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想感觉头脑懵懵的不清醒有点睡未醒,有点

(10分钟前)
(13分钟前)
(17分钟前)
(19分钟前)
(28分钟前)
(30分钟前)
(38分钟前)
(38分钟前)
近期热词:
36小时点击榜
99946992522549784940399030972223203316721292
72小时热顶榜
373633181211119775
36小时点击榜
2128161515771501146313491273117811401102969
72小时热顶榜
18141313121211111098
36小时点击榜
950361323228190171171152152152152
72小时热顶榜
2827262524161514131110
媒体征稿和报道
被采用的文章
被报道的博主
社区帮助中心
网友们是和讯社区的主人,如果有对和讯物业管理的建议或者讲述你与和讯的故事,请在发表文章时投稿到“我与和讯”。
微博使用帮助
友情链接: ┊┊┊┊┊┊┊┊┊┊┊┊┊┊┊┊┊┊┊┊┊ ┊┊┊ ┊ ┊┊ ┊ ┊
Copyright&和讯网 北京和讯在线信息咨询服务有限公司 All Rights Reserved 版权所有 复制必究《玫瑰花落》_新浪网
《玫瑰花落》
.cn 日&10:13 新浪论坛
&&&&作者:张永明
  明天是五一劳动节,刘心今天和常鸣商量,想带孩子出去玩两天。常鸣说恐怕不行,明天要去B市办案――市局得到情报,说抢劫银行的最后一明主犯正在B市活动――他明天要和刘大棒子带王正勇和史威明一起去抓捕罪犯,王正勇明天坐他的车,史威明坐刘大棒子的车。
  刘心听说他要去B市就嚷着要和他一起去,她说要带姗姗一起去看B市的牡丹花会。常鸣说只能带她们娘俩去,自己不一定能陪她们一起玩,只能看破案情况。刘心高兴地说行,说如果实在没时间自己带孩子玩。
  第二天上午,常鸣带着她们娘俩开车去接王正勇。王正勇一上车就嫂子长、嫂子短地叫个不停。刘心听着特别高兴――在这方面她有些爱慕虚荣,坐着警车感到自己很优越,尤其是那天欺负了齐天的父母更让她快活淋漓,上次住院的事她好象早忘了。
  王正勇献媚地问:“嫂子,你跟车去B市?”他内心暗自庆幸,自己的“政治砝码”压对了,谁的后台硬就压向谁是取胜的法宝。
  常鸣说:“她们娘俩要去看牡丹花卉,我们忙我们的,她们玩她们的。”
  刘心埋怨道:“你们警察也太忙了,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究竟哪天是法定的休息日!”
  王正勇叹气:“没办法呀,嫂子,当警察的就这样,根本就没有法定的休息日,什么时候天下太平点警察就轻松些。但现在贫富差距太大,社会就更加不安宁。”他摸摸姗姗的头,“叫叔叔?”姗姗就喊着黄叔叔好,他又说,“这孩子真乖,长得也漂亮!”
  常鸣在前面开车,听得心里舒舒服服的。他准备提拔王正勇为刑侦支队一队的副队长,这既是对他的奖赏,也是给一队队长史威明埋下一枚“炸弹”,用王去“炸”史。这风他已经给他了吹过,他最近表现的格外殷勤。对于刑侦二队副队长的曾大头,他暂时不想给他扶正,这人曾经和史威明绑在一起和自己“叫过扳”,虽然及时转舵,但也要教训他一下。
  王正勇对刘心说:“姗姗这孩子真机灵,居然能从绑架的人手里逃脱,不简单、不简单!”
  刘心听见这样赞美姗姗,心里乐开花,嘴上却表示给警察当太太让人整天提心吊胆的,他们前脚出门后脚把担心与牵挂留给了家属。
  王正勇就却是如此、却是如此地应着。常鸣问:“老王,绑架姗姗的人有线索了吗?”
  没有,这个案子太蹊跷了,一点线索都没有,王正勇反问:“常队,你们是不是私下得罪什么人了?”
  常鸣和刘心苦苦地思考,但仍然想不出。车已经快到B市了,常鸣的电话响了起来,他拿出看是刘大棒子打来的,就把电话递给王正勇。他拿起电话“嗯,嗯,马上就到”两句,压了电话说是刘队,问到了没,让赶到刑警大队。
  常鸣听着有些不愉快,心想什么刘队、刘队的,刘大棒子实际上已经不属于市局的人了,破完这个案子就走,特意说这刘大棒子动作倒很快啊,临走前把事情做得干干净净的,一点没给我们留下任何尾巴。黄正勇马上纠正自己,说刘大棒子实际上也没那么神,如果这个案子他再破不了,实在没法交代呀。
  常鸣先把刘心送到宾馆,又交代她先自己去公园玩,说办完了案子就和她联系,就驱车前去会晤刘大棒子。
  这次的抓捕行动由A市和B市两地警方共同行动,主要以A市警察为主。根据得到的情报,罪犯最近几天蛰居在B市郊区的一栋农舍里,白天他不一般不在,晚上十二点后才来此睡觉。常鸣和刘大棒子带着三三两两的便衣,先后观察了地形,考虑到罪犯有枪,他们把行动定在凌晨一点,晚上十一点后再进入埋伏地点,行动由刘大棒子负责指挥……
  常鸣回到宾馆已经是凌晨三点钟了,他敲响一楼总台房,问刘心住在几号房间?总台的服务小姐大概在睡觉,被无端吵醒很不耐烦的样子,睡眼惺忪地看了看登记簿,无精打采地给他开了204房间后就回屋睡觉去了。
  常鸣进来见是套间,外屋姗姗在睡觉,蹑手蹑脚地洗漱完毕进了里屋。刘心大概是睡酣了,一点没有感觉,他也不想吵醒她,悄悄地进了她的被窝。常鸣一点睡意都没有,也许刚才处于紧张状态还没安定下来。他今天也觉得刘心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刺激那老二硬邦邦的,就伸手摸摸她那神秘的地方。刘心才有感觉开始哼哼唧唧的撒娇了,但依然未醒,只是侧卧着把腿打开算是配合着他。常鸣觉得很奇怪,他们从来没做过侧卧姿势,心想着可能是环境的变化带来的新灵感,发热的头脑也容不得多想……
  完事后,常鸣觉得刘心那地方今天怎么有些“紧”,又觉得有些好笑。见刘心仍然没醒,只是睡意惺忪地用卫生纸将“小妹妹”堵住就接着睡觉,他也就蒙着头准备睡觉了。朦胧间,他听见刘心说话了,“我总觉得你不能这么干,这可是犯法的事”。常鸣脑袋“嗡”的一声,心也“怦怦”地剧跳起来,这不是刘心的声音?她又说:“益民,你听见了没有,杀人这可是要掉脑袋的事?你不要走这条绝路,我心怕死了,精神也快崩溃了!”
  常鸣全身的每一个细胞仿佛都要爆裂了,这女子美妙的声音却述说着杀人的事不能不令他毛骨悚然,他蜷缩在被子里噤若寒蝉。那女子见他没搭理,就转过身背对着他不言语了。
  常鸣在被子里听见女子和谐的呼吸声后,才慢慢伸出脑袋想看看她究竟是谁。但他看不清,除了黢黑的一团头发外看不见脸,他更不敢动作太大以免惊醒了她。常鸣宛如是在梦中,他用力掐下自己感觉到了疼,才清醒些认为这不是梦。他屏息静气一动不动地望着天花板想着脱身的办法。过了很久觉得那女子睡熟了,他才蹑手蹑脚地穿好衣服静悄悄地出了门。
  常鸣来到车上烟抽,他睡意全无,揣摩着这女子是谁,他们又要杀什么人?他正全神贯注地思考着,一辆小车幽灵般开进宾馆的停车场。顾益民从车上下来,锁车的声音“吱――哧”格外刺耳,完后就向宾馆大厅走。常鸣忙把身子往下缩以免被发现,见市长进去,才回想起刚才朦胧间好象听见那女子说过“益民”。他明白了,那女子在此和市长幽会。常鸣吓得打了个冷颤,自己偷了市长的情人,要是被发现还得了?莫非顾市长要杀人,他又要杀谁呢?常鸣想着不敢在逗留,发动了车开着就往外跑。
  顾益民进得房来,见柳欣睡得死就没惊醒她。
  第二天早晨,柳欣醒来小鸟依人般地投到顾益民的怀里,问他昨天咋恁大劲?柳欣从来不在外面喝水,他们来B市游玩带了箱饮料。顾益民以为是说他昨天从家里搬箱饮料从楼上下来,得意地说:“才发现啊,我的力大得很哩!”
