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书,是外国人的书写写的一本书,好像是什么旅店。

爆笑旅店_起点中文网_小说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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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为一个乖了二十多年的男生,换了以前,陈天门打死也不会想到,大学毕业的那一天,竟是他离家出走的那一天。而理由竟是如此烂俗,家里擅自帮他安排了工作,工作性质可想而知,稳定、低薪、无趣。  现在,他的心情很平静,甚至没有多少忐忑。因为他很清楚,他不想过这样的生活,而生命只有一次,容不得任何妥协。于是,他拿上行李箱,揣上几百块钱,留下一封信,悄然离去。  城市的街道繁华喧闹,飞驰的汽车来回穿梭,太阳高悬在天空,宣泄着炽热,将整个地面都晒得金光闪闪。陈天门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看到街道岔口有一家拉面馆,便走进去要了一碗拉面吃。  好歹填饱了肚子,他信步走出面馆,望着高楼大厦间狭窄的蓝天,就好像他的未来,被限制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那飘荡无依的云,与他的现状真是别无二致。  必须先找份临时工作,寻个安身之所,不然,他要么沦为乞丐,要么只能乖乖地回家工作。不知为何,想起这两个选择,他竟然更偏向于做乞丐。  这时,他忽然看见,在路口拐角处,贴着一幅招聘广告:“钓鱼宾馆召服务生,学历、经验不限,包吃住,工资面议。”  难道这就是缘分?陈天门不是一个信命的人,但此时他内心无依无靠,本能地借助命理之学慰藉自己。或许这就是上天的暗示吧,从此,自己便要告别过去的一切安逸,正式开始打拼之路,自己的梦想将在这里起飞!  按照广告上的指示,他沿着岔路口向南走。这条岔路是商业街,路两侧是各种商铺,或是炊烟袅袅,或是琳琅满目,虽然规模不大,档次也比较低,但却非常热闹,放眼看去,一派繁荣景象。  走了大约二三百米后,岔道到了尽头,前方出现一条东西向的水泥马路,车流人流都比较稀少。马路对面是一个小区,小区门口写着四个字:“大爱小区”。  从岔道口左转,有一座二层小破楼,楼高十米左右,是上个世纪的老建筑了,外面刷了一层新漆。其实,如果装修得当,也看不出破旧,然而这楼的翻新工作做得相当粗陋,集陈旧与烂俗于一体,给人一种不伦不类的感觉。  小楼一层挂着招牌,上面写着“钓鱼宾馆”四字,白底黑字,乍一看有点像殡仪馆。陈天门皱了皱眉,犹豫片刻,硬着头皮走进宾馆大门。  大门内是一间大厅,大厅一侧有一道走廊,走廊两边是一间间客房。正对着大门,有一个柜台,门旁有几张桌椅。在柜台后面,一个浑身白衣的青年淡然而坐,这青年看起来三十岁左右,手里捧着一本旧书,仔仔细细地翻阅,丝毫没意识到陈天门的到来。  陈天门走上前,仔细打量这青年。他身高中等,体格偏瘦,留着小平头,眼睛似乎高度近视,戴着一副滑稽的细框眼镜。有趣的是,他浑身上下的衣着全是白色的,白T恤白裤子白运动鞋,连皮肤也是白皙的。  乍一看,他就像是卡通书里走出的人物,像一尊雪人似的呆坐着。陈天门不禁觉得有些好笑,这人真算是个地地道道的怪咖了。再看他读的书,似乎是一本古籍,连书名都是繁体字的,由于长期摩擦,字迹已经有些模糊了,陈天门瞅了几眼也没看出是啥字。  陈天门站了几秒钟,这位白衣先生愣是没意识到他的存在。怨不得需要招服务生,就这个服务态度,客人估计直接扭头就走了。  老这么站着也不是个事儿,陈天门轻轻咳嗽一声,白衣先生似乎吓到了,浑身一颤,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笑着说:“您好,请问是要住店么?住几天?”  陈天门抿了抿嘴唇,说:“嗯……我是来应聘服务生的。”  白衣先生微微一怔,笑逐颜开,说:“好啊好啊,来,请坐,我们到这边谈。”  两人在门边的椅子上坐定,白衣先生首先开始自我介绍:“鄙人姓白,叫白太白,乃是历史学和古代文学双博士。”  接着,他开始啰嗦自己的经历,一啰嗦就是十几分钟,大体内容是他自己有多么厉害。说着说着,他的话语越来越文言,甚至连“之乎者也”都出来了。  陈天门听得一愣一愣的,开始还能勉强理解,到后面基本听不懂了。他已经有些坐不住了,这人是有神经病吧!他这是在招聘还是在相亲啊?再说,他如果真这么热爱国学,为什么不去高校做学术?为什么要开这么一家几乎不可能有客人的宾馆?  看到陈天门面露难色,白太白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行为不妥,于是话锋一转,笑着问道:“不知你如何称呼啊?”  “我叫陈天门,是经济学专业本科生。”  “好的,如果不介意的话,鄙人要考阁下几道题目,作为面试问题。”  陈天门愣了愣,他第一次听说应聘服务员还要面试题目的,而且更关键的是,一个经济学本科生应聘服务员,难道他就不觉得奇怪么?不过,想想他一个国学双博士开旅馆,这种反应倒也是可以理解。  “哦,当然不介意,您请问。”  “第一个问题,春秋三传是哪三部史书?”  陈天门又愣了愣,这人是有毛病吧,旅馆服务员与春秋三传有毛线关系啊?难道客人会跟你讨论春秋三传么?  “嗯……我记得好像是有《左氏春秋》,《公羊春秋》,还有……对不起,我不记得了。”  “还有《谷梁春秋》,第二个问题,唐宋八大家是哪八个?”  “呃,好像是有韩愈,柳宗元,欧阳修,苏洵,苏轼,苏辙,还有……还有谁来着?记不得了。”  “还有王安石和曾巩,第三个问题,明成祖朱棣曾经派人多次出使西域,请问这人是谁?”  “呃,这个……这个真不知道。”  “唉,看来大明历史在各种抹黑之下,丰功伟绩都被遗忘了。此人名叫陈诚,曾经五次出使西域。”  陈诚?提起这个名字,陈天门首先想到的是民国时期那位,完全不晓得明代有一个这么厉害的本家。不过,他也不想知道,这与他有何关系呢?  在他看来,这个白太白根本就是个神经病!还好这些题他一道也没答上来,这个怪咖想必会很失望,估计该打发自己走了吧。  可这时,白太白却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不好,他居然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笑着说:“好,恭喜你,陈先生,你被录用了!”  被录用了?居然被录用了!他可不想和这样的怪咖共事,可是就这样直接拒绝似乎也不太好,得想个办法婉拒,让他知难而退!想到这里,他灵机一动,说:“白先生,请问这里的待遇如何?”  “月薪一千。”  “哦,对不起,我……”  “五千,月薪五千,这样总可以了吧?”  月薪五千!这提升也太快了吧,这岗位得多么缺人啊!不过,说实话,作为一个暂时的工作,五千的月薪已经相当丰厚了,想来无非就是与一个怪咖共事而已,又不是违法犯罪,忍忍就过去了!  想到这里,他咬了咬牙,点头道:“好,我干!”  白太白喜上眉梢,高兴地与他握手,说:“欢迎成为钓鱼宾馆的员工!”  陈天门勉强笑了笑,敷衍着随便握了握手,心里琢磨着什么时候辞职离开比较合适。  这时,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走到柜台前,拿着钓鱼竿,问道:“白先生,您好,请问钓鱼服务如何办理?”  “对不起,先生,我们宾馆没有钓鱼池,不能钓鱼。”  西装男愣了愣,脸色微微一变,说:“那请问这附近什么地方可以钓鱼?”  “先生,您说笑了,这附近的河水都是五颜六色的,别说是鱼了,连泥鳅都几乎找不到,怎么能钓鱼呢?”  西装男面露愠色,冷冷地说:“可是你这宾馆明明叫钓鱼宾馆,网站上写着有钓鱼服务,你……你这是欺诈!”  “大哥,您这是诽谤。钓鱼宾馆就必须可以钓鱼吗?老婆饼里也没有老婆啊。至于钓鱼服务,则是一个有趣的简称,也就是钓鱼宾馆的服务。”  西装男又愣了愣,一时竟没缓过神来,世间竟有这样的人,他简直要气炸了,不禁重重地拍了一下柜台,沉声道:“我要求退房退款,否则我就投诉你!”  白先生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老哥,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不如咱们各退一步,如何?”  西装男哼了一声,冷冷地说:“哦?怎么各退一步?”  白先生笑着说:“我帮你退房,你不要求退款,怎么样,是不是完美的解决方案?”  “你就等着被投诉吧!”  “哎,别别别,退钱,退钱还不行?”  “这还差不多!”  白先生不情愿地给西装男退钱,惋惜地摇了摇头,说:“人们为什么就不能对彼此多一点宽容和爱呢?这就是墨家兼爱的道理啊,看来国学的复兴真是迫在眉睫。”  陈天门简直无语了,这与国学有个毛线关系?这分明是欺诈被发现了!看来这份工作,恐怕要比他想象中的更加难搞啊,他不禁暗自叫了声苦。
  西装男拿了退回的钱,一脸不悦地离开宾馆,走出大门后还转身拍了几张照,估计是想给钓鱼宾馆做点“宣传”。白太白依然在长吁短叹,说:“如今,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普天之下,拥有兼爱精神的人,已经寥寥无几了。”  说着说着,他开始扯起墨家学说,每说几句话就叽里咕噜背一段。陈天门简直无奈了,不过,冲着那五千块钱的月薪,他只好强压住心中的不耐烦,皱着眉敷衍应和。  看到陈天门无精打采的神情,白太白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多了,便停住了话头,给他安排住宿,交代具体工作。一转眼,三天过去了,白太白依旧每天无聊地坐在椅子上翻阅那本旧得几乎没法看的书,而陈天门则呆坐在椅子上玩手机。  宾馆所有房间都是空的,也没有任何人来住宿,两人终日大眼瞪小眼,啥事也没有。不过,陈天门一点也不觉得轻松,他宁愿旅店的客人能多一些,因为白太白有事没事就找他讨论国学,当然,名义上是讨论,实际上是白太白自说自话。  话唠也就算了,全听不懂也无所谓,关键是白太白说话半文半白,陈天门理解起来似是而非,还要时时附和,实在是痛苦不堪。与其每天听白太白“传道受业”,他情愿多跑几趟伺候客人。  今天是他进入旅店“工作”的第三天了,他偷偷浏览网上的各种招聘广告,准备随时辞职,远离这个神经病。艳阳高照,把门口的水泥马路晒得有些发烫,整个大地似乎都镀了一层金子。与往常一样,马路上人流稀少,估计今天又没有人来了。  然而,意外总是在不经意间到来。话说两人正低着头各干各的呢,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快速逼近,随后宾馆大门被打开,一位金发碧眼的欧罗巴美女走了进来!  陈天门和白太白打眼一看,都愣了愣。