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逼的离婚女人，把男电话拉黑，男的两次给她充话费，女就用她两微信加男的。男感觉被玩，两次删她，咋办_百度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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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傻子是怎样成亿万富豪的 作者：邓一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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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我为什要写阿甘　　我为什么要写阿甘？因为多年前我曾经看过一部电影，名叫《阿甘正传》，美国人拍的，说的是一个名叫“阿甘”的傻子如何成为百万富翁的事，且不说影片涉嫌宣扬拜金主义思想，就其中的场景而言，既没有大恐龙吃人的血腥镜头，也没有未来战士拯救人类的激烈枪战，更没有火烧摩天大楼、火星撞地球的壮观，但它竟然还获得了好几项的奥斯卡金像奖。这部影片我看了好几遍，就是不明白它得奖的道理。说句怕不影响中美关系的话，美国人向来是自高自大的，有一个傻子在它美国成为百万富翁就了不起啦，值得拍成电影到处炫耀，还扯上个大奖来推波助澜？我有一位小学同学，也叫“阿甘”，也挺傻的，他初中没念毕业后来竟成为了亿万富翁哩。尽管我的这位同学如今的身份地位不同了，把他的事说出来可能会给我们两人都带来麻烦，但为了我们的民族自豪感，为了挫挫美国佬的那种嚣张气焰，我也就豁出去了。正文&&1　　1　　我的这位亿万富翁同学姓甘，所以大家从前都叫他阿甘，但是现在都叫他甘总、甘董、甘大老板了，至于他名什么，由于一直没有人直呼其名，搞得现在我都忘记了。　　阿甘的父亲曾经是我们双河镇的一位副镇长，叫甘大全。小时候我家也住在镇上，与甘家人隔得不远，所以自穿开裆裤起我和阿甘就相互认识。不过提到这点我就心痛，感到无比的遗憾，曾经有如此得天独厚的条件摆在面前，我却未能好好珍惜，和阿甘结下深厚的友谊，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对他说三个字……　　唉！这都还得怪我的父亲和小学时的班主任。　　身为教师的父亲是个懂得教育、重视教育、热爱教育的人，望子成龙的他对于自己的孩子自然更是言传身教、诲人不倦。打我记事开始，每天傍晚父亲都会领着我沿着小镇唯一的那一条乡村公路散步，一边走一边给我讲很多人生的道理，叫我做一个乖孩子，要诚实、善良、听话。父亲怕小小年纪的我不能领会他的深意，同时为了让我记忆深刻，还经常给我讲故事。　　父亲最为看重做人诚实这一品格，其中《狼来了》那个故事是他讲得最生动、讲了最多遍的。实践证明：这种教育方法的作用是很明显的。我第一次听到这个故事的那天晚上一个人躺在床上，想到那个牧童被狼撕裂的情形，听见窗外的风飒飒地吹过树梢，拼命地用被单捂住双耳也似听见了“呜呜”的狼嚎声。　　不过回忆起那段岁月真是温馨啊！彼时夕阳西下，彩霞满天，四周丘壑起伏，炊烟从散落的农舍袅袅升起，一条清澈的小河从公路旁边静静地淌过，父亲牵着我的小手，两个人挨得那么近，我总能嗅到他身上那股烟草味。　　常常走到镇头，我们都会碰到甘副镇长一家子。每当这时，父亲就快步走上前去和甘大全寒暄几句。他总会去抚摸阿甘的那个园脑袋，一边显出十分感叹的样子夸奖说：“真是个聪明的孩子啊！”　　副镇长夫妇的脸上堆起了笑容。阿甘的母亲杨大莲忙教儿子打招呼：“阿甘,叫邓老师，乖，快叫。”阿甘直往杨大莲的身后藏，双眼却直勾勾地把父亲瞪着，就像色狼看见了波霸美女。突然甘大全板起面孔训斥起来：“我叫你别把手放在嘴里……”原来阿甘刚才还一直把他的拇指含在嘴里面。　　当时我挺不理解：“阿甘这样一个小孩，老爱把自己的手指含在嘴里当雪茄烟吸，看见熟人就只是干瞪着个眼也不知打个招呼，并且我以前经常听见镇上的人偷偷在议论，说副镇长家养了个傻子，他们家就阿甘这么一根独苗，傻子自然就是他了，为什么每次见面父亲还会夸阿甘聪明呢？”　　我是多么想能让父亲也像夸奖阿甘那样夸我一回啊！父亲教了我那么多，却从来没有夸过我。　　有一段时间里面，我一直在想如何才能得到父亲的夸奖。皇天不负苦心人，终于我还真有了一些眉目。“也许父亲口味独特，就喜欢阿甘那样的小孩吧！”我想。于是我开始学着阿甘的样子，像他那样把拇指含在嘴里吮着，看人瞪着双大眼睛只是笑就不说话。　　开始时这个招牌动作我还只是做给一些外人看，为了能给父亲一个惊喜，我打算等动作熟练了后才拿出来表现。　　但是这天，我的一位在城里当了老板的表叔突然来我家做客了。这位表叔和父亲非常要好，从前落魄的时候他经常来我家玩，这几年可能是因为工作太忙的关系，就很少登门了。正因为表叔难得来一回，我们对他的到来都好高兴，中午特意杀了一只老母鸡，买了一瓶好酒招待他。　　表叔不比外人，吃饭的时候我们全家人都陪着他坐成了一桌。表叔几杯酒落肚后，满面红光，天南地北地神侃起来。表叔见过的世面真多！我对他十分景仰。不过景仰归景仰，对他的那些话题我的兴趣并不比我对那只鸡腿大。　　当终于吃到了那只鸡腿，肚子也被撑得满满的后，我心满意足地抹了抹嘴，放下了碗筷。这时表叔问我道：“一叶，你吃饱了没有？”　　我赶忙就要开口回答。但看着表叔那十分关爱的样子，我突然感觉到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来了：“难得今天有贵客登门、全家人都在、父亲的心情也是那样的好，不正是该我表现的时候吗？”　　于是我赶紧把已经跑到了喉头的话活生生地咽了回去，同时把大拇指伸进了嘴里，冲表叔做出一个笑脸来。　　表叔怔了一下，又微笑着提高了声音再次问道：“一叶，你吃饱了没有？”　　我仍不出声，只是拼命地把笑容做得更灿烂一些。一面我忍不住瞟了父亲一眼。见他露出一副十分诧异的神情，我的心不禁有些飘飘然了：“嘿！这下你还能不夸奖我？！”同时我的自我感觉很好，尽管学习这个动作的时间挺短，但今天的发挥不错，必定像足阿甘了。　　父亲却突然把脸一沉，大喝道：“你这是在干什么？把手从嘴里拿出来！表叔问你话也不知道回答，耳朵聋啦？”　　我吓了一跳，忙把含在嘴里的手拿了出来。一时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爷爷、奶奶和母亲从旁责怪起来：“你从什么地方学会了这种动作，把指头含在嘴里，也不怕脏。”我嗫嚅着道：“我向阿甘学的。”　　父亲立马暴跳起来，道：“什么？你跟阿甘学！”他痛心疾首地接着道：“亏我平常是怎么教你的？你好人不学，却去学阿甘那种傻子。”爷爷、奶奶和母亲也像是被吓了一跳似的，忙说：“阿甘是个傻子，你可不能跟他学。”　　“爸爸，你不是经常都夸阿甘聪明吗？”我很诧异。　　父亲却显得更是诧异：“嘿！我会夸阿甘聪明？你见我什么时候夸过他？”　　“每次散步走到镇头遇见阿甘的时候，你都要摸着他的脑袋夸奖说‘真是个聪明的孩子啊’。你说阿甘是傻子，你又夸他聪明，你撒谎！”　　父亲的脸红了，一时也不知道该对我说些什么好，倒是表叔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了，他问道：“阿甘是谁？”父亲忙回答说：“我们镇甘副镇长的儿子，脑子有些问题，年龄比一叶还大一岁，却连跟人打个招呼都不会。”　　母亲插嘴说：“镇上的人都说是甘大全做事黑了心，所以遭报应。”父亲立即驳斥道：“你那些都是没有科学依据的，其实那是近亲结婚造成的。甘大全和杨大莲本是表兄妹关系，以前的人不懂科学……”　　本想得一回夸奖，结果反而挨了顿训，我心里说不出的失望，也很是不满，然后大人们讲些什么话我也不想听了，只是撅着小嘴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里。倒是经过这件事后我总算清楚了阿甘的的确确是个大傻瓜。　　就在第二天傍晚散步的时候，父亲和我一起又在镇头遇见了甘大全一家子。我看见阿甘被杨大莲牵着，一副呆头呆脑的样子心头就不禁有些来气。仍和平常一样，父亲赶紧就拖着我走上前去打招呼。他让我叫人。我很情愿地叫了一声：“甘叔叔，杨阿姨，好！”　　这时，父亲的一只大手又摸到了阿甘的脑袋瓜，他大声地夸道：“真是个聪明的孩子啊！”甘大全和杨大莲都眉开眼笑起来。　　我一下子受不了了，忍不住地大声叫道：“爸，昨天你不是说阿甘是个傻子吗，怎么现在又夸他聪明起来？”　　顿时，父亲、甘大全和杨大莲都变了脸色。我预感到了不妙，忙低下了头不敢再吭声了。惟有阿甘仍把拇指含在嘴里，一副从容淡定、高深莫测的样子。　　果然，甘大全一家子刚转过身去，父亲就一巴掌给我扇了过来。这一掌之狠，尽管我早有防备，运气于脸，结果还是被打了个眼冒金星。　　我“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拔腿就往家里跑去。我要告状去，让爷爷、奶奶和母亲替我主持公道。真是太不像话了！父亲撒了谎自己不承认错误还打我，亏他平常是怎么教育我的。我希望爷爷也能打父亲一顿。我犯了错父亲可以打我，父亲犯了错的时候爷爷当然也该打他。　　爷爷、奶奶和母亲这时恰巧都正在家门口乘凉。见我一路大哭着跑回去，都紧张起来，一起问道：“怎么啦，怎么啦？……”　　“爸爸……打我……”　　奶奶忙跑过来把我搂进了怀里。看见了我脸上那红红的巴掌印，她心疼得声音直发颤：“哎呀！打这么重，也下得了手。就算一叶真的做错了什么，也是个小孩子嘛。”母亲气得只说出了半句话：“亏他一把年纪的人了……”泪水就开始在她的眼眶里滚动起来。爷爷从椅子上霍地站了起来，直吹胡子，显然是已经在运气了。看来公道自在人心，希望大大的有，我于是哭得更响了。　　不一会儿，父亲板着脸回来了。奶奶第一个就大声质问道：“你为什么要打孩子？”父亲就气冲冲地开始解释。看他的样子，一点也不像是能主动承认错误的。我怕他抵赖，不敢再光顾着哭，一面竖起耳朵听着。