得到几个钱?你就这么亡命的帮他?林娴英是你的亲侄女呢?但他却不好也不敢把这话说出来。  他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一条猪卖了四十几元钱、四十来斤肉票、还有五十斤包谷子。  肉票对林银木来说不稀奇,他自己天天和猪肉打交道,不会少那点猪肉吃,汤绿纹生拉活扯把林银木劝去百货公司,说去帮他侄女选件衣服。来到成衣柜台,拿出一件男装的卡,拿在林银木身上比试,说:“这件不错,就买它。”还没等林银木反映过来,汤录纹已经拿出布票交钱付款了。  这时候的的卡还算时髦物件,林银木还没有醒豁过来汤录纹是给他买的衣服,嘴里还在说:“恁么长恁么大的衣服你汤绿纹穿得呀?”汤录纹也不言语,走出百货公司才说:“幺爸,这的卡衣服是给你买的,你穿上试试看?”林银木有些惊喜,还有几分不相信,盯着汤录纹说:“你真给我买的呀?”  汤录纹说:“你老辈子,穿件衣服有啥子嘛,我们喂猪,多亏你帮忙弄饲料。”林银木说:“哎呀,你恁格说我都不好意思了。算了算了,你还是去退了吧。”汤录纹说:“你说起,包装都拆开了,人家啷格还会退嘛,又不是外人,侄女孝敬老辈子,应该的,如果你不要,我又穿不得,你不是难为我么?”林银木说:“哎呀,你格汤矮子真是。我不收还不好得了。”  三  汤录纹又去买肉买菜,这个年月,除了猪肉,基本上就没有什么好东西了,才卖了一条猪,肉票几十斤,汤录纹大大方方的买了不少。买回来肉菜也不回自己家里,径直去了幺爸的家。  林娴英的幺婶,据说是哪个小学校的校长,说是因为当了右派,被学校开除了,一直赋闲在家,见侄女和侄女婿径直上门来,还没闹明白怎么回事。  汤录纹则像进了自己屋门一样,进门就拿出买的猪肉清洗宰切,对不明所以的幺婶笑笑说:“今天送猪,随便买的猪肉,大家一齐凑个闹热。”没想到汤矮子还真有两手,数个小时以后,竟端出了几个颇有特色的菜,一大盘红烧肉,色泽油光水亮,看起就十分诱人食欲,只是很大一块一块的,畏怯肥肉油腻的人有些怕下筷子,汤录纹夹起一块放进林银木的碗里,林银木说:“你吃你吃,肥肉我吃的少。”  林银木有些勉为其难的夹进嘴里,吞下肚了说:“看不出来你这个红烧肉比别人烧的东坡肘子还好吃。”汤录纹喊林娴英:“我喊你提的酒呢,拿来。”林银木说:“你还弄的有酒哇?”汤录纹说:“以前经济困难,粮食又紧张,一直都没请你老人家喝几杯,很是过意不去,这回卖猪了,专门用粮票去换的酒,八搭二,搞了好几斤,专门送来你喝,喝完了跟我说一声,我又想办法去搞。以前不是我不懂事,确实是穷的没有办法,这回不是卖了这条猪,我也只有这份心,没得这个能力。”  林银木一脸的笑容说:“没有想到你这个人对人恁么热情,以前虽然是邻居,可是交往少,你和侄女结婚,都是她幺婶看上了你,说是郊区比县区好过日子,哈哈,看来这个媒还做对了,哈哈……几杯酒下肚,林银木的话多了起来。  “看来你这个人对人还真诚,以后喂猪,要饲料给我说一声,包在我身上,没得问题。”林银木越喝越高兴“你还给我买衣服,我活了几十年了。还从来没有人这么关心过我,哈哈哈哈……”  幺婶在旁边说话了:“你就只关心你,你该关心关心你的儿子,林青都二十多岁了,你也不找人帮忙介绍一个对象。”汤录纹也喝的有点晕呼呼的了,此时接口说:“幺婶你就别操心了,工人阶级哪有耍不到朋友的,以后我帮忙介绍。”幺婶说:“工人阶级就好找?你幺爸的兄弟复员转业,快三十了,还光棍一条,去哪里找。”  汤录纹说:“我们院子里就有几个女娃子,她们肯定都想找工人,以后……以后我帮她们介绍……介绍……”幺婶说:“你汤矮子能把这事办成,你要想喂猪,饲料你幺爸给你全包了,找车给你拉到公路边边,你自己去挑就是,用不着恁么熬更守夜的去忙活。”  林银木许是喝的差不多了,闻言也说:“不说包你的猪有吃的,反正你需要的都可以跟你弄些回来就是了。”  直到此刻林娴英方才醒悟,汤录纹给林银木买的卡衣服,还割肉打酒的把菜挵到幺爸家里来。还亲自动手烧菜,他还知道今天烧的这几个菜,是汤录纹去请教了别人怎么弄的,原来他安的是这个心,她在心里说:“这个矮子的心真的鬼!”  听了幺爸和幺婶的表态。醉醺醺的汤录纹在心里说:“天牌不愧是天牌!”
  @彭乾尧
22:48:49  第一卷
摇钱盆  第一章  一  小林不知道他父亲有个名字叫天牌,那时候他还小,根本不知道。  天牌的由来是跟一种长仁牌有关。长牌里有四种正宗的牌,俗称天地仁和。  天地人和按顺序天牌最大,地牌次之,接着是仁牌和牌,随后是长二长三梅子,最小是幺五幺六四六斧头。因为天牌最大,出手就通吃。  有种打法叫乱戳,长牌有点子,最小五点,最大九点,天地仁和,四......  -----------------------------  支持!  
