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因收割者_起点中文网_小说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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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昊“哐咚”一声倒在直播的演讲台上。人类具有10%天分的天才轰然倒下，让海蓝星只有1%天分的普通人大跌眼镜。　　演讲现场顿时一阵混乱，招呼抢救的，议论纷纷的……　　急救车还没到来，一辆高档飞梭车——可垂直起降的电动车——就飞到了主席台,里面跳出两制服男。他们抬起商昊回到车内，连招呼都没有打，就急急地消失在远方。　　留下的只有众人的担心；各国政府纷纷表态辟谣；股市、期货、虚拟品市场跳水，唯有细胞高科技产业大幅上涨；不到两个小时，各种相关新闻就铺天盖地袭向人们眼球。　　“先天男婴灭绝了？”　　“忧虑的天才纠结，还蛋疼？”　　“又是基因改造！”　　……　　也许全世界的人都满脑子议论此事，但只有星柔的脑子里是空荡荡的，就像失去心中支柱一样。　　她清澈的大杏眼略有红肿，仍不失黑亮的杏仁一眨不眨地盯着面前的手术监控屏：　　在秘密实验室的手术台上，商昊除了面部，全身裹着白色手术服，被各种细微的机械手、管线牵连着，就像一个大白茧掉入了一张更大的蜘蛛网中。旁边一排奔宇组织的医术专家，正在给他做细胞镜手术——在超高倍显微镜下，深入细胞核中的基因，进行手术。　　星柔盯着屏幕中的商昊。他紧闭的双眼凹陷在眼窝中，浓眉下的睫毛偶尔轻微抖动；脸肌时而牵扯着螺旋疤痕在变形……　　此时的商昊感受不到痛苦，这是身体细胞的刺激反应。虽然她知道这，但仍感觉就像发生在自己身上一样，钻心的痛，抽髓的颤。她真想问商昊的感受：痛吗？可他不理她。　　她忍不住鼻子一酸，纤指夹出面巾，扣着琼鼻，捂着小嘴。她不忍再看了，站起，踉踉跄跄地冲向墙边，婀娜的身段蜷曲着塞进那一人长的沙发中，削肩耸动，带动着S型的身体在沙发中起伏。　　片刻后，她被墙上说“商昊”的电视声吸引住了。她停住缀泣，右手撑起柔弱的娇躯，左手拢了拢遮住瓜子脸的齐肩秀发，侧抬起了头。齐眉的刘海柔柔地滑向一边。朦胧双眼侧望墙上的电视屏幕。　　那正在播放“天才为何倒下”的专题节目：　　……　　主持人：奔宇组织发布消息说，商昊因突发病而倒下，生命无忧，很快又会重新站起，大家怎么看？　　健康专家：这孩子确实很坚毅，忍着痛苦上台的。但说他语无伦次，我怀疑。　　星柔听着，泪脸总算有点放松。心想：你们又怎会知道真相？你们连他为何眼神忧郁，整天没笑脸，都只是以为他在装酷。　　不知道他是这个星球上经历了198次基因改造实验，仍然存活下来的种子。那般削瘦，那般坚毅，那般忧郁，都是经历了多次生死实验炼狱出来的。　　一轮实验，需要清理人类细胞中22对染色体——基因组。还不敢动第23组——XY组。男人身上最后这对基因组就决定了女人是生女还是生男。现在生不出男婴就是Y基因的问题，也叫Y危机。　　被选拨的少年精英每100个，一轮实验下来，存活下来的不到5个，而商昊至少经历了9轮，共198次基因实验。　　……　　女主持人：让我们一起看下政府新闻发布会的最新消息。　　女记者：请告诉我们真相：男性出生率数据是否真实？有什么举措保护先天原装男人的权益？姐妹们不希望旁边躺着一个后天拼装的男人。　　女发言人：自五年前男性出生率掉到警戒线以下后，人类联邦就组织两大跨国组织来研究解决这一危机。　　政府仍然严守人类两千多年来的禁令：不许私人和非法组织进行复制人的行为。我们保证目前的男婴出生率都是统计出自母胎。虽然出生率仍很低，但保证是天生的原装男性。　　每位公民必须每半年验证一次身份证的基因密码和记忆密码，这是我们防止复制人的重要举措。　　为了保护男人利益，人类联邦相继督促个别国家修改相关法律和社会保障。如鼓励一夫多妻制度，男性也可按强奸受害者申诉，不许堕胎男婴等等。　　星柔听了，忍不住嘴角一撇，内心嘲讽：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富贵家族早就暗暗行动，从母胎出来的也隐藏着人为干涉、拼装的男婴胚胎。你们真不知道？　　要不奔宇组织也不会急急忙忙地在商昊身上频繁实验，让他进化去实验提高Y基因的活性。男人让女人生男娃的Y是人类最脆弱的基因。它跟X基因是一组，绞缠成螺旋，就像两条蛇缠在一起。目前Y受X所制。现在根本没办法去动Y基因。　　……　　女记者B：您的意思，只是不许私人和没有获得许可的组织复制男人。有许可的就可以造？　　女发言人：这是人类联邦跨星球监控的政策。从20世纪末到今天，复制人仍然会对人类社会带来一系列的伦理道德、婚姻家庭等社会问题，也会影响自然物种，绝对需要禁止。跨国特权组织代表全人类的利益，不在我们政府监控范围。　　女记者C：那这些特权组织有没有复制人？会不会既当裁判又当球员？　　女发言人：这个需请人类联邦“奔宇”组织驻东星河的首席技术执行官郝香旎女士回答。　　星柔立即坐直了身体。就是这个女人管制着她们，掌控着她们这群实验的种子——普通人眼中的天才的命运。尽管她已很了解这女人的一颦一笑，还是密切地注视着她此时的一举一动。　　郝香旎手指交叉，手肘放向桌案。这轻微牵扯着蓝黑色的制服。动作掩饰不住上身的饱满，和她在公众眼中的成熟魅力。　　她微扬圆润的白皙下巴，鹅蛋脸上尽是亲切的笑容，略长的凤眼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明，“各位新闻界和观众朋友，首先谢谢你们对商昊的关心，他的恢复状况良好。　　其次，特权组织有没有复制人？请大家首先注意，我们的章程是为了全人类，代表全人类的利益。各项科学实验在必要时，都得进行，但到目前还没有复制人。　　再有，透露个好消息给大家。商昊就是我们选定的彻底解决先天男性灭绝，也就是代号为“Y危机”的天才。所以，我们用不着去复制男人，还有什么比他更好的？他毕竟还年少，压力固然大了，言行方面难免有点失当，请大家多多理解原谅。　　星柔苦笑一声，牵扯着泪痕，心中一丝无奈：半真半假，狡猾的女人。她攥紧面巾，狠狠地一搓揉，把它丢进了垃圾桶。　　不一会，电视画面又切回到热议节目：　　主持人：好，我们继续来讨论“天才为何倒下”。对刚才的最新官方消息，专家怎么看？　　心理专家：从商昊进入公众视野开始，我就追踪了他的过往。他的心理方面确实存在怪异，所以压力大了，言行失措，并不为过。　　主持人：哦，是他“小屠夫”还是“午夜扰师”行为？　　心理专家：我不说他这2个，我是从他一系列的行为总结的。这天才有自闭心理，还有偏激，而且性格犟……　　星柔一听，小手一拍沙发，弧线分明的小嘴忍不住爆了一句：“狗屁砖家！”　　她觉得这世界上，没有人比她更了解他。　　商昊是她的学长，也是三年前，把她从母校接到这秘密实验基地的引路人，后来成为了她的守护者、男朋友。　　她知道，外人对他的争议，无非是说他小小心灵，冷酷无情。　　商昊在大学堂就是名人，不是他现在的天才名气，而是恶名。因为进入大学堂前，他就不适应正规学校生活而缀学，连初中都没上。他后来流连于屠宰市场，无力宰猪羊，就剥牛蛙扁鳝鱼赚钱。　　诸子大学堂在全星河进行海选招生时，他以一“针刺牛蛙神经自动弹奏”的作品而入选初中部。　　商昊的入学引起了争议。动物保护组织强烈抗议这所名门学堂招收他，认为他是一位以动物的痛苦获得优美旋律的凶残少年。而诸子大学堂以“创造求真”的校训为原则，经多次听证，最终录取了他。所以，他一入学堂，就有了“小屠夫”之名。　　特种学堂没有考试。入学、升级和毕业全看是否有创意的作品，不限专业门类。学生能否自主设定目标，并按自定计划交纳成果才是关键。老师随时听候学生要求，进行知识指导。　　商昊自选生物化学为爱好领域，孤僻地天天与实验动物在一起。他因午夜梦醒，打电话请教老师：人脑非医术开壳后，脑白细胞多久开始腐烂？　　女老师挂下电话而遭他投诉，这位老师最终定为不敬业而被开除。从此，他有了“午夜扰师”之名。　　特种学堂，进入难，没按计划交出创意作品，升级更难。交不出作品，从哪来回哪去。根本不关心学生的考勤什么的。　　商昊入学当年就以最优异的成绩升级，就被奔宇组织招纳为少年精英，羡煞学友众人。　　星柔知道这些时，也是被他的很多行为震撼，甚至有点惧怕他。直到了这秘密实验基地，接触多了，才大为改观。　　一年前，商昊被奔宇组织正式评鉴为天才，声称东星河第一位具备“10%天分，只需90%努力”的人类。从此，商昊就如古老的地球东方传说，文曲星、武曲星下凡，有了“九天星君”之名。　　他就像过去被冠以各种名号一样，淡定，再淡定，荣辱不惊。他成名后，没有要组织的特殊福利，只是对组织说：星柔，由我罩着！没有我的同意，不准拿她作实验。　　星柔本也是实验种子，每次看到身边的伙伴死于手术台上，心中本就无奈又无助。就是这位很少说话的学长，一说就感动了她。商昊的阻挠与关心下，组织又需要他的配合，就没有动她。　　星柔越了解他的过去和内在，就越喜欢上了这位言语不多，但言行无不关心爱护她，外表冷酷，内心正直的学长。　　但一心牵挂上商昊的星柔，又过着另外一种担惊受怕的日子。因为商昊接受的实验频次越来越高，难度越来越大。　　每次实验一完，星柔就飞跑到看护室。他苏醒的第一件事，就是睁开痛苦与迷茫炼就的忧郁眼神，用手指沾上口水，摸摸星柔的皓腕，说着：摸摸，还好，原味的！　　星柔开始很反感这极不卫生的猥琐行为，但后来知道，商昊不怕实验的痛苦，就怕一醒来后，他与她已不是原来的人。　　就在星柔思前虑后时，手术监控屏突然红灯闪烁。星柔窜了过去，大杏眼圆睁，小手攥紧，内心撕扯般的呐喊：昊哥，忍住！“淡定”基因快帮忙，快！帮他顶住呀！　　