这是一位典型的白人美女,年纪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容貌俊俏,青春靓丽,打扮时髦,长发卷成金色的波浪,衣着从头到脚都是名牌,当真是光彩照人。  她看起来似乎有些慌忙,眉宇间透着焦急,眼睛时不时向后瞥,似乎在躲避着什么人,她信步走到柜台前,问道:“你好,请问有空房吗?”  她这一开口,两人又愣了愣,本来陈天门都准备好试试自己的六级英语水平了,却没想到她开口便是流利的中文,几乎不带西洋味。如果单听口音,根本猜不出她是外国人。  听到外国人说普通话,白太白显得很兴奋,毕竟他的梦想就是要把国学推向全世界。他笑着说:“是外国友人啊,中文真流利!”  “哦,过奖了,请问有空房吗?”  “空房啊,嘿嘿,我们这里最不缺的就是空房。对了,还没请教你的中文是从哪里学的?口音很地道嘛。”  “我要一间标准客房,先住……住一星期。”  “不知道姑娘对于中国古文化是否有兴趣,中国文化上下七千年,源远流长……”  “请问现在可以办理入住手续吗?”  “当然可以,姑娘可能有所不知,我华夏文化,先秦百家,隋唐三教,还有琴棋书画……”  “对不起,先生,我想立刻入住手续。”  “不着急,所谓欲速而不达,这是我国孔圣人说的,说起孔子,乃是万世师表,他创立的……”  “立刻给我办理入住手续!”女孩凤眼圆睁,一字字地喝道。  终于爆发了,陈天门暗暗觉得爽快,他一直在旁边看着,恨不得冲上去抽白太白一个大耳光。  很明显,这女孩是在躲避什么人,搞不好是被追杀逃命的。看这女孩从头到脚的一身名牌,几乎能把这宾馆盘过来了,如果不是为了藏匿自己,怎么会来这种小破宾馆?  这家宾馆唯一的优势,恐怕就是隐蔽性,完美地避开一切商机,倒确实是个避风头的好地方。看那女孩神色慌张,脸上写着“着急”两字,白太白却不知好歹地啰嗦诸子百家,陈天门在一旁看着都觉得尴尬,这姑娘眼睛里几乎要冒火星子了!  不过,他虽然暗暗希望女孩吼出来,但却没想到她真吼出来了!白太白的态度还算是和蔼可亲的,虽然一副很欠揍的样子,却没有让人揍他的理由。可是这女孩说急就急,说瞪眼就瞪眼,也真是个辣妹子。  女孩这么一喝,把白太白吓了一跳,一脸尴尬地笑了笑,老老实实地办理了入住手续。这还真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像白太白这种人,就需要快刀斩乱麻的泼辣来对付。  办理手续的时候,陈天门瞥了一眼,根据护照上的信息,这女孩名叫贝拉,是美国德克萨斯州人。女孩信手掏出几张百元大钞,看这架势,多半是富家女,这次白太白是有得赚了。  办完手续,贝拉快步上了二楼,去她开的房间入住。白太白两眼放光地看着她窈窕的背影,喃喃道:“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再难得。”  陈天门简直无语了,还以为他是什么正经的书呆子呢,合着根本是个文艺流氓啊!看这色眯眯的样子,说好听了是一见倾慕,说不好听了就是见色起意!  白先生看得目眩神晕,一副如痴如醉的样子,说:“这就是我白太白的妻子了,我这辈子就认定她了!”  陈天门几乎愣住了,这人也太不要脸了吧,什么呀就是你的妻子,把自己当皇帝了?这简直是义正言辞的耍流氓啊,不过你想娶,人家恐怕还不想嫁呢!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笑了一声,打趣道:“只是不知道贝拉女士怎么想的。”  白太白自信地摆摆手,说:“这还用说,小伙子,难道你没有注意到她看我的眼神,是那么火热么?”  陈天门差点惊晕了,火热?那明明是怒火好吗?不过,他现在已经有点期待白太白碰一鼻子灰的样子了,看他成天舞文弄墨瞎白活,是时候该挨一耳光了。  白太白爽朗地笑了几声,说:“小伙子,这就叫腹有诗书气自华!以后跟着我好好学,多长见识学问,书中自有颜如玉!”  正说话间,贝拉走下楼梯,低声说:“拜托你们一件事,能不能不要跟任何人透露我的行藏?这是一点小意思。”说着,她递出一把百元大钞。  白太白爽快地说:“没问题,你放心就好了,不用这么客气,帮助淑女是我们的义务。”说着,他信手推开了那些钱。  贝拉嘻嘻一笑,说:“谢谢你哈,对了,还有一件事,请问这里提供送餐服务么?”  送餐服务?看来这妹子是打算以后彻底宅在客房里了,自己的猜想果然不错,她肯定是在躲什么人。不过,只可惜她打错了算盘,这家小破宾馆连厨房都是一堆破烂,更何况厨师了。  他刚想开口回答,白太白一把将他推开,满口答应道:“没问题,姑娘放心就好。”  贝拉笑着说:“谢谢哈,那请问餐费是怎么算的。”  白太白眼珠一转,说:“我们是每顿饭结算一次,上门结算。”  贝拉点点头,说:“好,那有劳了,我先上去了哈。”  白太白满脸堆笑地说:“好的好的,慢走慢走。”  看着白太白一脸色眯眯的样子,陈天门差点喷出一口老血,这典型一个臭流氓啊!果真是人不可貌相,看白太白一副呆萌博士的样子,撩起妹来却是毫不害臊!  可是,宾馆连基本厨具都凑不齐,哪里来的送餐服务?白太白这是打肿了脸充胖子,看他到时候如何收场!  于是,他问道:“白先生,我们宾馆什么时候有送餐服务了?”  白太白眼睛一眯,说:“从今天开始!小陈,你现在拿着钱去购置厨具,我这就贴告示,招聘厨师。”  陈天门是真心服气了,这家伙撩妹真是不惜成本啊,说风就是雨,一天之内就想搞定这一切,也太拼了点吧!而且根本不现实啊!不过,看着白太白一副神经质的样子,他知道说什么都没用,照办呗,反正花的不是自己的钱,最后丢人的也不是自己。  下午三点,陈天门从附近买全了厨具,回到宾馆中,只见白太白愁眉苦脸地坐在柜台后面,面带焦急之色。陈天门存心想看笑话,故意问道:“白先生,您这是愁什么呢?”  白太白叹了口气,说:“难啊,太难了,这还真是奇了怪了!告示都贴出去三个小时了,也没见有人来应聘。所谓君子远庖厨,现在伪君子实在是太多了,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陈天门一脸黑线,这是什么鬼逻辑?这与人心不古根本毫无关系吧!再说这有什么奇怪的,在大街贴个告示,三个小时就想招到厨师,他以为厨师都整天闲的没事满街跑吗?如果招到了那才真见了鬼呢!
  白太白越说越起劲,双目微微含泪,竟开始站起来手舞足蹈,感情充沛地说:“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余虽好修姱以鞿羁兮,謇朝谇而夕替。”  陈天门无语到极点了,这怎么就跳起舞来了?《离骚》用在这里真的恰当么?屈原老人家如果在天有灵,知道有人这么糟蹋《离骚》,非得从汨罗江里爬出来不行!  白太白两只脚来回弹跳,胳膊上下摆动,摇头晃脑的,就像一只白化青蛙,简直惨不忍睹。原本高雅肃穆的传统舞蹈,就这么彻底毁了。  陈天门实在是忍不住,说:“白先生,这招厨师又与民生有什么关系?”  话音未落,白太白忽然脸色一变,陈天门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记得高中语文课学过,这里的“民生”不是现在所说的“民生”,而是更多地指人生。  在白太白面前说错与国学有关的问题,那后果简直是不敢想象!果然,他立刻转过头,嘴唇微动,马上要开始他的长篇大论。不行,绝不能让他开口!否则真是如滔滔江水般连绵不绝了,这一天就不用干别的了!  趁着他还没开口,陈天门猛地拍了一下脑袋,故作惊讶地说:“不好,我有一件厨具落在超市了,我现在就回去拿!”说罢,他调头就跑,几乎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窜了出去。  白太白话未说完,连忙追出门去,不过,他一个书呆子,干瘪瘦弱的小身板,自然不如陈天门窜得快。眼看是追不上了,他只好停住脚步,气喘吁吁地站在马路上,哀叹道:“日月忽其不淹兮,春与秋其代序。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迟暮。看来,我这把骨头真是老了。”  好歹脱离了白太白的“魔爪”,陈天门百无聊赖地走在马路上。东西向的水泥马路一直都比较冷清,相比于那条南北向的商业街,这条道几乎就是冷宫。  走着走着,他忽然瞥到路边有一家小诊所,这小诊所名叫“大爱诊所”,与钓鱼宾馆隔着商业街相对。相比于那座小破楼,大爱诊所要精致得多。  诊所也有两层,底层是药店,上层是病房。诊所外面刷着崭新的白漆,镶着整齐的瓷砖,一看就是新装修的,乍一看颇有几分医院的架势。  时值盛夏,太阳似乎在对着地面吐火,虽然已经下午三点,高温却丝毫没有消散的意思,地面就像是一个蒸笼,陈天门觉得自己都要被晒成干了。  他曾经中过暑,因此身体有些不耐热,每年夏天都要买些清热解暑的中成药吃。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趁这工夫储备些药,他信步走到诊所门口,推门走进去。  诊所里安装有空调,凉风飕飕,仿佛瞬时从南方进入北国。淡淡的药香涌入口鼻,令人心旷神怡。他感到全身舒爽,一下子精神了不少。  与寻常的药店类似,一排排货架整齐排列,分门别类地摆放着大大小小的药盒。靠着北面墙有一个药橱,里面应该是各种中草药。药橱旁边是收银台,一位穿着白大褂的青年女子站在后面,微笑着说:“先生,请问想买什么药?”  这女子看年纪也就二十出头,与陈天门相仿。她身材高挑,双腿修长,容貌俊俏秀美,两只眸子似紫葡萄一般,明艳动人,可爱的马尾辫搭配着白皙如雪的皮肤,显得格外好看。  没想到这小诊所里竟会有这等美女,陈天门顿时来了精神,说:“我想要些清热解暑的药,比如藿香正气丸之类的。”  女店员笑着点点头,很快便为他推荐了一款中成药,看价格还是比较合适的,再加上人家是美女,陈天门便决定买一盒。  女店员眨了眨眼睛,说:“您看啊,这一盒才只能吃五天,您要不再多要几盒?”  陈天门一听,觉得确实有些道理,虽然他从没打算为了避暑天天吃药,但是一盒或许确实不够吃,最关键的是,他一条单身狗,哪有拒绝美女的魄力?  “好,那就再要一盒吧。”  女店员又眨了眨眼睛,说:“先生,这些避暑药只是清热解毒,防止中暑,治标不治本。您看看这款药,配合避暑药一起服用,可以从根本上调理气血,以后您就不用这么担心中暑问题了。”  陈天门愣了愣,我本来就不怎么担心中暑问题好吗?一个年纪轻轻的大小伙子,难道就因为怕热而每天灌药,变成药罐子?不过,牵强地说,美女说得还是有些道理的,看在颜值的份上,这次我就从了!  “嗯……好吧,就拿一盒吧。”  女店员开心地眨了眨眼睛,继续说:“先生,我看您的面色,是有些上火吧,您不如再顺便买这一款,有利于败火。”  这美女倒真是得寸进尺啊,陈天门长这么大,头一次听说上火还要买药吃的。接下来,女店员把陈天门从头到脚说了一遍,按她的说法,合着陈天门肝脏脾胃肾全都有毛病!  她不断地从货架上拿药,一边拿一边解释,陈天门想打断都难。短短几分钟之内,女店员说出了陈天门十几种毛病,治标治本的药盒堆满了收银台。按照她的推荐,他早上起来开始吃药,一直吃到中午才能吃完,午饭前后第二次吃药时间又开始了。  他简直是无语了,这就是所谓的温柔陷阱吧,如果他真把这些药买下来,得花接近一千块钱,每天要吃三十多种药!