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一到夏天,就只有手背痒是怎么回事又痒,擦了点肤轻松,没有好转,秋天来了,手背痒是怎么回事上的皮肤又痒还变得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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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剑江山》本人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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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 阳关三叠
  依楼袖指扬花雪,溪又斜,山又遮,人去也!膝上横琴,哀愁动离情,指下风生,潇洒弄清声。
  一个青年,二十来岁,白衣背剑,坐在一株落英缤纷的桃树下。他的身畔围着数十个各拿兵刃的江湖人士。
  “南宫将军,十二月初五,可有兴致,在昆仑山玉女峰,陪我舞剑。”
  身披战甲,体魄最为健壮的一个青年抱了抱拳:“一言为定!”
  “寂灭子师傅,十二月初五,可否在昆仑山玉女峰,与在下谈论武功。”
  “定去与阁下领教一二。”一个年轻的僧人,双手合什说道。
  “剑惊风先生,十二月初五,可有时间,陪在下在昆仑玉女峰下棋?”
  唤作剑惊风的年轻人抱了抱拳:“自当讨教。”
  青年人又唤了十来个人的名字,被唤道名字的人各自离去。伴着这些人下山的背影,那青年人将剑轻轻的拔出鞘,剑身血一般的赤红,红的仿佛要滴出血一般。血一般的剑,血一般的剑气在桃树边盘旋了一圈,留下满地的殷红,其余围住他的数十人都倒在了血泊之中。
  青年人收剑还鞘,空度了数年,数年来,天下没有敌手的日子,真如白驹过隙一般。江湖仍然是江湖,仍然是儿女恩怨的纠葛;宿命依旧是宿命,依旧要有英雄的血泪情仇。
  青年发出了一声本不属于他年龄的长叹,缓缓的离开了……
  “话说五代十国赵匡胤陈桥兵变,开创大宋朝,百姓从多年的战火中得以解脱,无不感激皇恩,从此江山安泰。可无奈赵家子孙无德,这太平盛世过了三百余年,金**举侵宋,铁蹄所到之处,草木皆枯,百姓哀鸿遍野,中原大地再次陷入水深火热之中。”柳树之下,坐着一位老者,一手摇着折扇,一手拿着茶杯,他的身畔围了六七个不大的小童。
  “各地有识之士纷纷揭杆抗金,虽略有微功,可无奈朝中奸佞当道,君王昏庸。以至微钦二帝被俘,开封府沦陷。”说到此处,老者喝了口茶,继续说道。
  “钦宗的弟弟赵构逃往南方,迁都于临安,史称南宋,赵构被推举为皇帝,史称宋高宗。临安城亦有暂时安居之地,私下还希望会北宋故都之意,事实上不过也只是是名声上不愿做亡国之君,力图复兴的样子。”
  “南宋一边是百姓陷入水深火热的的战火;一边是君王将相,达官显贵榭台歌舞,醉生梦死,这样的年头又过了近百年。”
  “此时金国以为蒙古所灭,正是宋朝的第十四代宋宁宗赵昀在位,有道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位不到二十岁岁的君主在朝中的诸大臣上看来懦弱无为,但朝野之外的高人名士早已看出,赵昀胸怀大志,颇有一番欲一展拳脚之志,只不过受制于大权臣史弥远之手,纵有千般神通也无计施展。好了好了,今天就说到这里,明天再说吧。”老者站起身来,不顾身边小童们的挽留,走开了。
  南宋的襄阳府属于“三不管”的地界,此处离蒙古疆土甚近,宋朝官兵不会经常来这里滋事,也少了很多苛捐杂税;襄阳向西百余里便是江陵府,江陵府乃是南宋屯粮重地,蒙古忌讳其兵多将广,亦是不方便轻易大举进军。
  因此襄阳也成了这乱世之中的福泽宝地,几年内竟聚集了百姓数百万。因此,襄阳城白日里繁华绮丽、车水马龙,纵使在夜间也甚少有人家闭户。一时间,襄阳府的鼎盛之象已不次于临安了。
  “追,别让他们跑了!”在万籁俱寂的夜间襄阳府,不知从哪条街传出这一声吼,这一声吼好似万里晴空刹时间打了个霹雳,有人被惊了起来。
  半梦半醒中隐约闻到一阵焦糊的气味,推窗向外看,只见一所大宅火光冲天。立时便有人惊呼:“孟大侠家的宅子着火拉!”
  一听此言,离宅子较近的几户街坊已然跑了出来,或拿铜盆、水桶打水灭火。或用毛毯棉被拍打,可无奈火实在太大几桶水又怎么能将其熄灭。
  这时众人纷纷议论开来:“火势这么大,不知孟大侠一家怎么样了?”
  “唉,还能怎么样,你没看见吗?孟大侠一家二十一一个都没出来。”
  “孟大侠平时仁侠仗义,怎么竟落了个如此报应。”说着就抽泣起来。这一人抽泣,围观是百十人也都跟着哭泣了起来。
  有的骂道:“孟大侠平素里为人这么好,贼老天如何这般不开眼!”有的劝道:“先想办法找找孟家还有没有家人可以施救的罢,孟家平时没少了大伙的好,此时便是报恩的时候了。”
  经这一提醒,众人才道:“对,对,先救人。”
  诸百姓获取水,或拍打,两个时辰后,大火方才熄灭。众百姓寻遍宅中,男女老幼共找出一十八具尸身,面容已被烧的无从辨认,只能看依稀可辨的衣服来分辨男女。
  一年长老者道:“孟家仆人丫鬟都算上有二十一人,怎么的少了三人”众人极力辨认,才找出不见的那三人是孟府的老爷‘江南大侠’孟长风、孟府老管、以及孟长风的义子萧雁云。
  汉水之滨,秦岭余脉,好一派风光。
  王维亦有诗曰:“楚塞三湘接,荆门九派通。江流天地外,山色有无中。郡邑浮前浦,波澜动远空。襄阳好风日,留醉与山翁。”
  汉江滔滔远去,好象一直涌流到天地之外去了,两岸重重青山,迷迷蒙蒙,时隐时现,若有若无。
  泛舟江上,纵目远望,只见莽莽古楚之地和从湖南方面奔涌而来的三湘之水相连接,汹涌汉江入荆江而与长江九派汇聚合流。
  “老管,你带云儿快走,我去挡那一阵,随后和你们会合。”孟长风一声清啸,狠狠的在老管的马上抽了几鞭子,那马吃痛,立时驮着老管和萧雁云狂奔了起来。“老爷小心。”老管回头喊了一句。
  “站住别跑!”老管的马方离开不远,五个黑衣人便已追到,这五人并未乘坐坐骑,全仗轻功追出了十余里,虽未追上孟长风三人,但轻功绵绵不断,只要稍稍慢行片刻,立时便可追到。
  孟长风吁了几声,勒住缰绳。大喝道:“阁下何人?与姓孟的有何仇怨,为何要杀我全家,还要苦苦相逼?”
  那五人也停了下来,像是商量了几句。随即两人直扑孟长风,两人分别从两侧出掌。孟长风也是江湖上一流的好手,寻常的三五人本不是他的对手,可就这二人齐攻自己的招式来说,少说尚须十余载方可成。
  孟长风的武功以刚猛的外家路数见长,他清啸一声,双掌各迎一敌,硬接自己两侧敌人的掌,四掌相接一股令人窒息内力爆发出来,。
  三人皆暗自惊道:“好内力。”孟长风心道:“若不尽快将这二人制服,恐有凶险。”于是猛运内力,霎时间,孟长风的内力犹如惊涛骇浪一般从双掌间爆发出来,两个黑衣人顿觉不支。被孟长风的内力冲退了数步。
  孟长风不等那两个黑衣人内息调匀,已经抢步上前连发五掌,这五掌招招直逼要害,怎料这两人轻功造诣依然入胜。孟长风掌招未到,却已闪开数丈。实以是形同鬼魅一般。
  孟长风脸色一变:“且慢,阁下可是流魂门的?这可是‘三过黄泉’的轻功?刚才二位联手的那一招,是贵门的‘无常令’武功否?”
  其中一人“咯咯”一笑,这笑声虽短促,却能让人毛骨悚然。:“江南大侠好眼力,竟能一语道破我的门派。可惜我师兄弟的‘无常令’只是初窥门径,否则只需要用三成功力便可以至你于死地。”这几句话说的阴阳怪气,听起来甚是古怪。
  “几位请看这招。”孟长风说话间只身一跃,脚尖离地只有寸许,衣襟前摆微沾地面,姿势依旧是平站不动,竟能凌驾于空中,腿脚不屈不动而行,眨眼间以行进百步。再看孟长风面色暗淡,双唇泛白,额头上似有游烟丝丝冒出,真若鬼魅一般。
  一为首的黑衣人冷笑道:“孟长风,亏你还记得我家门主。”
  又行百步,孟长风双脚落地,做调息状。片刻之后,面色恢复如潮。此时站起身来答道:“这‘魂渡弱水’轻功,在下永不忘记,孟某欠你家门主的,这便还了。”
  说话间,平伸右掌,运真力猛拍于胸口,只听见“咔嚓”几声,肋条被拍碎,口中喷血。已然气绝身亡。一个黑衣人试了试孟长风的鼻息。一脚将孟长风的尸身踢进汉水之中,“咯咯”僵尸般冷笑道:“以为一死便可了结了吗?门主是让我等杀你全家,一个活口不留!追!”
  十五年前,西子湖畔。一对情侣相偎倚在一株柳树下,男子浓眉大眼,甚是威武,年约二十出头;女子暗香袭人,又正值二八年华,冰肌玉肤,滑腻似酥。
  那女子指着湖中的一对鸳鸯说道:“风哥,你看那对鸳鸯,它们恩恩爱爱,我们也要像它们一样,好吗。”男子应道:“那是当然,我们不仅此生要做鸳鸯眷侣,还要下一世,下下世……”“风哥……”
  “烟妹……”
  “老管,那边有个破庙,咱们进去歇歇罢。”一骑马行在山道上,萧雁云指着丛林中的一所破庙说道,老管见东方略已现霞光,料得那些黑衣人不好在白日里行凶,况且连跑大半夜,马匹也甚是劳累。
  便一手抱了萧雁云,一手牵了马走进破庙。这庙宇破烂不堪,索性还有些杂草,老管理了个杂草垛,抱萧雁云在上,道:“少爷暂且睡去,老头子去找些食物,切勿不可乱走,这深山之中不知有甚毒物猛兽。”雁云道:“老管去吧,我不乱动便是。”
  老管又叮嘱了几遍,这才离开。
  萧雁云躺在草垛上,顿觉这一夜的疲顿袭身而来,这原本又硬又扎的草垛胜过了世间任何的绸缎丝绢。萧雁云不值睡去几时觉得有软物在脸上滑动,用手一摸,松松软软很是舒服。睁眼来看,不禁大惊,自己手上摸的竟是一只狐狸。
  萧雁云八九岁时是由孟府之中的丫鬟、老妈子带大的,听惯了她们讲“狐仙鬼怪”的故事,觉得孤坟荒庙离自己远得很,也就不加理睬,时至今日方知害怕,不知自己摸的这只是那家的“狐仙”。立刻跳下草垛。那狐狸长得不大,一身的白色皮毛,对自己丝毫没有敌意,两只小眼睛不停的乱转,瞧起来甚是可爱。
  萧雁云壮了壮胆,对狐狸道:“狐仙娘娘,你对我没有敌意是不是?”
  那狐狸好像听得懂人话似的点了点头。萧雁云凑近几步轻轻的抚摸狐狸的皮毛,这皮毛如雪一般,入手温暖,无限的舒服,那白狐也像是十分舒服惬意,悠悠然的眯起了眼。
  又抚了十余下,白狐忽然跃起,咬住了萧雁云的裤脚死命的拖,萧雁云一时不明白,再看那白狐一会咬咬萧雁云的裤脚,一会比比划划的指向破庙的一个角落。萧雁云猛地明白,问道:“你是让我…去哪里?”白狐点点头。萧雁云走到那个角落,白狐也跟了过来,用前爪不停的在地商挖,萧雁云也俯下身躯,帮白狐挖,过不多时,已挖了尺许。
  忽见一块白骨,萧雁云顿了顿,继续挖了下去。又挖两寸,萧雁云大惊,原来自己挖的是一块人的头骨!他惊得大退了几步,面色苍白。那白狐又过去又拉又扯,萧雁云道:“你还让我挖?”