　　　　每次实验中，商昊快崩溃的时候，总像有一种调控基因出现，控制他的基因絮乱重归秩序。星柔亲切地称呼它为“淡定”基因。大部分实验种子都是在这个环节饮撼而亡。　　主要原因是改动基因后，打破了它们本身的协调平衡，难控制容易发生的突变。而且基因用密码保护自己防止被篡改，时而启动自毁。　　“嗡“的一声绿灯响后，星柔终于放下了悬着的心，攥紧的秀拳也放开了。成功了！她惊喜地冲出监控室。　　她先跑到外面寂静的大院，只见手术室那头的安全门一开。刚才的手术专家们走了出来，为首的是一国字脸的高大男人。他行如风，连敞开的白大褂都能带出他的风度。　　她停下脚步，“袁总，他还好吧？”　　“嗯。”袁念没什么脸色搭理她，反倒带给她一股浓烈的消毒水味。　　星柔不在意这位首席医术专家——“操刀手”的冷漠。只要商昊安全，她就松了一口气。她让开他们，继续奔向看护室。　　通往看护室的安全门紧闭。她修长的身材停在门框扫描光影中，先接受身份校验。　　“嘟，皮纹密码通过！”　　“嘟，基因密码通过！”　　“嘟，记忆密码通过！　　“星柔，请进！”　　三层校验一通过，安全门绿色光影只闪。它悄无声息地打开后，露出一道长长的走廊。长廊壁洁白如雪，弥漫着消毒水味也是冷冽。　　星柔踩出嗒嗒嗒的急促脚步声，打破了这冷清走廊的宁静，跑到了对面门口，却又停了下来，用手抚着起伏的胸口，小手缓缓地推开了看护室的门。　　映入她眼帘的仍然是那满眼洁白的，透着冷意的房间。偌大的房中，就只有一张白色的床惹她的眼。她怀着蹦蹦直跳的心，却蹑手蹑脚地慢慢靠拢过去。　　她再度近距离打量那熟悉的人。商昊削瘦面孔仍然棱角分明，忧郁的眼神已合上，全身盖在被子中。　　她跪伏于床头前，伸出左手轻抚那螺旋疤痕，似乎想发现，是不是会缺少什么。　　她右手伸进被服中，找到他手掌，扳开他的劲直食指，含入自己温热的小嘴。也许是这种惯有的刺激，弱弱地传递到他剃光的头皮下，让他的手抖动了一下，。　　星柔痴痴地望着他，希望他能感觉到，能睁开眼看一下她。她好想问他：还好吧？虽然平淡，虽然上百次都这样，但她很想听到回答。只要他回答正确，就说明他还是那个他。　　习惯的动作，最容易刺激那上亿条神经的敏感。商昊似乎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感受到了光明，从那渐渐明亮的地方，慢慢睁开他的眼帘。刺眼的雪白是刺人的寒意，唯有手指上传来阵阵温热的酥麻。他尚不灵活的眼珠偏偏转过。　　他终于看到了一直藏在脑海最深的人，她瓜子脸上的清纯大杏眼正水汪汪地关心着自己。每当他的忧郁一投射过去，就会被溶解。他心中不由升起一股爱意：青春送给你，把岁月一起珍藏。　　这化成脑海深处的一道电流，驱散了他本就不发达的笑肌上的麻木。他笑了，笑得让旁人看来的十分难看。但在星柔眼里，没有比这更阳光灿烂的脸容。　　她从饱含深情的小嘴里抽出他的手指，再放到他的嘴边。他张开有点失色的嘴唇，伸舌舔了一下，眯了眯眼。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地轻语：“原味的！”两人话语停顿的节奏都几乎相同，又是异口同声：“又过了一关。”　　实验改造或手术后，他们又一次对上了暗语，对上了约定。星柔尽管泪痕尚末干，也笑得嫣然。商昊则近乎傻笑，看着她的脸色舒缓下来。　　他一苏醒，全身新陈代谢机器立即开动，快速地恢复着活力。这是他上百次实验后的好处。　　他摸摸她的手背，“不必担心。手术已有很多次了。我有你说的‘淡定’基因嘛。”　　“哥，你都触犯泄密条规了。不值得呀。”她在他手心上写下了：怎么办？　　看护室是被监控的。他知道她的担心：开始关心他后面的命运，在这房间里，也不忍问了出来。　　他也就跟她用手写方式交流秘密。　　商昊在她手心轻划：他们现在需要我。只有我能让他们实验这实验那的。　　他又在她耳边说，“估计我真有‘淡定’基因。要不，我怎么会每次活了下来？还恢复得这么快？”　　“你别大意，那是我给你开玩笑的。”星柔白了他一眼。　　商昊开始撑起自己的身子，坐了起来，腾挪出床位置，拉着她的手，让她也坐到床头，抱着她圆润的右肩。　　看护室四角上立即传来监控语音，“刚手术，悠着点。”那是袁念的声音。　　两人没有理会他，旁若无人地继续说不完的话儿，分享着秘密心思。　　商昊心想：不管你是否开玩笑，事实如此，就不妨用你给的名字，叫它‘淡定’好了。　　他一直想破解自己为什么能在实验中幸存下来的原因。一次也许是幸运，但经历了上百次后，就不是幸运能解释的。他相信他的基因中肯定有特殊之处。他就想起她经常说的这玩笑。　　他把星柔拢得更紧了，继续耳语：“用你说的‘淡定’命名很有纪念意义。她是你在我身体中标记的路牌。我一定要找到它。”他说完还在她手心划着：它可能就是我俩摆脱组织控制的关键。”　　“嗯。”星柔在他怀中拱了拱，像一只慵懒的大猫窝在他的心怀。　　他喜欢这样宠溺地抱着她，喜欢她安静地伏在他怀中，喜欢她听他的强力心跳，听他天马行空的思绪。她是他唯一倾诉的对象，他似乎只有这时，才有说不完的话。平时的沉默寡言都是为了这一刻积蓄。　　商昊继续写着他的希望，不过这次不在她的手掌，而是在她的玉背上手写：等我找到这基因，就想办法复制出给你。他们再拿你做实验，我才放心。虽然他根本不知道具体怎么做，但过往一直在留心观察“奔宇”的所作所为。　　商昊此时的脑子里，根本没有奔宇组织给他宣贯的，解决人类Y危机的伟大使命。他现在就只想摆脱组织的控制，两人不受监控地唧唧我我。　　星柔也不在他手掌心写，改到了在他肚腹上划字儿。商昊痒痒地感觉到：不是要攻克Y危机，进化到究极版男人吗？　　他微笑着释放掉痒痒的感觉。继续在她背上轻划：那是终极目标。自身都不保，还谈什么远大目标。先保住我俩的命再想远的。　　他肚腹上星柔的鼻息加柔指的划动，又带来****：有把握？　　他心想：亲，你的纤纤手指，能不能带点力。这样轻，痒痒的会打断我的思路。　　但他又不想说出来阻止。他喜欢这种感觉。甚至夜深人静，他还迷恋回味这种感觉。他们经常在别人监控下这样分享着秘密。　　他轻抚她的玉背，慢慢写着：攻克Y危机还没有门道。保住咱俩的命，充满信心。听听我的信心。　　这次****了很久，她没有写字，就在那轻轻的摩挲。他感觉不好抑制，就把她扶了起来，“我们去窗前晒太阳去。躺在床上太久，不好。”　　他听着她一声“开窗”。厚重的窗帘徐徐拉开。外面的阳光却到了落山的时候。晚霞透进这苍白的空荡房间，也增加了一点热气。　　“哥，快要落山了，没太阳晒了。”星柔走到床边，拥着他走向落地大窗边。　　他向后拱着屁股，在星柔的臂拥下慢慢挪动着。　　星柔看了看他，“你还不舒服？站不直？”　　“嗯。这残阳触我忧愁，落日不知明日如何。”他把自己引向忧郁的内心，转移话题。　　“刚可能压久了点，我不该压着你的肚子的。”星柔有点自责的语气。　　“睡久了，刚起床都会有点。等会就好了。”他看向大窗外金青翻滚的晚霞，托着不再刺眼的骄阳缓缓落下。这触发了他平时不说话，此时闷骚的情怀。　　“你看那景色多美。人人都欣赏、赞美。可很快就会没了。我们也一样。”　　他还是觉得：在普通人眼中的天才，如小白鼠，命不保夕。光环笼罩却无力改变命运。细胞中还一把渣，随时可能突变死亡。真是脆弱不堪。　　星柔摇了摇他的臂膀，“哥，乐观点啊。”　　他本想点点头高兴点，却见残阳染上她清纯的脸蛋，反射进瞳孔。他眼中的危机之火更盛：明日我们将在何方？我还是我嘛？柔柔还是柔柔嘛？我俩的命运什么时候能掌控在自己手中？　　他紧紧拥着她，触景生情，在她背上划着：我真担心某一天我不是我，或者你不是你了。　　他又耳语：“假若我变成另外一个人，记忆都已改变，你接受我吗？”　　星柔顿着脚，摇着他的胳膊，“不许这样说。”　　他心想：这不是不可能，而是很大可能。你也懂科学啊。我必须让你面对现实。　　他接着小声耳语：“我们断个胳膊，还可以接上，依然心相印；改造了基因，我们记忆还在，依然相爱。但一旦记忆都丢失了，我们已不是我们了。”　　星柔皓齿咬着嘴唇，一副不想听他说这些的表情，“你能不能说点别的？”　　他只好换种说法，“古人说，问情为何物，敢叫生死相许。三千多年来，我就没看到几个生死相许的。第一个恋人是被抛弃的；第一个配偶是被离婚的。”　　话一开头就让星柔高兴地点头，可说到后面，这意境又被他破坏了。她手指轻轻地掐了掐他。　　他昊只好话锋一转，继续耳语，“到了今天，生死只是一个细胞复制的问题，生死已不算什么了。比生死更值的是：保留这份纯情的原味。问爱有多深，就看原味有多陈。”　　“有多陈？”星柔眨巴着如星星的杏仁儿，偏头看着他。　　他沉吟几秒，继续喃喃道：“陈到，对你如百年陈酿香醇不散，口齿生香；对旁人，似十年陈醋酸尽他们的牙。”　　星柔扬起下巴，深情地凝视着他，紧紧地拥抱过来。残阳已经落下，房间渐渐暗去，两人已经不在意明天。明天，组织就会对他的泄密，宣布严厉的惩罚。