于是,他这么一个健壮的青年小伙,被女店员三言两语给说成药罐子了。  这女的有毛病吧!按照她的逻辑,人们啥也不用干,每天光吃药都吃不过来。真正需要吃药的人,是她自己吧!陈天门虽然算不上聪明,但绝对不是痴呆,他婉拒了女店员的推荐,只买了五盒药,虽然如此,也花了一百多块钱。  女店员露出满意的笑容,收完款项后,递给陈天门一张名片和一张会员卡,千叮咛万嘱咐要他吃完药一定回来买。接着,她瞥了一眼药橱,似乎又要推荐中草药。  陈天门吓得赶紧找个借口离开了诊所,低头瞅了一眼名片,原来这个女店员就是这家诊所的老板,名叫孙思柔。小小年纪就有了自己的诊所,陈天门不禁有些佩服她。  她一个小姑娘都有了自己的事业,我堂堂男子汉,却给一个神经质打工,每天做着毫无意义的事情,真是相形见绌,枉活了二十多年。  想到这里,他感到有些惆怅,料想宾馆里也没什么事,他又四处转了转,到天色渐暗的时候才回到钓鱼宾馆。打眼一看,不禁吓了一大跳。  只见大厅里挂满了一张张宣纸,上面写着巴掌大的黑色毛笔字。白太白一脸悲愤,站在柜台后面,对着宣纸挥毫泼墨,嘴里念念有词,已经完全沉浸在他自己的意境中。  陈天门愣了半晌,仔细一看,原来这是写的离骚。他更加确定白太白是个神经病了,谁会在宾馆会客厅里写满白纸黑字?知道的是觉得他才华横溢,不知道的还以为正在吊丧呢!  不过,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些毛笔字遒劲有力,矫若惊龙,洒脱而不失严谨。他现在已经懒得说什么了,白太白好歹是他老板,他便象征性地夸道:“白先生这草书写得真不错。”  这时,白太白脸色微变,语重心长地说:“小陈啊,你怎么就是不长进呢?不过也难怪,如今茫茫人海,又有几人懂得国学,懂得自己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  不好,白太白要纠正自己了,难道自己说的有错?难道这不是草书?在他抓住自己开始长篇大论之前,必须尽快找到正确答案!这到底是什么字体呢?  既不是草书,又凌乱难以辨认,这应该是……忽然,陈天门灵机一动,失声道:“是行草!”  白太白悲痛地说:“这是行楷!”陈天门听罢,整个心都凉了,看来这次是躲不开了。只见白太白酝酿一番,嘴唇微动,要开始滔滔不绝的长篇大论了。  就在这时,一个人走进了宾馆大门,陈天门立刻感觉如获大赦,连忙转身,看也不看便低头笑着说:“您好,请问是要住宿么?住几天?”  “对不起,我不是来住店的,我是来送药的。”熟悉的女声在他耳畔响起。  当然不是来住店的,陈天门对此早有预期,除了逃难的贝拉以外,还会有谁这么跟自己过不去要在这里住宿呢?不过,这个声音为何如此熟悉?她是来送药的,难道是……陈天门连忙抬头一看,此人果然是诊所老板孙思柔!  只见孙思柔提着两个大袋子,其中一袋子是药盒,少说也有二三十盒,另一袋子是草药,散发着浓浓的中药味。看到陈天门愣住的样子,孙思柔扑哧一声笑出来,说:“帅哥,没想到在这里又遇见你了,原来你在这里工作呀。”
  对于陈天门来说,在钓鱼宾馆工作可绝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让美女发现自己做着如此没有意义也没有前途的工作,他感到有些尴尬。易位而处,如果自己是孙思柔,或许会直接把自己归到永远不考虑的那一类人中。  “嗯……对,我目前暂时在这里工作。”  “挺好的,那以后大家都是邻居啦,报个名字呗。”孙思柔笑着说。  “我叫陈天门,南天门那个天门。”  “陈天门……这个名字有意思,我叫孙思柔,你应该从名片上看到了,以后互相照顾哈。”  “好,一定一定。”看到孙思柔鲜花一般的阳光笑容,陈天门早就把卖药的事儿抛到九霄云外了,对于他这种单身狗而言,一句“互相照顾”就足够他想入非非了。  孙思柔走到柜台前,把两大袋子药放到地上,说:“白先生,您这周的药都齐活了,价格还是打八折。”  一周的药!一周要吃这么多药!这已经不是药罐子能够形容的了,这简直就是仙侠小说里的药人啊!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这种奇葩蠢事恐怕也只有白太白能做出来,孙思柔跟他做邻居,真是三生有幸了。  白太白似乎很高兴的样子,爽快地掏出数百块钱,口中满是谢意,说是自己的上火和感冒症状已经大大缓解了。陈天门越听越无语,这两个症状不吃药也会缓解好吗?再说了,吃这么多药,死人恐怕都会吃成活人,更何况这种小症状,这很值得感谢么?  收完钱后,孙思柔露出满意的笑容,与白太白告别离开。白太白难得地表现出客套,让陈天门去送客。陈天门一脸黑线,这还要送?他以为这是首长会晤么?不过,好歹可以借机躲开白太白的絮叨,还能与美女单独相处,陈天门求之不得,点头答应,与孙思柔一起走出宾馆。  孙思柔笑着说:“你能跟着白先生工作,真是幸运,以后好好干哈,他可是个大好人,跟着他没错的。”  陈天门随口说道:“当然了,你这诊所就指望着他呢,他肯定是大好人,支撑起医药事业半边天。”话一出口,他便后悔了,人家一个爱卖一个爱买,关他屁事?他这样直言不讳,把大家的假客套都戳穿了,岂不是白白得罪人?  孙思柔尴尬地笑了笑,说:“你会知道的,他真是一个大好人,千万不要以貌取人。”  “嗯,我会的。”  “好,那我回诊所了,再见。”  果然是有钱能使鬼推磨,白太白砸了这么多钱,孙思柔便四处说他好话。不过说到底,还是白太白的买卖赔了。相比于他响亮的“美名”,孙思柔这点赞美之言只是杯水车薪而已。  根据这三天的见闻,陈天门了解到,白太白是四里八方的名人,邻里街坊无人不知的极品,在这点上,他从不令人失望,其名声真可谓如雷贯耳,惊天地泣鬼神,令人毛发倒竖,忍俊不禁。  简而言之,大爱小区和商业街的住户茶余饭后的笑料,几乎全靠他撑着。  送走了孙思柔,他转身回宾馆,暗暗后悔自己多嘴多舌,得罪了美女。正思忖间,他注意到有一个青年男子也在往宾馆走。这可是稀奇事,他忍不住走上前多看了几眼,这一看之下,他吓了一大跳,心中寒意陡生。  这个男子大约三十岁,身高一米八多,穿着铅灰色衣衫,体格健壮,肌肉疙瘩一块一块的,浑身充满了力量。他面无表情,目光冷峻,仿佛草原上的孤狼,凶狠而隐忍。他的衣服裤子多处被划破,鲜红的血液隐隐渗出,似乎都是打斗造成的刀痕!  天啊,这是什么来路?不会是道上混的吧!难道也是为了逃避追杀而选择住在钓鱼宾馆?或者说,他就是贝拉一直逃避的人?不论如何,恐怕今晚是难以消停了。  男子的步伐不快不慢,无形的杀气逼得陈天门不敢靠近。他走到宾馆门前,看了看招牌,信手打开门,走进大厅中。陈天门远远地跟在他身后,也蹑手蹑脚地进入大门,生怕把这头猛兽惹怒。  白太白这种神经大条的人倒是毫无感觉,笑着说:“你好,请问是要住店么?”  男子摇了摇头,淡淡地说:“我来应聘厨师。”  应聘厨师?他这种人当厨师?是要做人肉包子吧!大厅的日光灯下,男子浑身的刀痕显得格外鲜红,血肉模糊,看得陈天门触目惊心。  白太白喜形于色,说:“太好了,恭喜你成为钓鱼宾馆大家庭的成员!”  陈天门简直惊呆了,白太白还真敢招这位大哥做厨师!他是眼瞎吗?血淋淋的刀伤他看不见吗?这次他怎么不问国学问题了?再说他连名字来历都还没说呢!  男子点点头,依旧是面无表情,冷冷地说:“好,带我去住处和厨房,我今晚就开工。”  今晚开工?这片刻间的工夫,自己就要和这位哥们做同事了?这也太可怕了!不行,他不能接受,为了自己的生命健康,他必须阻止!  于是,他硬着头皮走上前,鼓足勇气说:“白先生,您这样是不是有些仓促,还没……”  “还没什么?”男子冷冷地看着他,锐利的目光好像两把锋利的匕首,散发着冷冽的寒气。陈天门吓得浑身一颤,硬是把话咽到了肚子里,勉强笑了笑,说:“还没好好认识您呢。”  男子面无表情地说:“我叫李无名,还有什么问题么?”  李无名?这算是什么名字,这个根本就是假名字吧,而且也太假了!他怎么不说他叫佚名呢?不过,在李无名刀锋一般的气场下,陈天门哪敢说许多,只是笑着说:“我叫陈天门,幸会幸会。”  白太白倒是来了兴致,热情地递给李无名一些创可贴,说:“李无名,这个名字有意思。老子曰: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李兄弟,莫非你对道家哲学有些研究?”  李无名依旧面无表情,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白太白,似两把利剑穿透他的灵魂,令人从心底里感到寒意。  白太白却越说越带劲,一般人听到这里早就岔开话题或者推脱有事离开了,像李无名这样老老实实站在那里的人,还真是不多。他如获至宝,眉飞色舞地说:“这几句话,虽然简单,却令千古哲人争议不断,其中种种玄机,令人百思难得其解。”  李无名依然没有任何表情,也没有表现出任何不耐烦,他静静地站在白太白对面,一种无形的杀气跃跃欲出。  换了旁人,早就吓得双腿打哆嗦了,可白太白愣是没感觉,兴致勃勃地说:“有无之争,自古没有定数。说到这个问题,就不得不提魏晋玄学的清谈之风了。很多后世人对其嗤之以鼻,认为他们不务实事。可是我却以为,这是一次重要的进步,是诸子百家后的第二个春天,丰富了中国哲学的理论大厦,不知你对此有何看法?”  李无名一动不动地站着,连眼睛都没眨几下,只是直勾勾地看着白太白的双眸,如果目光能杀人的话,恐怕白太白此时已经死了千次万次了。  虽然白太白毫不在乎,可是陈天门却看得心慌,越是像李无名这样闷声不说话的人,越是可怕。在他这战争机器般的体格前,白太白那瘦弱的小身板显得是那么脆弱,似乎一把就可以捏碎。  看白太白还要没完没了的说,陈天门觉得再这样下去不是个事儿,白太白死了不要紧,他却不想连带着被灭口。他想了想,说:“白先生,您看这时间也不早了,贝拉女士的晚餐……”  “噢,对了!”白太白拍了拍自己脑壳,“多亏小陈的提醒,我都差点忘了,有劳李兄弟今晚做一顿丰盛的晚餐,我们宾馆有一位贵宾要用餐。”  李无名轻轻点点头,说:“那就直接带我去厨房吧。”  白太白笑着摆摆手,说:“当然也没有那么急,我先带你去住处换身衣服,然后去商业街对面的大爱诊所包扎伤口,回来再做饭也不迟。”  李无名嗯了一声,说:“有劳,医药费在工资里扣就可以了。”  白太白笑着摆摆手,说:“这点小钱,就当我的见面礼了!”  陈天门在一边看着,简直不知该说什么。工资,他们终于想到这个问题了,从开始到现在,他们似乎都忘记了世界上还有工资这种事物!  对,工资待遇!这是阻止李无名进入宾馆工作最后的机会了!考虑到李无名的危险性,这也很可能是他活着回家最后的机会了!  想到这里,他笑着说:“对了,好像你们还没有讨论工资待遇的问题。”  白太白立刻义正言辞地说:“年轻人,不要总是拘泥于这点蜗角虚名,蝇头微利,目光要放长远。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磨刀不误砍柴工,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古人的敦敦教诲,难道你都忘了吗?像李兄弟这样的豪情壮士,义薄云天,视金钱如粪土,你岂能以这等市井俗物侮辱?”
