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大家把他那根朱德的扁担 课文藏了qi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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匪兄匪弟与匪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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核心提示:1这个人出现时天已傍晚。一群村民正聚在村头看火烧云。火烧云烧得轰轰烈烈,铺铺张张,烧红了西北半边天,看得人惊心动魄。如果不是云中偶尔滚出一线缝隙,钻出一条曲曲弯弯的阳光,谁都相信大地即将燃烧,
1 这个人出现时天已傍晚。 一群村民正聚在村头看火烧云。火烧云烧得轰轰烈烈,铺铺张张,烧红了西北半边天,看得人惊心动魄。如果不是云中偶尔滚出一线缝隙,钻出一条曲曲弯弯的阳光,谁都相信大地即将燃烧,一切生灵都会灰飞烟灭。就连阳光也像燃烧的火龙,肆无忌惮地搅动着,翻卷着大块大块的云彩。彩云瞬息万变,勾勒着各种图案。看云的人们指指点点,惊惊诧诧。有的说,那里摇出一头老牛,还生着两根犄角呢;有的说,那里跳出来一个小狗,还张着大嘴巴汪汪叫着要咬人呢;有的说,那里又拱出一朵大蘑菇,像有人在撑着一把大红伞呢;有的说,那里又耍起了狮子,前边还有两个人滚绣球呢……不管真像什么,还是说像什么,那些东西都是转瞬即逝,好像梦一样。当那些动物啊,植物啊,还在无穷变化时,人们共同看到一个影子从云层底下钻了出来。开始的时候,有人说那是一只老鹰,贴着红彤彤的大地款款而来;近了,村民共同认证说那是一条身影;再近一些,他们就看到这人的脑袋了,肩头上,还有两只摆动的衣袖边上,都跳着一条条金线,明明亮亮,很有些刺眼。 来人走到人群前时,村民们发现这是一个年轻人。年轻人看上去也不过二十多点。大个头,大眼睛,大鼻头,大嘴岔。再细心一些,村民们还可以看出,来人长的是一双剑眉,两只虎眼,下巴生长着密密麻麻的胡须,好像很长时间没有修剪了。村民正猜忌时,这人略弯弯腰,问,赖永发家住哪座房子?一个村民指点着村里说,你看,当院有一棵大榆树的那家就是。这人说声谢谢,又扫了一眼目光黏着他的村民,像是无心,又像是有意,抬脚朝赖永发家走去。人们的目光随着这人的背影进村,猜测声纷纷而起。一个人说,看那小伙的模样,可不像黑道上的人;另一个人说,他脑袋上也没贴帖,你就敢打保票啊?一个人说,好人护一屯,好狗护四邻,你也别管他黑道白道,没有赖二哥,咱屯子也不知让胡子祸害几个来回了。另一个人说,就怕从此咱这地界又不得消停了,你没看他穿的那身破衣衫么,一准是从被打花达的胡子堆里钻出来的。他这话一说,别人都不吭声了,一鸟进林,百鸟压音。在马屁股屯,大人孩子都知道赖永发是个胡子底儿,虎老威风在。马屁股屯的人说,别看赖永发现今瘫巴在炕头,单凭当年赖二哥的报号,足以让黑道上的人规规矩矩。 赖永发家的板门敞开着。这人径直走进赖永发家屋里时,赖永发正倚着后窗台瞅着后山发呆。窗户是一方木窗,分上下两扇。两扇都糊着暗黄的窗户纸。上扇向上掀着,两边有支棍,支在下扇的框上。赖永发的头就越过下扇窗户,侧身朝外看着。 听有人进屋,赖永发回头睃眼眯着来人问,你是谁?久在胡子堆里扎,赖永发三句话离不开本行,顺嘴说的是黑话。按黑话规矩,如果来人是绺子里的,应该答,我是我。可来人一歪脑袋说,我找赖永发,赖二哥。这让赖永发吃了一大惊。赖永发吃惊有两个方面的原因:第一,赖永发眼睛毒,只一搭眼,就认定来人是绺子里的,可来人并没有答黑话,这让赖永发想到自己是看走了眼;第二,赖永发想,只有绺子里的人才管他叫赖二哥,来人不说黑话却叫他赖二哥,这让赖永发迷惑不解。赖永发如此想,揉揉眼睛又问,你找赖永发有什么事吗?来人说,也没什么事,就是想看看他。赖永发益发奇怪,便睁大眼睛问,听你说话耳熟得很,你到底是谁?