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里有个工人眼睛瞎了余文乐一只眼睛像瞎的应该赔偿多少钱

503 Service Temporarily Unavailable
503 Service Temporarily Unavailable请问:因工至一只眼睛瞎了大概能赔多少钱?如果眼球摘除又是多...
请问:因工至一只眼睛瞎了大概能赔多少钱?...
请问:因工至一只眼睛瞎了大概能赔多少钱?如果眼球摘除又是多少大概能评几级?年龄在45岁
医院出诊医生
擅长:眼底病
擅长:眼科疾病
共1条医生回复
因不能面诊,医生的建议及药品推荐仅供参考
职称:医师
专长:高血压,心血管疾病
&&已帮助用户:190227
指导意见:你好,根据你所说的伤情,结合《职工 工伤与职业病致残程度鉴定标准》的规定,伤残等级大约在9级,具体的等级要看劳动能力鉴定结论。
问梦到弟弟把别的人眼睛扎瞎了赔人家钱我们人全家哭
职称:副主任医师
专长:脑出血,脑积水,脑瘤
&&已帮助用户:211416
指导意见:做梦是指入睡后大脑皮层未完全抑制,脑海中出现各种奇幻情景.建议睡前避免服用可乐,咖啡,巧克力,酒,茶,规律饮食,不要暴饮暴食.宜清淡,少辛辣,煎炒,油炸等刺激性食物,多食水果,蔬菜和纤维性食物,改善睡眠环境利于减轻大脑兴奋状态 .可以口服;谷维素片+维生素B1片+安神补脑液进行调理 ‘
问我爸左眼已经瞎了多年,最近眼睛疼痛医院检查化脓,要进行眼...
职称:医师
专长:牙科病
&&已帮助用户:191682
指导意见:您好,这种情况建议遵医嘱避免感染就可以了,祝你健康!
问眼睛瞎了几级残废
专长:女性不孕、子宫肌瘤、宫颈疾病
&&已帮助用户:219331
残疾人是指在心理生理人体结构上某种组织功能丧失或者不正全部或者部分丧失以正常方式从事某种活动能力的人. 残疾人包括视力残疾听力残疾言语残疾肢体残疾智力残疾精神残疾多重残疾和其他残疾的人.
依据GB/T1《职工工伤与职业病致残程度鉴定》d)四级5)一眼有或无光感另眼矫正视力<0.2或视野≤32%(或半径≤20°);可以构成四级伤残. 希望我的回答对你有所帮助
问在工厂工作一只眼睛被钢水烫伤严重,导致眼睛瞎,应该算几级...
职称:医师
专长:普外科疾病、肛肠科
&&已帮助用户:312334
指导意见:你好,根据你说的情况是需要你给于烫伤膏外用治疗的,你可以到医院给于复查
问视力0.04可以评几级伤残
职称:医生会员
专长:骨科、胃肠道疾病
&&已帮助用户:57376
病情分析:你好,对于伤残的等级,建议你去你们当的法医鉴定部门进行鉴定
意见建议:
问眼睛受伤动过手术了,一般工伤鉴定能评到几级呢?
职称:主治医师
专长:五官科,尤其擅长近视等疾病
&&已帮助用户:22030
问题分析:眼外伤之后是否能达到评残标准,关键是要结合视力及视野等视功能情况确定。意见建议:要明确具体情况,应到医院眼科进行视力、视野等检查,明确目前双眼视功能情况,确定是否符合评残标准。
关注此问题的人还看了
大家都在搜:
关注健康生活!
干眼症指任何原因造成的泪液质或量异常,导致泪膜稳定性下降
角膜的炎症,就叫角膜炎,引起角膜炎的微生物有很多
习惯造成的,过度用眼或是用眼不当都会造成,但是右眼视力突然模糊
黄斑区是视网膜的一个重要区域,主要与精细视觉及色觉等视功能有关
当孩子视力出现问题的时候,很多家长会把近视和弱智混为一谈
百度联盟推广
免费向百万名医生提问
填写症状 描述信息,如:小孩头不发烧,手脚冰凉,是怎么回事?
无需注册,10分钟内回答
搜狗联盟推广
百度联盟推广
医生在线咨询
评价成功!?您当前的位置: & 文学小说 &
作者:詹姆斯?凯恩
  我驱车前往格伦代尔,替三位新卡车司机与一家酿酒公司签订了契约。此时我忽然
想起了位于好莱坞地区的那份续保,因此决定往那里跑一趟。就这样,我来到了这座
“死亡之宅”,最近有关它的报道屡见于报端。当我看到这座房子时,感觉并不像“死
亡之宅”,它只不过是座西班牙式的房子,和加利福尼亚所有其他此类房子一样,白色
的墙,红色的瓦屋顶,侧面还有个院子。房子是在斜坡上建起来的,车库位于第一层房
子下面,第二层以后的房子则顺着山坡倾斜而上。于是我停下车,沿着石头台阶爬上去
走到这座房子的前门。听到我的叩门声,一个仆人从门缝探出头来。
  “纳德林杰先生在家吗?”
  “我不知道,先生。您是哪一位?”
  “赫夫先生。”
  “您有什么事?”
  “私事。”
  干推销保险这一行,难就难在客户家的门不好进,而不到关键时刻你总不肯轻易说
出为何而来。
  “对不起,先生,主人有交代,来人要是不说明来意,一律不让进。”
  这种窘况我们常常碰到。如果我再多说什么“私事”的话,就把来意搞得神秘化了,
这样并不好。如果我说出了真实意图,那就会使自己置于每个保险代理人都害怕的境况:
她会走回来说:“主人不在”。如果我说自己可以等的话,那就会使自己显得不起眼,
从而保险也就卖不出去了。要想脱售此保险,你首先必须进得去门。一旦进了门,他们
就得听你叙说。可以这样说,仅凭代理人花费多少时间能够使自己坐到客户家中沙发上
这一点,你就能对他的业务水平做出八九不离十的评价。就看他花费多长时间能使自己
坐到主人家的沙发上,一边放着帽子,一边放着内情简报。
  “我知道了。我和纳德林杰先生说过我会顺便来一趟,不过――没关系的,我看我
能否换个时间再来。”
  某种意义上说,这话不假。办理汽车保险这种事,你总是特别注意说,到时会提醒
客户续保的,但我已有一年没见到他了。不过,我使自己听上去好像是这家的一个老朋
友,一个对自己所受到的欢迎相当不满意的老朋友。这一招果然奏效了,她脸上现出了
不安的神情。
  “那――请进来吧。”
  要是我就用这股劲儿设法不使自己卷进去的话,或许就不会有今天这个下场了。
  我把帽子扔在沙发上。最近,见过对这间起居室的诸多报道,尤其是对那些“血红
色的窗帘”的大肆渲染。可我眼前所见到的这间起居室很平常,和加州任何其他起居室
没有两样,或许比其中的一些稍微奢华一点,但像这种布置,任何一家百货商场一卡车
就能全部装下并给你送到家里,一个上午就能布置好,而当天下午就能证明客户信用良
好。起居室内的家具是西班牙式的,式样美观大方,但沙发坐上去却硬邦邦的。炉边地
毯很像是墨西哥地毯,但却产于加州的奥克兰。血红色的窗帘挂在那里并不能说明任何
事情。所有这些西班牙式房屋都有着红色天鹅绒制的窗帘,它们悬挂在窗帘盒上,房间
内通常还配有一些红色天鹅绒制的墙上挂毯,壁炉上方摆放着印有盾形纹章的花毯,沙
发上方摆放着印有城堡的花毯,它们都是同一批制成的。房间的另外两侧分别是窗户和
门厅的人口。
  “什么事啊?”
  那里站着一个女人,我以前从未见到过她。她看上去大概三十出头,有着一张可爱
的脸,一双浅蓝色的眼睛和一头金黄色的秀发。她个头不高,穿一件蓝色的睡衣,给人
一种面容憔悴的感觉。
  “我是来见纳德林杰先生的。”
  “纳德林杰先生这会儿不在,我是纳德林杰太太,能帮您什么忙吗?”
  只能说实话了。
  “啊,不,我想不用了,纳德林杰太太,不过还是谢谢您。我叫赫夫,沃尔特?赫
夫,在加州通用信用保险公司工作。纳德林杰先生的汽车保期再有一两周就到了,而我
曾答应他到时会给他提个醒的,因此我想还是顺便过来看看。当然了,我决没想着要给
您添麻烦。”
  “汽车保期?”
  “就是汽车保险。大白天来您家真是不保准能否见到您先生,可我刚好在附近办事,
因此我想,不妨顺便过来看看,凑巧,纳德林杰先生不在。您看我什么时候见您先生比
较合适?依您看,他吃完晚饭后能和我马上谈谈吗?这样我就不会占用他晚上的时间
  “他一直都在投哪种保?我应该知道的,可我却没有留心。”
  “我想出事之前,咱们谁也不会留心的。只是通常的那些险种,如碰撞、起火、盗
窃以及公共责任等。”
  “喔,是的,当然了。”
  “只不过是例行公事,但您先生应当及时办理,这样才能受保。”
  “这事我还真作不了主,但我知道我丈夫一直在考虑汽车俱乐部。我是说他们提供
的――保险。”
  “他是会员吗?”
  “不,他不是。他一直想加入,但不知为何,却始终也没花时间和精力去做。不过,
俱乐部的代理人来过这儿并提到了保险。”
  “汽车俱乐部的服务谁也比不上。他们办事迅速,对索赔要求尽量满足,又殷勤无
比。我说不出一句他们不好的话。”
  这是我摸索出的一条经验,绝对不能说同行的坏话。
  “再说也便宜。”
  “对会员是这样的。”
  “我原以为只有会员才能投保。”
  “我的意思是说,一个人反正早晚要加入汽车俱乐部,以便遇到麻烦时好有人提供
服务,例如,像处理传票等类似的事情,那他要是再买汽车俱乐部的保险,就会便宜些,
肯定要便宜。但如果他加入俱乐部只是为了投保,那等他把16美元的会员费加到保险费
上时,他花的钱反而更多了。这么一算的话,我还是能为纳德林杰先生节省相当一笔小
  她聊个没完,对此,我也没有任何办法,只好陪着她聊。但如果你能像我这样,向
很多人卖出保险的话,你就不能听信他们嘴上说的那一套。交易进展如何,你会感觉出
来的。没过一会儿,我就明白了这女人对汽车俱乐部毫无兴趣。也许她丈夫对此感兴趣,
但她却不是这样。她醉翁之意不在酒,这不过是托词而已。我想她有可能是想作出某种
提议以便分摊佣金,这样她就能从中得到一张十元票,而她丈夫却一无所知。眼下这种
事多得很,我琢磨着该怎么和她说,因为一个声誉好的代理人是不会卷入此类事情的,
可她在房间里转个不停,这时我似乎看见了什么,这是我开始没有注意到的。原来那蓝
色睡衣下面裹着的身段能让一个男人发狂。我原准备大谈什么保险行业的高尚职业道德,
可此时谈这些真不知道是否会有任何说服力。
  突然,她两眼直视着我,只觉一股寒气直顺着我的背脊向上直至钻进我的头发根里。
  “你们经销意外伤害保险吗?”
