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大巴司机闭眼开车那位有人认识吗

有人说说“关公睁眼必见血 观音闭眼不太平”纹身都有什么禁忌,真的这么邪门吗? - 知乎15被浏览19403分享邀请回答0添加评论分享收藏感谢收起65 条评论分享收藏感谢收起查看更多回答(Rainmaker丶)
第三方登录:  【故事简介】军统女特工沈瑛以“假投降”的方式进入76号,目的是通过接近前恋人杨瀚文(化名杜雨霖)继而刺杀杨瀚文的上司76号督察室主任邱君牧。可是没过多久,她发现上级派自己进76号的真正目的并不是刺杀邱君牧,而是要牺牲自己来保护一个代号“观音”的军统内线。沈瑛对军统对此深感失望,转而投入我党的怀抱。  杨瀚文发现沈瑛是共产党,却并没有检举她,而是要她帮自己寻找杀父仇人。沈瑛把情况向上级李鸿伟进行了汇报,李鸿伟让她争取杨瀚文为我党工作。沈瑛本来非常恨杨瀚文之前对自己的不忠,可是为了完成任务她不得不委曲求全主动接近和策反杨瀚文,最后,策反成功。  两人查到原来杀死杨孝欧的人是杨瀚文的上司邱君牧。杨瀚文要杀邱君牧报仇,李鸿伟却要求他团结邱君牧除掉铁杆汉奸万克明。几经思想斗争,杨瀚文服从了组织的安排。沈瑛慢慢转变了对杨瀚文的看法,心中情愫重生。  在万克明的秘书叶平的帮助下,杨瀚文除掉了万克明。万克明临死前告诉了杨瀚文杀他父亲的幕后真凶是一个叫“观音”的人。  李鸿伟收到情报说:“观音”正在策划一个针对我党地下组织的行动。李鸿伟指示杨瀚文和沈瑛查出“观音”。两人查出“观音”后,“观音”却意外死了……  【联系方式】:QQ:,手机:(只谈合作事宜,闲聊勿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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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楔子  我从来没想到自己这种年纪的人会跟蒋介石扯上关系。  那是1993年,我从北大历史系毕业后被分配北京一个历史研究所工作。研究所的工作非常清闲,没有太多的事儿,一有时间我就骑着自行车到潘家园去逛,顺便掏点货。  那一天是星期天,我照例兜里揣着从爷爷那借来的5000块钱,骑着自行车到潘家园旧货市场逛。  我爷爷是个离休老干部,离休前他干什么工作的我一直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他在国家某部门工作,家里人也从来不谈论关于爷爷工作方面的事,好像他根本没有工作。  爷爷离休后,家里忽然热闹起来,时常会有一些身份特殊的人来,一进门就走进爷爷的书房(家里所有人都不许进去的)跟我爷爷嘀嘀咕咕谈一些事情。有一次我发现一个来找爷爷的客人竟然经常在电视上,在爷爷面前毕恭毕敬。  等我惭惭长大了,也是爷爷离休多年之后,我才妈妈那一嘴没一嘴地听说了一些关于爷爷的事情。原来爷爷离休前是国家安全机关某部门的负责人,解放前他还在国民党的军统工作多年,直到现我爸爸和我都姓杨,而他还姓杜,他本来是姓杨的。  在他八十岁的时候,忽然有一天提出不住楼房要住住四合院,我爸我妈拧不过他,只好给他在城西买了个四合院,又怕他年纪太大出入不方便,就安排我陪着爷爷住,当然还有另外的工作人员。  那时候的潘家园刚开不久,没有像现在这么多人,我漫无目的的顺着市场门口一个摊位接一个摊位地看,在两个摊位中间坐着的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太太引起了我的注意。  在潘家园摆摊的大多都有几十上而件货品,分几行整齐的摆着,可是这位老太太的眼前只有一个小盒子,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老太太也不招呼客人,只是低着头,好像在数地上的蚂蚁。  我的收藏主要以古书籍和古书信、名人手札为主,看这盒子的样式应该是过去大户人家放信札的老物件儿。我不由得停下了脚步,蹲下身子拿起那个盒子仔细看。  那个小盒子砖头大小,但比砖头要薄许多,呈紫黑色,盒子上还有一个金黄色的漂亮的小锁,虽说小锁头是坏的,但盒子的材质应该是上等的楠木,一定是过去大户人家使用的。  我问那老太太:“老太太,您这盒子卖多少钱呀?”  “3000.”老太太低着头,咕哝了一句,标准的江浙口音。  “能不能便宜点儿?”我想还还价儿。  “3000.”老太太仍低着头,固执地说。  “您这就一木头盒子,要3000,是不是太贵了?您瞧,您这个小锁头不是纯真的,是鎏金的,还是坏的,不值那么多,1500怎么样?”  老太太劈手抢回盒子,放在原处,不再理我。  我有些失望地站起身,这个盒子是楠木木的老物件无疑,可是三千也太贵了,相当于我大半年的工资。  我刚走出去不远,不由得又转了回来,忽然见一个面皮白净的胖子正蹲在那老太太的摊儿前,还把那个盒子打开了,盒子里边是几张很陈旧的老照片,胖子拿着照片仔仔细细地看。  我站在一旁看着胖子的动作,他的手不知为什么有些哆嗦,接着把那几张照片放回盒子,伸手从兜里掏出一个钱包,掏出一叠钱。我上前一把把那盒子从他手里夺过来,数出三千块钱递给老太太,“老太太,这个盒子我买了。”  胖子愣在那儿,半天才说:“先生,这个盒子我已经买了,您……”一口台湾腔。  我拍拍胖子的肩膀,“哥们儿,在古玩行里得讲先来后到,这个盒子是我先买的,只不过钱不够,我回家拿钱去了。”  胖子涨红了脸,劈手把盒子夺了过去,“我出5000.”说着一手牢牢地攥着盒子,一手又去掏钱。  老太太这才抬起手,一把把盒子从胖子的手里的盒子夺了回去,递给我,“孩子,你拿走吧。”  我得意洋洋地拿起盒子,走了。  那个胖子紧跟在我后头,口气变得软了许多,“先生,咱们商量一下好吗?你这个盒子我看好了,想买,你看多少钱合适?”  我白了他一眼,“多少钱也不卖,拜拜了你呐。”  我拿着盒子高高兴兴地回了家,我爷爷在家。  我回到家之后,看到爷爷正躺在院子里的摇椅上闭着眼睛晒太阳,手上摇着一把清晚期的洒金纸扇,旁边放着张小桌子,上面放着他的茶壶茶杯。  我把显福似的把刚掏来的盒子递到他眼前,“爷爷,您看,我今天收到宝了,楠木木的信札盒,绝对的老物件。”  爷爷仍闭着眼,鼻子里哼了一声,“你掏换回来的这个破玩意儿又花了多少钱呀?”  “三千,值吧?”  爷爷眼睛睁开一条缝,瞅了一眼,又闭上,“这就路破玩意儿当年你爷爷我家里没有一千也有几百,随便送人得不知有多少……”他刚说到这儿,忽然停了下来,一下支起身子,一把把我手中的盒子拿过去,仔细地瞅着那个盒子上的小铜锁,问:“你这东西是从哪里弄来的?”  他脸上的表情明显有些过份严肃,严肃得我从来没看到过。  我们家祖上是江浙富户,当年在浙商里也是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记得我小时候淘气一不小心把家里的一个宋代的花瓶给打碎了,我爸差点揍死我,我爷爷把我爸臭骂了一通,说他没见过大世面,一个破瓶子就大惊小怪的。  文革后,组织上把一些从我们抄走的一些古董文物送了回来,我爷爷也从来不把那些东西当回事,随手就送人,光给我就不下十几件,全是正宗的老东西。我长这么大就没看到过他对一件什么东西重视到如此程度。  看着爷爷脸上越来越严峻的表情,我也些害怕,“爷爷,这不过是个盒子,您,您别这么着,吓着我了。”  爷爷伸手打了我头一下,吼道:“臭小子,我问你这东西你从哪里掏换来了,你敢说瞎话我枪毙了你。”  我爷爷对我宠爱至极,从来没对我说过一句重话,更别说打我吼我了,我有些懵:“我是从潘家园一个老太太手上掏来了,不贵才3000块。”  爷爷看了我一眼,小心翼翼地把那个盒子打开,看到里面的几张老照片,我明显看到他的手哆嗦了起来。  我爷爷以前在国民党军统里当过卧底,刀山火海不知经历过多少次,一向是生死不惧,我实在想不明白就这个盒子为什么会让他如此失态。  盒子里的照片总共有七张,不是什么人的照片,只是一些小小的繁体字,而且是半文言的那种文体。  爷爷看着照片,浑身颤抖,眼睛里竟然流出眼泪,我吓慌了。  正这时,有人敲院门,我出去开门,竟然是刚才在潘家园的那个胖子,手里提着个包,一见我,先是点头哈腰的,接着就硬往里闯,后边还带着个须发皆白,穿着一身西装的老者。  胖子一进门不断得向我鞠躬,看到我爷爷更是深深地一再鞠躬,老者则是一副倨傲的表情,冷冷地四下打量四周。  我往外边赶他们,“你们什么人呀,怎么硬往里闯呀?,出去!”  我爷爷站起身,喝住我,“来者都是客,小子,去拿两把椅子来。”  我爷爷在我们家就是皇上,他的话就是圣旨,他一般不说话,他一说话我们全家人都得无条件服从,这个自打我记事起就是这样。  我从屋里拿出两把小椅子让两个人坐下。  老者目光烁烁地盯着我爷爷手里的盒子,然后礼貌地向我爷爷点了一下头,“老先生贵姓?”一口的台湾腔。  “姓杜。”  那人指了旨我爷爷手上的的盒子,“老先生,我可以看一下这个盒子吗?”  爷爷犹豫了一下,随手把盒子递给那老者,眼光却不断地打量他。  那老者并没有看盒子的材质,而是立即打开那个盒子,一张接一张地看那几张照片,看得很仔细很仔细。他手上有一枚晶莹翠练的翡翠戒指,看成色,少说也值十几万的样子。  我爷爷在他们身边转了几圈。  老者看完照片,手也明显有些哆嗦,他把照片攥在手里,看了我爷爷一眼,“老先生,我想买这些……这个盒子和这几张照片,你看多少钱合适?”  我爷爷目光如鹰隼一眼盯着那老者,“你买它干什么?”