  陈天门被说得一愣一愣的,虽然知道这根本全是胡扯,却一时不知该如何反驳。李无名站在一旁,冷冷地看着自己,看得自己浑身发凉,寒意霎时窜遍全身!  自己真是“三生有幸”遇到这样的极品,简直是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目光长远?在这破地方工作根本看不到前途好吧?市井俗物?既然如此看淡金钱,为什么不挥金如土多给些工资?  不过,这些话当然不能说出来,否则得罪了白太白也就罢了,关键是这李无名现在满眼杀气,丢了命可是大事!他勉强笑了笑,说:“想来是我小看了李厨师,多有得罪,抱歉。”  没办法,看来李无名加入钓鱼宾馆这艘破船的事儿已成定局,他只能抓紧找下一家合适的工作,赶快辞职走人了事。  白太白带李无名去换了身衣服,然后与陈天门一起去大爱诊所。孙思柔一看见李无名,两眼霎时放光,这简直是开张吃三年的买卖!不等白太白开口,孙思柔便一把将李无名拽过去,热情地推荐介绍,先是一套治疗,再是一堆中西药。李无名听得眉头微蹙,冷冷地看着孙思柔,似乎随时要发作。  孙思柔却是浑然不惧,舍得一身剐,能把皇帝拉下马,她是铁了心要宰李无名一把,就算是刀山火海,她也得趟过去。这种不见钱财死不休的架势,也真是令人敬佩。  虽然李无名有点想走的意思,可是白太白却非常欣然地接受了孙思柔的推销,大把的钞票往外掏。既然有人给掏钱,李无名也就不在乎了,随便孙思柔怎么折腾。  不过,不得不承认,孙思柔的医术确实不差,包扎得非常精巧,李无名难得露出满意的表情。论起包扎技术,经常挨刀的他绝对是行家里手,如果世界上有体验包扎这个行业的话,他估计已经是百万富翁了。  从诊所出来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三人回到宾馆,只见贝拉坐在大厅里,一脸怒色。白太白立刻摆出和善的笑容,说:“贝拉小姐,请问找在下有何指教?”  贝拉不满地说:“我的晚餐为什么还没有送到?”  白太白和颜悦色地解释道:“对不住啊,厨师受伤了,所以有些延误。”  贝拉面色稍有缓和,刚想说几句催促的话就回去,这时,她瞥见了李无名冷冰冰的眼神。这一下,她的无名火又起来了,瞪着李无名说:“你看什么看?什么态度!”  李无名的眼神就像锋利的飞刀破空飞舞,无形的杀气滚滚而出,陈天门看得不寒而栗。可贝拉却是毫无惧色,信步走到李无名面前,瞪着他的眼睛,说:“怎么?你有什么不满么?我饿了半天没饭吃,抱怨两句有何不对?”  贝拉与李无名,简直是火山碰上冰川,一边是满面怒色,一边是冷傲杀气,贝拉自己不在乎,陈天门却为她捏了把汗,笑着说:“大家心情都不太好,贝拉小姐,您看我们厨师这一身刀伤,您就包涵一二吧。”  贝拉瞥了陈天门一眼,说:“这才像句话!”说罢,她转身上楼离开。在一旁,白太白依然是一副意乱情迷的样子,陶醉地说:“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陈天门简直无语了,白太白你是眼瞎耳聋么?就贝拉这脾气,还清水芙蓉?分明比湘菜加川菜还要火辣!  说着,白太白看了一眼李无名,说:“先生翩翩君子风度,令在下敬佩,不知可否劳烦先生现在下厨烹饪?”  翩翩君子?李无名刚才的眼神都能杀人了好吗?要不是自己劝解,恐怕这两人多半要死一个。  李无名面无表情,轻轻点点头,不紧不慢地走向厨房。看到他离开,陈天门这才松了口气,瘫坐在椅子上,半天没缓过来。想想自己以后就要夹在这些极品中间,他顿觉生无可恋。  这时,白太白眼神微动,似乎忽然想起了什么,说:“天门啊,我差点忘了,关于这个行楷、行草和草书,看来得跟你好好补一补这方面的功课了。”  陈天门差点吐出一口老血,他还记得这茬呢!他现在恨不得立刻有条绳子垂下来,干脆双腿一蹬吊死得了!  所幸李无名厨艺还算熟练,没多久就做出一道香喷喷的菜肴。白太白一想到要给贝拉送菜,其余的事儿早就抛到九霄云外了,立刻招呼着陈天门和他一块上楼。  两人来到贝拉房门前,按响门铃,不过却毫无回应。白太白顿觉不妙,连忙用钥匙打开门。两人刚进入房间,却正好看到贝拉披着浴巾戴着耳机从浴室走出来,三人正好打了个照面!  白太白当时就流鼻血了,立刻出手如电,将陈天门的双眼捂得严严实实。贝拉吓了一跳,尖叫一声躲进浴室,惊道:“你……你们想干什么?”  陈天门简直无奈了,恨不得出手给白太白几个耳光,你要捂眼捂自己的啊!还有没有点基本节操!  白太白脸羞得通红,慌忙闭上眼睛,说:“非礼勿视,非礼勿视。贝拉,对不住,我是来送菜的,按门铃没有听到回应,这才贸然进来,实在是万分抱歉!这样,我……我现在就离开!”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你捂自己的眼啊,捂我的算什么?现在算是彻底明白了,这白太白根本就是个文艺色狼!而且是坑队友的那种!自己看得爽,别人除了惊吓啥也没捞着。  这时,贝拉披着浴袍走出浴室,神色平和了许多,爽朗地说:“白先生和陈先生不用急着走,留下来一起吃饭吧。说起来,以后我常住在这儿,可能会有一些莫名其妙的人找我,还要麻烦两位替我打掩护。”  陈天门愣了愣,这贝拉也真是爽快辣妹子,若是换了一般女孩,估计早就尖叫着把他俩赶走了。  白太白绅士地笑了笑,说:“没什么麻烦的,刚才我看到的那唯美一幕,就足以补偿我今后所有的付出了。”  陈天门下巴都快掉了,这根本就是公开耍流氓啊!贝拉愣了愣,面露尴尬之色,开始低头吃菜。  白太白抿了抿嘴唇,深吸一口气,一本正经地安慰道:“贝拉,你不必担心,我会娶你的。”  贝拉噗嗤一口把菜喷出来了,皱眉道:“你……你说什么?”  陈天门简直惊呆了,这算求婚么?还不必担心?恐怕人家最担心的就是你要娶人家吧!  白太白一脸自信地笑着说:“别激动,生活总是充满惊喜嘛!”  还惊喜,恐怕是惊吓吧!陈天门心道。  贝拉捏了捏鼻梁,秀眉微蹙,疑惑地说:“天啊,我都说了些什么?你……你是怎么产生这个念头的,我哪句话说错了?”  白太白认真地说:“说来惭愧,在下看见了姑娘的清白之身,所以要对你负责呀。”  贝拉摇头道:“我不需要,你想多了,而且……而且我有男朋友,还有未婚夫!”  陈天门在一旁看着,强憋着笑,心道:让你这个死书呆子成天嘚瑟,被拒绝了吧?哈哈,太痛快了!  白太白愣了愣,掰了掰手指,说:“有男朋友,也有未婚夫,姑娘私生活够乱的啊,不过我不介意,我不会嫌弃你的。”  我去,有这么求婚的么?这已经不仅是强撩的问题了,这压根是来找茬的呀!  贝拉愕然片刻,说:“你……你还嫌弃我?”  白太白连忙摆手道:“不嫌弃,不嫌弃,我不是说了吗,我不嫌弃你。”  这解释还不如不解释呢!陈天门一脸黑线,他现在算是明白什么叫越抹越黑了。  贝拉呵呵一笑,说:“那我倒要感谢你了?能够可怜我这个低人一等的女人。”  白太白立刻像打了鸡血一样,义正言辞地说:“不,你千万不能有这种想法,你理解的,中国男性总是对第一次有种很执着的怪癖,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没有。这样,咱们明天去领证吧,给你一个洗心革面的新人生。”  陈天门简直不忍听下去了,洗心革面?新人生?你这是带她去民政局还是公安局啊?场面已经尴尬到了极点,连他都觉得脸颊火辣辣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贝拉尴尬地笑了笑,摆手道:“别开玩笑了,实话跟你说,可能真会有些不太好惹的人来找我,就多麻烦二位替我掩护了,至于报酬方面不用担心,我可以按十倍付款。”  白太白嘿嘿一笑,洋洋得意地说:“我懂了,你是在考验我,放心,婚后我绝不存私房钱!”  贝拉彻底无奈了,一脸黑线地摇了摇头,说:“来,咱们还是先吃饭吧。”  白太白兴奋地点点头,说:“好啊,这可是我们的第一次呢。”  整顿晚餐,白太白一直以各种尴尬的手段跟贝拉套近乎,贝拉一脸尴尬,闷头吃饭不说话。陈天门像个透明人似的坐在一旁,尴尬得食难下咽,恨不得拿把枪冲着太阳穴来一发!