这人就朝炕沿前挪一步说,二哥,我是老五,于五啊,你咋不认识了?赖永发两耳嗡地一响,周身的热血就朝脸上涌,惊惊诧诧地说,你是小五子,怎么造成这个德性了?脸像个花狗腚,说话嘴里也像含了根狗鸡巴。于五哇地一声就哭了。他一边哭,一边爬上炕,抱过赖永发的肩膀用力摇晃着说,二哥,我是小五子,你看看,你好生看看,看看我是不是小五子,我也没想到此生还能活着看到二哥啊。赖永发泪水夺眶而出。他用双手捧着于五的脸,说,看你这情形,花大柜是凶多吉少啦?于五说,都花达了,都让盛世才那个王八羔子给坑了。赖永发一口口喘着粗气说,你快点说,到底是咋回事?于五哽咽着说,我说,我说。 原来,赖永发是女匪花蝴蝶绺子里的大炮头,当年花蝴蝶拉杆子时排行老二;于五是水香,排行老五。后来,花蝴蝶决定投奔王德林的抗日救国军,赖永发想给花蝴蝶留条后路,就带几个弟兄离开花蝴蝶,另立山头,报号赖二哥。再后来,王德林抗日失败,花蝴蝶退进苏联,被苏联运往新疆。新疆督军盛世才便派花蝴蝶打马仲英,结果花蝴蝶兵败,被马仲英俘到银川砍头。于五则历经千辛万苦,逃回黑龙江,找到了赖永发。 听完于五的讲述,赖永发恶恶地说,花大柜没了,你自个儿回来干啥?赖永发不满意于五离开花蝴蝶,认为于五应该跟花蝴蝶一起死。于五当然听懂了赖永发的话。他不敢看赖永发的眼睛,低头哀哀地说,花大柜临花达那咱,嘱咐我一准要找到她的两个孩子,将她的两个孩子抚养成人。赖永发知道是自己错怪于五了,便血着脸说,别跟二哥计较,二哥是个粗人。说完这话,赖永发把脑袋耷拉下来,一时无话可说。于五刚想安慰赖永发两句,却看到一个妇人打从外边走了进来。 进屋的和月是赖永发的媳妇。人刚进屋,大嗓门就满屋子里逛:听说咱家来客了?是谁啊?哪疙瘩来的?说罢,两眼就水溜溜地在于五脸上淌,淌得于五心猿意马,六神无主。于五慌忙躲过和月的视线说,这位是嫂子吧?和月眉开眼笑地说,对头啊,对头,我就是你二嫂。大兄弟,你是谁啊?赖永发接过和月的话说,他是谁,他就是我时常跟你念叨的老五,于五兄弟。我兄弟八成饿了,你赶快拾掇点嚼果来。和月先是撅嘴,而后痛快地“嗯哪”一声,又电了于五一眼,这才扭着丰臀摇出里屋。 赖永发目光跟和月走出里屋,回头打个唉声说,你们打小日本,花达了;我没打小日本,也他妈的残废了。天道不公啊。赖永发说罢,泪水夺眶而出。于五摇摇头说,二哥咋也造成这个模样呢?赖永发刚刚曹操的脸又成了关羽,瞥了于五一眼说,你把烟袋递给我。于五先将纸糊的烟笸箩拖到自己面前,而后从簸箩上拿起小烟袋,将烟锅对着炕沿磕磕,再用右手拇指和食指捏起一小撮烟末,摁在烟锅里,这才将烟嘴顺到赖永发的嘴前。赖永发朝前一翘下巴,将烟袋噙在口里。于五又从烟笸箩里翻出一根火柴,在炕沿上哧啦一声划着,点燃了赖永发的烟袋。赖永发猛吸几口,见烟锅上端的火苗烧起来了,这才侧过身,闭上眼睛,一边抽关东烟,一边讲着往事,断断续续。 那年月,每逢大雪封山,关东山土匪多数都会停止活动。小一点的绺子,多是拉帐散伙,到春暖花开时节再码人;大一点的绺子,人多势众,往往就窝在山里猫冬。赖二哥的绺子就是这样的绺子,倚仗着人强马壮,局红管亮,从来不肯拉帐。为了打发漫长而又枯燥的冬天,给弟兄们找点乐子,赖永发有时会派人下山,找来唱蹦蹦戏也就是唱二人转的。 这次请的是一个草台班子。草台班子一共五个人。一把弦,一副板,一个上装,一个下装,另外一个是班头。赖永发见上装也是个男的,脸上便有些难看。可毕竟是有乐子可瞧啊,就朝大炕上让那几个人,一口一个台上拐着,台上拐着。几个唱蹦蹦的倒也不害怕,也真的上了炕。班头更不谦让,张嘴就朝赖永发要大烟,一口一口吸着。 好不容易请来草台班子,大小土匪迫不及待,等不到班主吸足大烟,便闹哄哄地嚷着开演。班主听了,就让两个演员上装包头。见两个人上好了装,班头美滋滋地对赖永发说,大掌柜的想听个什么?赖永发说,大姑娘梳歪桃——随辫(便)。那班头眨巴眨巴眼睛,便让俩演员唱《燕青打擂》。久在江湖上逛,黑道白道道道都熟,他很明白土匪的心理,最愿意听的是造反和打官府的故事。这样,他就让两人唱梁山好汉。