　　　　第二天，晨曦温柔地占据千山基地露水湿气的野外。厚实的窗帘过滤出朦胧的亮光。借助雪白被面的反射，才可看到被子在动，剧烈地动。本就只能承受一人的单人床，发出了吱吱的响声。　　一声闷着的大叫吸引住了监听探头。它360度旋转，好奇快速地聚焦于床上。明显是商昊那异样的沙哑声，“等我解决了Y危机，我给你留下最强的Y。”　　“可——可那要多久啊，哥！”星柔蒙着被子在说话。　　他喘了口粗气，从被子里露出那削瘦的面容，连不高的颧骨也显得棱角分明。黑亮的眼珠不动地盯着天花板，兴奋之余，总是想着他的人生使命：解决人类Y危机的目标也许空洞，可未来能生下天才男宝宝，有现实需要，而最紧迫的莫过于要摆脱被组织控制的命运。　　床脚一对玉足蹬了一下，星柔也俏皮地从被子里钻了出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哥，你就是顾忌这，顾忌那的，搞得人愁绪万千。”　　他轻轻地帮他理顺秀发，亲了一口她的额头，没有解释，仍然静静地想着心思：不是我想顾忌，而是这种没自由，关在笼子里的生活，太不爽。你清纯，乐起来了甚至天真无邪，可这个世界不是这样。如果我俩都这样，不知道哪天就被害死了。不要怪哥。　　……　　这对恋人唧唧我我。在监控视频另一端，郝香旎正在看。她扭了扭纤细的腰身，坐正办公椅，自言自语起来：“刚恢复，就鬼混在一起。还知道用被子挡着啊。既然恢复了，就该给你惩罚，出来做事。”　　她一按传唤铃，“叫商昊来我这里！”　　很快，商昊就接到前往CTO办公室的通知。两人手牵着手走出了看护室，长廊此时似乎不再阴冷，可安全门仍然冷冰冰地挡着他俩的路。　　星柔一番检测后自然通过了。　　他虽然不喜欢这门，但也必须走近扫描光带。他每次实验后就通不过基因密码的检查，烦着那歧视般对他的声音。　　检查装置没有理他的情绪，还是公正地发着嘟音，“……基因密码不通过……”整个大门立即红光只闪。　　他一拳擂在上面，“基因全是碎渣，还要叫着我的悲催。”　　他摸出腕机，捕捉到安全门发射的组织内部信号，重置了自己的基因密码，才走出了安全门。　　“你自己懒，不想先设再过？”星柔嗔怪了他一眼。　　他很犟牛，“我偏不去申请，让它主动找我重置。”他觉得：反正只组织内部这样。在外面，可以用人类联邦为组织精英发的免检特卡。　　两人继续慢悠悠地到了CTO办公室外，星柔抓着他手，捏了捏，“冷静点，不要又跟她吵。进去吧。”　　他点点头，独自推开了办公室的门。眼前是一间装饰豪华而高雅的大办公室，与看护室完全是天上地下，消毒水味也变成了淡淡的兰花香味。还有精致的摆放和不染尘灰的物件。　　如果是学生进来，就要知道这里有要求严格的女老师；如果是员工，那这里估计有位细致精明，不好应付的女上司。何况他知道，这次是来领罚的。　　他刚准备先打招呼。办公桌后的郝香旎，面向桌面左侧。她转身看向他，干练不失娇俏的女声响起：“商昊，这次恢复得不错嘛。”　　“嗯，托郝总的福。”他面无表情地看向对面熟悉的女人。他喜欢站立俯视她。因为他知道，在她面前一旦露出弱一点的气势，立即就会被对方抓住。她一占领仁义的，道德的各种高地，就会轰炸人。　　但俯视她也有不好之处，就是：目光只能刮剃到她五官的精致凹凸，很难捕捉到她黑黑瞳仁。那里才会偶尔闪出她真正的态度和心思。　　而一旦目光下滑，就会从那圆润的下巴滑下白皙的深沟，看到她的胸跳。他自己的心就不好受，那是一种涨的感觉，血涨，眼涨，什么都想涨。　　当然，看天花板也行，那就看不到她。有时候眼不见为尽，但又会失落。还会被她数落：清高，孤僻自赏。　　这个时候，郝香旎的丹凤眼外翘角，会有点不自然地上翘，柳眉必然上扬。作为女人，几个会喜欢皱着上额的。她就会站起来，抬高她的高度，或者叫别人坐下去。　　果然，他又听到习惯的，难以令人拒绝的美声，“坐！”　　无奈，毕竟是来上司的房间，别人这么客气，他无法拒绝，只得放弃最好的视角，走上她对面的沙发。　　他将笔挺的身躯，缓缓沉入柔软的皮料中，却感觉不到舒适。这个视角，他太熟悉了，只能身体微仰，越过那发亮的红木桌案，才能找到与她平等对话的感觉。　　而且必须微仰，找到她的眼神。她眼神周围，无论那修长的柳叶眉，还是长长的睫毛，加上外角上翘，内角下勾的丹凤眼，都跟她粉亮的性感嘴唇一样，可以说着迷人的话。　　她的眉语眼波可以迷惑很多人。这也许就是她在奔宇组织各种正式场合，人际交往中，从来都是风生水起，没看到过失败的原因。　　他却非常清楚，只有她那瞳孔中闪过的一丝精明，一抹凌厉才是她真正的内心，是要去努力捕捉的。　　“你现在每次见我，都一眨不眨地看着我？我脸上长花？”郝香旎确实笑面如花，眼波流转，根本就没有一般女人，回避男人眼神的习惯，甚至发现了他最近的习惯。　　他只有在星柔面前才有一分笑脸，那刀削般的脸颊甚至带着僵硬，没有理会她营造轻松气氛的努力，硬绷绷地说：“郝总，说惩罚吧。”　　他眨眼再张开的余光，轻易就看到她桌案下的脚和小腿。今天，她两脚踝叠交在一起的，小腿偶尔还朝中间抖挤下。虽然中间一大截身子被桌案挡着了，想必也会从两腿间一直挤晃上去的。这女人此时并不是放松态。　　可这女人的话却全是让他放松的话，“昊弟啊，你别把我想得这么严苛，好不好？”她抚了抚如云的秀发，脸色也慢慢平静下来，“你也知道组织的规矩。我了，为了你，特意再三求情。昨天我还在发布会上替你给观众做交代。”　　她两手肘撑着桌子，挺腰前倾，伏向桌面，拉近了与他的距离。可惜沙发后，还有墙，否则他宁愿再让开一点距离。　　既然这样，他干脆从沙发上坐正，两腿平放，用手肘撑着大腿，十指摸上光光的头皮，不看她了。　　那架势就是：你有什么就说吧，我听着。　　他没有应承她，而是埋首了。她讲了很多好话。最后，还是说出了惩罚：“为了你的成长，组织决定放弃以前对你、你的家人、你的情人的安全承诺。”　　他嚯得抬起头，眼神只射她，让她的凤眼都眯了眯。“为什么是我家人和情人？”他想过很多对自己的惩罚，根本不在乎。可这次出乎意料，郝香旎击中了他的软肋。　　“让你有危机感，省得你费精力去关心些杞人忧天的事。”这甜糯的声音，听上去仍是苦口婆心般。　　他刀削般的面颊一挤，紧绷绷地蹦出生硬的话：“保护我家人和柔柔，是组织当时给我的承诺。”　　“放心，不承诺，一样安全。如果你在后面任务中取得成果，立即就可恢复。这是必须给外人的一个交代，一个触犯保密条例的代价。这惩罚只是象征性的呀。”　　声音越来越近，郝香旎已离席走过来，安慰他。他继续盯着自己的脚尖，旁边也多了一双粉白平底办公拖鞋。　　“哎！你这小男生，组织既然这么重视你。你就要一心配合组织的安排，去攻克危机。不是想那些不该想的，就是心事重重的样子。姐姐看得都心痛。”　　接着商昊就感觉到旁边沙发也一沉，香风带进了鼻息。他不想再接受她的好言，立即发问，“要完成什么任务？得到什么成果？”　　郝香旎立即带他走进旁边视频指挥室。她在房中间大平板电脑桌面上，指向一颗黄绿色的星球，“你去探险这——铿蝶星。”　　商昊顺着她的纤纤手指，尽量搜寻关于这个星球的记忆。这地方就是150年前，人类出现过一次大灾难：蝶形蝙蝠巨怪“幽啼”出现，还是西星河派来的“铿锵”机甲战队跟它同归于尽的。　　大战持续破坏环境，战队机甲也大量损坏，核动力反应堆泄露，整个星球被搞得全部移民。最后，还是当时最大机甲，“银背金刚”设局抓住了有“回声定位”能力的幽啼。　　但幽啼临死一脚也蹬坏了它的反应堆，再加上幽啼的一声带辐射波的尖叫，使银背金刚也瘫痪了。两者一起互掐着沉入大洋。那个星球从此污染严重，成为废星，改名叫铿蝶星。　　商昊内心惊讶：基因改造人最怕的就是辐射这类玩意，容易引起基因突变。她居然让我去送死？　　他不动声色，冷淡地问向郝香旎，“去那辐射严重地？去送死？”
　　　　郝香旎两手肘伏着大平板电脑，摇了摇头戏谑商昊，“你不是不怕死的吗？”　　他冷冷一瞟过去，她立即又补上了一句：“你放心，我都替你考虑好了。组织最好的防辐射服都拿出来。”　　他就没说什么了，她继续讲解着：“铿蝶星一周后将发生大海啸。在对岸海啸形成一刻，会短时间内带走“银背金刚”沉落海湾的海水。露出那大机甲的鼻孔，从那里进去最安全……”　　他一直盯着她讲解，感觉她说得还是真实的。　　他收回目光，差点落在她挤捂深沟的饱满上，立即抬起头，看向她后面。可后面墙壁上一面大镜子，只见她的上衣下边滑搭在那蜂腰上，露出了浑圆的美臀。更尴尬的是，她裤子在“浑圆”上勒出了一条沟缝。他的眼神刚离开深沟，又入了另一条深沟。　　他脑中不由闪出念头：“真是的，你怎么就不穿条人皮‘勒缝’裤。你这女人，这两条沟把你分成两边。一边是假惺惺的好意，另一边可能才是真正的你。　　还有蜂腰，真是只大黄蜂。黄蜂尾上针,最毒妇人心啊。不，是大白蜂——大白丰。‘大白丰’上身虽然实怀峰谷，但八面玲珑、虚伪；下身可能才是浑圆天成的真实女人。”　　他一愣神间，就把郝香旎分成了左右两边，上下两截的“四象限”女人。零点在腰眼，只怕肚脐上还有个脐环。　　估计郝香旎看他半天没反应，就美眉一瞪：“商昊，你不提意见。组织就算正式下达任务了。不许后悔。”　　他心想：我还有不从的自由吗？每次都摆出个开明的样子，只要一提反对意见，立即就会被巧言驳回。哥没兴趣跟你提意见。　　他只憋出一句关键的话，“我带回什么样成果？我的价值才能继续罩着我的家人和星柔？”　　郝香旎白了他一眼，“你嘴里啊，说出来就不是个味。好歹组织也培养你这么多年，也有感情吧。不要老对组织耿耿入怀——”　　他打断了她的发挥，重复道：“要什么样的成果？”　　郝香旎眼神一闪，“大机甲跟幽啼最后战斗地，到底留下了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我们都不知道，就看你的发现。根据你交回的东西再说。”　　他没有得到明确的任务目标，也就不想跟她再纠缠了。接下任务，准备回去搜集相关资料。“我回去下载任务资料。”　　他抛下话就离开了。星柔一直在外面走廊等着。他一出去，她马上就问惩罚情况。　　他把情况一说。她嘟着小嘴嘀咕着：“不是说让你专心应付Y危机嘛。怎么又派出这种危险任务？”　　商昊心想：你就是单纯。从被忽悠签下协议那天起，我们就成了她们的工具。做个不在计划中的任务又算什么。　　他只好开解她，“老憋在基地，不是学习、培训，就是解剖、被实验。还不如去外面闯闯。”　　他内心还有对她的担心。但见她自己都担心的样子，他也就不说了，拉着她一起回后山精英别墅，哄着她转移注意力。　　第三天早上，商昊跟星柔告别。他舌头舔了一下左手食指，就像老人沾口水翻书一样，摸了她的皓腕一下，“摸摸，原味的。等我回来，还是原味的。”　　星柔抿着小嘴，连连点头，齐眉刘海在大杏眼上晃荡，“嗯，小心！”　　他转身毅然登上了他的飞梭车，开始了铿蝶探险之旅。　　他启程不久，CTO办公室的郝香旎就露出了妩媚笑容。　　她正在电脑上玩着基因碎片拼接模拟游戏。她选了一条“蛋黄中的虫子”，放大，再放大。然后，“咔咔嚓”一下剪割她觉得有用的碎片。然后拖拽到另一个“蛋黄中的虫子”上，放大，再放大，找到一个合适的节点位置，把碎片插了进去。　　抽取了基因碎片的“虫子”多数时候发出暗淡的黑光，焉了。被打“碎片”补丁的“虫子”，有时候闪闪绿光，有时候闪闪红光。红光失败，绿光成功。　　她玩得大部分是绿光成功。这也是她多次参与人体实验，总结出来的很多技巧。　　此时，袁念推门进来了。她斜瞥了他一眼。“商昊走了。你也该准备好了吧？让星柔上一号实验台，用最好的仪器设备。