  正吃着饭,忽然,楼下传来一些乱七八糟的声音。陈天门终于找到摆脱这尴尬局面的借口,连忙说:“两位先吃着,我下去看看。”说罢,他连忙走下楼梯,来到大厅,打眼一看,吓了一跳。  只见七个黑衣男子齐刷刷地站在大厅里,个个身高体壮,手里拿着砍刀,面色不善,凶光毕露。李无名面无表情地站在他们对面,手里拿着一把菜刀,冷冷地看着他们。  双方对峙着,杀气滚滚四散,煞白的灯光下,七个杀手都是一脸横肉,显得格外可怖。陈天门哪里见过这阵仗?当时就吓得不知进退,站在原地仓皇无措。  夜里的风从门外吹来,大厅有了些许凉意,七个杀手一步步地挪动,逐渐对李无名形成半包围局势。李无名背靠楼梯,紧紧攥着菜刀刀柄,青筋隐隐现出。  陈天门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上,后脊梁直冒寒气,额头上满是冷汗。他知道,他现在必须做些什么,比如逃跑和报警。想到这里,他一步步向楼上倒退,轻轻从口袋掏出手机。  说时迟,那时快,七个杀手后脚一蹬,挥舞着明晃晃的砍刀一齐向李无名砍去!李无名神色不变,咬了咬牙,原地跳起,单手扒住楼梯边缘,一块块肌肉爆发力量,使整个身体向上翻腾,避过这致命一击!  李无名单手抓着楼梯边缘,双脚倒挂在栏杆上,冷峻地盯着大厅内的七人。陈天门看这情势,派出所那边是来不及了,便连忙给片警小廖拨打电话。  这时,四个杀手快步从楼梯冲上来,楼下三个杀手站在李无名身下,随时准备迎击。眼看四个黑衣人杀气腾腾地逼近,陈天门吓得魂飞魄散,话没说几句,手机就摔了,连滚带爬地向楼上跑。可是,那四个杀手竟兵分两路,其中三个围攻挂在楼梯外侧的李无名,另一个直逼陈天门而来!  眼看逃跑是来不及了,陈天门只好咬着牙转身,攥着拳头,硬着头皮面对杀手,浑身忍不住微微颤抖。早知道李无名来到宾馆会威胁他的生命安全,却没想到竟然来的如此快!  明晃晃的砍刀反射着大厅的灯光,显得格外刺眼,杀手表情狰狞,目光中满是狠意,嘴角带着一丝冷酷的笑,一步步向他走去。陈天门哪里见过这等杀气,吓得直哆嗦,两只眼睛紧紧地盯着杀手,随时准备着拼死一搏。  另一边,三个杀手对着挂在楼梯外侧的李无名挥刀而去,李无名腰部猛地一摆,似一头豹子般迅猛地翻过栏杆,站在楼梯上,正对着三个杀手。  三个杀手眼睛一眯,挥着砍刀向他齐齐冲来,李无名面不改色,侧身闪过左面一刀,横着菜刀硬碰硬地撞击中间那把刀,同时一脚飞起,稳准狠地踢中右面那人的手腕!  整个动作快若闪电,一气呵成,中间那人被震得虎口发麻,砍刀险些脱手,右面那人被踢得刀脱手,手腕微微颤抖,可见这一脚着实不轻。  左边那人一刀未中,冲着李无名横扫而去,李无名向右跨出一步,竖着菜刀硬碰硬地抵挡。这时,一直逼近陈天门的杀手猛然转身,出其不意地高举砍刀向李无名劈去!  唇亡齿寒,兔死狐悲,李无名一旦死,下一个就是自己!陈天门没有想太多,鼓起勇气,猛然飞起一脚,狠狠地踹中那名杀手的屁股。那杀手骤然受袭,被踹得失去平衡,翻滚着摔落!  他咕噜咕噜滚下去,正好与右边杀手撞在一起,一块滚下楼梯。李无名似乎微微吃了一惊,回头深深地看了陈天门一眼。这时,楼下三个杀手也冲了上来,挥舞着砍刀向两人逼近!  李无名已经红了眼,低吼一声,臂膀爆发力量,用菜刀将砍刀格挡开,同时后仰身体,躲过中间那人的砍刀,飞起一脚将他踹下楼梯!  此时,楼下三名杀手已经赶到,其中两人与左边那位杀手将李无名围住,另一名杀手挥着砍刀快步向陈天门冲来!这杀手人高马大,就像一头壮牛,砍刀挥舞得虎虎生风,陈天门哪敢和他争,吓得调头就跑。  可这杀手虽然体型偏胖,脚力却不差,三两步便追上了陈天门。陈天门情急之下,只好奋力一搏,迅速转过身子,挥舞着拳头拼力向他打去。  杀手露出轻蔑的神色,躲也不躲,明晃晃的砍刀裹挟着疾风砍下来!陈天门心中感到一阵绝望,难道他的一生,就要在这里了结吗?他不甘心,也不服气!死亡的恐惧瞬时占据他全部的心智,他惊恐地寸步难行,连拳头都没了力气。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有一张凳子从天而降,稳准狠地砸中杀手的头颅!杀手被砸得晕头转向,脑壳出血。陈天门抓住机会,挥着勾拳狠狠地砸中他的下颚,将他一拳撂倒。  这时,李无名已经翻过栏杆,跳到大厅里,五个杀手围着他一通狂砍。李无名似一只老鹰般,上下蹿腾,闪转腾挪,挥舞着已经卷刃的菜刀拼力和他们对砍。鲜血飞溅,腥味在空气中弥漫,也不知是谁的血肉在横飞。  陈天门回头望了一眼,贝拉和白太白抄着家伙快步走下来,紧张兮兮地看着楼下的搏斗场面。白太白皱眉道:“路见不平,尚且拔刀相助,更何况是自己的员工了,贝拉,你继续砸他们!”  陈天门心道:原来刚才是贝拉救了自己,以后得好好对她道谢。这白太白倒是清闲,全指望着别人出力。  贝拉果然是爽快辣妹,二话不说,抄起桌椅板凳向那些杀手砸去。陈天门愣了愣,别看贝拉是个女孩,力量却不小,小腱子肉相当有爆发力。人家女孩都上了,自己也不能袖手旁观,也抄起东西对着那些杀手砸去。  白太白则不断上楼下楼,给两人递桌椅板凳菜刀水果刀什么的,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底下的杀手被砸得七荤八素,恼怒异常,吼叫着要冲上楼。  这时,一个穿着警服的小伙子冲进宾馆,这小伙子长得眉清目秀,留着精神的短发,是片警小廖!小廖看到这情景,吓了一跳,什么时候钓鱼宾馆开始出现这么刺激的事儿了?  不过,他顾不了想很多,挥舞着电棍一通乱电,那些杀手虽然大胆,却也不敢跟警察作对,毕竟一旦袭警,那便是挑衅整个公安系统,绝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杀手们互相搀扶着窜出宾馆,消失在茫茫夜色中。小廖拿着电棍冲出大门,一边拨打电话一边奋勇直追。大厅中,李无名浑身是血,看到杀手撤退后,松了口气,晕倒在血泊中。  三人见状,连忙跑下来,只见李无名躺在地上,出气多进气少,鲜血哗哗的流,眼看是快不行了。等救护车是来不及了,陈天门让两人先为他紧急包扎,自己则快步跑到大爱诊所。  孙思柔看到陈天门慌慌张张地跑进来,愣了愣,笑着说:“陈天门,是不是想吃药了?”  陈天门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孙医师,麻烦快去我们宾馆,有人被砍成重伤!”  孙思柔二话不说,拿上医药箱跟着陈天门来到宾馆,看到现场的狼藉,吓了一大跳。白太白和贝拉扶着浑身是血的李无名,都是一脸焦急神色。  孙思柔这次没说废话,立刻拿出工具对李无名进行抢救,同时指挥着三人配合她包扎伤口。这简直是生与死的赛跑,孙思柔动作麻,判断果决,陈天门三人心里没底,都紧张兮兮的。  陈天门额头的冷汗都渗出来了,眼看李无名气息越来越微弱,血如泉涌,面似白纸,他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上。也就是孙思柔有条不紊,面色镇定,如果是他自己面对这情况,估计早就不知所措了。  终于,急救车开到宾馆门口,看着满眼的白大褂,四人这才松了口气。白太白陪着李无名去医院,孙思柔瘫坐在椅子上,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有些气喘吁吁。  陈天门走过去,认真地说:“孙医师,你真的是一位好医生。”  孙思柔嘴角一笑,说:“那是当然,不过,好医生归好医生,医药费却是不能少的。”  一句话打回原形,孙思柔就是孙思柔,什么时候会忘记医药费?不过,陈天门没有像往常一样觉得反感,这次他觉得值。  贝拉笑了笑,说:“放心吧,医药费少不了你的,就算他们付不起,我也会付的。”  陈天门笑道:“说起来,刚才多谢贝拉小姐救命之恩。”  贝拉拍了拍他肩膀,爽朗地说:“别客气,以后还要多多承蒙你们照顾呢!”  一夜无事,第二天清晨,白太白带着黑眼圈回来了,陈天门连忙问道:“白先生,李无名怎么样?他还……还好吗?”  白太白点点头,说:“好歹是救回来了,只是,他要休养很长时间,贝拉小姐的饭怎么办呢?”
  陈天门愣了愣,他还真没想到这个问题,看来白太白对贝拉确实蛮上心的。他说:“我想贝拉小姐会理解的吧,毕竟昨晚的情况她也看到了。我觉得,可以考虑定外卖。”  白太白思忖片刻,说:“不妥,这样看不出我的诚意,我要再雇一个厨师助理,兼任勤杂工。昨晚咱们冒失地闯进她的房间,让我意识到我们旅馆需要引进女性职员。”  陈天门抿了抿嘴唇,说:“白先生,咱们目前只有一位住客,如果再招新人的话,您确定能发得起工资么?”  白太白神情坚定地说:“为了贝拉,这些都不算什么,不就是客人少么?只要采取正确的销售和服务策略,一定可以吸引更多的客人。为了贝拉,为了我们的未来,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替我肩负起振兴钓鱼宾馆的重任。”说罢,他一脸郑重地拍了拍陈天门的肩膀,然后信步走到柜台,开始写招聘广告。  这算怎么回事?你追女孩,为什么要别人替你肩负责任?泡妞泡得也太爽了吧!陈天门简直无语,这甩手掌柜当得倒是自在!不过,不知为何,他心中竟隐隐觉得刺激有趣,他喜欢挑战,喜欢完成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他梦想着创业,梦想着拼出一片自己的天地,而现在不正是一个难得的锻炼机会么?  想到这里,他认真地问道:“白先生,您确定要我肩负这个责任吗?”  白太白愣了愣,轻轻点点头,其实他也没想到陈天门会认真考虑这个不靠谱的要求。因为这次,连他自己都觉得太过于不负责。  陈天门眯了眯眼,深吸一口气,说:“好,但是从今往后,钓鱼宾馆的一切,要我说了算!”  白太白大喜,管理这家宾馆早就把他烦透了,他笑着说:“没问题,那就有劳了!”  陈天门没想到白太白会答应得这么干脆,不过这也是情理之中,其实即使在以前,白太白所谓的管理宾馆,也不过是每天开门关门开房退房罢了。  陈天门走到柜台前,伸出手掌,说:“君子一言!”  白太白爽快地跟陈天门击掌,说:“快马一鞭!”说到这里,他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兴致勃勃地说:“小陈,你可知这句话的来历?”  陈天门眯了眯眼,道:“所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既然宾馆由我管理,那么就要立规矩。第一条规矩,你不准在工作时间拉着我讲国学!”  白太白连忙说:“我表示反对!”  “反对无效!”陈天门一字字地说。  白太白无奈地摊了摊手,说:“如果你非要如此,那好吧,反正受损失的是你自己。”  太好了!终于可以脱离魔爪了!陈天门暗暗感到欣喜,继续说:“以后白先生就只负责宾馆账目的记录和网站的维护,其余的我自有安排。”  