出乎我意料的是，这时父亲居然并不撒谎把事情经过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这下可好了，”我心想。我就安心地等着爷爷教训他的儿子了。我小人有大量，既然如此，让爷爷骂父亲一顿就行啦！那一巴掌……　　我正为自己的大度有些得意的时候，冷不防爷爷掉过头来用不无责备的口吻对我说：“唉！你这孩子……真不懂事。”奶奶也责怪我说：“不听爸爸的话，活孩挨打！”母亲阴沉着脸，一声不吭地转身进屋去了。　　有没有搞错哟，竟然是这样的结果？顿时我被搞懵了，不但忘记了脸上的痛，连该接着哭也忘了。　　不久，阿甘就进了小学念书。虽然阿甘人有些傻，但他已经到了启蒙的年龄。第二年，我也进了学堂。　　我的确是个聪明的孩子，加上父亲早先给我的启蒙教育，上学后我简直是如鱼得水，老师教的东西总能很快掌握，成绩优异，几乎科科都是全班第一。我的班主任是一位年轻漂亮的女教师，留着一头乌黑的长发，说话轻言细语的，我很喜欢她，她也很喜欢我。有一点可以证明，她把我的座位安排在了教室中央的第二排，同学们心目中最好的一个位置，并且同桌是班上最漂亮的女生小芹。　　当我念到小学二年级的时候，阿甘就开始留级了。这天上课铃声还没响，班主任突然领着甘大全和阿甘一起走进教室来。首先就是换座位。班主任果断地赶走了小芹，把阿甘安排在了我的旁边。她满面堆笑、声音提高了八度地对我说：“邓一叶同学，班上就你的学习成绩最好了，现在安排阿甘同学和你坐在一起，你要好好帮助他哟。”　　看着小芹对我恋恋不舍的眼神、阿甘脸上拖着的两筒鼻涕、副镇长那一副不尴不尬的笑容，我心中感到说不出的厌恶和难过。尽管如此，我还是哭丧着脸点了点头。从小父母教我最多的就是要听话，在家听他们的话，在学校听老师的话，将来工作了要听领导的话。要是这时我不点头的话，家访时班主任一定会告诉父母说我在学校里不听话，到时候……　　紧接着上课铃响了。然后副镇长居然没有立即离开，他抽了一根凳子悄悄地走到教室后面坐了下来。　　甘大全正是我们双河镇分管教育的副镇长，顺便掌握着教育经费，连校长都要看脸色的人物，现在他老人家来听课，这堂课班主任自然讲得格外卖力。她由浅入深，由深入浅，时深时浅，伴随着飒爽的动作，语言铿锵有力，像变了个人似的，泛着红光的脸上还始终带着完全可以媲美空中小姐的微笑。我明显就觉得飘到自己脸上的唾沫星子比平常多了许多。　　也许是受了班主任那兴奋劲儿的感染，渐渐地，先前因小芹离去的那种不快从我心中烟消云散了。　　班主任讲了一阵子课后，又到了她提问的时间。　　虽然我们还刚念完了小学一年级，但老师们已经无数次遍地告诫过我们，今天是教这样的老师，明天是教那样的老师，凡是有人来听课的时候老师总会提前告诫我们，多得几回，我们不用事先打招呼也知道该怎么做了：有领导来听课的时候，大家一定要表现得积极，老师提问不管自己会不会都要抢着举手。不过请放心，老师不会让笨学生丢脸，自然会抽学习成绩好、聪明如我辈的同学来回答。　　所以班主任这一提问，同学们都纷纷举起手来。见状，班主任露出了会心的一笑。这时甘大全也不禁是满面笑容，他一定是想起了当年人代会上全票通过选举他当副镇长时的情景。　　班主任的第一个问题也不难，正是本堂课所讲的，我一听就知道该怎么回答了。我急于表现，抢在了最前头举手。　　班主任看了看我们几位尖子生。英明的她看出了我的自信，首先就叫到了我。我得意洋洋地站了起来，轻松地回答了问题。班主任很满意，十分和蔼地赞扬道：“你回答得很好，邓一叶同学，请坐！”　　我快活得什么似的，坐了下来。但很快我也感到了一丝遗憾，因为根据我的总结，班主任为了显示她教学有方、学生个个都棒，有人听课的时候某个同学起来回答了一个问题后就不会再次被她叫到了。　　果真，班主任又接连提了好几个问题，她都没有再叫我起来回答，而是逐一地叫起了其他的尖子生。让我颇有些不以为然的是，每位同学回答了问题后班主任都热情地赞扬他们，像刚才对我那样和蔼可亲。我觉得这些问题虽说有难有易，若是叫到我起来回答的话，一定会回答得更好。今天副镇长大驾光临，要是班主任能改变积习多叫到我起来表现一次该多好啊！并且我觉得她刚才给我的那个提问还不够难，不足以表现我的聪明才智。　　这时，机灵的我却又注意到了：班主任提问的时候她那双明亮的大眼睛时不时地在往我的这个方向瞅。我突然想道：“莫非正是有甘副镇长来听课，今天班主任转了性，有心让我这位尖子生再多表现一把？”顿时我的心格登一下，精神为之一振。　　这时班主任又提了一个问题。这个问题也不是很难，我一听就明白了。于是我忙拼命地举高了手，并且心情迫切忍不住地叫出了声来：“老师，我会，我会。”班主任却只是看了我一眼，然后叫了别人。　　如此几番过后，我就感到大不解了。倒是班主任的眼睛仍时不时地往我这边瞅来。　　突然，我注意到了阿甘，他把一张嘴张得老大，正像座雕塑似的瞪着老师发呆，双手居然还背在身后，论坐姿倒是蛮标准的。我终于明白了：“原来班主任是在瞅阿甘，是因为他没有举手。唉——，这家伙真是傻呀！我得提醒他。”于是我用胳膊肘捅了一下阿甘，低声告诉道：“阿甘，举手呀！老师提问的时候你得举手。”　　“我不会，”阿甘苦着脸说。　　我低声开导说：“你不会没有关系！只要举起手来，老师知道你不会，她不会叫你起来回答的。”　　当班主任再次提问的时候，阿甘果真犹豫着举起手来。　　班主任一见之下，顿时两眼放光。当然她也没有叫阿甘起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叫了另外一位尖子生。从班主任的神情看来，我不禁为自己能够揣摩到她的心意，做出一件让她感到满意的事情而高兴。没准就因为这个班主任会再叫到我起来表现一把。　　正在这时，班主任又在黑板上写下了一道题：3×2+5=？我一看，哇！比刚才的那些问题可简单多了。班主任怎么突然出这样简单的一道题呢？这即使叫到我起来回答，也表现不出我过人的聪明呀！我一下子少了兴致，只是懒洋洋地举起了手。而阿甘在我的监督下，也小心地举起手来。　　“阿甘同学，你来回答，”班主任笑吟吟地走到了阿甘的跟前，不无期待地叫道。　　阿甘顿时紧张起来，掉过头来望着我。原来这么简单的一道题是班主任针对阿甘出的呀！我明白了许多，忙帮着她催促说：“阿甘，快站起去，站起去回答呀！”　　阿甘显得很无奈地站起了身，但他掉头没有去看黑板，却是直勾勾地把班主任望着。一会儿后，班主任都不禁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像是被男朋友色迷迷地望着的时候。　　“别看我，看黑板，题就写在黑板上，好好想一想。”　　阿甘将视线转移到了黑板上。不过他一看就是半晌，嘴唇也不见动一下。看来这道题真的把他住了。班主任开始感到不妙，脸色变了。又等了一会儿后，班主任忍不住提示道：“3×2=？，你先算3×2。”　　阿甘却掉过头去看他的父亲。我顺着阿甘的视线望去，这时就看见甘大全已经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竟显得比他儿子还紧张。这让我不禁心想：“甘副镇长怎么紧张成这样？是否他也不知道这道题的答案哟？”　　当我带着这个大疑问回过头来时，班主任的脸已经红得像个大柿子，她额头上也涔出了大颗的汗珠，顿时我不禁也感到自己快要窒息了。　　然后一切像是突然静止了。　　终于，“叮叮叮”的下课铃声响了。这像是宣告了一个新世界的到来，我都忍不住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甘大全像逃跑似的悄无声息地出了教室。班主任紧张地送走甘大全的背影。好一会儿后，她回过神来，掉头看见了仍呆立着的阿甘，生气地问道：“你不会，干吗举手？”阿甘胆怯地指着我说：“是他，是他叫我举手的。”班主任狠狠地瞪了我两眼，匆匆地收拾起教材走出了教室。　　由此我更恨阿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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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2　　2　　为了报复阿甘，我在一张纸上写着“我是大傻瓜”几个大字，然后趁课堂上阿甘发呆的时候把纸悄悄地贴在了他的背上。下课时，阿甘刚一站起身来，全班同学都看见了这张纸。一帮家伙哄笑起来。阿甘也没有察觉，若无其事地走出了教室。我和几位机灵的男生连忙跟在他的身后去看笑话。果然，阿甘所到之处，往往引起一阵哄笑。尤其好玩的是，阿甘见别人笑自己也跟着傻笑，就不知道别人是在笑他。我为自己的“杰作”很得意。　　后来，我又用这种方法捉弄了阿甘很多次。贴在他背上的字已经不再局限于“我是大傻瓜”这种内容。当年我在阿甘背上写过的东西实在太多，很多有趣的现在都忘记了。不过我记得曾经画过一幅漫画，是一只可爱的小乌龟，那张纸后来不知怎么让阿甘发觉了，他居然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不但一点没有生气，还用它来擤鼻涕哩，结果把我气得差点吐血。　　有时候，贴在阿甘背上的纸条也会被一些老师看到。他们也会忍不住好笑，但都不会管。那时候，老师们的奖金都是和所教的学生的学习成绩挂钩的，阿甘这种差等生就像是坏了一锅汤的耗子屎，有哪个老师心里不讨厌？他们一个月就那么几百元钱的工资，能不能按时发放是个问号，对于年终那百十元的奖金原本是极看重的。父亲也是教师，这我很清楚。正因为如此，我捉弄起阿甘来才能无所顾忌。　　但是我念到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就失去了可以继续这样捉弄阿甘的条件，他又留级了。然后我只有在课间的时候站在走廊的窗前看低年级的学生是如何捉弄阿甘的。　　我经常看见一群学生围着阿甘叫傻瓜。阿甘虽傻，被人当面叫傻瓜他还是知道生气的，谁叫他就追着去要打谁。阿甘的个头较其他的同学要高，跑得要快，照理是很容易抓住叫他傻瓜的人的，但我总也不见他有抓着。那帮小子鬼精，每次眼看着阿甘就要追到其中一位时，跑在他身后的另一位学生赶紧又大叫一声：“傻瓜，阿甘是傻瓜！”叫了就掉头逃跑。而阿甘连忙撇下了先前的那位转身来追这位。等他快追上这位时，旁边另一位又叫起来，于是阿甘又掉头了。