给我用心点。”　　袁念手掌握紧，在外人面前权威高傲的语气瞬间低了八成，劝她：“香旎，时机还不成熟啊。只有先取商昊的‘淡定’基因给你，提高实验的成功率，才安全。”　　她的玉指停止触摸屏幕，悬在半空，语气有点冷漠。　　“实验了上百次，你连所谓的‘淡定’基因位置都没找到。还好意思给我说。就凭偷听来的一句情话？人类基因组中根本就没有‘淡定’基因，从哪剪割这碎片？”　　“好吧。是没有这个基因名。”袁念只得承认，但专家般不服的口气又响起：“商昊总隐隐地有种机制调控着整个碎渣般的基因。这是他实验多次，能控制变异的原因。我相信这是一种特殊的调控基因，只是用了他们说的‘淡定’名而已。我已经开始调查商氏家族——”　　她没有耐心听他的专家解释，打断道：“不跟你说‘淡定’。我时间紧迫，没有你淡定。执行我的命令！”　　袁念似乎还要苦口婆心劝她暂时放弃，“我不说‘淡定’，行了吧。可你确定那黄毛丫头的‘青春’碎片对你有用？”　　她转正身子，漂亮的丹凤眼眯起，闪过一丝凌厉，右手指敲向右眼外侧微上翘的凤眼尾。　　“袁念，给我看清楚。这里就要外裂出皱纹了。没有她的‘青春’碎片补充，老娘明天就没脸见人。”　　袁念弱弱地，还讨好她，“香旎，你比那青涩丫头漂亮多了，水色好得很。又大不了她几岁，你这是心理因素。再说万一皱了，也有很多办法啊。”　　“你想说要我换脸？你个猪啊！你知道我这脸模，东星河那些细胞加工集团出多少价吗？你知道一张个性原装脸对一位女人的无形价值是多少吗？”　　袁念为躲避挨骂，又抢过话头，“但——再说，你就确定那丫头有抗衰老的‘青春’基因？能剪割出碎片？”　　他这话在紧张下，有点理屈词穷。自然又遭到她的大骂。“你个蠢猪，狗屁首席专家。”　　她的脑中闪过星柔那让人嫉妒的青春脸蛋，弹性白皙皮肤，每一个毛孔中的微细毫毛，在阳光下都闪着金黄光泽。　　她丰腴的鹅蛋脸完全没有了亲和度，对着屏幕游戏中的“小虫”连点只点，“我就不信你没看到过她的基因，没看到过那有异常活力的‘青春’。你老阻止我，到底什么居心？”　　她心中已开始怀疑袁念的动机。对方连忙辩解，“香旎，‘青春’碎片和‘智慧’碎片都是跟后天意识相关的，有点特殊，不是只有基因就够了。手术和术后都需要记忆的配合与相互刺激。　　没有美好的回忆和向往，没有乐观开放的后天心态，‘青春’碎片打入你基因中，发挥的作用也有限制，甚至不能发挥作用。最关键的是——”　　她想起自己还没过25岁，就有可怕的皱纹要出来的样子。她以前的满腔幽怨，现在只剩下无尽的怨念。一听到他说“美好”，就气不打一处来，狠狠打断了他的话。　　“比你懂！我的美好回忆和向往，还不是被你毁了。嫁给你，守个活寡，居然还有脸来阻止我恢复青春。”　　袁念的俊脸瞬间涨得通红，也不知道他是屈辱还是激动什么的，只见他语调更低，“香旎，再给我一点时间。虽然我现在就可清除脑中的那片阴影，但也会清除我爱你的记忆，我不想啊。”　　“真没用！责任居然转到我身上了。”她立即想起这个男人曾在她耳根猥琐解释着：换一根就好了。过段时间他又说兴奋神经被阴影压抑。现在居然变成了，清除那片阴影，又会损伤爱我的记忆。　　她真心厌恶他了，“没兴趣听你什么****阴影，反正已不稀罕你。清不清阴影，关我屁事。你只有一个任务，就是给我打——青——春——补——丁。”　　她一字一顿地厉声说完，转身就不看他了。继续在电脑中模拟她关心的第十四号基因组，补充“青春”碎片后的效果图。　　她渴望着看到自己的脸蛋，自己的皮肤如模拟的一样，绽放嫩嫩的光彩。她想过每当对着镜子梳妆时，能说，“好嫩呀。”这比那些换脸女人的手段高级不知多少倍。　　这是她的乐趣，也是她积极招纳大批精英少年男女，要袁念不计后果地高频实验的原因之一。　　可穿白大褂都风度翩翩的首席专家仍然不知时机。“噗通”一声，跪了下来乞求，“香旎，再给我一年，呃，半年的时间。这实验的风险太大。出事后，我没法给你家族交代啊！”　　“还用得着你来交代！”她看都没看爬过来的袁念，下意识地一脚把他蹬开，“滚！听话就去准备实验。不准备，就别让我看到你。”　　……　　她们的言语似乎都影响到了商昊。他还在飞梭车上，就要到达海蓝星星际旅行站，突然一个喷嚏，右眼皮只跳。
　　　　商昊检查了一番随身必带的东西，检查无虞后，心想：难道是组织忽悠我的超级防辐射服有问题？他立即在腕机中找到组织下发给他的辐射服条码，一点“提取”。　　只见腕机屏幕中显示出一个手电筒状图案。这是一种物质存领器，能够无线连接物质行电脑，读取防辐射服由什么做的，什么颜色的等数据……　　他仔细观察着防辐射服由哪些物质构成。物质元素就像雪花飞舞一样，纷纷向屏幕中间聚拢。　　然后，屏幕边闪着衣服重组字眼：“……超薄，衣服组合中……　　颜色，白色，衣服染色中……　　衣服面罩不影响对话的装置安装中……　　过滤吸收空气和水中氧气的装置安装中……”　　最后，一套崭新的防辐射服就出现在腕机屏幕上，他一点“确认”。屏幕上又开始显示：“防辐射服已使用一年，开始磨损中……”　　只见屏幕上一道模拟时光风暴的沙尘暴吹过，新衣服的颜色开始陈旧。　　最终，屏幕提示：“防辐射服模型领取成功，请实物组装！”　　他又一点那个手电筒状的物质存领器。它发出组装信号，吸收周围的普通元素，并就近从物质行的物质栓上吸取珍稀元素。一套他要的防辐射服就出现在他眼前。　　他左摸一下，右捏一下，把它穿上，连人皮面具都不需戴了。他还测试了一下防辐射效果，确认后才放心。　　东夏帝国作为海蓝星的两大帝国之一，在帝都有一星际旅行站。　　他在此降下梭车。又用那个手电筒状物质存领器开始扫描梭车。这一次跟刚才领衣服的过程相反。它把车分解成元素，车的结构组合数据存到物质行，一般实物元素分解到周围环境中，珍稀元素通过物质栓存到物质行仓库。　　去旅行和公务的人不少，但星际旅行站并不喧闹，更没有吵杂的机器声、车叫声。有人分解梭车，也有人要重组。物质元素在周围实现了共享。这大大节约了资源的消耗。物质行也成为了最赚钱的行业。　　商昊的左手腕机对着检查口一伸，出示了他机子里的特别通行证。这是人类联邦发给跨国组织精英的。他相当于免检登上了飞船。飞船还没启动，他站在前沿甲板静静的想着自己的心思。　　“爷爷，为什么要检查我三次？刚才，那哥哥伸手就进来了呀。”一个甜甜的女孩音吸引他看了过去。　　“乖妞妞，检查皮纹密码，是怕有骗子换了你的脸，来骗爷爷和警察叔叔。”　　“皮纹密码防骗子？”女孩小手指戳着腮帮，似乎在思考。片刻后，又一个问题冒了出来。　　“我不怕骗子。那为什么还要检查第二次呢？”　　这位矍铄的白发老头乐呵呵地指教着，“第二次啊，是防止有些人改了基因。他们不是人。可能是怪物哦。”　　“可怕吗？”小女孩拍拍胸脯，伸着小舌头，几秒都没缩回去。　　旁听的商昊心中郁闷：我不是人，是什么？真以为我是怪物？无奈啊。　　“那第三次呢？”小女孩孜孜不倦地追问着。　　白发老头这下故意拉开橘皮般的眼帘，睁大眼睛吃惊状说着：“我旁边还有一位一模一样的爷爷，妞妞说，哪个是真的爷爷？”　　小女孩一边右手压数着左手指，一边说，“两个爷爷一模一样呀？脸皮一样，好多斑……耳朵一样，红红的，里面耳屎也一样吗？刚说的密码也一样吗？”　　商昊内心好笑：你把你爷爷坏毛病都数出来了。　　白发老头也故意露出一副不高兴的样子，装真的一样肯定道：“一样。”　　“这个也一样呀？”小女童停顿了一下，黑圆的眼珠儿只转，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妞妞什么时候去儿童乐园？妞妞喜欢吃什么糖？谁答对了就是真爷爷呀。”　　“乖，真聪明！这就要靠记忆密码区分。”白发老头子抱着小女孩“嗯啵”“嗯啵”连亲了两口。　　小女童却挣扎着，“脏呀，脏呀，爷爷。他们好笨哦。”　　“谁笨啊？”白发老头奇怪了。　　小女童睁着亮亮的眼睛，“为什么要检查三次？谁知道妞妞喜欢吃什么，就分辨真假了呀。”　　“那个复制的爷爷，会偷真爷爷的记忆啊。他也知道妞妞喜欢吃了什么。”　　小女童这下停顿了很久，一直没话说。　　商昊心想：嗯，看你这次怎么想？　　现在虽然有了以蛋白质为能量的生物电脑，刺激写入大脑成为可能，不再像古代那种硅芯片，硬梆梆的电脑，对肉体很不友好。但记忆是每时每刻累积的，更有新旧更替，有遗忘。记忆写入大脑往往是在一个简短时间内发生，记忆在大脑中戳印的时间往往是相同的。　　也就是说，真爷爷一月前知道妞妞喜欢吃巧克力，今天早上知道她改喜欢吃芒果布丁。这两个记忆在真爷爷的脑中戳印日期是一月前和今天早上。而偷取再复制记忆，一般是在复制那一刻写入大脑的。　　大脑中的戳印日期不一样，就是记忆密码区分规则。每一位公民只要愿意，可以时刻通过腕机向帝国警察部门刷新记忆密码——从大脑时间戳印上随机抽取记忆信息形成密码。　　商昊知道，据组织内最新科技研报，记忆的写入技术还不成熟。记忆信息无法短时间大量写入，被写入的大脑会受不了，就像一台电脑硬件不行，无法存取运行突然增加的大软件。而决定大脑硬件能力的是由“智慧”基因，在胚胎形成时先天控制，或者在后天通过激活基因来控制。　　但如果零散的，日积月累式地写入记忆，相当于让假爷爷耗掉跟真爷爷相当的时间，才能得到他的完整记忆。这对想通过复制来达到某种目的的人来说，成本太高，往往不值得。　　显然，小女孩不懂得这么多科技原理。她鼓嘟嘟着小嘴唇，盯着白发老头。沉默了一会后，才耸了一下小鼻子，睁着圆圆的眼，“妞妞现在喜欢吃芒果布丁，以前喜欢吃巧克力，再以前妞妞都不知道喜欢吃什么？假爷爷都知道？”　　“都知道！”　　“哼，我偏不信。不信就不信！”小女孩蹬着脚，把头歪着一边，不看他爷爷了。　　商昊看这小女孩居然不甘的生气状，也是哑然失笑，暗暗戴上细胞透视镜，重新打量起这个女孩。他看到了她的细胞结构，看到了第六基因组的独特性，内心惊呼：她有特殊的智慧基因。　　这半途相遇的小女孩给了他深刻的印象。　　飞船第二天就到了人类联邦空间站。他立即给星柔打电话报平安，却一直没接通。他叹口气，又怨恨了“奔宇”一下：老屏蔽我们的信号。　　从这里就要自行转途去铿蝶星。那里是人类禁地，没有公共交通般的星际飞船。