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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上三尺生神灵
什么是神灵?什么是神明?
1.[gods]∶神灵;神祗
2.[spirit]∶指人的精神和智慧
3.[brilliant]∶英明;圣明
神明shenming即“神”的概念。“神”是神志,知觉,运动等生命活动现象的主宰,它有物质基础,说明由先天之精生成,由后天饮食所化生的精气来充养,才能维持和发挥它的功能。在人体它位居首要地位。前人把大脑、中枢神经的部分功能和心联系起来,故又有“心藏神”的说法。
《素问·灵兰秘典论》:“心者,君主之官,神明出焉。”这指的是神志或精神。
《素问·五运行大论》:“论言天地之动静,神明为之纪。”《素问·移精变气论》:“此上帝之所贵,以合于神明也。”这是指日月星辰等自然界现象及规律。
《素问·阴阳应象大论》:“阴阳者,天地之道也,万物之纲纪,变化之父母,生杀之本始,神明之府也。”这说的是玄奥,神秘。
民间有诗说:公门里面好修行,半夜敲门心不惊;善恶到头终有报,举头三尺有神明。
《华严经》解释说:每个人出生之后,就有两位天人跟随着,一位叫同生,一位叫同名。这两位天人时时见到被跟随的人,而被跟随人却见不到天人。两位天人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善恶二部童子,他们每时每刻都记录着人的行动、言语、思想。如果起心动念、言谈举止常常想到这两位天人随时随地都在监察记录,谁还敢做亏心事呢?
([宋]王日休《龙舒净土文》)每个人头上距头顶三寸的地方都有光。若是为善的人,头顶的光是明亮的;若是做恶的人,头顶的光是暗淡的。这种光一般人是看不到的,但鬼神则能看得一清二楚。
这些都是词典或者世说对于神明神灵的解释。
由此,我不禁设想,为什么人不能成为自己的神灵呢?
求人不如求己,一旦有机缘,有毅力,有功法,修为有成,为什么不能头上三尺生出自己的神灵?
如果设定成立,那么,这神灵该是什么模样,什么『性』质呢?
上古的神话典籍中,有个很奇怪的现象。那就是各路大佬诸侯们,都有各自的五行属『性』。
神农,一说炎帝,光看名字,我们会认为他是火属『性』,但是有一说是土神。但他尝百草,最后误食“火焰子”肠断而死。由此我们不妨认为他是木属『性』。
共工为西北的洪水之神,我们可以确定他为水属『性』。同时,共工手下有两个恶名昭彰的神:一个是长着九个脑袋的相柳,它也是人面蛇身,全身青『色』,『性』情残酷贪婪,专以杀戮为乐;另一个是长的凶神恶煞一般的浮游,也是一个作恶多端的家伙。我们不妨认为他们都是妖神。共工是撞天柱而死。这里暗示着,土克水。
上文的神农,其特异的形貌,与其说是人,其实也更近似妖。
女娲,手中有息壤,可以炼石补天,属『性』土。而且她也是人身蛇尾,属于妖神一属。
再往上数,就是五天帝,分属金木水火土五行之属。
拿不准属『性』的,唯有三清,西方二圣。
《道教义枢》卷七引《太真科》说:“大罗生玄元始三气,化为三清天也:一曰清微天玉清境,始气所成;二日禹余天上清境,元气所成;三曰大赤天太清境,玄气所成。从此三气各生。”
所以,我们不妨认为,他们是超脱了五行的。
再往上说,就是盘古开天地。
盘古生于混沌,我们不妨认为他是一,一切的源头。
由这些启发,我觉得如果能修成顶上神灵,
那么这个神灵一定是自身灵力的源头,是自身意志的体现。
因为每个人都是不同的,故此,这神灵也各不相同。而且,设定中,一般的神灵都是单属『性』的。因为许多上古大神们都是单属『性』,可见其来之不易。
在我的设定里,人有神,妖有神。
当然,在这个位面,所谓的神灵并不是修炼的顶峰,苏破最终要破灭的,也不是这种普通的神灵。
以上,便是简单说一下元胎九道成就后,神灵的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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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风起东南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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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天外忽有异芒来,破军星煞大如斗
庸城某酒店套房中,淡黄『色』的大床上,一个年轻人从梦中惊醒,双手一撑,赤『裸』着上身,猛的坐了起来。喘着粗气,呼吸声在这略显空旷寂静的房间里回『荡』着,如拉风箱般清晰,躁动。当他环目四顾还有些茫然时,体内那本如锥刺骨般的痛苦骤然消逝。说不清是痛苦还是舒服的呻『吟』了一声后,他这才真切的察觉到,身下已经不再是那缓缓流动着的腥红血河,身周也不再有凌『乱』参差的白『色』骸骨,黑『色』骷髅,破碎的腐锈刀剑。那一切令人心悸的景象都已经消散,跟皮肤接触的已经是那柔软而舒适的温暖床垫。在他眼前出现的也不再是那漫天『迷』『乱』,刺痛眼眸的无尽光辉,而是墙壁上那侧灯轻柔散落的淡黄。
这里已经不再是梦中诡异时空。
在淡『色』壁灯的照拂下,可以清楚的看到,年轻人额上有细密的汗珠滚落,在略显苍白的脸颊上留下一道道扭曲着的闪亮的细痕,夹着微微暴起的青『色』血管,令这张清秀的面孔,看上去有些狰狞。从这点也可以看出梦中情景对于他的冲击有多么的大。
又做噩梦了。
依旧如前,依旧是同样的梦境。
依旧骇人,惊悚!