  白狐点了点头,萧雁云强定心神道:“好罢。”又走了过去,目光尽量避开那骷髅,不多时,一个完整的骷髅被挖了出来,骷髅下面还有一册书和一封信。
  孟府也算是大户人家,萧雁云虽只有十二岁,除了学过一些孟长风传授基本武功之外,四书五经无一不精。他拿过那册书读到:“太—平—要—术。”
  萧雁云惊道道:“太平要术!这不是三国时期的书吗?”
  萧雁云听孟府中的下人讲过的,说东汉末年黄巾起义,传说中的巨鹿郡起义首领张角入山采药,遇“南华老仙”,授之《太平要术》,遂开始“散施符水”念咒治病,还能“呼风唤雨”,自称“太平道人”,“大贤良师”,创太平道,又名“黄老道”,信徒发展为数十万人。利用东汉谶纬迷信盛行的社会风气提出“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之言。
  当然这是传说中的故事,《太平要术》本是一部高深莫测的兵法奇书,张角否则单单靠一些子虚乌有的法术,又怎能发动令东汉王朝政权颤动的黄巾起义,此书以“太平”名书,有其解释:“太者,大也。乃言其积大行如天,凡事大也,无复大于天者也。平者,乃言其治太平均,凡事悉理,无复奸私也。”
  南华老仙当年云游四方,竭尽毕生之力,编写此书,盼望有朝一日能依仗此书开创太平盛世。张角只是读了此书的十分一成,便惹出了弥天大祸,才有了三国乱世。而不知何故,这本奇书,竟流落到了此间,机缘巧合之下又被萧雁云得到。
  萧雁云虽然聪颖过人,但却是不明白这一番道理。他放下《太平要术》,又捡起那封信,此信看来以是十分古旧,没有三十年总有一二十年,只是信上的火漆未破,信封上写着:“见信者启,阅过必焚。”八个字。
  萧雁云道:“看来这本《太平要术》是这位前辈放在此处的了,这是这头骨是怎么回事?前辈说是‘见信者启,阅过必焚’必有深意,想来多半是还有什么遗愿,我且看看,若是能力所及,我一定办到。”
  想罢,破开火漆,取出信函。信上写道:“余与司马兄约定十二月初五决战与昆仑山玉珠峰巅,余深知,此番九死一生,司马兄之剑术远在余之上,但古人云:‘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即定下约定要宁死守信,遂令门下弟子不得为余报仇。余死后,由弟子割下余首级,与《太平要术》和此遗书一同弃与深山,盼有缘人得。余只撼不能再为国分忧矣!但留下《太平要术》兵法一部,望后人有幸得之,定要先立誓抗击胡虏,为国分忧,此书万万不可用与邪途,或落入奸人之手,后人罪过则大矣。书卷卷末记有一路武功,供后人修习。陆轩绝笔书。”
  萧雁云道:“原来在此留下《太平要术》的前辈叫陆轩。看来这位陆前辈是个仁人义士,与‘司马兄’相约明知是死也要赴约。我便在此拜了陆前辈为师,今后务必行侠仗义,为国分忧。师父在上,弟子萧雁云叩首了。”
  说罢,对着那头骨恭恭敬敬的拜了三拜。言道:“师父说《太平要术》卷末有一套武功,我且先练练看。”忽然想起那只白狐,心道:“这只白狐不会真是狐仙吧,不管如何,它指引我得到这等奇书,也算是我的大恩人了。”萧雁云起身寻找那白狐,那白狐竟不见了踪影。这般来去无踪,想来也甚是灵异。
  “少爷快走!那些人追过来了。”老管踉踉跄跄的跑进庙中,像是受了伤。萧雁云将《太平要术》和信收到怀里,抢步过去扶起老管。
  老管惊呼道:“少爷别管我,那几个黑衣人追来了。”萧雁云道:“义父呢?”
  “咯咯咯咯”从门口传来一阵渗人的笑声,五个僵尸般的黑衣人走了进来,为首的一人说道:“什么江南大侠,遇到点事就畏畏缩缩,孟长风已经自行了解了,尔等速速随我回去,免免你们一死。那个老的回去当杂役,小的呢,带回去见门主,门主一高兴,兴许收你做弟子,传你几手功夫,你就终身受用不尽了。”这一消息无异于晴天霹雳般劈到二人身上,孟长风对下人和家人一视同仁,他萧雁云的生身父亲,但待萧雁云却胜过亲生。
  老管悲道:“老爷…老爷竟然死了…你们一定使用了卑鄙伎俩。我…我要给老爷报仇。”老管跟随孟长风多年,拳脚功夫也学得不少,不过没有内力罢了。老管一拳直攻一个黑衣人的胸口,黑衣人见他出招浑浊,显然不懂内力。
  只是“咯咯”怪笑,任老管的拳头打在自己的胸口上,只听得“咔嚓”的一声,老管的手臂犹如打在了一块巨石之上,骨断筋折。
  老管吃痛,惨叫一声,在地上痛的抽搐了起来。萧雁云想看看老管的伤,那黑衣人笑道:“老头儿残废了,小孩儿和我回去吧。”一股大力凌空向萧雁云抓了过来,正扣在萧雁云的肩头,那人的手如五只铁钩,紧紧地嵌在萧雁云的肩头,恨不得要抓到他的肉里,萧雁云双脚紧紧的拖住地面,任肩头撕心裂肺的疼痛不顾,黑衣人又加了一成力,萧雁云的肩头传来一声清脆的短骨声,萧雁云颇为硬气,骨断筋折,应是咬紧牙关,不吭一声。晚风轻轻掠进此破陋的庙宇,拂起萧雁云柔滑的发丝。
  他的脸孔小而灵秀,灵秀中却隐含几分坚毅之气,刚柔并重。眼中放出两道如电的光芒,硬是将黑衣人惊得松开了手。
  忽然,从破庙的神像后面传来几声琴音,这琴音好似天籁一般,音未至意先到,余韵悠扬,千回百转,世间至美之音不过如此。萧雁云与那几个黑衣人都是一惊。一黑衣人当头喝道:“是谁!”
  琴音依旧,却又听得有个柔和的男音唱道:
  “清和节当春,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劝君更进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霜夜与霜晨。遄行,遄行,长途越渡关津,惆怅役此身。历苦辛,历苦辛,历历苦辛宜自珍,宜自珍。”
  音质所在,情之所系,动人无比。这人弹唱的曲子是根据唐代诗人王维的《送元二使安西》改编的《阳关三叠曲》叫“三叠”是因为同一个曲调要反复叠唱三次。琴歌开始加了一句“清和节当春”作为引句,其余均用王维原诗。后段是新增的歌词,每叠都不相同。这首琴歌的音调纯朴而富于激情,特别是后段“遄行,遄行”等处的八度跳进,和“历苦辛”等处都多次反复,情意真切。
  但此曲谱以是失传数年,不知此人是如何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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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走江湖,这'仁义&二字是 断断不可少的。
& & 期待着下文,楼主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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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 古琴素衣
  两个黑衣人对视一下,双掌齐齐隔空拍向神像,用的乃是诡异阴柔至极的“无常令武功”,所谓无常,乃是指一切事物生灭变化,迁流不住,没有永恒不变的东西:未曾有一事,不被无常吞。这门武功以两人一同修炼为佳,三五人以上略次,一人修炼也可,只是若内力不足,恐有凶险。
  那两个黑衣人的掌劲虽是阴柔,但若是合在了一起寻常人也难敌一招,两股掌劲合力拍在神像上,那数百斤重的神像本该向后移去,不想那神像竟裂成了数块,反击向那两个黑衣人,两人忙出掌抵挡,掌尚离石块一尺余,两人便觉得一股雄厚的内力排山倒海而来,虽竭尽全力但仍是抵挡不住这股内力,这几块石虽说每块有个七八十斤,但依着二人的功力足以将其拨开。其余三个黑衣人见同门吃紧,也顾不得来捉萧雁云,一同出掌相御。勉强将几块巨石拨到地上。
  此时众人才发现,原来神像后面坐了个人!
  此人年逾五十,但已有白发缕缕,一身白衣,白巾束发,文士打扮,面如冠玉,眉清目朗,微风拂过,只吹得白衫飘飘,膝上横琴,轻抚几下,忽然抬头,只见其双目炯炯,却有愁光闪烁,若是胸中大有苦闷之意,却是不失神光湛然若神一般。那几块巨石,显然也是此人反击出的,而刚才琴音始终未断,不知此人用何方法击出的石头。众人皆是暗自称奇。
  蓦地白影一闪,原来那条小白狐窜到了白袍客的怀里,白袍客轻抚了几下小狐的背,面露慈爱,小狐显得十分惬意,一下子钻入的白袍客的袖子里。萧雁云觉得甚奇,想来这小白狐也是白袍客所饲养的。
  为首的一名黑衣人做了个万福:“尊驾内力高强,我等自愧不如。却敢问尊驾高姓大名?”
  这几句话说的极是客气,不过总也摆脱不了那阴阳怪气的强调,旁人听起来感觉似是讥讽。白袍客似是听不见,依旧弹琴唱到:“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劝君更进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依依顾恋不忍离,泪滴沾巾,无复相辅仁。感怀,感怀,思君十二时辰。参商各一垠,谁相因,谁相因,谁可相因。日驰神,日驰神。”依旧是那《阳关三叠曲》,此时曲奏近半,“一叠”已过。曲复平和。
  约有半晌,那白袍客才缓缓说道:“‘无常令武功’,流魂门下五弟子莫名、六弟子莫双、七弟子莫无我、八弟子莫师、九弟子莫言。你家门主得到了不世奇功剑决心法,不知是真是假?练成了没有。”
  萧雁云心道:“书剑决心法,不知是什么东西。”于是暗暗的记在了心里。
  这五个黑衣人闻言大惊,‘流魂门’的名字在江湖上极少有人知道,流魂门门规极严,其门下弟子除了紧急事物外,几乎不出漠北离魂崖半步。这一番轻易就被这白袍客点出了门户。莫更是流魂门第二代门下的姓氏,无论入门前姓什么,入门后皆改为姓莫。‘无常令武功’除本门中人外,只有江南大侠孟长风等少数几人知道。这一切都被白袍客轻易的点出,且他身具绝世武功,看来此人绝非泛泛。
  “不错,正是晚辈。”莫名本来蛮横无理,见了着高深莫测的白袍客,自也是敬畏三分,料想称声晚辈,也是应该。
  白袍客俯下头去,继续弹琴:“此时这般客气,方才对老人家怎的如此无礼!”那句‘老人家’显然是说受了伤的老管,这两句话听来柔弱不堪,却透着骇人的威风。莫名道:“在下师兄弟五人,奉师尊之命,前来中原…”白袍客听他哽咽了半晌,接道:“秋无烟让你们来中原杀灭了江南大侠孟长风一家,这个小兄弟便是孟长风大侠的义子,你们要抓他去离魂崖。秋无烟那恶婆心狠手辣,这个小兄弟若是到了离魂崖还有命吗。”
  言语不多,却直接点破了这几个人的意图。五人互相张望,不知所措。
  白袍客道:“你们回去和秋无烟说,在下保这小兄弟一命。你们去吧。”
  莫名道:“阁下武功高强,我师兄弟自愧不如,但师命难违,在下纵然不敌也要冒险一试。”说罢,挥掌伸向了萧雁云。这一掌奇快无比,萧雁云避无可避。
  忽然感到一户灼热感从后背袭来,顺着后背飞速的蔓延到四肢、头颅,顷刻间身体好似若要爆炸了一般,眼见莫名抓到了自己却无还手之力。这时身后传来四个轻柔的字:“打他前胸。”
  萧雁云听出是白袍客的声音,一时间又束手无策,只得一拳打向莫名胸口。拳头方接触到莫名的胸口,身体中的那种灼热便如洪水毁堤顺着拳头泄向莫名,体内的热力顷刻化尽,身体清爽万分。莫名起初见萧雁云的拳头来势缓慢,只是有些蛮力,便想用内功抵御,先震断他一条胳膊,不想刚运了些内力,萧雁云的拳头上传来一股更大的内力,霎时间自己身上所有的功力都被这一股内力化的无影无踪,这股内力仍然不绝,直震得五脏六腑似要裂开,忽然喉咙一甜,一口血呕了出来。倒在地上,晕死过去。
  萧雁云也被此时此景惊呆了,没想到自己的体内的热力竟然如此厉害,于是不住的看着自己的拳头。那四个黑衣人关心同门安危,一起簇拥在莫名身旁,输入真气助其归元。
  只有白袍客宁静致远,依旧抚琴弹唱。萧雁云盘膝坐下,凝神静听。这《阳关三叠曲》已过‘两叠’,只听得此时的曲调哀婉缠绵、含蓄沉静。牵动着这哀婉、缠绵的游丝轻轻地向外飘出,悠悠不尽,缠绵不绝。
  白袍客又唱道:“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劝君更进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芳草遍如茵。旨酒,旨酒,未饮心先已醇。载驰骃,载驰骃,何日言旋辚?能酌几多巡!千巡有尽,寸衷难泯,无尽的伤感。楚天湘水隔远滨,期早托鸿鳞。尺素巾,尺素巾,尺素频申如相亲,如相亲。噫!从今一别,两地相思入梦频,闻雁来宾。”
  萧雁云感觉仿佛一缕清泉绕在身上,身体若成了一团无形云雾,任这缕清泉在自己的身体里随意穿梭,心神飘渺。
  转眼间,‘三叠’已过,白袍客抬起头来,眼角竟流出两滴清泪,却见萧雁云面露难色,便问道:“小兄弟,从此曲中听出什么了吗?”