他按奔宇组织的安排，从空间站租借了小飞船，只飞目的地。　　目的地越来越近了，从太空俯瞰铿蝶星，是一颗黄绿的星球。他选了个角度，飞快地钻入大气层。　　说起来，这颗星球还跟商昊的祖上有关，当年都是从这个星球移民海蓝星的。他的祖先还是个捡破烂的，在这个污染严重的星球，从小捡破烂的，传承为拾荒小康之家。　　当年这个星球的人类是毒油穿肠过，污粉进肺沾。好像也没什么事，直到发生幽啼灾难后，就无法再住了。这都是他爷爷奶奶们经常津津乐道的。　　他驾驶飞船开始定位铿锵战队大队长——“银背金刚”的沉海位置。飞行在云层上，感觉有心理压力。云朵很厚，或形如静谧的黑夜，重重楼宇阁影；或形如高山黑崖，乌影峭立……　　导航设备引领他很快飞到一片寂静的海湾。这里风平浪静，但没有一点恬静的感觉，反而死一般的，没有半点生机。　　小飞船小心地在岸上着落。他检视行装，选个海崖高地，观察银背金刚的沉海地，等待郝香旎说的：什么对岸有百年一遇的大海啸，会把这边海湾水带低点。　　他已看到一片海面下，隐隐有一个庞大的黑影。他盘坐在海崖上，脑中回放着这场灾难的重要信息。　　当年银背金刚与幽啼同归于尽后，里面核动力反应堆破坏。严重的辐射，令人们不但不敢靠近，更不敢进去。而银背金刚是当年人类的最高机甲成就，在落海现场，很难从外面破开他坚固的防御。　　虽然现在能花力气破开，但因为它太庞大，沉入水，一破开就会海水灌入，就不利于里面的保护，也不利于外面海水的环境保护，虽然外面已经不环保了。　　里面也不知道什么状况，一切联系都断了。在最后一个联络信号中，就是让外面的人赶快撤退，也不要救他们。就这样，当年人类英雄——银背金刚及其五名机组人员全部遇难。　　他来得很及时，不到一刻钟，天际的那些高高乌云就开始肆虐，风开始变大。他一头扎进海水，开始借浪飞快游近那片黑影区。　　银背金刚的鼻孔露出水面只有不到五分钟的时间。这时候没有外压，鼻孔内的装置是相对容易弄开的；要不外面压力越大，银背金刚对外的各种孔窍堵得更紧固。　　要利用银背金刚短暂露头的机会，就必须预先去那里占住位置。他想先躲在它的鼻孔中，这样既躲避等会的大浪，又可以第一时间等水位下降后，立即弄开内鼻孔。　　狂风卷起的浪头越来越高，浪是朝外海卷去的；大风连海岸上梳理过无数次的荒瘠，也要层层再收刮一次，将泥沙带入海湾。　　眼看一个高浪卷来，他一个抢冲，爬进了右鼻孔，躲开了高浪的一卷。　　突然，一只鳄鱼头从下面金刚的嘴里破开水，一把咬在他左脚。　　尖锐的鳄鱼牙齿紧紧地夹住了他的脚，他的头刚塞进巨人鼻孔，面临突发状况，心中猛的一沉：这地方怎么会有鳄鱼？　　“最佳水下猎手的潜伏袭击怎么样？”随后一声阴测测地邪笑传入面罩耳中，“商昊，你这次死定了！”
　　　　商昊一听那熟悉的声音就知道，这是“利坚”组织的诺希。　　他为了对付自己，居然提前赶到这里，悄无声息地隐藏起来。他难道想扳回各种比赛场合被自己打败过的窘境？还不成人样的装配了一个鳄鱼头手套。有这么大的仇恨？　　这确实让他始料不及。他想从银背金刚的鼻孔中抽身出来，上身插进金刚鼻孔，脚受制于他手，实在太被动。他边慢慢下沉身体，边寻思对策。　　诺希则在下面威胁着：“想动？鳄鱼牙带着辐射就要咬进去了哦。‘淡定’基因在哪？配合我成功收割，就饶你一命。”　　商昊心中异常震惊：原来不仅要扳回脸面，还想要我的“淡定”基因。你怎么知道“淡定”基因的？而且还知道我要来这。“利坚”对“奔宇”真是渗透得很啊。　　他还真担心这小子就是为了泄愤，冲动得不计后果，只要他还有贪念，就好办。　　诺希在催促他，“爷的时间有限，不说是吧？五秒倒计时。5……”　　商昊暗暗试了试被咬紧的左小腿，能感觉到鳄鱼牙，硌得隐隐生痛。鳄鱼是动物界咬合力很强的。他若挣脱，首先就会搞破防辐射服。　　他感觉诺希整个身子也从下面的金刚嘴里朝上浮，还数着“4”。突然，商昊全身一凛，被一枪顶上了屁缝。　　随之就是诺希嚣张的威胁：“你再墨迹，就不是一般的死法，先暴了你的蛋蛋。”　　这个时候商昊还讽刺他，“你蠢啊，人类基因有‘淡定’吗？就是有，这时怎么取？”　　此时，水面已在缓缓下落，金刚鼻孔中的水已到了他肩膀。　　他两手撑着鼻腔内壁，随水缓缓下沉，一边下沉一边想着怎么逆袭。　　虽然他坐着枪下沉，但估计诺希也感觉不出他在故意下沉。因为对方一手咬着他左腿，一手顶着他，身体在水中也无法固定。　　他的右脚可以趁此来个蝎子后踢，蹬上他的脑袋。但后踢腿还要破开水，最多是个两败俱伤；而左腿挣脱代价更大。　　还有最大的问题，那枪肯定是基因枪。诺希如果开枪，他的枪还不在手，被诺希射中。基因发生突变，人品不好就会很惨。这不值得。　　他也考虑过，冒险抽枪跟他枪战。反正像他这样的精英人物，大脑和心脏都植入了金属保护罩。肉体的损伤可以用“超级胶水”粘合。这个在21世纪就已发明。至于基因突变就看人品，看“淡定”的帮助了。　　诺希显然不信他没有“淡定”基因的话，警告道：“你不说“淡定”基因位置，小爷只是辛苦点，多捞点你的肉回去交差。你若老实说了，也许就只要你一只脚。”　　水浪越来越大。诺希需维持水中平衡。商昊左脚也被咬得越紧了。他的左脚都成了诺希的一个支力点，就算诺希不数到“3”，他也知道必须要反击了。　　他看着海面已降到了胸口，心想：必须随水快点下沉，让他不易察觉，寻找机会。一旦水面降到金刚的鼻孔外，肩膀也到了鼻孔外，就能解放手臂动作。　　可诺希不让他如意，传出闷声大喊，“想耍滑头？没门，快说！2！　　到了这个时候，商昊自然不顾对手的威胁，随着水面下沉，手肘就要露出金刚鼻孔外，边喊边掩护自己动作：“你傻啊，没看水面在下降吗？自然跟着下降。”　　按诺希的节奏，就要倒说到“1”的时候，商昊的手肘已露出了金刚鼻孔。这时候他要动也可以动了。　　此时，海湾一个大浪卷向外海。银背金刚鼻孔中的水突然落到唇际。他就要寻找这种机会，如早有准备般，臂肘一收，单手快速抽出手机，一甩指向了对手。　　而像熊一样的对手，因体积庞大，在大浪卷来时，硬是比他慢了一点点。等诺希把枪再对准他时，两人几乎同时发出，“别动！”　　他眼珠一动不动，向下盯着粗犷国字脸的对手，“想死就一起！”　　他心中迅速分析形势：估计这个水面就是当时郝香旎说的，海面暂时下落的程度，等会就会上升。趁内鼻孔没水压，迅速打开金刚的时间不多了。跟这个家伙同归于尽不值得，死耗也不可取，但一定要让对手明白自己的决心。　　诺希仰视他手中黑洞洞的枪口，面罩下的络腮胡似乎都要撑破而出，牙帮咬紧着，显得十足的不甘。　　他则紧闭嘴唇，削瘦脸颊上的颧骨也若隐若现，眼神突破那蒙着的淡淡愁雾，盯着对手。　　两人似乎谁也不让谁。商昊心想：反正我自己、包含奔宇的首席“操刀手”——袁念都找不到“淡定”基因，不防就给他个下台阶的安慰。这样耗着也不是办法。　　商昊就大方地说，“我可以擦点皮屑，拔根头发给你。你能不能得到要的基因，看你小子机缘和人品。”　　诺希熊眼立即暴翻，怒骂，“去你的，老子要你半个身子回去，都不一定破解到基因。给老子几根头发。你去死——”　　商昊立即晃了晃枪口，打断他的冲动，“要不一起死！你看了我演讲吧？我已厌倦这种生活了。连组织的惩罚，我都不在乎，还怕你！”　　穿鞋的往往怕打赤脚的，不怕愣的就怕不要命的。诺希呼出的气连连翻起大水泡，熊躯开始放下了气势。也许他想起了商昊前几天的演讲；也许他是看到了商昊那盯死人的眼神，坚毅的脸色……他先放弃了。　　不管什么原因，诺希虽然还有不甘的脸色，但已没有刚才一瞬的暴怒冲动。　　接着，他找回面子般的叫起来，“给小爷拿开枪，给我一块肉带回去分析分析。”　　商昊内心讶然：真心要我的肉啊。他冷静地提醒：“你再墨迹。水面就会上升，等100年后再来吧？”　　“你妈的。金刚里面的东西比你肉值钱得多。还是探险要紧。等着瞧好了！”诺西终于松开他的左脚，继续举着枪，迅速向金刚左鼻孔爬去。　　两人各占一个金刚鼻孔。手枪在鼻孔边沿同时缩了进去。一场争斗偃旗息鼓了。他们又被更大的诱惑吸引着。　　等第二次相见时，他俩都已爬到金刚鼻腔内。诺希的厚实手掌拿出器具正要破开鼻咽内孔，商昊一出现，对方就警觉地盯着他，“你想得现成的进去？没门。”　　商昊一按腕机，投射出破解图像于昏暗的鼻腔壁上，那意思就是：我才不稀罕！　　诺希停顿了几息，“妈的，有你小子在旁，根本无法安心。给小爷发个咒誓：没见到里面宝贝前，谁开枪偷袭，谁就断子绝孙！”　　商昊面向他，等着他先发誓。　　诺希坚持了半响，圆滚滚的拳头只擂，吼道：“小爷已经说过了，‘谁开枪偷袭，就断子绝孙’！”　　商昊眼皮随意地眨了一下，点点头，算是肯定了。他把当初的设计机关打在鼻腔上，自己也开始破解金刚内部机关防御。　　这是个近20层楼高的庞大机甲，防御异常坚固，受攻击的部位都近一米厚。鼻腔内孔这里，倒只有30厘米。两人很快弄开了，进入内壁，又把孔封上。这个机关不能损坏，否则，等会水就会压进来。　　洞一开，尽管商昊穿着防辐射服，他仍感到一股气息扑面而出。两人各自打出探灯，把生物发光装置贴上金刚头内壁。金刚体内立即亮了起来。　　商昊看着面前金刚庞大的体内腔，就像个大园筒，周围有六层房间。他觉得首先要找到主操控室才好，还有点担心辐射。面罩上显示的辐射值倒是飙升得吓人。　　他打量了一眼诺希，对方也反看向他，眼睛鼓鼓的。最后，他两人还是不约而同地拉着绳，攀跳到金刚肚子部位的平台上。他跑向主操控室，诺希也跟了进来。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谁也没干涉谁，一起冲进大房间。房间前头一排排仪表盘。还有五个操控架，供五位驾驶员手脚操控。　　商昊估计前面仪表盘下就是协同控制电脑。他粗略一扫，最关心五员机组人员到哪去了？留下了什么？可这操控室空空如也，看上去，就像人去正常休息了一样。这不该是当初剧烈战斗结束的现象。　　就在他思考的时候，诺希早已忍不住，这个地方按按，那个地方敲敲，成果还不小，150年了，居然按亮了一个屏幕，立马裂着厚厚的嘴唇，对他得瑟地笑了起来。可很快，诺希的笑容僵住了。　　只见红灯狂闪，屏幕闪过一排排奇怪的字母，接着定格在：“银背金刚自毁程序起动……15，14，13……”　　商昊一惊。诺希更是一声哀嚎，“妈啊，真背！”迅速闪出了操控室。