土匪们听是梁山的故事,拍巴掌的拍巴掌,起哄的起哄,还有的嗵嗵地放屁,算是鼓掌。看看地窨子里的声音软了些,两个演员舞到炕中间先说口: 有一天, 我上南壕, 碰到两个耗子来摔跤。 大耗子搂着小耗子腿, 小耗子抱着大耗子腰。 喵喵喵,喵喵喵, 东边来了个大花猫。 它拱拱嘴,弓弓腰, 两个耗子就逮住了猫…… 说罢了口儿,看土匪们一个个瞪大眼睛看,支棱着耳朵听,两个演员开唱正本了: 北宋徽宗坐东京, 四面八方不安宁。 南有方腊造反将, 北有方虎起义兵…… 《燕青打擂》唱罢,炕上土匪纷纷叫好,拍巴掌,拍炕沿,撞土墙,一股脑地呼喊,再来一个,再来一个。班头洋洋得意,眯着眼睛看赖永发。赖永发一歪脑袋说,来一个,再来一个《双锁山》。两个演员听了,一个回到东边,一个回到西边,而后又重新走到大炕中间,还是先说口: 说一个来说一个, 想起哪个说哪个, 哪个说起来都不错。 说的是姐在绣楼头梳手, 看到窗外人咬狗, 她拿起狗来打石头, 反被石头咬了一口…… 听到这里,土匪们笑得乱成了一团,有人喊,怎么净说他妈的反话啊;有人喊,这些玩意谁他妈的不会啊,冬天真不善啊,热得我直出汗啊;夏天真他妈的冷,冻得我直打颤啊。麻溜唱真的吧。两个演员开始唱了起来: 陈桥兵变北宋兴, 南唐北宋大交兵。 宋兵被困寿州地, 粮草已尽盼救兵。 按下这些暂不表, 表一表背母私逃的君宝他叫高琼…… 唱完了《双锁山》,土匪们的情绪更高涨了,又喊又叫。班头见土匪们高兴,自己的情绪也上来了,就让那副架再唱一个《燕青卖线》。这时,粮台赖永富就嗷嗷地喊,不听《燕青卖线》,听《十八摸》。赖永发听哥哥要荤的,便也帮腔,说,来荤的,来荤的,就唱《十八摸》,就唱《十八摸》。两个演员的情绪也上来了,没说口,没加小帽,直接唱起了《十八摸》: 伸手摸到小姐头, 小姐头上洒的是桂花油。 不让摸,你偏要摸, 哎呀哎呀你慢慢摸…… 赖永富被演员的演唱勾起了情欲,便将演员轰下炕,自己在炕上自舞自唱,哑着嗓子,如嚎如吼: 桃叶尖又尖, 柳花飞满天。 众明公莫喧且听我来言。 说的是京城外有个宋家庄, 庄里有个宋员外他叫宋老三。 提起宋老三, 两口子卖大烟。 一辈子没儿女留下个小婵娟…… 草台班子一连在山上唱了三天,唱得赖永发心满意足,便要送他们下山。赖永富就对赖永发说,这阵子总是心搅脑乱的,我也想跟兄弟下山开开心。赖永发也没多想,就带哥哥下了山,一起送草台班子到大兴镇。从大兴镇回来,走到中午时,刚进一个叫宝山屯的村子,就听到一阵哭声从村东头传来。赖永发是一个好管闲事的主儿,听到哭声,就对赖永富说,走,我们过去看看,是他妈拉个巴子的咋回事。院子里的男女见赖永发带人走了进来,一双双眼睛都在赖永发身上打转转。赖永发问,大白天的,你们一家子没事聚在院子里嚎什么丧?那些人你瞅我,我瞅你,谁也不敢说话。赖永发见了,心头火起,大声说,你们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别他妈的嚎丧。这时一个中年人朝赖永发鞠了一躬,说,夜儿个来了几个山大王,绑了俺的儿子,说是不拿三百块大洋就撕票。俺们刚刚从关里逃到这里不到二年,就是砸锅当金子卖,也卖不出三百元啊。天可怜见,俺们就这么一个儿子。儿子没了,我们活着还有个啥意思,这不寻思着一家人上吊么。他说,指着院门前一棵老榆树。赖永发扫了一眼他家的房子,又看了看这一伙人的穿戴,问那中年人,你知不知道,这事是谁干的?那中年人说,听说是东山白眼狼的人。赖永发破口大骂,兔子不吃窝边草。他妈拉个巴子的白眼狼这小子也太不仗义了。骂完了,他回头对赖永富说,哥,你先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来。说罢,勒转马头跑出了破院,马后卷起了一股白风。 赖永富见赖永发走了,两眼色上中年人的媳妇,嘴角流下涎水。中年人见了脸色灰黄,眼睛里乌云翻滚。这时,赖永富就说,我弟弟为了你们家不顾生死,你们总得意思意思吧。中年人就说,大掌柜的想要什么呢?赖永富不做声,两眼就在中年人媳妇脸上挠,挠得那媳妇的脸红成了醉酒的杨玉环。