  柳欣觉得好笑,和他做爱有十年了,他有多大力气自己岂能不知道。但她不想伤害他的自尊,就说:“但愿你以后天天像昨晚一样力大无比!”
  顾益民埋怨她道:“想让我给你当奴隶呀?”
  柳欣娇滴滴地说:“事实上是我在给你当奴隶!”顾益民就把柳欣紧紧抱住想做爱,柳欣说着“好了好了,别把你累坏了,才说你力大你就喘,再说珊珊就在外屋”。顾益民以为她是因为自己昨晚回来的太晚,也就没有强求。柳欣问他昨晚和他说的话听进去没,让他不要去干那危险的事了,说她好害怕?这话昨晚柳欣是和他说过。顾益民安慰她说没事的,一切都缜密地安排好了,再说不这么做也救不了柳富。他认为只要干掉刘广龙,一切问题都成为悬案一了百了。顾益民昨晚去了他妹夫家,两人已经密谋好最近将刘广龙除掉。柳欣昨晚失身的事,这俩个笨蛋都没发现!
  常鸣看时辰差不多了,忙给刘心打电话让她赶紧退房,说车马上过来接。他不敢进去、也不敢在外逗留,免得市长出来发现他。他在很远处看见刘心带着姗姗从宾馆里出来,就打电话指示她往什么地方走。
  刘心来到就埋怨为什么不把车开进去,让我们娘俩多走这么远的路?常鸣也不答话,等她们娘俩上了车就往A市方向赶,他心里有些担心刘心知道昨晚的事。姗姗突然说:“爸爸,我昨晚碰见同学珊珊了。”常鸣听着姗姗很自然地叫自己爸爸,心里很高兴,但马上又皱起眉头问:“珊珊,就是柳珊?”姗姗说柳珊她妈妈带她也来此游玩,他们就住在我们隔壁。常鸣这下明白了,昨晚那女子是柳欣,怪不得服务员搞错。他又在想是否绑架姗姗的人也搞错了,错把姗姗当成珊珊了?这对娘俩的名字真怪,竟同音。常鸣没见过柳欣,他在想象这她的长像,认为她长的一定很美,昨晚那种感觉像是在梦中的意念缠绕着他全身。
  回到A市的几天里,常鸣都是在忐忑不安中度过的,但他没发现有人来找他,好象那事根本没发生过。他指示王正勇不要再调查绑架姗姗的人了,但顾益民要杀人的事却像阴魂一样不散,对这事他不知该如何处理。
  这天下午,小燕开着车来找常鸣,让他帮办张网吧的安全许可证?常鸣问她给谁办?小燕“嘿嘿”地笑,说帮别人办的,不过自己有很大的股份。常鸣问办网吧要一二十万,问她那来那么多的钱?小燕告诉他借的,又说再有两三个月就毕业啦。
  常鸣没办法,向她要了营业执照。小燕就高兴地说晚上犒劳他,让来家吃饭,说自己亲自上灶,还让他把刘心和姗姗带上。小燕走后,常鸣给刘心打电话,让她下班后带着姗姗早点去姨夫家。放下电话,他又给局里打了份报告,建议任命王正勇为刑警一队的副队长,看下班时间快到了早早去了姨夫家。
  刘心正忙着和小燕做饭。姨夫和小姨还没回来,常鸣见姗姗背着书包来的,辅导她先做作业。
  小燕在厨房对刘心说:“实际上我父母都挺喜欢你和姗姗的,只是我爸那人官当的久了,在家里也带着官腔,你别在意。”
  刘心说:“怎么会在意呢?我十四岁就没了父亲,早把姨夫当成自己的父亲了!”
  “嫂子你真会说话,人也长得漂亮,和玉梅比我更喜欢你。玉梅给人的印象冷冰冰的傲气。”小燕又说,“嫂子,我还是挺佩服你当时的勇气。”
  “一个女人深爱上一男人可能都会这样。”刘心又叹气道,“公公和婆婆至今还不承认和接受我,想起来不免有些伤感。我们当时受了那么大的挫折,我渴望别人能够理解,特别是我公公婆婆。”
  小燕就安慰刘心不要着急,大伯他们的工作只能慢慢来做,她说全家人都会帮着做的。
  姨夫和小姨回来后,全家人在一起吃饭。小姨本是个爱热闹的人,总是问刘心很多话,又和姗姗逗。姨夫很严肃板着脸,虽然刘心和姗姗不停地叫着姨夫、爷爷,他只是好好好,欢迎欢迎机械地应着,他不喝酒,吃完饭就去了自己的书房。小姨说别管他,官当久了的人都这样阴阳怪气的,她有些悲哀地表示嫁给当官的有时真没有嫁个老白姓的好,一点没生活的气息。小燕就赶紧把话题岔开,说干脆让爸早些退了算了。小胰就说退了好退了好,反正也秋后的蚂蚱没几年蹦头了。常鸣吃完饭也去了姨夫的书房。
  古书记坐在沙发上养神,见侄儿进来慢慢抬起“智慧”的起脑袋、睁开了诡谲的双眼,他最近一直在琢磨这个问题:郑清怎么会被破格提拔为市委书记,这不太符合常理?他内心万分慨叹:贾和顾的争斗,郑清是最大的赢家,这叫鹬蚌相争渔人得利。
  常鸣问:“姨夫,您好象有心事?”
  古书记显得很疲惫地说:“阿鸣呀,我没多长时间干头了咯。省委已经任命郑清为市委书记,秦书记的退休报告也已经批下。”
  常鸣心头一震,郑清是姨夫的部下能越级晋升为市委书记让他感到吃惊。但对姨夫不会接任市委书记他是有预感的,主要是姨夫的岁数偏大。他一直认为应该是顾市长或者主管纪委的张副书记接任,忙安慰姨夫说:“您主要是快到了退休年龄,人到了年龄总是要退下来的,当然也就没有机会晋升了,要想开点!”
  古书记说:“我担心的是能否有机会在我退下来前把你送上局长的位置,你以为我是在为没当上市委书记而耿耿于怀啊?”
  “郑清跟这事不会有很大关系吧?”常鸣说,“他是您的部下,多少也要给您点面子吧,再说郑清跟您没有过节?”
  古书记说:“郑清曾秘密地调查过石化遗失的五十万内部职工股一事,他手里掌握着一批领导的命运,如今又身居市委书记一把手的位置,前景莫策啊。”
  常鸣是听说过石化内部职工股一事的,他猜想姨夫当时肯定是接受过贺庆林的贿赂,心里也不免担起心来。但对郑清是否掌握到姨夫的真凭实据他还不敢肯定,即使掌握了,他原先都没有抖搂出来,现在就更没这个必要了,姨夫现在已经不是郑清前进路上的“羁绊”,顾益民的“依老克少”的权力运作法郑清看也应该看会了。他这么想着,心里又暗自庆幸郑清能够越级提拔,否则姨夫说不定更有危险。他说:“郑清能越极提拔,对我们说不定是件好事。”
  古书记就感慨,说阿鸣成熟了。他说:“是好是坏现在还不能遽下结论,如果郑清要在公安局安排自己的人马,你局长的梦也就破灭了,更何况我离退休只有两年的时间。”他继续说,“我早有万全之策,准备把毛峰提拔为政法委的副书记,为你创造出更好的环境与机遇,以后我退休了毛峰接任书记,你以后的位置会更稳些。”又说现在首要的是将他提拔为副局长。
  常鸣问:“郑清被提拔为市委书记,顾益民会有什么反应?”
  古书记说:“他当然不满意了,但他现在是日落西山、秋后的蚂蚱自身都难保咯。”
  常鸣就想笑,小姨刚说了姨夫是秋后的蚂蚱,这会他又说顾是。他问:“顾会出事?”