  @彭乾尧
22:50:18  第二章  一  汤录纹和林银木是邻居。他不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老家在合川。他是随外婆来的重庆。  外公是鳏夫,此前结过一次婚,那次结婚生过一个瓜娃子。外婆嫁给外公以后,随便也就把汤录纹带了来。  外婆是怎么来的重庆,汤录纹记不得了。那时候他还小,外公外婆去世时,他也只有十来岁,也只是一个不暗世事的孩童。  他只记得外婆家穷,头发长了,外婆用剪刀自己给他煎,如今都还有人开他的玩笑,说......  -----------------------------  
  这是爱情不是
  第二卷  第一章  一  “你格汤矮子还真有本事,一件的卡布料的衣服,几斤猪肉,几瓶烧酒,就把幺爸哄的嘻哈大笑。”汤录纹并不胜酒力,几次去茅厕里,几次去把喝进肚子里的酒从喉咙里抠出来,终于把林银木劝得酩酊大醉,终于从他嘴里得到了尽心竭力帮他搞猪饲料的许诺。  以前他认为,自己娶了他的侄女,他当幺爸的,就会尽心尽力的帮忙才是。可事情则没他想的这么简单。林银木给他的就只是一个信息,凭那个信息,他也可以弄来他需要的东西,可离他的期望值,还相差很远很远。  为什么别人用不着花恁么大的力气?就能获取事半功倍的效果呢?经过汤绿纹留心观察,终于窥探出了奥妙,林银木没什么其它嗜好,就喜欢抽叶子烟,喜欢喝酒。这个年月烟酒都是计划供应的东西,叶子烟汤录纹没得法鉴别好撇,什么接火化灰更是一窍不通,他不敢贸然去买叶子烟,怕买到不好的叶子烟吸不燃费力不讨好。  他觉得可以在酒上做点文章。酒比烟还要金贵,平常政府凭票供应的酒少的可怜,一人一月就只那么一二两,林银木酒瘾大,常在家独自酌饮,有时饮自半酣家中突然没有酒了。林银木就坐卧不安,就支使林青和林茂去别人家中借酒。  如果两个孩子不去找邻居家借酒,林银木会大发雷霆,两个孩子只好踟躇出门。  以前去的邻居家,多半都是黄万兴的家。黄万兴似乎早有预见,家里好象时常预备着剩有一两二两的老白干,倒出来总有那么一小杯,恰好够林银木过足酒瘾。  每次林青或者林茂来都不会空手而归,拿出来时黄万兴还对孩子说:“都是喝了剩的点了,说什么借不借的,拿去喝就是了,烟酒是不分家的,只是没剩多的了。”  怪就怪在即使明天再去借,黄万兴还会找出那么一丁点,也还是恁么说:“这是喝剩下的,说啥子借不借哦,拿去喝就是了,烟酒是不分家的,只是没多的了。”  汤录纹就是这么动上了脑筋的,人啊,哪有不图点好处就给你帮干忙的。人们不是常说舍不得孩子套不了狼么,汤录纹就横下心来,忍痛把大半个猪的钱都砸在了林银木身上。不出汤录纹自己所料,真还达到了预期的效果。此刻正在想如何撮合林家俩兄弟和他幺爸林大富的婚事,依稀记得自己喝的晕乎乎时夸下过这个海口。  二  这林大富,汤录纹只见过一次,长的五大三粗,听说是从农村当兵出来的,也和自己差不多,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如果不是依仗当兵转业成了工人阶级,在农村当乡巴老县疙瘩,更难有女人愿意嫁他。只不知道如今的这个人挑剔不,如果挑三选四要找漂亮的,恐怕还有点扎手。  林青的相貌不好看,宽额塌鼻突嘴四方脸,跟他汤矮子一样,也该算个残次品,只不知他对女孩挑剔不。最不让汤绿纹担心的人是林茂,这小伙子身材颀长,长的眉目清秀,又是工人阶级,即使他挑剔在农村也好找对象,只怕他不愿意找农民,那他汤录纹就无能为力了。  正此时林娴英夸奖他有本事,汤录纹禁不住叹了口气说:“日妈一条猪的钱都花的差不多了,还要答应帮你的亲戚拉皮条,你龟儿那个幺爸,才吐出二天喂猪的饲料,全包在他身上的话来。你原先不是说,只要我和你结了婚成了亲戚,你幺爸就会帮我们弄养猪的饲料么?结果如何?”  林娴英说:“幺爸没有帮我们弄么?你喂猪的酱渣醋渣是哪里来的?我没有嫁给你以前,你喂的起猪么?一年到头,生产队就分你一斤肉票,过年都没有猪肉吃,你还说这些没有良心的话。”  汤录纹不服气的说:“生产队也曾分过两斤肉票的。”林娴英说:“没想到日妈你真恁么穷。”汤录纹说:“没求稀罕你嫁给我。”林娴英有些生气了,说:“是我硬要嫁给你么?不是你自己问路都问起来的我家,不是你自己来农村接的我么?你不接莫必我就嫁不脱了,人家都喊你地匍匐,别以为我不知道。”  汤录纹一股火冒起来,他最恨别人说他个子矮,伸手就扇了林娴英一个嘴巴。这林娴英挨了打,忽地跳下床来,铁塔般个子,把只与她齐胸高的汤录纹,揪小孩般揪起,随手一甩就掼在了地上。汤录纹还没翻身爬起来,林娴英挺着大肚子从床上跳下来,挥拳就打。  汤录纹原本就醉醺醺的,哪来的力气,只有招架的份儿,直到林娴英打累了才停下手来。嘴里还气咻咻的骂说:“汤矮子,老子不怕你,跟你明说,老子的户口办起来了的,就是离婚也不得怕你。”  这几句话把汤录纹骂愣了。这婆娘,贪图的就是这个地方,如今把户口和粮食关系都办理好了的,离了婚她正好去嫁工人阶级,这不正便宜了她。  闻听了这话,汤录纹的气消了一半。虽然挨了打,嘴则不能服软,只气哼哼的说:“老子说想去说媒也是为了你家的亲戚,你还为好不得好反而遭狗咬。老子才懒得管这些闲事呢,还要打老子。”林娴英说:“你不动手,我就打你了么,扁担挑水平肩人,你想欺负我门都没有。”  汤录纹有点后悔不该贸然动手,如今无话可说,还是想如何来画圆说媒的这个圈圈才是。
  第二卷第二章  一  汤录纹的记忆里,还记得自己来重庆城郊的生活。  外婆带他来重庆时,他还小,还是孩提时代,脑海里没有多少县区乡下的记忆,只听说那时候县区和城郊的生活,基本上没有什么差别。