结果追来追去，累得阿甘满头大汗，却谁也没追着。　　阿甘那样子真是好笑，我常常被惹得直不起腰来。现在回忆起来我真还得感谢他，多亏他活跃了课间气氛，让我紧张的神经得以松驰。父亲对我的期待很高，我的童年结束得也早。为了我能考上重点中学、将来考大学，从小学四年级开始父亲就在给我“加油”了。每天我在学校里课程是排得满满的，回到家里除了家庭作业外还要听父亲的辅导，非搞得我累倒在沙发上睡着了不可。父亲见我辛苦，又买什么“脑聪明”、“维磷补汁”一类的东西给我补大脑，吃得我现在回忆起来都感到心悸。幸亏那些玩意儿的广告吹得天花乱坠，实际上却没有什么效用，要是真那么奇效，说不定让我的头长得像箩筐，腿似竹竿，岂不是风一吹就倒？　　后来我考上了县城里的重点中学，阿甘继续留级，我俩就很少再见面了。那时我虽每月回家一趟，但都有着拿生活费的明确目的，纠缠父母，颇费功夫，来去也是匆匆，寒暑两个假期，我也总是呆在家里温习功课。我也不想读书读得这么累，但父母不允许，他们常没好气地告诫我说：“你不好好读书，考不上大学就只有回家来种地。”这话真把我给唬住了。身边的农民我是见识得多了，就没见过几个日子是过得舒展的。我什么都可以干就是不想做农民，只好拼命读书。　　结果这年高考我考得非常之好，分数远远地超出了重点大学的录取。　　在双河镇这种穷乡僻壤，这当然是一件光宗耀祖的事。我一家人非常高兴，特意杀了一头猪，把远亲近邻都请来搓了一顿。　　那天真是热闹！大大小小的来宾坐了三十多桌，火炮爆了四、五十封。我轮着一桌一桌地敬酒，从中午十二点开始一直折腾到下午三点过。　　席上有一位老教师，曾经教过父亲的，也算是我的祖师爷了，被奉为上宾，父亲频频要我向他敬酒。祖师爷对自己徒孙能考上大学自然是十分高兴，喝酒也是当仁不让。他酒喝得越多兴致越高，话也多起来。当我第N次向他敬酒的时候，他抓住我的胳膊说：“如今的小学生就相当于封建社会的童生，初中生就相当于秀才，考上高中好比中举，现在你考上了大学就是中状元了。”此言一出，亲朋好友都称有理，纷纷改口叫我状元，恭维我将来一定做大官，就连原本只顾着吃的那些人也慌忙吐掉口中的骨头开始拼命和我套起近乎来。我心里真他妈的爽啊，脸都笑烂了，也顾不得去想祖师爷的话有什么不妥。而这话也正说在了读过几天私塾的爷爷的心坎儿上，他大为赞赏，忙上前去给祖师爷敬酒。然后两人攀谈起来，大有相见恨晚之意。　　祖师爷突然又关心地问父亲：“你们给一叶活动了没有？”父亲说没有。祖师爷就大摇其头，痛心疾首地说：“切不可掉以轻心！不要舍不得花钱，不去活动就算你的娃考得再好也未必录取得了。”在教育界混了几十年的祖师爷说出来的话是极有份量的，接着他旁征博引，绘声绘色，有根有据，抖出了大堆内幕，叫人大长见识的同时不能不相信招生那事儿真比煤炭还黑。来宾中一些见多识广之人也叠声附和，谆谆劝导父母为了我终生幸福要舍得出血。一席话说得我全家人脸色发青、汗不敢出。　　众宾客作鸟兽状散去后，我们一家人就招开了一个紧急家庭会议，会议的主题就是如何去找关系。首先，我们隆重地思念了一番亲戚们，从N多辈前到即将刚出世的，规模之壮观，涉及之广泛，连已有几代没联系过了的都照顾到了。同时我们还顺便地追忆了一回列祖列宗。接着，是分析友邻以及他们的亲友，也不管能否与招生挨边只要有一官半职的都在我们讨论的行列。最后，我们成功地列出了一份黑名单。　　会议一结束，父母就分头行动起来。　　但是我们家的社会关系并不广阔，早先又不曾未雨绸缪，加上我报考的那所大学远在北方的H市，一时想要找到庙门真是谈何容易啊！然后接连几天，父母都是天不见亮就出了门，深更半夜才回家来。　　看见父母这样辛苦，我很不忍心，但担心自己的前途，心中有话也不敢说出来。每晚我都会一直等到父母亲回家来，然后大家一起长吁短叹，比起杨白劳被黄世仁逼急了时还要愁。我真想不通，差点儿要去跳河：“这算什么事儿呀？！考得好还让人这么痛苦，早知如此考他妈的一团毛。”　　总算是皇天不负有心人，这天母亲突然下午就回了家。她兴奋地说：“打听到了，打听到了，我有一位小学同学，叫吴刚，听说现在正好是在H市做官，官还不小。我准备去找他，我们虽然有多年没联系了，但是找到他多半还是肯帮忙的。” 　　虽然这还只是有了一点眉目，但也够沉闷已久的我们兴奋的了。我们赶紧打电话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还正在外面忙碌的父亲。　　很快，父亲赶回家来。他步履轻快，又恢复了年轻活力似的。他还没进家门就忙着吩咐道：“一叶，快帮你妈妈收拾收拾，让她明天一早就出发赶到H市去。”　　第二天一早母亲就揣着几千钱上路了。在我们家几千元钱已经算是巨款了，当看见父亲哆嗦着手把那些面额不等的钞票数给母亲时，我心中是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然后几天，全家人都在等着母亲回来，茶不思饭不想的，个个像是比得了相思病还厉害。而我每天都要去车站看上很多回，就算是在母亲刚走的那两天里，我明知道她不会这么快就回来，我还是跑去了车站。　　母亲走后的第五天，她回来了。当她风尘仆仆地走下汽车时，我第一眼就看见了她。我万分惊喜，忙走上前去，我很想知道结果，但突然间我却紧张得透不过气来，我没敢问只是叫了她一声。　　母亲说：“成了，他答应帮忙。”她的脸上露出了疲惫的笑容。　　我不由得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心花怒放得眼泪都流了出来，直想唱《世上只有妈妈好》。　　然后我们赶紧把这个好消息带回了家里。可想而知，父亲、爷爷和奶奶听说后是多么的高兴啊！　　果真，没几天过后我就拿到了录取通知书。我更是高兴，心中也十二分地感激远方的那位吴叔叔。　　接着就是去大学报到。尽管路途遥远，盘缠不能少带，父亲还是坚持要送我到学校。　　经过一路跋涉后，我们赶到大学。这时已经有很多学生都到校了，校园里十分热闹，那些高大气派的教学楼里、宽阔的林荫道上满是帅哥美女。初时我一见这种情形，兴奋得很，拉着父亲到处乱转，感到什么都新鲜。但是没过多久，我心里就开始别扭起来。我看别的同学，都是亲友团驾着小车送来的，一副财大气粗、富贵逼人的样子，瞧瞧父亲，上穿一件灰色中山装，下蹬白色回球鞋，新得扎眼却土得掉渣，哪能跟人家的西装革履比？　　我觉得没面子，于是就让父亲把钱大大的留下后赶紧回家去。父亲本想多留几天，一来助我办妥入学事宜，二来好好领略一下大学风光。他虽说是一个小学教员，但早些年国家的教育条件差，他也就只念过几年高中而已，对大学的一切多年来是非常向往的。父亲终是拗不过我，就只好提早打道回家去了。　　但是父亲走了过后，我心里还是有些难过，也有些担心他一个人在回家的路上出什么意外。心情颇为惆怅地过了两、三天后，我接到了爷爷打来的电话。　　爷爷首先告诉我父亲已经平安回家的消息，这让我心头的一块石头顿时落地。但我还没来得及高兴，又听爷爷十分焦虑地说道：“一叶，你快回家来，你爸和你妈闹离婚啦！”　　父亲和母亲是中学同班同学，虽然都是五十年代出生的人，但他们也是通过自由恋爱结婚的，感情基础自然不浅。自我记事始，父亲在镇小学教书，先是民办教师后来吃上供应粮现在买商品粮，他思想传统、作风正派从来没闹过绯闻。母亲虽是农民却也通情达理，上敬父母，下爱儿女，勤俭持家，任劳任怨一直是我们家的全自动洗衣机。以前也从未曾见两人有过争吵，就是偶尔脸红也是为了调剂一下生活情趣，现在居然闹起离婚来，叫人做梦也想不到。在回家的路上，我左思右想总怀疑是爷爷脑子出了问题了。甚至于我有些为爷爷感到难过起来：“他一辈子对我也真好，可是我刚考上大学他还没享过我的福呢。”　　却不料回到家里后，我才不得不相信这种事真的是发生了。　　我首先见到了父亲，问他怎么回事。父亲没好气地说：“问你妈去。”我忙去见母亲。当时母亲正向隅而泣，见到我更是伤心，就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诉说起来。　　原来那天母亲到了H市刚下火车，就发现身上揣的钱不见了。钱是怎么丢的，她没有一点印象。她立马被吓了个半死，好半天才想自己在这个时候确实该痛哭一场。可惜她没有孟姜女的能耐，泪雨滂沱地哭了半天后，不但一分钱没哭回来，引来了一大帮人看得热闹却连句安慰都没有捞到。这晚母亲在车站候车室里过了一夜。已经身无分文的她该怎么办呀？　　第二天，母亲硬着头皮找到了同学吴刚家。现在的她已经不好意思再向人家提出帮忙我升学的事了，只是借了些路费就打道回家。回到家里母亲怕我们伤心失望没敢说实话，直到父亲把我送到了大学回家后她才把真相跟他说了，主要还是想和他商量一下如何还吴刚钱的事。不料这一下却把父亲那一坛子老醋打翻了。　　想当年，母亲上中学时还是一朵校花哩，有不少男生追求她。其中最猛的当数父亲和那位吴刚了。最终父亲侥幸得手，吴刚含恨远走。这事已隔多年，父母婚后都没有再提起，父亲却因此酿了一坛醋。这天听母亲这么一说，他立马打翻了它。要知道醋这东西酿得越久密封得越紧味道就越醇。　　“这么说你没有给他一分钱他也舍得帮忙了？”　　“当时我已经身无分文，一叶那事我……”　　“哼！我怎么这么笨呢？你去找他帮忙原本就不用花钱的，用得着花钱吗？……”　　“你是什么意思？一叶的事我提都没好向他提了。”　　“没提，一叶怎能那么顺利地被大学录取？现在这个社会。不过我还得感谢他哩，要不是他肯帮忙……”　　听了母亲的叙述，我知道了事情的原委。我相信她是清白的。　　但是父亲和母亲最终还是离了婚。父亲在双河镇也算是高级知识分子了，死要面子，观念陈腐得与那些全方位支持自己老婆上夜总会坐台的现代派人士比起来有如出土文物，他认定了母亲对自己不忠就铁了心要散伙。这种老顽固精神后来把母亲也惹毛了，她想起自己这二十年为父亲所付出了的一切，特别是想到自己为个穷教书匠而放弃了如今是有权有势的吴刚这一节，万分委屈之余竟突然觉得自己这一生是太不值了，这婚也是非离不可的了。　　爷爷、奶奶和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还动用了不少社会力量，也没有能力挽狂澜。那天从法院里出来，奶奶跺着小脚直喊天：“天啊！作孽呀！一个好好的家庭怎么就被拆散了呢？”　　是啊，一个好好的家庭怎么就被拆散了呢？　　这事让我很受伤，返校后连续三年都没有回家。