  “市反贪局接到举报,说顾接受过刘广龙的行贿,而且证据凿凿,恐怕他马上就完蛋了。我准备命反贪局和检察院立案调查。”古书记说,“为了证明我们和他不是一条战线上的人,你们公安局要介入和检察院一起调查,并在倒顾中树立自己的政绩,为下一步提拔局长奠定基础。”
  常鸣忙说:“我得到可靠的消息,顾益民准备要杀一人,但不知是不是刘广龙?”
  “那肯定是他。”古书记并未显得意外,说刘广龙是最重要的证人,让他要想办法把他保护起来,但绝对不能暴露自己。
  四十一
  省委祝书记已经正式退休,高俊波接任省委书记,得到这一消息几家欢喜几家愁。顾益民得到这一消息擂胸顿足也无济于事,他隐约地感到祝书记是因为A飞集团的问题迫不得已而提前退休的,也明白了当时协议签署时他为什么没亲自参加。种种迹象表明,情况对顾益民越来越不利,最让他惶惶不可终日的还不是祝书记退休或是他不能接任市委书记一职,常委态度的转变、高俊波和贾正会怎样整他,都让他寝食不安、两眼晕旋,似乎感到自己的末日越来越近。
  贾正和罗险生正好和顾益民相反,这几天他俩都带着蕴藉的微笑,人也显得精神抖擞,仿佛顾益民时代即将结束,贾正的新纪元已经拉开了帷幕。他们二人都悟这样一个道理:官人不是因为犯事而倒霉,而是因为倒霉而犯事;如果祝书记不退休、不是高俊波接任省委书记,他们即使有孙猴子的本领,也逃不出如来佛的手掌!他们已经得到向贵财的匿名信,而且引起纪委和政法委的高度重视,马上就要立案侦察。罗险生建议给郝维家打电话,该让他回来了。贾正感慨,郝维家这下可风光了,也算是荣归故里,也够难为他的了,一万块钱花大半年!
  郝维家结束了颠沛流离的日子,带着喜悦的心情回到A市。对于他的到来,受到了有关部门的热情接待。一个逃犯就变成了以恶势力不共戴天的大英雄,他的事迹还在报纸上广为宣传。他是否为这场政治角逐与赌博最后的赢家,人们拭目以待?经市委常委讨论,不仅恢复了他的厂籍,而且还被擢用为石化集团的副总。
  情况对顾益民越来越危险了,但他不甘心最后的失败,他在做垂死的挣扎。
  香港春江集团老板徐云被秘密请到B市,下榻银山宾馆,顾市长和B市公安局的翟局长接待了他。
  顾益民道:“刘广龙肯定要出事。”他和翟局长商量好的,干掉刘广龙最好的办法是用徐云的力量,不到万不得以的时候自己不能动手。
  对于刘广龙的处境,徐云是从香港警方那里知道一些情况,但他究竟犯了什么罪他不十分清楚。把刘广龙招回香港已经无济于事,何况徐云最不希望他在香港被捕,这对他的公司不利。对刘广龙的死活徐云并不太关心,他关心的是春江在A市的利益是否受到损害。他问:“他究竟犯了什么罪?”
  顾益民说:“不正当竞争罪、行贿罪和杀人罪,他的每一项罪都是死罪。”
  “他犯的这些事和集团没有任何关系,警方该怎样理就怎样处理。”徐云问,“不知二位和我谈这事究竟什么意思?”
  翟局长说:“根据目前的情况,只有把刘广龙干掉才能保住贵公司在A市的利益,这关系到贵公司在A市十几个亿的不动产。如果他的罪名成立,这些不动产都会被大陆警方没收的。”
  徐云说:“既然如此,我同意把他干掉,你们就干好了,一切费用由我们来出。”
  翟局长说:“问题的关键是我们根本不好下手,刘广龙很可能已经被秘密地控制起来了。我们动手不仅杀不了他,而且很容易暴露。”
  徐云阴冷地问:“恐怕你们杀刘广龙的目的是为了保护你们自己吧?”
  顾益民说:“不错,刘广龙如果被警方抓获是要牵连一大批领导。他在A市搞的项目绝大部分都是通过非法行贿所得。刘广龙杀人都是通过公司的帐号把钱汇到香港的一家公司请人代劳的,究竟是受谁的指使警方可要打很大的问号。他在竞争中也使用了绑架、威吓等手段打击竞争对手,他有多少非法所得汇往了香港,警方肯定也是要调查的。所以我们现在是在同一条贼船上,应精诚团结、共除隐患。”
  徐云问:“如果我们把刘广龙除掉,在A市的利益就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顾益民说:“这你放心,刘广龙一死所有的问题都查无实证,贵公司在A市的利益不仅不会受到任何影响,而且我保证我们还有更多的合作机会。”
  翟局长说:“刘广龙死后的事由我来处理,让他死在B市的银山,我会以游山不慎坠落而殁,是肯定不会调查到你头上的。”
  他们密谋好,由徐云以来A市视察为名,约请刘广龙游览银山,趁他不备推下山崖。
  这天,建民同时收到两封信,一封是法院的传票、一封是金岛写给他的信。他急忙扯开金岛的信,见上写:亲爱的建民,过去的一切是美好的,然而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我就像我的诗一样充满梦想和变幻,无法把感情停留在你身上……听说你在闹离婚,非常对不起,快把我忘掉回到你爱巢中去吧!建民看完信觉得天旋地转,脑子“翁”地一片空白,全身像没了骨头只剩下“软沓沓”肉似的,他扶着墙都差一点摔到。待他清醒过来觉得这不可能是真的,金岛才走了一个星期,说是回单位,变化再快也不可能这么快,一定是金岛在考验他或者在和他开玩笑。建民跌跌撞撞地找了部电话,可是怎么也打不通金岛的手机,预感情况不对。他不能接受这个结局,也不能失去金岛。
  第二天,建民赶到金岛单位所在的B市。这座城市他很熟悉,杜克文娘家在此,他没费力就找到金岛的单位。单位的人告诉他,金岛正在休假,要半月后才上班,而且诗人的工作飘忽不定,上班只是形式,主要是定期交稿件。
  建民在金岛单位附近找了家小旅馆住下,怕碰见克文娘家人,天天只在单位附近转悠徘徊,希望有一天能碰见金岛,他要问个明白。如果金岛欺骗了他,他准备用她给他的刀亲手杀了她,然后自绝。建民等了几天也不见金岛的踪迹,后来他打听到金岛家地址,辗转找到她家。给他开门的是金岛的母亲,问他是不是建民,然后给他了一封信,说金岛交代的,如果有叫建民的人找她,就把这封信交给他,别的什么都没说。建民急忙打开信,见信上写道――
  亲爱的建民,请允许我还这样称呼你。我知道你肯定要来找我,请原谅我!我的创作是不容许我的感情停留在婚姻上的……过去的一切我非常留恋,但我现在感情燃烧着的是新的火焰……
  建民看完信后,确信金岛已经变心。他失魂落魄地从金岛家出来,决定杀死她,然后和她同归于尽。他马上想到硫酸,用硫酸烧死她。但最后还是决定用金岛送给他的刀杀死她,他觉得这样能把自己满腔的“爱与恨、情与仇”完全发泄出去,也是金岛自己种下孽债的报应。建民掂量着这把小刀,觉得用它杀人还真不太容易,当时他们热恋时没想到这一点。
  建民又在金岛单位附近等了几天,还是没见她来上班。终于有一天噩耗传来,说金岛出事了――勾引人家有妇之夫,被女主人毁了容。建民听后心里说不出是喜、是悲,只感到这是报应。他去医院找到金岛住的病房,蹑手蹑脚地正准备推门,里面就传来金岛地惊叫,“是建民吗!你杀了我吧!我不想活了!”