  只记得小的时候,这个院子里只有两个小女孩,是姐妹俩,姐姐叫魏天明,妹妹叫魏天开,都是小孩,常一起嬉戏玩耍。小女孩的父亲只有一只脚杆,大人喊他魏摆子,魏摆子留给汤录纹的印象不是很深刻。小女孩有个哥哥,只记得魏摆子对小女孩的哥哥很严格,做不出作业来要被脱了裤子躺到打屁股。  小女孩的哥哥外出读书了就很少回来了。后来她的哥哥寄给邻居小伙伴的纪念照,照片没有他汤录纹的一份。可见相互的印象都不深刻。  魏摆子是地主,是被人们把他当阶级敌人斗争死的,具体怎么死的,汤录纹不知道,但这魏摆子,则给汤录纹留下了一个天大的秘密,那秘密就在这芭蕉沟,就在这芭蕉沟的半山腰上。  好像是阶级斗争开始的那一年,汤录纹也许有十岁,听见有人商量,说是去抓魏摆子去斗争,年幼的汤录纹即刻就去给魏摆子报信。魏摆子来不及他想,带上点吃的,就往后山的坡上跑,汤录纹留了个心眼,悄悄的跟着魏摆子的后边,结果见魏摆子跑进了一个隐秘的山洞,那山洞汤录纹至今都还记得,那山洞外面小里面大。  成年以后的汤录纹还独自去山洞探过路,走进去很远很远都不见洞底,一直走到一个直溜溜的深洞边,那直溜溜的山洞向下深不见底,光溜溜无路下去,不知道那洞有好深好长。  汤录纹不敢再往前走,也无法往前走。那深洞深井似的,再没有路了。这一直是一个只有汤录纹才知道的秘密。因为轰轰烈烈的运动,魏摆子不久就死了。具体怎么死的,汤录纹不知道,听说是畏罪自杀。  魏摆子只留下了俩小女孩和她们的母亲。小女孩的母亲是很笨很笨的人。汤录纹知道她笨,是因为后来院子里搬来的一个干部。干部在院子里安了个高音喇叭,高音喇叭时常通知干部去开会。小女孩的母亲听见喇叭喊干部的名字,就对着喇叭回答说:“景朝忠没有在屋里!……”连回答了几遍后独自咕噜:“紧到喊,我都答应了说没在屋的,还喊?不知道是不是没有听见?他说的话我都可以听的见,莫必我说的话他就听不见?”  之所以汤录纹知道这女人笨,高音喇叭能听见你说话么。汤录纹知道高音喇叭听不见,你说这女人笨不笨?  二  如今这魏天明正直青春韶华,虽然谈不上花容月貌,但也光彩照人。如果和林娴英相比,那是鲜花和牛粪的区别了。景朝忠家也有一位漂亮妹儿,曾和魏天明是同学,叫景细美,这女孩皮肤白,就因为皮肤白皙, 看起来就比魏天明漂亮多了。常和两位姑娘在一起的,还有黄万兴才从城市里回来的女儿黄鹂媛。  这黄鹂媛才是一个人见人爱的姑娘,无论身材皮肤容貌更是无可挑剔。汤录纹曾经就暗恋上了她。汤录纹有自知之明,凭自己的五短身材,要想获取这么漂亮的女孩的欢心,那简直是痴心妄想。  他只能把那份情怀,那份相思,那刻骨铭心的渴望,幻化成一种疯狂的举动。  黄鹂媛家的后窗户有堵石墙,他曾见她提热水进屋,知道她是去洗澡,就偷偷的从石墙滑下去。石头划的腹部血痕累累,为的是想偷窥那柔嫩的肌肤,渴望一赌那裹藏在衣服里的秘密。  结果一无所获,因为那窗台太高,汤录纹的个子太矮小,垫起脚尖也够不上窗台高。情急之中也没有想到自己脑袋够不上窗台的高度,结果只听见水响看不见人影儿,汤录纹心里火烧火燎的难受,后悔没有带根凳子来踮脚,事后很是让他懊恼沮丧。  没想到自己日思夜想的美人儿,自己想看没看见,这个可以教育好的子女,这个连汤录纹也不齿为伍的可以教育好的家伙,竟然敢冒天下之大不纬给她写信,这真让汤录纹恨的咬牙切齿。  原本事情与汤录纹没丁点关系,可他则像饿肚子的人瞧见别人吃大鱼大肉一样,羡慕与嫉妒搀杂在一起,不安逸不舒服就油然而生了,接着就愤懑和愠恚了,慢慢从心底蔓延开来,接着就越看那个人越不顺眼了。  这个汤录纹厌恶的人叫傅筱声,出生成份是富农。其实这家人根本就不富裕,汤录纹不知道他的那成份是怎么来的,据说解放前他大伯曾给地主家当管家,家中租有地主数亩良田,傅筱声的父亲在城里的银行当炊事员,兄弟俩都不在家,就长年累月的请了一个丘二。  就为这个丘二,这家人的成份就被评成了佃富农。后来傅筱声家和他大伯分了家,成份还是属于佃富农,他本人就是一个可以教育好的子女,换句话说他本身就是一个坏人,只是一个可以教育好的坏人而已。  像这样一个本身是坏人的人,居然敢给汤录纹心中的女神写信?这是多么恶劣的行径,傅筱声竟然敢冒天下之大不为,给那么漂亮的女孩写信,真是可恶之极。  景细美只是皮肤白皙,像刚剥去鸡蛋壳的蛋白,柔嫩细腻,黄鹂媛那才真算是美人儿,不但五官精致到位,皮肤犹如那精美细腻的陶瓷,胜似那剥壳的鸡蛋白更加晶莹剔透。汤录纹见过的漂亮女孩数不胜数,唯有黄鹂媛让他夜不能寐,一个可以教育好的坏人,居然敢写信向她示爱,汤录纹自然而然就心生嫉恨了。  三  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秋日,景细美和黄鹂媛在池塘边洗衣服,汤录纹也正好端着洗脸盆去了那里。不是他故意去凑热闹,那时候外婆刚去世,衣服都是自己去洗,偶然邂逅了他嫉恨的一幕。这之前女孩都在学校读书,他和她们没多少接触,有心思也只是埋藏在心底。别看汤录纹心中暗恋,他是不敢也不可能把自己的心声说出来的。自卑的还是他矮矮的个子,虽然在同一个流水缺口洗衣服,相互间基本上没有话语交谈。  正洗之际。魏天明从远处走来,老远就在喊:“瓷娃娃,你的信,有一封写给你的信,是退回到我们学校来的。”黄鹂媛转脸说:“我又没在你们学校读书,你们学校哪里来给我的信?”听魏天明喊瓷娃娃,汤录纹还不知道喊的是谁,见黄鹂媛答话,才明白喊的是她。  只听魏天明神秘兮兮的说:“打死你也猜不出这封信是哪个写给你的,”这话引起了汤录纹的好奇,几步跨过去把信抓到手,说:“我看了就晓得了。”边说边从已经拆开的信中抽出信笺。汤录纹没读多少书,许多字不认识,但写信人他看见了,居然是傅筱声,而且信的内容他也能看出依稀眉目。  