一个破碎的家庭想着就闹心，就别说回去了。到了大四那个寒假，母亲给我打来电话说很想我了，我才有回家去一趟 。　　回到阔别已久的家乡，我的心情也不像别人那么激动，虽然回家的第二天我也有到街上去逛逛。　　这天我走到阿甘家的小商店前，突然只觉得眼前一亮，就看见那柜台后面站着一位美人，天使样的面孔，魔鬼般的身材。我立马就被电了一下，保守估计也有数十万伏。更不得了的是，美人也看见了我，竟腼腆一笑。　　然后我脑海里一片空白也不知道是怎么回家的。本着对美女莫大的兴趣，回过神来后我赶紧就向母亲打听。　　“她呀！就是阿甘刚娶过门的老婆。瞧，你的同学都结婚了。”　　我大吃一惊，不敢相信。倒是母亲一说这种事话就变得特别多，很快就让我清楚了阿甘的爱情故事。然后接连几天，我都在肚子里直骂娘：“日他妈！阿甘那个傻子还能娶那么漂亮一个老婆，算什么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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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3　　3　　美女姓韩名巧巧，是本镇农民韩大贵的女儿。那韩大贵枉费了他老子给他取了个大富大贵的名字，却是本镇有名的穷人，偏偏又不讲计划生育，和他老婆前前后后搞了六个崽子出来。他们是因为穷所以生得多，也是因为生得多变得更穷。农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韩家穷得连一台收音机都买不起，为了节省电费两口子是天黑吃了饭就上床，睡不着觉就做活塞运动。那种连电费都要节省的人当然更舍不得花钱去买避孕套了，或许是他们不喜欢戴它是因为那感觉就像穿起袜子洗脚，所以走火是常有的事。韩家老二刚生下来时，镇上那几搞计划生育工作的就跑去了。但这帮家伙就只知道罚款，从来没想过把自己那丰富的经验传授一点。结果几年下来，款越罚越多，韩大贵的老婆却像母猪下崽似的一个接一个。最后，韩大贵实在是受不了了，才跑到镇上医院做了结扎手术，成了个有鸡鸡的太监。　　韩巧巧在这六个孩子中是最大的，从小就聪明伶俐，就因为父母无能，没上过几天学，十二、三岁开始就在家里帮着干活，洗衣做饭、割草养猪、照顾弟妹，做事顶个大人。如果韩巧巧生在城里有钱人家的话，上个大学肯定都不成问题。当然，条件好了她未必肯用心读书。不过没关系呀！可供选择的东西多了，不说别的单凭她那模样，不参加选美绝对是资源浪费，相当于犯罪。参加选美不得冠军肯定会出人命——评委被观众的口水淹死。这样的主儿将来就算不能成腕，至少也可以傍大款，哪像现在？　　这年阿甘满了二十岁，虽然刚刚成功地拿到了初中文凭，但甘大全两口子还是觉得他人有些傻担心搞不好将来一辈子打光棒，急忙就来了个煤婆总动员。呵哟！连甘大全两口子都所料未及的是，这下方圆百里的煤婆像蜜蜂出巢似的出了动，很快就把方圆数百里的黄花闺女的资料收集了来，其中自然少不了韩巧巧。　　别看阿甘满脑子猪大肠，在挑老婆方面却是个天才，那么多姑娘里他竟一下子就看中了韩巧巧。这让很多人吐血，那个煤婆却像是拣到了金元宝，一阵风似的就往韩家磨嘴皮子去了。　　韩大贵两口子是穷怕了的人，这些年因为超生也是被基层干部洗涮够了的，一听能和副镇长结亲，顿时就有了翻身做主人那种兴高采烈，嘴都笑豁了。　　当把这事儿跟韩巧巧说时，她羞答答的未置可否。女孩儿长这么大，其实心里面早就在想男人了。等和阿甘见了面，第一次韩巧巧害羞老低着头，只见阿甘四肢发达没看出他头脑简单，后来多接触得几回她就发现了“甘哥哥”其实有些傻。韩巧巧心里有些不愿意了，但那话刚说出口，就遭到了韩大贵老两口的训斥：“你这闺女咋就这么傻？”煤婆闻讯也赶来鼓动三寸不烂之舌，并深情地演绎了俄罗斯最著名的那首流行歌曲《嫁人就要嫁普金那样的人》的中国版：“阿甘那不是傻是憨厚老实，嫁人就要嫁他那样的人。”先把韩巧巧说懵了，再把她说活了：“他爸是副镇长，有钱有势，你嫁给他将来吃得好穿得好耍得好，许多人想还想不来呢，难得人家就瞧上了你……”　　韩巧巧从小没见过什么世面，家里又没有大彩电，没看过言情剧的她对爱情懂得实在很有限。再说她从小听爸妈的话听惯了的，韩大贵老两口一再坚持，她也只好认命了。　　于是阿甘和韩巧巧结了婚。婚礼这天，盛况空前。甘、韩两家亲友和镇上的头脸人物都来了。大家嘴上都猛夸新人是天造地设的一双，肚子里直骂：“他妈的！真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虽然牛屎堆看上去叫人难受，其实客观地讲，它也是一种很好的肥料，特适合花草的生长。韩巧巧嫁到甘家后，天天守着小商店，真像煤婆说的那样吃得好、穿得好、耍得好，从前的那种苦日子怎能比？她很快就适应了这种生活，还挺心满意足的。　　这喜事没过多久，甘大全却突然死了。　　关于甘大全的死，在他的追悼会上有关领导就作了总结：“大全同志一生都奉献给了革命事业，他为了工作积劳成疾……”尽管这位领导嘴上这么说心里未必是这么想，倒是甘大全的死还真和他的工作有着莫大的关系。　　甘大全死的时候，他的心、肝、脾、肺、肾、胃都有问题。　　先说甘大全的肝吧。其实早在几年前，他就得了酒精肝。这都是喝酒喝的。作为一基层干部，没办法呀！上级领导视察工作来了能不陪着喝吗？小心招待不周；到下面去了解情况，下属敬酒能不喝吗？平常有什么事人家腿跑得飞快这个时候不能不给面子；别人有事求着的时候请喝酒能不喝吗？那酒特别高档不喝可惜了不说，让人误会你是个不肯帮忙的人今后看谁有事还会来找你。这些就够甘大全革命小酒天天醉的了，平常一些人送的酒他都没时间喝，只好摆在自家的小商店里卖掉。　　甘大全也抽烟，抽得还挺凶。经常见他是耳朵上夹一支、嘴上叨一支、手上拿一支，嘴上那支还没抽完，又有人向他敬烟了。死前甘大全曾到某医院去动过一次手术。医生花了五、六个小时，终于从他胸腔里割出一块来。因为连续作业，这时医生已经饿得头昏眼花，竟把那块肺看成了老腊肉，直往嘴里送去。幸亏旁边一位护士小姐眼疾手快,不然就被啃了。　　至于甘大全的胃病，也是因为吃喝得的。那随便一顿就值几百块，农民卖粮至少几千斤，没把他撑死还算真懂得节制。　　甘大全的心脏不好，据医生说是和长期精神紧张有关。有些事不怕说给你知道：甘大全手中有权，管着点钱，他又不是遗香万年的圣人，钱从手中过没办法不贪几个，但他修为不够，事后还是有心理负担，所以晚上睡不好觉，白天心惊肉跳。　　所以说那位领导对甘大全的盖棺定论还是有些水平的。倒是杨大莲就不智了。出殡那天，这女人哭得一身肥肉乱颤：“老甘啊！年轻时你身体那么好，一晚八次都不倒，为什么会死得这么早？”　　死后甘大全的葬礼很是冷清。这叫杨大莲白准备很多东西。想几年前甘大全他爹死的时候，可真是风光大葬！远亲近邻、各村干部、镇上各单位职工等等都来了，搭了个大大的灵棚子，麻将组织了几十桌，不间断地有人搓，持续三天三夜。大家化悲痛为力量，拼命地殴打麻将。赢了钱的个个眉开眼笑，认真是节哀顺便；输了钱的哭丧着脸，好像死的就是自己的亲爹一样，搞得甘家的人好生感动。与此同时，甘家还请了和尚、道士外加一个草台班子，又是诵经又是卡拉OK，整得比春节晚会还热闹。　　你道甘大全的老爹牛B？其实他只是个老农民，大字不识，只会耕地，什么级别？甘大全怎么说是个副镇长，在双河镇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生前两个不是同一档次的人怎么死后这待遇就颠倒过来了呢？并且反差之大，着实叫人费解。特别是杨大莲，对此她到死都没想通过。　　杨大莲就死在甘大全死后不久。她两口子是表兄妹结的亲，青梅竹马，感情确也深厚，丈夫的死对她打击很大。不过杨大莲死得也挺有些意外。　　杨大莲死的那天早上，她人还好好的。这天她起得挺早，吃过早饭后，就坐到柜台等生意上门。夏日的阳光也早早地爬进了小商店里，格外明媚，就像去年的某一天。杨大莲不由得就想起了从前甘大全在世的时候：“那时候我是多么风光啊！许多人都跑来攀亲戚，人人都跟我套近乎，家里天天像赶集似的，送礼的人送走了一拨又一拨……今非昔比啊！现在不但送礼的也像死了似的绝了踪影，就连来小商店里买东西的人都少了不少。”　　正在这时，杨大莲突然就看见了她的干儿子镇税务所的办事员小税手中拿着一个包走进小商店里来。立马，杨大莲的心格登了一下。虽说几年前小税要拜甘大全作干爹的时候她是老大一个不情愿的，后来见他每当逢年过节总是拎着礼物上门来孝敬自己态度才有所转变，心里却还是没有认真把他当一回事，不过今天突然看见了小税她不禁就觉得这干儿子比亲儿子还亲：“没想到还是我的小税好，只有他还记得我这个干妈。”　　杨大莲忙就迎了上去，亲热得什么似的叫道：“小税，你来看干妈来啦？”忍不住又习惯性地伸手去抓小税手中的包。　　这却把小税吓了一跳。只见他猛地往后一跃，亮出一招虎鹤双形护住了那只包，大喝道：“你干什么，想抢我的公文包？我是来收税的。”　　“收税？”杨大莲十分诧异。开商店要交税她不是不知道，只不过以前甘大全在世的时候她家从来没交过，这种事还真的有些忘了，何况她满以为小税是来看望自己的，突然说是来收税，一时脑筋没转过弯来。　　“你们这小商店已经有些日子没交税了，今天要补起来。”小税颇有些不屑地再次说明道。　　这时杨大莲才彻底弄明白过来，心中大失所望，更有一股寒意直透心底。她愣了好一会儿，才悻悻地问道：“要交多少钱？”　　小税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张单据来看了看，说：“不多，一共339.45元。”　　“这么多？”杨大莲脸色都有些变了。她问多少钱本是想不多就交了算了，却不想这个数目大大的超出了自己的预期。　　“当然啦，这是几个月累积下来的嘛，从今年一月份到现在。哦！差点忘了告诉你，按我们税务所的规定，这税是每月按时足额交纳。别人都能按要求做，你们……以前的事就不说了，今后你们注意就行了。”　　话虽如此，但要杨大莲一下子拿出几百元钱来交税，还真好比割她身上的肉。杨大莲一时心乱如麻。她呆呆地想了一会儿后，突然却福至心灵。她陪了一个笑脸，道：“小税，你看干妈我这一把年纪了，做点小生意也不容易，这税……”　　小税立马把眼睛鼓得像金鱼，义正辞严地说：“税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的东西，交税是每个公民应尽的责任。