  也许她这句话,你听上去和我听上去的意思不一样。怎么说呢?首先,意外伤害保
险都是推销出去的,而不是主动购买的。人们会找你买其它种类的保险,如火灾、盗窃,
甚至是人寿保险,但从来没有人主动买意外伤害保险。这种保险只有当代理人推销时才
会被卖掉,因此有人主动向你询问此事,听上去就有点怪了。其次,每当有人图谋不轨
时,他们首先想到的就是意外伤害。你花钱买保险所得到的现金赔偿,意外伤害类的票
面保险总额要大于其他任何一类。况且,只有这类保险手续可以在受保人一无所知的情
况下办理。意外伤害保险也不需要查体,所要的只是钱。而现今有不少人对其亲人来说,
死了比活着价值更大,只是他们还不知道罢了。
  “我们经销各类保险。”
  她又回到汽车俱乐部这个话题,而我尽可能不去看她,但却做不到。这时她坐了下
  “这事儿你希望我和纳德林杰先生谈谈吗,赫夫先生?”
  他的保险,为何要她和他谈,而不是让我来做?
  “那好啊,纳德林杰太太。”
  “这样会节省时间的。”
  “时间很重要,他应当马上办理此事。”
  可她接下来的话又使我糊涂起来。
  “我和他仔细谈过之后,你就可以见他了。你明天晚上能来吗?七点三十怎么样?
到那时我们也就吃完晚饭了。”
  “明天晚上,可以。”
  “我会等你的。”
  我大声责骂着自己回到了车里,只因一个女人斜眼看了你一下,就犯起傻来。回到
办公室后,我才知道凯斯一直在找我。凯斯是索赔部的头儿,也是全世界最令人厌烦的
生意伙伴。你哪怕只是说今天是星期二,那他也要看看日历,然后核查一下那是今年的
日历还是去年的日历,然后再查明他们的日历有没有与世界年鉴的日历核对过。你以为
做这种大量的无用功会减轻他的体重,不,没有的事。他身体一年比一年胖,脾气也越
来越暴躁,总是与公司的其他部门处于持续不和状态。他整天不干别的,只是敞开着领
子坐在那儿生气、吵架、争辩,直到你只要是和他呆在同一间办公室里就会头发晕。但
凯斯对虚假赔偿制造者却凶狠如狼。
  我一走进去,凯斯便起身大喊大叫起来。原来事关一张我大概于六个月之前开出的
卡车保险单,买保险单的那个家伙把他的卡车烧了并试图领取保险。我迅速打断了凯斯
  “你为何冲我发牢骚?这案子我记得。我还清楚地记得,递交那份申请时我还在上
面别了份备忘录,我说,在我们接受此项投保之前一定要彻底调查一下那家伙。他当时
的样子我很不喜欢,我不会――”
  “沃尔特,我不是在冲你发牢骚,我知道你说过应该对他加以审查,而你的备忘录
就在我桌子上。我要和你说的正是这一点:如果本公司的其他部门能有你一半的判断力
的话――”
  “喔。”
  凯斯就是这个样子,即使他想和你说点好听的话,也得先把你惹火了。
  “你听我说,沃尔特。即使在他们全然不顾你备忘录上的警告发给他保险单后,即
使在前天卡车着火后你的那份警告仍提示他们要予以置疑的情况下,要不是我出面干预,
他们早就赔付完了。我今天下午派了一辆拖曳车过去把那辆卡车拖了出来,并在发动机
下面发现了一堆刨花,当面揭穿了他,火是他本人点的。”
  “他服气了吗?”
  “喔,他招了。明天上午他将提出申诉,这样也就了却了此事。但我要说的是,如
果只是看他一眼就能引起你的怀疑,为什么他们就不能――哎,说这些有什么用呢?我
只不过是想让你知道此事罢了。我将给诺顿送一份有关此事的备忘录。我认为整个这起
事件,本公司的总裁应该调查调查,尽管,如果你问我本公司的总裁是否比那些人
  他停住了,我也没有给他鼓劲说下去。凯斯是公司创始人老诺顿时期留剩的人员之
一,对父亲去世后接管其职的年轻诺顿评价不怎么样。按他的说法,年轻的诺顿一件事
也没做对过,因此整个部门总是担心凯斯会把他们都卷入这种长期争斗之中。既然年轻
的诺顿是我们要与之打交道的人,那我们就得与他打交道,没有必要因为凯斯而使我们
大家都得罪了他。我对凯斯的挖苦话置若罔闻,甚至不清楚他在说什么。
  回到我的办公室后,内提,也就是我的秘书,正要离去。
  “晚安,赫夫先生。”
  “晚安,内提。”
  “喔――我在您桌子上放了一份有关一位纳德林杰太太的备忘录。大约十分钟以前
她打来电话说,您明晚去她家里谈有关那份续保的事不大方便。她说她会告诉您什么时
间去的。”
  “喔,谢谢。”
  她走后我站在那儿,低头看着备忘录。这时我心中明白了要是得到纳德林杰太太递
交的那份保险申请,我将别上什么样的警告。
  如果说,有警告的话。
  三天后,纳德林杰太太打来电话并留下口信叫我三点半钟去她家。她亲自给我开的
门,这次她没有穿那件蓝色的睡衣,而是穿了一身白色的海军装,还有一件紧箍在臀部
上的罩衫,脚上穿的是白色的鞋袜。看来不只我一个人清楚她那迷人的身段,她本人也
很明白。我们进了起居室,只见桌上摆放着托盘。
  “贝尔今天休息,我在给自己沏点茶。你愿意和我一起喝点吗?”
  “谢谢,不用了,纳德林杰太太,我只呆一会儿。也就是说,如果纳德林杰先生已
经决定续保的话。您一叫我来,我就想他肯定决定了。”
  我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我意识到自己对贝尔休息,而她正在给自己沏茶这一情况并
不感到吃惊。不管能否拿到续保,我都打算尽快离开此地。
  “喔,喝点吧。我喜欢喝茶,这样下午就有个休息的时间。”
  “您一定是英国人。”
  “不是的,土生土长的加利福尼亚人。”
  “他们可不多见。”
  “大多数加利福尼亚人都出生在衣阿华。”
  “我本人就是。”
  “简直想不到。”
  我坐了下来,一定是那身白色海军装捣的鬼。
  “放柠檬吗?”
  “不用,谢谢。”
  “两块?”
  “不要糖,什么也不加。”
  “不喜欢吃甜食?”
  她冲我笑了笑,我因而看见了她的牙齿。它们又大又白,也许有点像男人的牙齿。
  “我和中国人做大量的生意,他们使我改变了自己原来美国式的喝茶习惯。”
  “我喜欢中国人,每次做炒面,我都从公园附近的那家店铺购买所有的东西。凌先
生开的铺子,你认识他吗?”
  “认识他好多年了。”
  “喔,是吧?”
  她皱起了眉头,这时我注意到她并非面容憔悴,她之所以看上去那个样子是因为额
头上布满了雀斑。她看出我在注视着那些雀斑。
  “我想你是在看我的雀斑吧。”
  “是的,我是在看,我喜欢它们。”
  “我不喜欢。”
  “我喜欢。”
  “我过去出门晒太阳时,额头上总是裹着头巾,好多人因此停下脚步让我给他们算
命,我只好不再裹了。”
  “您不会算命吗?”
  “不会的,这种加州人特有的才艺我始终没有学会。”
  “反正我喜欢您这些雀斑。”
  她在我身边坐了下来,我们又谈起了凌先生。这个凌先生只不过是个中国食品商,
同时在市政厅兼职,每年我们得拿出2,500美元为他作保,但听我俩这么一说,就好像
他是个十分了不起的人似的,简直会让你吃惊。过了一会儿,我又把话题扯回来。
  “喂,那些保险单你们准备怎么办呢?”
  “纳德林杰先生还在谈论汽车俱乐部,但我想他会和你们续保。”
  “这我很高兴。”
  她在那儿坐了一会儿,两手不停地把罩衫边捏成一串小褶,然后再展开。
  “意外伤害保险的事我什么也没和我丈夫说。”
  “没有吗?”
  “我不愿意和他谈论此事。”
  “这我能理解。”
  “和他说他应该办理意外伤害保险,这似乎是件很可怕的事情。可是――你看,我
丈夫是西部管道与补给公司的洛杉矶代理。”
  “他不是在石油大楼上班吗?”
  “那是他的办公室所在地,但大部分时间他都工作在油田。”
  “在那种地方工作是相当危险的。”
  “我一想到此事就特别难受。”
  “他所在的公司替他承担任何保险吗?”
  “据我所知并没有。”
  “从事此类行当的人可不该冒险。”
  这时我拿定了主意,尽管我确实喜欢她的雀斑,我也要弄清自己的处境如何。
  “您听我说,这件事由我来和纳德林杰先生谈,您看怎么样?您知道,我见到他时
丝毫不谈自己是从哪儿冒出这个念头的,只是提起这么个话题。”
  “我就是不愿和他谈论此事。”
  “您放心,我说的是真的,由我来谈。”
  “可接下来他就会问我怎么看,而我将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件事到底该怎么办?真
是愁死我了。”
  她又捏出一串皱褶。又过了好长时间,她终于说出了心里话。
  “赫夫先生,由我来替他办理保险手续,根本一点也不要麻烦他,你看行吗?我有
自己的一点零用钱,由我来付钱给你,他不会知道的,这样所有的担心都可以了结了。”
  我不可能弄错她的意图,在保险这一行干了十五年之后是不会错的。我捻灭了烟头,
好起身离去。我准备离开那儿,就像扔掉一把炽热的火钳似的放弃那些续保以及和她有
关的一切,可我并没有这样做。她看着我,有点吃惊,她的脸离我约六英寸远。我并没
有马上离去,相反却用一只胳膊搂住了她,把她的脸拉近贴在我的脸上,然后拼命地吻
她的唇,我的全身都在发抖。她冷漠地瞪了我一眼,接着就闭上眼睛,把我也拉近她的
唇开始亲吻起来……
  “我一直喜欢你。”
  “我不信。”
  “我没请你喝茶吗?我没让你在贝尔休息的时候来吗?我一见到你就喜欢上了你。
我喜欢你一本正经地谈论著你的公司以及其他事情的那副样子。因此我才不停地拿汽车
俱乐部那件事逗弄你。”
  “喔,是这样。”
  “现在你知道了。”
  我揉搓着她的头发,然后我们一起在罩衫上弄了些皱褶。
  “你弄的不均匀,赫夫先生。”
  “这不均匀吗?”
  “下面的比上面的大。你每次只能取正好这么多的料,然后把它一捏,再把它弄皱,
这样就做出了漂亮的皱褶。看见了吗?”
  “我来试着掌握这其中的窍门。”
  “现在不行,你该走了。”
  “我能很快见到你吗?”
  “可能吧。”
  “喂,听着,我要很快见到你。”
  “贝尔并非每天休息,我会告诉你什么时候来的。”
  “喔――你会吗?”