白太白点点头,说:“好吧,都随你。”说着,他开始写招聘广告。陈天门笑了笑,说:“白先生,我不是说了,其余的我自有安排。我会打印正规的招聘广告,从正规的渠道招聘勤杂工。”  白太白愣了愣,说:“我现在算是明白古代皇帝为什么非要集权了,不过没关系,在下乃是开明人士,你放手去做就好!”  陈天门满意地笑了笑,浑浑噩噩了这么多年,他终于有机会自己大展手脚了!与厨师不同,勤杂工还是比较容易找的,于是,他挑选了五个相对靠谱的大妈进行面试。  第一个是赵大妈,刚一照面,陈天门就吓了一跳。只见她抹着厚厚的粉底,涂着浓烈的红唇,穿着五颜六色的衣服,脖子挂着一条大金链,简直活脱脱是马戏团走出来的。  这也就罢了,她说起话来更是极品,年近六旬的人,偏要掐着嗓子学习二八少女,关键是她学得也不像啊!生生说成了鲁智深唱甜歌的效果,这一开口,陈天门恨不得冲着自己脑门开几枪。为了自己的寿命,他婉拒了赵大妈。  第二个是刘大妈,颇为端庄得体,气质明显要高出赵大妈不少。陈天门觉得很满意,开始认真地询问:“阿姨您好,我们这份工作是勤杂工兼任厨师助理,可能会辛苦一些,但是工资待遇也会相对丰厚,而且更难得的,我们还有五险一金。”  “小伙子,你多大岁数了?”  “嗯?这个……对了,不知您对薪酬待遇方面有什么要求?”  “你什么学历的?现在有对象没有?”  “呃……先不谈这个……”  “怎么能不谈这个呢?这可是正事,你看看,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找个好姑娘安家了。”  “可是……”  “我家姑娘和你差不多年纪,听说你是大学本科哎,我闺女大专的,品学兼优,才貌双全,和你正好配得上。”  我去!合着这是来招女婿的!陈天门简直不知该说什么了,原来,刘大妈是附近住户,一直为女儿婚事发愁,听说钓鱼宾馆来了个还不错的本科男,便想借机试探试探。  第三个是周大妈,穿着有些怪异,眼神迷离,颇有仙风道骨的感觉。不过,陈天门已经见怪不怪了,问道:“阿姨您好,我们这份工作是勤杂工兼任厨师……”  “你信命吗?”  “我……什么?”  “命运无常,贫富贵贱,难道一切真的只是偶然么?这冥冥之中,是谁……”  “对不起打断一下,请问您怎么会突然说起这个问题?我们现在是在面试厨师助理兼勤杂工。”  “我知道,我只是想到了,顺便说一下。”  “那您可不可以顺便想想对薪水的要求。”  “如今世风,一切以金钱为尺度,难道对于命运,就没有更伟大的追求么?你可知,世间最永恒的存在是什么?”  “是金钱。”  “这个……”  合着这是个传教的!也不知道是哪个派别,陈天门非常清楚地知道自己是个大俗人,没有什么特别的体悟。而且一旦周大妈遇上白太白,那简直是火星撞地球啊!想到这里,他顿觉不寒而栗,连忙将周大妈打发走了。  第四个是范大妈,穿着干净利索,眉眼透着精明,看上去是个机灵人。这次该没问题了吧,陈天门不禁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阿姨您好,我们这份工作是……”  “请问年薪多少?”  “年薪?这个……月薪是三千,年薪该是三万六吧。”  “我问的是你的年薪,有十万吗?”  “这个……这个肯定是没有。”  “你年薪这么低,怎么在市区立足?怎么娶妻生子?恐怕连租房子住都难吧。”  “呃,这个……”  “想不想换一个轻轻松松月薪上万的工作?底薪两千,高提成高福利,一个月一万都是很正常的。”  她居然要给面试官介绍工作,这简直是对他的侮辱!就像一耳光狠狠地甩在他脸上!天啊,世界上的勤杂工千千万,为什么极品都让自己遇上了!  范大妈离开时,已经到了下午,陈天门有气无力地坐在椅子上,一脸生无可恋。现在他也不再挑三拣四了,只求能来一个正常的大妈就阿弥陀佛了!  终于,葛大妈来了,双方一打照面,陈天门当时就怔住了。这哪里是大妈?分明是年轻靓女啊!看年纪,她也就二十左右,比陈天门还要小,脸蛋俊俏水嫩,一双眸子秋波流转,凹凸的身材配着简洁的短发,令人一眼便想入非非。  她穿着一身紧身黑衣,端庄而不失可爱,简约而不失诱惑,小臂有漂亮的刺青,脸上画着略重的妆容,眉眼间透着一股浓浓的江湖气。  她这是来错地方了吧!不过,这附近也没有酒吧或者夜总会啊,难道她是葛大妈的女儿?莫非是葛大妈有事儿来不了,所以让女儿代劳?  她笑了笑,说:“你好,你就是陈经理吧,我是葛丝蜜,来应聘贵宾馆的助理厨师兼勤杂工,还请多多照料。”葛丝蜜一番话说得极为流利,毫无生涩,一看就是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出来的。  “嗯……您是葛大妈的侄女?”现如今,陈天门也只好如此猜测了。  “对不起啊,因为担心没人找我,所以我故意说大了一些自己的年龄,您不会在意吧?我很能干的,一点也不比那些大妈差,不信我可以演示给你看!”葛丝蜜一双媚眼轻轻眨着,就像一只可爱的小鹿,令人不忍拒绝。  说大了一些年龄?根本是翻了一倍多好吗?现在的女孩就是不实在,早知道有这样的美女应聘,他还找什么大妈?也就不会遇到那些极品了。  不过转念一想,葛丝蜜有这等颜值和交流素养,不可能找不到类似勤杂工的工作。想来,与其说她是担心没人找她,不如说是担心找她的人太多。她把自己伪装成大妈,有利于过滤掉许多心思不纯的人。  “葛小姐不必担心,年龄其实并不重要,一会儿会给你演示的机会,不知你对薪水方面有什么要求?”
  葛丝蜜转了转眼珠,笑着说:“您看,又要做厨师助理,又要做勤杂工,说不定还得招呼客人,这工作量其实不小。当然我也知道,作为员工应该有一定的奉献精神。这样,六千怎么样?”  我去!就这还奉献精神?简直可以去抢钱了!在这家地狱般的破旅馆工作,还想月薪六千?做你的白日梦吧!  “年薪?”  “月薪。”  “我月薪才五千。”  “这样啊,那我也五千吧,以后要跟着您混,怎么也不敢僭越您啊。”  “三千。”  “四千五。”  “四千加五险一金。”  “成交!”  若不是白太白那边催得紧,急着需要为贝拉做饭的人手,而自己今天面试的那几位都是极品,他也不至于开出这样高的工资。不过,宾馆多了一位养眼的美女,带来的无形效益是难以估量的,再加上她年轻能干,说不定是值得的。  陈天门招呼她来到厨房,让她现场做菜。葛丝蜜二话不说,熟练利索地炒出一份菜,虽然火候的掌控距离李无名还差一点,但也是基本合格了。  陈天门笑着与她握手,说:“欢迎成为钓鱼宾馆的成员。”接着,陈天门为她介绍了宾馆大体的情况。正说话间,旅店门口忽然传来激烈的犬吠。  两人走过去看了看,原来是隔壁烤鸭店于大妈的京巴犬,胖得像个毛茸茸的雪球。今天也不知怎么了,这小狗在门口狺狺狂吠,没完没了,还排泄出粪便。  这很影响生意啊,陈天门眉头微蹙,冲上前想把京巴犬赶走。这时,白太白走过来拦住他,说:“小陈,君子动口不动手,所谓先礼而后兵,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葛丝蜜当时就乐了,说:“白老板,您还能跟狗讲道理?”  白太白一本正经地说:“天下之理,天下皆从,德化万物,又岂能拘泥于人畜之别?”  对于这种言辞,陈天门早就见怪不怪了,可是葛丝蜜觉得新鲜,说:“真的如此神奇?那您给试试呗。”  于是,白太白自信满满地对着京巴犬说:“小狗,你为何如此鲁莽,如此暴躁,殊不知有理行遍天下,仁义乃立足之本,你的行为,实在是有失斯文啊。”  京巴犬哪里懂人话?看白太白对着它喋喋不休,还以为是挑衅呢,叫得更凶了。白太白也是有脾气的人,指责道:“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圬也!”  好家伙,这是和狗吵起来了,一边满嘴“之乎者也”,一边汪汪汪叫个不停,有来有往,倒还真是像模像样。忽然间,京巴犬猛地窜上来,张开嘴对着白太白就要开咬!  陈天门眼疾脚快,一脚将京巴犬踢得翻了个咕噜。这时,隔壁于大妈正好走了过来,看到这一幕,当时就急眼了,冲到陈天门面前,一阵破口大骂:“你怎么能和狗一般见识?你是狗吗?”  陈天门懒得理会她,转身想走,于大妈一把扯住他,越骂越激动,越骂越难听,污秽脏话没完没了地说。陈天门渐渐皱起眉头,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他暗暗攥起拳头。  白太白连忙走上前,想跟于大妈争辩。可是,他一个文弱书生,哪里是老大妈的对手?于大妈一通脏话怼上去,白太白急得满脸通红,连连说:“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不过,白太白也是嘴上不饶人的主儿,虽然口中没吐出半句脏字,却是句句切中要害。于大妈恼羞成怒,一把将白太白推了个踉跄。陈天门渐渐按捺不住,一把将于大妈的手甩开,怒道:“你不要没完没了!”  于大妈大怒,指着陈天门的鼻子开始破口大骂,洪亮的大嗓门吵得四里八方的邻居都探出头来看。陈天门很想揍她,可是碍于男女以及岁数之别,不好动手,转身想要离开。  于大妈气儿还没消,冲上前要对着陈天门动手。这时,葛丝蜜眼睛一眯,牢牢地抓住她的手腕。于大妈愣了愣,怒道:“你这个小娘们儿,想干什么?”  葛丝蜜小臂一摆,将于大妈直接推倒在地,一字字地说:“别以为你黄土埋半截就可以给脸不要脸!”  于大妈吃了一惊,她何曾吃过这种亏?一时竟愣住说不出话来,两只眼睛瞪着葛丝蜜。葛丝蜜嘴角一笑,冷冷地说:“看什么看?就因为你脸都老得干瘪了,就可以不要了?”  好家伙,葛丝蜜这话真是毫不留情,直击要害。于大妈急怒之下,干脆坐在地上哭了起来,说:“哎呀,我这么一把年纪,还被人打!大家伙都来看看啊!”  路上行人纷纷驻足,对着宾馆指指点点,眉眼间都是不满之色。陈天门感觉脸上火辣辣的,心里憋得难受,想发怒都不知道怎么发。  这时,烤鸭店王老汉走了过来,看见自家媳妇儿被推倒在地,当时就大怒,冲上前就要揪住葛丝蜜。陈天门连忙跨出一步,伸胳膊挡住王老汉,说:“怎么?你还想打女人么?”  于大妈坐在地上痛哭流涕,喊道:“哎呀,我起不来了,大家替我做主啊!”  王老汉指着葛丝蜜吼道:“你打伤我老伴,赔钱!赔十万!不然我们就局子里见吧!”  白太白急道:“你这是污蔑,于大妈这么好的身板,只不过是摔了一下,哪能赔十万!”  王老汉鼻孔朝天,朗声道:“那你就等着跟法官解释吧!”  完了,这是碰瓷的,让他们给赖上了!这一回不知道要赔多少钱呢,搞不好连宾馆的名声都会彻底臭掉!陈天门和白太白面面相觑,都是愁眉不展。这时,葛丝蜜嘴角一笑,对陈天门附耳道:“我自有妙计,注意拿手机拍摄。”  陈天门愣了愣,还没反应过来呢,葛丝蜜忽然一个箭步冲上前,出手如电,一把将京巴犬揪起来,高高举起,似乎要狠狠地把狗摔在地上。白太白和陈天门都愣住了,这是个什么意思?这不是火上浇油吗?