你想不交税怎么可以呢？”　　杨大莲心一沉，肚子里骂道：“从前老甘是怎么照顾你的，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就不记得了？”虽说这时她脸上的笑容有些僵了却还未褪尽：“干妈不是那个意思，税是应该交的嘛。我是想你能不能少收一点。”　　“少收一点？你以为那税是收给我要的吗？那是替国家收的，要上交的。”小税就嚷开了。　　杨大莲失望之余见如今小税丝毫不把自己这个干妈放在眼里更有几分生气，忍不住嘟囔道：“我每天才卖几十元钱，交税就要交几百，哪里交得起？”　　“没有钱，”小税冷笑着说，“是不想交吧？老实告诉你，想赖是赖不掉的。”　　也就这么一个企图竟被毫不留情地揭露了出来，杨大莲的脸腾地红了，并且她指望落空后不免就着急冒火起来，忍都忍不住：“哼！好你个小税，你来收我家的税！从前老甘是怎样待你的？怎么那时候不见你来收？”　　这分明是揭了伤疤，小税的脸顿时就变成了酱紫色。这小子恼羞成怒地杨大莲瞪视了片刻后，突然一脸奸笑，说：“干妈，你不说我还差点儿忘了，这几年来你们家一直都没有交税的哟，现在是时候应该补交起来了。”说着，小税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计算器按起来。　　“前几年的，加上滞纳金，一共是2152.10元。”　　杨大莲差点吐血：“不交，我没钱交！”　　小税闷哼一声：“你敢不交，我叫派出所来执法。”　　先前韩巧巧听到争吵已经从屋里走了出来，只是一直站在旁边没敢吭声，这时听小税威胁她婆婆说要叫派出所来执法，她首先就慌了，忙跑进屋里抱出一沓钞票来塞到小税的手里：“交，交，我们交，这儿有钱。”　　杨大莲虽然嘴硬，但小税一说要叫派出所的人来执法她也害怕了。见韩巧巧拿钱来给小税，这女人虽然把一张嘴翘得足以挂起十二只盐罐却连泡泡都不敢再冒一个，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小税把钱数好揣进公文包里然后扬长而去。　　然后杨大莲一整天都坐在小商店里生闷气，午饭、晚饭都没吃。她很心痛那些钱，更后悔自己不该提起甘大全在世的时候的事。多句嘴就多了2152.10元钱。2152.10元钱啊！杨大莲想起它就恨不得狠狠地抽自己几耳刮子。　　这天晚上，杨大莲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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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4　　4　　杨大莲是从楼梯上摔下来摔死的，估计时间是晚上十点钟左右。当时韩巧巧和阿甘正在床上从事造人的生产活动，听到门外的动静都没有在意。第二天早上，小两口才发现了杨大莲早已变硬了的尸体，险些尿都吓了出来。据韩巧巧的推断：“我婆婆一天都没有吃饭，天刚黑就上楼进了卧室。她一定是饿得受不了了，就偷偷地下楼到厨房里去找吃的，结果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了下去。”　　后来派出所的人上门来调查，居然也是这般的推断。可见韩巧巧绝非是波大无脑。这种女人却嫁给了阿甘这个傻子，其实不单是我有意见，几乎双河镇所有的男人都心理不平衡，尤其是那帮光棒们。　　双河镇很有些光棒。读者你那么聪明，一定猜到了，那是因为穷的关系。这帮光棒平常爱聚在一起，没事就像发了情的公狗到处乱逛，看见了稍微长得有个人样的女人都个个眼冒绿光，恨不得扑上去咬一口，何况对韩巧巧这等美女。早在甘大全夫妇在世的时候，一帮家伙就有些蠢蠢欲动，但知道甘大全和杨大莲不好惹，所以还不见有谁敢太过放肆。　　现在情况就全然不同了。杨大莲尸骨未寒，小商店就成了镇上光棒们聚集的地方。也不见他们有买什么东西，却个个一坐就是大半天，厚起脸皮装大头蒜，牛B哄哄地跟韩巧巧胡扯。　　光棒们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阿甘却丝毫没有瞧出来。他从小就没什么朋友，大家都因为他傻瞧不起他不跟他玩，现在众光棒济济一堂，阿甘还以为是自己长面子了，挺高兴的，对这帮没安好心的家伙端茶敬烟，怪热情的。韩巧巧人年轻爱热闹，甘大全夫妇见马克思去后她成天从早到晚都得守住小商店，要是没啥人来，日子可真难打发呀！所以起初的时候她对这帮光棒还是欢迎的，也不介意他们的轻浮。光棒中有几个特别能说会道，总能把韩巧巧逗得格格娇笑个不停。悦耳的笑声从小商店里传出来，常常引得路人停步侧目。　　日子一长，流言蜚语就在小镇上传开了。　　双河镇有那么几个女人爱嚼舌头是出了名的，其中最出名的要数贾素芬。不过奇怪要数双河镇的人，大家明知这帮女人是这种德行她们说出来的话却都相信。　　这天贾素芬从小商店前路过时，看见一帮光棒正围着韩巧巧大献殷勤。她立马心里像是被猫抓了一下，十分难受起来。站着痴痴在看了一会儿后，女人突然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呸！有什么了不起，老娘年轻时比你还风骚。”然后屁股一扭，转身走了。　　刚走出半条街，贾素芬就遇见了几个聚在一起聊天的女人。她就一边走过去一边“呸呸呸”的整出动静来，一副极其恶心的样子，好像刚被人塞了满嘴的砂子。聊天的几个女人就被吸引住了。　　“贾姐，发生了什么事？”　　贾素芬装着什么都没听见似的，不回答，又呸了几声。几个女人的胃口都给吊了起来，一起围住了贾素芬，就像是一帮娱记在好一番苦等过后终于等着了从法院里走出来的某明星一样。　　等几个女人七嘴八舌问得嘴皮子都快破了，贾素芬才咋乎乎地骂道：“啧，啧，韩巧巧那个骚货……”随即又是“呸”的一声打住了话头，扭着她那肥大的屁股走了。剩下几个女人愣在了原地，想象力却一下子给激发了起来。　　第二天，各式各样的流言就满小镇地飞，内容龌龊无比精彩纷呈，说者有根有据如同亲见。　　中午时分，贾素芬出门办事，正好就碰到几个女人在摆韩巧巧的事。她来了兴趣，忙围了上去。结果听得她都难以置信。　　“这些事都真的吗？”　　“不是真的？贾姐，这些不正是你亲眼见到的吗？人家都说是听你说的呢。”　　贾素芬就破口大骂起来：“不知是哪个嚼舌头的坏了良心，我哪有说过什么？这种无中生有太过分了！”她骂得应该骂得好，因为她确实什么都没说。　　其实不光女人，男人们对女人的风流韵事也是很有兴趣，何况这次的主角是位大美女。于是双河镇的男人们也跟着掺和起来，就连道貌岸然如我父辈的知识型男人这回也有些浮燥了。别看他们表面上不动声色，却一听见那些话就不禁支楞起了驴子般的耳朵，脑海里想着韩巧巧前挺后翘的身子被剥光了的样子，直吞口水。　　一帮家伙在流够了口水后却争先恐后地跳了出来，大声疾呼，严厉谴责，俨然是道德最坚定的捍卫者。以他们在小镇上的身份地位，说出来的话又是冠冕堂皇一套是一套的，叫人不服都不行。小镇上的女人们本来就缺乏独立思考的能力，听了这帮权威人士的话，就像某些人从某伟大导师的经典著作中找到了理论根据般如获至宝，以后传播起流言时更是挺直了腰板，振振有词。　　也不知是什么缘故，所有这些谴责都指向的是韩巧巧。她十恶不赦，比那个狐狸精变的苏妲己还要坏，双河镇的男人们都是让她勾引坏了的。这让光棒们心里很爽，有种前所未有过的感觉——自己原来还曾是个新好男人。于是这帮家伙对韩巧巧更加放肆起来。　　这天，双河镇突然回来了一个人。这小子叫大毛，曾是本地有名的一个小地痞，因为犯了事被抓进去了几年，才刚放出来。俗话说：“坐牢三年，老母猪变貂婵。”这小子在号里放了几年哑炮后果然就不同凡响，现在是只要看见雌性动物就想打招呼。　　大毛刚回到双河镇的那天晚上，一帮小地痞给他接风。刚喝得几杯酒，就有人流着口水说到了韩巧巧。大毛立马啥都不想吃了，站起身就要往小商店奔去。幸亏一帮兄弟眼疾手快地按住了他。　　第二天，大毛第一个到小商店报到。他还刻意地打扮了一番，穿了一套花花绿绿的衣服，配上刚染过的头发，洋盘得就像赖蛤蟆它表弟——青娃。看见了韩巧巧，这小子眼睛珠子都快要弹了出来。随即语无伦次、装腔作势地找着韩巧巧搭讪，没说两句就想动手动脚。　　韩巧巧从未见识过这么生猛的男人，吓得小心肝扑通扑通的，慌忙就躲进了里屋去，然后好半天不敢出来。大毛心痒难搔，要不是念着刚被放出来的份上，早就追进去了。　　然后接连几天，大毛和一帮光棒都泡在小商店里。这时镇上的一些风言风语也已经传到了韩巧巧的耳里。尽管她很不理解、很委屈，但也知道个好歹，开始有些注意自己的形象了。何况见大毛来得这样猛，所以这几天里韩巧巧一见大毛上门来就躲进房里不出来，守小商店的重担就落到了阿甘的身上。大毛等很是失望，却不明就里。　　“阿甘，你老婆上哪去了呢？怎么不叫她出来守店？”这天大毛领着一帮光棒早早地来到小商店里，又没见韩巧巧的人影，失望之余他忍不住问道。　　从前阿甘见了这帮人还挺高兴的，只是最近几晚在床头的时候韩巧巧有教过他，要他不要再理睬大毛这帮流氓。阿甘这人心眼挺死，也很听韩巧巧的话，所以今天一见大毛等人他就有些不高兴了。他回答说：“她不爱守商店。”　　“嘿！自家的生意怎么也不好好做？再说你一个傻子，算得清帐吗？”　　阿甘最恨别人说自己是傻子了。他一生气不禁又想起了韩巧巧教过的，没好气地说：“巧巧上娘家去了。”　　大毛更是失望，却不甘心即刻离去，涎着脸道：“上娘家去了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　　“为什么要告诉你？”阿甘一时还不明白大毛在跟他骚说，很诧异地问道。　　“告诉我好陪她一块去呀！”　　阿甘更是大惑不解，问：“巧巧回娘家为什么要让你陪着？”　　见阿甘憨头憨脑的模样，大毛不禁更有几分得意，却故意不再开口说话。旁边一个小地痞阴阳怪气地插嘴道：“巧巧和我们大毛哥有一腿，你还不知道吧？”一帮家伙就放肆地大笑起来。　　阿甘涨红了脸，骂道：“胡说！”　　大毛觉得好玩，故意又说：“你还不相信，昨天晚上我俩就在一起。”　　阿甘顿时显得既生气又困惑的样子，道：“胡说！我不相信你说的话，巧巧昨晚明明和我在一起。”　　“嘿！