  “但你不要给我打电话,我会告诉你的,我保证。”
  “那好吧,和我吻别。”
  “再见。”
  我住在洛斯费利兹山庄的一间小平房里,白天我雇用一个菲律宾男仆,但晚上他不
睡在家里。那天晚上天在下雨,因此我没有出去,点着炉火坐在那儿,试图弄清自己的
处境。我当然知道自己的处境,我正站在悬崖边缘往下眺望呢。我不停地告诫自己离开
那里,快点离开,再也别回来,但只不过是不停地告诫自己而已,我所做的却是不停地
往那边缘下面窥视。就在我不停地努力以便使自己离开那悬崖边缘的同时,我内心深处
的什么东西却不停地往前靠,以便看得更清楚些。
  快到九点钟的时候,门铃响了,我一听就知道是谁。她正穿着雨衣、戴着一顶小橡
胶泳帽站在那儿,亮晶晶的雨滴在她的雀斑上闪闪发光。我帮她脱下了外衣,只见她身
着毛衣和裤子,一身并没什么特色的好莱坞式套服,但穿在她身上效果却非同一般。我
把她带到炉火边,她坐了下来,我也在她身旁坐下。
  “你是怎么知道我的住址的?”
  到了这会儿我也很明白自己并不希望她给我办公室打电话询问有关我的情况。
  “电话簿。”
  “喔。”
  “吃惊了?”
  “不”
  “哼,说得真好听!没见过你这么自负的。”
  “你丈夫出去了?”
  “长滩。他们在钻一眼新井,三班倒,他必须过去,因此我就上了公共汽车。我想,
你可以说见到我很高兴。”
  “长滩,好地方啊。”
  “我和洛拉说我去看电影。”
  “洛拉是谁?”
  “我的继女。”
  “多大?”
  “十九。喂,你见到我到底高兴吗?”
  “是的,当然高兴,怎么了――难道我不是在等你吗?”
  我俩谈论着外面的地有多么的湿,我们如何不希望这场雨会像一九三四年新年前夜
那样转发成洪水,还有我将如何开车把她送回去等等。这时她往炉火中望了片刻。
  “今天下午我昏了头。”
  “不严重。”
  “有点。”
  “你后悔了吗?”
  “――有点。我以前从未干过这种事,自打结婚之后从来没有。我就是为此事而
  “看你的样子好像真的发生了什么事。”
  “发生了。我昏了头,这还不算吗?”
  “哎――这又怎么样呢?”
  “我只是想说――”
  “你不是当真的。”
  “不,我的确是当真的。如果我不当真的话,我也就没必要跑过来了。但我的确想
说,我以后再也不会当真了。”
  “你敢肯定?”
  “相当肯定。”
  “那咱们应该试试看。”
  “不――请不要这样……你看,我爱我丈夫,近来更是如此。”
  这时我往火中望了片刻。我应该趁现在还能打住的时候赶紧打住,这个我懂。可我
内心深处的那个东西又在作怪,把我向边缘推得更近了。再者,我再次感觉到她言不由
衷,就和我第一次见到她的那个下午一样,除了她嘴上和我说的那一套之外,她另有所
图,而我又总觉着要让她讲出来才行。
  “‘近来’怎么讲?”
  “喔――担心。”
  “你是说,在油田那里,会有一块拱顶石在某个雨夜落在他身上?”
  “请不要这样讲。”
  “可你就是这么想的。”
  “是的。”
  “这我能理解,尤其是有了这个密谋之后。”
  “……我不太懂你的意思,什么密谋?”
  “可不是――一块拱顶石会的。”
  “会怎么样?”
  “落在他身上。”
  “求你了,赫夫先生,我和你说过不要这么讲,这不是件可笑的事,它使我忐忑不
安……你怎么会那样说?”
  “你将把一块拱顶石砸向他。”
  “我――什么!”
  “嘿,你知道,或许不是一块拱顶石,但总会有什么东西。总会有什么东西将故意
意外地落到他身上,然后他就会死去。”
  这话给了她不小的刺激。她眨着双眼,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话。她到我这儿来装
模作样,但却受到了突然袭击,因此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你是在――开玩笑吗?”
  “不。”
  “你一定是,要不就是你疯了。嘿――我一生中从未听说过这种事。”
  “我没有疯,也不是在开玩笑,而你一生中也听说过这种事,因为自打见到我以来,
你就一直在想这件事,你今晚到我这儿来也是为了这件事。”
  “我不想呆在这里听你说这种事。”
  “好吧。”
  “我走了。”
  “好吧。”
  “我这就走。”
  “好吧。”
  这么说我自己悬崖勒马,还给了她点颜色看看,让她明白了我的意图并且也离开了
悬崖边缘,这样我俩以后就再也不会去冒险了,是这样吗?我是想这么做来着,但我没
有这样做。她离去时我甚至根本没有起身,没帮她穿衣服,也没有开车送她回去,我对
她就像对一只野猫似的。可自始至终我很清楚:次日晚上雨还会接着下,长滩的井还得
接着钻,而我还将点燃炉火坐在旁边,快到九点钟时门铃还会响。果然不出所料,次日
晚上,她又来了。她进来时连话也没有和我说。我俩在炉火旁坐着,过了至少能有五分
钟,谁也没开口说话。后来她说了起来。
  “你怎么能对我说你昨晚说的那些话呢?”
  “因为我说的是实情,那就是你将要做的事。”
  “现在?在你说了那些话之后?”
  “是的,在我说了那些话之后。”
  “可是――沃尔特,我今晚再次来就是为了这个。我已经仔细想过了,我意识到可
能是我说的话里有一两处使你完全误会了我的意思。某种意义上说,我很高兴你就此向
我提出了警告,因为我有可能和别的什么人也说过同样的话,而自己却不知道这些话会
有这样的――解释。而且,既然我现在知道了,你一定要确保――我脑袋里再也不会有
任何类似的念头,永远也不会。”
  这意味着她一整天都十分紧张,担心我会向她的丈夫提出警告,或以某种方式给她
制造麻烦。我还是那套话。
  “你叫我沃尔特,那你叫什么?”
  “菲利斯。”
  “菲利斯,你似乎认为,只是因为我让你暴露了你的图谋,你就不会干了。你会干
的,而我将助你一臂之力。”
  “你!”
  “我。”
  我再次使她受到突然袭击,但这一次她根本没想着要做戏。
  “哎呀――我不可能让任何人帮我的忙!这将是――不可能的。”
  “你不可能让任何人帮你的忙?嘿,让我给你点忠告吧:最好有人帮助你。你独自
一人能做成当然是再好不过的了,那样的话,就不会有任何人知晓你所做的事。但这样
做惟一的问题是,你做不成的。你要是和保险公司抗衡是成不了事的,肯定成不了。你
一定得有人帮忙,最好还是找个内行的人来帮忙。”
  “你这样做到底为了什么?”
  “你,这是其一。”
  “还有别的什么?”
  “钱。”
  “你是说你会――为了我,为了我们从中可以得到的钱而背叛你的公司,帮我做这
  “我正是这个意思。你最好也说说你是什么意思,因为一旦动了手,我就将坚决干
到底,不会有任何闪失。但我必须清楚自己的处境,对此绝不能掉以轻心。”
  她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儿,又哭了起来。我用一只胳膊搂住她,用手轻轻拍打着。
在我们说了刚才那些话后,我却像对一个丢了一便士的孩子那样对待她似乎显得很滑稽。
  “求你了,沃尔特,别让我干这事。我们不能。这简直是――疯了。”
  “是的,是疯了。”
  “我能感觉到这件事我们一定要做。”
  “我也一样。”
  “我没有任何理由。男人对女人能有怎样好,他就对我有怎样好。我不爱他,但他
从未做过任何对不起我的事。”
  “可你还是要这么做。”
  “是的,上帝帮助我吧,我是要做的。”
  她停止了哭泣,一声不响地在我的怀里躺了一会儿。突然,她几乎耳语般地说起来。
  “他不幸福。他会更好些――死了。”
  “是吗?”
  “不是这么回事,是吗?”
  “从他的角度看,我想不是的。”
  “我再三告诫自己不是这么回事,可我内心深处总是有什么东西在作怪,我自己也
说不上来是什么。也许我是疯了,我内心深处有什么东西就是热爱死亡,有的时候我把
自己看作是死亡,披着猩红色的裹尸布在黑夜里飘荡。此时,我如此美丽、悲伤,渴望
着使整个世界变得幸福,办法就是把人们带人我所在的黑夜里,远离所有的烦恼、所有
的不幸……沃尔特,可怕就可怕在这儿:我明明知道这很恐怖,但在我看来,似乎并不
恐怖,似乎我是在做一件――对他来说真的是最好不过的事情,只是他不明白罢了。你
明白我的意思吗,沃尔特?”
  “不。”
  “没人能明白。”
  “但这件事咱们要干。”
  “是的,咱们要干。”
  “干到底。”
  “干到底。”
  过了一两夜,我们再谈论起此事,就像谈论去山上做一次小小的旅行那样随便。我
得弄明白她一直在打算做什么,有没有使用她自己的什么坏招把这事弄砸了。
  “这件事你有没有对他说起过什么,菲利斯?有关这份保险单的事?”
  “没有。”
  “绝对没有?”
  “什么也没说。”
  “好吧,那你准备怎么做呢?”
  “我原准备先把保险手续办了――”
  “不让他知道?”
  “是的。”
  “好家伙,他们会把你置于死地的。他们首先要查的就是这个。哎――反正那不行。
还有什么?”
  “他打算春天在院子里建个游泳池。”
  “这又怎么样呢?”
  “我原来想可以造成一种假象,使人觉得他在跳水或做别的什么事的时候撞了头。”
  “那也不行,比刚才的那个还糟。”
  “为什么?确有这种事,不是吗?”