年轻人『揉』了『揉』还有些朦胧的泛着血丝的睡眼,都懒得回忆适才梦中的情景。因为这个梦,自他四岁起,直至今日,已经伴随他多年了。那变幻莫测的场景,那一幕幕离奇诡异的剧情,对他来说再熟悉不过,已经习以为常。
这不过是个一再重复的梦境而已,虽然有些可怕。他这样告诉自己。
看见天『色』已经大亮了,因为每次梦醒后身上都是汗津津的,有些发粘,让人很不舒服。他便起身来到浴室,站在如瀑的喷头下,在哗哗的水流溅落中,年轻人望着镜子中那具熟悉的躯体,随着他的伸展动作,身上一条条的肌肉牵动坟起,在雾蒙蒙的镜面上清晰的律动着。
年轻人的名字叫做苏破。
苏醒的苏,破碎的破。
从镜子中影像可以看出,苏破有着与其清秀外表并不相符的强壮身躯。这与时下一般的年轻人有很大的差别,尤其是与那些年龄相仿的,宅在家或者宿舍的学生相比。
苏破今年二十二岁,本来还应该是一个大四的中文系学生。不过,他在两年前已经辍学了。这一切,都因为一个女孩子。
那是他的女朋友,一个漂亮,清纯,在不经意间便会流『露』出妩媚动人姿颜的大三女生。
红颜祸水。就当苏破以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热情,在这个纸醉金『迷』的幻世中,虽然两手空空,但硬是凭着一番赤诚,击败了一群死缠烂打无孔不入的或富或贵的追求者们,俘虏了她的芳心后,正要卿卿我我,双宿双飞的时候,这女孩的家里却是出了大『乱』子。一个足以让普通人为之崩溃的祸事。她的父母在一次出行中,遭遇车祸。父亲当场死亡,母亲经过紧急救治,保住了一条命,但是付出的代价却是高位截瘫。
书香之家,工薪阶层,本无多少余钱。经过一番治疗,高昂的费用已经令家底填平。猝逢大难,悲痛中的女孩更是手足无措。
面对这种情况,责无旁贷的苏破自然挺身而出,帮助处理善后事宜。
但是令他极度愤怒的事情发生了。这本来是很容易裁断的一起交通肇事案件,酒后醉驾肇事撞人者应该赔偿受害人的一切损失并且依法受到严惩。但是,就因为肇事者年轻,并且有身份,有背景,不想在履历上添上这么不光彩的一笔,影响以后的升迁,更因为女孩家的普通,没有什么影响力,有关部门竟然把大部分责任都推卸给两个受害人,赔偿寥寥。
在苏破眼中看来,这一切都是那么的反常,透着一股令人窒息的阴暗气息。
曾经听闻过这种白洁帷幕背后阴暗卑劣的存在,但是从不曾亲眼目睹,更不曾亲身体会。
面对那些丑恶嘴脸,勃然愤怒中的苏破,曾经想过去报复一场。正所谓匹夫一怒,也可以血溅十步!
他有信心做到。
但是,在这种纠结牵绊情况下,他只能忍耐。毕竟,他现在并不是一个人,还有人要照顾,不可以无所顾忌。
在不久的将来,这所有的一切都会得到偿还!苏破暗暗发誓。
在安慰女友后,心里发狠的苏破便退学了。
这大概也算是变相的冲冠一怒为红颜吧。
这个女孩在众多或贵或富的追求者中,不以简朴为卑,不以华表识物,毅然选择了貌似平凡的苏破,苏破自然不会辜负她的选择。
本来以后尽可以有时间来证明女孩那犀利的眼光。但因为这突发的事件,苏破只能抛去风花雪月,放弃所谓象牙塔里的安逸生活,为了高位截瘫老人的治疗,为了女友的学业得以继续,早早的挑起男人的担子。
苏破出生在一个苏北的盗墓世家。虽然从他爷爷那辈起,老贼头们就已经金盆洗手,不再重『操』旧业。但苏破还是打小在老头的自夸中耳濡目染,并得以一一传授。虽难说精通,但也很熟悉这行当其中的道道。他清楚的知道,洛阳铲分为重铲跟泥铲。探汉墓用重铲,挖唐墓时用扁铲,进入汉墓墓室捣土时该用滚叉和撇刀。他也知道啥叫“望”、“闻”、“问”、“切”。更从老贼头的口述中,懂得了听雨、听风、听雷、现草『色』、泥痕等术。
真是博大精深啊!苏破为之感叹。原来老一辈的『摸』金校尉们比之现在有组织有背景,只懂得用机械炸『药』破坏蛮干的那些蠢贼,简直是艺术家跟力工相比一般,有着天壤之别。
高昂的治疗费用,可不是靠一点点打工的收入就能填补的。苏破也不想依靠他人,于是在寻找工作中的几经尝试,几度碰壁之后,只能依照儿时的见习,干起了盗墓的行当。
本来光靠那点记忆,那点口口相传的东西,苏破冒失的加入这个风险行业,还是很难有所收获的。
但是,他有自己的办法。
寻迹,凭着祖传的秘诀,苏破可以做到差强人意,那些隐蔽墓址,能留存到今天而不被盗墓者发现的,往往都有好东西在内。
正常来说,为了应对种种不测,盗墓客都是结伴而行的,至少要两个人才可以出活。但苏破为求安全隐蔽,凭借祖传技艺,向来都是一个人行动。毕竟,这是见不得天日,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两年多的时间里,苏破见识了太多阴暗。将他的心,也磨砺得阴狠了。遇到不少凶险,幸亏仗着家传的把式,幸免于难。但手下也多了几条人命。
来到这个城市,苏破的目标不是那些古迹名胜,也不是那些遗址寺庙。
他的目的地是——小殇山!
庸城十二古迹,俱是有着赫赫声名,唯独这小丘山却是其名不扬。
因为这里实在是太偏僻了,也没有什么遗址古墓问世,
但是苏破知道,越是这种偏僻所在,越是这种被众人遗忘角落,就越是有可能藏着大鱼。
虽然入这行当不到两年,但是家学渊源的苏破收获颇丰。而且,对于盗墓『摸』金,这个为人诟病的职业,苏破心中一点负担都没有。
何者谓之古董?何者谓之文物?
对于这些千百年前古人殉葬的物品,苏破一直认为,这东西深埋地下,不见天日,是一种浪费。但过度的重视,过度的宣扬,又是一种偏执。
古人的文明,即便再高远,再辉煌,与你现代人又有何干?难道借此就可以证明华夏子孙的血脉要比那些『毛』没褪净的西方人来得高贵?来得纯粹?
在这样一个连基本信仰道德都缺失的年代,在这样一个科技至上的时代,这样一个落后就要被欺凌就要挨打的现代社会,某些人总是拿这些古人遗留下来的破烂玩意宣扬我们祖上有多么风光,有多么先进,这简直就是一种可笑的阿q精神。
诚然,这些古董文物都有着特殊的意义,代表着华夏文明值得珍藏。但是,更应该放眼现代,未来。破四旧不可取,但把这些玩意儿看得比啥都重,那更是愚不可及。
象征,终究是象征而已。
坐在奔驰的车子中,苏破想起了前几天看到的那则新闻。一件被苏富比专家估价为5000元人民币的民国瓷器,竟然在纽约拍卖场被拍出了1.2亿元的天价!而且竞相出价热炒的,都是华人买家!
付出这么多,就为了得到一个瓷器瓶子?