　　　　这次，商昊的精干身躯硬是比熊躯诺希敏捷一分。他左手抢到了U盘，右手枪还后发先至。　　诺希顶住了他的腰际。他顶住了对方短粗脖子上的动脉。　　“这位置的变异扩散得更快。”他声音冷肃，似乎都能嗅到寒冰下快要凝结的北风味。　　诺希这次没有了胆小如鼠的熊样，不屈地顶着他的腰眼，怒斥咆哮，“你这不守信的家伙，一起发现的东西，居然想独吞。枉我们共同探险到这里。你还像人吗？”　　他对诺希的话不以为然。在外面普通人看来，改变基因的人，就是不像人的怪物。他顶了顶枪口，提醒对方不要呱噪。　　他急速权衡着要不要干掉这个家伙。这个秘密是不是该由他一个人掌握？　　从这个西星河很“自负”大叔话来看，他的理论应该不是全在这里总结出来的。也许150多年前，他就在西星河提出过这理论的雏形。　　要不，奔宇组织的“10%天分，还需90%努力”的天才鉴定。跟这个大汉前辈说的目标，“99%天分，只需1%的努力”怎么会如此吻合？　　这就像同一个体系中出现的。按这个体系，“10%天分，还需90%努力”相当于基因中还有90%是渣，简称9级渣的话，那么大汉说的，正好可是说是究极目标，几乎没有渣了。　　商昊想到这里，脑中一亮，一个完整的升级体系就出现在脑海中。不过，他又想到：　　视频大叔的想法或概念既然早在西星河传播，别人可能早就在这么做，袁念他们就在这么做，只是自己孤陋寡闻而已。　　也可以估计东星河是个落后星域。连他这个奔宇组织的天才都被这理论震撼，其它普通人，甚至诸子学院的导师都不知道。这里面也许隐藏着更大的秘密。让同个星域的诺希知道，也不算为过。　　他放下冷冽的气势，好心求证问诺希，“你们利坚组织有说这个吗？”　　“没有。”诺希夸张地摇着肥头大耳，连脖子也在偏离他的枪口。他把枪一顶，冷声又起，“老实点，就好商量！”　　不知道诺希是不是伎俩被发现，而恼羞成怒了，涨红着脸，厚厚的口舌不乏灵巧，唾沫横飞：“商昊，你别得意。这段视频也在我腕机。你再逼，我现在按一下，就把它传回去。就算我先变异死，你也好不到哪去。”　　他绘声绘色地威胁了一番。商昊只是冷冷地瞪视着，螺旋疤痕都似乎在嘲笑他的黔驴技穷。　　诺希的口气才降低了八度，撇撇嘴，“现在这个年代，人又不容易死。你老顶着个枪，胆小如熊包。好商量才是双赢，是不是？我们一起继续看，好不好？”说到后面，大嗓门越来越低了。　　商昊没太在意他的表演，内心确实有点松动：如果真是东星河很落伍而不知道这点。跟他分享一下，也许他就是自己在东星河的“磨刀石”。鹤立鸡群并不意味着“鹤”在生灵中就最高。　　瞬间，他的心境豁然开阔，前面已有视频大叔为他开阔了视野。当视野和心境同时升华后，让他的自信和自强的豪气油然而生。忧郁与坚毅还在，但身躯更加挺拔。　　“一起研究吧！”　　这也许是诺希从商昊嘴里听到过的最“天籁”的声音。他腰都哈巴起来了，“那是，那是。这是我俩共同的秘密。我们一起努力，完成这个前辈的未尽事业。好光荣。好有前途。商昊，你真好！我爱你……”　　“闭嘴！”商昊还在想着后着，被这个家伙烦了，不得不吐出呵斥。“打开视频。”　　两人都收下枪后，商昊看向他手腕上投影出来的视频，心想：这个体系就只咱俩知道。以后就看谁领悟多，看谁的造化，大笨熊。　　视频大叔又开始出现在屏幕上了。　　他此时已没有了前面宣扬“碎片人生”的得意。而是哀叹：“　　在这最后的时光，我与四位同仁，用自己的身体在这强辐射环境下实验，用生命论证了我的‘碎片人生’。它是我五人的生命结晶。请后人永远记住我们的丰碑。”　　不管怎么样，商昊对他还是肃然起敬的。他静静地听着他在后面带着忧伤的感怀。　　“永远记住关键：基因碎片。肉体、记忆和基因看似都在你身体中，却有矛盾。只有基因永远会传给下一代。它控制着另外两个。”　　“慢！”商昊打断了诺希抹动着屏幕，一点旁边的细节视频，他想看看怎么解释的。　　只见屏幕中又出现小人讲解画面。画面上是一个倒挂的大树，上头是光秃秃的树干顶端，下面枝繁叶茂。　　小人首先跳到树干顶端，做着各种怪脸，骄傲地大喊：“我是生灵之祖。我身上有基因哦。我唯一的生活目标只有两个字：繁殖！基因开始朝下传咯。”　　诺希疯狂大笑，商昊也舒缓了脸色，这就是准备解释基因从“生灵之祖”沿着倒挂的树朝下传吗？　　果然，小人一说完，他就像猴子一样跳到了第一个分叉，一节节往下跳。他跳过了“鱼”分叉口，跳过了“爬虫”分叉口，跳到了“有脊椎，吃奶动物”的树叉上。　　他腰身只挺，又大喊：“我唯一的生活目标还是只有两个字：交配！基因开始朝下传咯。”　　诺希这个大汉已笑得前俯后仰的，对着小人连连喊，“我喜欢，简单的生活，刺激的生活！”　　商昊吸吸鼻子，刀削般的硬脸也有所松动，他知道：小人的意思就是还是通过交配繁衍后代，传播基因到下一代。　　这时小人下跳到了“人祖”的枝桠上，恭恭敬敬行了个礼，“我的生活目标有了五个字：学习和交配。学习让我们有了后天智慧，以记忆承载；交配继续传承基因。”　　商昊这才开始重点关注他后面怎么演示。接着小人跳到猿人和现代人分叉的树杈口，大喊：“兽性往左，人性往右。交配是永恒，基因传承到人身上了。”　　他边说边跳，沿着现代人的分支一直往下跳，跳到一个树丫口就说一句，基因是怎么传播下来的。　　商昊都暗暗记住。小人这时跳到“家族祖宗”树丫口，大喊一声：“老祖在上，各路子孙听令：你们身上都有我的基因。其中一个基因写着：‘屁股大的生娃多’。这个基因会控制你们去找屁股大的女孩。给老祖多开枝散叶，传播基因。”　　小人终于跳到“爷爷”树叉口，大喊一声，“各位儿孙听讯：你身上有我的基因。其中一个基因写着：‘胸大的奶得饱孩子’。这个基因会控制你们去找大胸妹。给爷多生几个，好传播基因。”　　到了“父亲”树叉口，小人叹了一口气，“儿子是我的Y，女儿是我的X。其中一个基因写着：‘儿子只要一个Y，一个X；女儿只要两个X’。儿子啊，你千万别有两个X，娘娘腔变态啊。要保证有质量的传播基因。”　　最后，小人躺到了最底层，他装得累得不行，连连打哈欠，哀叹一声：食色性也，还是交配！有质量的交配，更好的交配！一切为了后代。自己肉体衰老了，不管；情感别扭了，不管；还是为了基因的传承！”　　诺希似乎找到了知音般，连连陈赞。而商昊想到了他的柔柔，想到了给柔柔的承诺：给她最强的Y。心中除了对小人无法反驳外，也多了丝柔情。　　他一点小人旁边的问号，“感情有木有？”　　“有！由记忆承载，装在大脑，最终受基因所控。肉体毁，记忆不在；基因却在你兄弟姐妹，儿女身上留存。这就是基因、肉体、记忆三位一体，基因是老大。”　　商昊无语，总觉得很难接受。他点了点，“有什么办法摆脱基因控制？”　　小人立即兴奋地站了起来，“老夫的‘碎片人生’高级篇解决你想要的问题。我们把记忆，把你要的后天知识，写到基因中，让它自然传承下去，岂不轻松？”　　他又跳到那个喊“屁股大生娃多”的祖宗树叉上，拿着餐刀，又割又切，“腐朽！****！我把“屁股大生娃多”基因粉碎了，换一个“志同道合的生娃好”基因。它控制你们去找志同道合的老婆。”　　商昊有点明白了：原来是这样去篡改基因包含的控制信息？。　　诺希不干了，“毛，志同道合都是靠感觉的，不靠谱。您能不能换一个基因叫喊啊。”　　小人没有让他失望，跳到那个喊“儿子啊，别两个X”的父亲树叉上。他手中餐刀发出寒光，小人连割只割，“我们换一个基因：‘还是暴菊好’。”　　商昊不善嬉笑的螺旋疤痕都在抖动。诺希则是紧巴巴地捂着屁股，小心地看了他一眼。　　他终于明白了小人的解释了，那就是把后天学习到的规则，可以写入基因中，随着基因流传下去，实现了意志的永生，而且把前人的知识都传给下一代。　　诺希一点“退出”，又回到刚才视频大叔感怀的地方，他继续道：“‘碎片人生’没有任何虚伪地对待肉体，情感、道德等记忆的玩意。也许你基因成了，感情却碎了。你就不要怪我，毕竟这只是我的假想，呵呵。也许将来你会感谢我，也许你会痛恨我。你只需要记住：生死一线，爱恨两重天，****没区别！”　　一听到这里，诺希就挥舞着浑圆的双臂，大声叫好。他似乎对“****没区别”特钟情。　　视频大叔继续着：“我们五人各留了一大块血肉在上面的房间中，不知道在超强辐射下最终会变异出什么送给你。也许是怪物，也许是一堆细胞，里面有一个特殊的“力量”碎片，或有一般的“帅气”碎片，更可能有垃圾的“黑色毛发”碎片。　　……　　一听到这里，诺希立即又像人形坦克一样，抛下商昊，只扑楼上。　　他最后还听到腕机中传来的：“祝福你获得不少珍稀碎片，最终从一个“只有1%天分，需要99%后天汗水”的普通人，成就“有99%天分，只需1%努力”的极品。　　哦，还有我曾想摸幽啼基因的手套。绝对是基因猎手的不二宝贝，慎用！慎用！不要乱摸！更不要说是我设计的。”　　商昊稳重的心态也乱了，急忙把U盘连接上腕机，一边让腕机读取保存资料，一边追了上去。