这是一封傅筱声想和黄鹂媛耍朋友的信:汤录纹惊的目瞪口呆。这阶级异己份子,怎么敢妄想和他心目中的女神起邪恶的念头。信传到景细美手上,读完了信她面红耳赤的说:“这个人!啷格恁么不要脸?”  这话汤录纹颇有同感,接口景细美的话尾忿忿的说:“这个人,真是不要脸!”这同仇敌忾的话,在景细美和汤录纹的心中引起了共鸣。黄鹂媛这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情,也有些尴尬,口里咕噜说:“这个摩登,怎么给我写起信来了?”魏天明说:“人家看上你了呗。”   信笺又回到了景细美的手中,她拿着信纸向黄鹂媛扬了扬说:“你看不看?”黄鹂媛说:“我看,是什么嘛?”景细美递给她,黄鹂媛平心静气的阅读完,稀松平常的说:“一封情书,没什么大惊小怪的,是那个叫摩登的男生写的吧?”  景细美闻听不可理喻的说:“你说起稀松平常,他是想和你耍朋友耶,没人介绍直接找你,你还说……”黄鹂媛说:“你虽然生长在农村,可你也念了几天中学的,对写这样的纸条会不理解?”  景细美有些搞不懂了。心想纸条上说了恁么多的,想你、爱你的、不要脸的话,你怎么理解?莫必你就让他想让他爱?这行为可比男的和女的走路拉手严重的多了!这是一种不要脸的可耻行为!  景细美有点愤怒的对众人说:“他纸上写的话可耻!不要脸!……”汤录纹也随声附和说:“不要脸!”  黄鹂媛不以为然的说:“我没有看出那些话不要脸、那些话可耻来。”说着把信纸递过去说:“你把可耻和不要脸的话念一念。”景细美忿忿然的说:“我念个屁,我给你撕了算了。”于是从黄鹂媛手中抓过信纸,几把撕扯成碎片,随手丢弃在池塘里。一股风吹来,纸片在水中随着涟漪荡漾。  几个人又各自埋头洗衣服。然而各自的心间也似池塘的水,悠然荡起了涟漪。汤录纹嫉恨愤懑,像自己的心爱物件被人无端的毁灭了似的心痛。  景细美的激愤没有来由,那句不要脸的话只是愤懑的托词,当今农村谈恋爱耍朋友,都有媒人牵线搭桥,像这样自己厚起脸皮自己去找的,有封建传统意识的人是会这么说。景细美的愤懑也许并不完全来源于此,如果那信是写给魏天明的,也许她就没有这么激动了。  魏天明只是希奇,把这完全当成好玩的事情,对谁都没有嫉恨,只是觉得有意思,好玩。黄鹂媛的心情要复杂一些,有几分满足,也有几分自豪,还有几分愉悦……姑娘家,有人向你示好求爱,那心情不会生出愤懑,只有些觉得这信出现的不该是这样的场伙,这样的时间地点……  傅筱声是一个讨人喜欢也讨人厌恶的家伙。
  第一部第二卷  第三章  一  傅筱声的外号叫摩登,摩登的意思是漂亮时髦。与这组词同时漂浮在脑海中的,应该是摩登女郎。这摩登自然和潇洒漂亮,有了千丝万缕的关联。  一个男生,外号叫摩登?就从这外号可以联想,这男孩一定有几分妹妹摸样,起码缺乏阳刚之气。  傅筱声不管从外形和性格,都有几分柔弱,尽管身材颀长,一米八二的个头,然而那酷似女孩的长相,那时刻隐现的笑靥,喜欢这种男孩的女孩,真会被他迷死。  黄鹂媛的外号叫瓷娃娃,意思是说她的长相,颇似一件精美的艺术品。原本摩登配瓷娃娃无可厚非,可谁料到这摩登的身上,背负着他家先辈的罪恶。这罪恶不知道怎么来的,他自己也说不清楚,连一些年长的人也都说不清楚。  因为他的父亲并不是富人。只是在重庆城里的某个银行当厨师,只是帮银行的职员煮饭炒菜,而且在1951年就生病去世了,可这罪恶却延续到了他的身上。说是他们家曾经剥削了人,曾经请过一个丘二长期帮他们家侍弄庄稼,这丘二还不是别人,正是汤录纹的外公。  汤录纹的外公,就曾饱受这一家人的压迫剥削。可在灾荒年还是孩子的傅攸声,曾听汤录纹的外公说过一句话:“如果谁像解放前那样饭让他吃饱,还要讲条件论工钱,价钱少了锤子大爷给你干,现在还那样来请我,老子愿意永远让他剥削!”  傅筱声不敢也不可能,把这些话拿去和人理论争辩。他只能毫无怨言的承认自己有罪,只能毫无怨言的承认自己是坏人。不过还好,人众认为他这样的人,经过贫下中农耐心的实施教育,还是可以教育好的,并不是那么的不可救药。  只让傅筱声不明白的是,自己的罪和错到底在哪里?为什么要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要接受教育到什么程度?他才算被教育好了?他不明白也不敢问,只有老老实实的做人。  二  可就是这么样的一个人,他竟敢不老实了?竟敢给精美的比精致瓷器还要完美的瓷娃娃写信?他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这如何不让汤录纹因嫉生恨!汤绿纹就这样就和景细美站到了同一条战线上,可如何来把傅筱声搞臭,让女孩子们都恨他不去亲近他呢,汤录纹觉得这得花点心思。  如果傅筱声的信是写给景细美的,也许景细美还没有这么钻牛角尖。因为她也是女孩,她也需要呵护和爱。只是这信是写给瓷娃娃的,这说明瓷娃娃比她更逗人喜爱。  也许是嫉火中烧?也许是封建思想残余?反正景细美的心中,已经升腾起了嫉恨。具体是什么引起了她的嫉恨,只景细美自己明白,也许她自己都不明白。  如果是站在无产阶级的立场,肯定会认为是他的阶级敌人的本质,决定了他要干和敢干这种坏事情。虽然社会上正在破四旧立四新,这事与破四旧立四新没有关系。  这么明目张胆的跟女孩子写信,没有媒人自己去给女孩子写那些肉麻的话。信里的意思表露的只不过有点含蓄,可意图却明显,信中表露的就是、就是想跟女孩子发生关系?这不是流氓是啥子?  景细美和黄鹂媛,一次在松林坡铁路大桥上,碰见了一个流氓。那流氓肆无忌惮狂妄之极,在铁路上拦挡过往的女人。景细美和黄鹂媛,就被那个狂妄的男人拦住了。