真是可笑!苏破这样想道。1.2亿,可以做的事情太多了,读不起书,吃不上饭,住不起房的同胞实在太多。捐献,投资,建设,无论是哪一种,都要比这个显摆来得有意义的多。
或者,这些大头鬼还会委屈的说,我这不是为国家收回文物么?证明我们国力强盛,人民富裕了。
苏破真想直指鼻子骂:真牛『逼』,你就别花钱买!那是赎!你要抢回来才是真的有能耐!
下了车子,将其停靠在山下一家工厂的院子里。苏破走在山路上,四周草木森森。五月,正是草长莺飞时节。苏破行在山间,越走越深,渐渐的,不见游人。渐渐的,眼前那狭窄蜿蜒的山路也隐没在山石草木当中。
小殇山,这是苏破爷爷常常翻看的那本残破书页当中的说法。到了如今,这里早就不叫这个名字了。
山腰无路,下有深沟。深达十几米,其内『乱』石嶙峋,犬牙交错,便如一张巨口,欲择人而噬。
这等『乱』石沟,既不出矿产,景『色』也不堪一顾,难怪人迹寥寥。
不过苏破却是心中暗喜。因为这里分明便是家传书册上所言的“苍狼啸月,腹内藏珠”的格局。
果然不出所料。来到星城已经差不多两个月了,双脚几乎把城市四周的山间田地都踏遍,这才推算出此地或许有惊喜存在。
经过一番测度,苏破心中有数,这墓『穴』的位置,十有八九就在那此处了。当苏破回转的时候,却没有发现,在遥远的闪耀林间,闪动着镜头的光泽。
几日之后的一个傍晚,苏破重来,身上已经多了齐备的工具。
忙了大半宿,苏破快到天明时,终于进入了那墓室。
这墓室分前后两进,一大一小,一阴一阳,正蕴含着水火交际,阴阳和合的寓意。光是前边这大的墓室,就如同一个小型地宫一般了。
长明灯依旧亮着。
这让苏破感觉有点恐怖。但已经到了这步,岂能空手而退。
传统的反盗墓手段,又包括石椁铁壁以求坚固,储水积沙,以防盗凿,以及以机弩飞箭、伏火毒烟来杀伤盗墓者的方式。
这些,苏破都有破解之道。
一点点的前行,苏破『摸』进了那后进的主墓室。他此刻对于获取更感兴趣的是,这墓室到底是何年代的,墓室的主人又是哪个。
用橫齿打开石门,入目的景象,令苏破惊诧了。
因为这内室竟然是空空『荡』『荡』的。
苏破打量了一番,确定并没有先行者来过这里。
难道是未用的空墓?不对啊,从外室的情况看,不是这样。
说啥也没有,也不正确。
因为在这内室的石板地面中间,有个小小的石台。大概只有半米高,四四方方。上面还摆放着一个印台一样的东西。
苏破仔细观察的片刻,确认没有什么机关,便伸手去拿——
这时候,外面忽有人声响动,虽然轻微,但苏破能分辨出,有很多人。
糟了!又是黑吃黑!
苏破不知道自己这堪称隐秘的行踪是如何被人发现的,他手刚刚触碰到那石印,便觉得心神恍惚,一瞬间,便失去了知觉。
轰隆······
这石墓爆裂,先后进入的人,都毙命其中。其中苏破的尸首都难以寻觅,只剩下半个戒指。
十几天后,这半个戒指送到了一个女人面前。
那女人呆呆的,抚『摸』着,亲吻着,突然笑了。
她说:他不会死,他会回来的,他说到就能做到。
冷静而平淡的叙述,就如事实。
商阳,乃是大晋皇朝的国都,此刻正沉寂在夜幕当中。
商阳城最中心的所在,便是商阳宫,坐北朝南,占地方圆几近百里,巍峨耸立。金碧辉煌的宫阙,蜿蜒曲折的城墙广布四方,高入云端。即便是在黑暗中遥望去,依然雄浑古远。
此刻夜半三更,商阳城正处在宵禁当中,一片静寂。这百里商阳宫,也不例外,悄无声息的威严中,唯有点点宫灯辉映,将大半个宫城衬得犹如白昼。
不过,在这充满了肃穆之意的商阳宫最北端的所在,却是灯火黯淡。
方圆十里,淡草青木间,别无他物,唯有一座高台拔地而起。
这高台宽阔不知几许,高却是有百丈之多,几乎破入云霄,便如一巨人屹立,披着漫天星斗。
高台之顶,有一人负手而立,于风起云涌中,仰望东南。
其人身材瘦高,一身布衣士服,质地看起来,只是寻常的蓖麻布。头顶一高冠,也是非金非玉,不见贵气。
大晋帝王之都,皇者之宫阙,何人竟然敢竖此高台,雄临诸宫阙金殿?
九五至尊,晋都霸主之威压下,何人竟然敢立此高台之上,鸟瞰君王?
此人便是!
立于高台之上,仿似与这高台浑然一体。
虽无富贵『逼』人气息,却有视万物如尘土的淡然。
风渐狂,这人就这般静静矗立着,面上无喜无悲,望着东南向处,目光深炯。
此刻若是有人在旁,当能发现,这人高冠之下的发髻已然有些斑白,年岁至少在花甲之外。
若是直视其目,便可惊诧发现,此人眼中丝毫不见老人之浑浊,黑白两『色』清亮如水,而那两瞳之内,竟然如漩涡一般,说不出的幽深险峻,漫天投『射』而来的丝丝缕缕星光,便如飞蛾扑火一般,投入其中,激不起半点光泽!
骤然间,此人那古井般沉静的面上绽出一丝波纹。
随着此人面『色』波动,东南方,其人面向之处,不知几多远,骤然间一声霹雳炸响。
随着这声巨响,这大晋皇都似乎都震颤了几下。
不过,在这商阳城中,似乎无人察觉此巨声,亦无人感应此震动,便如这异兆无从发生过一般。
此人微微的叹息了一声,低叹道:“天威如狱,疏而不漏。该来的,终究难逃。纵然如你这般强争那一线天机,穷尽人力,又如何能躲过?不过徒劳无功罢了。”声音清亮如凤鸣,浑不似老迈之人。
在此人双瞳漩涡中,那本无异状的东南方,却是星落如雨,清晰可见。
便在此时,漫天落星中,高悬南天高洁明亮的南斗诸星中间,有一星光芒骤然大盛!
一瞬间,其散发出的光辉,竟然映亮了东南方大部,驱散漫天扶摇星光,其光明之浓厚更胜过西天际下弦之月!
见此异状,这人目中却是现出一丝戚『色』,因为这骤然间迸发出绚烂夺目光芒的星斗,正是南斗第六星,七杀星!