  建民进了门,拿出刀对准金岛的喉咙,看她脸部和上身乳房处全缠满了纱布,只留下黑洞似的嘴在乱叫。建民看了一阵心酸,心想那乳房不知留下自己多少亲吻,现在变成这样!他改变了主意,与其让她死,还不如让她这样痛苦地活着。他把刀丢给她,转身离开了病房。
  建民在街上漫无边际、跌跌撞撞地走,他无脸面对这个世界,无脸面对克文和女儿小英,想找个好地方了此一生。踽踽蹒跚中不知不觉来到一个地方,宽阔的河流逶迤缠绵,发出汩汩的声音,河边倒垂的柳树随风摇曳,风吹树叶淅淅沥沥,对面山石嶙峋。他觉得这地方很熟悉,拿出准备好的刀片准备割腕。
  刘广龙这天上午收到一封匿名信,信是打印件,上面短短几句话,提醒他最近注意安全,说有人要杀他。他最近本来就惶惶不可终日,担心材料已经被寄交检察院了,今天突然收到这封信,更加躁动不安。对有人要杀他的提醒,他基本相信,揣摩着可能是顾市长和柳富要联手除掉他;可他左思右想不出是何人给他寄的信,寄信人又出于什么目的?他接到信的第一个想法就是马上回香港,但去办理手续时,却被公安局告知最近接到通知,停止办理任何人赴香港的过境手续。刘广龙得到这一回答,脑子“轰”的像遭到当头一棒。
  下午,刘广龙正在考虑是否逃跑,如何能回香港?突然接到徐云的电话,说他已经到了B市,下榻在银山宾馆,让他马上赶去会晤。他马上就想到了信上的警告,心里感到了阵阵恐惧,但转念一想徐云不至于会杀自己吧?再说能回香港只有请老板帮忙,他就疑心疑虑地开车前往会晤。
  毛峰立即得到刘广龙去办理赴港手续的事,认为他可能要逃跑,马上把这一情况向香港警方做了通报。
  实际上古书记已经找毛峰谈过话,说检察院得到了刘广龙行贿的证据,命毛峰马上逮捕他。毛峰就把香港警方卧底的事告知了古书记,说过早地逮捕刘广龙怕影响香港警方的部署。毛峰和古书记商量的结果是等一等香港警方,暂缓逮捕刘广龙。古书记就把他的想法和盘托出,说最近想把他提拔为政法委的副书记,已经向市委和组织部打了报告,就等市委的答复与考核。毛峰听后自然是蕴藏着喜悦,说了很多感激之类的话,更明白自己应该做什么。古书记又交代一定要把刘广龙的案子办好,绝对不能让他逃脱。
  但毛峰得到香港警方的答复是暂缓抓捕刘广龙,说香港公司老板出国未归,现在就抓捕怕引起对方的警觉而打草惊蛇;还说如果刘广龙要回香港的话,由香港警方来抓捕他。毛峰放下电话感到事关重大,如果让刘广龙逃脱或者被香港警方抓捕,根据法律,香港警方有权自行判决而不移交,那么所有的计划很可能要落空。根据政治上的需要,刘广龙必须由大陆警方来审判。
  毛峰正在犹豫着。常鸣来报,说刘广龙驱车前往B市方向,问他怎么办?毛峰就顾不得香港警方了,下令马上逮捕。毛峰考虑到贾益民和翟局长的关系,这次逮捕就不和B市警方合作。
  常鸣带着人以最大的速度追击,他想在A市境内抓住刘广龙,他们一路闪着警灯、响这警报追击着,警车和刘广龙的车越来越近。刘广龙看见后面有警车追,拼命地跑,车的时速已经达到一百公里。
  顾益民正和翟局长在一起,他们得到消息警察正在追捕刘广龙,自知计划落空,但无论如何不能让市局警察抓住他。翟局长忙下令、部署着。
  刘广龙的车一点都不比警车慢。常鸣坐在车上看见他的车距离他们还有二三百米却始终不能缩短,眼看着就要进入B市了,他心急如焚地命令开枪,但不能打人,只能射击车,争取把车搁浅。顿时枪声四起,在转弯处,后面的车也在射击。AB老公路是条国家二级公路,前面的来车听见枪声吓得把车都停在了路边,道路更加畅通无阻。
  常鸣把油门踩到底,车速已经达到一百二十公里,他看见刘广龙的车开进B市界内。他们追着追着,突然看见对面驶来四五辆警车,这帮警察放过了刘广龙的车,却用警车堵住了道路,人站在路边指手画脚地命令他们停车。王正勇坐在身边忙问怎么办?常鸣对他说坐好了,冲过去,车略减速,车速表指在了八十公里,他见两辆警车中间有一米左右的间隙,对准方向盘横冲过去。周围的警察见车冲上来,吓得四散,就听见“轰隆――”一声巨响,两辆车被撞开在马路上滚落,警车冲了过去。常鸣又踩油门提速,王正勇回过头看,说只有他们一辆车冲过来。常鸣也顾不了那么多了,看刘广龙的车并未往市区方向开,而是开进了进山的公路,距他们有三四百米。常鸣就更加担心了,刘广龙如果跑到山里一时半会抓不到,而且还要动用很大的警力;B市警方的阻挠就越大,说不定会把他放跑,他再次命开枪。
  车已经进山了,在逶迤的盘山公路上疾驶,不时地发出刹车的“嘎……吱……”声。右边的峡谷下是条大河。亏得常鸣车技很好,在拐弯处没减速,两车越来越近,只有几十米的距离,这为王正勇他们射击提供了方便。刘广龙的车玻璃已经被打碎,他拼命地逃跑,车身被枪击也不时地冒着火星。在一个右转弯处,王正勇一枪打中了车胎,车一颠冲向了峡谷……
  这时“轰隆”一声巨响,一辆车对面公路上凌空飞泻下来,跌落在河里。这巨大的声响把他从死亡中拉了回来,建民一愣,“爸爸,爸爸”,他转身见女儿小英子伸着两双小手,蹒跚着向自己跑来,使他感到仿佛在梦中神游。
  刘广龙拼命地游上岸,见一小女孩在眼前,随手抱在怀中,拔出枪对后面紧追不放的警察歇斯底里地吼着“后退!后退!”见警察还在向前靠,他“砰”地朝天一枪,“后退!”常鸣忙用手档欲前的警察,命令后退,“刘广龙,你不要乱来,把孩子放下!”
  “砰、砰”两枪,常鸣脚下冒着烟,“后退!把枪放下!”刘广龙抱着孩子,一点点后退着,小英子在他怀中哭喊着“妈妈、妈妈,爸爸、爸爸。”杜克文从后冲了上来,“小英!小英!”发疯般地欲向前扑。常鸣一把把她拉住,命令弃枪,但紧逼上来,后面的警察也围了上来,情况万分危急。
  建民见刘广龙慢慢靠向自己,忙把身子躲向树后。见刘广龙的肩膀一点点出现,拿着准备自杀用的刀片狠狠地砍了下去。这刀片是文职人员砌纸专用的,有握柄、也很锋利,用来割腕可以,但当武器杀人很困难。刘广龙一惊,顿时手臂上血如泉涌,建民就顺势扑了过去,小英子失落在地。
  “砰、砰”两声枪响,建民在搏斗中倒下,殷红的鲜血染遍周身。常鸣他们迅速扑了过去,刘广龙虽然就擒,但他们都被B市警察带上了手铐。
  “建民!建民!”杜克文歇斯底里地扑向他。
  建民睁着疲惫的双眼望着她,“你……你们怎么会……在此?”
  “法院开庭你没来,我们到处在找你,我想你肯定在这里,你一定会在这里!”杜克文抽泣着。
  “这……是什……么地……方,我好……熟悉!”
  “你忘了,这是我们第一次约会的地方!”
  建民涌出两行泪水,声音越来越弱,扭头最后望了眼小英子,“我……对……不……起……你……们……”就永久地闭上了双眼。
  “建民……!”
  “爸爸……!”
  俩女人绝望地哭泣声招来了两卡车的武警战士,他们举着枪,团团把警察和疑犯围裹住,常鸣他们也在绝望中获救。
  四十二
  顾益民和柳欣坐在饭桌前,虽然饭菜很丰盛,但他俩都没心思吃。他们心里清楚,这样的日子已经为数不多了。
  柳欣低着头在啜泣,她已经听说市局抓住了刘广龙。她预感到命运的结局,长期的恐慌、惴惴不安的心理好象得以释放,面对着美梦破灭与即将受到法律制裁的诀别时刻,只有凄然泪下。
  顾益民开口问道:“小欣,我们从相爱至今多长时间了?”
  柳欣不明白他的意思,欷[着“十年啦!”