赖永富益加急迫,一步步朝那媳妇走去。那媳妇就哭了,说,大当家的不嫌弃,就跟我到后屋吧。 在白眼狼老巢对子山口,赖永发刚从马上跳下来,就看到路边树后闪出两个人。内中一个人大声问,来人报报迎头。赖永发开口就骂,他妈拉个巴子,少跟我来这个哩根楞。快告诉你们大当家的,就说我赖二哥来了。 那人听说是赖二哥,咧着一口大板牙笑了,说,你老是想走走亲呢,还是有事呢。如果是走亲,就自个儿慢慢上山。如果是有事,别累着你老,我们替你禀报一声。赖永发说,去,跟你们大柜讲,就说我赖二哥求人情来了,让他放了昨天绑的那个肉票。那人听了,就朝山上跑。不一会工夫,白眼狼就领着那个半大小子来到了山口,见了赖永发,满脸笑出了春风,说,多大的事啊,打发一个崽子来就结了,怎么能劳你大驾呢?赖永发见白眼狼给面子,也笑笑说,我也是闲逛,就遇到了这码子事,看那家太穷,知道白大柜绑错了票,就打了个抱不平,还请大柜海涵。白眼狼听了,一脸惊诧地说,我听插钎的说,这户人家有一些财富。赖永发说,那是扯犊子,要是有财宝,能一家子要上吊么。说完,又对肉票说,还不快谢谢白大柜。那半大小子就跪在雪地里给白眼狼叩头。白眼狼一脸不快,说,得了,得了,要谢就谢赖二哥吧。说着朝赖永发说,到山上拐一会儿吧。赖永发说,今儿个就不打扰了,改天再说吧。言罢,转身对那半大小子说,跟我回家吧。那小子看着赖永发的马,一时间不知所措。赖永发先行上马,在马上一弯腰,两手抓住那孩子的肩膀朝上一拉,就把那半大小子扯上了马。而后,他两手抱拳,侧身对白眼狼说声,打扰了,便拍马而去。 赖永发回来时,那户人家早已准备了一桌酒菜,招待赖永发。赖永发心里高兴,也就放开海量,喝了个翻蹄亮掌,人伏在桌上,呼呼大睡。赖永富对中年人说,我兄弟对你们家恩重如山,你总得表示表示啊。中年人眼睛里就滚出泪水,说,你看看,不都给你表示了么,还咋给大当家的表示啊。赖永富瞪着眼睛说,我看你家的闺女挺稀罕人的。中年人明白赖永富是想让自己的女儿陪赖永发睡觉,便说,等我跟闺女说声,看闺女中不中意。 中年人再进屋时,两眼流泪,一句话不说,抱起赖永发踉跄进东屋。赖永发醉眼蒙眬,看到炕上躺着个女人,一头黑发乱颤,周身哆嗦成一团,就问中年人,她是谁?中年人说,她是俺闺女,送给你当媳妇的。赖永发哈哈大笑,一嘴酒气喷在中年人脸上说,看不出,你还真是个有心人啊。说着,一头扑到炕上,抱过闺女的脸就亲,亲了又亲,亲了又亲。亲着,亲着,他大喊一声,就将那闺女压倒在炕。中年人见了,连忙退出东屋,轻轻地带上了房门。 天大亮时,赖永发揉开两眼,就看到身边睡着一个大闺女。他大吃一惊。抓起那闺女两肩哑着嗓子问,你是什么人,怎么钻进了我的被窝?那闺女就哭,说,大王夜儿个晚上口口声声说要娶我上山当压寨夫人。赖永发听了,慌忙从炕上起来,立在屋地先掴了自己两个嘴巴,一左一右,而后开口大骂,他妈拉个巴子的,他妈拉个巴子的,怎么没灌几杯,就他妈的起盖了呢。夜儿个那肉票哪去了,我还得把他送给白眼狼。他这么一喊,赖永富就从西屋跑了出来,说,这他妈的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不关咱们的鸡巴事。赖永发就白了赖永富一眼说,这么说,你也瓜葛上了?赖永富摇摇头,又低下了头。赖永发一跺脚,蒙着脸就跑出了土屋,翻身上马就朝山上跑。 回到山上,赖永发让绺子里的人都到大厅前集合。看看人到齐了,赖永发就让崽子捆上赖永富。赖永富就喊,你想咋的,老二?赖永发一言不发,跪在雪地上对赖永富说,哥,你犯了绺子的规矩,压了花轿,我要送你上西天。赖永富脸上没了血色儿,像冰一样冷,便喊,我可是你一奶同胞啊,你咋忍心整死我?赖永发寒着脸说,我不杀你,今后江湖上该咋讲究我们绺子。赖永富说,算你有种,可你也没闲着啊。赖永发苦苦一笑,说,送走你,我再走,咱们哥儿俩到阴曹地府里再见。说罢,一抬手,手中的枪就响了。众匪面面相觑,赖永发哈哈大笑。笑过了,他把镜面盒子递到大炮头穿山甲手里说,你把我插了吧。穿山甲摇摇头,两臂耷拉着,并不接赖永发手中枪。赖永发说,我把我哥哥插了,你不插我,我还他妈拉个巴子咋活人?