  老者并不回答我爷爷的问题,“您看三十万可不可以?”说着向旁边的胖子使了个眼色,胖子赶忙从包里拿出一张支票,脸上是谄媚的笑,“老先生,这是建行的现金支票,一到银行就可以提现金的。”  我实在没想到就这么个盒子和几张照片有人会用30万购买,差点脱口同意,可是看爷爷的表情好像并没有答应的意思。  爷爷摇着洒金纸扇看着两个,一脸高深莫测的凝重,问,“先生贵姓呀?”  老者答道:“免贵姓章,立早章。”  爷爷冷笑了一声,坐回躺椅,半天才说:“这个东西我不卖。”  老者又看了胖子一眼,胖子又掏出一张支票:“老先生,我们再加20万,可以吗?”  爷爷盯着那人,“你知道有多少人就因为这个东西丢了性命吗?”  我看出来那人今天是志在必得的,想狠狠敲他们一笔,所以也没管爷爷的话,对那人说:“我跟你们说,这东西你们少一百万是拿不走的。”  我本来是想喊个高价,让他们坐地还钱,可是老者马上点头,“成交了。”说着又对胖子点了一下头,胖子又拿出一张支票放在桌子上。  我爷爷把手中的洒金折扇狠狠地砸在我头上,骂道:“臭小子,这个家什么时候轮上你做主了?”  我把爷爷的洒金纸扇捡起来,重新交到他老人家手上,不敢再出声。  老者把手上的翡翠戒指摘了下来,又从脖子上摘下来一块方型的玉坠子,一齐放在我爷爷身边的小桌子上。  胖子看样子是有些心疼,叫了声:“先生,你……”  老者横了胖子一眼,对爷爷说:“老先生,由于时间太仓促,我一时筹不到太多的钱,这两件东西是我家传的东西,是不能送人的,现在我把它们做价十万,噢不,二十万美金,先存您这儿,一个月内我拿钱来赎东西,你看行吗?”老者的眼睛里似乎闪着泪,语气也接近乞求。  一旁的我已经傻掉了,我实在看不出这么个盒子和几张照片到底有什么神奇之处,竟然会有人竟然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拿到手。  爷爷立起身,给两个分别倒了杯茶,口气缓和地问:“先生贵姓呀?”  老者略怔了一下,“鄙姓章,立早章。”  爷爷忽然仰天大笑,笑罢,他朗然道:“我猜你不姓章,而是姓蒋,你的蒋介石的后人吧?”  老者听了爷爷的话,明显失去了方寸,表情仓皇地看着爷爷,嘴里讷讷道:“老先生,您是?”  爷爷抬头望了望天,又看看手中的信札盒,意味深长地说:“我是这个盒子的主人。”  这一回,我是彻底傻掉了。
  第一章  1940年,杭州,深夜,四下寂静。  杨府的胡管家提着一盏小灯笼指挥着两个下人抬着一个装有重物的麻袋走进后花园,麻袋内的东西不停地无声挣扎。  一个下人边吃力地走边小声地问胡管家:“胡管家,老爷这是真的要把三姨太扔进井里呀?”  胡管家低声喝斥道:“多嘴,做你的事,问那么多干吗?”  那麻袋中的东西拼命地无声挣扎。另一个下人小声地说:“平时没觉得,这三姨太这么沉。”  两个下人把麻袋抬到后花园的一口井边放下,正要打开,胡管家上前制止了他们,“不用打开,扔进去就行了。”两个下人又抬起那麻袋费力地把麻袋扔进井里。  一个下人在胡管家背后小声地咕哝:“可惜了一个小美人坯子,就这样没了。”  ※
※  杭州火车站站台。  胡管家提着一个大皮箱带着三姨太和她的贴身丫环秋红慢慢往前走。三姨太手臂上挎着包,不停地抹眼泪,秋红怀里提着一个大包袱。  快要上车时,三姨太停了下来,看了旁边的秋红一眼,带着哭腔说:“胡管家,我不去广州。”  胡管家一脸的无奈,让出一条路,作了个让三姨太继续走的手势。  三姨太用手帕抹了一下眼睛,说:“我和瀚文没那有私情,我是冤枉的。”  胡管家也看了旁边的秋红一眼,有些无奈地说:“三太太,我知道你是冤枉的,你要是不冤枉按咱们老爷那脾气不早把你沉井里去了,还会把你送到广州?”  三姨太惊异地问:“你是说老爷知道我是冤枉的?那我就更不走了,我要找老爷去。”  胡管家摇摇头,“三太太,我不瞒你说,就是老爷让我送你到广州的,你就不要再闹了。”说着向一旁的丫环使了个眼色,说:“秋红,快扶三太太上车。  秋红上前劝道:“三太太,要不我们还是去广州呆一段时间,说不准过些日子,老爷就接我们回来呢?”  三姨太只得无奈地继续往前走,上车前,胡管家走到三姨太的眼前,表情异常严肃地小声问:“我刚才交给你的那个楠木木的盒子你收好了吗?”  三姨太拍拍自己胳膊上的挎包,“在这儿呢?”  胡管家:“三太太,老爷让我带话给你,这个盒子你务必要保管好。”  三姨太奇怪地问:“这盒子里到底装着什么宝贝呀,让老爷子一再叮嘱?”  胡管家看了一眼旁边一直盯着他们的秋红,对三姨太说:“这是咱们杨家的命,老爷说了,盒在人在,过些日子老爷会亲自到广州去取的。”  三姨太面露喜色,“真的吗?”  胡管家:“老爷的话你还不信吗?”  三姨太忙不迭地点头:“我信,我信。”  *
*  杭州,杨家祠堂。  族长杨孝亚向祖宗们的牌位敬了三柱香,行了大礼之后,转回身环视了一下侍立在两旁的十几个族人和跪在祠堂当中的侄子杨瀚文。  “瀚文,我们杨家的家传之宝玉佛是你偷出去的,对吗?”杨孝亚面色严峻地盯着侄子问道。  杨瀚文抬起头点了点,“是我偷的,二叔。”  “在外边滥赌宿娼的事你也做下了吧?”  杨瀚文垂了垂头,答道:“是。”  杨孝亚犹豫了一下,“那件事你也做下了,对吗?”  “是。”  杨孝亚抬起头对众人朗声说道:“众位族人,大家都听清了,这几件事瀚文都承认是他做的,那么按我们杨家的族规,就要对他施行家法,然后赶他出门,大家还有什么话说吗?”  一位老者从众人中脚步踉跄地走到杨瀚文的眼前,背对着杨孝亚,对杨瀚文使劲地使眼色,嘴里问道:“瀚文,你老实说,咱们家的传家宝你到底是偷出去卖了,还是押到哪家当铺去换些钱准备过些日子再赎回来,你快说实话,不要怕,有三叔给你做主呢,实在不行,咱们找到那个买主,多花些钱再给买回来。”  杨瀚文垂下头,“那尊玉佛是我偷出去卖的,那个买主我也不认识,也不知道他到哪里去了。”  老者见杨瀚文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有些急了,踢了他一脚,“,那你真的跟三姨太有私情吗,你说?”  杨瀚文的头垂得更低了,“三叔,我跟三姨太的确有私情。”  老者气疯了,狠狠打了杨瀚文一记耳光,骂道:“你个不屑子孙,你爹被害还不到一年,你从英国回来不思报仇,却天天滥赌宿娼,盗卖传家母,私通婶母,实在是罪不容恕,我不管你了。”说着愤愤地走出祠堂。  众族人纷纷摇头。  杨孝亚看了站在旁边的一个侄子一眼,“拿家法来。”  那个侄子捧着一个盖着红布的托盘走到杨瀚文的眼前,托盘内放在一把寒光闪闪的短刀。  杨孝亚:“瀚文,你记着,从今天开始,你不是我们杨家的人了,你也不准再姓杨,你听清了吗?”  杨瀚文朗声道:“听清了。”说着对着祖宗的牌位重重地叩了三个响头,拿起托盘里的短刀,伸出左手的小指用短刀轻轻一斩,一截小指翩然落地,血从伤口喷涌而出。杨瀚文又对杨孝亚和众位说族人一一叩了一个头,站起身,离开了杨氏祠堂。  杨孝亚目送着杨瀚文远去的背影,表情极为复杂。
  第二章  1941年夏,上海。天空中飘着濛濛细雨。  极司菲尔路76号特工总部大门前,从一辆黄包车上走下来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他走到门口警卫眼前,用颇为傲慢的语气说:“你给李士群通报一下,就说王天白来找他。”  两个警卫没想到来人竟然敢直呼李士群的名字,而且派头很大的样子,不由得都是一脸狐疑,两人相互看了一眼,其中的一个马上拔了个电话到李士群的办公室。  李士群听完了警卫的报告后,马上说:“你让他略等一下,我马上去门口迎接他。”  两个警卫到76号工作已经有几年了,除了一些大人物之外,他们还从来没见过李主任会亲自出门迎接哪个人的事情发生,两个警卫都知道眼前这个人一定来头不小,不由得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这个男人三十多岁,头上戴一顶礼帽,身上穿着件灰色的风衣,手上打着把油纸伞,眼睛认着冰冷人光芒。  没一会儿,李士群带着小跑走了过来,边走边对那个男人伸出手,热情地说“哎呀,天白兄,大驾光临,未曾远迎,恕罪,恕罪。”那人并没说话,只是和李士群握了握手,跟着李士群走进特工总部的院子。  王天白,国民党军统华北区区长,“华北忠这救国军”总指挥,是军统内部元老级的老牌特工,连戴笠平时也要敬他三分。  这样的军统大人物主动投靠76号,李士群简直可以说是欣喜若狂。他把王天白请到会客室,因为他知道王天白是个颇为洋派的人,让人给送了杯咖啡过来。  王天白坐在沙发上并不说话,只是默默地喝着咖啡。李士群客气地问道:“天白兄到我们76号来不知有何见教呀?”  王天白放下咖啡杯,上下打量了李士群一眼,朗然道:“李主任,我不想给军统干了,以后想跟着汪先生打天下。”  李士群掩饰着心中的喜悦,说:“我在这边也听说了,天白兄在军统那边受了不少委屈,天白兄这些年为军统立下多少汗马功劳,戴笠这样对天白兄实在有些过份。”  王天白摆摆手,从西装内兜里取出一张纸,“闲话我就不说了,我先给送一份见面礼给李主任,这是军统上海区第一站的人员名单,和他们的住址以及联络站,请李主任马上去抓人。”  李士群招过那张名单,仔仔细细地看了一下,抬着看了王天白一眼。王天白冷笑了一下,“难道李主任怕中了军统的埋伏?那请李主任把名单还我。”  李士群摇了摇头,笑道:“天白兄误会我的意思了。”说着拿起桌上的电话,“给我接一处万克明。”  ※