  “没用的。首先,保险业有个傻瓜于六年以前在报纸上发表文章说,大部分事故都
发生在人们自家的浴缸里,打那以后,浴缸、游泳池、养鱼塘等地就成了人们首先想到
的地方,我是说如果他们试图搞什么动作的话。眼下在加州就有两起类似的案子,没有
一起是光明正大的,亏了没有什么保险赔偿的图谋,否则那些人到头来就得上断头台。
再说这种事得白天干,而你很难知道是否有谁在邻近山丘上正窥视着你呢。还有,游泳
池和网球场一样,一建好周围邻居便都过来玩,你说不准有谁就随时会跑到你这儿来。
再者,干这种事你得等候机会,无法提前造好计划,做到成竹在胸。你听好了,菲利斯,
一起成功的谋杀有三个基本要素。”
  谋杀这个词我不知不觉地说出了口,于是迅速看了她一眼,以为她听我这么一说会
畏缩不前,没有的事!她倾身向前,眼里折射出火光,就好像她是猎豹似的。
  “说下去,我听着呢。”
  “第一个是,帮手。一个人干是跑不了的,也就是说除非他们打算坦供并以习惯法
或别的什么为借口,这种事需要不只一个人。第二个是,时间、地点、方式,这些咱们
都要提前知道,而他不能知道。第三个是,大胆。就是这一点,所有业余杀手都给忘记
了。头两个他们有时知道,但第三个,只有专业杀手才知道。任何谋杀中都会出现这样
一个时刻,即惟一能使你渡过难关并获取成功的因素就是大胆,我也说不上这是为什么。
你听说过完美无缺的谋杀吗?你以为在游泳池里就能得手,而且还会干得很出色,没有
人猜得出是谋杀吗?相反,他们恰好在两秒钟之内就猜得出,恰好在三秒钟之内就能证
实,而又恰好在四秒钟之内你就会招供。不,这可不是。歹徒当场逃离,这才是完美无
缺的谋杀。你知道他们怎么做吗?他们首先找个能提供有关对手的情报的人,找到的是
那个和他住在一起的女朋友。大约六点钟的时候,他们接到她打来的电话。她出来到杂
货店买口红,同时打个电话。他们今晚将去看电影,他和她,地点是某某剧院。他们将
于九点左右到达那里。这样头两个要素就都有了,他们有帮手,并提前安排好了时间和
地点。好了,现在看第三个。他们乘车到了那里,把车停在街对面,发动机不关。他们
派出一个岗哨,此人沿小巷游荡,不一会儿他丢下一块手帕,再把它拣起来,这意味着
对手来了,他们下了车,游荡到剧院,包围了他。就在那儿,在明亮的灯光下,在两百
来人的注视下,他们使他受到致命的打击。他毫无逃脱的可能性。来自四五只自动枪的
二十颗子弹击中了他。他倒下了,他们朝车奔去,然后开车跑了。事发之后你设法证明
他们有罪,你只不过是设法证明他们有罪罢了。他们都已经提前准备好了不在犯罪现场
的证据,都是无懈可击的。他们被人看见的时间只有一秒钟,看见他们的人被吓得魂飞
魄散,根本不知道看到的是什么――根本没有办法证明他们有罪。警察当然知道他们是
什么人。他们把这些人围捕起来,对他们施以灌水的刑罚――然后按人身保护令的规定,
他们被送往法庭并被释放,因为没人能证明这些家伙有罪。只有其他歹徒才能置他们于
死地。喔,是的,他们对自己干的事相当内行。如果我们也想事后不受处罚的话,就得
像他们那样去干,而不能像圣佛朗西斯科附近的某个小阿飞那样去于。那小子已经两次
受审,可仍旧没有获释。”
  “要胆大?”
  “要胆大,这是惟一的办法。”
  “即使我们开枪打他,那也不会是出于意外。”
  “是的。我们并不开枪打他,但我要你记住这条原则――要胆大。只有这样才不会
受到处罚。”
  “那究竟怎么干呢?”
  “这我马上就讲。你那游泳池的主意还有一个问题,就是没钱可得。”
  “他们得赔――”
  “他们是得赔,但这是个他们得赔多少的问题。就意外伤害保险而言,只有发生在
铁路上的意外伤害才能获得巨额赔偿。人们开始承办意外伤害保险后很快发现,表面看
来有危险的地点,那些人们认为有危险的地点,根本没有危险。我是说,人们总以为呆
在火车上是相当危险的,至少在火车的新鲜感丧失之前人们是这样认为的,但是数字表
明,并没有多少人因坐火车而导致身亡,哪怕是受伤的情况也很少。因此就意外伤害保
险而言,保险公司似乎给投保者以很大的优惠,因为对乘火车旅行投保者毕竟有点担心,
但实际上公司并没有多少损失,因为他们知道他肯定会安全到达的,因此对发生在铁路
上的意外伤害他们加倍赔偿。我们正是要靠这发财。你或许一直在琢磨着做一件不敢下
大赌注的小心翼翼的赌博者之辈所干的事,而我是不大可能只为得到那么点报酬而冒这
种风险的。我们得手之后,将兑换5万美元的赌注,如果不出任何差错的话,那我们就
会发财,这一点可不能搞错了。”
  “5万美元?”
  “数量大吗?”
  “天哪!”
  “嘿,如果非要我说的话,这真是太棒了。我干这一行这么久并非白干,不是吗?
听着,有关这份保险单的事他一清二楚,然而他却对它一无所知。书面上看,是他申请
的,然而他并没有申请;他为此用自己的支票付钱给我,然而他并不付给我钱;他受到
了意外伤害,然而他受到的并非是意外伤害;他上了火车,然而他并没有上火车。”
  “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呀?”
  “你会明白的。首先,咱们得把那份保险单给他弄好。我把它卖给他,你明白吗?
――只是我并不卖给他,不真的卖给他。该告诉他的我都告诉他,正如我会告诉任何其
他可能成为主顾的人那样,因此我必须有证人。你听好了,必须有什么人证明说,听见
我动员他买。我将向他指出,可能对他的汽车造成的所有伤害他都保了险,但对他本人
可能造成的人身伤害却没有任何保险。我将提请他考虑:一个人是否还不如他的车有价
值。我――”
  “假设他要买怎么办?”
  “喔――假设他要买?他不会的。我可以把他劝得非常想买但又不使他买,你不要
以为我办不到。如果我别的干不来的话,搞推销,我还是很拿手的。但是――我必须有
证人,至少得有一个证人。”
  “我会找个人来的。”
  “也许你还是表示反对的好。”
  “好吧。”
  “我谈汽车保险的时候,你表示完全赞成,但意外伤害保险却使你不寒而栗。”
  “我会记住的。”
  “你最好尽快安排好日子,然后给我来个电话。”
  “明天?”
  “电话核实一下。记住,你需要一个证人。”
  “我会找个人来的。”
  “那就明天吧,有待电话核实。”
  “沃尔特――我太兴奋了,这种事让我异常兴奋。”
  “我也是。”
  “亲亲我。”
  你以为我疯了?好吧,或许我是疯了,但如果你像我似的在这一行干上十五年的话,
或许你自己也会发疯。你以为这是一种行业,就和你的行业一样,也许比你的还稍微好
些,因为它是寡妇、孤儿、贫困者遇到麻烦时的朋友,不是吗?不是的,它是世界上最
大的赌博机构,它似乎不是,但实际上却是。从他们计算百分点的方式到他们给你兑换
筹码时脸上的表情,都表明它是的。你打赌说你的房子会烧成平地,他们打赌说不会的,
就是这么回事。你之所以上当是因为打赌时你并不希望自己的房子会烧成平地,因此便
忘记了这是在打赌,他们并不因此而上当。对他们来说打赌就是打赌,偷偷摸摸的赌与
任何别的赌没什么两样。但也许会在某个时候,你真的希望自己的房子会烧成平地,因
为得到的赔款将比房子的价值更大。也正是在这个时候,麻烦便来了。他们知道总会有
这么一些人决意要欺骗这个机构,而此时他们也就变得毫不留情。他们派出自己的私家
侦探,这些人清楚每一种欺骗手段。和他们斗,你只能靠诚实取胜。只要你诚实行事,
他们就会面带微笑地向你作出赔付,而你甚至有可能一边往家走一边想,这一切都是本
着既有趣又文明的精神进行的。可你一旦制造事端,那你就会领教他们的厉害。
  好吧,我是个代理人。在这一赌博中我是个收付赌钱的人。我清楚他们所有的花招,
也常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躺在床上琢磨各种花招,这样他们一旦冲我来,我就知道该怎
么对付他们。后来有一天晚上,我想出一个花招并开始琢磨起来,心想只要我能安插一
个人在那儿帮我放下赌注,那我本人也能骗一回。遇见菲利斯就等于找到了我要安插的
人。只是为了得到一堆筹码我居然会去杀人,如果这在你看来似乎是不可思议的话,那
么你要是了解了那个机构的内幕而不只是它的外表的话,也许就不会觉得那么不可思议
了。我看见过如此多的房屋被烧成平地,如此多的汽车被毁坏,如此多太阳穴上有灰色
洞眼的尸体,人们为了欺骗这个机构而干下的如此多的可怕勾当,以至于那个机构对我
来说已不再具有真实感。这个你要是不懂的话,那就去蒙特卡洛或其他某个有大赌场的
地方,找个桌子坐下来并注意看着旋转小象牙球的那个人的脸。看了一会儿之后,问问
你自己,如果你这时走出去朝自己脑袋开一枪的话,他会在意多少。他听到枪响时眼睛
可能会垂下,但并不会是因为担心你是死是活,而是要确保桌子上没有留下你的赌注,
不然的话,他就得靠你的遗产来兑现这笔赌注了。不,他不会在意的。那家伙是不会的。
  “还有一件事我要提请您注意,纳德林杰先生,我们于去年新加了一个不额外收费
的特色服务项目,就是我们对保释保证书的担保。我们给您办个卡,如果发生了由您引
发的事故,或是在任何交通案子中警察逮捕了您,您只需拿出那张卡,如果是可允许保
释的违法行为,该卡就能使您自动获得释放。警察把这个卡收去,一切义务由我们承担,
而您在案子审理之前都将是自由的。因为这是汽车俱乐部为其成员提供的服务项目之一,
而您又在考虑加入汽车俱乐部――”
  “我已经基本上放弃了那个想法。”
  “这样的话,我们为什么不马上就把此事办好呢?我们将为您提供的服务,我差不
多大致上都给您说过了――”
  “我想我们不妨马上就办。”
  “这样如果您在这些申请书上签字的话,就会在新的保险单发下来之前同样受保,
而新的保险单大约一周之后才能办好,但您没必要为这一周的保险额外付费。这是为发
生碰撞、火灾、盗窃等而投保的申请书;而这份是为公共责任而投保的申请书。这两份
是代理人保存的备份,请您签上名字,我好把它们备案。”
  “是这儿吗?”
  “就在虚线上。”
  他长得高大、结实,和我的块头差不多,还戴着眼镜,可我却完全按照我想好的方
式玩弄了他。我一拿到他的申请书,便将话题转向意外伤害保险。他似乎不是很感兴趣,
因此我费了不少口舌。菲利斯插嘴说,一想到意外伤害保险这种事,她就浑身发抖,而
我并未罢休,直到我把任何一个代理人所能想到的办理意外伤害保险手续的每一条理由,
还有或许没有哪个代理人从来所能想到的两三条理由全都反复讲过了之后才算了事。他
坐在那儿,用手指头敲打着椅子的扶手,希望我尽快走开。
  他这样做并没什么可让我感到不安的,真正让我感到不安的是菲利斯带来的证人。
我原以为她会请家里的一个好朋友来共进晚餐,也许是位女士,然后在我于七点半左右
到来后就让她和我们一起呆在起居室里。她没有这样做,带来的是她的继女,一个漂亮
的女孩,名叫洛拉。洛拉不想呆在那儿,但菲利斯说她正在织一件毛衣,需要把毛线绕
成团,因此不让她走,让她帮忙。我时不时地讲个笑话好使她也参与进来,这样才能确
保她会记得我们谈话的内容,但我越是看她,心里越是不自在。有她一起坐在那儿,心
里又一直很清楚我们将要对她的父亲所下的毒手,这可是我没有预料到的事情之一。
  我起身告辞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答应开车把这女孩送到大马路上,这样她就可以
去看电影了。她父亲那晚又得出去,必须得用车,这意味着除非我开车送她,否则她就
得乘公共汽车去。我并不想送她,我不想和她有任何瓜葛,但看到纳德林杰先生似乎是
在乞求我帮他女儿这个忙,我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提出送她。她跑去拿帽子和大衣,
没过一两分钟我们已经在开着车下山了。
  “赫夫先生。”
  “什么事?”
  “我不是去看电影。”
  “不是吗?”
  “我要去见一个人,在杂货店。”
  “喔。”
  “您愿意送我们两个人下去吗?”
  “喔――当然了。”
  “您不在意吧?”