因为他明了,这世间事盛极必衰,那盛放的,终将凋落。果然,这七杀星绽放出这等惊世光明,一瞬灿烂之后,摇晃了几下,那光芒便散去了,余下光泽黯淡无比,若不是其方位便在其他南斗诸星中间,不仔细观瞧,竟无法得见。
“七杀星黯,这世间又少一故人。”从东南某处收回了目光,目睹那星辰渐渐暗淡了下来,这人此刻面上稍显疲惫,似喜似悲,似叹息似轻笑。更多的,似是放下千钧重担般的轻快。
在其双瞳中可见,东南方光芒散尽,渐渐恢复了宁静。夜『色』中,依旧星光点点,天幕恒古而久远。
今夜事,已成!
这人一声长啸,做歌,顿时间,高台之上,云空之间,大风起,云飞扬!
“天漫漫兮云怒,
雷阵阵兮星沉,
英气消散兮七杀陨,
声哀气雄兮武韬绝,
归去、归去、归去,
伴月别兮照汝乡。”
为绝世强者的陨落所做的挽歌已经唱罢,曲终人散,除了碧落生死未卜,这一切都有了个完满的收场。他这般想着。
但就在此人如凤鸣般长『吟』未落,身形一动正要步下高台之时,那东南天际却是一闪!
异变突生!
一道长虹忽从天外投来,一闪即至,没入东南黑暗中。
那光,非白非银,非黄非赤,一时间就连这高台人都无法形容其颜『色』。
非磁光,非落星,非剑气,非妖禽。
一瞥间,那光,与凡俗不同,竟是充满灵『性』,如有生命!
这居于高台者顿时一惊。
雷霆,落星,七杀星明灭,在这些种种天地异像前都未曾『色』变的面上终于现出一丝惊疑。
长虹落,东南方恢复宁静。但其身后却是光芒大盛,如火之炙!
然后,此人慢慢便回过头来,凝视西北方向。
北斗七星,高悬于西北天际。斗柄指东,正是天下皆春之节气。七星中,第一天枢,第二旋,第三玑,第四权,第五衡,第六开阳,这六星一切如常,光如萤豆大小,唯有第七星摇光,骤然间,光华起,竟如斗大!
这摇光星猛一望去,便如红日初升,其道大光。又如奇花初胎,矞矞皇皇。
一瞬间光芒迸发,竟将其他六星衬的黯淡无光!
“啊,破军?!怎么竟会是破军大兴之兆?”
眼见这摇光星斗光迫其余六星,高台之上者,此时面『色』大变。一声断喝,虬指向天。
指尖向处,风云再度变『色』。
风绕高台急旋,悬于高台上之淡云如烟消散。
随即,神灵现!
其人身周,骤然现出一巨大皎洁光环。光环当中,有一只黄『色』大笔,随着手指方向,三『色』笔锋正对着那摇光星!
“三神凝天,五体化地,意神为笔,天地为书,一抡万物,圣贤文章!”高台者声音缓缓如自天外传来。
朗朗声响,如夫子颂,如游子『吟』,如名士论,如旅者歌。
俗世清音动,那三『色』笔尖骤然有华光闪烁,在这高台之上,砰然绽开,诸般光华文字纷涌而出,如烟花般绚烂,如锦绣般华丽。
这华彩文章一出,那北斗七星中第四星——天权星,微微摇曳了一下,便绽放出三『色』光华,三种颜『色』,正对应这高台人头上悬浮的那三『色』笔锋!
北斗七星,五星荧光闪烁如前,而这摇光,天权两星绚烂光芒交织碰撞。
摇光星芒肃杀,有种气吞星汉的狂野。天权星芒虽柔和却是绵里带刚,吞吐间光芒勃发,似浩然正气,遇强则强,愈来愈是灿烂辉煌。
须臾间,这天权星三『色』光芒便压制住了那摇光星芒。
片刻后,摇光星恢复到从前『摸』样,一点荧光微闪,与其他星斗无异。而那天权星三『色』光芒也渐渐消散,北斗七星恢复到了如前的格局。
不过这高台人面上不见喜『色』,便是这一瞬间,鬓上霜『色』又重了几分,竟是多了几分苍老。他口中低喃:“怎么会有这样的变数!破军星异动,岂不是说,已然有人承袭了破军命格?”
北斗七星之摇光,又名破军。属水,在命数上为“耗”星,主祸福,主杀戮,乃是一颗不折不扣的大杀星!
高台者静立不动,眼中黑『色』双瞳漩涡生灭中,飞扬的碎云掠过他的脸,天空不知何时有黑『色』的暴雪纷纷而下。
“破军星投『射』到这个世间的只有仇恨与毁灭,所以,当破军星芒高飞的时候,一定是灾难降临到世间之时。当其屠刀扬起,这世间所有的一切都将陷于血与火中。骨肉离散、至爱分离、霸业倾颓、万事皆化云烟。”
昔日长师之言语,仿佛便在耳边。
皇都四月,已是初春时节,大地业已冰雪消融,青草初发,枝吐嫩芽。但就在这样一个夜晚,漫天大雪洒落,铺满了商阳城的街道巷尾,雪积三尺。
茫茫大雪中,百丈高台,布衣文士一步而落。自上而下,云间平地,一步而就,恍若没有半分距离。
就在这布衣文士踏落高台的瞬间,高台下,金丝缠裹的青玉栏杆旁,便现出一人身形,恭候在旁。
“老师,请吩咐。”
“子路,去南荒。”
“子路遵命。”
那人没有半分犹疑,躬身行礼后,便飘然行去。
目睹那子路离去,布衣文士独立台下,陷入了沉思。这破军星象之变,委实给他带来了极大的困『惑』与震惊。
“若非今夜正值此地目睹,后果难测。不过这破军初生,命数之力还弱小,星命之格,本就多坎坷,难以成长。何况这更是那命犯杀戮的破军命格,与其他星格相比,更易夭折,也不必太过忧虑。”
但积小患常酿大错!