那男人简直恬不知耻,嬉皮笑脸的说:“把麻屄拿来日一回晒!把麻屄拿来日一回晒!……”  边说还边动手去拉扯黄鹂媛的衣服,俩人吓的傻了似的,幸亏旁边另有一男人,出手阻止和劝拦那张狂的男人:“许少华!要不得!许少华!要不得!你不能这样耍流氓!……”  那叫徐少华的男人横蛮的嚷叫道:“啥子要不得哦,老子在农村当知青!堂客都找球不到!……”劝说的男人道:“光天化日之下,你这样耍流氓很是要不得!……”  景细美和黄鹂媛,乘劝说的人劝解之机,才脱出魔掌跑掉了的,跑出去了老远,俩人都还气喘吁吁不敢停下脚步。“二流子!流氓!不要脸!”黄鹂媛恨恨的说。  景细美的心还在咚咚的跳,活了二十年,还真没有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听黄鹂媛说也随声附和道:“这两个人都不是好东西。”黄鹂媛笑说:“那个劝说的人还是不算坏,不是他我们今天恐怕麻烦了。”  黄鹂媛恍然想起,说:“这两个人我好象都认识。”景细美说:“劝说那人好象和傅筱声沾点亲,那打胡乱说的那个人,老汉是灯泡厂的,就在米糠油厂住,那人的父母离了婚,据说他是判给妈的,曾见他在米糠油厂出现过。”  景细美继续说:“是不是看你瓷娃娃长的漂亮,专门是来拦你的哦。”黄鹂媛说:“打胡乱说,我和他面都没有见过,只是曾见傅筱声和那两人一起出入过。”景细美说:“你恁么乖巧的瓷娃娃,男人只要瞟过你一眼,就不会忘记了,很有可能就是针对你来的。”  黄鹂媛说:“你没见前面几个女人,也被拦住了的,我们那时就不该再往前走了,本该退回去的,如果退回去就碰不上那个二流子了。”景细美说:“真是二流子!世界上居然还有这么不知羞耻的人,这么不要脸的人。”  三  傅筱声的信 ,景细美不由得把前次的遭遇联系到一起了。那信中有这样几句话:那天你穿着那件鹅黄色的背心,去自留地里摘海椒,看见你的那一瞬间,我的魂魄就悠然离开了躯体,如果能与你长相伴,我将永远变成一只勤劳的蜜蜂,为你酿造玉液琼浆。为了你的幸福,我愿意把我的生命奉上。只要你能幸福,我愿意把我的身体,化作通向幸福的桥梁……  景细美觉得,这一段表白与那二流子说的话没多少区别,只不过二流子说的直白,傅筱声的表白很含蓄,意思都是那个意思,都是想和女孩子睡觉。  真亏他写的出来这么肉麻的话,还居然敢寄给女孩子看。这个年月和女孩子手拉手的行走,都属于作风不正派的行为,他居然还敢明目张胆的写信。  汤录纹一直在旁边不停口的说:“不知羞耻!不要脸!二流子!这是阶级斗争的新动向,向上级反映,组织群众斗争他.这样的二流子不斗争,所有的人如果都像他这样,整天谋划想和女人做这样做那样,这社会岂不乱套了么……”  说这话的汤录纹,突然想起了自己曾去偷看黄鹂媛洗澡。幸好自己是悄悄去的,幸好没被人发现。如果被人发现了,也许还真的麻烦,可自己也真想看,那瓷娃娃身上的皮肤,不晓得多嫩多白,想起都心痒难禁,如果有机会,他还想溜下去偷看,如果去,可别忘了带根板凳去。  汤录纹又想自己是贫下中农,是革命的依靠对象。自己是好人,瓷娃娃也是好人,好人想好人该想,好人想看好人也该看。不是说龙生龙凤生凤么,不是说老鼠生儿会打洞么,贫下中农,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是应该的。  傅筱声就不一样了,他是阶级敌人,只阶级敌人不该看女人,更不该想女人。他傅筱声还敢想恁么漂亮的瓷娃娃,还敢明目张胆的写信,这不是二流子是什么,真应该算二流子了。汤录纹就这么,一直把傅筱声的作法,属于二流子的行为。他把他的思路颠三倒四的向景细美灌输。  景细美也赞同汤录纹的分析,觉得他的阶级觉悟高,人家如今是贫下中农协会主席,还是民兵排长。景细美说:“是不是可以把他抓起来?”  把傅筱声抓起来开斗争会,汤录纹不是不敢,是觉得闹腾起来对黄鹂媛有影响。把傅筱声定为坏分子斗争,别人要追问事由,那样必然会牵扯黄鹂媛,那不是一杷屎不臭挑起臭么?这以后黄鹂媛还怎么做人?  凡是和二流子坏分子沾上边的事情,都不是好事情,黄鹂媛还是汤录纹心中的女神呢,他得维护她的形象,还不能把这话对景细美说,于是说道:“你回去问你老汉晒,你老汉是大队干部,他说可以抓来斗争,你就立即回来告诉我。”  景细美不无愤懑的咬牙说:“不要脸!二流子!”说完还狠狠的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
  第四章  一  汤录纹和景细美谋划着想斗争他,傅筱声是听黄鹂媛亲口对他说的。  那是一个秋风萧瑟的傍晚,黄鹂媛不知道从那里冒出来,恍如梦境的飘然而至。  那时那刻,傅筱声惊喜的不知所措。从那封信寄出去以后,傅筱声就有些走火入魔了。  每天只要有空闲,他都会站在一簇小树丛旁,望着那条通往她家自留地的羊肠小道。她记得,那就是他瞧见她穿着鹅黄色背心去自留地摘海椒的小路。  就是在那条小路上,他认识了她。她家搬来这里的时间并不长,以前一直住校读书,她和他几乎没朝过面。就是那次偶然的邂逅,她也才认识了他,双方没有交谈,只相互凝视了那么几秒,从对方的眸子里窥视出的都是惊叹。  他心里想的她不知道,她自己感觉遇上的是一位奶油男孩,颀长的身材,一米八二的个头,白净的肌肤,精致的脸蛋,莞尔露出的笑靥,黄鹂媛惊叹世间竟有这么精致的男孩。  她从侧面打听出了他的姓名,也知道了他身上背负的罪恶。可她还是有些不明白,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的他,那莫名的罪恶从何而来?  后来终于明白了,那是一种不以她和他的能力和意志可以躲避的,海啸般呼啸而至的潮流。