  “不,一点也不在意。”
  “您也不会告发我吧?我在家没说实话,可我不想让他们知道是有原因的。”
  “不会,当然不会。”
  我们在杂货店停了下来,她跳了下去,没一会儿带着一个年轻人回来了。他有一张
意大利人的脸,长得相当帅气,上车前一直站在杂货店外面。
  “赫夫先生,这位是萨切特先生。”
  “你好,萨切特先生,上来吧。”
  他们上了车,冲着对方稍稍笑了笑,接下来我们便从比齐伍德来到了大马路上。
  “你们希望我在哪儿把你们放下?”
  “喔,随便什么地方。”
  “好莱坞与瓦恩交界处行吗?”
  “好极了。”
  我在那儿把他们放下了,她下了车之后伸出手,抓住我的手谢了我,眼睛像星星似
的闪闪发光。
  “您能送我们真是太好了。靠近点,我告诉您个秘密。”
  “什么秘密?”
  “要不是您送我们,那我们就得步行了。”
  “你们准备怎么回去呢?”
  “步行。”
  “你们需要些钱吗?”
  “不,父亲知道了会打死我的,我一周的钱都花完了。不用了,但还是谢谢您,记
住――不要告发我。”
  “赶紧走吧,不然你们就错过绿灯了。”
  我开车回了家。菲利斯约在半个小时后也到了。她嘴里哼着一部纳尔逊?埃迪电影
里的一首歌。
  “你喜欢我织的那件毛衣吗?”
  “是的,当然喜欢。”
  “多漂亮的颜色呀!我还从未穿过玫瑰红。对我可能真的会非常适合的。”
  “效果会不错的。”
  “你把洛拉放在哪里了?”
  “大马路上。”
  “她去了哪儿?”
  “我没留意。”
  “有谁在等她吗?”
  “就我听见,没有,怎么了?”
  “我只是想知道。她一直在和一个叫萨切特的男孩子来往,一个极为糟糕的人。我
们禁止他们见面。”
  “他今晚没有出现,至少我没有看见他。你为什么没有和我说起她?”
  “怎么了?你说要有个证人的。”
  “是的,但我指的不是她。”
  “她难道不是和任何其他人一样可以当证人吗?”
  “是的,可是,好家伙,总得有个限度吧。一个人的亲生女儿,我们甚至在利用她
――利用她来达到我们的目的。”
  她的脸上略过一丝可怕的表情,嗓音也变得十分粗硬。
  “怎么回事?想打退堂鼓了吗?”
  “不是的,可你完全可以找个别的什么人来。我,开车送她到大马路,而与此同时,
我口袋里就揣着这个。”
  我取出申请书给她看,在那些所谓的“代理人保存的备份”中有一张就是最新的
25000美元个人人身意外伤害保险申请书,这样一来,一旦在火车上遭受任何伤残或死
亡,就能得到双倍赔偿额的全额赔付。
  按计划我得到纳德林杰的办公室去拜访他两三次。第一次,我给了他保释保证书的
担保,在那里呆了约有五分钟,告诉他把担保卡放在车里,然后离开了。第二次,我给
了他一个外包皮革的小备忘录,上面印有他的烫金图章,这只是我们为了促销而给投保
者开办的一个小小的特色服务项目。第三次,我送去了汽车保险单,拿到了他79.52美
元的支票。那天我回到办公室时,内提对我说有人在我的个人专用办公室里等我。
  “谁?”
  “一个叫洛拉?纳德林杰的小姐和一个姓萨切特的先生,我想她是这么说的,我没
有听清他的名字。”
  我一走进去她便大笑起来。她喜欢我,这我看得出来。
  “再次见到我们,您很吃惊吧?”
  “喔,不很吃惊。我能为你们做点什么呢?”
  “我们来这儿是想请您帮个忙,但这得怪您自己。”
  “是吗?这怎么讲?”
  “您那天晚上和父亲说过,如果他需要的话,就能得到汽车贷款。我们来要求您兑
现您说过的话,或者至少尼诺想这样。”
  她说的这件事是我针对汽车俱乐部因提供汽车贷款而使我面对竞争所不得不采取的
一个行动。汽车俱乐部给其会员提供汽车贷款,结果搞得我不得不也提供同样的服务以
便揽到生意。因此我组建了一个小型的个人信贷公司,自命为经理,每周在那儿呆上一
天。这和保险公司没有任何关系,但这样我就可以面对那个我每每遇到的问题:“你们
提供汽车贷款吗?”我和纳德林杰提起过此事,那只不过是部分兜揽买卖的话,不曾想
她却留心听去了。我看了看萨切特。
  “你想申请汽车贷款吗?”
  “是的,先生。”
  “是什么牌子的车?”
  他告诉了我。很便宜的一种。
  “轿车?”
  “双座小轿车。”
  “是以你的名义买的吗?付了钱吗?”
  “是的,先生。”
  他们一定是见到了我脸上的表情变化,因为她格格地笑了。
  “那天晚上他没法用的,他一点汽油也没有。”
  “喔。”
  我不想给他提供汽车或任何别的贷款,不想和他或她有任何形式的瓜葛。我点着一
只烟,在那儿坐了片刻。
  “你真的想就这辆车申请贷款吗?因为要是你现在没有工作的话,我的意思是说,
如果你不是非常明确将如何偿还的话,那你肯定会失去它的。整个二手车生意靠的就是
这一点:有一些人自认为他们能够偿还一小笔贷款,而结果却偿还不了。”
  她十分严肃地看了看我。
  “尼诺的情况不一样。他眼下是没有工作,但他申请这笔贷款并不是为了好有钱花。
您看,他已经完成了获取理学博士学位的所有工作,而且――”
  “什么地方?”
  “南加利福尼亚大学。”
  “什么专业?”
  “化学。只要他能拿到学位,就肯定能找到工作,已经有人答应他了。如果只是因
为他没拿到学位就失去得到一份真的特别好的工作的机会,这似乎也太可惜了。但要想
拿到学位,他就得把博士论文发表了,并支付一些开支,如证书等,他借这笔钱就是为
了干这个用。他不会把这笔钱当作生活费的,生活上的事,他的朋友们会帮忙的。”
  我只好资助了,这我知道。要不是和她在一起就让我十分紧张的话,我也就不用主
管了,但我此时所能想到的就是同意并把他们打发走。
  “你们想借多少?”
  “他想如果能拿到250美元,也就够了。”
  “我知道了。好的,我知道了。”
  我算了一下,连同服务费,约达285美元,这对他将搁置不用的那辆车来说,可是
笔数额很大的贷款。
  “好吧――给我一两天时间考虑考虑,我想这件事可以办。”
  他们出去了,之后她又突然返了回来。
  “您对我太好了,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是有事来麻烦您。”
  “这没什么,纳德林杰小姐,我很高兴――”
  “如果您愿意的话,可以叫我洛拉。”
  “谢谢,随时愿为你效劳。”
  “这件事也要保密。”
  “好的,我知道了。”
  “我真是太感激您了,赫夫先生。”
  “你太客气了――洛拉。”
  意外伤害保险单一两天之后就办好了。这意味着我必须拿到纳德林杰买保险单的支
票,而且必须马上拿到,这样日期才能吻合。你明白,我不会将意外伤害保险单交给纳
德林杰的,保险单将由菲利斯保管,日后她将在他的保险箱中发现它。此事一点也不能
和他讲,而且必须有他亲自开的支票,数额还要与买保险单所付的费相同,如此这般,
日后当他们查看他的票根和付讫支票时,就会发现是他亲自付的费。这将与我们档案中
的申请书相一致,而且如果他们找我的麻烦的话,也将和我到他办公室的拜访相一致。
  我十分焦虑地来到纳德林杰的办公室,把他的秘书关在门外,立马开始讨论实质问
  “纳德林杰先生,我处境困难,而我在想,您是否愿意帮我摆脱困境?”
  “喔,不知道,是什么事?”
  他以为我想借钱,而我也希望他这么想。
  “糟糕透了。”
  “你和我说说看。”
  “您买保险时,我多收了您的钱,就是汽车保险。”
  他大笑起来。
  “就这些吗?我还以为你想借钱呢。”
  “喔,不是的,根本不是那种事,比那更糟――从我的角度看。”
  “我会得到偿还吗?”
  “当然会了。”
  “这样的话,比那更好――从我的角度看。”
  “没那么简单。纳德林杰先生,您听我说麻烦在哪里。在我们这一行里有个委员会,
它的成立就是要刹住乱收费之风,确保每家公司所收的费足以保护投保者,我现在碰到
的麻烦就和该委员会有关。因为就在最近,他们明文规定,每一起,我得提醒您,每一
起涉及代理人被指控乱收费的案子,他们都要调查,您当然知道这会使我处于何种境况,
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也将使您处境不妙,因为他们将对我进行起诉,召开十五次不同的
听证会,也将不停地来骚扰您,直到搞得您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而所有这一切都
是因为,那天晚上去您家里时,我把运价簿看错了地方,直到今天早上核算一个月的账
目时我才发现。”
  “你想让我做些什么呢?”
  “这个问题有一个办法可以解决。您的支票,当然了,已经存了起来,对此已是毫
无办法。但如果您同意我给您相当于您给我的支票数额的现金――79.52美元――我已
经带来了,就在这儿――然后您给我一张准确数额的支票――58.60美元――这样的话,
也就平衡了,而他们也就没什么可调查的了。”
  “你所说的平衡是什么意思?”
  “喔,您看啊,在多倍卡簿记里――哎,太复杂了,我甚至不知道我自己是否明白,
反正我们的出纳员就是这么和我说的,他们就这样记账。”
  “我懂了。”
  他朝窗外看了看,只见他的眼神中现出了一种怪异的表情。
  “那――好吧,我说不上来为什么不可以。”
  我给了他现金,拿走了他的支票,我所说的全都是胡说八道。我们是有个委员会,
但它才不管代理人是否出错,它只负责指导收费。我甚至不知道是否有多倍卡簿记这种
东西,我也从未和我们的出纳员谈过。我这样想,当你进门后提出,要给他的钱比他要
付出的钱大约多二十块的时候,他是不会过多地询问你为什么要给他这笔钱的。接着我
去了银行,把支票存了起来。我甚至知道他在票根上写了什么,就是“保险”二字。我
拿到了想要得到的东西。
  就在此事发生后的第二天,洛拉和萨切特来拿他们的贷款。我把支票递给他们时,
她在地板中央轻快地舞了起来。
  “您想要一份尼诺的博士论文吗?”