是啊，起先巧巧是和你在一起，但等你睡着了后她就偷偷地跑来找我来了。”大毛说着眨了眨眼。一帮流氓跟着附和起来：“是呀，是呀，我亲眼看见的，巧巧从屋里溜出来的时候连衣服都没有穿哩。”　　阿甘见大家都这么说，不禁有几分相信了，急忙问道：“巧巧找你干什么？”　　“嘻嘻，还能干什么？找我睡觉呗。”这家伙在口上干了一回，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一副爽得受不了的样子。　　自己的老婆去找别的男人睡觉，这还得了。阿甘虽傻，却也不能容忍这个。他暴跳起来，立马就转身进屋去找韩巧巧。韩巧巧正在洗米准备做饭，一帮流氓无理取闹的话她早已听见了，只是不想惹麻烦才未予理睬。　　阿甘一把抓住了韩巧巧的衣领质问道：“你……你怎么跟大毛睡觉！？”　　巧巧感到哭笑不得，责怪道：“你怎么就相信他那种人的话，昨晚我不是跟你在一起吗？”　　“你趁我睡着了后偷偷跑去的。”　　“你傻得连这个都相信？”　　“还有人看见你没穿衣服。”　　“这是什么人说的话呀？”巧巧顿时被气得说不出话，泪珠子却先出了来。　　“这下你没什么好说的了，没干那事你为什么要哭？”阿甘这下倒似抓住了巧巧的把柄，更加相信了大毛等一伙的话，不禁怒火中烧，“啪”的一巴掌就煽了过去。然后他余怒未消地回到了小商店里。　　这时大毛等一帮流氓还没有离开，刚才听屋里的动静他们也知道发生了什么。见阿甘犯傻，这帮家伙都开心得意。一个小流氓道：“哇！阿甘，想不到你小子还真像个男人，敢打老婆哩。”其余的人也趁机附和。　　阿甘自从他老爸死后，已经很久没听过人家的恭维话了，他也不知道个好歹，渐渐地还真觉得自己挺有本事的，不禁显出了一副神气的样子。　　韩巧巧被刚才那一掌打得眼冒金星，更是失声痛哭起来。越是哭她越是觉得委屈越是想不通，特别是听到阿甘只顾和一帮流氓瞎掺和的话，最后索性收拾起几样东西就回娘家去了。因为不想让阿甘等人再看见自己，她是悄悄地从后门走的。　　阿甘被几个流氓唬弄得不知所以，到了晚饭的时候他才察觉到韩巧巧不见了。这下他可慌了神，忙关了门到处去找。挨家挨户地把住在镇上的人家都问遍了，又跑到了丈母娘家去。　　虽然韩巧巧确实是回娘家去了，但阿甘跑去时却没见着人。原来自从甘大全死后，韩大贵两口子就看不起阿甘这个傻子女婿了。这天老两口子正一面耕地一面相互抱怨：“当初要不是你，巧巧怎么会嫁给那个傻子？”突然就见韩巧巧捂着被打肿了的脸颊一路哭哭啼啼地跑来。顿时把老两口的肺都气炸了，跳起脚直问候甘家十八代祖宗。所以当阿甘找来的时候，非但不让他见韩巧巧还诓他说：“巧巧没有回来，你对她做了什么？”阿甘信以为真，又怕被老丈人的教训，忙就溜之大吉了。　　就在一夜之间，住在镇上的人都知道了韩巧巧失踪的事。在这个谁家丢了只鸡都会闹得满镇风云的小地方突然一个大美女不见了，真是件大事件。大家奔走相告，纷纷猜测。电视里选国家主席都没有这么扎劲，这点毫不夸张。　　事有凑巧，第二天大毛突然进省城去了。他是为什么事去的没有谁知道，但有人是亲眼看见他坐上进城的班车的。　　然后也不见韩巧巧有回家。　　这天，阿甘家隔壁的邻居赵奶奶去买菜。她买好菜刚走出菜市场的时候，迎面就碰见了前来买菜钱大婶。她两个女人一向投机，立马就聊了起来。　　“赵奶奶，听说阿甘的老婆前两天跑了，回来了没有？”　　“没有嘛。傻子到处去找也没能找回来，还不知道人跑到哪去了呢。”　　“你知道傻子为什么要打他老婆呢？”　　“那天我在家里先是听到大毛一伙逗傻子说巧巧晚上光着身子跑去找他什么的，傻子本来不相信，然后闹哄哄的不知怎么他又相信了，就进屋去问巧巧，结果几句话不对头就打了起来。”　　然后两个女人分了手。　　当钱大婶买好了菜刚走出菜市场的时候，迎面又碰见了前来买菜的孙大娘。她两个女人一向投机，立马就聊了起来。　　“孙大娘，告诉你哟！刚才赵奶奶不说我还不知道呢，原来呀那个韩巧巧呀傻子为什么要打她，是因为她和大毛通奸。要不是傻子那么老实的怎么舍得打她哟。”　　“真的呀！”　　“谁还骗你咋的！赵奶奶就住在她家隔壁还不清楚吗？是她亲口告诉我的。赵奶奶还看到过哩。”　　“大毛才回来几天，韩巧巧就跟他搞上了？”　　“你看她那招蜂引蝶的浪劲儿，哪天不是男人们一拨一拨地往小商店里跑？”　　然后两个女人分了手。　　当孙大娘买好了菜刚走出菜市场的时候，迎面又碰见了前来买菜的李大姐。她两个女一向投机，立马就聊了起来。　　“李大姐，我跟你说哟！刚才钱大婶不说我还不知道呢，韩巧巧跟大毛跑了。”　　“是真的吗？怪不得这几天阿甘到处找她都找不到。”　　“可不是，那天韩巧巧先跑了，第二天大毛也坐车走了。”　　“对呀！那天我是亲眼看见大毛坐去省城的班车走的。”　　“其实两人早就有一腿了，听说赵奶奶一家人都看见了韩巧巧深更半夜衣服都不穿地往大毛家里跑。”　　“呸！那个不要脸的骚货。”　　然后两个女人分了手。　　当李大姐买好了菜刚走出菜市场的时候，迎面又碰见了周小妹。她两个女人一向投机，立马就聊了起来。　　“周小妹，我告诉你哟！韩巧巧跟大毛私奔了，听说是去了省城。”　　“真的吗？”　　“难道我还会骗你？是孙大娘亲口告诉我的，千真万确。”　　“真不要脸！这下阿甘怎么办？”　　“那个傻子还能怎么办。”　　“你说甘大全老两口子一死，留下一个傻子……”　　“甘大全当镇长的时候也没少捞，这也是报应。”　　然后两个女人分了手。　　当周小妹买好菜刚走出菜市场的时候，迎面又碰到了赵奶奶。赵奶奶这回不是来买菜的，她是回来找菜贩算帐的。原来先前菜贩少找了她一毛钱，回家后才发现。周小妹和赵奶奶也一向投机。　　“赵奶奶，我告诉你哟！韩巧巧丢下阿甘跟大毛跑到省城里去过了。”　　“啊！是真的吗？”　　“别人都在说，那天好多人都看见了韩巧巧和大毛一起坐在去省城的班车上，一路上还搂搂抱抱的。听说韩巧巧身上还背着一个包，包里面全是钱。”　　“全是钱？！”　　“可不是！听说甘大全生前贪了不少钱，全藏在他家灶头底下。本来是想留给阿甘的，谁知死得太早这事就没来得及告诉阿甘。韩巧巧天天做饭，不知怎么就发现那些钱。这回全让她给带走了。”　　赵奶奶看着阿甘从小长大，一直都觉得这傻小子挺可怜的。自甘大全夫妇死后，她更是同情阿甘。听了周小妹的话，赵奶奶被唬了一大跳，赶紧就跑去找阿甘，连那一毛钱都不要了。　　当赵奶奶跑到小商店时，就看见阿甘正趴在地上找东西，柜台上还放了一碗热气腾腾的泡面。她诧异地问：“阿甘，你在找什么？”　　阿甘满脸通红地站了起来，回答说：“我在找鸡腿和牛肉。”原来韩巧巧走了的这几天里，阿甘顿顿都在泡方便面吃。那方便面的包装上印着好大一块牛肉和鸡腿，但他这几天都没吃到。这会儿阿甘又泡了一碗，还是没有。他就不明白了，不禁还以为是自己不小心给弄丢了，所以就趴在地上去找。　　赵奶奶急得直跺脚：“你呀！还顾着找什么吃的？你老婆跟大毛跑到省城里去了，你知不知道？”　　“巧巧到省城去了？”　　“是呀！你不赶紧去找回来，她就成别人的老婆了。”　　顿时阿甘就着了忙，拔腿要往门外跑。赵奶奶大声喝止道：“还往哪里跑？赶紧收拾东西去吧！要去省城也得等到明天早上坐班车了。”阿甘被点醒，稍稍镇定了些。老太太心蛮好，又劝阿甘说：“你见着了巧巧也别再打她，好好劝她回家来就是了。”　　阿甘含泪答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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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5　　5　　阿甘这还是头一回出远门，此前他到过的地方就数双河镇的人多街道多，赶集的时候四周的人都奔镇上来，热闹得非别处可比，他还以为双河镇就是世界的中心，很有一种天子脚下、皇城根儿的牛B感，所以这天当班车开进省城时，他透过车窗突然看见那么多的高楼和人，不禁被吓了一跳，腿都软了，更不消说还能记得他双河镇前副镇长少爷的身份了。　　汽车进站停靠后，阿甘才镇定了些。他紧紧地抱着行李下了车，然后小心翼翼地跟在别人身后往车站外走去，就像一只头回出洞觅食的小耗子。　　刚走到车站大门口，阿甘突然就听得“哈哈哈”数声大笑，这笑声爽朗、中气十足，像是九阴神功已练到了第九层，冷不防又把他吓了一跳。阿甘正要拔腿就跑，突然人影一晃，眼前顿时多了一帮女人，个个把眉毛描得如明月弯刀，双唇涂得像刚吃了小孩还没来得及抹嘴。阿甘就更加傻了，站在原地不敢稍有动弹。　　“小兄弟，找工作呀？”一帮女人七嘴八舌地问道。原来她们都是职介串串，专门为一些职介所拉客的。　　别看这一帮女人打扮是那么有个性，其实也都是从农村出来的。却正因为她们都是从农村出来的，所以对农民很了解，知道这些人文化低、见识少、兜里没几个钱、心中总是急于要找份活干、硬是好骗，于是她们就专找农民骗。刚才那笑声就是这一帮女人发出来的。她们见身着蓝衣的阿甘神色惶惑地从班车上走下来，立马就猜出了他是初次进城的农民，心中那份喜欢就像蜘蛛精突然看见了刚洗净了身子还没来得及穿上衣服的唐三藏哥哥，忍不住都笑了出来。　　阿甘听了女人们的发问，镇定了些，连忙摇着头回答说：“我不找工作。”　　一帮女人大失所望，忙撇下阿甘找别的旅客去了。　　倒是阿甘被女人们这么耽搁了一下，原来跟着的那几个人就走得不见了。他顿时就着了慌，虽然这几个人他原来也不认识，但毕竟是一起从双河镇坐车来的同乡，跟在身后感觉都会踏实一些。他不禁呆立在了原地，不知所措起来。　　过了片刻，阿甘却又想起了一个更重要的问题：“省城这么大，我要怎样才能找得到巧巧呢？”先前他一路上心急火燎地往省城里赶，就根本就没有想到过这点。　　那帮职介串串接连问了数十人，直到刚下车的旅客都走得差不多了，找到有上钩的屁颠屁颠地领着人走了，没找着的很是失望，就讪讪地围成了一圈，一边聊起了家常一边等着下一班车进站。　　这时，其中的一个中年妇女突然发现阿甘还呆在原地没走。她干这活儿已有些日子了，经验丰富，情商极高，于是就又走了过来，问道：“小兄弟，要不要工作？” 　　阿甘正在想着心事，根本就没有听见女人说什么，突然被她打扰了心头还有些恼火，但不敢发作，只是茫然地把她望着。　　中年妇女还以为阿甘这是犹豫了，忙又道：“你有没有工作嘛？没有就正好找一个；有，我还可以给你介绍更好的呀！”女人巧舌如簧，心情也迫切，说着就伸手去拉阿甘的胳膊：“走嘛，走嘛，我带你去看一下，好工作多得很，包你满意。”　　