布衣文士猛然抬起头来,望向那东南,眼中双瞳黑『色』旋涡再度具现,虽方寸欲吞天地。
“那不该存在的,都终将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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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破军初醒
日暮苍山远,天寒白屋贫。
日已暮,但面前的大山,距离这由十几参差零落茅草屋构成的小村落,并不是很远。在天边那一抹即将消散的如血霞光掩映下,高耸入云,沉重而深远,遥遥仰望去,仿佛便要倾轧下来,将这村落碾碎。
残阳斜映,云霞明灭的山间,有高低起伏的黑漆漆影子,在暮『色』光雾中扭扭曲曲,有若活物,让人望之『迷』『乱』。
那极远处凸起硬朗的山脊,也显得格外狰狞,如一只静卧的怪兽蜷卧,给人的感觉是神秘,威严,难以测度,让人望之不禁心生敬畏。
几多神秘,几多苍茫。不知有多少故事发生在其中。
这里便是东元大洲最南边缘处的罗舟山。
芳菲四月天,本就是乍暖还寒的时节,更因为靠近大山,本来白天还暖洋洋的天气,一入夜,就骤然冷了下来,山风拂过,村落四周一丛丛低矮灌木零落的枝叶瑟瑟响动。
在这阴冷山风轻拂下,这靠近大山的小村庄,显得很是寂静。
构成这村庄的房屋多是以山木为架,以山脚平凹处滋生白草织墙,简陋,粗犷,零零散散错落在这大山脚下。是名副其实的“白屋”。
“那可怜的娃,多半是熬不过去今夜了。”
就在这片村落深幽的寂静中,随着一声悠悠叹息,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从一间破旧的草房后响起。
一个须发皆白,衣衫褴褛的老人慢慢的从狭窄泥泞的土道上站起身来,佝偻着腰,脸上深如刀刻的皱纹在残阳的映照下,发出明亮的古铜『色』光泽。
“那娃娃平日里傻里傻气的,脑袋虽然缺根弦,但俺牛老二也能看得出,应该是外面啥子大户人家出身,不知为啥被扔到咱们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一个孤伶仃的小人儿,在这鬼地方儿,不要说想活的滋润,就是喘口气都他娘的费劲。平素去山上砍柴捡些山货,没被那些惯常出没的恶兽叼走,已经是他家八辈祖宗显灵了。这次不过是好运气用光了而已。”
一个身材粗壮的中年汉子正在土道上蹲着,屁股蛋子都挨上了那泥泞的道牙子,蹭上不少灰泥,但他丝毫不以为意。因为他那黄土一般颜『色』的陈旧裤子,似乎比那黯墨泥灰更显腌臜。
这中年汉子开口说话时声音洪亮,带着一种大山的厚重味道。言语粗俗,有些肆无忌惮的意味,不过在话里提到那场山崩的时候,枯黄的脸上却是现出一丝恐惧之『色』,显然是怕的很。
“牛老二,少说几句屁话吧!那娃也是一个可怜人儿呢!要不是五嫂子可怜他娃,绝活不到今天。不过昨儿这般血葫芦样的爬回来,看着还真是让人心里难受。”
口中叹息着,老人站起了身子,也不知是驼背,还是大山里人习惯『性』的前倾,徉或是兼而有之,佝偻的身形便如一张半开的木弓,腰弯的厉害。从这点,足可看出生活带给他的辛劳。
“五嫂子是心肠好,但大多半也是看这娃长得清秀,存了招婿入赘的念头。毕竟老五去的早,只剩下这娘俩个,家里没个男人撑不起来门庭。这娃虽然傻气吧啦的,但『性』子还算是实诚,人也勤快,招进门里,充个门面倒也不差。不过那云丫头自幼没爹,五嫂子也管教的少,『性』子可是泼辣的很。人长得水灵,眼光就高,心里多半是有了主,不见得会稀罕这傻小子。不过,现在这傻小子就剩下一口气了,说什么都没用了。”
那中年汉子面上不似老者惋惜,但对于这老者言语却是不做反驳,只是摇摇头,说道:“咱们这大山边人家,靠得山近,凶险多,即便是再谨慎小心,哪年也不得死上几个精壮劳力?这苏傻子脑子七窍通了六窍,还是一窍不通,笨的不行,能挨过两年多,差点点就到了三年头,也算是老天爷照顾瞎家雀了。”
“但阎王要人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昨天那大山深里的动静,就算是几百里外都能听到,那是天崩地裂啊!满山禽鸟走兽都发了疯似的奔走,甚至连许多经年难见的凶兽都现了踪迹。这傻子能捱着爬出来,还真是他娘的有股子虎劲,蛮劲!死了也就死了,就是可惜了这副已经打熬的不错的小身板。”
说道这里,中年汉子口中啧啧连声,显然是对于两人口中提到的那“傻小子”,能在那般山峰崩陷,万兽惊奔的险恶境地下逃出生天而咂舌。即便其最后难免奄奄一息垂死,但也足以令人称奇。
老者却没有回话,只是看着那大山,心道好端端的,这大山里面怎么就突然天翻地覆,山崩石裂了呢?想到即便是在这山脚下听到看到的那般险恶情景,犹自心有余悸。
这本土山民世代谋生所依的大山,其深处,神秘而凶险,野兽极多,其中更有凶兽肆虐。
故老传说,其内山之中,还有强悍绝伦的妖兽盘恒!故此,便是这山脚下方圆五百里内最好的猎人,都不敢深入内山,进入那波澜云诡的险恶世界,去面对那未知的凶险,只能在近山狩猎。
如今适逢其难,就是外山也受到波及,即便是再谨慎,想来死伤者也不在少数。
这是一场劫难啊!这姓苏的傻小子适逢其会,能活着出来,实属不易。
不过可惜的是,他还是要死了。
遥望大山,老人那浑浊的双眼,在最后一丝夕阳的清冷余光照拂下,满透着『迷』茫,不解。除此之外,在他昏黄瞳仁中渗出的就是深深敬畏。这种敬畏,千百年代代传袭下来,已然是根深蒂固,深入骨髓,令他的身躯微微的抖动。
“老黄大爷,这是咋地了?今儿天还没这么冷吧?”
目睹老者突然流『露』出的异样神『色』,那中年汉子奇道。
“没什么。”
老者似是被汉子洪亮的声音惊醒,低低的应了一句。但转过身来,却是骤然发出了一声惊呼!
“啊……”
那本来沙哑干涩的声音突兀变得异常尖利,便似遇到了什么令人异常惊骇的事情一般!
他佝偻着的身躯都不禁轻微的颤动着,干枯几无血『色』的嘴唇蠕动,嘴角一抽一抽的,无法自控。
中年汉子从不曾看过这向来沉稳,隐隐便是这小村落主心骨的老黄大爷这般惊骇失措过。
他心道难不成有凶兽下山?但没到季节啊,更何况近十几年都未曾有过了。莫不是因为这场山中剧变惊着了?
心中一惊之下,他亦是拧过身仰起头,向着黄姓老者面朝的方向看了过去。
“啊……”
同样的惊呼声从这中年汉子口中响起!