又把手中的盒子炮递给穿山甲。穿山甲还是不接。赖永发就发火了,说,你不插我自己插。说着,就举起了枪。穿山甲见了,一个恶狗扑食,抱住了赖永发的双臂。这时候,那些四梁八柱连同小崽子都跪在了雪中,哭的哭,喊的喊。赖永发仰面向天,长啸一声,低头,看了一眼不远处湖面上的冰窟窿,扔下手中的枪,就朝那里走去,一边走,一边脱身上的衣服,脱一件,扔一件,等人到了冰窟窿前,浑身上下只剩下一件裤头。他大叫一声,人就跳进了冰窟窿里,嘴里还跟自己叫着号,我不是个溜子,我他妈的废了我吧……废了的赖永发自拔香头,在马屁股屯隐居下来。令他感到欣慰的是,被他睡过的和月并不抛弃他,跟他一起到了马屁股屯,情愿跟赖永发过着守活寡的岁月。 听完赖永发的讲述,于五沉默不语。赖永发猛吸了一口烟,问,你是咋想的?于五说,我在这儿呆一天,明儿个就到船厂那边去找那两个孩子。赖永发说,去吧,去吧,先找着孩子要紧。不管如何,你终归告诉我个信。万一找不到,你就回我这疙瘩来,有我吃的,就有你造的。这时,和月从外屋进来,笑呵呵地说,就在这儿住下吧,就在这儿住下吧,都不是外人。说着就把一大盘煎鸡蛋放到炕上,又闪于五一眼说,来得太突然,也没什么好吃的给你,等明儿个嫂子给你炖鸭子。于五脸红了红说,用不着,用不着,都是自家人。赖永发白了于五一眼说,你知道是自家人还哪来的那么多说道。说罢,又转脸对和月说,这些东西让五兄弟自己收拾,你去给兄弟打一玻璃棒子酒来。和月顶了赖永发一句:你不是说再喝酒就是王八犊子么?赖永发放声一笑说,这不是小五子回来了么。于五看看赖永发,又看看和月,说,喝点就喝点吧,我们兄弟多少年没见面,喝喝痛快。嫂子怕二哥喝坏了身子骨,我多喝,二哥少喝。听于五这么说,和月一脸的乌云就散了,轻快轻快走出了里屋,嘴里哼着《小白菜》: 小白菜啊,地里黄啊, 两三岁上没了娘啊。 跟着爹爹倒好过啊, 就怕爹爹娶后娘啊, 带来个弟弟比我强啊。 弟弟吃香我吃辣啊, 弟弟吃米我吃糠啊…… 和月不知自己哪来的那份高兴,莫名其妙,她只是隐隐约约地感到,这个新来的人会给她带来点什么。她很希望这个人能住下来。实际的情况让她感到意外。第二天吃过早饭,于五张罗要走。赖永发就叫和月给于五带上五百元钱。于五不要,说,你让我带这么些钱,我咋带啊。赖永发说,出门在外,说不定遇到什么事。再则说了,你去找花大柜的两个孩子,不带钱行么。说罢,从枕头低下抽出一条大宽布腰带,顺手甩给和月说,你把那五百元钱给兄弟缝在腰带里。和月一脸不满意,但还是从自己行李底下翻出五百元,狠狠地摆在腰带上,将两边折向中间,而后再缝。和月手指戴着顶针,刚抽两线,竟然扎了手。她抬起手指,低头将手指肚的血吮进嘴里,侧脸扫了于五一眼,打了个唉声,轻轻的,长长的。 2 去船厂须先到哈尔滨,从哈尔滨换车到长春——当年是伪满洲国的首都,叫新京。火车晚上才能开。于五腰里有钱,心里就野,他想趁等车的时候到桃花巷逛逛,结果就出事了。 那时,于五刚走到南马路,一辆汽车突然停在了他的身旁。急刹车的声音吓了于五一跳,于五回头,就看到从车上跳下几个日本兵,连拉带扯把他朝车上拖,不容分说。于五一边挣扎一边问,我犯了什么法,你们光天化日之下乱抓人?几个日本兵并不答话,内中一个抬手就给他一个大嘴巴。于五“呸”地一声,将一口黏痰吐在日本兵脸上。那个日本兵恼怒了,就用枪托子打于五的屁股。而后,几个日本兵连抬带架,将他扔到了车厢里。 已有几个中国人堆坐在车的两旁,个个垂头丧气。另有三个日本兵端着大枪,将明晃晃的刺刀对着他们,面孔像刺刀一样冰冷。于五手脚并用挪到车厢后部,手扶车厢慢腾腾地坐下,两眼溜着车厢,琢磨着跳车逃跑的机会。后上来的几个日本兵毁灭了他的想法。被他吐了一口痰的日本兵一上车就把刺刀对着他,仿佛随时都会给他一刀。他只好低下头,碰碰身边一个五十多岁的人,问,他们抓人干啥?那人连头也没抬,嘟嘟哝哝地说,干啥,还能干啥,抓浮浪呗。抓浮浪干啥?当劳工呗。于五倒吸了一口冷气,头顿时耷拉下来,没头没脑地咒一句:真他妈的倒霉。 傍晚,于五他们被扔进一辆闷罐车。车上已有人靠满了车厢边缘。他们上来时,只好坐在车的中间。