  看到自家京巴要被摔在地上,于大妈当时就急眼了,慌忙从地上爬起来,冲上前抢过爱犬。而这一切,都被陈天门完完整整地拍摄下来。  葛丝蜜冷冷一笑,说:“看来于阿姨的身体还是很硬朗的嘛!”  陈天门这才明白过来,不禁暗暗佩服葛丝蜜的机变能力。围观众人此时都恍然大悟,舆论瞬时转向,纷纷指责嘲笑于大妈。于大妈恼羞之下,转身冲出人群跑回烤鸭店。王老汉一把年纪,脸上挂不住了,指着三人咬牙道:“你们……你们给我等着!”  不好,他这是要回去拿刀了!陈天门早就听说过,烤鸭店的王老汉为人冲动易怒,动不动就拔刀吓唬人。白太白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连忙说:“这老小子要动刀子,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咱们赶快关门吧!”  葛丝蜜嘴角一笑,说:“不急,你们摆好手机摄像头,看一出好戏!”  果然,过了没一会儿,王老汉提着剁骨刀冲到宾馆门前,一脚将门踹开。葛丝蜜站在门后,不屑地瞥了他一眼,说:“老东西,像个癞蛤蟆似的。”  本来王老汉只是想吓唬吓唬他们,挣回几分面子,可葛丝蜜这么一说,他彻底怒了,冲动之下,挥舞剁骨刀冲着葛丝蜜砍去!  陈天门和白太白都是心中大急,眼看着明晃晃的剁骨刀快速逼近葛丝蜜纤细的颈部,手心都捏了一把汗。说时迟,那时快,葛丝蜜轻轻一侧身,刀锋几乎贴着她的肩膀划下去!  这一刀砍下去,王老汉当时就后悔了,看到没有砍中,不禁暗自庆幸。可是这时,葛丝蜜忽然大叫着跑开,喊道:“杀人啦!救命啊!白先生,快拨打报警电话!”  天啊,这一招毒啊!基本是一招制敌!葛丝蜜这个女孩,心机真是太可怕了!恶人还需恶人磨,这话真说得一点不错。王老汉夫妻俩,倚老卖老,在这周围惹是生非不是一天两天了,谁能想到今日会栽在一个小姑娘手里?  王老汉一下子傻眼了,急道:“你们别胡说八道!小心我告你们污蔑!”  陈天门晃了晃手机,说:“这里有手机录像,外面有邻居的眼睛,你想赖是赖不过去!”  葛丝蜜得意洋洋地说:“小老头,你就等着坐牢吧!”  王老汉吓得满头冷汗,心中发虚,恼怒之下,干脆挥着剁骨刀冲着陈天门跑去,吼道:“既然要偿命,我先杀了你!”  陈天门吓了一跳,连忙倒退着躲避。这时,小廖快步从门外冲进宾馆,一电棍把王老汉放倒在地。王老汉被电得口吐白沫,在地上哆嗦着,张着嘴想说话,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葛丝蜜连忙挤出几滴眼泪,哭哭啼啼地说:“警官,他要杀我!他这是杀人未遂!请警官替我做主啊!”  小廖知道王老汉的脾气,心里明白他不是真想杀人,只是一时冲动而已。但是人证物证齐全,他也不好说什么,便说:“这样,你们都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小廖的片警办公室就在烤鸭店隔壁,听说自家老头子被抓了,于大妈哭哭啼啼地跑到办公室,王老汉已经彻底没了脾气,坐在角落里微微发抖,面如死灰,喃喃道:“我要坐牢了,我要坐牢了!”  陈天门和白太白虽然一向讨厌这老两口,但如果真把他送到牢里,还真是有些不忍心。于是,陈天门对葛丝蜜低声说:“得饶人处且饶人,你宽宏大量,别真闹上法庭。”  葛丝蜜深深地看了两人一眼,说:“你们倒真是好人,好吧,看在老板和经理的面子上,我会适可而止的。”  虽然是适可而止,也够小廖和王老汉受的,葛丝蜜哭哭啼啼,不断重复着“杀人未遂”这个吓人的名词。于大妈啥文化没有,眼看老头儿进了局子,小廖束手无策,吓得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扑通跪到地上,哭丧着说:“姑娘,您大人大量,都是我这老妈子不识好歹,我们老两口……”  葛丝蜜轻轻摆了摆手指,说:“这事儿要私了也可以,但是我莫名其妙地差点被杀,总得有些补偿吧。”  于大妈看见事情有转机,连忙说:“好好好,你要什么补偿都可以!我都同意!”  葛丝蜜转了转眼珠,说:“阿姨这烤鸭店,我看着真是不错,我这人,尤其喜欢吃烤鸭,卖烤鸭。”  好家伙,她这是要吞并烤鸭店!好一招空手套白狼!陈天门暗暗觉得惊讶,葛丝蜜小小年纪,怎么会有这么深的心机,这么毒的手段!从最开始推倒于大妈,到最后把这老两口逼到这等境地,步步陷阱,处处紧逼,环环相扣,计计相连,可见此人心思之缜密,到了何等程度!  于大妈和王老汉都傻眼了,面面相觑,求助地看了看小廖。小廖也是无可奈何,谁让你王老汉真的挥刀砍人家脖子呢?这事儿如果闹大了,那是没完没了的。  看见小廖无奈的表情,于大妈彻底绝望了,含着泪点点头。从此,钓鱼宾馆东侧的烤鸭铺子,归属于葛丝蜜。葛丝蜜给老两口三天时间离开,老两口被抓住把柄,只好任人宰割。  白太白有些不忍,想站出来劝阻,却被陈天门给拦住了。他知道,葛丝蜜是社会上混出来的,估计各种场面都见过,是典型的无理闹三分,得理不饶人的主儿。白太白如果盲目劝阻,可能反而会激怒她,说不定她会把事情做绝。  离开片警办公室后,三人回到宾馆,一路上谁也不说话。进入会客厅后,白太白忍不住说:“葛姑娘,你这样是不是有点……有点太残忍了?”  葛丝蜜冷冷一笑,说:“法理不容情,社会更是残酷的竞争,他以为他上了年纪,有点脾气,就能拿刀吓唬人吗?如果世人都像白老板这般,只懂退让不知抗争,那一定会有更残忍的事情发生的。你们那个什么孔子不也说过么,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白太白义正言辞地说:“姑娘请不要断章取义,曲解圣人本意。若天下人皆如姑娘这般,不顾仁义礼信,只求心机算计,不顾人间情意,只求权势金钱,不顾尊老退让,只求一时之气,那才是天下大乱!暴秦何其强大,一朝灭亡,难道不能说明问题么?”  葛丝蜜笑了一声,说:“那按照白先生的意思,大家都要做大好人,可这现实么?如果不能人人做好人,那便只能是好人吃亏,恶人逞凶,这就是所谓的大同社会么?”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越说越激动。可是谁也说服不了谁。这本就是千古论辩的问题,儒法之争,这么多哲人先贤都没整明白,就凭一个书呆子老板和一个女流氓勤杂工,如果能说清楚,那才真是见了鬼了。  眼看两人就要没完没了地吵下去,陈天门笑着插嘴道:“好了好了,两位不要争吵了,现在一切都已成事实,何必做这些无谓之争呢?”  说到这里,他看了看葛丝蜜,说:“葛丝蜜,现在你已经得到了烤鸭铺子,不知这边的工作……”  葛丝蜜嘴角一笑,说:“你们宾馆的情况,我现在也已经了解一些,我不认为你们可以雇得起一位全职的厨师助理兼勤杂工,我说的对么,陈先生?”  陈天门一时语塞,脸上露出尴尬的神色。的确,虽然他要对宾馆进行大刀阔斧的改变,但是效果尚未可知。一旦经营不善,很可能到最后发不出工资来。  “陈先生,我看不如这样,一方面,我做我的烤鸭铺老板,另一方面,我兼任这边的工作,而你们也替我分担一部分。我只要两千的月薪,如何?”  葛丝蜜算是掐住钓鱼宾馆的要害了,陈天门无可奈何,只好点头道:“罢了罢了,就这样吧,反正这三天你也没什么事,而李无名没多久就会回来,正好交接班。”  葛丝蜜欢快地笑了笑,说:“爽快,成交!”  此时,天色已经有些昏暗,葛丝蜜炒了几盘菜,端着送上二楼。没一会儿,她一脸喜气地从楼上下来,手里还拿着五十块钱。陈天门感到有些好奇,问道:“葛丝蜜,你这是捡钱了?”  “捡钱?没有啊,这是贝拉小姐打赏我的小费,她真是个可爱的女人呢!”  打赏的小费?为什么自己之前端桌子端菜都没有任何小费?该不会是性别歧视吧!不对,很有可能是葛丝蜜自己厚着脸皮讨要的,这种事她做得出来。可爱的女人?是她的钱可爱吧!  “对了,陈先生,贝拉小姐到底是什么来头?我看她像是江湖逃难的。”  陈天门摇了摇头,说:“这个我也不知道,客人的隐私,我们还是不要胡乱猜疑。”  这时,葛丝蜜笑着向一旁瞥了瞥,陈天门这才注意到,白太白坐在柜台后面,双目直勾勾地看着葛丝蜜,摆着一副要大战三百回合的架势。看来他今天吵架没吵爽快,心里憋着气儿呢。  这真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白太白精通论辩之道,文史哲学无一不通,古今中外无一不晓,可是遇上葛丝蜜这种市井小流氓,却处处占不到便宜。  葛丝蜜挑衅地笑着说:“哟,白先生在那儿干么呢,是不是被我气哭了?”  陈天门无奈地捏了捏鼻梁,原本以为白太白算是难缠的,可是葛丝蜜也不是省油的灯,这俩人凑一块,以后钓鱼宾馆有的是热闹看了。  白太白终于按捺不住,说:“葛姑娘,我希望你可以看到整个历史的规律,所谓以史为鉴,可以明得失。自古以来,历朝历代,崇尚仁义大多国泰民安,崇尚权势从来短命而亡,这说明,尚仁义方是治国之道。”  葛丝蜜笑了一声,说:“以史为鉴没错,关键这历史都是尚仁义的儒家人写的,王婆卖瓜而已,怎么可以作为根据呢?那不是自己论证自己么?”  漂亮!葛丝蜜学历不高,读书也少,虽然有些业余知识,但如果跟白太白硬碰硬地捋一遍历史,她还是差远了。可是她却直接从根本上予以反驳,在学术上对与不对暂且不说,至少在吵架中还是蛮管用的。  白太白怔了怔,说:“这……这史记总不是儒家人写的吧,司马迁偏重于道家……”  “春秋战国哪个国家最后胜了?它仁义么?”  “嗯……乱世和治世不可相提并论,天下一统,暴秦反而二世而亡,这就说明……”  “汉朝里面被司马迁非议最多的是哪位皇帝?”  “应该是汉武帝刘彻吧,怎么了?”  “就是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那个?”  “这个……”  “这就很显然了,还需要我再多说吗?”  “这……”  陈天门站在一旁,暗暗发笑,白太白虽然有满腹才华,结果还是被葛丝蜜带到沟里去了。别看白太白满腔激动,而葛丝蜜似乎是毫不上心,可是三言两语的,白太白就开始不自觉地顺着葛丝蜜的思路说话,最后终于掉进坑里,绕不回来了。  白太白急得脸通红,说:“尚仁义,这个尚仁义……”  “上任姨?任姨是谁,你为什么要上她?禽兽!”葛丝蜜笑嘻嘻地说。  白太白脸刷的一下红了,说:“你这……你这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葛丝蜜信步走到他面前,卷了卷舌头,说:“说得真好,我既有乳,又斯文。”  白太白彻底不知该怎么说了,心里简直要崩溃。陈天门和葛丝蜜看到他窘迫的样子,笑得前仰后合。这时,孙思柔从外面走了进来,笑着说:“你们讨论什么呢,这么开心?咦,白先生你的脸怎么了,怎么这么红?是不是生病了?这很可能是心脏问题,要不我再给你开几盒药吧。”  葛丝蜜一本正经地说:“不知道怎么回事呢,刚才白先生说我有乳,然后脸就红了。”  孙思柔怔了怔,诧异地笑道:“可以啊,真没看出来白先生这么豪放,看来得喝点败火的中药了。”