更加的尖利,更加的惊骇失措!
虽然斜阳的最后一道霞光,已然被大山遮掩,但在黑暗彻底降临前,已然有淡月初升,在轻柔的光晕下,这用粗枝围起来的狭小院落中的景象还是可以清晰的映入眼帘的。
一个身材瘦削的少年正手扶栏杆,静立在这残破的院落角落里。
他们口中的那个凄惨的傻小子,那个奄奄一息,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吊着,随时都可能去见阎王爷的傻小子,此刻竟然就这般站在那残破草屋的院子里,高瘦身躯挺得笔直,哪有一点垂死的『摸』样!
如果不是那一身的血渍污垢依旧,如果不是那张看惯了的清秀稚嫩的脸孔,那中年汉子定然会认为自己眼花了,看错了。
但是此时此刻,在这暮霭微『荡』如岚的夜『色』中,他确认,这个正茫然四顾的家伙,就是那个傻小子!
那不过十六岁却如成人般高瘦的少年!
“难道是诈尸了?”
一念及此,中年汉子在这一刻,身上的根根寒『毛』都倒竖了起来,一股子更加凄冷的寒意刹那间渗入他的心脾。
“砰”的一声,他那与道牙子若即若离的屁股,终于失去了支撑,重重的坐在了上面,激起泥水星点四溅。
那黄姓老者亦是身体颤抖,右手叉出一根干枯的食指,指着那一身血污少年,口中连声嘶哑说道:“你……你……”
一个身遭重创,只剩下最后一口气,绝熬不过这个夜晚的少年,如今醒转过来,活生生的站在他们的面前,这如何能不令人惊骇!
黄姓老者是亲眼看过这少年伤势的,不知遭遇到了何种重击,半边身子几乎都被压烂了,五腑内脏都受到剧烈的挤压震『荡』,当时他就已经得出必死的定论。虽然心中惋惜,但也断言这少年活不过今夜。
这么多年的经验,可不是活在狗身上的!
对于自己的眼力,老人还是有着足够的把握的。
这个本该卧床咽下最后一口气的少年,竟然活转了过来!
虽然时常听闻山里山外发生过的灵异事,也相信有妖仙鬼神之属存在,但毕竟从没有亲眼见过,亲身接触过。如今所见,颠覆了他们对于常理习惯的认知,自然是惊慌之极。
“苏傻子,你怎么突然能动了?你……你怎么跑出来了?”
便在此时,一个清脆的声音在这充满诡异气息的院子中响起,打破了这令人喘不过气的惊悚压抑。
发出这急促声音的,是刚刚从柴门中跑出来的一个少女。年龄不大,只有十六七岁,一张秀丽的脸蛋此刻涨红,面上惶恐中带着焦急,不过听起来那如滚珠般急促的语声中还夹杂有一丝丝的惊喜。
“苏家小子……苏家小子……”
少女的声音未落,柴门砰然又响,一个中年『妇』人急匆匆的跟了出来,口中不住的呼唤着,脸上虽同样惊慌,但欢喜之『色』却是更多。
这四人四双眼睛,目光都集中在了这少年那有些茫然,有些稚嫩,但却颇为清秀的面容上。
这少年苍白脸孔虽然被仔细擦洗过了,但眼耳鼻口间依然留有淡淡的血渍沉积其上,细细看来,竟然是沉积的酱紫中带着妖异的碧『色』,在清冷的月光下,别有一种妖艳的气息!不过那碧光只是骤然闪烁了几下,便隐去不见。
这碧『色』光芒很是微淡,一现即逝,那黄姓老者年纪大了眼神不好,那中年『妇』人离得稍远,视线被少女所阻,一时间都没看得清楚。只有那少女,那中年汉子,真真切切的看了个正着!
两人不禁都瞪圆了眼睛,心中惶恐,张大了嘴巴,却再也说不出话,无声惊骇!
就在此刻,那少年口中喃喃低语:“我是谁?”
他茫然无措的低吼着。
“我是谁……这是哪……”
他瞪大了眼睛放声嘶吼着!
“我是谁……这是哪里……”
声音由低到高,渐渐沙哑,在这被阴冷的黑暗笼罩,被初春的静寂包裹,被干枯的粗枝栏杆围拢的小小院子里回响着,并向远处的大山『荡』漾而去,激起更加深远的回声。
轰!轰!轰!
声音回『荡』,中间更是伴有猿啼狼啸相合之声!
“叫嚷什么?”
“吵死了吵?”
“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本来已经渐渐沉寂在夜『色』中的小山村一下子就被这声音点燃,喧闹了起来。
生计大于天。本来就被山中剧变弄得人心惶惶,胆战心惊。如今已经睡下的村民们更是被这越发高亢的嘶号声惊了起来,随着一只只火把的点亮,脚步声的临近,或是愤怒或是疑『惑』的问询声纷纷响起。
“我是谁……”
少年昂首怒吼,吼声中,隐隐带有种狂野,苍茫,无可名状的气息。
似威压……似震慑……似给了这个喧闹的世界当头一棒!
就在此时,远山的野兽咆哮声,近山的风吹林梢声,村民的叫骂声,在这一刻,骤然静止!
悄然无声,似乎,这天地间,一直这般静寂辽阔。
而那少年,标枪般笔直的身子一歪,突地软倒在地。
他眼中最后见到的,便是那静谧夜『色』中星星点点的火光,还有那围拢过来的一张张陌生但又似乎熟悉的面容,随即一切都模糊了
“你是苏破啊!”
耳边那惶急的声音也渐微淡不可闻。
绝世少年苏破之初醒,源自大山崩涂。
······
前两章,远在七个月前所码,所以,描写有些过于细致了。嗯,第三章之后,叙事完毕,节奏会加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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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我梦,我醒,我怒!
第三日午时时分,在暖洋洋的日光下,被古怪梦境惊醒的少年,坐在了自家破烂不堪的茅屋旁。
浑身酸软,没有一丝力气,偏偏身上每一处肌肤都在疼痛。
他在用力的搓『揉』着脑袋,心道我这是怎么了?
身上的诸般苦楚感觉如此敏锐,而脑海中依旧却是混沌一团,就像有两个念头,两个意识,两个思想在争执,在撕咬,在拼斗。
是他,又不是他!
震『荡』之下,这一刻,他的头撕裂般的剧痛。
疼的发昏,发胀,除了深入骨髓般的疼痛之外,脑子里几乎一片空白!