中间靠铁门的那一边,是几个日本兵,有说有笑。在日本兵的右侧,是几个箱子,里边装着罐头,香肠、面包和酒。而在劳工的那边,只有一个破水桶。于五扫一眼,知道那是用来解手的,就本能地挪挪身子,离桶远一点。他不知道火车会把他送到什么地方去,也不知道未来的命运如何。他知道想也没用,索性闭上眼睛,用两臂压住腰带。那里藏着五百元钱。 火车咣咣当当地开了。车轮轰轰隆隆地响,先是有节奏的慢行,又徐徐加快,再往后就是车轨连接处的响声。车厢里的空气稀薄,夹着一股浓浓的尿屎味道。每个人都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所有的人脸上都是汗水。只有靠门口处好一点,可那里是日本兵的位置。日本人分成两组。一组三个人,端枪对准三个方向;另一组坐在那里又吃又喝,偶尔也唱几句。于五听不懂歌词,只觉得那种腔调很悲,死爹死娘的那种。 于五困得左摇右晃,像秋风中的蔫黄瓜,可就是睡不着。身边那人总是哭泣,高一声,低一声。于五没好气地说,嚎什么嚎,天塌大家死,过河有瘸子,光嚎顶个屁用。那人并不理会于五,头不抬,眼不睁,依旧是哭,两个膝盖高高支着,一团乱蓬蓬的头发埋在两膝间,后背一高一低,一起一伏。于五想他一定是有更大的愁事,便换了一种语气问,你是怎么被抓的?那人抬头看看于五说,我孩子病得邪乎,我求亲告友栽(借)来三十块钱,到大中药房抓药,半路被他们抓来了。这是什么满洲国啊,说抓人就抓人。于五听了心里好笑,想,你他妈的还把满洲国当国呢,都当亡国奴了。于五问,你叫什么名字?那人说,我叫王子乔。做什么的?能做什么呢,就是在南马路那地界租一间小屋,修鞋。这下子完了,我这一走,自己死活也就算了,可怜我那老伴和我那小子了。说着,把头耷在两膝上,又忽地抬起来,说,我要是死了,就是三条人命啊。说罢,头一低,又呜呜地哭了。 火车最终停下来时是在第二天午后。这是一个小站,只有两组铁轨。两个日本兵一左一右拉开了沉重的车门,另外四人就驱赶劳工下车。于五想立起身来,却感到两条腿发麻,只好用右手撑着车厢底部,慢慢地站起来。再看看身边的王子乔,抓挠了两次还是没站起来。他伸手拉了王子乔一把。王子乔抬脸笑笑,比哭还难看。 车站外是青山。青山连绵起伏,层层叠叠,山间缭绕着迷蒙的雾气。青山脚下,横陈着一趟趟马架子。马架子一人左右高,搭成人字形。在人字形的斜坡上,蒙着一层炕席。在马架子的两端,各开一个洞口,有几个蓬头垢面的人站在那里看从车上下来的人。这些人有的披着麻袋片,有的披破衣服,更有几个身上披的是黄不黄白不白亮不亮的东西,像纸,像布;又不是纸,又不是布。 于五这一车厢人被领进靠北边的一个马架子里。马架子里是两铺大炕,顺着马架子这边通到那边。炕上铺的是一堆堆乱草,有的地方厚一些,有的地方薄一些,不管厚的地方还是薄的地方,都露着榛柴。在两铺大炕中间的地上,有一条水沟。水沟夏天用来排水,冬天则用来烧木柴。 于五他们从东门钻进马架子。他们刚一进马架子,从西边那个门外走进两个人来。其中一人端着一个大盆,大盆里边装的是窝窝头,黑不黑,黄不黄,红不红。于五看了一眼,也不知道那是什么面做成的。另一个人两手各提着一个水桶,水桶里装的是汤水,闻不到香,也闻不到臭,只有两缕热气腾腾地上升着。这时,那个端窝窝头的人弯腰把盆放在大铺上,直身喊了一声:开饭了。车上刚下来的人纷纷拥过去。抢在最前边的一个人说,没有碗啊。拎水桶的人就说,你眼睛长屁股上了,那铺下不是么?众人的目光朝铺下看去,果然就看到一摞摞的碗,一把把的筷子。人们纷纷弯腰去取碗筷。顿时间,碗筷相碰声,捞汤抓窝窝头声,呵斥喊骂声,组成了一支你争我抢的交响曲,杂乱无章。 于五是最后一个走过去的。门口一个看热闹的人觉得好奇。在他的经历中,几乎所有的人下车就是抢饭抢菜,只有于五是另类。他打量于五一眼,问,你是哪地界人?于五反问,你问这个干啥?那人说,我看你也是山东老家的。于五说,俺是登州府的。那人笑了,露一口黄黄的牙说,巧了,俺也是登州人。他说,看于五端起了饭碗,暗地里扯了于五一下衣袖。于五会意,就跟他走出了马架子。