※  第二天,李士群陪着特工总部的军事顾问、日本人晴气庆胤来到76号给王天白安排的住处大中华饭店。  王天白正在房间内喝咖啡,李士群和晴气庆胤走了进来。李士群刚要给王天白介绍。王天白站起来,抢先说道:“这位一定是晴气先生喽,您在军统要除掉的人员名单里可是名列前茅呀。”  李士群听王天白这样说略有些尴尬,晴气庆胤却不以为然,和王天白握了握手说:“我对天白君也是仰慕已久呀。”  两人哈哈大笑。晴气庆胤指指沙发,“天白君请坐。”  王天白大模大样地重新坐下,用有些得意的语气问侍立在晴气庆胤旁加农炮的李士群:“李主任,怎么岁,你们昨天的收获如何,军统上海区一站是不是被一网打尽了?”  李士群略点了一下头,转脸看了晴气庆胤一眼。  晴气庆胤说:“天白君到76号来恐怕不仅仅是只给我们这份名单吧?”  王天白点点头,“李主任,可以再让他们给我送一杯咖啡吗?”  李士群说:“当然可以。”说罢转身出了门,没过一会儿,一个相貌俊秀的男侍应用托盘端着一杯咖啡走了进来,在李士群的示意下,他把咖啡放在王天白的眼前,然后躬身离开了。  李士群说:“天白兄,这是地道的法国咖啡,汪先生最喜欢的,你尝尝看,是不是有什么不凡之处?”  王天白并没有喝那杯咖啡,而是对晴气庆胤说:“晴气先生,我这次到76号来带来不仅仅带了几份名单,还有几份关于军统华北和华南地区各大区、站的详细情况说明,另外,我还要给你们介绍一位在你们76号潜伏多年,身负特殊任务的,代号叫“观音”的人,我不知道你们对这些情报是否感兴趣呀?”说罢,才端起咖啡小呷了一口。  晴气庆胤和李士群相互看了对方一眼,他们都知道王天白这是待价而沽,想知道自己带了这么重要的情报来到76号会得到什么好处。  李士群思索了一下对王天白说:“天白兄,如果这些情报被证明属实的话,我想,特工总部副主任的位子是少不了的。”  晴气庆胤也点了点头,“天白君放心就是了,我们是不会亏待那些为‘和平运动’建立功勋的人的,对了,你说这个‘观音’身负特殊任务,到底特殊在什么地方?”  王天白有些得意地说:“特殊就在于他是直接受命于蒋介石,执行一项极为特殊的任务。”  晴气庆胤和李士群不约而同地问:“什么任务?”  王天白淡然一笑,“具体的任务我想见到汪先生再说。”  晴气庆胤和李士群相互看一眼,李士群问:“天白兄,汪先生公务繁忙,恐怕……”  王天白听李士群如此说,脸上不由一冷,直起了身子,“李主任,这件事我不见到汪先生是不会说一个字的,你知道,当年我做了一些对不起汪先生的事,我希望能见汪先生一面向他当面致歉。”  李士群这才明白王天白之所以不肯说关于“观音”的原因所在,原来他是怕因为以前自己参与过刺杀汪精卫的行动汪精卫不容他。  李士群笑道:“我想天白兄多虑了,汪先生是个深明大义的人,你过去在军统做的那些事,也是各为其主,这一点汪先生是可以理解的,所以还请天白兄不用过分担心。”  王天白冷冷地摇了摇头,“李主任,我意已决,希望你们不要强人所难,只要我能见汪先生一面,我会向你们提供更多有价值的情报。”  晴气庆胤和李士群两人面面相觑。  李士群说:“天白兄,实不相瞒,汪先生现在在日本养病,估计怎么也得一个月后才能回来。”  王天白抬眼掠了李士群一眼,“没关系,我可以等。”
  第三章  上海法租界的一幢小洋楼内。  刚从军统重庆站调来谍报员沈瑛表情阴郁地看着手上军统上海区二站站长陈其武刚刚交给自己的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个年轻英俊的男子,男子的脸上透着一种可爱的坏笑。  沈瑛看着看着,忽然恶狠狠地把那照片撕得粉碎,然后气呼呼地陈其武说:“陈站长,这个任务我可能完成不了。”  陈其武不解地问:“为什么?”  沈瑛:“陈站长,你不知道,我现在一看到他照片就有一种想一枪打死他的冲动,我怕到时候真的见到他会控制不住自己,又可能跟他谈情说爱呢?”  陈其武皱了皱眉说道:“沈瑛,情况刚才我已经给你介绍过了,那个王天白投敌之后我们军统上海区遭受到从来没有过的沉重打击,他知道我们军统太多的事情了,他多活一天,我们就有可能遭受更大的损失,现在情况非常危急,这一点我想你是应该明白的。”  沈瑛面有难色地说:“这一点我明白,可是……”  陈其武打断了她的话,“沈瑛”由于前段时间发生了“郑苹如刺杀丁默邨”事件,现在76号对外防范得很严,我们的人很难打入76号内部。而你,跟那个杨瀚文,噢,不对,他现在叫杜雨霖有过那么一段感情,而且还是76号一处处长万克明的学生,这是两条难得的关系线,我们也正是基于这两点才把你从重庆调过来执行这次任务。”  沈瑛解释道:“站长,你有所不知,我跟那个杨瀚文的事是几年前的事情了,我们已经有几年时间没来往了,所以……。”  陈其武冷漠地说:“我不认为这是你可以不执行任务的理由,不要说了,按原计划执行吧。”  ※
※  特工总部一处处长兼第四行动大队大队长万克明正在办公室内来回踱步,忽听有人敲门。  万克明端正地坐下后,喊了声:“进来。”  特工总部第四大队副大队长杜雨霖走了进来,立下敬礼,“处长,你找我?”  万克明冲他摆了一下手,让他坐在自己眼前的椅子上,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文件袋从里边抽出一张照片递给杜雨霖,“这个人叫沈瑛,我在军统青浦特训班当教官时,她是我的一个学生,虽说是个女子,却非常能干,是个难得的特工人才,我非常欣赏她,一直想把她从军统那边拉过来,现在她因为被军统追杀来到上海……”万克明忽然发现杜雨霖看到沈瑛照片的表情有些怪异,于是问:“雨霖,你怎么了?”  杜雨霖连忙说:“噢,没什么,处长,您刚才说军统现在追杀她,是因为什么呀?”  万克明想了想,谨慎地说:“据我得到的情报是:她的父亲不知道通过什么途径得到了重庆政府的一些内部消息,他把这些消息透露给了他的一个学生,他的学生是一家报馆的记者,这个记者把这些消息在报纸上刊登了出来,让重庆政府颜面尽失。军统把她父亲给制裁了,并严厉处分了她,把她送军法处,她在押解的路上借机逃掉了,现在军统的人正四处追杀她。”  杜雨霖接口道:“处长,您的意思是借着她现在面临绝境之际,我们把帮她一把,然后让她替我们工作?”  万克明点点头,“她现在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条是我们,一条是共产党,我不希望她投到共产党那一边,所以这件事非常紧急。”  杜雨霖站起身,“处长,我明白了,我马上去办。”  ※
※  深夜,上海沪西星加坡路一条巷子内,沈瑛疾步往前走,边走边不时回头看一眼。军统上海区二站行动组组长朱子川带着三个手下紧紧跟在沈瑛的身后。其中一个属下掏出手枪刚要对沈瑛开枪,朱子川阻止了他,“别开枪,站长要抓活的。”  那手下收起了枪,四个人快步疾追,沈瑛也跑了起来,眼看着马上就要追上。杜雨霖带着五六个手下拦住了沈瑛的去路。  两人一照面,杜雨霖不由得一愣,失声道:“沈君宜?”  沈瑛好像也有些惊讶地:“你是杨瀚文?”  杜雨霖冲几个手下挥了一下手,几个人上前护住沈瑛。后面追沈瑛的四个人也站住了脚步,手摸着口袋里的手枪。  杜雨霖喝问四个人,“深更半夜,你们几个大男人追一个女人干什么?”  朱子川掏出手枪指着杜雨霖:“小子,别多管闲事。”他的三个手下也一齐掏出手枪指着杜雨霖。  杜雨霖着看了一眼朱子川手上的手枪,从西装左胸口袋内掏出一条洁白的手帕,轻轻地擦了擦朱子川的枪,微笑道:“先生,如果你识数的话麻烦你数数你们有几个人几把枪,我们有几个人几把枪,再说了,我不管你们是什么人,只要这枪一响,不用几分钟,巡捕马上就会来,你们几个跑得了吗?”  朱子川看到杜雨霖身后的五六个人手中的枪早指着他们,狠狠地瞪了杜雨霖一眼,收回手枪,带着自己的手下离开了。  等杜雨霖转过身,看到沈瑛已经晕倒在地,杜雨霖对几个手下说:“马上送医院。”
  第四章  上海广济医院的病房内,沈瑛躺在病床上看着天花板。  沈瑛抬头见到万克明,惊愕道:“老师,怎么是您?”看到杜雨霖不由皱了一下眉。  万克明回头看了杜雨霖一眼,转头微笑地对沈瑛说:“沈瑛,没想到吧,是我派人救的你。”  沈瑛背过身,“我不用你们76号的人救。”  万克明:“沈瑛,你现在已经不是军统的人了,我们也已经不是敌我关系了。”  沈瑛一怔,看着万克明,“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军统的人了?”  万克明笑道:“你们在上海有人,我们在重庆也有人呀,你们军统发生了什么事,我们76号这边也是知道的。  沈瑛:“你想怎么样?”  万克明:“既然现在军统到处追杀你,我想如果你到我们76号们工作就会安全些,要不然,只要你出了这个门,我相信会有好多枪口对着你。”  沈瑛坚决地:“不管怎么样,我是不会当汉奸的。”  万克明淡然一笑:“沈瑛,你不用急着回答我,先在这里休息两天再说,我会派人在这儿保护你的,你就放心好了。”说着和杜雨霖一起出了病房。  在往回走的汽车内,坐在万克明旁边的杜雨霖几次欲言又止。万克明问道:“雨霖,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  杜雨霖略有些尴尬地说:“处长,我跟这个沈瑛以前是认识的。”  万克明点点头,“我早看出你们两人的眼神不对,你们什么认识的呀?”  杜雨霖:“她以前的名字叫沈君宜,我和她曾是燕京大学的同学,而且……”  万克明:“而且你们曾经是恋人?”  杜雨霖略显羞涩地笑了一下,“处长明察秋毫。民国二十四年,我去英国利物浦大学医学院留学,以后就再没有见过。”  万克明目光一闪,“原来是这样,太好了,我正想找个合适的人策反她,这件任务就交给你了。”  杜雨霖皱了一下眉头:“处长,我对她这个人比较了解,她出身名门,心高气傲,是个十足的理想主义者,策反她……可能性并不大……”  万克明两臂抱胸,闭了闭眼:“现在情况不同了,军统到处追杀她,她几乎可以说是走投无路。”  杜雨霖见万克明一副没商量的样子,只得说:“既然处长已经决定了,那我就去试试看。”  万克明忽然睁开眼睛,问杜雨霖,“雨霖,你认为她会不会是……”  杜雨霖侧着脸看着万克明等着他继续说下去,万克明反而收住了口,“……先不考虑这些,你过几天找个机会跟她吃个饭,跟她好好谈谈。”  ※
※  上海法租界的一幢小洋楼内。这幢小洋楼是陈其武的家也是军统上海区二站的秘密办公地点。  陈其武在客厅里来回地踱步,旁边站着情报组组长贺明瑞和行动组长朱子川,朱子川低着头一脸的尴尬。  陈其武停住了脚步,指着朱子川说:“朱子川我问你,这都多少天了,沈瑛还没抓到,你们行动组这些人是干什么吃的?我让你查那些把沈瑛救走的人你查到他们是什么人没有,是76号的人,还是共产党?”  朱子川摇摇头。  陈其武怒目圆睁:“我告诉你,再给你七天时间,再抓不到沈瑛,戴老板要杀我的头,我在被戴老板杀头之前一定先要了你们几个的脑袋!”  朱子川争辩道:“站长,沈瑛在我们军统系统工作很多年,她非常熟悉我们的工作方法,所以抓捕起来比较困难。”  陈其武不耐烦地摆摆手:“你不要跟我说这些,我就要沈瑛,我告诉你,七天之内再找不到沈瑛,你提头来见!你滚吧!”  朱子川灰溜溜地立正敬礼后离开。  朱子川走后,陈其武转脸对站在一旁的情报组组长贺明瑞说:“你马上向重庆总部发报:燕子已经入巢”。  贺明瑞刚要走,又被陈其武叫住,“你记住,这件事只有你和我知道,不要再让第三个人知道,包括你的下属,明白吗?”  贺明瑞说:“我明白,站长。”  陈其武用手指抚了一下鼻梁,问:“王天白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贺明瑞说:“据‘北极星’报告,他只跟李士群说了一站的事,其它的事没说,原因不明。”  陈其武背着手在办公室内又踱了一圈,对贺明瑞说:“你最近一段时间不要再跟他接头了,他那边现在也是险象环生。”  贺明瑞说:“站长,他上次跟我接头时也是这么说,他说可能最近一段时间不能跟我接头了,李士群最近对内部人员看得很严,而且李士群一直对他不是很信任。”停了一下,贺明瑞又说:“站长,你看是不是让‘北极星’来解决王天白,他执行这个任务的成功率会更高一些。”  陈其武立即摆手,“不行,我们好容易把他安插进去,以他现在的职位,会对我们有更大的用处,他来解决王天白一旦失手就得不偿失了。”  贺明瑞点点头,“这个我也考虑过,可是我总觉得沈瑛太嫩,执行这个任务的难度太大。”  陈其武转过脸阴恻恻地看了他一眼,“有些事我以后再告诉你?”  贺明瑞听了陈其武的话,大惑不解地看着陈其武。  陈其武感慨地说:“有时候我真是不得不配服我们的戴老板,他考虑问题就是要比我们这些人要深远得多。”