　　　　当商昊进入上层房间时，只见诺希在一堆“葡萄”边发呆。紫黑的“葡萄”还在一分二，二变四……快速的增长。　　商昊就近一看，这“葡萄”可没有水果酸香，从面具净化进来的空气，都感觉都一丝异味。葡萄间还不断冒出水滴状粘稠分泌物。他瞬间明白：这有点像人类身体“癌细胞”分裂。　　哪来的变异癌细胞？他随即盯向诺希。　　诺希甩着湿润的，还沾着粘液的手指嚷道：“不要看我。我只揭开两个箱子。它里面都是这‘葡萄’。真背！”　　商昊又看向“葡萄”最下面，那真有两个保存血肉的细胞培养箱。“葡萄”就是从那已不像样的肉上，呈“菜花”状的不断冒出，只不过这“菜花”的花籽儿形如“葡萄”。这就是视频大叔说的“留赠宝贝”？　　虽然商昊长期跟自己身上的血肉细胞打交道，真正碰到这么大规模的细胞增生还是头一遭。但他还是觉得没啥看头，又走到了房间里侧。　　那里沿着墙壁有一长条水池，像一个挖在墙壁角下的鱼缸，里面居然还飘着海草，搭着假珊瑚。这么多年了，还有水？这水应该是从外面海水接过来的吧。　　诺希比他先发现鱼缸海草中的盒子，大手飞速一探，打起满池的水花，一把抓起盒子，就要朝身上藏。　　他瞪了过去，“打开看看。”　　“没门！这是我捡的。”诺希上身后仰，防着他。　　“里面也是‘葡萄’，带回去找臭啊。笨！”他刺激诺希。　　对方后退了四五步后，回瞪他，“你又眼红小爷的好运，想打？有种不用枪，一拳就擂死你。”　　他的视角余光扫到了诺希后面鱼缸中也有一团粘液。它比水要浓稠，飘沉在水中。仔细一看，这团东西是一粒粒鱼籽。每粒外围白得近乎透明，中间有一棕黑的核。　　旁边还有的变成了蝌蚪，但奇怪的就是蝌蚪也没有动。难道都死了？也不腐烂，估计是辐射把负责腐烂尸肉的微生物都杀死了。　　他在观察分析，就一直盯着诺希的侧后。　　对方一手捏住拳头，一副准备跟他干架的势头。估计是见他没配合，立马吼道：“别假惺惺看我身后。我不会回头的。冷漠的家伙，诡计多端。我不会上当的。”　　商昊瞥了对方一眼，走拢过去，想继续近距离看看。　　“站住！再过来，就真打了。”诺希横刀立马，坦克状挡在他四步外。　　他没好气地逼视了诺希一眼，“猪！你后面有一串小‘葡萄’。”　　“信你没屁眼！”　　商昊烦了，一个箭步。左脚扫向他的右肋。跟这熊一样的家伙肉搏，确实不是好的策略。果然，他站着不动，根本就不回避。一拳就砸向扫过去的腿。　　商昊借扫腿的动作，上身****，正好够到水池。他伸掌向诺希泼出一把水，手指上还带出一把水草泥沙，全朝对方一甩。　　借着泼水的反带力，他收回踢出的左腿，虚晃了一招。接着，用手撑着鱼缸边，踢起右脚尖就铲向对方的下巴。　　他这下可没算好鱼缸的坚固度。“啪”的一声，撑翻了整个鱼缸外侧壁。　　水草、珊瑚、砂石，还有那一团“鱼籽”糊糊都流向了地面。墙壁下也露出了个水道，水就是从下面上来的。　　商昊立马后手撑，前屈膝，连搞只搞，才没仰在水地上。　　诺希满头水草，脸上还被砸了几坨砂石。他抓着水草一甩，暴走了，“卑鄙！”骂骂咧咧地就冲向还在连连作鲤鱼打挺的商昊。　　冲过来的诺希一脚正好踩在那滩粘稠的“鱼籽”糊上。他脚下一滑，一个狗吃屎。　　商昊也刚刚站稳，立即左脚踢了过去。　　诺希也顾不得倒地的狼狈，先用手掌挡撑向商昊的脚，可挡了左脚，商昊右脚已踩向他的颈背。诺希立即抱住商昊左脚使劲扳。　　他眼看也要被这肉盾扳倒，警告道：“你再扳，踩断你的脖子！”　　这次诺希冲动了，在下面闷吼：“渣滓！小爷啃破你的裤脚，也要让你变异死！”　　两人肉搏得谁也不想先放手，都在使劲坚持着。　　突然，商昊注意到诺希的鞋底在冒轻烟。防辐射服过滤了，商昊还能嗅到淡淡的异味，立即喊道：“住手！大笨熊，你脚底有反应？”　　他放开了诺希。后者也注意到脚下的不正常，跳着爬起来，连连往水多的地方淌，嘴里还骂骂咧咧，“妈的，爷死了。你也不得好死。”他脚跳个不停，地板上都啪啪只响。　　商昊警告他，“大笨熊，别捣乱。我观察下这滩东西。”他把细胞透视镜举在面具眼罩外，也可以观察下那团冒烟的东西。　　虽然还是细胞，但细胞核那个蛋上，爬着断裂的小虫。虫子里的基因片段比商昊自己的还碎渣。他断定：这不是人类细胞。从这种透视镜上，再没发现有什么其它特别的地方。　　诺希也在腕机中翻找视频大叔的解释。两人被大叔的两段话吸引住了：　　“基因占据细胞核，控制细胞分裂，形成肉体。生灵肉体最终就是为基因服务的。你可以把基因看成你电脑中的一段文字。分裂出的细胞把原细胞中的文字复制了一份。基因由此实现了‘分身’。它又多了一个躲避灾难的地方，比我们精明多了。　　楼上房间既有我们的细胞。我们也好奇地把幽啼细胞和一些海洋生物细胞都丢在缸中。看未来我们的细胞，跟他们的细胞有什么不同机缘。哦，别怪我！我本就叫‘疯子’。”　　商昊两人目瞪口呆，诺希颤抖着拿出那个盒子，哆嗦道：“这是幽啼的细胞，还是那一滩？”　　商昊也很吃惊：视频大叔居然把幽啼细胞都收留在这里。他又回头继续分析观察地面上那滩“鱼籽”糊糊。　　从透视镜上看到这细胞确实如死样。细胞中“虫子”虽然断裂，基因成碎渣，但如果是幽啼的，倒还真有价值。他就是不知道这是幽啼的，还是盒子里是的。　　他立即对诺希道：“快打开你盒子看看。”　　“你要看，你自己打开！”诺希把盒子朝他一掷。　　他连忙避开，任那盒子在水地上砸开。盒子砸开了，却倒扣在水地上，还流出一滩血水。要不是防辐射服面罩挡住，估计臭不可闻吧。　　他心头很恼火：大笨熊一有机会就想算计人。表面上还一副胆小懦弱的熊包样。幸亏我了解你。　　他轻轻走拢过去，用脚踢开倒扣的盒盖，没看到什么实体物。他又用细胞透视镜观察，终于在那滩血水中发现细胞。细胞核中国的“虫子”还没断，基因也是完整的。不知道当初作了什么处理？或是辐射的原因，这细胞没有了活性。　　他这才放下心来，要是幽啼的细胞还活着，在这特意准备的环境中，能够分裂复制，那就相当麻烦。他掏出一个保存细胞的盒子，用水草撮沾了几滴放了进来。　　他想把这当任务成果交给组织，应该够珍贵，让组织恢复对他家人和星柔的保护。　　诺希也在用细胞透视镜观察，惊诧道：“那滩基因碎渣，比我们还渣啊。你的90%是渣，那滩只怕99%。”　　商昊不置可否。他认为视频大叔用这些数字来衡量天才，提倡去掉不好的，用好的替代打补丁优化人类。这说起来轻松，但每进一步不知要死多少人？　　人们改造前，必须把自身稳定的基因系统破坏；改造后，再激活基因，让它开始控制身体立即出现反应，否则，有些基因只在胚胎形成的时候才有作用。　　从改造那一刻开始，人就处于不稳定状态，随时可能变异死亡；怕辐射，怕一切可能的变数……　　就在他们打斗和观察时，外边的紫黑“葡萄”在暴增。这种增生一开始不引起警觉。它是每分裂一次，数量就增加一倍。刚还只占四分之一的房间，又分裂一次就占了一半，再分裂一次，就会充斥整个房间。　　商昊暗道不好，立即拨出基因手枪，“啾啾啾”的开火了。诺西脖子一缩，立即也抽出枪跟着商昊一起开火打“葡萄”。　　可他们一梭子打过去，虽然能打掉不少“葡萄”，却远远比不上细胞的成倍分裂。又一次分裂后，“葡萄”就到了两人面门。　　诺希一边开枪，一边用熊躯挤压“葡萄”。一粒粒“葡萄”前赴后继地压向他们的面部。诺希口不择言大骂，“呸呸呸！去你的****。”　　商昊知道这细胞分裂都是要耗氧气的。塞满房间后，就会跟他俩争夺氧气。到时，他的防辐射服就无法从外面过滤，吸收氧气进来。　　他也奋力朝门外挤去，但阻力也越来越大。枪声不断，一滩滩“葡萄”在流脓，他感觉都快喘不过气来。　　他实在不敢想象：若这样被捂死在“葡萄”粒中，那也是千古笑话。
　　　　两人要在“葡萄”中奋力杀出一条生路。　　商昊一侧头，突然发现：诺希踩着鱼籽冒烟的地方，“葡萄”一盖个过去，就冒起轻微的烟雾，紫黑“葡萄”随之瞬间缩小，成了“提子”。而“提子”也一传二，二传四的改变着“葡萄”的大小颜色，传染开来。　　他停下射击，立即用细胞透镜观察。先前观察时，也没发现特别的，现在却惊现化学反应般。估计这种轻便型的细胞透镜还不够先进。　　这时再观察，恐怖的现象只灌他大脑。先前看到的细胞像死了似的，但“葡萄”一盖过去，它就飘出很多细微毛绒绒。像雪花般的东西沾上“葡萄核”，侵入“葡萄核”中的基因，迅速使“葡萄”缩小。　　“葡萄”一分裂，会复制自己的基因，顺带就把侵入进去的“绒毛”也复制了一份。新分裂出来的“葡萄”就感染上了，迅速改变大小和成分。　　这细毛绒状的东西，群起而攻之时，肉眼只看到是淡淡的烟雾。现在已在疯狂扩散。　　商昊立即断定：这玩意就是恐怖的病毒，与被感染的细胞基因共存亡。这病毒对碎渣般的基因改造者来说，比辐射危害还大。　　商昊估计等他杀到门口，这感染了病毒的“提子”只怕已复制笼罩到门口。不能再犯刚才轻视“葡萄”的错误。若在这么多病毒中杀伐，太冒险。　　这衣服能防辐射，但不知道对这病毒有多大防护作用。不如趁房间里边分裂的“葡萄”还不挤，赶快从水槽那边撤。　　他毫不犹豫地几步打回到到刚才的鱼缸边，直接钻入水糟，沉了下去。循着水路找出口。　　诺希一直疯狂地枪射着，当商昊停下来观察后，估计他也发现了“提子”，惊喊：“妈啊，这是病毒。爷刚都踩了一脚，冒烟都没事啊。”　　商昊没有理他，已进入了水糟，一直朝下沉，感觉防辐射服在水中吸收的氧气，比在上面房间里的氧气还清新点。他只担心：出口不知道怎么样，水能进，并不意味着人也能通行。　　“噗通”一声，诺希大汉也沉入了水糟，从后面追了下来，还嚷嚷，“你个胆小鬼，等等小爷。”　　商昊一边下沉，一边估测下沉深度，估计水糟是沿着银背金刚的肋部下建。他对比银背金刚胸腔的高度，估摸着已下沉到刚进来的平台下，进入了银背金刚下腹部了。　　他看到防辐射服显示的辐射数据在飙升。要是这里最终是绝路，那就惨了。　　没过多久，他果然终于碰到底端，没法过去了。心中一沉：死路？　　他打开腕机探灯，发现面前挡着一个隔板，板上有孔。有一个水压调节装置，如果水槽中水不够了，就让水孔那边滤水过来。　　如果破开这东西，估计水就会蔓延到银背金刚里面。若外面的水连着大海，那更不得了。　　他陷入了两难，要么回去，要么破开这里。后面下来的诺希，挤开商昊，直接一脚就蹬在隔板上。水中发出一声沉闷的“咚”，隔板纹丝不动。　　诺希急着像团团转的大螃蟹，手势只挥，面具上泡泡只冒，张牙舞爪的。　　在这么深的水下，面具上的通话装置的效果都打折扣。他那暴吼的样子，传到商昊耳中，依稀听到：“死了吧？这是你自己找条死路。”　　商昊决定用微型水下定向炸弹炸开这里。因为，他感觉水糟上面的压力反而朝下压了。估计是上面的“提子”已经压向水槽了。再不想办法，还不知道那病毒会不会在水中传播。　　随着定向炸弹“咚”的一声闷响，商昊虽然上浮了不少，还是感觉到一股冲力而来。响声后，突然一股更大的冲力压来。他连忙脚臀共用，紧紧把自己抵住在水槽中。　　如他预料的一样，外面的水一股脑儿倒灌进来了，经过最初的猛冲后，后面的冲劲减少了不少，也许是冲到上头的疯狂“提子”，遭到抵制。　　商昊立即顶着压力，艰难朝炸开的口子爬去。口子被炸得支离破碎，边上还有不少尖锐的棱角。　　他小心躲着棱角，勉强过了洞口。可后面的诺希傻眼了。他的熊躯过不来。　　商昊一阵暗笑，甩开后面更加“张牙舞爪”的诺希，直冲外面一个大空间。　　他发现，这个空间比主控室那个空间大。地板上一样堆满复杂的管道机械，两边有两个大圆孔。