阿甘忙挣扎着说：“我不找工作，我是来找我老婆的。”　　顿时中年妇女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一张脸拉得比母马还长，转身又回到了聊天儿的女人堆里。好一会儿，也不见有班车进站。倒是那帮子女人，说长道短起来就是劲头好，中年妇女去晚了点竟然插了几次嘴都没有插进去。她不禁有些生气，嘟囔了几句就独自走到一边站着去了。　　挺不是滋味地站了片刻，中年妇女突然又注意到了阿甘，他还站在原地发呆。中年妇女不禁觉得奇怪：“这小子是怎么回事呀？”她的好奇心又来了，见左右无事，于是又走了过去，问道：“小兄弟，你这是在等人吗？”　　“不，我在想怎样去找我的老婆。”　　“你老婆在哪里？”　　“我不知道，”阿甘老老实实地回答说。　　女人有些诧异：“咦，你老婆在哪里都不知道，你怎么找她？”　　阿甘搔了搔头皮，皱眉道：“我不知道，我正在想。”　　“原来是个傻子，”女人心头大喜，立马觉得阿甘格外可爱起来，差一点儿就要抱住他亲一口。女人的好奇心就是强，又刨根问底地打听起来：“你老婆怎么不见了？”　　“我打了她，她就跟大毛跑到省城里来了。”接着，阿甘又问了一个自觉得很聪明的问题：“大姐，你有没有看见我家巧巧？”　　越是见阿甘傻，女人越是欢喜。她摇了摇头，喜滋滋地开导起来：“小兄弟，省城这么大，你又不知道你老婆在哪里，一天两天怎么找得到？这省城不比自己家里，站、坐都是要钱的，要是你十天半天都找不到老婆，到时候身上带的钱又花光了，看你怎么办！？你不如先找一份工作做，再慢慢地找你的老婆。走嘛，大姐帮你找个好的……”　　阿甘正没主张，听了女人的话，不禁就觉得挺有道理，忍不住道：“行吗？”　　“当然行了！”女人见阿甘动了心，更是来了精神，开始吹起来，直把她那家职介所吹得天花乱坠，好像国家主席这种职位都能搞掂。阿甘竟然也不能分辨真假，迫不及待地就要求起来：“大姐，你这就赶快带我去吧！”心中还生怕女人反悔。 　　女人顿时把脸都笑烂了，忙拉着阿甘就走，然后一路都没舍得放手。　　刚才被阿甘打断了，女人吹兴未尽实在难受。一路上她忍不住接着又吹，并时不时地又夸阿甘精明能干，许诺要给他介绍个牛B哄哄的工作，搞得阿甘心里更是爽歪歪，走起路来神气活现，好像自己真是什么CEO了。　　可是到了职介所后，阿甘立马就泄了。这职介所位于一条小街上，门口立着几块牌子写着一些不知是真是假的招工信息，仅有的两间小屋里此时已坐满了求职者，并且都是些帅哥美女，个个打扮得贼精神，像是为了相亲来的。　　见阿甘进门，求职者们纷纷掉过头来，眼冒巨酸，心中比瞧见了情敌时还抓狂。　　“妈呀！这么多人？”见状，阿甘就条件反射般地紧张起来，先前在路上树立的信心顿时像破灭的肥皂泡那样消失掉了。他从小到大事事都比不过别人，特别是因为学习差更是经常挨批，造成他自卑的性格。他因为自己傻而感到自卑，却因为自卑而变得更傻。　　和求职者们形成鲜明对照的是，职介所内还有人看见了阿甘眉开眼笑，像是看见了一沓钞票。这几个人就是职介所的工作人员了。女人把阿甘介绍给其中一位胖乎乎的白面大肉包子：“这位是我们职介所的经理。”　　阿甘肃然起敬，很想说几句表达自己的景仰之情，词还没有想好，只见女人笑着把嘴凑近经理低声说了句什么随即一扭屁股就离开了职介所，顿时他就慌了，忙把女人死死盯着，却不知道该作何表示。 女人忙着去寻找下一个猎物，头也没有回一下。　　直到女人那肥大的屁股在视线中消失了后，阿甘才掉头过来，将无助的目光投向职介所的经理。正好经理也在看他，那眼神既像欣赏一道美食又像是在施展迷魂大法。女人刚才在经理耳边说的是：“嘻嘻，这小子是一个傻子。”　　随即经理胖手一指，吩咐说：“先交10元报名费。”顺着经理的手指，阿甘就见一张办公桌后面坐着一个家伙正像长颈鹿似的伸长个脖子望着自己。　　阿甘被点醒一般，慌忙掏出钱来。“长颈鹿”的手顿时变得比长颈鹿的颈子还长，将钱一把抓了过去，随即拿出一份表格叫阿甘登记。这表格其实是份求职登记表，内容不外乎姓名、年龄、籍贯、简历、薪金要求等项目。　　顿时阿甘比上学时参加考试时还要紧张，赶紧就接过表格，又借了一支笔，然后找了个位置开始填写起来。　　前几个栏目阿甘写得非常顺利，特别是姓名一栏，几个字他写得既认真又用力，大有乃父遗风。要知道甘大全当领导数十年，那一手签名功力深不可测。阿甘都不禁自鸣得意，忍不住停下笔来欣赏了片刻，然后才接着填写起了下一格。可是就在这个时候，问题突然来了。　　主要还是字不会写，虽说阿甘寒窗苦读十数载，特别是读了数届小学、初中毕业班，类似填表的时候经历了不少，但以往都是请人捉刀现在却是要他独立完成，再说有几年没上学了，好不容易学会了那几个字，就像被他卖给了收破烂的那几本课本一样早就不知了所终。于是阿甘就咬起笔头来。咬笔头是阿甘的旧习了，他的笔都清楚：自己最重要的作用不是拿来写字而是拿来咬的。　　咬笔头的间隙功夫，阿甘抬头来看了看四周，见其他求职者大都在填写。　　渐渐地，阿甘的额头上就冒出了汗珠，心也凉了半截：“这表填不好，职介所的人还会不会帮我找工作哟？”　　不一会儿，求职者已有人先填完了表格。当看见这些人向职介所的工作人员交表的时候，阿甘心中更是着急起来。上学时每次考试，阿甘总是最后一个交卷，成绩也是最差，结果表扬全让别人捞去了他自己就只能挨批评，和眼前这情形很是相信。　　阿甘想到这些，然后竟不能继续填表，只是痴痴地望着那几个先填完表的人，心中挺不是滋味。　　突然，职介所里面吵闹起来。原来是先填写完了表格的求职者又被告知每人要再交30元钱的所谓的建档费，有人不解就和职介所的人理论了起来。　　“还要交建档费，为什么？”　　“你们填的这些登记表我们要长期保存，关键是要建立起档案供用人单位选择，为了帮助大家都找到满意的工作，所以都要交建档费。”　　“我不想交这钱，你们也用不着给我建什么档……”　　立即遭到了职介人员的严厉批评：“我们是为了大家的利益着想，并不是每个人都能一下子找到工作的，要是短期内没有适合他的工作呢？你不能太自私处处只为自己着想，30元钱很多吗？”　　经理插话说：“兄弟，不就是30元钱嘛，少买两包烟就有了。难道你还会在乎这点钱？我看你是还没有明白这个建档的重要性……”这家伙就开始滔滔不绝在阐述起来。　　阿甘先没弄懂发生了什么事，看见有人吵架还有些怕怕的，后来渐渐地算是弄明白了，他心中不禁一荡，心想：“别的事我不能和你们比，交钱还不能交在前头吗？”于是他连登记表都顾不得填了，连忙掏出钱来跑过去：“经理，我有钱，我先交。”　　“这人果真是个傻子。” 经理乐得屁颠，拍了拍阿甘的肩膀，叠声道：“好样的，好样的！一会儿我给你介绍一个好工作。”　　交了钱，阿甘沾沾自喜地回到座位继续填写起表格来。这感觉就像他那次参加校运会得了冠军一样。那是他念最后一个初三的时候，这年他已年近二十，身高六尺，满脸痘痘让人一看就知道荷尔蒙分泌正常，这届的班主任老师慧眼独具，校运会时毅然把他派上去参加了跳远比赛，结果阿甘三跳两次犯规，最后那一跳尽管没敢踏上跳板就跳了出去他还是成就了同学们无法企及的远度。这次也是阿甘人生中惟一的一次得奖。　　显然阿甘这是在犯傻，不料求职者中竟有人也和他一般想法。阿甘刚交了钱，立马有七、八个人争先恐后地交钱。交钱的人多了，还没交的人就沉不住气了，就像妈妈们逛超市时碰见有人抢购的时候。　　到最后尽管大家都觉得这建档费收得极不合理但还是都交了。排队交钱的时候，还有位求职者一面掏钱一面自我解嘲似的对旁边一人说：“不就是30元钱嘛，不多，交了算了。”旁边这位仁兄忙叠声附和：“对呀对呀！不就30元钱嘛。”随即欢欢喜喜地掏出钱来。他俩本来素不相识，一下子却就这么投机，不搞同性恋真是可惜了。　　经理等大家都把建档费交了，然后又宣布说：“各位，现在每人还得100元钱的介绍费。”话音刚落，求职者们一片哗然：“什么？100元的介绍费！又是建档费又是介绍费，搞什么名堂嘛？”经理大声解释说：“介绍费必须交，不然兄弟们喝西北风呀？这是规矩，其它职介所都这样。”于是双方争执起来。其中还讨价还价，协商能不能少交些。　　吵闹声打断了阿甘的思路。刚才交了建档费后他的脑筋也变得活络起来，竟然又完成了两大栏重要的内容。阿甘一听又要交钱，立马又来了精神，觉得正是自己的强项。于是他又顾不得填表了，忙掏出钱来跑过去：“经理，我有钱，我先交。”交了钱，然后他沾沾自喜地回到座位重新填写起表格来，感觉和刚才一样爽。　　交钱的时候，经理又拍了拍阿甘的肩膀，道：“好样的，好样的！一会儿我给你介绍一个好工作。”　　这介绍费虽然是高了点，不过职介所这帮人也算是师出有名。见阿甘带头交了钱，立马有人也跟着交了。这些人有的是一时糊涂，有的是受骗太少，最多的是见不得别人做什么见着就心慌，还有人觉得这些费用收得极不合理，但见别人都在交，心想：“你不交有的是人交，人家舍得我凭啥舍不得，别为了这百把十元钱失去了一个机会，反正不合理的事多啦。”到最后，绝大部分的求职者都交了。惟有那么一、两个人可能是上当受骗太多学精了的，没有再交钱，“哧”的一声冷笑，潇洒地走了，彻底地白瞎了那10元钱的报名费和30元钱的建档费。倒是那一声冷笑，也不知道是笑别人还是在笑自己，着实令人费解。　　求职者们交了钱，满以为现在该轮到介绍工作了。谁知经理又说：“各位，现在每人再交300元钱的押金。”这真是匪夷所思的事，求职者们更是一片哗然，激动的已经跳了起来：“什么？300元的押金！”　　经理解释说：“你们是我们职介所介绍出去的，我们要对你们今后的行为负责，所以这押金一定是要收的。当然只要你们表现得好，这押金到时候也是要退的。”经理这话逻辑性还挺强，求职者中竟有人点头，但大多数人到现在已彻底明白过来，今天遇到黑心歪职介所了。　　阿甘见自己表现的机会又来了，大乐，正准备跑过去做个表率，一帮求职者就嚷了起来：“交押金不合理，我们不交，但要工作。”对此经理的态度非常坚决：“不交就不给介绍要工作。”这时有一位看样子是练过的帅哥站了出来，质问经理道：“你们是什么职介所？行了，这工作我不要了，你们把钱退给我。”　　此言一出，几个职介所的工作人员都围了上来，捋衣挽袖，张牙舞爪，嘴里嗬嗬有声，有如一群西伯利亚饿狼。阿甘一看这阵势，吓得小心肝突突跳，并且还不禁有些替几头饿狼担忧，心想：“就凭你几个，怎是这一大帮求职者的对手？人家一人一口口水也能把你几个淹死。”　　但让阿甘这个傻子没搞懂的是，先前还闹哄哄的求职者们顿时都变得噤若寒蝉。