  萧雁云掸了掸衣襟上的灰,起身说道:“好一首《阳关三叠曲》,前辈这琴应是仲尼式的万壑松琴,音未至意且先到,初时曲调入色新叶嫩的柳枝象送行人的情一样明白而充满爱意,柔软弯曲的柳枝象送行人和行人的离情别绪一样娇柔委婉,绵绵不尽。
  王维的诗和曲调配合在一起,珠联璧和,寓意深长。一经弹唱,在离别之人的心中激起强烈的共鸣,广为流传。为抒写离情别绪;前辈引申诗意,增添词句,使寓意更加缠绵,更为动人。前辈弹奏此曲时能为曲中之情所感落泪,实乃难得,只不过……”
  白袍客将琴竖在一旁,问道:“小兄弟说罢,为何不说了?”
  萧雁云道:“不过我见前辈前辈眼中流出来的不是金兰之情,而是至爱至情。”“别说了。”白袍客弹琴时眼中的那种迹象有流露了出来。
  萧雁云道:“请问老前辈高姓大名?”白袍客性情变得也快,哈哈大笑起来:“旁人若是问老夫,我且不加理睬,心情不好反倒一掌劈了他。但你小小年纪就能道出这曲出处及其意境,老夫甚是欣喜,索性就告诉你吧,老夫我久居深山,不堪世务,我姓楚,单字一个望。”
  白袍客一报出家门,替莫名护气固元的四人仿佛头上打了个晴空霹雳。
  急忙收气归元,跪在地上参拜,莫名的元气也恢复了二三成,一听到“楚望”名号,也是一惊,真气险些走入岔道,略一定神,也是双膝跪倒,大礼参拜。萧雁云见这五个黑衣人蛮狠无理,却一听到白袍客的名号便吓做了这般模样,小孩子天性至纯,面上竟露了怪笑。楚望瞟了他一眼,并不加以理会。又坐下身去。
  萧雁云年龄幼小,哪里有什么江湖经验,更别说听过楚望的名字。三十年前,‘一字剑王’司马乘风向武林各大派下挑战书,约十二月初五在昆仑山玉女峰颠决战,名为“以武会友”实乃生死决斗。
  司马乘风大显微风,狂性大发,连杀数派掌门,中原高手齐上仍是制服不了司马乘风。
  恰时楚望路过西域,见昆仑山雪景甚美,闲情诗意顿生,楚望向来独来独往,无拘无束,即便登上昆仑山,恰巧遇到中原群豪力战司马乘风,那是楚望正值二十多岁,意气方刚,与司马乘风一语不合便打了起来,两人在玉珠峰上比拼内力,结果斗了个平平,司马乘风一气之下归走海外,楚望一时间名声大噪中原群豪要立其为武林盟主。
  但其淡泊名利,不削与世俗相争,竟拂袖而去,云游四方,见到其面者极少。
  “回去禀告秋无烟,老夫保这位小兄弟一命,你们回去吧。”楚望道。莫名为首的五个黑衣人似乎都有些不知所措,不知是拂袖离开就此作罢,还是继续纠缠。
  这五人中数最小的莫言最年轻,性格浮躁,江湖阅历最浅。他蹭的一下跳了起来,抽出袖中短剑,怒道:“五师兄,六师兄,七师兄八师兄。和这个老头费什么话,管他是什么楚望楚看的。”话未说完,便以极快的身法将萧雁云抢在怀里,奔向庙门。
  莫名顺手搭了一下他的脉门,只觉得萧雁云的气息浑浊与常人无异,刚才伤五师兄莫名的那一拳内力深厚,绝不是他出的拳能做到的,料想是楚望输给他的。
  刚跨出庙门半步,便觉得怀里一空,回身一看,萧雁云竟稳稳的站在楚望了身后,楚望弹琴弹得正是兴起,双目微闭,陶醉其中。
  不必问,定是从自己怀中楚望夺走的萧雁云,却不知用的是什么功夫。既然暗夺不成,就只好明抢了。
  莫言纵前抢攻,飕飕飕连刺三剑,心想这楚望武功高强,唯有先发制人,才有机会乘机夺走萧雁云,却又怕他的那门来去无形的隔空取物的功夫,最好乘机逼住他,使他使不出那门功夫。
  楚望见剑势来的迅猛,却也不着急,对萧雁云说了句:“抓紧我的腰带。”萧雁云应道:“哦。”然后身子左右挪了两次,轻松躲过前两剑,到第三剑时,楚望伸出左手食中二指为剑,点向莫名的剑尖,但琴音不断,只见右手形同鬼魅,在琴上左右移动飘忽不定,所弹出的音律却是不断,真奇人也。
  莫言见萧雁云竟以肉掌接自己的利刃,先是一顿,随即刺出,剑锋与中指对在一起,莫言的短剑被直接顶了开,谈笑间,迅猛无比的三剑被处于劣势的楚望行云流水般的化开。
  莫言挥剑斜撩,削楚望的肩头,楚望左手精准的在剑身无锋处一弹,只这一弹,便震得莫言手臂酸麻,虎口欲裂,短剑几欲脱手,心头大震。这几招当真是惊心动魄,迅捷绝伦。霎时间莫言又攻了八招,这八招招招拼命。
  这八招死中求活,鬼哭神嚎。皆被处于劣势的楚望一一化解,并非楚望功力不及,而是有意一露身手。
  攻的迅猛凌厉,甚是精妙;接也是接的诡异之极。众人一时间未反应过来,良久,喝彩声响起。八招之间,琴音始终未断,且始终不乱。若是说此人内力高强,则是不足为奇,但其能一心二用,实是非人哉。
  八招用完,莫言竟一下子瘫倒在地,短剑脱手。方才这八招以耗尽他平生之内力,此时以是汗如雨下。盘膝运气,不想刚刚一搬运周天,便吐出了一口血。四个同门各按住大椎、督俞、灵台、魂门四处大穴输入内力,莫言突然又呕出两大口鲜血,昏厥过去。四同门掐人中,按虎口。
  其余四人中当属莫名年长,较懂事理,莫言跪拜道:“我这师弟莽撞,冲撞了楚老先生,但还请楚老先生施救,我师兄弟感激不尽。”楚望叹了一声,然后说道:“先弄醒他吧。”
  四同门掐人中,按虎口。半晌,莫言醒来,面无血色,嘴唇干裂,有气无力的向楚望说道:“多谢前辈不杀之恩。”说着便拜了下去,楚望凌空将手一抚,用内力托起莫言。然后吸起地上的几块石子,弹在莫言的灵墟、神封、日月、巨厥、石关五处大穴上。
  这五穴被点,莫言体内的气血立时顺畅,一盏茶功夫便面色微红,已现人色。楚望道:“这后生不自量力,刚才那几剑用尽了平生真力,才会这样,从此以后不可再练功,否则全身血液沸腾,七窍流血而死。我只是暂时让他少手些苦楚,尔等今后每日午时连点他的灵墟、神封、日月、巨厥、石关五穴位,次序亦不可错乱,否则会留下病根子,连点三百日此疾可去。”五人应道:“是了。”
  楚望道:“我不为难你们,回离魂崖吧去吧。”莫名见若是再斗下去也定不能取胜,便道:“是了,大伙走吧。”
  几人各自起身离去,只听得“扑哧”一声,然后就是一声人的惨叫,本已走出庙门的莫名、莫双、莫无我、莫师四人蓦地一惊。
  回头看到萧雁云手持那把被楚望打飞的短剑刺入了莫言的后胸口。莫言的内力尽废,受阻自然也比其余五人慢了几分,脚程也比几人慢上几步,就这几步之遥,萧雁云几步抢出,拾起地上的短剑便刺向了莫言的后胸,莫言痛苦的挣扎了几下便气绝身亡。
  楚望见这五人罢手,本以为风平浪静了,不料这个畏畏缩缩的小孩竟能一剑取了对方一人的性命,颤声道:“你…你…唉。”萧雁云的眼中透出了异常的冷酷:“他们杀了我义父全家。”
  楚望叹了一声道:“我救你是为让他们不能害你你,此刻危险已除,你又出手伤人,我不能再护着你了。”说
  着,走到已经痛的神志不清的老管身边道:“你忠心护主,这是给你的奖赏。”即出手在老管肩头拍了数下,其内力所致之处,百骸具通,半顿饭功夫,老管已经清醒过来,只是刚才耗力太多,一时还不能说话。
  楚望见莫名等人咬牙切齿,恨不得扑将上来,将萧雁云咬成碎片。楚望说道:“这个小兄弟杀了你们的同门,任你们处置也是应该,只不过这小兄弟是老夫的故友之子,还请各位看在老夫的薄面上手下留半分情面。”萧雁云听到“故人之子”四字是蓦地先一愣,自己曾不只一词问过孟长风自己的身世,孟长风只说是一位故友临死之前托孤与他。不知楚望说的“故人之子”,是自己的生身父亲,还是义父孟长风,不管如何,稍后定要问问他。
  楚望从怀里掏出一块银牌说道:“小兄弟,你是我故人之子,本应收你为徒,但你周振戾气过重,不宜学我的武功。这块银令交给你,日后若有为难之事,尽管凭此令去南诏幽兰谷找我,凡能力所及,定然做到。我会帮你照顾老管的。”说罢,左臂抱琴在怀,右臂搀过老管,施展轻功扬长而去。
  莫名听出楚望刚才那几句话听着虽是向着自己,却是暗示萧雁云,不必怕自己。莫名强压怒火,说道:“带着小子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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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回 旧时旧事
  莫双收了莫言的尸首,流魂门规要求名下弟子去世后既犹同门在其去世的地方就地埋葬,若是被人杀死的则需要在埋葬地上用血画上一个圈,用木牌写下仇家的名字,埋在圈中,门下弟子见到血圈,必须挖出木牌,照着木牌上的人名报仇,即使被仇家杀死也是极大地荣耀,若是不敢前去报仇,则是比做猪做狗还要大的侮辱。
  莫无我和莫师一人架了萧雁云的一条胳膊,以防他忽起诡计。萧雁云被这几人挟着北上,一路上表面上顺从四人,打心眼里却是一万个不服。自孟家被灭门后,萧雁云的心事忽然重了许多。
  我到底是谁?义父说在我十三岁生日是告诉我我的身世,不想却出了这番事,楚望老先生说认识我的父母,不知是指义父还是我的生身父亲,我定要找他问个明白,可这番去漠北,不知还能不能回来?