那人看了于五一眼,说,刚才那阵儿,我看你有谦有让的,觉得你还是个有身份的人物,就想跟你交个朋友。于五说,那可是好事。你叫什么名字?那人说,我大名叫胡大中,外号叫胡大嘞嘞。于五说,我叫于五。胡大嘞嘞说,再吃饭要早点,别装君子。于五问,咋的?胡大嘞嘞说,在这鬼地界,谁能抢上槽就能多吃点,抢不上,就要挨饿。还有,再吃饭时要离桶近一些。如果是稀粥,第一碗要盛得少,第二碗再可劲地盛,这样,你就可以抢到两碗。如果你第一碗盛得太满了,不等你第一碗吃完,人家已开始吃第二碗了,归期末了你只能吃到一碗。于五心生感激,就问,刚才我临进门那工夫,看好几个人身上穿的怎么不像布呢。胡大嘞嘞说,布,有几个穿布的?那几个人身上披的是洋灰袋子。于五啊了一声,看了一眼马架子,又问,原来这里边的人呢?胡大嘞嘞说,都死了呗,没人干活了,才把你们抓来。于五便问,这马架子里原来住多少人啊?胡大嘞嘞说,多少人,七十来号子呢,死得就剩我老哥一个了。那个送饭的是七号工棚的。于五啊了一声,说,这么邪乎啊。胡大嘞嘞说,你没听一句顺口溜么,十个劳工九个亡,剩下一个饿断肠。这时候还算好时候,除了蚊子瞎蠓咬,别的也算不赖了。你没看冬天那阵儿,都死绝了,死的人就像柴火柈子似的,一行行堆着,再用火来炼。于五的脸就白了。胡大嘞嘞说,吃饭去吧。你们新来乍到,这顿饭管够,也算是最好的,还有盐水煮黄豆,等明天开始,就只能吃橡子面和包米面的两合水窝窝头了。 棚里棚外的人刚放下饭碗,就有三个人走了进来。为首是一个日本军曹和一个士兵,身后跟着一个伪警尉补,屁颠屁颠的。警尉补是个独眼人。他一进棚,就吆吆喝喝地把所有的劳工召唤进棚子。看看人齐了,他两手一叉腰,独眼扫了一遍劳工,扯着脖子喊,我是你们的小队长,今后,你们都要听我的指挥,有谁敢同我对抗,我就对谁不客气。说完,回头,朝那个军曹说了几句日本话。那军曹摇摇头,又领着那个士兵从西门走出去。 第二天早饭果然变了。窝窝头是用橡子面和玉米面做成的,粥也是橡子面和玉米面的两合粥。再看菜,只是两大碗咸盐粒。于五看着那饭不想动筷。胡大嘞嘞说,吃吧,吃吧,头晌要干六七个钟头的活儿呢,整天挑土篮子,活儿可不轻啊。于五只好抓起一个窝窝头,在咸盐碗里蘸了蘸,刚吃一口,眼泪就噎下来了。 没过几天,队里的人都东倒西晃的了。王子乔更是躺在炕上,爹一声妈声地叫。出工时独眼警尉清点人数见少了一个人,就气冲冲地走进工棚,拉起王子乔的领子往起薅。王子乔哀求说,我拉肚子,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力气了。独眼就骂,起来,让你起来你就得麻利起来。只要脑瓜壳子硬,就得给我出工。说着,一用力,就把王子乔拖到了沟里,再拖到棚外。 王子乔本来周身没力,再加上早上没吃饭,挑土篮子只上了几次路基,人就摔倒在路基下。独眼看了,从地上拾起扁担,没屁股没腰地朝王子乔打去。开始的时候,王子乔还叫喊,哀求,到后来,只剩下喘息声了。于五见再打人就完了,气冲冲地跑过去,责问独眼:你怎么还打呢,再打不打死人了么?独眼独了一眼于五说,打死一个单摆着,打死两个双摞着,关你个屁事。于五说,你还是不是中国人啦?独眼警尉一扬脸说,我不是中国人,我是满洲国人。你能怎么着吧?听我的话,快点干你的活去,免得找打。他嘴上这么说,再看看围过来的劳工,心也发虚,回头对一个分队长说,你把他先拖回去。让他先养一天,明天再不上工,就把他扔了。两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活人有的是,日本人不养光吃饭不干活的人。 天擦黑时,劳工回到工棚发现王子乔已不见了。于五觉得蹊跷,就找到胡大嘞嘞。胡大嘞嘞抹了一把黑黑的眼睛,说,刚一傍晌,就被他们给拉出去了。拉出去干啥?于五问。胡大嘞嘞说,还能干啥,扔到林子里喂狼了呗?于五听了,半天没有说话。胡大嘞嘞说,我知道你寻思的是啥。于五说,我想的是什么?胡大嘞嘞说,你是寻思逃跑。于五笑笑,不置可否。胡大嘞嘞说,听老哥一句话,忍着吧,也就是几个月时间,熬出来就好了。