他才肯定那是“银背金刚”的两只大腿，这个空间就是下腹部。　　他从那变形的空间前壁，扭曲的管道，联系视频大叔说的，估计这里就是幽啼踢坏的。他小心游到前壁边，就看到朦朦胧胧一个好大豁口。　　他不由有点失望，折腾半天，就拿到一个视频大叔的技术资料，还有两坨细胞样本。难道就这样从这豁口回到海中？　　他不甘心地用探灯仔细检查这个下腹空间，如果有上去的地方，还可以上去再探探险。很不幸，虽然到处是管线，杆架，就是没找到有用的线索。　　他无奈转身，刚游出豁口，就被银背金刚两大腿间的地方惊呆了。只见一个巨大的阴影，上面飘着密密麻麻的长长的绿毛。如果不是那颜色和毛的特别，他还以为是一处海礁石，上面长着海草。　　商昊疑问了：难道这就是幽啼？不对啊。早就应该腐烂了吧。难道还没死？这一念头让他不由出了一身冷汗。　　他远远戴上细胞透镜，可深海中，效果不好，只看到细胞中模糊一片，不能确认是死去的细胞，还是沉睡或者活着的细胞。但可以确认是生物，不是礁石。　　那果然就是幽啼。恐怖的存在，更恐怖的是，现在还没腐烂。　　他刚想怎么去接近试探看看，却发现有一根长长的杆子，就像钓鱼竿一样，从银背金刚的肚脐中伸了出来。杆的尾端直插长满绿毛的阴影中。　　他奇怪了，游到杆子上，顺着杆子向那丛丛绿毛中游去。越到里面，绿毛越密。想起下面就是幽啼，想起那微生物中的霉菌毛，他坚毅的心都蹦蹦直跳，小心拨开条路。　　随着他的动作，部分细微的毛纷纷断裂，在周围搅起一团浑浊。　　他几乎摸到了幽啼的背，但还没摸到杆子的尾端。只见幽啼背上被刮破了一个大窟窿，杆子继续深入其中。　　既然来了，就要探索彻底。商昊心一横，顺着杆子，把手掏进了幽啼的身体内，触到软软的血肉。凭那血肉触感，他难以置信幽啼已经死了。　　估计这外面微生物也难以生存，无法腐蚀尸体，让幽啼就跟刚死一样。他这么一想，稍微放心点。　　靠着冷酷的心，抵制着恶心和恐惧，他终于摸到了深入血肉中的杆子尾端，而且还感觉到尾端套着一个手套。　　他脑中瞬间冒出了视频大叔的话：“摸幽啼基因的手套。绝对是基因猎手的不二宝贝，慎用！慎用！不要乱摸！更不要说是我设计的。”　　难道就是它？一下子，他所有的顾忌都没有了。不再是手摸进去，而是直接身子挤进幽啼厚实的血肉中。两手抓起那手套使劲抠。　　抠不动！这手套跟杆子连在一起，来摸幽啼巨怪的。岂是他手能扳动的。无奈，他又拿出深水定向炸弹，放在手套与杆子结合处，再爬出幽啼的软肉之躯，躲开。　　又是一声闷响，杆子都剧烈震荡，把那绿毛丛林震得浑浊一片。唯一看得见一点的颜色，就是碎肉只翻的白色。商昊激动地回游过去，看手套炸脱杆没有。　　他刚伸手在炸得碎烂一片的白肉、绿毛和海藻中找寻时，一个身影突然一窜，从浑浊的一边抢在商昊之前，挤入幽啼白肉窟窿中。　　商昊看到海狮般肥肥身躯，立即断定：大笨熊，想从我手中夺食，没门！　　商昊猛地游了过去，一把抓住他露在外面的脚踝，提起一甩。诺希反而借势就朝外面一弹，头朝上了，再一脚蹬向商昊，就要逃。这家伙运气好，一窜进去就抓到了手套。手脚还是挺麻利的。　　那面罩下得瑟的神情，冒着急促的气泡，还有他手中抓着的软塌塌套套。这让商昊恶向胆边生，岂有此理！　　在水下，他可比诺希灵活，熊躯此时也没有太多力量优势了。商昊追了上去，一把抓住蹬过来的脚，朝反屈膝方向一个冲游，把刚刚头朝上的诺希，掀翻了。　　这一掀带着商昊的满腔怒火，只差没把他膝盖扭折。倒过去的诺希，此时也面目峥嵘，熊包样早已不见踪影。他右手快速掏出枪，射向商昊。　　商昊心火更盛了：考虑到东星河落后的份上，我本想留你一命，让你作磨刀石。既然你不仁，就怪不得我不义了。　　他两腿一搅，旋冲而下，抓着诺希的腿，顺着屈膝方向一扳。他人已到了他臀后，一脚蹬上他的大屁股。枪出手，射向他还抓着手套的手臂。　　“啾啾啾”的枪声在水下更沉闷，效果也大打折扣，但毫不影响射中了诺希手臂。他手一松，软软的手套在水中飘落。但此时，两人已是鱼死网破，都没去先抢手套。　　诺西在水中一个打滚，对着又要绕他臀后的商昊就是几枪。商昊一直就在上面绕着他，占了位置优势。岂能让他如意翻身。　　商昊又一次绕开后，踩着他屁股一蹬，把偌大的熊头插进了刚炸得白肉开花的幽啼体内。只见诺希已在白肉中冒泡不停，拼命的扭动。商昊乘胜猛踩，只把诺希踩得臀部也没入幽啼体内。　　商昊大声警告：“算是饶你一命，只射伤了你手臂。你再无耻。不介意给你屁股开花。答应了，就耸两下屁股！”　　也不知道诺希听到没有，还是不听他的。两人坚持了一刻，商昊看他反抗弱了，就松开他，一个猛冲，带起飘荡在绿毛中的手套，快速游向水面。　　可他刚折身，埋在肉泥中的诺希就翻了出来，对着商昊连连只射。商昊小腿突然一痛，中枪了！　　
　　　　商昊立即掏出超级胶水朝伤口一抹，只能暂时不管，忍着痛，祈祷“淡定”基因先帮自己稳住。他快速回到岸边。　　如果他回头能看到诺希的话，他就会发现诺希已无法再追杀了。他最后一按腕机，头一歪，身子开始慢慢飘倒下去。渐渐的，他只剩下硕大的屁股在幽啼肉泥里偶尔颤抖一下，最后整个身躯都消失了。　　商昊一上岸，拖着渐渐沉重的小腿，连跳只跳，朝放飞船的地方奔去。一爬上飞船，立即自动导航，飞回太空中转站。　　他心中叹了口气，赶快离开这鬼地方。真是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啊。要是自己下手利落，不留后患，何必弄成这样。　　为了抵抗痛楚，他拿出令人兴奋的最终战利品来转移注意力，就是视频大叔说的那个手套，号称基因猎手的不二宝贝。　　他提起软软的，耷拉的软套套，上面还有水，滑腻腻的。他实在有点怀疑视频大叔的吹嘘，说它是基因猎手的不二宝贝？　　他用细胞透镜放大它观察，发现这软套套手掌和五指表面有很多稍微突起的圆柱小孔，就像鱿鱼须上的吸盘。小孔里还残留有肉糜。　　商昊觉得观感很差，感觉到一丝恶心，连忙取下眼镜，眼不见为尽。　　恶心感让他意识到，自己虚弱了。他对着伤口，再一次抹进超级胶水，希望这次能靠人品顶住，至少要坚持回到奔宇。　　在疼痛袭来，汗水狂飙下，没办法，他还得继续用基因猎手手套来吸引自己注意力。　　他一揉捏，可以感觉到手套里层叠了一层生物芯片和生物神经电路。在细胞透视镜下，他看到就是一层层的皮肤细胞，中间夹层也是细胞蛋白质构成的生物芯片，还有连接的神经电路。　　他小心把左手探进去，里面的手感让他感觉像当年剥牛蛙，抓了一层牛蛙皮在手一样。五指伸张，没有太大的阻力感，虽然手感恶心，但确实就像自己的皮肉一样，契合度很高。　　他发现遮到手腕骨的手套口上，有一个不显眼的裂缝。他的注意力被吸引了进去。　　他用细胞透视镜放大，轻轻拉开，发现有个小孔。这是蛋白质灌装孔，也是生物电脑的“电池孔”。他身上没带成小卷的“蛋白质”电池。　　他只好用小手术刀刺破右指尖，滴一点血进去。他相信自己血中的蛋白质，也可以给它吸收用一下。　　果然，只见滑腻的手套开始融进他的手掌皮肤内。实际上，在他的细胞透视镜放大下，手套上的生物细胞开始与自己的皮肉细胞交融在一起。最后，手套不见了，浑然天成。　　他伸了伸手掌，刚开始，还有点异物感，连伸几下后，就没有了。他正高兴着，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自己搞反过程了。他还没搞清楚怎么用手套，就把它融进了。　　他需要把它连接自己腕机，从腕机屏幕中去操控它，这已经是外部设备连接电脑的必要步骤。　　这下麻烦了，需要通过小手术，埋下生物神经细胞电路。他觉得反正现在伤口也痛，不防以痛制痛。　　他撕了一块布咬在嘴中，拿出小手术刀，在超级胶水上擦一擦，算是消毒了。　　在细胞透视镜下，他用小手术刀挖开腕机下皮肤，再划向手套那个裂缝处。挖了一条肉槽，鲜血只冒。　　接着他掏出一根肉丝线，肉丝里面就是神经细胞电脑。吐掉嘴里布块，用牙齿把肉丝线上的保护膜撕下来，再把这肉丝线埋进手腕血槽中。　　他又忍着痛，把肉丝线一端插入手套裂缝口，一端接进腕机的肉孔内。　　他右手连点几下腕机屏幕，开始寻找手套。当腕机屏幕上显示：　　“设备寻找中……　　装备已找到……　　基因猎手手套安装完成！”　　他松了口气，一把口水连同牙齿上挂着的肉丝线保护膜吐掉。他开始用超级胶水，在血槽上一抹。在细胞透视镜下，他观察血肉细胞开始融合。　　整个安装过程才算结束，他也抹了抹汗珠，全然忘记了枪伤痛楚。　　他这时又忍不住对手套的好奇，就想看看它的能力。他在腕机中，连连翻看手套装备信息，被几个关键字眼吸引了眼球。　　“用基因猎手手套……摸摸生物……获取基因……目前摸人绝对没问题……只是测试版，待完善……需要调试……”　　他就一点“调试”按钮，屏幕上出现的是主人身份认证程序。这个很简单，他刚才滴了一滴含蛋白质的血在那个孔里，而且以前的主人以死，应该没问题。　　果然，他很快就看见：主人身份设定成功。他继续点下一步，这时屏幕上出现一段红灯警告信息：“请手掌别面对自己，只摸目标！切记！切记！”　　他内心一突：是不是还没有完善的缘故？主人的血肉都分不清？他把手掌伸向一边，再点“下一步”，突然感觉到手掌微热了。片刻间，手掌冒出一股轻烟，一阵肉臭味扑鼻而来。　　他吓了一跳，连忙紧急暂停，不会是坏了吧？他又仔细检查，腕机上也显示正常。他戴起细胞透视镜，再仔细观察已长满突触的掌心和五指，吸盘内的残留肉糜都没有了。　　他估摸着，刚才是把这些残留物都化掉了？难怪有点臭。这也令他放心不少。　　他调试着，只到得心应手，熟悉后，才放下。　　飞船不久也回到了人类联邦太空中转站。他戴回面具，有点踉跄地冲进留给“奔宇”的贵宾房休息，等待前往海蓝星的飞船。还拨了几次星柔的电话，仍然不通。　　商昊吸引了一个瘦个儿的注意。黑色披风把他猴子般的身躯笼罩，充满了空荡。他两眼在阴暗中发出灼灼精光，注视着商昊冲进了贵宾房，在外面徘徊了一下就走开了。　　直到商昊登上回海蓝星的飞船，他才拍拍屁股，也跟了上。商昊的全部意志都在与病痛作斗争，没注意到后面有人在跟踪他。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