  萧雁云只觉得眼前一黑,仿佛回到了数年前。五岁那年,天大旱。田地里裂出一条条口子,宽的足可以把手伸进去,深的看不见底,好像与地心连着。
  苗都枯干了,用手一捻,便可碎成粉末,与干裂的泥土没什么区别。井全都干涸了,没有一滴水,数丈深的井底只有一点点湿泥,树上的嫩叶全都被摘去了,光秃秃的像是深秋。还在还有草,但能吃的野菜也不多要到极偏僻的山沟里才能找到。
  夏天过了,秋天来了,雨水丰润了,邻家一直照顾我的大叔也死了。
  第二年,蝗灾泛滥。庄稼生长的速度,远不及蝗虫破坏的速度。田地里依旧荒芜一片。一开始,大家扎来蝗虫来吃,蝗虫的样子虽然丑陋至极,但味道却是极好。后来,庄稼全没了,蝗虫也走了,大家一无所有,便开始逃难。
  萧雁云帮着大婶拿着细软,照顾弟弟妹妹越走,越渺茫,到处都是一片荒芜,经过的每个村子都是空的。人们都在讨论金人攻打我们的事情,庆幸逃难是正确的,否则难免成为战场上的一堆白骨……其实没有什么不同,像这样的逃难,今天不知明天会不会活着,在十七层地狱里的人,又怎么有资格笑话十八层地狱里的人呢?
  萧雁云也轻松了不少,每天除了走路就是走路,因为弟弟妹妹也死了。饿,永无休止的饿。饿的时候,会抑制不住的想以前吃过的各种东西,甚至是蝗虫,越想越饿,腿也走不动了,眼睛也看不清,忍不住把泥土塞到嘴里,去填满空空的肚子。大婶也走不动了,跌坐在尘埃当中,会不会永远都起不来了?在路边变成两堆相伴的白骨,像我们在路边看见的一样。
  忽然,一阵风吹过,萧雁云闻到了一阵久违的香味,那是小时候过年时闻到的香味,那时候大叔还在,有他们的照顾下,家境也不差……大婶也闻见了,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站起来,拉起我,顶风疾走。萧雁云的手腕被拉的一震酸痛。
  永远都忘不了那样的奇景,一片黄土中央,一口大锅,锅下是熊熊的烈火,锅上是滚滚的蒸汽,锅里是翻滚的肉和浓稠的汤。除了这里,在其他地方,也有星星点点的人在向那里狂奔。萧雁云把滚烫的烫捧在手里,觉得万分的舒服,我让给大婶,大婶让给我。耳听得掌勺的大叔说什么“和骨烂”,“不羡养”。
  大婶听了脸色大变,一把打翻了萧雁云手中的碗,拉起萧雁云就走,萧雁云不懂,奋力的挣扎道:“为什么不让我喝汤?我要喝汤!我要喝汤!”大婶的手忽然一松,倒在地上,再也不动了。
  萧雁云昏了过去。
  醒来时已是黄昏,腹中有饱胀的感觉,口中也有肉香,周围是三三两两歪倒睡过去。
  火,还在烧,汤,还在滚,但闻到萧雁云鼻子里的却是令人作呕。
  “大婶呢?刚刚在在这里的,怎么不见了?”
  “已经死了,埋了。”掌勺大叔告诉萧雁云。萧雁云的心里有些毛毛的,一整天,不说话也不吃东西,人渐渐快撑不住了,但就是什么都不想吃,“大婶不让吃的东西,顶部是什么好东西。”萧雁云这样想道。
  天很快就黑了下来,锅里的肉渐渐少了,掌勺大叔见萧雁云神色怪异,也不再劝我吃东西。自己想走,但是走不动,眼睛也渐渐模糊了,隐隐间只见身边影影绰绰的黑影,和黑影中闪闪的白牙。
  半夜,萧雁云被推醒,是一位瘦骨嶙峋的老爷爷,捧着一碗肉。“吃了吧,然后走,走得越远越好。”萧雁云无意识顺从着吃着,好像嚼蜡一般无味,嚼着嚼着,把舌头咬破了,血,顺着口角流下来,也不觉痛。老爷爷道:“走吧,走得越远越好。千万别再回来了。”
  萧雁云一路向南而行,因为他知道,那才是他——一个宋人该去的地方。
  这一日,来到一座城下,城墙高而挺拔,透出一种言不出了威严,城门上刻着两个大字“襄阳”。走入城中,里面的人皆是衣着华贵,光泽照人,再看看自己身上以是穿了一年多未换的麻布衣,身上散发着一种臭气,脸上污秽不堪,真如乞丐一般,一群三四岁小儿跟在他身后大声嘲笑,守城士兵指着他哈哈大笑,路人也对他指指点点、冷眼相待。
  萧雁云想起这一年多沿路乞讨过来的日子,金人凌辱他,他不在乎;但宋人同胞也凌辱他。实在令他感到阵阵凄凉,有时常常自问:“我是宋人吗?如果不是也就罢了,可我是宋人啊,为什么还这般对我?”
  萧雁云找到一个墙角,蹲了下来,闭目养神,索性不想这一切了。
  “小子,醒醒醒醒!”一根棍子戳了萧雁云的胸口两下,半睡半醒间,萧雁云揉了揉眼睛,只见两个浑身酒气乞丐正瞪着自己,这两个乞丐都是二十多岁的壮年,面色微红,丝毫不像是两个流落街头的乞丐,如果换身衣服,倒像是平素里作威作福惯了的恶霸。
  萧雁云微笑道:“两位大哥,有事?”
  刚才拿棍子戳自己的那个乞丐问道:“小子,我看你脸生的紧,你是那条街口的?”
  这本是襄阳城内乞丐中的暗语,萧雁云听不懂,疑道:“什么街口?我是过路人,在此露宿一天,望两位大哥行个方便。”
  这几句话说得极为客气谦和,那乞丐却啐道:“过路的啊,好办,拿几两银子孝敬孝敬你两位大爷,就让你歇上一歇。”萧雁云是一路讨饭而来,身上哪有什么银两。
  萧雁云求道:“两位大哥,行个方便吧,我乃行路之人,身上并无盘缠。”那乞丐听后脸色大变,啐了一口浓痰在萧雁云脸上:“没钱还说是什么行路,滚开滚开。”萧雁云性子再好,被他这么一激也怒了起来:“你这人好生无礼,怎的随便唾人。”
  那乞丐怒道:“唾你怎么了,我还打你呢。”说罢,一脚将踢将萧雁云翻在地,萧雁云觉得一股热流从鼻子里流了出来,探手一抹,一行鼻血流了下来。
  两丐齐上,对萧雁云一阵拳打脚踢,剧痛是的萧雁云晕了过去,又醒了过来,再晕了过去,虽是如此,却咬紧牙关,不说半句软话。
  大街上围观的人虽多,却都是看热闹,没人上前阻拦。一丐抄起地上的木棍,正要劈头向萧雁云打去。
  一人跳了过去挡在萧雁云身前,这人双手分别在两丐的腰间一点,两丐便瘫软在地上了,那人道:“二位得罪了,这穴道只会让二位暂时手足无力,六个时辰气力自然恢复。”
  说罢,掏了两大锭银子扔在两丐的怀里。转身点了萧雁云“神封”、“灵墟”两穴,护住心脉,让后问道:“小兄弟,你叫什么?”
  萧雁云有气无力的答道:“萧…萧雁云。”那人一颤:“你是哪里人?”
  “大同府。”
  那人的声音又是一颤道:“你和我回去吧。”
  后来,萧雁云才知道,那个人就是孟长风。孟长风的名字谐音是“孟尝风”,此人素有孟尝之风,喜交天下豪客,为人武功高强,又因久居江南鱼米之乡,所以江湖人送绰号“江南大侠”。
  萧雁云向孟长风讲明他这一路上所受的境遇,不仅为之汗颜,这一个小小的孩子竟受了这么多的苦楚。
  心头一酸,一代大侠竟流下泪来,正用手掩面之时,身一侧,看到了萧雁云颈上挂的一块铁牌,那铁牌看似平平常常,却透着阵阵的寒光,足见不是凡品,也顾不得去掩面了,从萧雁云脖子上摘下那铁牌,只见那贴牌两寸来长,触手生寒,边缘修饰的却是十分之整齐,冲上的一面空白一片,什么也没有。
  翻过来,刻着一段铭文,这些字不是寻常见到汉字,而是一些歪歪扭扭符号,见到这些字,孟长风双眼发直,表情呆滞。颤声问道:“你…父母是谁?”
  “我的父母在我出生后不久就死了,是邻家大叔大婶照顾我长大的。”
  “原来如此。”
  孟长风神色黯然,握着铁牌的手渗出汗水来。“我与你父亲曾是旧识,如果你方便,就认我做个义父吧。”
  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情从孟长风眼中溜出。
  从此,孟府就多了个小少爷。
  “小子,起来。”莫双在客栈中半睡半醒的萧雁云胸口猛地戳了一拳,萧雁云毫无防备,这一拳虽然没用内力,但正打到了檀中气海,萧雁云气息一乱,猛地咳了几下,喘了半天才缓回气来。莫双扔给萧雁云一条烤牛腿。
  “小子快些吃,今天早些走。”萧雁云看天色现在只有丑时,不知为何要这么早起身。也说着坐下身来打坐,约有半个时辰,莫名带着莫无我、莫师回来了。
  莫双起身迎上前道:“五师兄,师父她老人家有什么吩咐?”莫名道:“师父听说这小子杀了九师弟,对他的胆识十分佩服,让我等看护好他,并派了二师兄前来接应,送这小子去离魂崖。师父要亲自见见他。”说完,脸上露出一种难以言表的诡异的笑容。
  “二师兄什么时候来?”
  “这几天就到,二师兄一来,我们五人合力,才可与那老楚头一搏。”
  “哈哈,好得紧,好得紧!”
  “本门的规矩咱们不能破,事不宜迟,我们需速速去备齐香火。”
  “可是他……”莫双指了指萧雁云。
  “总不能带着这小子去吧?”
  莫师道:“那好办,挑了这小子的脚筋就行了。”
  “不可莽撞,这小子是师父要的人,伤了他不好交代。”
  莫无我又发出那“咯咯”的瘆人笑声:“不要紧,看我的。”
  莫无我探出右手食指,只在萧雁云的玉堂穴轻轻的按了一下,一股阴寒之气顿时透着萧雁云的玉堂穴透了进来,萧雁云蓦地觉得全身寒冷无比,不尽的战栗了起来,不多时,寒意消退,全身僵硬成一块。
  萧雁云有气无力的说道:“怎…怎么回事…我……”萧雁云想大大的骂上几句,嘴竟然张不开了。
  “哈哈。我倒是忘了七师弟专门修炼的武功是‘阴棉指力’。小子,你死不了的,这阴棉指力只是让你老实一会,一会我们办完事回来,自然会给你解开。”
  莫名笑道。几人谈笑着走出客栈,只留下周身僵硬的萧雁云,口中喃喃不清的咒骂着,却又没人能听得见。
  萧雁云奋力的一挣扎,身子一斜,栽下床来,怀中好像掉出了什么东西,用眼角的余光一扫,正是那本《太平要术》。窗外一阵大风吹过,《太平要术》的前大部分被风翻了过去,停在一页上,风便停了。萧雁云向那页书看去,上面赫然写着“鹤嘴拂穴功”一行字。
  萧雁云精神一振,头脑里飞速的回忆着,那日在破庙之中,陆轩的遗书中写得明白,在《太平要术》后面记载着一路武功,难道就是这眼前的“鹤嘴拂穴功”?