咱们哥儿俩有缘,我告诉你吧,从这儿跑出去的人还没有呢。于五依然沉默。胡大嘞嘞打了个唉声,说,我这个人嘴好嘞嘞,可心眼好使。于五说,我知道,我知道,可我真的不想再待下去了。 第二天早饭后,出乎意外,劳工们没有被立即赶上工地,而是被吆喝着集合在工棚之间的一块大空场上。大家正在猜测的工夫,几个日本人和警察押过两个人来。两个人都是五花大绑,一边一个警察抓着肩膀。所有的劳工都知道发生什么了事,所有的人都屏住呼吸,两眼呆呆地看着那两个人。这时,一个日本人站上了一块大石头。他是劳工大队长。大队长清了清嗓子,低头扫了一眼黑压压的劳工,说,我们建设大东亚共荣圈是个神圣而光荣的事业,也是需要吃苦奉献的事业。但是,现在竟有人反抗这一事业,想逃走。这是我们不能容忍的。为了整顿秩序,我不得不痛心地告诉大家,要对他们进行处罚。他的话刚一落地,几个警察上前就把那两个逃跑的劳工摁倒在地。内中四个警察分别抓起四根扁担,开始打两个逃跑者,一五一十地报着数。众目睽睽之下,两人被打得翻来覆去,呼喊声刺得所有的劳工心像锥子扎了一般。只一会儿工夫,空气里弥漫起一丝臭气。这时,劳工队里炸起了一声呼喊:不要打了。众人目光随着声音看去,于五已从队伍里走出来,一步一步,朝大队长走去。几个日本兵立马将长枪对准了于五。大队长从石头上下来,踱到于五面前,说,你,想干什么?于五说,我不准许你们再打人了。大队长歪歪脑袋,摘下鼻翼上的金丝边眼镜,用手套拭了拭,又戴上,仔细看看于五问,你的,什么的干活?于五说,我是劳工。可劳工也是人,我不许你们用对待牲畜的办法对待我们劳工。大队长点点头说,你的勇敢得很,我的不打他们了,由你的代替。于五听了,一言不发,身子一歪,人就趴了下去。大队长一摆头,就有两个警察走过来。大队长又看了看于五说,他的英雄的想当,你们的给打三十大板。那两个警察道了一声哈依,举起扁担就打于五,那大队长饶有兴致地数着。趴在地上的于五歪头看了看身边的两个劳工,竟然没有一个动弹的,便想,这两个人是不是已经死了?如果他们死了,我这打挨得可就冤枉了。 打那之后,劳工似乎老实了许多,再吃饭、干活时,都很少有人说话,但各个工棚里总有人来看于五,时不时地,找各种借口。有的人即使不来,在与于五相逢时,也会投以一丝笑意。这些都让于五感到舒服,也感到自豪。他表面不言不语,内心里却在谋划着逃跑。 大森林里没有夏天,秋风一刮,就是冬天。于五知道决定命运的最后时刻到了。于五找到胡大嘞嘞,脸沉着说,咱们兄弟接触不多,可我也看出兄弟是个热心肠的人。我想托兄弟办一件事。胡大嘞嘞说,你说吧,别说一件,就是十件,我胡大嘞嘞要是说个不字,头朝下见你。于五说,我这个人从小没爹娘,长大没有兄弟姐妹,只有一个好朋友,住在铁山包。我的一个朋友临死时委托我,让我给她孩子带去五百元钱,我看我是办不到了。所以,我想让你帮我个忙。胡大嘞嘞眨巴眨巴眼睛说,忍吧,能活一天算两个晌,熬过冬天就出头了。于五摇头说,你看看现在的情形,别说是几个月,就是腊月也熬不过去。与其在这里等死,还不如逃。不逃都死,逃也许活几个。于五说到这儿,眼圈就有些湿。他想起花蝴蝶临终的嘱托,想到至今还没有找到花蝴蝶的两个孩子,心里难受。胡大嘞嘞脸色也暗了,说,那就挠岗(逃跑)吧,能挠出一个是一个,谁死谁倒。于五暗暗一笑,说,你园子(地方)熟,那几个棚子的由你组织。你们朝南跑,我们朝北跑。这样,能多跑出一些人。说完,抱住胡大嘞嘞。两人就哭成一团。 于五再走进工棚时,劳工们刚刚躺下。于五扫一眼南炕,再看一眼北炕,说,弟兄们,眼巴前天寒地冻,我们再干下去,只有死路一条。所以我想领你们逃跑。他的话音刚砸在地上,炕上的人就呼啦啦地下了地。于五说,大家小点声,出门以后我们往北跑,那几个棚子的人朝南跑,让小日本顾头顾不了腚。说完,于五一猫腰先跑出了工棚,其他人也跟在他后边,呼啦啦地跑出了工棚。……(原文来源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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