浑浑噩噩的,不知过了多久,少年脑中猛然一清,轰的一下,似是打破了什么,诸般纷『乱』往事,如『潮』水一般涌上心头。
“我是苏破。”
这少年喃喃自语着,情不自禁握紧了拳头。
他只觉满腔又是沸腾,又是悲凉,又是欢喜。
尘封的一幕幕往事,渐渐如一汩清泉,在他的脑中流动,清晰的浮现在他记忆当中。
虽然,总有些莫名奇妙的东西,或者说是记忆的碎片,在他的脑中隐现着,潜伏着,朦朦胧胧的,想要触『摸』,却又不及,就像昨夜那惊魂梦境一般难以琢磨。但是,少年还是找回了自己过往那模糊不清的记忆。
而且更令他惊喜的是,那蒙尘已久的灵智也彻底的打开了。
少年能感觉出来,在他身上有很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此刻的少年,脑中清明若明镜,片尘不沾。往昔岁月中的浑浑噩噩,便如一场梦境,悄然淡去。如今醒来,自打懂事起,所历的那所有的往事,一桩桩,一件件,都清晰的在心头流过。
那些可悲的,可笑的,可喜的,可恶的,都纷繁而来!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灵智为何如此清透,但是少年知道,他再也不是从前那个愚笨的傻小子了!
似乎有一层阻隔他思维通畅的坚韧搏膜,就这般被捅破了。
总而言之,就是他不傻了。
对于为何会待在这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地方山村,他也已经明了。
这里是小殇村。
他的名字叫住苏破,在三年之前,自京都被流放到这荒远偏僻的大山边缘,被放任自生自灭。
虽然当日的苏破灵智混沌,便如七八岁孩童般懵懂,但是他如今既然已经醒来,便也知晓,京都距离此地,足有一万八千里有余。
一万八千里,这是什么概念?即便是日行百里,也要走上大半年之久!
流放边陲,这是对于犯事的京都权贵子弟的一种专有的惩罚。
京都名乌京,乃是大周朝的都城。
大周,在如今神智清明的苏破记忆中,是一个繁荣鼎盛的国度。不过极大多数人都被束缚在各自居住的土地上,安土重迁。
周朝人普遍强调家族观念,讲究的是子多福多。儿孙满堂,四世同堂,成为多数周朝人梦寐以求的宏愿。在这样的传袭中,无论是走卒,还是贵富,徉或是高位权臣,无论是谁,一旦遭受到流放的刑罚,一定被认为是作孽,会惹得家门不幸。
而苏破,就是这个孽子!
不过相对于周朝严酷的刑法来说,这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这种方式的流放,与其说是惩罚,更不如说是对于权贵子弟的优待。
礼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
普通的市井走卒,若是触犯了大周刑法,轻则杖责,中则贬为奴,重则杖毙斩刑,律法严苛。
而若是权贵官宦犯法,便有另一套对应的处置手段。相对庶民来说,要轻上许多。
这流放刑法的设定便是如此。大周律法规定,有功禄在身之人,一旦罪不当诛,但又难逃其咎者,便会施以流放之刑。
在大周律法中,流放是十分独特的一种,被自诩为一种仁慈的刑罚。所谓“不忍刑杀,流之远方”,从而体现了周朝尊崇的法家所提倡的仁政和慎刑。
但为了使流放刑律起到降死一等重刑的作用,在大夏广袤的国土上,对于流放地点的选择也费尽心机。
西北绝域、西南烟瘴和东北苦寒之地以及近海的一些海岛都先后成为过流放地,形成了与历代不同的流放标准,造就了诸多著名的流人聚居地。
而流放刑期最短为五年,最长为三十年。最近为西海沿岸,最远为西北戈壁。
但这流放一万八千里,前所未见!
苏破流放之所在,已经是进入东南罗舟十万大山边缘之地。这里人烟稀薄,恶兽横生,求生唯艰,乃是大夏国土边缘最最险恶的蛮荒之地。
而且此地人口虽然不多,但民风彪悍。能在这大山边缘艰苦地域生存下来的,非皮糙肉厚,生命力顽强,就是足智多谋,有着不俗的勇力。
而他有什么?
什么都没有!
苏破恍然领悟,三年前,他像一个没开窍的愚钝孩童,一无所长,不能自保,被流放至此,远离京都商阳一万八千里,这分明就是要置他于死地!
虽说流放之期仅仅不过是最短的五年,但便是头脑聪慧,身有勇力的成人,被流放此地,想要活下去,能否熬过一年的流放苦期,都难说的很,更不要说苏破这当时年仅十二岁,未曾修炼,身体发育都未成熟的傻小子!
至于这遭流放的原因,就更是有点可笑,可恨。
可笑是所犯的错误离奇罕见,大概在大周立国以来也是头一份。
可恨的就是那些狐朋狗友,竟然连他这懵懵懂懂,灵智未开的傻孩子都要算计,都要去陷害。
迫死他苏破,对他们究竟有什么好处?
苏破如今有了怀疑。
苏破不恨天,不怨地,不恼府中地位不高的父母当时的无能为力,也不怪那大周的法律严苛。他只怪自己,竟然会相信那些人是朋友。
因为痛恨,这三年,苏破虽然脑筋不通,但他却固执的守住一个信念,那就是——活下去。
这三年,村里的孩童们都当面称呼他为苏傻子,背地里大人也都嘲笑他像乞儿一般。甚至,村落的长舌『妇』叫他一文钱不值的苏破。
可是,三个严酷的寒冬,三个饥饿的春天,苏破就像石缝中的杂草一样,竟然奇迹般的熬过来了。虽然,有五婶子家的接济,那是极大的援助。但若是没有那种执拗的,固执的决心,苏破早就埋骨深山了。
如今在这第四个春天头上,苏破虽庆幸自己死里逃生,但更坚定了回归的信念。
五年,这流放期限是五年。
苏破摇了摇头,往昔愚笨之时所发生的种种,犹如一场噩梦。他心中默想,你们都等着吧,两年之后,我苏破定会平安归去的。
一个不再是傻子,变正常了的苏破,活着回到他们面前,他们会是何种神态?一定会吓上一跳吧?
那情景想必会有趣得很,苏破突然很期待这一幕。他告诉自己,吓上一跳,还远远不够!
作为一个傻子的时候,他纵然有回归的念头,但绝对无法付诸实践!
一个傻子可能穿越这万水千山?
绝对不可能!
苏破遥望京都方向,那里的人,都是这样想的吧。
我一定会回去的!
苏破这一刻握紧了拳头。白皙略有些粗糙的手背上,青筋暴起,血脉翕张!这一握用力之极,指节之间竟然是咯咯作响。更有一丝碧光在皮肤下的脉管中微微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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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爷不是苏乞儿
我一定会回去的!