  “十年了,光阴荏苒啊!”顾益民长叹道,“我现在觉得过去的十年我是生活的多么幸福,如果时光能倒流的话,我一定珍惜我们在一起的每一天!”
  柳欣抬起头:“这十年我一直生活在憧憬与恐惧交织的网中,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人最大的不幸就是梦想的破灭,所谓万念具焚不过如此。我现在感悟到的是,人没有灵魂就没有恐惧,只剩下一片空白,这也是一种解脱啊!”
  顾益民望着她晶莹的两行眼泪,内心很酸楚,说:“小欣,不要哭,我这不是好好的嘛,再说你还有孩子。”他端起酒杯,“来我们喝杯酒吧!”
  柳欣喝了一口,觉得这酒没有任何味道。
  顾益民将酒一饮而尽,吐口长气说:“你听我说,无论发生了什么事,你都一口咬定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他拿出一封信,“我想你可能不会有事的,等事情过去后你拿着这封信去美国找顾勤,我已经把你们娘俩的后半身安排好了。”
  柳欣抬起头,声音颤抖地说:“益民,你犯得是什么罪,法院会判多少年?”看他那绝望的表情,她拭干的两眼就又如泉涌,说,“你跑吧,只要不被警察抓住。”
  顾益民显得很岿然,说:“跑,我做不出这种事来,如果我跑了会显得多么渺小与蠢笨,这说明我胆怯害怕了,蠢笨是因为根本就跑不掉。”
  柳欣问:“是否还有一线生机?”
  顾益民说:“没有的,我不跑也不是觊觎这点生机。”
  柳欣抽噎地问:“我能否替顶罪?”
  顾益民说:“你别傻了,这根本不可能。你一定要记住我的话,除了承认和我有私情外,什么都说不知道。你一定要记住啊!”他见她木然点头,又问家里还有多现金?听柳欣说还有一百多万,顾益民就让她赶紧处理掉,不能有任何把柄让他们抓住。
  柳欣说:“益民,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带着孩子都在外面等着你。等你出来了我们一起去美国!”
  顾益民拉着她的手感动地说不出话来,他们又拥抱在一起。半晌,顾益民说:“小欣,我对不起你对我的这片真挚与炽热的感情,我曾经做过对不起你的事。还记得刘青吗?她来到市政府后,在感情上我背叛过你。实际上我很不值得你爱,希望你能尽快把我忘掉。”柳欣就用手捂住他的嘴,他用手拿开,说,“这全是真话,我一生有过很多女人,而且她们都很不幸。希望你去了美国后能和向贵财和好,他毕竟是孩子的父亲啊!”
  柳欣泪流满面地说:“你不要说了,我永远等着你。我现在越来越怀疑是向贵财把你害的,如果真是他,我会为你报仇的!”
  顾益民一听吓了一大跳,忙说:“不准你这样干,你听见没有?我和柳富的所作所为是咎由自取,我们指使人杀人,我受贿了五千多万,这一切都是罪不容诛的,也和他没有关系。你听见了没有?”他使劲晃着她漠然的身子,见没有反应就大声地说,“如果我和柳富出了事都是死罪,留下孩子怎么办?为了孩子,你一定要想办法好好地生活?”见柳欣木然地点了下头,槁木死灰的心才得到丝丝慰藉。他此时此刻才明白什么是女人,把女人比作水是再恰当不过,望着怀中“波光岚影”般的女人,她像水一样,既温柔却又不屈不饶,生命离不开水啊,柳欣对自己的爱像火一样炽热。这“波光岚影”和“火”本是格格不入的,却十分鲜明地体现在她身上,让顾益民感到凄惨的震惊与万分的懊悔。他悔恨当初在感情上对她的背叛,虽然这种背叛是短暂的、她也不相信,但却为亵渎了玫瑰使她凋零而忏悔;他更悔恨自己对权利为什么如此热衷,这么多年来把精力的全部都放在对权利处心积虑地逐鹿上了。他现在觉得这一切是多么空虚,自己的所作所为又是多么愚蠢。如果能早日听她的话,放弃这一切和她厮守一生,那怕过着非常清贫与恬淡的生活,他也会觉得非常幸福与美满的。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并不是人快死了想说点善言给自己留下点好印象、好名声,而是人将死之时才彻底有所顿悟与豁达,为生时没有好好地珍惜生命而惋惜;为残损无知、极端自私、狡猾狭隘、贪婪、冷酷与龌龊而嗟悔。人在临死之时会对什么感到欣慰呢?大概是能在有生之年为他人、为社会曾经做过的一点点好事。人生在世时是得不到这种体味的,面对死亡的逼近,即使有再透彻的感悟、再崇高的心灵又有什么用呢?人之初性本善,人的吝啬、贪婪、冷酷与龌龊不是生命带来的,也不会因为生命的终结而带走,到底是人从社会生活中学会的。社会有时就像一个大染缸,从染缸出来的布没有白色的,这就是人的悲剧也是社会的悲剧。人在生命即将丝丝离去的时候,最多的嗟叹与懊悔:人在生命最有价值的阶段中却是在最迷茫与最无知中度过的,可惜生命没有第二次。一代又一代人带着嗟悔与豁然凄然而去,一代又一代人却重复着昨天的故事。世人为什么永远也长不大,人们为什么要信教?按理科学技术的发展不会有人相信鬼神论,大概是佛法中宣扬的平等和博爱,能激励人们对美好生活的无限向往……
  顾益民已经悲悔交集、大彻大悟了,他对自己犯罪供认不讳,唯一让他感到欣慰的是他在位时多少对A市的经济建设做出点贡献。可惜他感到遗憾的是,再也没有机会为社会做点什么了,唯一能做的就是用他所认为的,用岿然与大义来迎接死亡。
  刘青闻知建民的死讯,内心无限地惋惜与颤抖,心中引路的星从此陨落了。对刚听说建民身上发生传奇的爱情故事,她是不相信的。她带着猜疑来上班,刚走到大院门口,突然看见有两辆警车开进来。常鸣带着一帮警察下了车,一部分站在大楼门口两端,一部分迅速上楼,机关保卫处的人也跟着警卫,气氛显得诧是威严。她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心里有些紧张,惴惴不安进了大楼。
  刘青上得一层楼梯的拐弯处,见两位警察架着顾益民正从楼梯上下来。顾益民耷拉着脑袋,腕上被带上了手铐,常鸣身后还跟着检察院法警。此时正是午休时间,大楼里显得格外寂静。刘青惊愕愣怔,身子僵硬般地倒退几步,不由地惊叫:“你们……怎么……能随便抓人呢?”顾益民抬起头来用感激的目光望了一眼刘青,却又低下头。一位法警不由分说,用手轻轻地把她向外一拨,带着人迅速地下了楼。
  刘青望着一行人下楼上车,这时楼外聚集了很多人,有的在窃窃地议论,有的在惊愕地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顾益民在被押上车的一瞬间还向她这边望了一眼,她觉得这眼神充满了感激与诀别前的祝愿。顾市长一直在她心目中都是位强者的形象,目光向来是充满自信、威严与慈爱,但刚才的目光夹杂着哀怨与幽咽苍凉,那绝望的神情非常令她同情与怜悯。刘青伫立在楼道上愣愣地望着警车离去,她感到不可理解的是:这么好的一位市长怎么突然就成了阶下囚?