  第五章  和杜雨霖一样,李鸿伟也是浙江人,李家和杨家是几代的世交。杜雨霖之所以能很顺利地进76号,也是李鸿伟通过他的老板井上丰一给疏通的关系,井上商社的社长井上丰一是76号军事顾问晴气庆胤的大学同学。  表面上李鸿伟的身份是日本井上商社的翻译,实际上他是中共上海地下党的负责人,代号“船长”,当然,杜雨并不知道他是共产党。  这一天,李鸿伟开着汽车带着杜雨霖来到丽都舞厅去玩,说是去玩,其实是介绍他认识唐生明。  在去丽都舞厅的路上李鸿伟问杜雨霖,“瀚文,你听说过这个唐生明吧?”  杜雨霖笑,“四哥,你以后还是叫我雨霖的好。”  李鸿伟也笑,“你二叔真是决绝,他是真的要把你赶出杨家吗?”  杜雨霖:“终归是我的错,怨不得二叔他老人家。对了,你刚才说的那位唐生明,是不是唐生智的胞弟,军委会委员、中将高参的那位唐生明呀?”  李鸿伟点点头,“是的,就是他。”  杜雨霖:“四哥,这位唐先生可是个大人物呀,是周副院长和李主任的座上客不说,就连汪主席也对他敬爱有加。”  李鸿伟问杜雨霖,“知道汪、周、李三人为什么这么敬重他吗?”  杜雨霖摇头。  李鸿伟说:“因为他曾任蒋介石的侍人参谋,跟戴笠也是称兄道弟,而且据说……”李鸿伟说到这儿有意顿了一下,“据说他跟共产党方面也有很密切的关系。”  杜雨霖皱了一下眉头,“这些事情,李主任都知道吗?”  李鸿伟淡然一笑,“政治上的事儿并不是非黑即白的,关于他的事,不要说李士群,就是汪精卫也是心知肚明。”  “我明白了,汪主席这是把他当成跟蒋介石沟通的一个桥梁。对了,四哥,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李鸿伟说:“北伐时,他在第四集团军警卫二团任团长,我是副团长,一起出生入死多少年。”  “那么说来,你们是生死之交了?”  李鸿伟默默地点点头。  杜雨霖问:“四哥,你介绍他给我认识是……”  李鸿伟侧脸看了杜雨霖一眼,说:“瀚飞,噢不,雨霖,你在76号这种龙潭虎穴里混饭吃,一定需要认识几个像他这样的大人物,对你将来非常用好处。”  杜雨霖点点头,“我明白了,四哥。”  车子在丽都舞厅门口停下,李鸿伟和杜雨霖下了车,走进丽都舞厅。在侍应的引领下来到二楼的一间豪华赌室内。  赌室内坐着八个人,四男四女,四个男人在打麻将,旁边各陪侍着一个女人,这四个男人当中杜雨霖认识三个,他们分别是:汪伪武汉绥靖公署主任叶蓬、汪伪安徽省主席高冠吾、汪伪特别警察署署长苏成德,都是汪伪政府的高官。不认识的那个男人,穿着一身白西装,梳着背头,嘴上叼着一支粗大的雪茄,举手投足透着不凡的气质,想来这个人就是唐生明了。杜雨霖还发现特工总部三处二科的柳美娜陪侍在他身边。  李鸿伟和杜雨霖一进房间,唐生明见到,立即放下手中的麻将站了起来,热情地走到李鸿伟的跟前,跟李鸿伟相互捶对方的胸,然后唐生明拉着李鸿伟走到另三个打麻将的人面前,“三位,我给你们介绍我的生死兄弟,李鸿伟。”  三人客气地站起来和李鸿伟握了握手,唐生明一一把三人向李鸿伟做了介绍,介绍完他才看到李鸿伟身后的杜雨霖,问李鸿伟,“秉直,这位小兄弟是……”  李鸿伟介绍道,“这位是杜雨霖,是我世伯的儿子,我们两家几代世交呀。”杜雨霖向几个人点头致意。  唐生明拿起一支雪茄递给杜雨霖,“杜先生在哪里发财呀?”  杜雨霖谢绝了唐生明的雪茄,谦逊道:“唐先生,小弟在76号混饭吃。”  “噢,你是李士群的人,”说这话时,唐生明的脸上掠过一丝阴影,他转过脸对李鸿伟指指麻将,“秉直,来,你替玩两把,我的手气很背呀,让这三个家伙赢了我不少钱。”  李鸿伟把杜雨霖推到身前,“季澧(唐生明的字),我的牌打得不好,雨霖倒是这方面的行家,让他替你打吧。”说着话向唐生明使了个眼色。  唐生明知道李鸿伟找自己有事,把还在客气的杜雨霖按在自己的位子上,对一旁的柳美娜说:“柳小姐,你要陪我我这位小兄弟呀。”说罢,和李鸿伟出了房间。  其它的三人明显没把杜雨霖一个小特工放在眼里,并没有什么应酬他的话,只是默默打牌,一时气氛有些尴尬。  过了一会儿,苏成德用有些不屑的口气对杜雨霖说:“小杜先生,你知道我们打多大的吗?”  杜雨霖微笑道:“苏署长,请指教。”  苏成德颇为傲慢地说:“我们打的是一百块一番的,小杜先生……”  杜雨霖把眼前唐生明剩下的几枚筹码交到坐在旁边的柳美娜手里,然后从口袋里抽出一张花旗支票,环视了一下诸人,对柳美娜说:“麻烦柳小姐帮我都兑成筹码来。”  柳美娜看那支票上的数字,竟然是一万,不由得有些诧异,她接过支票,出屋对筹码了。  另外三个男人并没有看到支票上的数字,脸上的表情都不以为然,等看到柳美娜兑了一万的筹码回来,不由得相互看了一眼。  几圈下来,杜雨霖一把也没赢,还总是点大炮,眼前的一万筹码也所剩无几,三个男人暗暗得意。  这一把又是杜雨霖点的炮,还是大炮。  叶蓬边洗牌边笑着问:“小杜先生,我看你的筹码也不多了,要不要让柳小姐再去兑些筹码呀?”  杜雨霖看了看自己眼前的筹码,又口袋了又抽出一张支票,微笑着环视了一下诸人,道:“这是两万块的支票,我想和三位前辈赌一把大的,就一把,我和了算我赢,你们三位中的任何一位和了算我输,如何?”  三个人相互看了一眼,嘴角都是忍不住的嘲笑,一直没有做声的高冠吾说:“两位,小杜先生是季澧的客人,要是让小杜先生输得太多,恐怕季澧脸上也不好看,我看就算了吧。”  正这时,唐生明人李鸿伟返回房间,唐生明问道:“你们三个老家伙不会欺负我这位小兄弟吧?”  三人纷纷说:“岂敢岂敢。”  唐生明看到杜雨霖手上的支票,不由得问,“这是怎么回事?”  杜雨霖笑道:“我想和三位前辈赌一把大的,一把定输赢,我和了算我赢,他们三位中的任何一位和了算我输就赌两万块,可是三位前辈……”  柳美娜在一旁劝道:“小杜先生,你已经输了不少了,我看就算了吧。再说了哪有这么打牌的,一对三。”说着暗中有脚头碰了碰杜雨霖的脚。  杜雨霖举着支票却没有放下,看着唐生明。  唐生明看出杜雨霖一定要赌,回头看了李鸿伟一眼,李鸿伟摆摆,表示不关自己的事。  唐生明凑到杜雨霖眼前,“小兄弟,不管你这么输还是赢,你这份豪气,我还是蛮欣赏的,既然你想赌,那就跟他们赌一把。”  三个人见杜雨霖不知死活,也乐得赢钱,所以纷纷同意,重新摆牌。柳美娜又去换了两万的筹码。  杜雨霖抓了一手好牌,站在他身后的唐生明看后看着杜雨霖打牌。他发现杜雨霖的牌技非常厉害,下家看得紧,上家诱得准。唐生明疑道:“小兄弟,你的牌技这么高超,怎么会输给他们呢?”  三个人听说唐生明赞杜雨霖的牌技高超都暗笑不已。  抓了三张牌后,杜雨霖青色一色龙上听,和的是单张夹四条。唐生明走到另外三家背后看了一眼,叶蓬和高冠吾根本没有和牌的可能,只有苏成德上听,不过他和的是八条,而下面已经有了一张八条,剩下的三张八条都在杜雨霖家,根本不可能打。  唐生明拍了拍苏成德的肩膀,走回杜雨霖的身后,对三个人说:“我看胜负已定了你们三个老家伙今晚估计得光着屁股回家喽。”  杜雨霖抓了张四条,坐在一旁的柳美娜不禁惊叫了一声,三个人一齐看柳美娜。  让唐生明和柳美娜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杜雨霖并没有把牌推倒,而是把那张四条放到牌中,又拿起了一张八条打了出去,苏成德和了。  唐生明和柳美娜面面相觑,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看到的事情,杜雨霖有些懊恼地把眼前的牌一推,把手边所有的筹码也推到桌中央。  三人都是聪明人,也大概猜到了发生了什么,都瞪着眼睛看着唐生明。  唐生明颇为欣赏地拍了拍杜雨霖的肩,“小杜先生年纪轻轻,却有杜镛先生的风采呀,不简单,你这个兄弟我算是认下了。”
  第六章  在往回走的路上,李鸿伟看到杜雨霖一副满怀心事的样子,就问他,“怎么,雨霖,为了结识这个唐生明,你下了这么大血本,现在心疼了?”  李鸿伟说到后半句,杜雨霖才反应过来李鸿伟是在跟自己说话,他问:“四哥,你刚才说什么?”  李鸿伟把刚才的话重又说了一遍。杜雨霖听罢,不以为然地一笑,“四哥,你知道了解我的,从小到大,我从来就不在乎钱。”  李鸿伟说:“我知道,所以我觉得奇怪,难道你还有别的心事?”  杜雨霖点点头,“最近的确遇到点小麻烦,前些天,我救了一个女人,军统的。”  “你们76号的人救军统的人?为什么呀?”  “她因为一件事被军统追杀,而我的上司万克明是他以前的老师,非常欣赏她的才干,想把她吸引到76号,为76号工作。”  李鸿伟问,“她是因为什么事被军统追杀呀?”  “据万克明跟我说,她的爸爸把一些政府的内幕透露给了他的一个学生,这个学生是一个记者,这个记者把这些内幕在报纸上发表了,这件事让重庆政府大为光火。”  “她爸爸透露的消息跟她在关?”  “万克明说,通过76号在在重庆内线了解到:她把一些重要文件带回了家,让她那个当大学教授的父亲知道了。所以军统制裁了她的父亲,又要处分她,她是被押解的半途中脱逃的。”  李鸿伟转脸问道:“这事跟你双没有关系,你烦什么。”  杜雨霖苦笑,“四哥,你有所不知,我跟这个沈瑛以前是认识的,不仅认识,而且还有过那么一段,后来因为我跟另外一个同学关系密切了些,惹火了她,我们才分手的。”  李鸿伟开玩笑地说:“你这个四处留情的毛病一直改不掉。怎么,你是为能否跟她再续前缘而烦心?”  杜雨霖摇头,“不是,我烦心的是:万克明要让我劝她替76号工作。”  “这有什么,那你劝就是了。”  “那是不可能的,我了解她这个人,一向思想左倾,要是让她替共产党工作或许还有可能,让她替76号工作,就算杀了她也没有可能。你不知道她那个脾气,一根筋,她认准了的事情,十八条牛也拉不回来,何况我跟她以前还有那么不愉快的一段。”  “那你就告诉你的上司,说你劝降不了她,让别人来做这个好工作好了。”  杜雨霖看了李鸿伟一眼,“这怎么可以,现在万克明很看好我,把我当成心腹,或许他之所以非要我做这个工作就是为了考验我的工作能力。”  “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也正为这事烦呢。”  ※