他是被潮流袭碎击毁后残留的产物,他无能力抗拒只有接受。没谁会去论就功过是非,强大的潮流还将无数次的对他洗心革面。就是人们常以之为借口的整顿你的思想,即使拿刀砍你,拿棍棒打你,直至枪毙了你。被枪毙了的也只是你的思想,而不是枪毙你的这个人。这是教育你洗心革面的逻辑理由。  你死了是活该的,因为只有你死了,你的思想才有可能灭亡。可不知道二十来岁的青年,他的坏思想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要接受再教育才可以变好?  他原来就很坏吗?从娘肚子里生出来的时候?就一直是个十恶不赦之徒?非要接受那些大字都不识几个的贫下中农,对他实行再教育,才有可能把他教育成好人?没谁告诉黄鹂媛,傅攸声为什么这么坏?他究竟做过和做了什么坏事?让贫下中农这么深恶痛绝?  父母只是告诫他不要和这种人走到一起,不要和这种人往来。这些人终究是无产阶级的敌人。  二  人都有爱美之心,二十来岁的少女还有叛逆之心。父母说的话她不一定全听,好奇心驱使她注意起了他。但残酷的现实隔绝了他们之间交往的大路小路。  她是家里的幺姑娘,头上三个姐姐早已出嫁,而且嫁的条件优越,姐姐姐夫都是当今社会的佼佼者,工作条件优越工资高,一个人的工资十个农民的收入也没恁么多。  她们家是怎么迁到这里来的她不知道,几个哥哥为什么当了农民她也不知道,因为有姐姐姐哥的帮衬她们家免去了吃糠咽菜的生活。耳熏目染她知道农村的生活艰辛,即使停课闹革命她也没有丢弃学业,姐姐姐哥在为她铺垫人生的道路,在混沌的尘世中她是幸运儿,她不可能对一个生活与她悬殊十万八千里的人去思考什么爱恋。而那非同寻常的容貌和摩登的称号,引起了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的好奇,好奇心驱使着她注意了他的行踪。  那日复一日的巴巴的站着观望的身影,不知道怎么就牵动了她的神经,鬼使神差的走了过去,她想在心里对他说:你长的真漂亮!如果你不是生长在农村,我一定嫁给你当老婆。如果面对面,也许说出口的是另外一番话:我们之间永远不可能有故事发生!  黄鹂媛借着夜色,出现在傅攸声的眼前。他惊愕的愣怔了好一会,才结结巴巴的吐出了几个不连贯的词语。“你、怎、么、来了?”仓促急切的他见了姑娘不知道该说啥。  她不好说自己来这里也是想见他。因为好长时间都见你在这儿独自张望,那巴巴的眼神,令人心痛。她也不知道该说啥,嘴不由心的说出来的是询问:“你叫摩登?”傅攸声说:“别人瞎叫的。”  原本是专门来看他的,说出来的话是:“我去自留地摘点菜回家。”托词正当,因为顺路。傅筱声神情有些不自然,结结巴巴的说:“我……我……我……”半天沒有吐出第二个字来。  黄鹂媛在心底笑,敢给我写信却不敢说话,只自己说:“你写的信我看了。”傅筱声傻瓜似的愣怔着,傻傻的说:“我知道。”黄鹂媛说:“可惜被景细美撕碎丢在了池塘里。”傅筱声接口说:“我晓得。”黄鹂媛用怪异的目光看着他,眼睛里流露着怀疑。  傅筱声说:“你妈妈来警告过我,不准再给你写纸条。那天在池塘边,我也是在远处看见的。我还去了池塘边,找到了点纸屑,证实了我的判断。”黄鹂媛说:“你有话可以当面对我说。”  傅筱声说:“我真的很喜欢你。”黄鹂媛说:“其实你人长的不错的,只是我不可能嫁给你。”傅筱声说:“我知道。”“知道你为什么还给我写信?”傅筱声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写,就那么鬼使神差,就那么天真幼稚。”黄鹂媛说:“你后悔了?”  傅攸声说:“没什么后悔的,喜欢一个人,对方永远也不知道,也许那才要后悔一辈子。”黄鹂媛说:“你喜欢我什么?”傅筱声不说话了,他也不知道喜欢她什么。  只有股心思在心中郁积,不说出来心里憋的慌,写了做了,心里就轻松了,没去想别人的感受,也没去考虑别人接受不接受。  黄鹂媛又说:“你是见我长的漂亮吧,其实男孩子喜欢漂亮的女孩子,那是十分正常的,我并不认为你有什么错。我们做朋友可以,只是我不可能嫁给你。”  傅筱声理解黄鹂媛的心思。人家能理解他,不认为他唐突,他也就该知足了,他和她之间难以逾越的,不只是城乡差别。还有那圈套在他脖子上的,承袭着罪恶的锁链。那锁链禁锢了他通往幸福的一切大路小路,连能挤身过去的缝隙都被封堵的严严实实。  谁跟了他,这辈子只有吃苦受累,而且殃及子孙后代。想起这些犹如醍醐灌顶,顿觉自己唐突幼稚,随即精神委顿哀叹不已。  黄鹂媛说:“其实你人长的真的很不错的,难怪人家喊你摩登。原本你不该受女孩冷落,人穷不可怕,即使是农民也不可怕。这两种身份通过自己的努力,都是可以改变的。可你的那可以教育好的子女的身份,有些骇人听闻。纵然你有天大的本事,这辈子也只有被人踩在脚下委曲求全的做人。谁也不敢超越这个禁区,进去了会连累自己的子孙后代。其实我也很喜欢你,只是我不能嫁给你……”