  “嗨――我会很高兴的。”
  “论文题目是《减少低级金矿中的胶质问题》”。
  “我期盼能早日拜读。”
  “撒谎――您根本不会去读。”
  “能懂多少就读多少。”
  “反正您将得到一份,有作者的亲笔署名。”
  “谢谢。”
  “再见,也许一段时间内我们不会再来麻烦您。”
  “也许。”
  我和你讲的所有这一切都发生在晚冬,即二月中旬左右。当然了,在加州,二月份
与任何其他月份没两样,但不管怎样,在任何别的地方此时还是冬季。从那时起,一直
到整个春天过后,说真的,我都没怎么睡觉。如果你着手干这样一件事,而半夜里又不
多次醒来,不梦见自己因某种疏忽而被捕,那么你的胆量的确比我大。再者,有些事我
们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比方说找什么机会才能乘火车等。这可不是件易事,如果我们
不走运的话,或许永远也无法做成此事。这地方有不少人从未上过火车,更不用说乘火
车旅行了。他们开车去所有的地方。纳德林杰旅行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而如何使他坐
一回火车,就一次,这在相当长一段时间里可是件让我们头疼的事。不过有一件事我们
倒是碰上了好运气,我曾为此事焦虑不已,这就是他给我支票时脸上闪过的那一怪异的
眼神。肯定事出有因,这我明白,而如果他的秘书也知道了这件事的话,特别是在我离
开后,如果他出去和秘书开玩笑说,他意外地得到了20美元,那日后无论我编造什么谎
言,看上去都将对我非常不利。
  但事情并非如此,菲利斯了解到了真相,而事情的进展对我们如此有利真是令我吃
惊。纳德林杰把汽车保险费记在了他公司支出的账上,等我向他作出那一提议时,他的
秘书已经把账记好了。她不仅把账记好了,而且即使他按我说的做了,他的付讫支票仍
可表明他买了保险,我是说第一份。他只要对秘书只字不提此事,便可把20美元的收益
装进口袋,谁也不会知道。的确,他只字没提,甚至连洛拉也没告诉。但他总得和谁吹
牛说他有多么的精明,因此告诉了菲利斯。
  另外一件让我担心的事就是我自己。我担心自己的业务会下跌,办公室里的人会开
始议论我,猜想我的销售额为什么会减少,这样不会对我有任何的好处,我是说如果他
们日后要是开始琢磨起这事的话。过去哪怕我就是一份保险也没卖出的话,那么在此事
运作期间,我也一定得卖出去。我疯狂地工作着,只要是有一点点卖出的可能性,我就
会去见任何一个可能成为主顾的人,我向他们强行推销的方式非常不像话。信不信由你,
我的销售额三月份增长了12%,在此基础上,四月份又增长了2%,五月份,汽车生意
很火的时候,在此基础上又上升了7%。我甚至还使自己的信贷公司与一家大的二手经
销商辛迪加结成了同盟,这也帮了忙。从账簿上看不出任何对我不利的地方。那个春天
我成了两处办公室的香饽饽,他们都向我表示钦佩。
  “他将参加同学联欢会,在帕洛阿尔托。”菲利斯说。
  “什么时候?”
  “六月,约六星期之后。”
  “太好啦,我们一直在等的就是这个。”
  “但他想开车去。他想开车,还想让我和他一起去。如果我不去的话,他会大吵大
  “是吗?听着,别摆架子了。管它是同学联欢会还是去门口的杂货店,男人宁肯一
个人去也不愿带上老婆,他不过是和你客气客气罢了,你就显得对他的同学联欢会不感
兴趣的样子,他也就不会坚持了。是的,他很容易就不再坚持了,容易得甚至会让你吃
  “嘿,说得真好听!”
  “你不会觉得好听的,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结果是,尽管她做了他一周的工作,也无法改变他开车去的念头。
  “他说他一定得有车,将有好多活动他想参加,像郊游等类似的事情,如果没车的
话,他就得租一辆。此外,他讨厌火车,一坐火车就晕车。”
  “你能不能跟他使使性子?”
  “我使了。能使的性子我都使了,可他仍旧不让步。我发了好大的火,搞得洛拉几
乎不再和我讲话,认为我太自私了。我可以再试试,但――”
  “好家伙,别试了。”
  “我可以这样做,就是在他动身的前一天,我可以把车弄坏,把发火装置或别的什
么搞坏,这样车就得进修理店,而他就不得不乘火车去。”
  “千万别这样,绝对不可这样。首先,你已经为此事大动肝火,再这样做,那他们
就会有所察觉。况且,说真的,这样做的话,日后就很难让洛拉不作声。其次,我们也
需要那辆车。”
  “我们需要它?”
  “必不可少。”
  “我还是不知道――我们到底要干什么?”
  “你会知道的,你会提前好多天知道的。无论如何,我们不能没有那辆车,我们得
有两辆车,你的和我的。无论你做什么,也不要拿那辆车胡来。那辆车一定要好用,它
必须处于完好状态。”
  “咱们还是打消让他乘火车的念头吧。”
  “听着,必须是乘火车,否则咱们就别干了。”
  “喔,天哪,你用不着冲我大叫!”
  “不敢下大赌注的小心翼翼的赌博者之辈所干的事,我不感兴趣。但这个,冲着赌
注的限额下手,这才是我要干的。我要干的只是这个。”
  “我只不过是那么想想罢了。”
  “别再那么想了。”
  两三天之后,我们的运气就来了。她于下午四点左右给我的办公室打来电话。
  “沃尔特?”
  “是的。”
  “你一个人吗?”
  “要紧吗?”
  “是的,非常重要,出事了。”
  “我这就回家,半小时后给我家里去电话。”
  刚才我是一个人,但那个电话是由总机转过来的,我不想在上面冒险。我急忙往家
赶,进门时电话已响了两分钟。
  “帕洛阿尔托之行取消了。他腿骨骨折了。”
  “什么!”
  “我甚至还不知道他是怎么弄的。好像他当时正牵着一只狗,一只邻居家的狗,那
狗正要追一只兔子,他不料摔了一跤。现在正在医院里,洛拉和他在一起,过几分钟他
们就会把他送回家。”
  “我想这下可就全砸了。”
  “恐怕是这样。”
  吃晚饭的时候,我突然意识到,非但没有全砸,或许反倒全妥了。我在起居室里来
回走了大约三英里,猜想她那晚是否会来,这时我听见了门铃响。
  “我只能呆几分钟。我本该在大马路上的,给他买点什么可读的东西。我真有心哭
上一场,有谁听说过这种事呢?”
  “听着,菲利斯,千万别在意。他的骨折属于哪一类?我是说骨折严重吗?”
  “在足踝关节附近。不,不严重。”
  “上滑轮了吗?”
  “没有。上面有一牵引锤,大约一周后取下。但他走不了路的,脚上得打石膏,得
打好长时间。”
  “他走得了的。”
  “你这样想吗?”
  “如果你使他站起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沃尔特?”
  “如果你使他站起来,他就能拄着拐杖站起来。因为脚打着石膏,他是不能开车的,
他将不得不乘火车去。菲利斯,这正是我们一直在期待的机会呀。”
  “你这么认为吗?”
  “还有一件事。我和你说过,他要乘那趟火车,但实际上他却不坐上去。这就好了。
我们不是有身份证明这个问题吗?那副拐杖,那只打着石膏的脚――这就有了一个人可
能有的最完美的身份证明。喔,是的,我说的没错。如果你能使他下床,让他以为这次
旅行他还是应该去,就算是遭受痛苦之后去休次假――我们的成功就是肯定无疑的了。
我能感觉到,咱们肯定能成功。”
  “不过,这很危险的。”
  “这有什么危险的?”
  “我是说,过早地让骨折的腿下床活动。我过去做过护士,我知道的。几乎肯定会
影响腿的长度,我是说会使一只腿比另一只腿短。”
  “这些就是你所担心的吗?”
  过了一会儿她才理会了我的意思。是否会造成一只腿比另一只腿短,纳德林杰将不
必为此而担心。
  纪念日不送邮件,就得让值白班的人到通用公司的信箱去把邮件取回来。其中,有
一个给我的大信封,上面注明是私人信件。我打开后看见了一个小册子,书名是《采金
中的胶质――处理该问题之方法的调查》。里面的题赠是:“赠给沃尔特?赫夫先生,
感谢您过去的帮助,本尼阿米诺?萨切特。”
  他乘坐的火车将于晚上九时四十五分出发。将近四点钟的时候,我驱车来到圣佩德
罗大街与一家葡萄酒公司的经理谈论了雇主责任保险一事。八月份之前是不可能使他投
保的,因为只有到那时葡萄才上市,他的工厂也才开张,因此我自有道理。他解释说他
为何尚未作好经营的准备,但我还是装模作样地和他谈了谈,然后回到办公室。我对内
提说,自己找到了一个真正的可能成为主顾的人,并让她给他填写了资料卡片。该卡自
动记录首访的日期,这正是我所要的。我在两封信上签了字,将近五点三十的时候离开
  快六点钟的时候到了家,我的菲律宾仆人早已准备好了晚饭,这是我有意安排的。
今天是六月三日,我本应在六月一日给他报酬的,但我佯称忘了去银行也就推迟了。不
过,今天我回家吃的午饭,把报酬给了他。这意味着到了晚上,他就会迫不及待地要出
去花这笔钱。我说好吧,可以上饭了,他就在我还未洗好脸和手之前就把汤端到了饭桌
上,我尽可能往下咽。他还给我上了牛排、马铃薯泥、豌豆和胡萝卜,还有一道水果做
的甜点。我紧张得要死,很难嚼咽下去,但我还是设法全吞下去了。我还没喝完咖啡,
他就全都洗刷完毕,换上了米色的裤子,白色的鞋袜,棕色的外衣,白色敞领衬衫,准
备和女朋友一同出去。过去的情况是,好莱坞的男演员星期一穿什么,菲律宾男仆星期
二就穿什么,但现在如果你问我的话,正好反过来了,来自马尼拉的男仆在穿着打扮方
面领先于克拉克?盖布尔。
  将近七点差一刻的时候,他要离家出去,走过来问我还有什么事要他做时,我正在
脱衣服准备上床。我对他说我要躺在那儿干点活,于是拿来一些纸和铅笔,做了大量的
笔记,好像我在为下午谈了话的那个人计算公共责任保险事宜。这类东西你自然会保存
好,放在可能成为主顾的人的文件夹里。我留心有两处记下了日期。
  接下来我下楼给办公室打了个电话,夜班值班员乔?皮特接了电话。
  “乔?皮特,我是沃尔特?赫夫。帮我个忙好吗?到我的办公室跑一趟,就在书桌
上你会找到我的运价簿,是一本活页册,带有一个软皮背,正面印有我的镀金图章,图
章下面是‘运价’一词。我忘了把它带回家,而我需要用它。你把它找到并让信差马上
给我送过来好吗?”
  “好的,赫夫先生,马上。”
  十五分钟之后他回电话说没找到。
  “我整个书桌都找遍了,赫夫先生,此外,还找遍了整个办公室,没看到有这种册
  “一定是内提给锁起来了。”
  “如果您愿意的话,我可以和她说,问她放在哪儿了。”
  “不,我并不那么需要它。”
  “对不起,赫夫先生。”
  “那我就设法对付吧。”
  我把那本运价簿放在了一个他根本不可能找到的地方。如此操作,就有一个人于那
晚给我家里打了电话,而我正在家中努力地工作。还会有其他人打来电话。没必要故意
和他说点什么好使他记住日期,皮特得做工作记录,不仅是按日期,而且是按钟点记下
他所做的任何事情。我看了一下手表,时问是七时三十八分。
  八点差一刻的时候电话铃又响了,是菲利斯。
  “蓝色的。”
  “果然是蓝色的。”
  这是在核实纳德林杰将穿什么颜色的套装。我俩相当肯定他会穿蓝色的,但我必须
弄准确了,因此她得跑一趟杂货店再给他买一把牙刷,借机给我打个电话。没有被查出
的危险,拨号电话是没有记录的。她一放下电话,我就穿好衣服。我也穿上了蓝色的套
装。但在此之前,我把脚给裹了起来,只是在脚上面放了厚厚的一层纱布,再上面放的
是胶布。看上去似乎胶布包在了踝关节上,但实际上不是的。等到要把它弄掉的时候,
我可以在十秒钟内把它撕掉。我开始穿鞋,鞋带很难系上,但我要的正是这种效果。我
检查了一下是否带上了一副像他戴的那种有角质架的眼镜,装在了我的口袋里,同时还
有58英寸的轻棉绳,卷成很小的一团,还有一个我用一根铁棍做的把柄,就跟包装袋上
的吊钩似的,但要重一些。我的外衣鼓了起来,但我并不在意。
  九点差二十分的时候,我给内提打了个电话。
  “我离开前你看见了我的运价簿了吗?”