  想到这里,不尽再次向书上看去,只见下文写着:“‘鹤嘴拂穴功’,分‘拂’、‘戳’、‘冲’、‘夹’、‘捏’、‘解’六字诀,与世间点穴之法门大有不同,离经叛道。”
  看到这里,萧雁云摇摇头,心道:“刺客我被人所制,全身动弹不得,那里能去点别人的穴,真是可笑至极,可笑至极!”
  又想到:“我既然已经拜了陆前辈为师,自然是要在他身上学些东西的,这‘鹤嘴拂穴功’是师父的武功,为何不学?此刻虽然暂时平安,但要是上了那什么离魂崖就难说了,此刻学了,说不定还有更奇妙的用处。”想罢,用看将过去。
  只见下面写道:“六法之变,在乎于气,气由‘乘风’起,经‘巨骨’、‘肩贞’、‘小海’、‘支正’、‘三阳络’、‘会宗’、‘外关’、‘养老’、‘阳谷’、‘阳池’、‘合谷’由‘商阳’点出,点穴时手指微弯,形如鹤嘴一般。”
  孟长风家中有不少武学典籍,萧雁云平素里经常去读,其中也不乏点穴经络之法,穴位倒是记了不少,只是书上所写得种种运气发气的法门,却是不懂,巧的是那日在破庙之中,楚望弹出的琴音含有内力,在场众人之中却唯有萧雁云一人用心去听,故而内力积蓄在他的体内,才能一拳间险些击毙莫名。
  这一节连萧雁云自己都不清楚。可在那时,萧雁云的周身经脉已被楚望的内力打通,练任何武功都可轻易融会贯通。加以萧雁云本身资质聪颖,于是照法一练,功力遂成。
  练了若有半晌,萧雁云觉得头颈渐渐可动,手指也可微屈,他将六字诀按顺序一练,自然是水到渠成。
  当他看到‘解’字诀时,见文中写道:“世上万物,循序不灭,有生有克,既有点穴之法自然有解穴之法,此处虽不能集全世间点穴之法,但可凭大纲领悟”下面又有“解纯阳指力”、“解阴柔指力”两大类。萧雁云心头一喜,莫名刚才说莫无我方才点我穴的手法似乎叫“阴棉指力”,多半是属于“解阴柔指力”一纲中的吧。于是顺着看了下去。
  “世间诸般阴柔之功力,无非是‘柔’、‘损’、‘寒’三字,若被以‘寒’点穴者,多半身体发冷,全身僵硬。”看到此处,萧雁云心中大喜,心想自己多半可找到解穴之法。
  “箬遇这般,当先运气护‘天池’、‘期门’、‘中庭’三处要穴,再以‘冲字诀’冲被点之穴位,令寒气徐徐排出,待手足可活动之时,当立收护穴之气,自点头顶百会穴,按半刻,则可彻底解穴,永无病根。”
  萧雁云依法而行,运气护三处要穴,冲玉堂穴,只觉得寒意又生,于玉堂穴中若游丝般走出,甚是有趣。不多时,手足已有知觉,急收气,按百会穴,他只恐留下病根,按了足有一刻钟,才敢松开。他想道:“此地不宜久留,楚望说我要是有事尽可以那这块银令去南诏找他,我这就去了吧。”想罢,他只身跃上床,打开窗子,萧雁云不敢走正门,于是翻窗跃出。
  行出百余丈,似乎身上变轻了,向怀里一摸,头“嗡”了一声,原来那本《太平要术》忘记拿了出来,那本书是绝对不能丢的,师父曾说过,那本书是决计不能落到歹人之手的,那“流魂门门主”叫秋无烟的多半不是什么好人,此书万万不可落入她手。
  想到此处,立即回身去客栈。“鹤嘴拂穴手”中‘拂’字诀中有些轻身快跑的法门,虽算不上是上乘的轻功,但攀沿走宇也不是什么难事,这时天色未亮,街面上没有人,萧雁云只“蹭,蹭”两下,便跃上了客栈,刚要推窗进屋,门突然一开,莫名等四人回来了。萧雁云急忙将头一缩,用手指蘸着口水在窗户纸上戳了个小洞观看。
  只见莫名发现萧雁云不见了,雷霆一般的咆哮了起来,几人口中皆是大骂。萧雁云心中又是好笑,又是担心自己的那本《太平要术》。终于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莫无我一俯身,喜道:“五师兄,你看这是什么?”莫名走了过来,捡起那本《太平要术》,眼中一亮:“这小子跑了不要紧,这本书足可以顶十个那小子。走,我们既可回禀师尊。”几人同喜道:“甚好,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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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 孟府奇遇
  萧雁云暗道:“不好,我定要设法把此书夺回来。”
  只见莫名将《太平要术》收到怀里,笑道:“师父正在修炼剑决心法,这本太平要是就是书决心法。咱们此番出来,得到此书,定是大大的有功,师父她老人家说不好能再指点我们几手功夫,便受用无穷了。咱们即刻走吧。路上与二师兄汇合……”
  ‘合’字刚刚说完,莫名竟然口吐鲜血,倒地而死。萧雁云大惊,定睛看去,只见莫师手握一把匕首,刺入了莫名的后心。其余三人皆是大惊,正在这时,莫师用手中的匕首又捅倒了莫双。其余两人反应过来,一齐攻向莫师,莫师在这师兄弟五人之中功夫只是一般,全仗偷袭才得手杀死莫双、莫名二人。
  转眼间十余招过去,只见莫无我一掌劈中了莫师的胸口,莫师倒地而死。这是屋子里只有莫无我和莫言两人。
  莫言一掌劈来,莫无我喝道:“师弟住手,今日你我二人得此神功,实乃天助,不如你我二人就此隐居,一同修炼这书决心法,到时一同无敌于天下,岂不更好。”
  莫言闻言大喜,说道:“那咱们即刻便走吧。”“好好……”莫言刚刚转过身去,一股寒冷的掌风骤然扑了过来,不用看就知道,这是莫无我的掌风,便也在此时,他一头撞到了墙上,气绝身亡。
  莫无我双手捧着那本《太平要术》连声大笑,不多时,竟也倒在了地上。
  萧雁云壮着胆子跳进屋里,只见莫无我仰面朝天,竟乐极生悲,笑死了。萧雁云忽然觉得世事无常,于是叹了一口气。
  这时他觉得脚踝好像被什么冰冷的东西敷住了,低头来看,莫无我竟然没有死,他正一手抓着自己的脚踝,一手抓向自己手里的那本《太平要术》。
  萧雁云惊的大叫一声,将《太平要术》收到怀里。奋力甩开莫无我的手,直接从窗户跳了出去。只见前方有一所院落,萧雁云不假思索的直接跳进了里面去。
  此时天方微微出现红晕,院中的人还在酣睡。只见这院子当中大大小小有二三十间屋子,比孟府要阔气些。
  萧雁云走到一间比较大的屋子旁时,忽然听见,屋子里有人说话:“娘,我要上茅厕。”这是个女声,而且显然稚气未脱,也就只有十来岁左右。
  又一个声音传了出来:“小红,小红。带小姐去茅厕。”这个声音苍老了许多,明显是三四十岁的女人。“是,夫人。”
  屋子里一阵急乱的躁动,是那个叫小红的丫鬟急急忙忙的穿衣服。“不用了,娘。星儿已经长大了。星儿能自己去。”
  那女人的声音里夹杂了几分笑意:“好,我的星儿长大了,自己去吧,小心哦,外面天还没亮,别摔倒了。”“
  知道了。”那小女声厌倦的说道。
  屋子里一阵脚步声,那小女孩好像下了床。萧雁云忙将身子闪到门后,只见门一开,从屋子里蹦蹦跳跳的出来了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向屋后行去。
  萧雁云心道:“这小姑娘是这户人家的小姐,定然知道这家的账房所在,我且追上去问个清楚。”想罢,一个箭步跟了上去。
  那小女孩听到身后有风声,先是身子一颤,随即一回身,看见自己身后猛然多了个陌生人,竟然不怕,回身一脚踢向萧雁云,萧雁云没想到这小女孩的胆子竟如此之大。也是一惊,但立即看出,这脚踢得虽是精妙,但显然没有内力。萧雁云闪开这脚,闪到小女孩身后,使出“鹤嘴拂穴手”中的“拂”字诀,在她的“风门穴”上一拂,那小女孩立时被点住了,周身动弹不得。
  此时萧雁云才有间隙看这小女孩的相貌。只见她年纪虽小,却生的唇红齿白,皓齿星眸。楚楚动人。萧雁云一时间竟看的说不出话来。
  那小姑娘却羞得面红耳赤,啐道:“贼小子,你看什么?”
  萧雁云惊了一下,忙红着脸道:“对不起,冒犯姑娘了。”那小姑娘见到萧雁云的样子,气也消了一半,说道:“你是谁啊,快解开我的穴道!”
  萧雁云料想这个小姑娘的武功大大的不如自己,放了她也没关系。刚刚举起手,蓦地想道解这穴道是要在“乳根穴”上推宫过血,对方年龄虽小,但终究是个女孩,一时间筹措起来,脸又红了。
  那小姑娘笑道:“快解开我的穴道啊,难道你要我一辈子定在这里吗?”
  萧雁云一想也是,无论如何早晚都是要给她解穴的,于是定了定神,说道:“得罪了。”不敢正视,伸手在她的胸上胡乱拂了几下。那小姑娘“噗通”一下软倒在地,自行活动活动了手脚,站了起来。萧雁云见她头深埋胸前,两个小脸蛋羞得红若朝霞。
  良久,那小姑娘才说道:“你……你是谁啊?来我家做什么?
  ”萧雁云见这小姑娘天真烂漫,心想这其中的文章一时半会和这小姑娘说不清,于是随口说道:“我是行路之人,没有盘缠,想借一些银两,然后必当奉还。”小姑娘笑道:“原来是要银子啊,那也不必偷偷摸摸的啊,我去告诉娘一声,随便给你个几十两银子。”
  萧雁云大惊,若是让这家的主人知道了,不把自己当贼人抓起来才怪,忙拦道:“不必麻烦你娘了,你告诉我哪有银子,我取了便是。”小姑娘眼珠子一转,说道:“那好,你随我走吧。”
  好一座气派的府邸,屋宇众多,富丽华贵,屋宇前草木成林。
  两人轻轻的穿过几间房,来到一间屋子前,小姑娘嘘声道:“你在这等我,我去去就来了。”说着,走到旁边的一盆花前,伸手轻轻搬开花盆,用手只挖了几下便出现了一只包裹,她拿起那只包裹,递到萧雁云身前:“给你,拿去吧。”萧雁云用手一接包裹,撩开一角,包裹里放着五六锭银子,每锭差不多有二十两。
  萧雁云合上包裹道:“多谢了,还未请教姑娘叫什么名字。”那小姑娘俏皮的眨了眨眼:“我叫沈星珠,娘叫我阿星,你也叫我阿星吧。你呢,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星珠,好美的名字,在下记住了。我叫萧雁云。”那小姑娘甜甜的一笑:“那我就叫你云哥哥了。”萧雁云笑道:“好啊,阿星,云哥哥记住你了,我这就走了。”方要离开,只见远处有一人影闪东,手中还持有利刃,向自己的方向奔来。萧雁云低声叫道:“不好!”一手挎起包裹,一手抱住沈星珠的芊腰,纵身跃上屋顶。
  沈星珠嘴张得大大的,立时就要叫喊出来,萧雁云忙按住她的嘴。两人一同向那黑影望去。只见那黑影身后还跟着一个女人,这女人三十岁左右,身材高挑,风娇水媚。
  看到那女人,沈星珠身子一颤,险些从屋顶掉了下去,失声叫道:“娘。”好在离得甚远,没有被沈氏听到。这两人边走边说着话,那持刀的男子说道:“师妹,你确定那东西是真品吗?”