※  一处的办公地点并不在极司菲尔路76号而是在愚园路818号的一个法式的小洋楼内。  杜雨霖拿着一部照相机在万克明的秘书叶平的带领下来到一处优待室门外。  叶平指了指房门对杜雨霖说:“她就在里边,一天没吃饭,你劝劝她不管怎样,多少吃一点。”  叶平比杜雨霖晚到76号一个月,现在已经是少校军衔了,而杜雨霖还只是上尉军衔。叶平之所以会升得这么快跟她的工作能力有关。她除了精通英、法、日三国外语之外,工作能力也非常了得,她做起事来不仅精明能干,而且周到细致,最关键的是:她还是个非常漂亮的姑娘。  76号内好多年轻人都喜欢她,当然,这也包括杜雨霖在内,可是杜雨霖并没有主动接近她。这很不符合他的个性,因为他有难言之隐,他不想在76号内跟一个姑娘谈恋爱,他来76号有比谈恋爱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叶平指指杜雨霖手中的相机,说了句,“别忘了给她拍几张照片。”说罢,落落大方地对杜雨霖嫣然一笑,就转身离开了。  杜雨霖推门走进优待室。房间内的桌子上摆着一桌丰盛的酒菜,沈瑛表情肃穆地坐在桌子旁,看桌子上菜的样子好像她并没有动筷子。  杜雨霖坐在沈瑛对面的椅子上,看了一下桌上的菜,对沈现说“:君宜,噢,不,现在应该叫你沈瑛,你怎么不吃呀,看,这菜多丰盛。”说着拿起筷子挟了一口菜送进自己的嘴里,咀嚼。  沈瑛冷冷地看着杜雨霖,半晌,她说:“杨瀚文,我怎么也不会想到当年一个英姿勃勃,天天喊着爱国、救国的人竟然会成为一个可耻的汉奸。”  杜雨霖又拿起筷子挟了一口菜,说:“我现在不叫杨瀚文,我现在叫杜雨霖。”  沈瑛:“数典忘祖
委身事敌,做了如此大逆不道之事的人是不配姓原来的姓,你改得对,不改要辱没了你的祖先的。”  杜雨霖略显尴尬,“唉,我也是为了混口饭吃。这菜真是不错呀。你快吃呀,再不吃就凉了,凉了就不好吃了。”  沈瑛冷冰冰地看着他,说:“你有什么事快说,你应该知道我不是一个喜欢拐弯抹角的人。”  杜雨霖放下筷子正色道:“不瞒你说,我这次来是代表我的上司,噢,也是你的老师万处长做你的工作,他希望你能到76号工作。”  沈瑛冷笑:“真亏你们想得出,你以为谁都愿意当汉奸呀,我和某些人不一样,就是混饭吃也不绝吃狗食。”  杜雨霖的脸红一块白一块,他拿起手边的相机,“沈小姐,话我已经说完了,至于你怎么做,是你的事,我这就回去复命,如果你还有什么话让我捎给你的老师,我可以效劳。”  沈瑛:“我本来跟你们这些汉奸没什么话可说,但是我还是有一句话要送给你。”  杜雨霖愣了一下,问:“什么话?”  沈瑛一字一句地说:“卿本佳人,奈何从贼?”  杜雨霖苦笑一下,拿起旁边部照相机给沈瑛拍了几张照。  沈瑛见杜雨霖拍自己,忙用手遮了住脸。  杜雨霖拍完了照,很绅士地跟沈瑛点了一下头,开门离开了。  ※
※  杜雨霖拿着相机垂头丧气地走进万克明的办公室。万克明正在看一份文件,见杜雨霖进来立即把文件合上,看到杜雨霖一脸沮丧的样子,笑着问道:“怎么,雨霖,碰钉子了吧?”  杜雨霖把相机放在万克明的办公桌上,“处长,恕属下无能。”  万克明看样子早就猜到杜雨霖会无功而返,并没有生气,反而劝杜雨霖,“这个你跟没关系,她这个人一直就比较固执,不着急,我们慢慢来。对了,你告诉下面的人,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提审她,更不能难为她。还有,相照了吗?  杜雨霖指指照相机,“照了。处长,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出去了。”  万克明点了点头,忽然问,“你认识苏成德?”  杜雨霖一时没反应过来,“苏成德,哪个苏成德?”  万克明看了他一眼,“还有哪个,就是警察署的苏署长呀。”  杜雨霖拍拍脑门,“噢,你说他呀,在一起打过几次麻将。”  万克明皱了一下眉头,“你,跟他打麻将?”  杜雨霖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是啊,不仅有他,还有叶蓬,高冠吾,我们经常在一起打麻将,怎么,他们向处长提起我了?”  “是啊,昨天我到南京开会,苏署长主动向我提起你,把你好一通夸。”  杜雨霖笑,“他是该好好夸夸我,上一次,他可是赢了我不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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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平走进万克明的办公室,把一张照片放到万克明的办公桌上,“处长,照片按您的要求弄好了,您看一下。”  万克明拿起照片,照片上是沈瑛和几个身穿日本军装的日本军官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情景。  万克明满意地头:“嗯,做得不错。”  正这时,杜雨霖敲门进来。万克明把照片放进抽屉内,向叶平挥了一下手,让她先出去。叶平点了一下头,转身和杜雨霖打了个招呼,然后离开了。  杜雨霖问:“处长,你找我?”  万克明站身起,把和杜雨霖一起坐在一旁的沙发上,问道:“雨霖呀,你对沈瑛脱离军统这件事怎么看?”  杜雨霖揣摩地看了万克明一眼,“处长的意思是?”  万克明说:“我的意思是你认为沈瑛脱离军统有没有可能是一个圈套?”  杜雨霖不解地问:“处长,我不是不大明白你的意思。”  万克明看了他一眼,“雨霖,你想,王天白投靠我们76号,以王天白在军统中的资历一定说出许多重要的情报,军统一定会想方设法把他灭口。”  杜雨霖略有所悟,“处长的意思是沈瑛的父亲被军统制裁以及她的脱逃有可能是军统为安排沈瑛进入76号演出的一场戏?”  万克明点点头,“虽说我没有什么确凿的证据,但是我总觉得这件事实在是太巧了,王天白一来,她就出了事,就我对沈瑛的了解,好像她不是一个会糊涂到做出把重要的文件带到家里让家人看到的蠢事。  杜雨霖笑道:“处长,您这是爱屋及乌,千里马还有失蹄的时候,人做工作总难免会出现失误,我觉得这个很正常。”  万克明看了杜雨霖一眼,默默地点了一下头,“希望我是杞人忧天。对了,她在我们这儿关多长时间了?  杜雨霖心算了一下说:“23天,快一个月了。”  万克明诡异地笑了一下,说:“雨霖,我想送你个大人情。”  杜雨霖问:“什么大人情?”  万克明:“这样你去办手续把她放了,你就跟她说说是你从中帮忙把她给保出去的。”  “处长,这个不大合适吧,她可是军统的人,就这么轻易放了她,会不会授人以柄呀呀?”  万克明笑着摆摆手:“不会的,她现在已经脱离了军统组织,不能算是军统的人,而且这件事我已经向李主任请示过了了,他同意放人。”  杜雨霖疑惑地点点头,“那我就去放她了。”  万克明点点头,笑:“别忘了说是你帮的忙。”  杜雨霖来到一处的看守所。  沈瑛正坐在床上想心事,见杜雨霖走了进来,她马上立起身子看着杜雨霖。  杜雨霖看着她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有些好笑,就跟沈瑛开玩笑,“沈瑛,我又没欠你的钱,你干嘛这样瞪着我?”  沈瑛说:“如果你还是想劝我替你们76号工作,我想你还是别浪费口水了,我是不会当汉奸的。”  杜雨霖说:“谁说要劝你替76号工作了,我是来放你走的。”  沈瑛有些惊愕地看着杜雨霖,半晌才不屑地说:“你们还是别耍什么阴谋诡计了,要做什么你们不妨直接点。”  杜雨霖笑,“你这人真是奇怪,我们要让你替我们工作吧,你不肯,我们要放你走吧,你又不相信,你到底想怎么样呀?我再说一遍,我们要放你走,你走不走,你要是不愿意走,想继续呆在这里的话,我也不勉强你,不过,我们可不再管饭了呀。”说着转身往外走。  沈瑛赶忙跟着杜雨霖走出了看守所的房间,和他一起办理了相关的手续。  在办理手续的时候,三处的柳美娜也来提人,她看到杜雨霖不由得停了下来,“哟,小杜先生,你到这儿来干吗?”说着看了杜雨霖身边的沈瑛一眼。  杜雨霖说:“我放一个人。”  柳美娜把目光从沈瑛的身上收了回来,对杜雨霖,“小杜先生,哪天我们一起到丽都舞厅玩呀?”  杜雨霖应酬道,“好啊,有时间我找你去。”  沈瑛用有些厌恶的眼神看着柳美娜媚态十足的表情。  杜雨霖把沈瑛的那支小手枪也还给了沈瑛,并问沈瑛,“沈小姐,你家在哪儿,用不用我派车送你一下呀?”  沈瑛斜了他一眼,没搭他的茬。  从看守所里出来,沈瑛慢慢地往前走。外边风和日丽,来来往往行人很多。沈瑛注意到有两个人悄悄地跟在她身后,她知道一定是76号的人派人跟踪她,她却佯作不知,继续往前走,拦了辆黄包车坐上。跟着她的两个人也连忙叫了一辆黄包车,尾随着沈瑛的车。  沈瑛坐在车上心里盘算:陈其武在跟沈瑛解释这个行动计划时,沈瑛曾提出自己直接“投降”76号的想法,被陈其武否决了。因为,王天白刚到76后,军统区上海二站刚刚被76号捣毁,军统马上有人来投诚,实在是太可疑了。万克明不是小孩子,他是在军统工作多年,非常清楚军统的工作方法。  当时,陈其武也预测到如果沈瑛拒绝万克明的劝降后,万克明会有意放了她,并派人在后面跟踪她,以达到利用沈瑛找到军统二站的新住址继而把二站也像一站那样一网打尽的目的,即使找不到二站的住址,如果沈瑛找的话,就说明沈瑛所谓的父亲被杀,自己被制裁是假的。所以,陈其武告诉沈瑛,一旦万克明放了她,她一定要装作想尽办法逃离上海的样子。