  “我还真没看见,赫夫先生。”
  “我要用它,却不知道把它放哪儿了。”
  “您是说您把它弄丢了吗?”
  “我不知道。我给乔?皮特打了电话,他没找到,我也想不出把它放哪儿了。”
  “如果您愿意的话,我可以往办公室跑一趟,看看我是否能――”
  “不必了,没那么重要。”
  “我没有看见,赫夫先生。”
  内提住在伯班克,这是个收费的长途电话,记录会显示我在八时四十分从家里打了
电话。一把她打发掉,我就打开了电话铃盒,把半张名片靠在铃舌上,这样如果电话一
响,名片就会掉下来,然后我又对门铃铃舌做了同样的处理。我将有一个半小时不在家,
我必须知道门铃或者电话是否响过。如果响过,那将是我在浴室洗澡的时候,关着门,
流着水,因此我没听见。但我一定得弄准了。
  我把名片一固定好,就上了自己的车前往好莱坞地区,那里离我家只几分钟的路。
我把车停在主街上,离纳德林杰住的地方步行只需两分钟。我必须找个汽车不会引起任
何注意的地方,但同时我又不能离得太远,不然得走太多的路。脚弄成这样,走路可真
是不方便。
  从他们住的地方走出来有一拐弯处,环绕它的是一棵很大的树,附近看不到住家,
我溜到树后面等着,等了恰好两分钟,但自己觉得似乎有一小时,这时我看见了闪亮的
汽车前灯。车绕着拐弯处开过来了,她握着方向盘,他坐在她旁边,拐杖放在挨车门那
边的肘关节下面,车开到树旁边时停了下来,这完全是按计划进行的。接下来的戏很棘
手,这就是在行李放在了后面,一切都安置妥当的情况下设法让他下车呆片刻以便我好
上去。如果他好好的,两脚能走路,那也就没什么难办的了,可是一旦一个跛子在车上
安顿好了之后,你再让他下去,尤其是有个健全的人就坐在他身边,这就同把一只河马
弄下车一样困难。
  她正像我训练她的那样开场了。
  “我的钱袋不知放在哪了。”
  “难道你没带吗?”
  “我想是带了,往后面的座位上看看。”
  “没有,除了我的东西外,后面那里什么也没有。”
  “我想不出来把它放哪儿了。”
  “哎,行了,咱们快要迟到了。好了,给你一块钱,足够你回来之前用的了。”
  “我一定是把它放在沙发上了,在起居室里。”
  “哎,好了,好了,你把它放在了起居室的沙发上,现在快走吧。”
  她接下来要演的这部分戏,我帮她排练过能有四十次。按她的意思,就叫他下车去
取好了。我反复讲才终于使她明白,如果她那么做的话,正好促使他问她为什么她自己
不下车去取,这样他就不用卸下那副拐杖了。我向她说明她惟一的机会就是一言不发,
不发动汽车,以等待的方式挫败他,直到他火得不得了,并十分担心时间会不够,最后
不得不假装圣人并亲自去取。她正像我训练她的那样,没完没了。
  “可我不能没有我的钱袋呀。”
  “干什么用?一块钱还不够吗?”
  “可那里面有我的口红。”
  “听着,你难道不明白我们是在设法赶火车吗?这不是开汽车旅行,可以等准备好
了再上路。这是火车,九点四十五车就开了,一旦开走了就走了。行了,开车吧。”
  “咳,如果你这么讲话的话。”
  “怎么讲了?”
  “我不过是说我想要我的――”
  他狠狠地发出一连串骂人的话,最后我听见了拐杖碰撞车身的声音,他步履蹒跚地
往家走,一到拐弯处,我便迅速上了车。我不得不从前门上去,爬过座位再到后面,这
样他就不会听到后门关闭的声音。车门关闭这种声音总能让人听到。我蜷缩在黑暗里,
座位上是他的提包和公文包。
  “我戏演得像吗,沃尔特?”
  “到目前为止,不错。你怎么打发开洛拉的?”
  “我用不着打发她。她应邀参加在加利福尼亚大学洛杉矶分校举办的什么活动,我
七点钟送她上了公共汽车。”
  “好的。现在后退,这样他就不用走太远的路,尽量使他平静下来。”
  “好的。”
  她把车倒回到家门口,他重新上来后,她便开车出发了。说真的,给一对夫妇乱出
主意,再听听他们实际说的什么,才令人可怕哪。她使他稍稍消了气后,他便开始抱怨
贝尔晚饭时递东西的样子,她则因贝尔打碎了那么多的盘子而严厉地批评了她。接着他
们又换了个话题,谈起了一个叫霍贝的男人和一个叫埃塞尔的女人,此人似乎是他的妻
子。纳德林杰说他已经和霍贝断绝关系,而霍贝不妨知道的好。非利斯说她过去喜欢埃
塞尔,但她最近的傲慢劲儿真是让人受不了。他们算了一下到底是他们欠霍贝和埃塞尔
一顿饭还是那两口子欠他们自己一顿饭,算来算去,结果发现他们自己还欠人家一顿,
因此决定把那顿饭补上之后就再也不和他们来往了。这件事说好之后,他们又决定,等
他到了帕洛阿尔托之后,无论去哪儿都要坐出租车,尽管这样肯定会多花些钱。因为如
果他每去一个地方都拄着拐杖拖着沉重的脚步行走的话,他就不可能玩得开心。再说,
他还可能拉伤腿。看菲利斯说话的样子,就好像他真的要去帕洛阿尔托,而她则一点心
事也没有。女人真是奇怪的动物。
  我藏在后面看不见走到了哪儿,甚至连大气也不敢出,惟恐他会听见。菲利斯必须
把车开得十分平稳,不能有任何急刹车,不能卷入交通麻烦中,或是做任何会使纳德林
杰扭头往后看的事情。他没有转头,只是嘴上叼着一只雪茄烟,仰靠在座位上抽着。过
了一会儿,她使劲接了两声喇叭。这是我们的信号,表明我们已经到了事先选好的一条
黑暗的街道,离火车站约有半英里远。
  我迅猛起身用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并用力向后拉他的头,他用两只手抓住了我的
手,手指上还夹着雪茄烟。我用另外一只手把烟拿了过来递给了她,她接了过去,然后
我又抓起一只拐杖猛击他下巴的下方。我就不和你说我接下来干了些什么了,但没用两
秒钟他就蜷缩在了座位上,脖子折断了,除了鼻子正上方有拐杖横梁留下的擦伤外,身
上没有任何痕迹。
  任何成功的谋杀都有那么一刻,要求谋杀者必须胆大无畏,我和菲利斯很快就要面
临这一时刻。接下来的二十分钟,我们处境十分危险,倒不是因为眼下会发生什么事,
而是因为这关系到如何才能使发生的一切随后看上去协调一致。她正要把雪茄烟扔出去,
我阻止了她。他在家中点着了那只雪茄烟,我不能没有它。她替我拿着烟,尽可能把末
端擦干净,而我则赶紧弄绳子。我把绳子横穿过他的肩膀,绕过脖子下面,从腋下绕到
背后牢牢地系好再将把柄挂在上面,使其抓住绳子的两部分并把它们拉紧。死人几乎是
最难应付的,但我想这样给他绑起来之后,我们是能应付的,而且能应付得很快。
  “咱们到了,沃尔特。我是现在停车呢,还是围着街区继续开?”
  “现在停车,咱们准备好了。”
  她停了车。这是一条小巷,离火车站约有一街区远。在哪儿停车这个问题曾一时让
我俩犯愁。如果我们到固定的火车站停车场,十有八九,车站的搬运工会猛地拉开车门
帮助搬行李,那我们就完蛋了。但停在这儿,我们就没事了。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俩将
在人前争吵此事,由我来抱怨她竟然让我走这么远的路,以便掩饰一下日后看上去会略
显怪异的举动。
  她下了车并取出了提包和公文包。纳德林杰这种人总是把梳妆用具放在公文包里,
以便火车上好用,稍后我会利用这一点的。我把车窗全都摇了起来,拿起拐杖下了车,
她锁好了车。我们就把他留在车上,蜷缩在座位上,身上还绑着绳子。
  她拿着提包和公文包往前走,我在后面拄着拐杖相跟着,绑着绷带的腿半向上提着。
看上去这女人拿着行李是为了减轻跛子的负担,实际上,这样做是为了防止车站的搬运
工取行李时会看清我的模样。我们刚一拐弯并看见车站后,就跑过来一个。他正是按我
俩预料的那样做的,从她那儿取了行李就走,根本没等我。
  “九点四十五去圣弗朗西斯科的车,第八卧铺段,C车厢。”
  “C车厢的第八卧铺段,好的,夫人,火车上见。”
  我俩走进了车站。我让她走慢些好离我近点,这样要是出现什么情况的话,我好小
声和她讲。我戴上了眼镜,帽子往下搭拉着,但不是很低。我低垂着眼睛,好像在留心
拄着拐杖该怎么走。雪茄烟我还叼在嘴里,部分原因是这样可以部分遮挡我的脸,部分
原因是这样我也可以稍稍扭曲着脸,似乎是在避开冒出的烟,好不让它进到眼睛里。
  火车停在车站后面的一条测线上,我快速数了一下车厢,“好家伙,是第三节。”
就是两个列车员部站在门口的那节,不仅有他们,还有搬行李的工人和车站的搬运工,
后者在等他的小费。除非我们动作迅速,否则在我上车之前会有四个人会看清我的模样,
这会要我们的命。她快步向前走去。只见她给了车站搬运工小费后,那人便鞠躬不已地
走开了,没有从我身边走过,而是朝车站较远的一端走去,那里是停车场。这时搬行李
的工人看见我后便朝我走来,她抓住了他的胳膊。
  “他不喜欢别人帮他。”
  搬行李的工人没反应过来,普尔门式火车卧铺车厢的列车员却听懂了。
  “嘿!”