  沈氏嫣然笑道:“我还能骗你吗?”,
  那男子嬉皮笑脸的说道:“那可不一定啊,我的小师妹。咱们生死门内,可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了。”说着就要伸手抱沈氏,沈氏把身子一闪,笑道:“师兄少不正经了,先取了东西再说吧。”
  “好好好,先取了东西再说。”说着轻轻的在沈氏的脸上捏了几下。
  两人说笑着,就来到了刚才沈星珠取包裹给萧雁云的那个花盆前,那男子俯下身,在地下摸索了一阵子,脸色一变。
  起身问道:“小师妹,你真的把那东西藏到这里了吗?”沈氏道:“是啊。”那男子道:“怎么找不到?”沈氏的脸色也是一变,低声叫道:“不可能啊。”自己也俯下身摸索。
  “呵呵呵呵。”那男子一阵冷笑:“小师妹,是你贪功心切,把东西藏起来,想自己交给门主和我抢功劳吧。”沈氏站了起来:“你什么意思?”“没什么意思,小师妹,和我走吧,回去见师父,和他老人家说个清楚。”说着,伸手抓住沈氏的手腕就要走。
  沈氏奋力一甩,娇声道:“师兄,你不要欺人太甚了,我现在只要喊一声‘有采花贼啊’,这一府的家丁家将都会一拥而出,到时候就算你武功高强,也休想轻易离开。”
  “哈哈,小师妹,你这么一喊,这一府的人就知道你和我之间的事了,到时你名节不保,沈老爷还会要你吗?再说我已经练了师父的秘传武功,就算你这一府的家丁家将都出来,也未必挡得住我。”
  “你、你……”沈氏被气的娇喘连连,一时间竟不知所措。
  萧雁云心想他们要找的东西多半是沈星珠给我的这包东西,于是偷偷的打开包裹,将几锭银子一锭一锭的取出。
  包裹底垫着一块手绢,那块手绢做工甚是普通,上绣鸳鸯,是寻常之物。再看那几锭银子,也是平常的很,底下烙着大同府的款,此外就是那个绸布做的包袱皮,虽然名贵,但也瞧不出有什么秘密,索性将这些东西收在一起,等日后再作研究。
  那男子见和沈氏纠缠不清,直接在她后脑上一拍,这一拍力道恰到好处,直接将她震晕了。那男子将沈氏附在身上,细声道:“对不起了小师妹。”然后疾奔几步,轻身一跃,翻过墙头,向北而去。
  沈星珠惊慌的大叫道:“娘亲。”
  “吐出一半,萧雁云急忙伸手捂住她的嘴,安抚道:“没事,我一会也是北上,一定帮你找回你娘亲。”
  沈星珠抬头道:“云哥哥,真的吗?”萧雁云微微俯下头,此时东方略有白光出现,只见沈星珠竟流出了几滴泪,映衬在她白玉般的脸颊上犹如明镜映星、玉盘托珠,真不愧了她这个名字。
  萧雁云道:“阿星,事不宜迟,我这就要走了。”身子刚刚动了一下,转头又说道:“我若是真追上了你娘,怎么证明我的身份呢?”沈星珠歪着脑袋想了想,然后从怀里拿出一块玉佩,交到萧雁云手中,说道:“这是我去年生日时娘送给我的,你拿着它给我娘看,我娘一定会相信你的。”
  萧雁云接过玉佩,这玉佩清澈若泉,触手生温,云边雕凤,甚是名贵,背面镶着八个小金字:“吾儿星珠福寿安康”。
  沈星珠见萧雁云看的出神,急道:“还看什么啊,快去啊!”
  萧雁云这才反应过来,应道:“是了。”轻身一跳,跃下房来。才走出几步蓦地听到身后有人叫他:“云哥哥,你下去了,我怎么办啊?”
  萧雁云这才想到沈星珠还没有下来,只好再跳上房顶,将她抱将下来,方才抽身离开。萧雁云行到城门时,正值天色初亮,于是出了城,向北走了三四里,正遇上一个驿站,想来这么走下去走得再快也比莫名那四人快不了多少。于是花了点银子,买了匹马,向北而行。
  一路上风餐露宿,行了四五天。这一日傍晚,萧雁云来到一片郊外,这片荒郊横纵数里,不见人烟。荒草丛生,树木枯黄,好一片凄凉之境。
  萧雁云见到这景象不禁心中一沉,眼眶发红,索性也不御马,放开缰绳,任马儿自行向前走动,情伤之至,不禁读出了唐后主李煜的的《乌夜啼》:“昨夜风兼雨,帘帏飒飒秋声。烛残漏断频倚枕。起坐不能平。世事漫随流水,算来一梦浮生。醉乡路稳宜频到,此外不堪行。”正读间,心神两往,忽听身边不远处的枯树后有“咯咯”的笑声。萧雁云定了定神,指着那枯树喝道:“兀那厮,为何在那里躲躲藏藏的,快些出来。”
  只听得“嗖,嗖”几声从枯树后面跳出来几条汉子,这些个汉子都不过二十多岁,个个裸着臂膀,或是手持单刀,或是擎着棍棒,挡在去路。
  为首的一人喝道:“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留……”说道这里,那领头的挠着头,竟想不起来下面的话了。
  萧雁云笑着接到:“留下买路财。”
  “对,留下买路财。”那汉子如梦初醒般的说道:“小子,识相的留下你身上的包袱和你胯下的这匹马,再脱了衣裳,老爷我留你条命。”
  萧雁云见这几人呼吸凝重浑浊,显然没有练过内功。而练过内功之人,则呼吸轻盈。这几人最多是练过一些粗浅的功夫,仗着自己有把子力气就出来劫道。萧雁云甚是气恼,心道:“我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他们。”
  那汉子见萧雁云半晌不言语,恐吓道:“小子,快点照老子说的办,不然老子手里的刀一挥,先断你俩胳膊,再剁了两条腿,最后再给你一刀。”
  萧雁云故作紧张状:“各位老大,饶命,饶命啊。”说着竟从马背上滚了下来。萧雁云连续几天的赶路,身上和脸上都已便是尘土,那几个汉子见萧雁云这般狼狈,皆是哈哈大笑,只把他当做是乡下人,想抢了他的马和银子,再揍他一顿放了他去也就是了。心里虽然这样想,口头上还是说道:“小子,听见没有,银子和马都拿来,不然就是死路一条。”
  萧雁云故作惊慌状,手忙脚乱的接下身上的包袱说道:“几位好汉爷,这银子给你们,马可不行,我还要靠它赶路呢。”
  那领头的汉子道:“少他娘的废话,银子和马,一样不能少。”说完,回头冲着身后的一名大汉怒了努嘴,那大汉立刻会意,三步两步走到萧雁云面前,一把揪住萧雁云身上的包袱,向自己怀里夺来,萧雁云伸手抓住包袱的一头,欲要抢夺包袱,不料那大汉一夺之下,竟也把萧雁云夺到了自己的怀。
  那大汉刚要用脚蹬开推开萧雁云,却觉得抬在刚才半空中腿动不了了,好似僵住了一般,历时身子也失去了平衡,跌倒在地,脑袋正好撞到一块石头上,疼痛无比,口中骂着,就像伸手去揉,怎想两只手臂也不听了使唤,此时他才发觉浑身上下除了嘴能说话,其他地方竟动不了了。
  原来萧雁云刚才倒在那大汉怀里的时候,用“鹤嘴拂穴功”出手点了他的穴道,不过这一动作做的极其隐蔽,连那大汉都未发觉。
  萧雁云装着也跌倒在地,顺手拿回包裹,口中不住的呻吟道:“哎呦,哎呦。跌死我了。”倒在地上的大汉对领头的大汉喊道:“大哥,这小子会妖法,快捉住他!”那领头的大汉见同伙不知怎么僵倒在地了,心中显示一凛,随即命令剩下的几名大汉:“抓住这小子。”
  几名大汉一拥而上,围住了萧雁云,各人手挥刀棍,只待领头的一声令下,便一齐按住萧雁云。可那领头的大汉对萧雁云颇有忌讳,一直迟迟不敢下令动手。他那里晓得点穴之理,以为萧雁云用了什么妖法,制住了那名手下。
  领头的一怕,余下的几名大汉心中的胆气也没有刚才壮了,纷纷筹措要不要动手。萧雁云见状,心中也明白了八九分,于是笑道:“几位好汉爷,我这的银子可不少,怎么不要了。”说着扬了扬手中的包袱。
  俗话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几个大汉见了萧雁云手中的包裹,眼中皆是一亮,互相对视了一下,领头了咽了咽口水,用手中的大刀一点萧雁云道:“上。”这几个大汉两个分别去抓萧雁云的双腿,两个去擒萧雁云的胳膊,那领头的则是直奔他腋下夹着的包裹。
  萧雁云内力平平,只是仗着鹤嘴拂穴功的招式玄妙才能取胜,若是和这几个大汉硬碰硬还不一定是人家的对手,只能是以巧克敌。
  萧雁云身子向右一斜,左手点向一名大汉的面门,“冲”字诀中的一招“怒发冲冠”使出,那大汉忙挥手架开,不料萧雁云的手入风一般的转到了他的头顶,这招“怒发冲冠”意不在“怒”,而在“冲”,萧雁云的手只在那大汉的头顶百会穴上一弹,那大汉便软在地上了。
  萧雁云借着左手的余力,脚尖点地一跃,一招“秋风拂柳”正拂在右面大汉的胸口玉堂穴上,那大汉真好比被秋风吹拂过的柳树一般,向后倒退了十几步,一下子栽倒在地。此时萧雁云正处在半空中,那奔着他双腿来的两名大汉眼看就要得手。
  情急之下,萧雁云的腰盘用力一摆,成了凌空倒立之状,那两名大汉扎了个空。萧雁云双手分别在两名大汉的后被上一点,一招“烟锁二乔”顺势而出,两名大汉只觉得上半身一轻,相互向前栽去,两人的脸正好碰到了一起,撞了个满脸是血。
  萧雁云刚刚落地站稳,就觉得背后恶风袭来,扭头一看,只见那领头的大汉挥着刀向自己冲来,离着自己不过三两步。萧雁云回身,一指戳向那大汉的面门。那大汉蓦地一惊,将刀扔在一旁,跪地求饶道:“小爷饶命,小爷饶命啊,我兄弟几个也是被逼的啊。”
  萧雁云将招一收,冷冷的问道:“我看你们几人也不像惯匪,是谁逼得你们,不妨与我说说。”那大汉道:“小爷说的是,我兄弟几人本是前面张村的农户,本也是老实本分的乡下人,可自从三个月前开始,村里就开始发生了一些怪事。”
  萧雁云奇道:“什么怪事?”
  那汉子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起初是各家的粮食一点点不翼而飞,后来地里的庄稼也都被毁了,村里晚上派过人看守田地,看了一宿都是好好地,可到第二天天亮,才发现庄稼又被毁了。后来,各家各户的猫猫狗狗开始不断地失踪,大家也都没在意,又过了不久一些大的家畜也无缘无故的失踪了;后来……”
  萧雁云正听得兴起,那大汉忽然吞吞吐吐了起来,煞是扫兴。于是问道:“后来呢?怎么不说了?”
  那大汉缓慢的回答道:“后来,后来我说了小爷可别害怕。”
  萧雁云奇道:“有什么害怕的,你尽管说就是了。”
  大汉继续说道:“后来竟然开始失踪人了,先是失踪,后来就开始死人了,奇怪的是死的人身上都没有伤口,而且神态惶恐,像是被……像是被吓死的……村里人都说,是……鬼怪所为。”说到这里,那大汉的声音竟开始发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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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回 忠武门下
  萧雁云听到此处,脸色凝重,厉声喝道:“青天白日,哪来的什么鬼怪,以为本少爷是好骗的吗,你们别想找借口脱身。”
  那大汉见萧雁云不相信自己,忙解释道:“不敢欺瞒小爷啊,是真的啊。”
  萧雁云见他一脸的郑重,略略放松了颜色,继续问道:“你且细细说来,我倒要听听是怎么回事?”