那位帅哥环顾众人，见个个小脸苍白表情漠然，再掂了掂自己的斤量，绝非数位猛男的对手，只好长叹一声，满怀悲愤地走了。　　其他的求职者就更没有谁敢站出来讨个公道的，也都灰溜溜地走了。最后只还剩下三位没走，其中一位就是阿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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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6　　６　　除阿甘外，另外两位分别是张三和李四。他仨都还没有意识到自己落入了歪职介所的圈套中。　　阿甘未意识到是因为他脑子不够用，但这时他也已隐隐约约感到事情有些不妥，犹豫起来。张三和李四却不是因为傻，更不是善良，而是精明过了头。这两个家伙自进了这职介所就在心里不住地抱怨，从中国人口众多到资源短缺，看别的求职者好像个个都跟自己有夺妻之恨似的，眼神剧毒。刚才见有求职者与职介所的人发生争执，两个家伙是一阵窃喜。现在见众人散去只剩下三人，两个家伙正合心意，顿觉机会来了的同时却也没有忘了提醒自己还有两个对手，惟独忘了提防歪职介所骗钱。　　众求职者刚散去，张三不怀好意地看了李四和阿甘一眼，抢在第一个交了钱。交了钱，他还觉得不够，对几位职介所的人说：“刚才那小子真是心中没个单位，敢扰堂子。那嚣张劲我都看不过去了。要是他娃够胆真的动手，我就要抱这个不平。当然，几位大哥英勇不凡，用不着小弟弟。”经理感动地拍了拍张三的肩膀，顿时把这小子兴奋得什么似的，脸红得比喝多了**酮还厉害。　　李四见状酸水如泉涌，心中直骂张三贱。他也赶忙把钱交了，然后讨好起职介所的人来，在狂贬刚才那位求职者的同时还捋起衣服露出身上的横肉给大家看，贱相比张三有过之无不及，表达的意思完全一致。　　“好小子，跟我斗上了！”张三气得牙痒痒，恨不得在李四背后捅刀子。　　阿甘对张三和李四的勇猛和能说会道钦佩不已，见他俩争先恐后地交了钱，也跟着交了钱。因为慢了一步，他心里到底还有些不爽。　　经理很是高兴，又亲切地拍了拍阿甘的肩膀，道：“好，好，好！我这就给你们介绍工作。”　　阿甘的一颗心总算踏实下来。更让他感到高兴的是，经理今天不只一次地夸奖了自己。　　接着经理看了看三人的求职表。在表上求职意向一栏，李四填的是库管，张三填的是保安，阿甘则还没来得及填。经理首先对李四说：“库管这个职位已经有人了，你做业务员吧？”李四顿感失望，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经理就给他做起思想工作来，说业务员接触的人多容易发财工作轻松还可以陪客户嫖妓，又吹那家招收业务员的公司实力之雄厚连比尔·盖茨都想给它打工之所以没搞成主要是嫌他没有大学文凭。　　经理就是经理，最后不但说得李四点了头，就连旁边的张三也不禁动了心，高举起手强烈要求道：“经理，我也要做业务员。”　　“你不是想当保安吗？”　　“保安我不做了，我要你说的那家公司去做业务员。”　　“好小子，你跟我争。”李四心里本来还有些犹豫，这下就下定了决心，急忙道：“经理，你先前说好了跟我介绍的哟！”　　经理哈哈大笑，安慰道：“放心！你俩都有份，那家公司大得很，需要不少业务员，我和公司老总又熟悉得很。”张三和李四这才放下心来。　　经理又掉头问阿甘道：“你想做什么工作？”　　“我……我还没想好，”阿甘老老实实地说。　　经理皱了皱眉头，说：“那以我看你还是做业务员吧！这个工作挺适合你的。”　　阿甘刚才听经理吹得那么神，又见张三和李四那么聪明的人都争着要当业务员，其实早已心动，只是缺乏自信的他还不敢奢望经理会把这样的职务介绍给自己。现在经理这么一说，阿甘真是喜出望外，忙叠声答应下来：“太好了，太好了！”心中还在想：“这经理说话还真讲信用，刚才说介绍个好工作给我就介绍个好工作给我。”　　随即，经理就把三人带到要招聘业务人才的公司。这家公司名叫“宇宙开发有限责任公司”，原来就在职介所的楼上。先前经理把它吹得那么牛B，可是到了一看，整个儿就一间屋、一张办公桌、一个人和墙角处的几箱货物。　　张三和李四顿时心都凉了半截。阿甘却仍沉浸在喜悦中，鼓着一双兴奋的小眼睛好奇地打量屋里。　　屋里这人正闲着没事坐在办公桌后面掏鼻屎，看见了阿甘等人，忙把手指从鼻孔里拨了出来，迎上前来，脸都笑烂了。经理介绍说：“这位就是著名的宇宙公司的黄总。”经理介绍得并不完整，实际上这黄总身兼数职，头衔比现在的某些官员还多。在这家公司里，董事长、总经理、出纳、会计和棒棒都是他。　　黄总随即就开始介绍起公司来，从公司的创立、发展、目前的规模一直到将来的规划，带着痛述革命家史般的激情，直把张三和李四的心情由失望说到希望最后是激动不已，而阿甘本来就够高兴的了，听了他这么一说后更像是捡到了金元宝。　　说着，黄总从墙角得拿出一瓶洗头水，接着说：“这就是我们公司经营的产品——花蕊牌洗头水。这可是高科技产品，具有神奇的功效，用它洗头不但可以去屑、止痒、治脚气、治痔疮还可以提高男人那方面的功能。”　　这花蕊牌洗发水张三和李四却都是用过的，地摊上卖几元钱一瓶，标签上连个条纹码都没有，若不是因为穷谁会用它？于是乎两人不禁怀疑起来：“是不是哟？我用过的怎么没觉得它有黄总说的那么神奇呢？”倒是阿甘不禁更是兴奋，脸红得就像自己那方面的功能真的突然得到了质的飞跃似的。　　这时，黄总又说：“要想加入我们公司，你们每人还得交500元钱的押金。”　　顿时，张三和李四的脸又都变青了。脸色能变化得这么快，黄总都不禁诧异，他忙又解释说：“押金也不是白交的啦！我要给东西给你们的嘛。要是不收点押金，我把这么好的产品交给你们能放心吗？我的这种洗发水一瓶值100元，交500元押金我就给你们每人两箱共24瓶拿去卖。24瓶就是2400元钱，交500元押金算什么？这押金是非收不可的！”　　这黄总也真他妈的狠！其实这种地摊货他花了一瓶5元钱不到的价钱搞来的，现在却想20元钱一瓶卖给张三等人，还教他们100元一瓶再卖给别人。　　到这时，张三和李四都明白过来今天彻底是上当了。并且，就算他俩还想交这500元押金钱包也不同意了。两人气得差点昏倒，抡起拳头本想和经理一番理论，却突然又想起了刚才在职介所里的那一幕，顿时就泄了。　　最后，张三和李四只好灰溜溜地离了这家歪公司。　　也许是同病相怜的缘故，到了大街上张三和李四也并没有马上分手。两人默默无语地并肩前行，想着那白瞎了的300多元钱，心肌都不由得阵阵痉挛。走着走着，两人突然却又想了阿甘：“那个傻小子到现在还没有明白过来，比我们还多遭了500元钱。”顿时，两人都转忧为喜，好像自己捡了好大一个便宜似的。　　既然心情这么爽，就值得庆祝一下了。两个家伙心同此意，商量了一下，决定一起搓一顿去。但是当两人把兜里的钞票都掏出来后，发现总共就只剩下几元钱了。于是两人在路边卖了几串烤肉和一瓶酒，一边吃一边聊。两人越聊越投机，最后烧黄纸拜了兄弟。　　再说阿甘见张三和李四离去后，他的脑袋还是没转过弯来。正好他身上带的钱也挺多，也就把500元押金交了。黄总大喜，立马抱了两箱洗发水给他。并且黄总还对他来了个现场培训，教他如何叫卖。阿甘认真地记了下来。　　最后阿甘满心欢喜地扛着两箱洗发水离开了宇宙公司，心里还在想：“幸亏听了赵奶奶的话，今早上出门时供了菩萨，果然我到省城里来还真是顺利，这么快就找到工作了，还是这样好的工作，那么多人就我一个人得到了。”　　剩下的职介所经理和黄总也是满心欢喜，事先完全没有想到今天会有这样的收获，就开始商量晚上先去吃顿火锅然后再去找小姐的事了。说着说着，两个家伙的口水都流了出来，也不知是想起了火锅里的鸡腿还是发廊妹的大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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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7　　７　　离了宇宙公司，已是傍晚，阿甘先在一间路边小馆吃了一点东西，然后扛着两箱洗发水就去找住处。问到好些地方，都嫌贵，最后他在靠近城郊的一个地方找找了一家小旅馆住下来。也是考虑到价钱的问题，阿甘没敢要单间斗胆住了一个四人间。　　第一次住在这陌生的省城里，这晚阿甘听着窗外不是不时传来的汽车喇叭声，同屋还躺着几个直打呼噜的家伙，他不禁想起韩巧巧，内心说不出的思念和忧虑，几乎是一夜未曾合眼。有一阵子他从床上爬起来走到窗前，望着无边无际的灯火，也不禁感到兴奋和不安。眼前的一切是多么的壮观啊！可是这个陌生的世界带给自己的将会是什么呢？　　第二天一大早，阿甘就按照黄总所指点的背着洗发水来到了市中心的繁华地段。他人傻力大，把两箱洗发水都带上了，一箱背在旅行袋里，另一箱抱在怀里。因为黄总吹得神，他可不敢少带，怕一下子就卖光了又要回来取，麻烦不说还得花钱坐公交车。别看坐公交车便宜，来回一趟少说也要2元哩，还不能碰上空调车，虽说眼前气候适宜，车上空调不开票价照样也得多１元。　　到了市中心，人还真多，比双河镇赶集时还在热闹，阿甘很是兴奋，忙就叫卖起来：“洗发水，高级洗发水，洗了可以去屑、止痒、治脚气、治痔疮……”有一条经验是阿甘在家守小商店时就总结出来了的，每逢赶集的那天生意总是最好。　　一边叫卖阿甘一边在人群中寻找韩巧巧。因为韩巧巧长得漂亮，所以他的一双眼睛贼兮兮地专往漂亮女人身上瞅。他的神情又是那样的专注，搞得路人纷纷侧目：“这是个色狼，我们鄙视他。”来来往往的美女又特别多，阿甘很是目不暇接。　　很快一天过去了，阿甘的眼睛看花了嗓子也喊哑了却一无所获。没能找到韩巧巧让阿甘很是郁闷，但是那么高级的洗发水一瓶都没能卖出去，他不禁就感到意外了：“妈的！我在家里一天怎么也能卖几样东西出去，城里这么多人却没有一个舍得买一瓶我的洗发水，在乡下我听说城里人抠门得很，果然不错。”　　阿甘拖着疲惫的步子回来到了小旅馆里，想着这些就想大哭一场。若不是他前一天晚上已经没睡好过了，这晚他必定又要通宵失眠。　　然后几天，阿甘都是一大早就来到市中心一边叫卖洗发水一边寻找韩巧巧，晚上就回到那家小旅馆里住宿。自然，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