  搬行李的工人停住了。这时他明白了。他们都转过身去聊了起来。我笨重地上了车
厢门口的台阶,走到了最上一级。下面该她的戏了,她还和列车员们站在地面上。
  “亲爱的。”
  我停了下来并半转过身。
  “到后面的观察台上来,我在那里和你道别,这样我就不用担心赶着下车了,还有
几分钟车才开呢,或许咱们还能聊一会儿。”
  “好的。”
  我穿过车厢往后走,她在车厢外面的地面上也往后走。
  三节车厢里都挤满了人,他们正准备睡觉,大部分铺位都已整理好了,行李都放在
过道里。见不到搬行李的工人,他们都在外面的货物箱那儿。我低垂着眼睛,用牙咬住
雪茄烟,始终扭曲着脸。没有人真的看清我,但每个人都看见了我,因为他们一看见那
副拐杖,便开始拿走行李给我腾地方。我只是点着头咕哝着“谢谢”。
  我一看见她的脸就知道有什么不对头。到了外面的观察台上,我明白了怎么回事。
那儿有个人,蜷缩在黑暗中的一个角落里,正在吸烟。我在对面坐下来,她把手伸过来,
我握住了。她注视着我,想得到暗示该怎么办?我不停地做出“停车……停车……停车”
的口形,过了一两秒钟她明白了。
  “亲爱的。”
  “怎么了?”
  “我把车停错了地方,你不再为此而生气了吧?”
  “忘了它吧。”
  “说真的,我还以为我在往车站的停车场走呢,可我把这一带全弄混了,根本不知
道会让你走这么远的路。”
  “我和你说了,忘了它吧。”
  “我非常抱歉。”
  “亲亲我。”
  我看了下手表并举起来给她看。离火车开车还有七分钟,她得提前六分钟起身去干
她接下来要做的事。
  “听着,菲利斯,你没必要在这儿等着。你为何不走开呢?”
  “喔――你不在意吗?”
  “一点也不在意,等到最后开车时刻毫无意义。”
  “那就再见吧。”
  “再见。”
  “祝你玩得开心,为利兰?斯坦福欢呼三声!”
  “我会尽力的。”
  “再亲亲我。”
  “再见。”
  要想干我要干的事,我必须甩掉这个家伙,而且要快。我没料到这里会有人,火车
开车时很少有人来这里。我坐在那儿,想着该怎么办?我想他抽完烟可能会离去,但他
没有,他把烟头扔出去开始和我聊了起来。
  “女人就是怪。”
  “是怪,而且还远不止此。”
  “我不由得听见了你们夭妇俩刚才说的话,我是说关于她在哪儿停车的事,这使我
想起了我从圣迭戈返回家时和我妻子经历的一件事。”
  他讲起了和他妻子经历的那件事。我把他仔细打量了一下,看不清他的脸,我猜想
他也看不清我的脸,这时他停了下来,我得说点什么。
  “是的,女人的确很怪,尤其是当你让她们开车的时候。”
  “她们都那个样。”
  火车开始滚动,徐徐穿过洛杉矶郊区,而他则不停地说着,这时我想出个主意。我
记起自己本该是个跛子,便开始在口袋里摸来摸去。
  “你丢了什么东西吗?”
  “我的车票,找不到了。”
  “嘿,不知道我的车票还在不在。在,这就是。”
  “你知道我敢肯定她做了件什么事吗?她把那张票放在我的公文包里了,我明明告
诉她不要放在那里的。她本该把它放在这件套装的衣袋里,现在可――”
  “喔,会找到的。”
  “这真是让人意想不到。这下我就不得不蹒跚而行,穿过所有那些车厢,只是因为
  “别傻了,呆在这儿吧。”
  “不,我不能让你――”
  “别生气了,伙计,你就呆在这儿,我去给你取。你的座位在哪儿?”
  “你肯吗?第八卧铺段,C车厢。”
  “我马上就会取回来。”
  此时火车正在稍稍提速,我的记号是个牛奶房标牌,离轨道约有四分之一英里远。
现在可以见到它了,我点燃了雪茄烟,用一只胳膊夹住拐杖,一只腿跨过围杆,然后把
自己往下放。一只拐杖碰到了轨枕上,使我打了个转,差点掉下去。我悬在那儿不动,
等火车到了与标牌完全平行的时候,立即跳了下去。
  半夜时分,没有什么比铁轨更黑了。火车向前跑去,我蜷缩在那里,等着脚上的刺
痛感消失。我是从火车的左边跳下来的,跳到了两轨道中间的步行道上,因此不可能有
人会从公路上看见我。公路离这儿约有两百英尺远。我蹲伏在地上,使劲张望轨道对面
的什么东西。那里有一条土路,通向还在后面较远的两家小工厂。土路周围都是空地,
没有一点亮光。她该到了。她提前七分钟动的身,火车到达此地用了六分钟,从火车站
开车到这条土路需要十一分钟,这我曾核实过二十遍。我一动不动地张望着,想看清她
的车在哪儿,但我看不见。
  我不知道自己在那儿蜷缩了有多久。我脑袋里在想,或许她把谁的挡泥板给撞了,
或是被警察扣住了,或是发生了别的什么事,我几乎快绝望了。这时我听见了什么,是
气喘声,与此同时还听见了脚步声,一走一停,走起来很快。这就跟做噩梦似的,只觉
著有个怪异的东西在追我,可我并不知道它是什么,只是很可怕。这时我看见了,是她。
那家伙一定能有200磅重,但她握着把柄把他背在身上,驮着他在轨道上摇摇晃晃地走,
他的头低垂在她的头旁边,他俩看上去就像是恐怖电影中的镜头。
  我跑过去抓住他的腿,好减轻她的负担。我俩带着他走了几步,然后她开始把他往
  “不是那条轨道,另外那条!”
  我俩把他弄到火车跑过的那条轨道上,然后把他扔到那里。我把绳子卸下来装在我
的衣袋里,把点燃的雪茄烟放在离他有一两英尺远的地方,将一把拐杖扔在他身上,另
外一把扔在轨道旁。
  “车在哪儿?”
  “在那儿。难道你看不见吗?”
  我看了看,是在那儿,就在它应该到的地方,在土路上。
  “咱们做完了,走吧。”
  我俩跑过去爬上了车,她挂上了档并启动了发动机。
  “喔,天哪――他的帽子!”
  我抓起那顶帽子把它扔到窗外的轨道上。
  “没事的,帽子会滚动的,――上路!”
  她起动了车子,我们经过那几家工厂来到一条街上。
  在日落大街她闯了红灯。
  “这种事你不能小心点吗,菲利斯?如果你现在被扣住,而我还坐在车上,那咱们
就完了。”
  “那东西响个不停我还有心开车吗?”
  她指的是车上的收音机,是我把它打开的。这将是我出门这段时间不在犯罪现场的
部分证据,就说有一会儿我停下了手里的工作。听了会儿收音机,我得知道那晚播放了
什么节目,而且我所知道的还必须比阅读报纸上的节目单所能了解得到的要多一些。
  “我一定得听,这你知道――”
  “别烦我,让我开车!”
  她撞了环条纹,车速也肯定能有七十。我咬紧牙不吭声,等走到一块空地时,我把
绳子扔了出去。又走了约有一英里路时,我将把柄扔了出去。经过一个路边排水沟时,
我把眼镜扔了进去。这时我碰巧低下人看见了她脚上穿的鞋子,它们已被轨道上的石碴
划得伤痕累累。
  “你为什么要背他呢?你为什么不让我――”
  “你在哪儿?你究竟在哪儿?”
  “我就在那儿。我在等――”
  “这我怎么知道?车上放着那东西,我能干坐在那儿等吗?”
  “我当时尽力想看清你在哪儿,可我看不见――”
  “别烦我了,让我开车!”
  “你的鞋――”
  我控制住自己没再往下说,可没过一两秒钟,她又说了起来,就像个疯子似的胡言
乱语,不停地破口大骂,骂他,骂我,想到什么就骂什么。我也时不时地骂上两句。我
俩就是这个样子,做完了想做的事情之后,却像两只动物似的相互咆哮,谁也停不下来,
就好像有谁给我俩注射了某种毒品似的。
  “菲利斯,住嘴!咱们得谈谈,这也许是咱们最后的一次机会。”
  “那就谈吧!谁不让你谈了?”
  “首先,你对这份保险单一无所知,你――”
  “这个,你要说多少遍才够啊?”
  “我只是在告诉你――”
  “你已经告诉过我无数遍了,我现在听了就烦。”
  “其次是验尸。你带――”
  “我带一个牧师来,这我知道。我带一个牧师来好照料尸体,这个我也要听多少遍
才算行――你到底让不让我开车?”
  “那好吧,开车吧。”
  “贝尔在家吗?”
  “我怎么知道?不在!”
  “洛拉也出去了?”
  “难道我没告诉你吗?”
  “那你就得在杂货店停一下,买一品脱冰淇淋或别的什么,好有人证明你从车站直
接开回家的。你得说点什么好让对方记住时间和日期,你――”
  “出去!出去!我会发疯的!”
  “我不能出去,我得等到了我的车停放的地方才能出去。如果我花时间步行的话,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那我就无法完成不在犯罪现场的证据,我――”
  “我说了,出去!”
  “接着开,要不我就揍你。”
  车开到我的车停放的地方时,她停了下来,我下了车。我们没有亲吻,甚至没有说
再见。我下了她的车,上了我自己的车,起动后便往家开去。
  到家后我看了看钟,时针指向十时二十五分。我打开了电话铃盒,名片还在那儿。
我关上盒子,把名片装进衣袋里。我走进厨房看了看门铃,名片还在那儿,我把它装进
衣袋里。接下来我上了楼,脱掉衣服,剪掉脚上的绷带,换上睡衣和拖鞋,然后下楼把
绷带和名片连同一张报纸一起塞进火炉里点着了。我看着它燃烧,之后来到电话旁开始
拨号。我仍需要接到一个电话好完成我不在犯罪现场的证据的后一部分,可我忽然觉得
有个像拉绳似的东西在上下扯我的嗓子,不由得发出了啜泣声。我用力放下电话,简直
快受不了了,可我知道我必须使自己处于某种控制之下。于是我吞咽了两下,以便确信
自己的嗓音听上去没什么异常。这时我想到了一个蠢主意:也许我要是唱点什么的话,
就会恢复常态。我开始唱卡普里岛,唱了约有两个音符就没音了,转而成了一种呜咽声。
  我走进餐室喝了一杯,过了一会儿,又喝了一杯。我开始和自己咕哝起来,设法使
自己能正常讲话,可我得有东西咕哝才行。我想到了主祷文,便把这个咕哝了两遍。等
我试着再咕哝一遍时,却记不住内容了。
  当我认为自己能讲话了的时候,再次拨动了电话,时间是十点四十八分。我拨通了
艾克?施瓦茨的电话,通用公司的另一位推销员。
  “艾克,给我帮个忙,好吗?我正试着为一家葡萄酒公司计算购买公共责任债券的
提案,想明天一早就给他们准备好,可我现在都快疯了。我下班时忘了带运价簿,乔?
皮特没找到,我在想你是否能在你的运价簿上面帮我查看一下我所需要的东两?你的运
价簿在身边吗?”
  “当然了,我很愿意帮这个忙。”
  我将有关的情况资料告诉了他,他说十五分钟后给我回电话。
  我紧握着双手在屋里走来走去,尽量控制住自己。类似拉绳的东西又开始在我的嗓
子里上下猛拉,因此我又咕哝起来,把我刚才和艾克说的话说了一遍又一遍。这时电话
铃响了,我}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一只眼睛瞎了 的文章

更多推荐

版权声明:文章内容来源于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权请点击这里与我们联系,我们将及时删除。

点击添加站长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