  那大汉咽了口口水,说道:“后来死的人越来越多,村里也请了好几个道士来,可没有一个道士是能再我们村活过一个晚上。最往后我们村的粮食、牛羊猪狗都没了,村里的人也不敢在村里继续待下去了,就只好跑到数里外的荒山上,但那荒山上寸草不生,根本没什么能吃的,村里本就穷,各家各户除了几亩地和几只鸡鸡鸭鸭、猪狗牛羊,没别的家当了。这方圆十里没有其他的村子,我们实在是被逼无奈,才出来做这无本的买卖,劫到银两我们就赶去二十里外的城镇里买些粮食,回来分给村里的老少,可这里一片的荒芜,哪里有有钱人经过,偶尔劫个三五两碎银子算是发财了。可我们从未害过人,方才和小爷你说的那番话就是为了吓唬人的。”
  萧雁云“扑哧”一笑,说道:“你这人当真老实,我问你什么你便说什么。”
  那大汉道:“小爷说的是,我们哥几个本来就是乡下的种地的,小人叫赵大,那几人是李二、郑小、周八、张三。”每说道一个名字,就用手指向那名字的主人,那四人虽然被萧雁云打伤的打伤,点穴的点穴,都点头或是眨眨眼睛以示会意,萧雁云见这几人脸上并无凶恶之色,反倒有几分乡下种田人的淳朴,心下便多了几分同情。
  赵大道:“公子若是不信,尽可随我等去那荒山上看看。”
  萧雁云道:“不必了,我信得过你们。”说着从身上解下包袱,打开来。从沈星珠手里拿到的这一百多两银子,在北上的这一路上已花销了近大半,索性将余下的五十余两银子索性都扔给了赵大等五人,又想到沈氏和那男子对话中的“东西”,想必指的就是这个包袱,于是收起了包袱皮,将银两都赏给了赵大等人,赵大等人千恩万谢的离开了。
  萧雁云上了马,心中煞是后悔,怪自己不该逞一时豪气,把银子都打赏给了那几人,这番可不知如何是好了。“哈哈。”萧雁云蓦地大笑了几声,心道:“那几个乡下人说村子里什么有鬼,我是不信,反正现在银子也没了,有这不要钱的住处,我为何不去那村子里看看究竟。”想罢,纵马向那几个乡下人去的方向追去。
  那几个乡下人脚力并不快,才走出去不到半里地,只小半柱香的时间,萧雁云就追了上来。那几个乡下人见萧雁云又追了回来,心想多半是放跑了自己又后悔了,于是拼命的向前跑,可寻常农夫的腿怎能跑得过马蹄子,刚跑出十几步,萧雁云就挡在了几人的身前。
  赵大等几人知道逃是逃不过了,只好跪地求饶道:“小爷,你不是已经放过我们了吗,怎么还追啊。”
  萧雁云知道这几人会错了意,忙解释道:“赵大哥,你们误会了,我是要问问你,你们的村子怎么走。”那几个乡下人听说萧雁云要去张村,皆是大惊。
  赵大道:“小爷,那地方去不得啊,小爷虽然武功高强,但终究不是鬼怪妖魔的对手啊。”萧雁云笑道:“你们只管说就是了,我只是好奇,去看看就走。”
  那几个乡下人再三劝阻,萧雁云执意要去张村,赵大见劝阻不住,哀叹了一声,说道:“小爷既然执意前往,我等也没办法,只劝小爷好自为之吧。此处向北径直走五里路便是了。”萧雁云打了个拱手道:“多谢了。”催鞭打马,扬长而去。
  已是日暮夕阳之时,晚霞映残辉,更有婉约之情。向北行出不到半个时辰,就见前方稀稀疏疏了出现了稀稀疏疏的一排枯树林,过了树林,只见一块半丈高的巨石,上雕“张村”两个大字,萧雁云道:“不错,就是此间了。”
  刚意踏进张村境内,萧雁云的身上便打了个寒噤,只觉得这里阴气逼人,心中便起了两分胆怯之意,转念间又想,大丈夫顶天立地,生死亦不俱,更何况鬼神之说子虚乌有。想到这些,不禁纵声大笑,豪气顿生。拍马扬鞭,昂首挺胸的走进村里。这村子也就寻常大小,二三十户人家,却是渺无人烟,分外的凄凉。在萧雁云看来,着眼前的景象似曾相识。萧雁云从村头走到村尾,果然如赵大所说,并无一户人家。
  村子间竟有一小酒馆,萧雁云正愁没有住宿之地,见此酒馆,眼中忽然一亮,翻身下马,将缰绳绑到栅栏上,走进酒馆。
  这酒馆显然显然破败已久,招牌已经掉了下来,上面落了层厚厚的树叶。萧雁云将门大力一推,他本想这酒馆是在里面用门闩封着的,定是要费一番力气才弄得开,不料手上没用多大气力就推开了门。门一开。一股尘土掺着**之气历时便透了出来,萧雁云急忙一手掩住口,一手搧开尘土。忽然,萧雁云耳边有人吟道: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萧雁云蓦地大惊,向后跳了几步,厉声喝道:“是谁?”
  只听得酒馆里一个声音轻轻的说道:“小兄弟,进来喝一杯如何。”萧雁云略定心神,走进酒馆,此时天色已暗,月上枝头,借着暗淡的月光,萧雁云看到酒馆靠里面的一张桌子前坐着一个,这人十六七岁,书生打扮,一身白衣直缀,纶巾簪发,一手合着折扇,一手托着酒杯,若有所思。
  萧雁云向来佩服书生文士,又见这人并无恶意,且性情爽直,心中煞是喜欢。于是走到桌子前,接话道:“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岗。”
  那书生见萧雁云接上了这首词的下半句,面露喜色,说道:“小兄弟识得这首苏学士的《江城子》?快快坐下喝一杯。”
  萧雁云道:“你请我吗?要是你请我,我就喝,若是让我请你,那就算了。”那书生放下酒杯,像是对萧雁云的话颇感兴趣,问道:“小兄弟年纪轻轻,不必这么势力吧?”萧雁云摇头道:“实力如何说起啊,若是你请了那我喝酒,我就欠了你的情,日后你有求于我,我必当报答与你,这样一来我们两不吃亏,只不过你的好处要在后头得到而已。”
  那书生道:“嗯,言之有理,不过在下有一事不明,为什么不是你请我,而让在下日后报答与你呢?”
  萧雁云道:“理由很简单,第一;我一个人行走江湖,潇洒自在,没什么需要你帮助的;第二,我的银两只够我一个人的开销,没有剩余,就算有余出来,这里也没有酒买啊。”
  那书生闻言大笑,拍手道:“哈哈,小兄弟心直口快,在下极是钦佩,在下行走大江南北,从未遇到一个像小兄弟这般快言快语,豪放直爽之人,就凭这一点,在下也当请你喝上几杯。”
  萧雁云道:“这可是你心甘情愿请我的啊,可不许反悔。”想了想又道:“其实喝你的酒也并不畅快,让我心中总觉得前你什么似的。”那书生笑道:“面子不要那么薄嘛,一席酒菜而已。”萧雁云道:“日后你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一定要说出来,你要是不说就不能怪我不讲义气了。”
  书生笑道:“自然,自然。”
  萧雁云抽了把椅子,坐在那书生对面,那书生面前摆了一壶酒和四个下酒小菜,菜上尚有热气,显然是刚做完不久,萧雁云环顾四周,这件小酒馆除了自己坐的这个位置是干净的,其余地方皆是遍布尘土,不知这书生是从哪里弄来的这些酒菜。
  那书生看出来萧雁云想的事,轻轻一笑:“在下在此间歇息,见夕阳正浓,略有诗意,这四周没有人烟,索性这酒馆的地窖里还有些生菜冷酒,在下略晓厨艺,便弄了这么几个小菜,在此自斟自饮,正郁闷间,小兄弟你就进来了。”萧雁云道:“兄弟就是兄弟,还分什么大小。”书生道:“哈哈,正是。”
  萧雁云也不客气,自己斟满了酒,连饮三杯。终究是年纪小,三杯酒下了肚,就觉得脸颊发烫,头脑浑浊。书生道:“我看兄弟刚才进屋时,步伐轻盈,应该练过点穴、轻功一类的功夫,兄弟小小年纪就出来行走江湖,想必必是有一些不得已的原因吧。”萧雁云道:“闯荡江湖,哪能随随便便的把自己的身份说给来历不明的人。”
  书生道:“兄弟对我这‘恶人’倒是谨慎得很。”萧雁云吃了几口菜,问道:“那依你看,什么是恶人?”
  书生也喝了口酒,回答道:“凡是恶人,都是两类。”
  萧雁云问道:“哪两类?”
  书生道:“无非是有钱的和有势的,有钱的人,呼风得风,唤雨得雨,要什么有什么,平时为非作歹,欺压乡里,出了事去衙门里花钱打点一番,对寻常百姓自然是要凶恶些,否则怎能显示出他的‘与众不同’。”
  萧雁云拍手道:“说得好,那有势的呢?”书生道:“如果说有钱的是‘小恶’,那有势的就是‘大恶’了。比如衙门里的官差,平时吃着皇粮,掌握着百姓的生杀大权,看谁家不顺眼就抓来抄家、拷打、监禁,敲诈勒索更是家常便饭;又比如那些江湖中的帮会的大小帮众,山寨中的众喽啰,这些人整日里斗殴杀戮,如豺狼虎豹一般,更是恶的不得了了。”
  萧雁云又问道:“那官府和草寇那个斗得过那个那个呢?”
  书生欣然道:“这个问题问的好,谅你想破了脑壳也想不出,现下便告诉了你吧,官府和下拗口要是碰到了一起,不会打斗,他们会像你我一样坐在一起,大块吃肉,大口喝酒……”
  萧雁云挠了挠头,说道:“这个,我不大明白,第一,官府和草寇是敌人,第二……”
  那书生叹了口气:“哎,小兄弟的第一第二算计的甚好,可是对世态却不是知之甚详,想必是刚刚出道。自古就是这样,官匪一家,时逢乱世就更是如此。官府公正则百姓安泰,百姓安泰又何来的盗匪?反之,官府奢腐则百姓困苦,百姓困苦则盗贼横行。对于老百姓而言,官府和盗贼又有何分别?”
  萧雁云道:“兄台说的好像有些远了,在下似懂非懂,管他官也罢匪也罢,若是欺负人事被我撞上,一招结果了便是。”
  书生道:“小兄弟说的甚是,只是这世上该杀的人实在太多了,你的剑再快,只怕也杀不完。来……喝酒。”
  萧雁云笑道:“兄台高见,日后在下定要和你学学这看人的法门。”
  恰逢这时,街上一阵糟乱,萧雁云甚是奇怪,欲推门出去,书生在他身后说道:“别直接从门出去,门外有杀气。”萧雁云听书生这么说,急忙退了回去,走到窗户旁,用手指蘸了口水,在窗纸上戳了个洞,向外观看。
  只见从村口处飞奔来一支马队,足有三四十人,风尘仆仆,像是从远处赶来的。马队一阵风的奔进了村子,离着萧雁云所在的小酒馆不到百步处停下了。这只马队里的人都是黑纱蒙面,身罩黑斗篷,手上各持刀剑。
  虽是都骑在马上,领头的一个男子一看就比后面所有的人高出数寸。那男子纵马向前行了几步,左右张望了一遍,没有发现小酒馆里有人。男子一挥手,几个手下从马队的最后推过来几个人,这几人头发散乱,衣衫破烂,狼狈不堪。萧雁云一眼就认出,被这几个人就是赵大等人,于是不禁失声叫出:“是他。”这时一个人忽然捂住了他的嘴,萧雁云扭头看来,那书生也凑到了他的身边。
  书生悄声问道:“你认识这几个人。”萧雁云点了点头,并把劫道的事简单的和书生说了一遍,书生冷笑一声,说道:“世事莫测啊。”
  那男子冷冷的问赵大:“那小子是来了这里吗?”赵大道:“没错,宋寨主,那小子问我们兄弟张村的路怎么走,绝对是来了这里。”“他真的随随便便就给了你们五十两银子?”