  下午上班后整个大楼像炸开了锅,人们放下手里的工作都在谈论这事,说市长和分局的柳富同时被抓,他们俩杀了人,又在议论谁谁谁是市长的死党,肯定马上就要完蛋;各种谣言四起,一大批领导涉嫌受贿等等。人心惶惶,人们不知道该干什么,也在胡乱猜疑着本部门的领导是否和顾益民有牵连。
  刘广龙被捕后,警方很快在他的保险箱里找到了笔记本,情况马上就被送到市委书记郑清的手里。郑清望着这么多的领导干部有受贿行为着实让他感到震惊,忙向省委书记高俊波做了汇报。高书记指示:对于数目巨大的移交司法机关处理,数目较小的,在勒令退回赃款赃物后可从轻处理;对于顾益民提拔和任用的干部,要主动交代问题和其划清界限。一时间纪委可忙碌了,天天门庭若市,很多领导干部主动来坦白问题、揭发顾益民的罪证。
  由于毛峰及早地退还了赃款,他不仅没事反而被借调到政法委协助古书记清查顾益民党羽。常鸣在侦破刘广龙一案和追捕他时立了功,不仅被破格提拔为公安局的副局长,由于毛峰被借调政法委,他还暂时代理局长的职务,但正式任命是要经过市委常委讨论同意后报市人大的批准。
  对于顾益民的被抓,像宝林和邱向东这些人马上就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他们主动到纪委交代了自己的问题,并检举了顾益民的其他问题。邱向东还交代了他们在俄罗斯换房睡觉的事,说自己一时糊涂,为女色所动,听从了顾益民的安排。宝林还在报上发表了文章,题目是《顾益民犯罪团伙被绳子以法?全市人民拍手称快》。文章里揭露顾益民利用手中的权力搞权色交易,虽然着重揭发的是他和柳欣的事,但含沙射影地点了刘青,说有位博士生,不知廉耻地和顾进行性交易。文章在社会上引起了轩然大波,人们几乎不用猜就知道此人是谁。宝林靠他的文章居然没事了,依然坐着政府办主任的位置,邱向东也依然还当着他的秘书。
  刘青被新上任的市委办宁主任告知纪委张书记有请。柳欣已经被隔离审查了,但她除了承认和顾益民有私情外,什么话都不说。对于宝林的鲜廉寡耻刘青感到恶心,她没有能力反驳社会上的指责与猜疑,她认为自己人正不怕影子歪,坦然地到了纪委。
  张书记开口说:“你是一位留美博士,国家是尊重知识和人才的,希望你能主动交代和顾益民的问题。”
  刘青说她和顾益民没任何问题。
  张书记语重心长地说:“小刘呀,你还很年轻,今年才刚刚三十岁嘛。像你这样年轻的处级女干部不多,以后的道路还很漫长,在这种大事大非的时刻可要站稳立场啊!”
  刘青说:“我没有问题,如果你们认为我有问题就拿出证据来。”
  “你的意思是组织上冤枉你了?”张书记有些不高兴,但仍和蔼地说,“纪委是非常严肃的地方,如果你没问题是不会请你来的。组织上出于对你的爱护,让你主动交代是想给你新的机会,如果这个问题从我嘴里说出和你主动交代是大不一样的。当然,你的问题不是很严重,只要主动交代没什么大不了的嘛。你明白我的意思不?”
  刘青说:“我明白你的意思张书记,但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有什么问题。你能否提醒我一点?”
  张书记说:“好,我提醒你。你为顾益民叫过屈、喊过冤,是不是?”
  刘青说:“我不知道他犯了什么罪,我只是说他是位好市长、好领导而已。”
  张书记问:“顾益民好在哪里?”
  刘青说:“他锐意改革,勇于承担责任;对待经济工作他有战略的眼光,我市经济工作在他主抓下经济增长高于全国平均水平,成绩是显著的。我们不应该因为他犯了错误就抹杀他的成绩,他也非常尊重知识和人才。”
  张书记气得站了起来:“那好,从今天起你常住纪委,什么时候改变了认识、什么时候想起来了还有什么问题就交代。”他说完把秘书喊来,让他准备好笔和纸,让刘青写认识谈体会,说完走了。
  第二天下午,张书记又来到给刘青安排的办公室里,见一个字没写,气得在办公室踅来踅去,停下脚步大声吼道:“我告诉你刘处长,顾益民犯的是杀人罪、受贿罪和以权谋色罪,在他手里有两条人命,他侵吞国有资产两千多万……”后面的话他就不好意思再说了。
  刘青说:“至于他犯了什么罪,该受什么样的处罚受什么样的处罚,但对他的政绩我们应该实事求是,这也是党的工作作风嘛。”
  张书记气得脸色发青,说:“顾益民主政几年间,建设是高于全国水平,但主要是国家的支援;国家对西部的大开发投入了巨大的资金,经济增长自然要高于全国水平。以劝谋色,进行权色交易也是党的工作作风?”
  刘青以为张书记说的是柳欣,没开腔。
  “你还不改变对顾益民的认识,这对你有什么好处?顾益民提拔了那么多干部,现在不都改变了对他的认识?”张书记见她还是不开腔,气得往外走,在开门时又扭回头说,“他当然尊重知识尊重人才咯。我真不明白,你们怎么中顾益民的毒到了执迷不悟的程度?”他说完关门而去。
  刘青听完非常难以理解:自己和顾益民在一起时,从来谈论的都是工作,从他那里学会了勤政爱民和兢兢业业,难道这也是中毒?她气得脸有些发热。
  第三天刘青依然一个字都没写,趴在桌上睡大觉。张书记进来一看气的“梆”的一声摔门而去。这女孩子这么倔强是他没想到的,看来真的是和顾益民关系非常深。目前的情况只掌握了顾益民贪污两千多万,这是根据刘广龙的交代,给了顾两百万美元。但钱一点下落没有,柳欣至今一个字都没说,两千多万不翼而飞,资金的侦破工作一点没有进展。张书记想着来到办公室给郑清打电话,告诉他刘青一点没交代,一个字都没写。
  郑书记说:“没有什么证据显示她和顾益民贪污有什么牵连,至于生活作风上的事,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吧。她是个人才我们还是要爱惜,只要她认个错就算了。”
  张书记说,就是一个错她都不肯认。
  郑书记又说:“你让她到我办公室来,我和她谈。”
  刘青进了郑清的办公室。郑清起身给她倒了杯水,说:“听说你一字没写,”他见刘青想争辩,忙用手制止,又说,“对于对某一人的认识问题,任何人不能强加给你,国家正在实行依法制国,任何认识和言论都是自由的嘛,对于这一点,我们不强加于你。”
  刘青说:“可能是我看问题有些片面,但顾益民犯法的事我是一点都不知道,我只是站在我这个角度看他。”
  郑清道:“你说的也有道理,顾益民同志在位时确实为我市经济发展做过一定的贡献,实事求是的确是我党的工作作风。但他犯了法,任何人都不能高于法律之上,你说是不是?”
  刘青说:“我同意你的说法。”
  “难道你就一点错没有?”郑清说,“年轻人犯点错可以理解,不犯错误的干部不一定都是好干部。只要说清楚、认识到自己错在哪,改正了就是好同志嘛。工作还等着你去干,只要把自己问题讲清楚,向市委做个检查就行了。我们也没时间陪着你说这点事,市委那么多的工作要做,领导班子也要调整。”
  刘青态度显得很诚恳:“郑书记,我真的不知道我有什么问题,也不知道自己错在哪。你提醒我一下?”
  郑清说:“好吧,你给朱军批过进口汽车的批文是不是?”
  提到朱军就让她想起那不堪回首的往事,虽然冤情已经澄清,但当时所受的委屈与耻辱,就像在心窝里安放了一枚针一样,时时隐隐作痛。刘青说:“是,但他有进口汽车的许可证。”
  “他只是配件的批文,你却批给他整车?”
  “现在的事实是很多配件的批文都在进口整车,而且当时顾市长也打过招呼。”
  “他打过招呼你就可以不按原则办了,朱军拿着你的批文干了些什么你不知道吧?”
  “这我确实不知,这事我可以向市委做检查。”
  “还有,你们在俄罗斯都干了些什么,你不会忘了吧?”郑清又显得很惋惜地说,“你这么年轻,又没结婚,怎么能干那样的事呢?”
  刘青的脸“刷”地红了,一直红到了颈部,嘴里也异常干涩,在郑清面前说这事她觉得很难为情:“我在俄罗斯什么都没干。”
  “什么都没干?”郑清显得莫名其妙,问,“我告诉你,邱向东已经都承认了,你们在俄罗斯是否换过房睡觉?”
  刘青说:“房是换了,但我什么都没干。”
  郑清又显得很轻蔑:“哼,换了房什么都没干,你是不是把市委当瓜娃子哄?”又反问,“什么都没干你为什么要换房?”
  刘青说:“是邱向东恶作剧,他把我诱骗到市长的房中然后反锁了门。”
  “你们在莫斯科共住了几个晚上?”郑清听刘青说七个晚上后,又问,“每天晚上都是邱向东诱骗的你?”