  白太白简直连要死的心都有了,急忙说:“没有,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葛丝蜜嘴角一笑,说:“那白先生说人家有乳是什么意思啊?”  白太白急道:“这……这不是那个有乳,而是那个有辱!”  孙思柔嘻嘻一笑,说:“好啦好啦,都现代社会了,适当说点荤段子没问题的。”  白太白简直百口莫辩,说:“可是我没有……”  孙思柔说:“好,你说没有就没有,来,我给你介绍点去火的中药,喝了以后,会慢慢缓解你压抑的欲望。”  葛丝蜜咯咯笑道:“对啊,白先生压抑着好多欲望呢,得赶快找个媳妇儿,采阴补阳。”  白太白又急又羞,结结巴巴地说:“你们……你们胡扯!”  陈天门已经笑得快站不起来了,看到整天舞文弄墨不可一世的白太白也有今天的窘境,实在是大快人心。  这时,孙思柔对着葛丝蜜笑了笑,问道:“请问,你是……”  葛丝蜜说:“我叫葛丝蜜,在这家宾馆做兼职。”  孙思柔眨了眨眼睛,说:“我叫孙思柔,是诊所医师,我的诊所就在宾馆西侧。看葛小姐的面色,想来生活饮食不是很规律吧,我给你开几副药,可以帮你调理气血,补充元气。”  “这个……多谢了,不过,是药三分毒,我还是先试着自己慢慢调节生活节奏。”  “此言差矣,是药三分毒不假,但只要妥善应用,绝对是利大于弊。如果你不愿意吃药的话,我这里也有食疗药膳,可以扶正固本,增强人体抵抗力。”  “呃……我生病了再说……”  “葛小姐,等生病了就晚了,防患于未然才是最有利于身体健康的。您看您,年轻貌美,双目有神,只要善加保养,便可永驻青春,长命百岁。”  “我……我没钱。”  “我可以打折,小姐,养生貌似耗费钱财,其实最是节约成本,您想想,万一病来如山倒,那损失可是海海的。”  “这个……可是打折我也没钱。”  “葛小姐,您觉得钱重要,还是命重要?”  “钱重要。”  “呃……没有命挣了钱也白搭啊。”  “怎么白搭呢,又不是立刻去死。人活着却没钱,那才真是生不如死呢。”  “呃……这样,那您可以帮我拉客户,利润分成,二八分加赠药,怎么样?”  “好,一言为定,正好我负责给客人送一日三餐,咱们合作,肯定能大捞一把!”  陈天门站在一旁,一脸黑线,他这个领导真是做得太没有尊严了,员工竟然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捞外快!一边是立志要把世人变成药人的孙思柔,一边是金钱至上生死无所谓的葛丝蜜,这两人碰到一块,那真是火星撞地球啊。  正说话间,贝拉走下楼梯,一脸怒色地说:“告诉我,这菜是谁炒的?”  白太白当时就来了精神,笑嘻嘻地说:“爱妻,这是我新雇佣的厨师助理葛丝蜜专门为你做的。”  贝拉瞪了他一眼,说:“谁是你爱妻?再就是,原来这女的是你雇佣的!”  白太白立刻表态道:“虽然如此,但我们只是纯洁的雇佣关系,爱妻你放心,我对葛丝蜜没有半点非分之想!”  贝拉哼了一声,说:“白太白,你要是再敢胡乱叫,我撕烂你的嘴!你,葛丝蜜,这些菜都是你做的?”  “没错,是我做的。”  “西红柿炒鸡蛋没有鸡蛋,宫保鸡丁没有鸡丁,鱼香肉丝既没有鱼也没有肉,表面上看着花花绿绿,底下却什么也没有,压根就是一桌全素宴!”  “我……我这也是为了你的身体健康嘛。”  陈天门意识到事情不对,立刻严肃地说:“葛丝蜜,这是怎么回事?那些肉食材呢,你都自己昧了?”  葛丝蜜翻了翻眼珠,说:“瞧你这话说的,真不好听,这不叫昧,这是基于顾客的合理选择,和择菜是一个道理!”  陈天门简直无语了,葛丝蜜真是无处不占便宜啊!天下怎么会有这么爱占便宜的人!还择菜?人家是买菜去根,她这是做饭去肉!  白太白淡淡地笑了笑,说:“爱妻莫急,论语中说过,子在齐闻韶,三月不知肉味。没有肉没关系,我为爱妻抚琴一曲,自然……”  贝拉根本不理会白太白这些废话,一个箭步窜到葛丝蜜面前,瞪着她的眼睛,一字字地说:“把小费还给我,重新给我做一遍!”  葛丝蜜冷冷一笑,说:“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贝拉二话不说,冲着葛丝蜜的脸颊就是一拳,葛丝蜜没想到贝拉性子这么火爆,猝不及防,被打得鼻孔流血,踉跄着倒退数步,瞪着眼睛看着贝拉。  好家伙,这真是针尖对麦芒,贝拉脾气也忒爆了,一言不合就动手。葛丝蜜一看就是社会上混过的,一场恶斗怕是难免了。陈天门生怕事情闹大,想要插嘴劝解,可是这一拳都打到脸上了,他动了动嘴唇,却不知如何开口。  这时,孙思柔笑了笑,开口道:“两位先等等!”  陈天门这才松了口气,孙思柔伶牙俐齿,性格和善,又是宾馆外的人,由她来劝架是最好。只见孙思柔朱唇微启,说:“贝拉小姐,您这火气太大了,我可以给你开些疏肝健脾的中成药。丝蜜,你这流鼻血了,我给你开几款治疗外伤和补血的药吧。”  陈天门一脸黑线,心中如同万马奔腾,孙思柔你有病吧!两人打得头破血流,你这时候推销药品真的合适吗?你的重点完全搞错了吧!  葛丝蜜摸了摸鼻子上的血,目光一狠,黑道太妹的气势渐渐显露,她二话不说,挥着拳头向贝拉冲过去。贝拉也不示弱,针锋相对地向前冲。  陈天门不禁心中叫苦,这两人要是打起来了,又是一堆麻烦事。白太白心中大急,说:“凡事以和为贵,君子动口不动手,小陈,你快帮忙拉架啊!”说着,他一把将陈天门推到了两人中间!
  陈天门猝不及防,被一下子推到两人中间。贝拉和葛丝蜜正张牙舞爪地冲呢,结果拳脚全都招呼到了陈天门身上。他顿觉浑身疼痛,惨叫一声,心中恨不得当场把白太白斩首了!  到底还有没有节操了!你自己想拉架就拉架,干嘛把别人推到中间?你自己咋不去呢?真是禽兽,禽兽!不过,这倒是个劝架的好机会,他干脆两眼一闭,借势瘫倒在地。  葛丝蜜和贝拉都吓了一跳,连忙将他扶住。孙思柔走上前,拽着他的胳膊就要把他背到诊所里,兴奋地说:“这是我的病人了,你们谁都不许抢!”  陈天门简直无奈了,这个孙思柔还真是见缝插针,无孔不入!自己晕倒了,她至于这么高兴吗?人都说医者仁心,她这典型是兽心啊!  陈天门只好睁开眼睛,挣脱开孙思柔,白了她一眼,然后可怜兮兮地说:“贝拉,丝蜜,你们俩看在我的面子上,都消消火吧,握个手,一切都过去了!”  看两人都没有直接反对,陈天门觉得有戏,便主动伸出手掌,掌心向上,表明击掌和好的意思。贝拉想了想,一脸不情愿地把手放在他手上。葛丝蜜嘴角一笑,猛地伸出手掌狠狠拍去。贝拉眼疾手快,迅速缩回去,这一掌便实实地拍在了陈天门手上!  陈天门顿觉疼痛,心中连连叫苦,他勉强笑了笑,说:“那我们就算和好了!以后我们宾馆保证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情,菜肴绝对保质保量!”  贝拉点点头,说:“那就好,其实这菜做得还凑合,只要不再偷工减料,我还是基本满意的。”  葛丝蜜撇了撇嘴,说:“放心吧,只要以后小费依旧给得足,服务一定到位,这次是我的不是,下不为例。”  正说话间,一个人跌跌撞撞地从外面走了进来,五人回头一看,都吓了一跳,这不是李无名吗?他浑身缠着纱布,伤口还隐隐渗血,面色憔悴,嘴唇干裂,踉踉跄跄地向众人走来。他依旧是面无表情,两只眸子像狼一般。  白太白吃了一惊,说:“李兄弟,你怎么这就回来了?”  葛丝蜜好奇地看着他,说:“这就是你们的厨师李无名啊,看起来好霸气啊。”  陈天门说:“不仅是看着霸气,做的事儿也霸气,你以后就会见识到。”  贝拉秀眉微蹙,说:“李无名,你这是从医院跑出来的吧,是医药费不够了吗?我可以帮你交上。”  李无名轻轻摇摇头,说:“不必了,我没事。”  白太白说:“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凡事不可操之过急,你现在伤势未愈,应该好好休养才是啊。”  李无名眯了眯眼,一字字地说:“休养,是死人做的事,我现在还活着,不需要!”  葛丝蜜竖了竖大拇指,赞道:“霸气,果然霸气!”  孙思柔一把拽住李无名的胳膊,说:“就是,医院里那么坑人,不要在那里呆着了,我那边物美价廉又方便,医术绝对不逊于医院!你跟我走!”  李无名静静地站在原地,任孙思柔怎么拉扯,愣是纹丝不动。他冷冷地说:“我什么都没有,孙医师不必浪费时间。”  贝拉立刻掏出一把钞票,笑着说:“没事,我有啊,思柔,你随便开药就好,费用我包了!”  白太白陶醉地说:“噢,我的爱妻,你真是菩萨心肠,秀外慧中,简直是……”  贝拉又掏出一沓钞票,对葛丝蜜和李无名一本正经地说:“你们两位,肯定在道上认识人吧,我要白太白的口条,多少钱都行。”  白太白吓得一下子把舌头缩回去,连连摆手道:“我不说了,我不说还不行?咱们心里都明白就好。”  眼看宾馆相关人员都到齐了,陈天门清了清嗓子,说:“兄弟姐妹们,我宣布一件事,白先生已经将宾馆的管理权交给了我,我现在就是钓鱼宾馆的经理。针对现在宾馆几乎没有客人的情况,我决定,要进行大刀阔斧的改变,以重振钓鱼宾馆!”  孙思柔鼓掌道:“好啊好啊,我觉得现在我国小宾馆普遍都不够干净,菜肴大多不卫生。如果我们可以从健康角度入手,打造超一流卫生健康的宾馆,一定可以吸引客源!”  孙思柔为何突然如此好心地提建议?不对劲,此建议涉及卫生健康,她一定又想趁机卖药赚钱!果然,很快她便藏不住了。  “而我的诊所,则可以完美地补充这方面不足,如果在贵宾馆的服务体系中,加入我们诊所的服务,将宾馆作为我们诊所的平台和渠道,打出养生健康的特色。那我们两家便可以互惠互利,形成双赢格局!”  互利?双赢?分明是诊所拿钓鱼宾馆做赚钱工具吧!再说谁会来这鬼地方做养生保健?不行,钓鱼宾馆绝不能成为孙思柔的坑人平台!  想到这里,他立刻开口想要说话,可这时,葛丝蜜笑着说:“好啊好啊,这真是个好主意,我愿意做思柔在宾馆的代理人,将销售贯穿于每一个环节!”  这分明是将坑人贯穿到每一个环节吧!还好主意,好个毛线!谁不知道葛丝蜜和孙思柔的分成约定?这胳膊肘向外拐得未免太明显了!当别人都是傻子吗?  这时,贝拉轻轻点点头,说:“有些道理,这样可以提高菜肴的质量,促进高消费。”  白太白见贝拉表态,立刻说:“对啊,我们就是要做高质量服务的宾馆!”  贝拉你闲的没事瞎说什么?你对这里的国情了解吗?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样挥金如土?你这一瞎说不要紧,白太白这不争气的立刻倒戈了,这下成了四比一的局面!  没办法,陈天门只好求助地看了看李无名,李无名面无表情,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另外四人,淡淡地说:“孙医师救我一命,我当然支持孙医师。”  我去!要不要这样!我也救你一命啊!墙头草就直说,何必找借口,还有没有节操了!
  孙思柔得意地看了看陈天门,说:“大家的意思都摆在这里,不知陈经理打算如何与我合作啊?”  陈天门心中满是苦水,这真是些猪队友啊!但是他知道,新官到任,众怒切不可犯。既然莫名其妙搞成了五比一的局面,他也只好随大流了。  他深深地看了孙思柔一眼,笑着说:“好,其实我早就想这么做了,不过,利润应当是我们宾馆与大爱诊所平分,丝蜜那边我自会和她商量分成,这就是我们宾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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