  那么,她现在就得装样子想办法离开上海。  沈瑛回到自己租住的公寓,正要打开房门,却发现房门的锁被换了。她正在疑惑间,房东太太手里捏着一叠钞票从自己的房间走出来,指挥着自己的男人把沈瑛的东西从他家搬了出来。  沈瑛问房东太太,“陈太太,您……这是……”  房东太太满脸的歉意把手中的钞票塞到沈瑛的手里,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沈小姐,不好意思,你不能在我们这儿住了。”  沈瑛问:“为什么?”  房东太太有些为难地摇摇头,“沈小姐,这是你这个月的房钱,我全部还给你。”说着和丈夫一起返身回了家,并关上房门。  沈瑛想:这可能是万克明查到了她的住处派人来吓唬房东太太,让房东太太把她赶出去,好让她在上海无家可归,无处可去。这样也好,最少可以说明万克明迄今为止并没看出什么来,还是想让她替76号工作。  沈瑛拿起自己的东西往外走。  时值中午,太阳很足,沈瑛觉得头发都是热热的,并且口干舌燥。她想到街上打一个茶摊或者咖啡馆喝点什么解解渴。她正四下寻找,忽见一个报童从远处走过来,嘴里喊着,“卖报,卖报,军统女特工投诚特工总部。”  沈瑛正低着头走着,忽听这卖报声,不由得惊了一下,她叫住报童买了一张报纸。  报纸的右上角有几个标题字:军统女特工投诚特工总部。下面配着一张照片:一个女人和几个人坐在一起吃饭,那几个人当中有几个穿日本军装的日本军官,那个女人虽说比较模湖,但沈瑛看得出来,却是自己。  沈瑛这才想起杜雨霖曾经给自己拍了几张照片,原来是处在这上面,假造出自己已经投靠76号的假相。她冷笑了一下,提着行李继续往前走。两个人悄悄地跟在她后面。  按照陈其武的部署,一旦76号放了沈瑛。沈瑛就到离自己家不远的一个叫顺风旅馆的旅馆内住下等着贺明瑞来指示下一步的工作。  沈瑛拖着行李来到那家旅馆,旅馆里内客人出出进进。沈瑛问掌柜的,“掌柜的,有空房间吗?”  掌柜忙热情地答道:“有,有,小姐,我们有上好的房间。”说着挥手唤来一个伙计。很快地替沈瑛办理了入住手续之后,让小伙计引着沈瑛上了楼。  沈瑛没有注意到,她旁边一直站着一个男人。这个男人从沈瑛进来就一直暗暗地观察她,等沈瑛上了楼,他急忙走出旅馆。这个人叫刘三,是二站行动组组长朱子川的手下,沈瑛因为是刚到上海,并不认识这个人。  刘三急三火四地回到城西牯岭路的那所花园洋房,来到朱子川的房间。  朱子川在七天内没有找到沈瑛,虽说没让陈其武砍头,还是让他大骂了几次。朱子传是郑介民的人,属广东帮,并不是戴笠的嫡系,所以在军统里一直被不得志,尤其是陈其武一直看不上他,也总是防着他,安排他的工作往往都是些出力不讨好,危险性很高的工作。为此,朱子川多次要郑介民调自己离开上海,可是郑介民总是让他暂时忍耐。  这一天,朱子川刚刚又被陈其武骂了一顿,正在自己的房间里生闷气,忽然见刘三气喘吁吁地跑进来。  刘三一进门就说:“组长,我看到沈瑛了。  朱子川闻言霍然站起:“在哪里?”  刘三说:“在顺风旅馆。”  朱子川拿起枪,边往外走边说:“快,马上叫齐所有兄弟,到顺风旅馆。”  朱子川带着五个人正匆匆往外走,迎面遇上贺明瑞。  贺明瑞刚刚接到沈瑛从顺风旅馆打来的电话,正要向陈其武报告,并请示下一步的工作安排,他见朱子川行色匆忙,就随口问了一句:朱组工,你这是去哪儿呀?  朱子川看了他一眼,瓮声瓮气地说了句,“去抓沈瑛。”说着就带着人快步冲出去。  贺明瑞一听,吓了一跳,他快步来到陈其武的办公室,门也没敲就闯了进来,“站长,出事了!”  贺明瑞是跟随陈其武的老部下了,做事一向稳妥,陈其武见他行色慌张,不由得地:“出什么事儿了,你慢慢说。”  贺明瑞说:“我刚才接到沈瑛从顺风旅馆打来电话,她说万克明把她放出来了,问我下一步该做什么。可是我刚刚见朱子川带着行动组的人,说是要去抓沈瑛。”  陈其武闻听这话,猛然站起:“混蛋,是谁让他去抓沈瑛的?”  贺明瑞说:“站长,是你一直要他去抓沈瑛的,他并不知道沈瑛脱逃是假的。”  陈其武这才反应过来,马上说:“你,马上带人去把他给我追回来。”  贺明瑞说:“站长,恐怕来不及了,等我带人过去,他可能已经把沈瑛给抓住了。就算没抓住,76号的人一定跟着沈瑛,我带人去把制止朱子川,一定会引起他们的怀疑,这样我们就前功尽弃了。”  陈其武连连跺脚,“这个混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贺明瑞说:“站长,我等一下马上给沈瑛打个电话,让她有所准备,能拖多久尽量拖多久,然后,我想让王亚樵的人去制止朱子川。”  陈其武想了想,“现在只能这样了,让王亚樵的人去制止总比我们的人去要强得多,你马上给沈瑛打电话。”  贺明瑞:斧头帮的人为钱什么事都可以做,这样一来,即使让76号的人看到了,这比由我们自己人去要强得多。  贺明瑞有些担心地说:“站长,恐怕双方一旦交起火来,朱组长的人可能会有死伤。”  陈其武挥挥手,“现在顾不了那么多了,快去。”  贺明瑞点点头,转身快步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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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谢小六兄夸奖。
  朱子川带着几个手下风风火火地来到顺风旅馆。旅馆的小伙计迎了上来,虽说看几个人面色不善,还是恭敬地问,“几位住店呀?”  朱子川掏出两块大银元塞给小伙计,然后掏出一张沈瑛的照片,“这位小姐住在哪里?”  小伙计指指楼上,小声地说:“二楼丙字三号房。”  朱子川向一个手下使了个眼色,让他在一楼守着,自己带着其他几个人上了楼,蹑手蹑脚地来到二楼的丙字三号房,朱子川轻轻地敲了一下门。  沈瑛刚刚接到贺明瑞的电话告诉她朱子川要来抓她,要她尽量拖延时间。沈瑛握着小手枪躲在房门后,问:“谁呀?”  朱子川向手下刘三使了个眼色,那个手下轻声说:“小姐,我是给你送热水的。”  沈瑛把门打开一条缝儿,说:噢,进来吧“。”  朱子川示意刘三先往里冲,刘三持着枪冲了进来,朱子川刚要跟其它几个人冲进去,房门却一下子关上了。  屋内的沈瑛把枪顶在刘三的太阳穴处,并下了他的枪,低声喝道,“别动,我不想伤害你,你不要逼我开枪”刘三老实地点了一下头。  朱子川知道沈瑛已经有所准备了,于是在门外轻声喊道:“沈小姐,我是军统的人,你还是出来吧,外边全是我的人,你跑不了的。”  沈瑛在屋内冷笑道:“朱组长,你们行动组有几个人我还不知道?现在我手上有一个,你们外边算上你也不过就四个,可是我现在手上有两把枪,十二颗子弹,够用了,不信的话,你就进来试试。”  听沈瑛准确地提到自己,朱子川多少有些意外,因为刘三在沈瑛的手里,他没有敢往里冲。  双方正僵持之际,一个光头大汉领着十几个短打扮、腰缠宽板皮带的大汉来到二楼,光头轻轻点了一下头,他的几个手下上来下了朱子川和手下的枪。  朱子川问:“你们是什么人?”  光头笑道:“我们是什么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赶紧带着你的人滚,不要骚扰里边的这位小姐。”  沈瑛侧着耳朵细听外边发生的事情。  朱子川看着光头,没有动地方。光头有些恼了,对朱子川说:“怎么着,还要让大爷再说一遍吗?我告诉你现在大爷心情好,要是大爷心情不好了,说不定就会……”说着朝天开了一枪,“明白吗?”  朱子川指指屋内,“里边还有我一个兄弟呢。”  光头屋内喊,:“沈小姐,我是来救你的,麻烦你把他的兄弟给放了,我们保证你的安全。”  沈瑛知道是贺明瑞派来来救自己的,于是把刘三推出门外,又关上了门。  朱子川和几个手下灰溜溜地下了楼。光头也对自己的人摆了一下头,十几个人也悄悄地跟着朱子川下了楼,监视着朱子川等人离开顺风旅馆。  两个在顺风旅馆外负责监视沈瑛的76号外勤远远地看着朱子川等几个人垂头丧气地离开了,过了一会儿,光头领着十几个人也走了出来,扬长而去,没过多久,几个巡捕房的巡捕跑了过来,冲进旅馆。  又过了一会儿,他们见沈瑛拖着行李走了出来,喊了辆黄包车,上了车,而去。  两人也忙叫了辆黄包车,跟了上去。
  万克明站在自己办公室的窗前望着窗外的天空,想着心事。  特工总部主任办公室书记长兼机要处处长傅也文被李士群调到杭州搞闽浙赣皖四省边区行营去了,留下来的书记长兼机要处处长位子一直由李士群兼着,可是现在的李士群的心已经不在76号了,正要积极往上爬。也就是说如果谁要是坐上这个位子将来他就有可能是76号的新主人,万克明非常想坐上这个位子。虽说他是李士群的心腹大将可是他跟日本人,尤其是晴气庆胤的关系一直普普通通,也不知是什么原因,晴气好像一直对他有意见,却从来不肯对他说。为此,万克明曾请李士群侧面向晴气了解了一下。晴气给出的答案让他哭笑不得,晴气觉得万克明是个只会耍阴谋诡计没有真才实学的人,不值得重用。  最让万克明气不过的是:晴气非常看好老色鬼,督察室主任邱君牧,向李士群建议由邱君牧来接任书记长兼机要处处长的位子。而邱君牧和万克明从军统时就一直是一对死对头,虽说表面上都客客气气,其实私下来都恨不能置对方于死地。  李士群以条件不成熟为由拒绝了晴气的建议,自己兼任着这个职务。可是私下里他多次要求万克明跟晴气庆胤搞好关系,并找机会多立一些功,这样他才好让他名正言顺地坐上这个书记长兼机要处处长的位子。  所以,最近一段时间,万克明不仅努力地和晴气搞好关系,也一直在找机会想立几个大功,他知道只有这样才能让晴气对改变对自己的看法。  万克明是从李士群那里知道王天白投靠后有意保留一些要等见到汪精卫亲自接见并表示原谅以前他针对汪精卫的一些刺杀行动之后才肯说出的重要情报的事情。现在汪精卫在日本,李士群没有把握汪精卫会原谅王天白,即使汪精卫原谅,他那位难缠的夫人陈璧君是否能原谅也是个问题。  晴气庆胤想在汪精卫回来之前就让王天白说出那些情报,因为军统肯定已经知道了王天白反水,也肯定会做出一些相对应的措施,如果王天白一直不肯说,那么有些情报就会变得没有一点价值,所以晴气很着急。李士群多次暗示万克明尽快想个办法让王天白说出那些重要情报,这样的话,晴气一定会对他另眼相看。  王天白落水不久,万克明安插在重庆军统内部的眼线就告诉了他关于沈瑛的事情,紧接着沈瑛就出现在上海。万克明有七成的把握认为沈瑛此次来上海是军统派她来刺杀王天白的,他觉得沈瑛的到来对他而言是个天赐良机,所以他派出了自己的几个心腹悄悄地跟踪沈瑛,发现沈瑛来到上海后好像并没有有意隐藏自己的身份,万克明认为自己该帮沈瑛一把,于是他派出了自己的心腹杜雨霖救下了沈瑛,得知了杜雨霖和沈瑛的关系后,他又让杜雨霖劝降沈瑛。  沈瑛拒绝投靠76号在他的意料之中,他知道军统不会让沈瑛很轻易得就投靠76号,那样的话戏就太假了,他愿意配合沈瑛把这出戏演得更逼真一点。  万克明正在想着心事,一个负责跟踪沈瑛的外勤走了进来。  外勤说:”处长,出了件怪事。”  万克明坐回椅子,问道:“什么怪事?”  “是这样,今天我和小汪一起去跟踪沈瑛,沈瑛带着她的行李从她租住的那个公寓出来后住进一家旅馆。没过多久,就气势汹汹地来了五个人,又过了没过一会儿,又来了十几个人,紧接上上面响了一枪。后来,前面那五个人就出来了,紧接着后面进去的那十几个人也出来了。  万克明问:”响了一枪是怎么回事?”  “我们在旅馆外边,具体的情况不清楚,我想可能是双方枪战吧。”  万克明不满地问:“枪战?有打一枪的枪战吗?你查没查那两拔人都是什么人?”  “前面的五个人没查到,后面的那一伙人我们查到了,是王亚樵的人。”  万克明凝眉深思:“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前面那五个人应该是军统的人,可是王亚樵的人怎么会掺和进来呢?”  “是啊,我也觉得奇怪,一般情况下王亚樵的人不出动则己,出动必然是大动干戈,响枪响炮的,可是今天只响了一枪,而且没发现谁受伤,我觉得很奇怪,所以赶紧回来向您报告。”外勤说。  万克明忙问:“那沈瑛呢,她受伤了没有?”  “她没有,那两拔人走了不久,沈瑛就从旅馆里出来了,没受伤,我们看得很清楚。”  “她现在住在哪里?”  “住在凤凰饭店304号房。”  万克明摇了摇头:“这件事是有些奇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外勤看着万克明。  万克明对外勤说:“你再找两个人,分两个点盯她,给我盯紧了,有什么情况随时向我报告,还有注意除了军统之外还有谁对沈瑛感兴趣的。”  外勤双脚立正:“是,处长。”