  “绝对没错啊,那小子出手阔绰,不是官宦子弟也是个大伙人家的公子。”赵大答道。
  赵大的脸部做出一种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表情,又对宋寨主说道:“那……您答应我们的银子……”
  宋寨主道:“倘若那小子真的像你们所说的那样,赏你们哥几个百十两银子也没什么。”赵大眼中一亮,连胜称谢。
  宋寨主一挥手,三十多个手下一齐下马,向各家各户搜去。那书生拉了拉萧雁云的衣角说道:“这些人八成是来找你的,和我来。”那书生身法极快,说完话,就窜到了小酒馆的内堂,萧雁云急忙跟了上去。
  书生站到一块石板前俯下身去,轻轻挪起,夹到了怀里。那石板足有三四百斤,寻常的两三个大汉要想挪开还需一番周折,且看那书生这几下动作如行云流水,凌波曼舞一般,萧雁云不禁暗暗称赞。
  只见地下多出了一黑洞,书生对萧雁云说道:“快快下去。”萧雁云不敢怠慢,轻轻一跃便跳入了洞里,这洞深不足丈许,宽只可一人侧身而行,洞内一股阴寒之气刺骨而来,萧雁云不禁打了个寒战。
  过了半刻,那书生也跳了下来,顺手将石板盖好了,转头对萧雁云说道:“向里走吧。”萧雁云点了点头,两人便一先一后侧着身向里走去。行了二十余步,眼前霎时间豁然开朗,一个四五丈见方的地窖,一个角摆着五六坛老酒,另一个角用草席罩着,萧雁云走进了,掀开草席,草席下面放着熟肉、炒米、面饼、花生、鱼干之类的干粮。萧雁云喜道:“怎的还有这么个好地方?”
  书生也走了过来说道:“这里应该是这间酒馆的酒窖了,刚才咱们吃的酒菜,就是我从这里找来的。不过酒馆的酒窖里藏着几坛酒没什么稀奇的,藏这些干粮来作甚,在这里放腐烂了喂老鼠吗?”萧雁云也觉得奇怪,有道是酒越酿越香,这件酒馆怎么把干粮也藏在了这里,这是令人费解。
  书生说道:“那些人身配刀剑,一脸的杀气,赵大又称他是‘宋寨主’,应该是附近的土匪草寇,他们应是冲着你来的,至于你的行踪,一定是赵大等几人透漏的,‘宋寨主’还许给了他好处。”萧雁云道:“我见他们可怜,赏了他们些银子,没想到他们居然还勾结匪徒……”说到这里,萧雁云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苍凉,他感觉天地虽大,却没有自己的容身之所;万物虽多,却皆是自己的敌人。
  那书生说道:“兄弟记住,这个世界上,除了你自己,任何人都有可能成为你的敌人。”
  萧雁云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什么好。良久,才听那书生吟道:“冬日青山潇洒静,春来山暖花浓。少年衰老与花同。世间名利客,富贵与贫穷。荣华不是长生药,清闲不是死门风。劝君识取主人翁。单方只一味,尽在不言中。”
  萧雁云惊道:“这是韩世忠韩元帅的词《临江仙》世人少有知晓,阁下竟然知道,定然是佩服得紧韩元帅的了。”书生点头道:“兄弟只说对了一半,在下是‘忠武门’的,‘忠武’二字是取自韩元帅的谥号。忠武门下弟子并不甚多,却都是爱国志士,和韩元帅的诗词,自然是熟记在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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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文有意思,读的时候感觉能像放电影一样一一呈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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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回 九宫移魂
  萧雁云听到这里,惊道:“我在家时听义父说过,忠武门下弟子个个是忠义之士,掌门就是韩元帅与梁红玉女侠的后人韩正风大侠。”那书生听到此处,蓦地眉头紧锁,义正言辞的问道:“令尊是哪一位,我忠武门下弟子极少再江湖上走动,知道忠武门的世间不多寥寥数十人,更别说能说出掌门的名字了。”
  萧雁云解释道:“我义父是‘江南大侠’孟长风,他和韩大侠颇有交情。”书生面色马上缓和了许多,含歉说道:“原来令尊是孟大侠,请恕在下无礼了。”说罢就要行大礼给萧雁云赔不是,萧雁云急忙将他搀起。
  萧雁云朗声读道:“人有几多般。富贵荣华总是闲。自古英雄都是梦,为官。宝玉妻儿宿业缠。年事已衰残,须鬓苍苍骨髓乾。不道山林多好处,贪欢。只恐痴迷误了贤。”
  书生道:“嗯,韩元帅一生驰骋疆场,建功杀敌,只留下了两首词,一首是《临江仙》,另一首就这首《南乡子》了。”
  “不错,韩元帅一生忠贞为国,力抗金兵屡建奇功,为官清正,不肯依附秦桧,为岳元帅遭陷害而抱不平,却遭那奸贼陷害被解去兵权。”
  萧雁云忽然想起自己还不知道那书生叫什么,忙问道:“在下与阁下相识良久,却还不知道阁下的姓名,正要请教。”
  那书生笑道:“兄弟是孟长风大侠的义子,当是自己人了,你若是不问,我也准备说了,在下姓韩,单字一个奕。”
  萧雁云抱拳道:“韩大哥。”
  韩奕道:“我告诉你我的名字,你是不是也应该告诉我了呢。”
  萧雁云道:“我叫萧雁云。”
  “萧雁云,辽水无极,雁山参云。好名字。”
  萧雁云忽然想起了楚望和姓莫的五个师兄弟说起的话,他问韩奕:“韩大哥,你可知这‘剑诀心法’和‘书决心法’是什么东西?两种种很厉害的武功吗?”
  韩奕点了点头,说道:“这是武功不假,但不是两种武功,而是一种武功。”
  “一种武功?”
  “正是,这种武功原叫‘书剑决心法’,但不知因何原因,被分为了‘书决心法’和‘剑诀心法’两部分,单练一门就足以成为盖世高手,若是两种同练,可比练其中一种要强上十倍。所以好多武林人士都撇下身家性命不要,也要夺着两本秘籍。”萧雁云这才明白为什么莫氏五兄弟为了这部《太平要术》可以互相残杀了,可这太平要术分明就是一本普通的兵法,那里是什么武功。
  忽然,萧雁云的头上传来一阵脚步声,萧雁云惊道:“糟,他们找了来了。”
  韩奕却泰然自若道:“不妨,不妨,方才我在地面上布了些奇门遁甲的机关,那些草寇是决计找不到这里来的。”萧雁云‘哦’了一声。不足一炷香的光景,二人头上的脚步声渐渐平息了。
  韩奕道:“那帮匪徒走了吧,我们在此将就一夜吧。”
  突然,地面上又传来一阵的惨叫声,一阵狂乱的脚步声,像是有一群人又跑回了他的头上,脚步声里还伴着叫声:“鬼啊!有鬼啊!”萧雁云和韩奕皆是大惊,韩奕对萧雁云耳语道:“那几个乡下人勾结山贼要害你是真,说这个村子里有鬼恐怕也是真,那些山贼八成遇到了什么骇人的东西。咱们且细细听真,不可做声。”
  韩奕探出右臂,一拳打在头顶的泥土里。正值岁寒之月,北方的泥土硬如坚冰,铁器也极难钻开,韩奕竟硬以拳头在泥土里钻了个直通地上的孔,萧雁云拍手称妙。
  二人顺着孔相地面上望去。见几个黑衣山贼正往后院的门上堆东西呢,一个看在门口的山贼还不断的催促:“快,快。”
  两个山贼正从内宅里抬出一间柜子向大门口走去,一阵狂风忽从门外卷来,原本堆在门前的杂物连同看着门的那个人一并被这股风卷出了数丈之外,大门随即被吹开了,一股更为猛烈的风卷进院子里。
  这寻常寒冬里的风虽猛,但也不极这股风之阴寒,风顺着地面的孔刮进地窖里,直吹得韩、萧二人头冠散乱。
  韩奕悄声道:“好阴寒凌厉的掌风,那里是什么鬼怪,这‘鬼怪’应是个武林高手,应属至阴至柔的内家高手。”萧雁云点头称是。
  阴风过后,几个草寇乱作一团,有的跪在地上,向门口磕头如捣,求‘鬼’别杀自己,有的蜷缩着在角落里一个劲的发抖。
  这时,门外的风骤然而止,一阵凄厉的笑声,从门外传了进来,这笑声诡异之极,听的人头昏眼胀,萧雁云从衣服上撕下两块布片塞在耳朵里,那笑声却丝毫没有减弱,韩奕道:“没有用的,这不是寻常的笑声,这是内力,你堵不住的,要想抵住这笑声,需要以更强的内力相抗。”
  萧雁云虽然练了鹤嘴拂穴功,但那不过是招数精妙,自己的内力平平无奇。而他并不知,那日在破庙之中,自己周身的静脉已被楚望用内力打通,修习任何武功不过是瞬息之间的事。韩奕见萧雁云难受的紧,说道:“我看你身有内力,坐下别动,我教你用内力抵抗。”萧雁云强忍着双腿盘坐地面。
  韩奕也坐了下来,闭目默念道:“周身放松,心无旁骛,气沉丹田……”萧雁云依言而行,约半盏茶功夫,体内有丝丝热气渗出,好似泡在温水之中一般,周身毛孔之中,似乎都有热气冒出,甚是舒畅。
  这地窖之中原本阴冷刺骨,此时也浑然不觉,如置身于阳春三月之中。心神正惬意间,那笑声忽然破空而至,阳春三月忽打起惊雷来,萧雁云“啊”的大叫了一声,跳了起来。此时他正处于周天搬运,真气挪动的要紧关头,蓦地跳了起来,真气立时走入岔道,萧雁云觉得方才那种畅快的感觉已是全然不在,浑然如堕到了焚身地狱,万火焚心,苦难难当。
  韩奕见萧雁云痛的死去活来,自己也是全然没有办法,有心输真气助其归元,却不想其真气方入萧雁云的体内就如溪入大海,被溶得无影无踪。试了三次,皆是如此。韩奕心道:纵是把我这全身的内力都输给了他也是无济于事。索性出手点了萧雁云的软麻穴和哑穴,令其瘫软在地,好略减痛楚。
  只听得地面上“啊”、“啊”两声惨叫,韩奕顾不得萧雁云,只得抬头观看。只见两个小喽啰受不了这笑声,双双挥刀自尽。伴着那笑声,从门外飘进来一只黑影,这黑影的身法奇快无比,在院子里转了三圈,黑影飘到哪里,笑声便跟到哪里。寻常武林中人在使用轻功时是决计不可说话,否则内息差乱,轻则从半空中掉下来,重则武功全失。
  能做到一边施展绝顶轻功,一边源源不断的发出内力的人,中原武林,不过寥寥耳。韩奕不禁暗暗佩服。
  那黑影站到院子中央,笑声骤止。一阵风吹过,高高的撩起了那黑影的外罩披风,连同地窖里的韩奕都是一惊,只见那‘鬼’穿着一身紧身黑衣,亭亭玉立,玲珑俏丽,柳腰迎风,竟是个女郎,且不必看相貌,就知道是个绝色美人。
  那几个山贼见是个女子,色心顿起,也忘了害怕,一个个都是眯着色眼,仿佛要把那黑衣女郎从头到尾看穿一般,女郎大怒,沉声怒道:“冒犯姑娘,找死!”听着这女郎的声音,不过双十上下,武功竟如此厉害,实乃匪夷所思。
  却见女郎以奇快无比的身法在余下的几个小喽啰背部各拍了一掌,这几掌拍的力道不大,好像只轻轻的拂了一下,然后就站到了院子中央。
  几个小喽啰不知那女郎是何意,互相张望了一番,都觉得奇怪。约小半盏茶功夫,几个喽啰齐声惨叫起来,声音凄惨无比,甚是骇人。韩奕挪了挪身子,极力的向外张望,心中大骇,那几个喽啰的双目竟都化成了两滩黑血,流的衣襟,口鼻一片浑浊。几个喽啰跪在地上磕头如捣,高声呼唤:“饶命。饶命。”
  没磕下几个头,几个喽啰一同载倒在地不动了。韩奕立即闻到一股恶臭,急忙掩住口鼻,想来这几人是被女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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