  第四章(续)  三  夜色越来越浓了,开始远处的景物依稀可见,后来连近处的景物也模糊了。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傅筱声终于打破沉默说:“我理解你。”又沉默了许久,黄鹂媛说:“人家喊我瓷娃娃,喊你摩登,我们两人在别人的眼中,都是佼佼者。我曾不止一次的听许多人议论,说男娃儿长的最漂亮是你,女娃儿长得最漂亮是我,除了我俩就算景细美和林茂,许多人把我俩和她俩作过比较,都说我俩比他俩稍胜一筹。”  黄鹂媛说着叹了一口气,说:“可惜我们不能成为夫妻,如果你现在要,我可以给你,不枉人家议论我们是天生的一对。也难为你在这里苦苦的守望了许多天。”  许久无动静,只听黄鹂媛在问:“你要吗?”傅筱声的声音有些苦涩:“不。”黄鹂媛说:“为什么?”傅筱声答:“我不能害你。”黄鹂媛说:“我不管那些,你不想要可我想要……”朦胧中只见黄鹂媛扑上去抱住了傅筱声。  傅筱声惊讶的声音:“你怎么把衣服裤子都全脱了?”黄鹂媛说:“来吧,我把我自己给你,”傅筱声说:“我不该给你写信,真被鬼摸了头,我不能就这样要你!”黄鹂媛急声问:“为什么?”  傅筱声说:“如果有了孩子,那可是天大的罪恶。再说我喜欢你,并不是只想和你发生关系,我是真心真意的爱你。”黄鹂媛说:“那你什么时候可以要我?”傅筱声说:“你不愿意嫁给我,还愿意把自己给我,如果有可能,起码也要在你结婚以后。”黄鹂媛说:“结婚以前我一定先来找你。”  傅筱声说:“我爱你,喜欢你,不在乎你嫁不嫁给我。你有这份心,我已经知足了。只是我面临的处境,实在是无力挣脱。”  黄鹂媛说:“其实许多问题,我也想过。认为我们俩也般配,可我不敢深想,也不愿意深想,那会自寻烦恼。我不相信什么主义,也厌烦阶级斗争。如果大伙都是一样的人,那该多好。那样也许我就会嫁你,即使你不追求我,我也许都会主动来追求你。人都想得到美好的东西,所以我才愿意把我给你,但是我不会嫁给你。原因你自己知道,还是来吧!”  傅筱声的声音很小很小,稍远点就不易听见,只听他喃喃说:“别说了,我已经满足了,只怪我福薄命浅,你还是赶快把衣服穿上吧。”黄鹂媛说:“你不来我真有些不甘心。”傅筱声说“那我抱抱你吧。”  好一阵没有丁点声音传出来,过了许久只听黄鹂媛说:“我想回去了,天黑了我害怕,你拉住我的手送我回去吧。”  脚步声响起来,显然是傅筱声和黄鹂媛离开了原地。黑夜并不是黑的伸手不见五指,朦胧中见两个人影在晃动,拉着手一前一后的往院子里走。  远处蓦然闪起两只明亮的手电筒光束,几个小青年闪现在光束中,为首的是汤绿纹和景细美。  四  俩人被押进魏家院子。人们问俩人天都黑了在干什么?黄鹂媛说去自留地摘海椒,遇上傅筱声说了几句话,天黑了回家害怕,叫他送她。景细美说:“为什么手拉着手?”黄鹂媛回答说:“不小心碰上的。”景细美说:“这是坏分子乱搞男女关系。”汤录纹帮腔吼:“二流子!傅筱声是二流子!”景细美说:“女的是女流氓!”黄鹂媛愤然说:“真是一群乡巴佬!”  在大队当干部的景朝忠一耳光扇在了女儿脸上,说:“你打胡乱说什么?这也叫女流氓!”汤绿纹原本想说:“立秋后的海椒吃了拉肚子。”想说:“手拉手是坏份子!要开会斗争!”见景细美被当大队长的父亲扇了一耳光。那要说的话硬是咽了回去。  黄鹂媛也被父亲扇了一耳光,黄万兴骂说:“你才从你大姐家回来几天?就到处乱冲?天黑了也不落屋!还说人家是乡巴佬!”黄鹂媛哭着说:“封建!愚昧!就是一群乡巴佬!”  景细美和黄鹂媛被各自的父母推搡回了家,傅筱声很是悻悻然,只悄然往家走。  离开魏家院子有条暗黑的巷子,白天都伸手不见五指。  突然一个人在巷子里截住了傅筱声,嘴巴对耳朵的悄声的说:“夜凉肌肤热,两心咫尺贴,今夜相拥抱,此生并缔结。”这是傅筱声和黄鹂媛拥抱时,傅筱声随口念出的几句话,这人怎么会知道呢?只听这人继续说:“你格老子和瓷娃娃打起光条条抱在一起,老子说出来没你的好果子吃,明天晚上十二点,在你今天和瓷娃娃约会的地方,老子在哪儿等你。如果你不来,你才晓得锅儿是啥子做的。”   说完话这人就走了,黑咕隆咚的,没挵清楚这人是谁?听声音是个女的,个头比他矮不了多少。  傅攸声大吃一惊,突然一下子明白过来,他和黄鹂媛的事情被人瞧见了,还知道黄鹂媛脱光了衣服裤子,那人应该是天还没有黑的时候,就跟上了他们。可这人是谁呢?她要自己去干什么呢?  这成了傅筱声心中的谜团。
  第一部第二卷  第五章  一  自己暗恋的姑娘,被当今社会不齿的人觊觎,汤录纹的心堵塞的慌,总觉得像误吞了苍蝇似的不舒服。  那觊觎者是不齿于人类的狗屎堆,这定论不是他汤录纹下的,所有报刊杂志都恁么说。  许多革命的先驱,论述了觊觎者的行径可恶,论述了与贫下中农的不共戴天的仇怨,论证了觊觎者不甘心失败,注定时刻要对贫下中农实施报复。  从汤录纹记事起,这种理念就从许许多多的渠道,灌输进了汤录纹的思想里。自己是好人的观念根深蒂固,即使是想去偷看女人洗澡,那也只是生活作风不检点,那也只属于人民内部矛盾。而傅攸声的一举一动,都无不与敌我矛盾有关联。  他傅筱声那种人,只许规规矩矩老老实实的接受劳动改造,不准他乱说乱动,这种人他居然还敢公开的给仙女般漂亮的黄鹂媛写信!居然还敢在信上写那么多肉麻的话!汤绿纹给干部们建议这种行为该拿来斗争,干部们把他说的话当笑话听。  有人甚至还说他吃醋,说他这个贫协主席,是闲得没事干把醋坛子打翻了。这傅攸声是坏人又不是他汤录纹定的,全大队几千人都可以参加群众专政大军,就傅攸声,李龙云和一叫黄成齐的地主子女被剔除在外。  这群众专政大军,可不是老百姓自己组织的,所有成员都是经过干部们审查决定的。不吸收傅筱声参加,那不就意味着傅筱声是坏人了么?汤录纹只二十来岁,对阶级斗争没有什么明确的理念,人家怎么说他也只是跟着学。至于地主富农及其子女有多坏?为什么坏?他原本就搞不透彻。  既然广播报纸都说这样的人是坏人了,这些人还能好到哪里去?广播报纸都说要和这些人划清界限自然是要划的。在这样的思想的支配下,再加上那么漂亮的女孩,自己都没有资格去追求,他还去异想天开,总该把他弄来斗争斗争,出出胸中淤积的恶气才是。  早就察觉傅筱声鬼鬼祟祟的在树林旁张望。估计他是张望黄鹂媛,像自己想去窥视黄鹂媛洗澡一样,见不着洗澡人心里猫抓似的难受。  估计傅攸声忍不住也会做些啥子事情出来,汤绿纹因此特别留意傅筱声。  