  三处的柳美娜虽说跟杜雨霖以前也认识,但因为工作不同,所以一般很少来往。自从上次在丽都舞厅见到杜雨霖打麻将时有意输给了那三位大佬之后,柳美娜就开始有事没事就会来一处找杜雨霖,刚开始还找些工作上的借口,到后来就是来找杜雨霖聊天,而且一坐就是小半天。  柳美娜是华俄混血,受过高等教育,既有东方美人的秀丽面庞也有白种女人的丰润身材,以前曾是福州路的长三堂子头牌,后来被晴气庆胤看上了,把她拉进了76号,没多久就成了专门负责接待和交际工作的三处处长张劲庐手下的得力干将。  这一天,柳美娜又来找杜雨霖。杜雨霖正在办公室里擦皮鞋。柳美娜一进屋就满屋子的香气。  杜雨霖放下手中的鞋刷,给柳美娜倒了杯水,问道:“柳小姐找我有事吗?”  柳美娜眼含秋波,娇声道:“怎么,没事就不能来坐坐啦?”  杜雨霖陪笑道:“当然不是,像柳小姐这样漂亮的女人常到我这儿来,我这儿可是蓬荜生辉呀。”  柳美娜媚眼一闪,故意问道:“怎么,小杜先生这里常有漂亮女人来吗,都有谁呀?我认识不认识?”  杜雨霖笑,“柳小姐今天到我儿这来不是来查我的情史的吧?”说着,话锋一转,问道:“对了,柳小姐,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不知当问不当问?”  柳美娜看杜雨霖一副认真的样子,也收敛媚态,问道:“有什么事,你问吧?”  杜雨霖想了想,“我听人说柳小姐在一年多前曾参与过一项刺杀34军的一个叫杨孝欧的师长的特别任务,当时这个任务的负责人是谁呀?。”  听到杜雨霖问这事,柳美娜不由得脸色一变,问道:“谁跟你说这件事的?”  杜雨霖看到柳美娜脸上的表情有些过分紧张,不由得笑道:“柳小姐,我也只是随便问一问,你不愿意说,我也不勉强,你不要这么紧张。”  柳美娜脸色多少恢复了一些,对杜雨霖说:“小杜先生,我不知道是谁跟你说起这件事,不过,我想告诉你,最好不要再打听这件事,否则恐怕会惹祸上身,不是一般的祸。”  杜雨霖给柳美娜续了杯水,“我也是随便问问,不过,多谢柳小姐提醒我,”要不然,说不定我还真能惹出什么大祸出来。”  两人正说着话,杜雨霖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杜雨霖拿起了电话,是万克明的秘书叶平,让他马上到万克明的办公室去一趟。
  上海火车站售票大厅内熙熙攘攘的,人流攒动,沈瑛在售票口排队买票。她今天穿了件西式的女裙装,戴一顶宽沿的英式女帽,帽沿压得很低,帽沿下她的眼睛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的情况。四个76号的人有两个人在车站内的两个不同的地点远远地盯着她,另外两个人隔着沈瑛后的几个人也排队买票。沈瑛佯作不知,随着排队的人慢慢地向前移动。  马上要轮到沈瑛买票了,贺明瑞带着四个手下走了进来,一进来五个人就四下分开在人群中四下四处寻人。沈瑛发现了他们,悄悄地离开排队的队伍朝大门口走去,走到大门口时。贺明瑞带来的四个人中的一个手下忽然看到了沈瑛,喊了一声:“她在那儿!”  沈瑛听他的喊声,立即加快了步子离开售票大厅,贺明瑞带着几个人马上追了出来,76号的四个人跟他们后面。  沈瑛一出售票大厅,挥手拦了一辆黄包车,迅速跳了上去,“四川路,快!”  黄包车夫应了一声,快步跑了起来。  贺明瑞等几个人跳上他们的汽车追了上来,因为街上的人流太多,他们的汽车反而跑得没有黄包车快,司机不断地按喇叭,可是人流并没有给他们让开路,贺明瑞带着三个人从车上跳了下来,快步追赶沈瑛坐的黄包车。  没过一会儿,他们就追上黄包车了,贺明瑞掏出手枪对着黄包车夫喊:“停下,不停下老子开枪了。”  沈瑛也掏出手枪顶在黄包车夫的后背,喊道:“不准停,快走!”说罢向贺明瑞开了一枪。  黄包车夫奋力地往前跑,贺明瑞等几个人又奋力狂追,马上要追上了时,沈瑛回身一枪,打中了贺明瑞的一个手下,那个手下手捂着胸口,一头栽倒在地上。  街上的巡捕听到枪声,吹起了哨子,朝这边跑过来。  贺明瑞和另外三个人拉起倒在地上的那个手下,跳上跟在他们身后的汽车,离开了。  四个76号的人跟在后面清清楚楚地看到这一幕,他们挥手要了两辆黄包车,不远不近地跑着沈瑛的黄包车。  沈瑛所坐的黄包车来到四川路,沈瑛下车要付车钱时,却发现钱包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沈瑛回头四下看了一下,向不远处一直跟着她的四个76号的人招了招手。  那四个人迟疑了一下。沈瑛又向他们招手,他们中的两个这才跳下车慢慢地走上前来,看着沈瑛。  沈瑛说:“你们是76号的吧,帮我把车钱付了吧,带我去见你们万处长。”  ※
※  杜雨霖走进万克明的办公室,发现沈瑛坐在沙发上,不觉有些惊诧。  万克明见杜雨霖进来,指了指沈瑛:“雨霖呀,你们是老熟人了,我就不用给你介绍了。从今天开始,她就是我的上尉副官了,以后你们就是同事了,在一起工作要同心协力,密切配合。  杜雨霖看看沈瑛,沈瑛冷冷地回视了他一眼,站起身,表情貌似热情,语气却很冷漠地说:“杜副大队长,我是新人,以后还请你多多关照呀。”  杜雨霖向沈瑛伸出一只手,客气道:“一定,一定。”  沈瑛并没和他握手,只是冷笑了一下,又坐到沙发上。万克明笑了一下,装作没看见。
  愚园路818号大院内停着三辆福特汽车,一辆是万克明的专车,一辆是警卫车,一辆车除了司机之外没有人坐。万克明并没有坐自己的专车,而是让两名警卫坐进自己的专车,他和杜雨霖一起坐进另一辆警卫车内。  在行驶的车内,杜雨霖问万克明,“处长,我们这是去哪儿呀?”  万克明闭着眼,抱臂于胸,听杜雨霖问,眼也没睁,淡淡地说:“去76号接王天白,李主任安排他到我们一处当副处长。”  “王天白是谁呀?”杜雨霖问。  万克明闭着眼,表情冷淡地说:“军统的一个老牌特工,前些日子投到我们76号了,昨天刚刚觐见汪主席,汪主席亲自任命他为我们一处的副处长。”  “这个王天白是什么人呀,刚来就被这样重用?”  “这个人可不简单,是戴笠手下的得力干将,为军统立下过汗马功劳,曾经两次刺杀过汪主席。”  “他刺杀过汪主席?”  万克明睁开眼睛,看着杜雨霖,“奇怪吧?”  “是有些奇怪,他两次刺杀过汪主席,还这么被重用,看样子这个人一定不简单。”  万克明又闭上了眼睛,自言自语地说:“说不定他将来就是咱们一处的处长了。”  “不会吧。”  万克明叹口气,“我们一处的主要职责是对付军统,而这个人是军统的老牌特工,对军统的内部情况,人事安排,工作方法都非常熟悉,前不久,咱们捣毁军统上海区一站的行动就是来源于他的情报,我想汪主席让他当副处长只不过是个过渡,用不了多久就会把他扶正,由他来专门负责这方面的工作。”  杜雨霖顿了一下,说:“处长,有一件事我一直想问您,就是不知该不该问。”  “什么事,你说。”  “我们最近一段时间好像对重庆方面的工作力度不是很强,我听说以前我们曾多次刺杀过他们那边的人,比如,比如说我听说我们76号曾经在一年前成功得刺杀过几个重庆方面军方的人,还有一个叫杨孝欧的师长……”  万克明本来是闭着眼睛假寐,听杜雨霖说起这件事,不由得双眼圆睁,连抱在胸前的双臂也放下了,直起身子,目光烁烁地盯着杜雨霖,“这件事你听谁说的?”  杜雨霖没想到万克明的反应会这么强烈,他略为局促地笑了一下,“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具体是谁,我忘了,怎么,这件事……”  万克明表情严峻地对杜雨霖说:“雨霖呀,干我们这一行的,从来都是一只脚踩在地狱内,一只脚踩在地狱外,所以凡事必须要小心谨慎,更不能无事生非,要不然恐怕会惹祸上身,丢了小命还不知道怎么丢的。”  杜雨霖点点头,“处长,我知道了,谢谢处长提醒。”  万克明又双臂抱胸,闭上眼睛假寐。