  郑清这样问刘青一点都解释不了,她脸涨得通红,大声说:“反正我什么都没干。”
  郑清气得把桌子一拍:“我苦口婆心和你说了这么多,你一点听不进去。”他对她一挥手,“你回去吧。”
  刘青愤然地出门还把门摔得梆梆响。郑清气恼地拿起电话,让市委组织部周部长先把刘青的处长职务停了,以观后效。
  刘青委屈地想哭,她脑袋都快爆炸了,迈着沉重的步伐懵然无知地回到政府机关。才进大院,人们不知怀着什么心情悄然给她让路,周围不时有三三两两的人议论:瞧,就是这位女博士,她可是市长的情人哩;可惜呀,人长得蛮漂亮;不漂亮能成为市长的情人;这有什么,这点事算什么,现在不是说全方位开放嘛。在机关,人们是相信她和市长绯闻的,朱军的事也像阴魂一样不散。在大多数人的眼里,刘青也是市长的死党,他们散布这桃色新闻多是出于对她的妒忌。本身朱军的事才刚刚过去,又冒出这档事来,再不相信的人也没有理由不相信了。
  刘青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趴在桌上无声哭泣起来。她不敢太大的声音,怕别人听见,只把苦涩的泪往肚里咽。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听见有人敲门,她才擦干眼泪起身开门。
  陈天才进来,很同情地轻声问道:“早就下班了刘处长,需要我为你做什么吗?”
  刘青轻声道了谢,她不敢正视怕别人发现她哭泣,只是歪着头说。
  出了机关天已经黑了,虽然A市的夜晚还是像以前一样灯火辉煌。但对她来说眼前的一切是多么陌生,凛冽的秋风也格外刺骨,冻得她瑟瑟发抖。刘青回到家来发现屋里是黑的,麻木地揿开灯,家里冷火秋烟的,独见吕有才坐在沙发上正耷拉着脑袋。他今天没做饭刘青不觉得奇怪,她也根本没有饿的感觉。
  吕有才见她进来把脑袋扭向一边,显然他听说到什么传言了。刘青坐在他身旁心情沉重地说不出话来。半晌,吕有才生硬地问:“你被双归了?”
  刘青木然地说:“没有。”
  吕有才轻蔑地说:“还在骗我,你几天没回家哪去了?”
  刘青说:“我没回家也不见得是被双归了。”
  “那你这几天上哪去了?”吕有才见她不回答,又问,“你就不能堂堂正正地做人,当不了官我们可以当老百姓,没有钱我们可以过清贫的日子?”
  刘青反问:“我怎么不堂堂正正做人了?”
  吕有才说:“好好好,你和朱军去那种地方的事,你说自己是冤枉的就不说了;你经常背着我和别人来往我也不说了。我问你,你们在俄罗斯都干了些什么?”
  刘青委屈地大声大叫:“我什么都没干。他们都不信任我,你也不相信我?”
  吕有才愤然地说:“算了吧,你现在已经是全市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人物了,谁不知道你是市长的红人和情人,”他几乎有些咆哮了,“怪不得我碰你一下、搂你一下你就难受得不得了,原来你的心早就交给别人了。你对我很苛刻,对别人倒是很放得开。俄罗斯是很浪漫,我说你回来怎么很快又升官了,那可是从床上换来的!”
  刘青像发疯似的:“你放肆,你羞辱我,你走,走,走!”她见吕有才真的站起来,怒吼,“滚,我永远也不想再见到你!”
  吕有才也气愤地开门而去。刘青躺在床上悲痛欲决,她多么渴望得到吕有才的安抚与慰籍,可是他没有,还这么恶毒地伤害她。他无情地走了,她的心也碎了。她不知在为自己所受的委屈还是为吕有才的走而呜呜啜泣。也不知过了多久,刘青听见有电话打来,就拿起电话听。电话是罗泊特打来的,他说听到一些他根本无法相信的事情,不放心想过来看看。刘青听了就有些感动,从心里萌生的丝丝温暖转遍了周身,表示愿意来就来吧。罗泊特又问她吃饭没有?刘青说没有,马上又说也不饿。
  半个小时后罗泊特过来,还买了速冻水饺。见了水饺刘青才感到了些生息,肚子确实饿了,口中也不知不觉生有苦涩的清津。她不想在他面前表现的太柔弱,就强装起笑脸。罗泊特去下饺子,他本来会做饭,但对这饺子却有些搞不懂,不时地在厨房问好了没有?
  刘青吃着饺子驱赶了全身寒冷,但却驱赶不走内心的悲凉与凄楚。罗泊特说:“听了这些议论,第一反映就觉得荒唐。你的为人,尤其是在这方面的事,别人不清楚我是最清楚不过的了。”
  刘青听了他的话就想起了在旧金山的那个夜晚,但她现在觉得好象没有当时那么恐怖,今天听得人们对她无端的猜疑和议论远比这恐怖的多;就像吕有才,自己和他谈了那么长时间的恋爱,要不是因为工作忙他们都结婚了。但他们彼此之间好象很陌生,这也远比在旧金山的夜晚恐怖的多。她说:“如果要我做到让别人像你一样了解我,恐怕我要累死!”
  罗泊特知道她的意思,不好意思地说:“你误解我的意思了,我对你的了解可不是来自那个夜晚,我是从和你谈话中得到的。”又说,“我就不明白,在中国为什么有那么多的人对绯闻特别感兴趣,这和工作有什么关系?在美国时我就说过中国伦理道德观念落后,一个国家的落后最主要是文化上的落后,中国是到了该引进西方民主和文化的时候了。”
  刘青本想说美国总统克林顿不是也发生过性丑闻,可见美国的文化也不见得有多先进?但这时说此话她觉得非常难堪,就变了话题:“我跟你说过这里比美国差的很多,劝你不要来你不听,现在是不是后悔了?”
  罗泊特不以为然地说:“实际上这里比我想象好的多。A市在我想象中是很贫穷和落后的地方,到了这里我才感到A市有国际大都会的味道,但人的素质和水准就极不相称。”又说,“我们指出国家的缺点和毛病,并不代表自己不爱这个国家,就像一个人总看不到自己的缺点,那这个人永远都不能进步。中国人天天在说要实事求是,但当领导的从来都没有实事求是过。”
  这番话刘青有同感,但她心里还是把握着分寸,始终坚信自己不会嫁给罗泊特的,她和他甚至可以做最好的朋友,究竟为什么她也说不清楚。
  罗泊特问:“如果你要觉得在政府里干很不开心,完全可以辞职?”刘青听后心里一震,马上想到那英的辞职每月五千多的收入,罗泊特就更不用说了,他每月是五千多美元。罗泊特见她有些犹豫,又说,“实际上,你在政府里工作实在是太委屈自己了。当时你打破头皮要回国,现在回来又怎么样,还不是让你蒙受不白之冤?一位计算机博士在美国月薪值七八千美元,你现在每月才不到两千人民币!”
  “情况不一样,那时我不回来就像做了贼,和现在辞职不一样。”她又有些担心,问,“我辞职能干什么呢?”
  “你可以创办软件公司。”罗泊特又说,“投资的事你不用担心,我来投资并坐懂事长;你坐总经理,并用你的知识折合股本,利润按比例分成。我每月保证你有一万人民币的收入?”
  刘青有些担忧,说:“来政府工作什么都没学会不说,反而把自己所学专业倒遗忘的差不多了。”她表示再考虑一段时间再说。
  第二天上班,刘青得知自己的处长职务被停职。处里的人除高阳外都忿忿表示不平,尤其是陈天才还打电话向郑清述说争辩,主要是涉外经济处因为刘青的到来个人收入大增的原因,对跟本不懂业务的高阳他们不信任。可是他们无论怎样理论和争辩都无济于事,领导就是领导,他们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不会因为底下的人有不同意见而改变。
  刘青坐在办公室里心情坏到了极点,她现在对上班感到了累赘。在伤心失望中,她很静静地呆会,电话也响个不停,大哥的电话刚接过刘心就打来,最后母亲的电话又来了,全家人都在关心她发生了什么事?想必是他们听说了些什么,刘母让她晚上务必回家。
  刘青踏进家门,全家人都在,气氛不亚于姗姗被绑架时,紧张地让人感到有些窒息。大嫂更显得很关注,军军已经上了大学,未来的工作都指望着她了,全家就这么一个当官的,现在遭到这样的打击让他们惴惴不安。
  刘母关切地开口问道:“小青,你在政府里到底做什么错事了?”她这么快就还清了钱让老太太天天睡不着觉,担心女儿有什么经济问题。
  刘青说:“我什么问题都没有。”
  “什么问题都没有为什么撤了你处长一职?”刘母又问吕有才今天为什么没来?