没想到却看见黄鹂媛送上门去了,这一下更激起了汤录纹的嫉妒之火。就悄悄的去邀约景细美一同去抓流氓,可找来找去天黑尽了才把景细美找着,说出原委景细美的积极性也是很高的。  这时的汤录纹有些担心天黑了恁么久了,这傅筱声恐怕办完事早已经溜之大吉了。  没想到还是拦截住了黄鹂媛与傅筱声手拉手的行走。  男孩和女孩手拉手的走路,显然和资产阶级的生活作风有关,景细美则不该说手拉手就是乱搞男女关系,结果她因此挨了大队长的耳光。  汤录纹只好灰溜溜的离开了,可这口闷气还在汤录纹的心中郁积着,总还想找个机会弄那娃一下方才解气。汤录纹寻思着,不可能就这样了结了。  二  景细美觉得傅筱声很是无耻很是不要脸,她厌恶他不愿意跟他打照面了,更不愿意跟他说话答白了。  只要是傅筱声站立活动的地方,她绝不上他那里去。偶尔没避让开碰上面了,脸色即刻由晴转阴,眼光流露的总是愤怒之色。犹如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总是用最快的速度离开,离开时还重重的往地下吐一口唾沫。  有时因为无法分身没有离开,她就一口一口的不间断的往地下吐唾沫。那意思表露的是,恶心、厌恶、愤恨、愠怒。那架势就好像她和傅筱声,与生俱来就是仇敌,就像要生食其肉方解心头之恨似的。  起始傅筱声浑然不觉,碰上面还笑嘻嘻的打招呼,只见景细美乜斜他一眼,而后噗地往地下吐一口唾沫,有时鼻子里还哼一声,傅筱声半天没有回过神来,他一点也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得罪了大队长的千金了?  傅筱声知道自己的身份地位,自己在许多人和许多事情上,都没有发言权,对许多不合理的事情都只有忍受,也从不与人计较长短得失。  见景细美这么的讨厌自己,也不与她计较,反正她对自己的态度好与不好,跟自己的生活不会带来多大的影响。她当他的面吐唾沫也好,当面哼一声也好,他也只当没听见没看见。  虽然不知道什么地方得罪了她,可自己总是得罪她了,这女孩子的脾气倔强,只要自己不和她计较,过一段时间气消了也就没事了,不管她的,小女孩儿,懒得与她计较!  别看景细美年纪不大,好象二十岁都还要差两年,可在生产队却身兼数职,妇女队长,民兵排长,出纳员都是她。每个月去粮食公司领回粮票挨家挨户的发放,各家各户领了粮票才能去粮店买米,每个月都少不得要和她打交道。  人家来领粮票,景细美都是仔细点清好交到手上,只傅筱声列外,只要看见是他,景细美二话不说,把傅筱声家该领的粮票随手一丢抛在地上,红蓝绿黄的粮票散的遍地都是,傅筱声就一声不响的埋头一张一张的拣起来,而后什么话也不说的离开。  每个月也要关个几元钱的工资,只要是傅筱声来拿钱,景细美也像发粮票时一样,随手把人民币丢在地上,傅筱声悄没声息的拣起来,然后悄没声息的离开了。  三  生活就是一个大旋涡,人在旋涡中生活,你也不知道谁不安逸你,谁在暗地里嫉恨你。不经意间把人家得罪了,还不知道是怎么得罪的,傅筱声就不知道所以然。汤录纹背着景细美还和傅攸声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摩登,你啷格把古深基的尾巴根踩了哦?”  汤录纹是个奸猾的人,当着众人经常拍景细美的马屁,背地里则说她是古深基。那古深基是古时候埋葬死人的墓穴,里面黑黢黢的,有点恐怖。把它拿来说成人名,意思是说这个人脾气古怪。不知道什么时候什么人,就给景细美取了个古深基的外号。  傅筱声压根儿不知道汤录纹心里不安逸他,还背地里伙同景细美整他,此刻听问只笑不回答。幸好他什么话也没说,汤录纹话音刚落,景细美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责问汤录纹说:“汤矮子,嚼啥子舌根?”汤录纹连忙说:“我没说你,哪个敢说你哦。”景细美有些忿忿然说:“你默祷我不晓得你背后喊我古深基。”  汤录纹说:“真的不是说你,不信你问摩登。”景细美说:“默祷我不晓得,你龟儿两面三刀。”  傅筱声有些不明白,自己什么地方得罪景细美了,曾经他和她的关系还算不错的,怎么一下子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第一部第二卷  第六章  一  许多人都称呼傅筱声叫摩登,而傅筱声还有一个雅号,那雅号则有些不雅,只男人之间才喊。那雅号许多女人也知道,可女人是没有人喊那雅号的。那雅号是长鸭儿。  乡间没有公共厕所,男人解大便都是在田间地头。生产队有一个养猪场,养猪场的地势稍微有点僻静。一般女人无事不会去那里走动,于是许多男人就把养猪场的粪糟当厕所了。  男人一般都不知道自己那话儿的长短大小。自己的那话儿,一般男人都没有留意,也没有在意,管他大小都是自己长的。男人解大便时都会遇上三五个人,相互之间都能见到你的我的那话儿,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不知道是谁,偶然说起傅筱声的鸭儿有点大。  其实傅筱声自己,从来没有感觉自己的那话儿比别人的大。只是自己解大便的时候,那话儿时常不经意间就竖了起来。也许那话儿竖起来的时候,正巧被别人无意间看见了。  男人的那话儿竖起来的时候,当然有点大,这不稀奇。可有人觉得稀奇,不知道是谁,就这样把长鸭儿的雅号传了出去。于是就有人开始背着女人说他长鸭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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