  万克明本以为自己亲自接王天白已经是天大的面子,他没想到晴气庆胤和李士群竟然要亲自送王天白到一处。  万克明先陪着晴气庆胤、李士群、王天白四处看了一下一处的工作情况,并向王天白介绍了一些一处的一些工作人员。看后,又陪着三人来到会客室。  秘书叶平端进来四杯茶放在四个人的眼前,然后退下,王天白喝了一口茶,对万克明说:“万处长,以后兄弟就在你的手下工作了,还请万处长多多关照呀。”王天白话虽客气,但是表情上完全是一副主人的样子。王天白的这副志得意满,要大干一番的样子让万克明心里有些不舒服,不过他并没有这种情绪表现在脸上,他热情地说:“我们一处现在的工作非常繁忙,正需要像天白兄这样的大将来帮助我呀。”  王天白听出万克明话里的味道,淡笑了一下,没说话。坐在一旁的李士群对万克明说:“万处长,你看是不是让一处的同事们来和天白兄认识一下呀?”  万克明连忙点头,“应该的。”然后转身对侍立一旁的叶平说:“叶秘书,你去把在家的各部门负责人叫来跟王副处长见见面。”  叶平点头出去。没过一会儿,一处的几个部门负责人就都走了进来,万克明向王天白一一做了介绍。  就在这时,沈瑛拿着一份文件走了进来,走到万克明眼前,“处长,有个急件要你签一下。”  万克明有些不满地说:“你没见我这儿有客人呀,你先把文件放我桌子上,我过一会儿再签。”  沈瑛点点头刚要离开,王天白对万克明说:“万处长,这位漂亮的小姐是谁呀?”  万克明笑了一下,“这是我的副官,沈瑛,过来跟王副处长打个招呼。”  沈瑛停下脚步,转回来走到王天白眼前,立正敬礼,“王副处长,您好。”  王天白伸出一只手捉住沈瑛的一只手握住,说道:“沈副官,我怎么觉得你有些面熟呀,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万克明见王天白的表情有些不堪,看了坐在一旁李士群和晴气庆胤一眼,两人都端关茶杯喝茶,当什么事也没看到。  万克明对沈瑛说:“沈瑛,你看,我们这茶都凉了,我去再给三位长官再端一杯来。”  沈瑛表情有些尴尬地从王天白的手上抽出手,点头退出。其它几个部门负责人也一一退出。  王天白坐回原来的位子对万克明说:“万处长,我没想到我们一处竟然是美女如云呀。”  万克明没接他这个话茬儿,而是说:“王副处长你刚才说她有些眼熟是对的,她也是军统的人,刚刚到我们一处来。”  王天白目光一亮,“怎么,她也是军统的人,她是因为什么到我们76号来呀?”  万克明刚要答话,沈瑛用托盘端着四杯茶走了进来,在每个人面前重新放了一杯茶,然后把旧茶杯收回茶托。在放王天白那杯茶时,王天白没让沈瑛把茶放在眼前,而是伸手接过沈瑛手上的茶,眼睛盯着沈瑛的脸,喝了一口。  沈瑛皱了一下眉,把他的那个旧茶杯也收走了。  等沈瑛离开,万克明拿起手边的茶喝了一口,然后说:“这事儿说来话长,她的爸爸……”  就在这时,万克明忽然发现眼前的王天白的脸突然急剧扭曲了起来,只见他手捂喉咙,嘴里含糊不清地说:“茶里有毒……”  晴气庆胤和李士群见状都是大惊失色,万克明急忙往门外跑,“来人呀,快叫医生来,快叫医生来!”  晴气庆胤抢到王天白的眼前,扳着他的肩膀,“天白君,你快告诉我们谁是‘观音’,你快说,谁是‘观音’?”  三股黑血从王天白的鼻子和嘴巴里流了出来,他软软地摊倒在沙发上,死了。
  李鸿伟闲着无事就会约杜雨霖出来喝杯咖啡聊聊天。这几天他一连约了杜雨霖几次,杜雨霖都说没有时间。  这一天是个礼拜天,杜雨霖主动给李鸿伟打电话约他到他们常去的一家英式的咖啡馆喝咖啡。  两人一见面,李鸿伟就跟杜雨霖开玩笑,“雨霖,这几天被哪个漂亮姑娘给缠住了,怎么约你也约不到?”  杜雨霖苦笑,“四哥,你别提了,还姑娘呢,我们一处出大事了,这些天上头盯得很紧,我不敢随便出来。”  “出什么事了?”李鸿伟关切地问。  “军统有个叫王天白的高级特工投到76号来,刚被汪兆铭亲自接见,并被任命我们一处的副处长……”  李鸿伟打断杜雨霖的话,“这个王天白我听说过,是戴笠手下的得力干将,曾经两次刺杀汪兆铭,在军统的地位很高。”  杜雨霖接口道:“可不是,这位王大副处长当真是有面子,不仅蒙汪主席亲自接见,而且上班第一天还得让我们万处长亲自去接,另外,还有李士群和晴气庆胤亲自相送。”  “这面子是够大的。”  杜雨霖笑道:“可是他命不好呀,来我们一处上班还没到一天,就被当着李士群和晴气还有我们的万大处长的面给毒死了。”  “哎呀,万克明这一回可是惹上大麻烦了。”  “可不是,杀手竟然嚣张到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杀人,李士群暴跳如雷,这不,昨天让日本宪兵队的涩谷准尉把当天所有相关人员全部关进了76号的禁闭室内,包括万克明在内。”  “包括万克明在内?”李鸿伟问了一句。  “当然,也包括他。李士群命令特工总部督察室主任邱君牧负责对所有人员进行审讯。你不知道,邱君牧和万克明一直不和,那位邱大主任接受这个任务后乐得差点把回家的路都忘了。”  李鸿伟问:“可是我听说万克明是李士群的人呀,他怎么会这样安排?”  “李士群这么安排还不是给晴气看,让晴气觉得自己大公无私,至于他心里怎么打算,那只有天知道了。不过估计万克明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为什么?”  “因为他是汪夫人陈璧君的远房表弟,李士群正是因为这一点才把万克明当成自己的心腹的,无非是想走一下夫人路线,你知道的,汪夫人当汪兆铭大半个家。”  李鸿伟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呀?对了,查没查出来到底是谁杀的这个王天白呀?”  “现在还不知道,估计这些天督察室那边正在逐一审查的吧,我才不管呢,爱查谁查谁,跟我没一点关系。”  李鸿伟沉思了一下,问:“雨霖,你到76号也快一年了吧,伯父的事查得怎么样了?”  “我查到一些情况,可是现在只知道是76号人干的,至于是谁,当时怎么个情况怎么查也查不出来,我侧面地问过几个人,包括万克明也问过,可是他们都讳莫如深,谈起这事好像遇到鬼似的,几乎众口一词地劝我不要惹事,说恐怕会惹上大麻烦。哼,我要是不为了查这件事我改名换姓到76号来当汉奸,干吗?”  “这么说,你还是要继续查下去喽?”  “当然,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即使丢了我这条小命,我也查出是谁杀的我爸爸报了这杀父之仇。”  李鸿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杜雨霖忽然问,“四哥,你认识共产党的人吗?”  李鸿伟愣了一下,问:“怎么,你想让共产党的人帮你查这件事?”  杜雨霖点头,“是的,我听说共产党的人神通广大,实在不行,我想找找他们的人让他们帮我查。”  李鸿伟笑了笑,喝了口咖啡。
  万克明被督察室的人带进76号的审讯室。   审讯室的墙上有一些星星点点对犯人动刑后留下来的的血渍,有的已经滋生了霉菌,散发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怪味,不时得还能听到从隔壁传来的刑具下受刑者撕裂人心的惨叫。  邱君牧和督察室副主任吴良泰坐在主审和次审的位子上看着万克明。  万克明沉稳地坐在受审者的座位上,看着脸上掩不住得意之色的邱君牧,淡然道:“邱主任,可以开始了。”  邱君牧看了吴良泰一眼,略点了一下头,吴良泰问道:“万处长……”  万克明打断了吴良泰的问题,“对不起,我能问一下,王天白是的死因吗?”  吴良泰看了邱君牧一眼,邱君牧点了一下头,吴良泰才说:“他是被砒霜毒死的。”  万克明皱了皱眉,“砒霜是在那杯茶水里?”  吴良泰摇摇头,“不是,应该是在头一杯茶杯里,我们问过沈瑛,她说头一回的那几个茶杯她送回到茶水间了,可是我们在茶水间只找到一个杯子,少了一个。”  “也就是说那个可能下毒的茶杯不见了,是吗?”万克明平静地问。  “是的。”  “我可不可以这么理解,所谓王天白是因为喝了我们一处的茶而死只是你们的推测,并没有确凿的证据,是吗?”  吴良泰被万克明的这个问题问得有些尴尬,他又转头看了邱君牧一眼。邱群牧对万克明说:“万处长,不管怎么说,王天白是死在你们一处,你这个处长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万克明微笑了一下,“这是当然,人毕竟是死在我们一处,我这个处长当然有责任,可是有没有可能是有人故意向我们一处泼脏水呢?”  邱君牧问:“万处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万克明朗然答道:“邱主任,连瞎子都看得出来,这是一个经过精心设计的暗杀行动,杀手可以说杀人于无形,如果这个杀手是我们一处的人的话,他不会笨到在我们一处动手,而且是当着李主任和晴气先生的面,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邱君牧冷笑了一声,“万处长,那个杀手会不会正是利用了这个心理撇清自己呢?”  万克明点了一下头,“不排除这种可能,不过,杀人是一定要有目的的,我们一处的人为什么要杀王天白呢?或者这么说,杀手基本上可以确定是军统的人或者是他们派来的,他们杀王天白的目的就是为了灭他的口。王天白到我们76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杀的机会有的是,军统的人为什么偏偏选在他到我们一处第一天动手呢?邱主任,你有没有觉得这件事很蹊跷?”  邱君牧让万克明问得有些恼火,他没想到坐在受审者位置的万克明竟然以审问者的语气向他提问,停了一下,他恨恨地说:“万处长你要搞清楚,现在我是奉李主任之命来问你,而不是你问我,我问你,你为什么要把那个军统女特工沈瑛弄到我们76号来?”  万克明莞尔一笑,“我们一处工作太多,缺少人手,我吸收她到我们一处工作有什么问题吗?”  “你不要忘了,她可是军统的人?”  万克明,“邱主任,你也曾是军统的人,那是不是可以说你也是值得怀疑的呢?”  “那她什么会那么巧在那个时间段进去让你签文件?”  “我们一处的规矩是有文件必须随时报告,立即处理,难道邱主任的督察室不是这样吗?”  “你这是强词夺理!”邱君牧愤然站起。  万克明冷静反驳,“我只不过是就事论事。”
  贺明瑞敲门走进陈其武的办公室,急促地说:“站长,王天白被杀了。”  陈其武正在看一个文件,听贺明瑞这么说,放下文件,满意地说:“这个沈瑛了不得,才进76号没几天就完成任务了。”  贺明瑞急忙说:“站长,据‘黑鱼’报告,王天白可能不是沈瑛杀的。”  陈其武一听,愣了一下,“不是她杀的,那是谁杀的?是‘黑鱼’吗,我不是告诉他不允许他擅自行动吗?”  贺明瑞摇头,“也不是‘黑鱼’杀的。”  陈其武不由得站了起来,问道:“那是谁杀的?”  贺明瑞说:“站长,是谁杀的王天白现在并不是最急需解决的问题,现在最需要解决的问题是:这个地方不能呆了,我们得马上换个地方。”  “为什么呀?”陈其武不解地问道。  贺明瑞说:“虽说王天白不是沈瑛杀的,可是那天恰巧出现在王天白被杀的现场,而且亲手递给王天白一杯茶,而王天白是被砒霜毒死的。现在沈瑛被76号的人软禁了,已经过了几堂,虽然没用什么刑,可是出这么大的事儿,李士群是不会轻易放过这件事的。到时候用刑是一定的,我怕一旦他们用刑……沈瑛毕竟是个女人,我怕她到时候受刑不过……那样的话,我们就有大麻烦了,所以我们得赶快换个地方。”  陈其武在办公室内来回踱步,边踱步边骂道:“是哪个混蛋这么多管闲事杀了王天白打乱了我们的计划呢?”走了一会儿,他回头问贺明瑞,“你有什么想法?”  贺明瑞想了想,说:“这事儿太急,我一时也没什么好办法,不过,我想我们能不能利用一下万克明?”  “利用万克明,怎么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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