  老太太这么一说大家才发现他没来,都感到很奇怪。刘青本是被停职,但传来传去就成了被撤职了。刘青争辩说:“我真的什么都没干。我不想再见到他了。”
  “你这孩子是要急死我不成?”老太太显得很着急,“如果你是因为经济问题我们可以想办法,可以把钱退回,争取从轻处理?”刘青就显得很烦躁,说:“妈,真的不是因为这事。”老太太就更着急了,诘问到底因为何事?
  常鸣看她挺委屈的,刘心也捅咕着他,让他替刘青解解围,就说:“妈,您别着急,小青可能说的是实话。如果有经济问题就不是什么停职的事了,多半是因为她是顾益民提拔和重用的干部,顾倒台受到些牵连而已。”官场上的事这些人又听不明白,他就不想深说。
  老太太听了常鸣的话好象放下点心来,但她同样感到有些神不守舍。大嫂有些不平地说:“这政府也太不讲道理了,就因为这点工作关系说停职就停职?”刘鹏对常鸣说:“小青是国家分配到政府里工作的,又不是我们找私人关系求的顾益民,那时他是市长,自然有工作关系在。你能不能想点办法向郑书记求个情,把小青处长的职务恢复了?”大嫂也说就是、就是,这年头有权不用过期作废,他们俩都希望刘青能保住处长一职。
  常鸣说他这个代理局长肯定是办不到,只有请他姨夫从中帮忙。老太太说当不当处长都无所谓,只求小青没别的事、能平安。常鸣就不知道听谁的,说大哥大嫂说的也对,小青无端被停职引起别人的猜疑,为了平息这种议论只有尽快地恢复职务,他表示准备请姨夫帮忙。
  刘青说:“我说不用就不用,再说我也不想在那干了。”
  老太太忙问:“你想怎样?”
  刘青说:“我想辞职。”
  话一出口大家都显得有些慌乱,尤其是大哥大嫂。大嫂说何必因为这么点事就辞职,再说现在下岗职工一大片,什么都不太好干。刘鹏也说还是不辞职的好。
  老太太看出了大嫂的真实用意,但对女儿辞职的事也不同意,认为在外自己找工作哪有在政府机关稳稳当当的好,就说:“全家人勒紧腰带把你供出来,就指望着你能为家里作脸,你才干了两年就想辞职。”刘心也说辞职以后干什么呢,现在辞职很不划算,没干到十年房子政府可是要收回的?
  刘青回想自己来政府机关工作两年来所遭受的种种不幸,心潮难以平息堆积已久的哀怨与悲伤,说:“你们都不要劝了,我去意已决。房子也只好不要了。”她看全家人都不太同意自己辞职,心情坏透了,就说太累了,想早些歇息。
  在回家的路上,刘心问常鸣小青要辞职他是什么态度,是好是坏总要表个态?常鸣想得是刘心一家人老实本分,刘青也是位单纯的女孩子,让她天天和政府里的人搅合在一起,确实太难为她了,辞职他本意也不是很反对;但她辞职后能否保证有很好的工作,他又没谱,出来开公司什么的,家里又没本钱,所以处于两难的境地。他本想请姨夫给刘青调换一下工作,无奈她非要辞职。他就把心里这些想法和刘心说了,她听了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回到家里,俩口子洗完澡上了床。刘心却有点忧心忡忡地说:“我们托儿所要裁编,通过考试,如果我考不上就要下岗。”她让常鸣给她想想办法。
  常鸣无奈地说:“你们那样的单位,你自己没文凭、又没什么特长,工作实在不好调换。”他说以后慢慢想办法。两口子带着忧伤机械似地做完了事就睡觉了。刘心虽然觉得很不称心如意,但这么多的烦心事缠绕在心头,她也没有精力计较了。
  几天后,刘青接到吕有才写给她的一封信,里面还有把钥匙。信上只有短短几句话,结束他们之间的恋爱关系,并向她道了祝福。虽然对此她内心有一定的预感,但谈了这么久的恋人,在提出诀别的时刻,还是非常伤感的。刘青看完信,仿佛给她灰冷的心又增添了许多冰块似的,内心却已经成了槁木死灰。每天她带着凄怆幽咽的心情,拖着沉重的身心来上班。到了机关就感觉胸闷气促,目眩神迷。进了办公室就把自己紧紧地锁在里面,她不想见任何人。下班后她不愿意回家,看着母亲那哀怨的目光更深深地刺痛她的心。下班走在路上她不愿意碰见任何人,深秋A市灯影婆娑的街道,她感到的却是恍若游丝,世界对她来说仿佛变得越来越朦胧和模糊了……
  刘青在机关一天都里呆不下去了。在被停职的半个月后,在没和家人商量的情况下,她向代市长贾正递上了辞职报告。贾正接到报告后,和刘青做了一次长谈,说组织上如何如何会尊重知识和人才、她如何如何还会得到重用,组织上这样做只是暂时的、是对她的考验云云。但无论他怎样说,刘青去意已决。贾正忙把情况向郑清做了汇报。郑清接到情况也有些爱惜之意,后悔自己一时动怒,表示尽量早些时候恢复刘青的职务。
  在刘青呈上报告的第三天,她已经等不及批复了,径自来机关办公室收拾自己的东西。罗泊特非常理解她此时的心情,从旧金山她放弃丰厚的待遇毅然回国到现在――现实把一代才女对国家、对民族爱之繁化打落得遍地殷红。他陪着刘青默默地把她的东西归拢在皮包里,知道她最近心情不好,拌着她时很少多言,内心却在酝酿着办公司的事情。罗泊特以刘青的名义在外买了套商品房,前几天已经把家具搬了过去。
  他们把东西掇弄完闭,刘青把办公室和住房两把钥匙小心地放在办公桌上,她环视了下房间,就轻轻地开门准备离去。他们出得门来,却见门外聚集了很多人,大多数是本处的,也有几个外处的人,大家好象在默默地为她送行。刘青就依依和他们握手,众人心情和她一样都沉重地说不出话来。在和陈天才握手时,刘青朦胧地听他说“听说你要辞职,我也不想在这干了。这里实在没意思,完全是消磨生命、浪费青春的地方”。刘青不好说什么,感到两眼发涩,只是手和他握的更紧些。这时,市委办的宁主任,带着市委组织部的任命匆匆赶来。刘青看着这带有中国共产党A市委员会组织部的一纸任命――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悉心逐鹿的委任状啊!――她却只有苦涩地遥头,在罗泊特的簇拥下缓慢地离开大搂。
  刘青带着万般的哀怨和无限的哀思,三步一回头地往大院外走。两年前她带着对生活的美好憧憬、带着对未来的无限展望、带着海外学子对国家和人民的赤子之心踏进了大搂;两年来的凄风苦雨,这里给她带来的却是灵魂上的震荡、生活的羞辱、精神的崩溃,情感的波折已经把这赤子之心荡涤一空。国徽还是那么粲然,国旗也依然在迎风招展、猎猎作响,一切显得还是那么庄严与肃穆,然而在它的底下蕴藏着多少哀怨与凄迷……
  刘青凄怨地离开了机关,磨难与坎坷并未使她真正成熟。对于今天的辞职,一年后晋如毁灭性的结局,使她暗自庆幸今天自己以万丈的深渊擦肩而过。欲知刘青的命运如何,请看《玫瑰花落续集》。
【】【】【
】【】【】
&发表评论:
新 闻 查 询
联系电话010-54 欢迎批评指正
Copyright ? 1996 - 2003 SINA Inc. All Rights Reserved 新浪网}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头脑清醒 的文章

更多推荐

版权声明:文章内容来源于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权请点击这里与我们联系,我们将及时删除。

点击添加站长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