苏破这一刻握紧了拳头。白皙略有些粗糙的手背上,青筋暴起,血脉翕张!
这一握用力之极,指节之间竟然是咯咯作响。更有一丝碧光在皮肤下的脉管中微微闪动。不过,心情极为激『荡』的苏破自然是无从发觉。
因刚刚清醒,对于自己为何突然神智醒悟,他还是『迷』『迷』糊糊的,不知何故。而且,总有些似乎陌生,但又熟悉的东西夹杂在他的记忆中,有点稀奇古怪,有些光怪陆离,让苏破有些恼火。
难道,这就是人常说的开窍了?苏破心中渐渐平息了那勃然而发的愤恨,对于自身变化心中这般猜测。
打从小时候七岁起,他便习惯被人嘲笑,耳中充斥着那些如擀面杖吹火一窍不通之类的讥讽言语。因为驽钝,他见惯了这种藐视。如今,突然醒悟,神智一清,却是乍喜还惊。
不过,这是喜多于惊。如今令他更感惊骇的,却是昨夜那梦,越来越发的真切了!
在那梦境中。
大荒大漠,漫天黄沙。
血影刀光,煞气冲霄。
苏破就这般立于那黄沙中,血河中。那红紫『色』的血『液』流淌在沙海中,竟然不渗不漏,奔涌如『潮』!
举目茫然,周身疲累。
就在苏破仰天长啸宣泄之时,在天际那一抹血红云朵间,骤然有赤橙红绿诸般光芒大盛,瞬间普照而下。
诸般光芒如九天天河倒灌,如域外玄冥排空,奔涌而下,一时间,天地间骤然无声寂静,存在于苏破眼前的,只有这些光!
在这诸『色』光芒的映照下,苏破只觉得自身仿佛便是一只面对天地之威的蝼蚁,渺小,忽微。
忽而如临深渊,彻骨冰寒,周身都欲冻结;忽而如烈火灼身,五内俱焚;忽而耳中梵音阵阵,脑中沉『迷』,身躯飘然若仙,仿佛随时可能飞升而上云霄;忽而体表如万千利刃刮削,似乎这一刻周身血肉都被剐去,唯余森森白骨,苦痛莫名!
“苏破,你这样的煞星,本就不该存在于这世间,你的神灵必须消泯,你的肉身必须要灭杀!”
一个声音在这诸『色』光芒中浩然回『荡』。
那梵音唱诵里,诸『色』光芒中隐隐现出人形。
看不清到底都是些什么人,但是随着这威严,似无一丝一毫情感蕴含的声音响处,那光芒更胜。无伦的威压在这一刻仿似要将苏破压扁,碾碎!
那浩然之音更是如刀锋般锋利,仿似要将苏破这被那无尽威压压扁碾碎的骨肉再切割分离,一刀刀的斩成肉泥!
那威压如山压顶!那苦痛如刀刮骨!
然后,苏破便疼醒了,惊醒了,一身的冷汗淋漓。
在醒来的那一刹那,苏破真的不知道那仅仅是个梦,还是真实的境遇。那种身临其境的『逼』真感觉,让他犹有余悸。
不过眼前此刻,悬在山腰上的半轮太阳,透过淡云,透过林梢,正懒懒的照耀着这茅屋小院。温暖的阳光沐浴在苏破的身上。那种令人想打盹的舒服劲,让苏破知道,那真的只是梦境。自己还是那个被流放的少年,依然十分辛苦的生活在这个偏远荒凉的小山村中,刨食度日。
苏破抬头看看天空,四月的大山之上,云朵雪白的耀眼,但在长风的鼓『荡』中,聚聚散散,边缘处弥漫如棉絮。
此时,少年心中思绪也如棉絮。
他在回忆,那天,他究竟遇到了什么,会让他有这样的变化。
“苏乞儿,你可好转了?”
突兀而来的一个声音打断了苏破的思绪。
苏破扭头望去,屋角处转出一个少年来。
这少年大概十七八岁,看上去『摸』样比苏破老成了一点,面目端正,也很白净,在这荒僻的山村里可谓是不多见的俊朗。身高虽然只比苏破高上些许,但身材却比他壮实多了。宽肩细腰,背上背负着一张黑灰『色』的大弓,腰间斜『插』着一口铮亮的短刀。只不过和苏破说这话间,脸上始终挂着冷淡的笑容,浑不似是来探看病人,倒像是个『逼』债的。
这少年一身猎户的打扮,苏破是认得的,正是这大山脚下方圆百里十村三乡最出『色』的少年猎手,名字叫做程小山。
他那张黑灰『色』的大弓,是以老山梨木根制就,弓力可达三石,是这附近山村出了名的强弓。
以前每次见到,苏破都很羡慕,会幻想拥有他那张拉风的大弓。
不过也只能是想想而已,苏破虽然傻气,也知道自己可没那么大的力量拉开。三石,那可是三百多斤啊!
不过此刻,听到这程小山这样招呼,苏破却是一愣。
“苏乞儿?我还武状元呢!”
随即便醒悟过来,程小山是在招呼自己。这就是自己以前在这山村的绰号了。
苏破刚来的时候,身上包裹,衣物都属华丽之物。村人虽然见识少,但一看也知,这是被山外的富贵人家赶出家门的弃儿。这样更令村人鄙视以为他做了什么犯歹的事情。故此,愚笨少年,求生越发艰难。若非有五婶子母女接济,恐怕早就饿死了,焉能活到现在。
如今虽然活了下来,不过,在这崇尚力量,男人为尊的山林,也因此落下话柄,被人鄙视,得了这么个绰号。
苏乞儿,说的不就是姓苏的要饭花子么!
苏破顿时怒了!
来到此地,苏破虽然年纪小,身体弱,头脑也不聪慧,多得那五婶子母女的照顾,但也算是自食其力,即使有饿肚子的时候,也从没有行过乞讨之事。
好男儿有手有脚,岂能做那等事!
苏破猛然抬头,直勾勾的盯视着那少年程小山。
这程小山斜睨着苏破,口里继续说着:“苏乞儿,不是我说你,就你那小身子骨,在这山脚下捡个柴火都有些费力吧?怎么就这般胆大,敢往那山里走。这次没死,算你命大,以后还是要夹着点尾巴做人才好,有多少斤两自己要估『摸』好。哼,现在我跟你说这些,恐怕你都听不懂,跟对牛弹琴差不多,空费俺口舌……”
说着说着,程小山发现有点不对。那苏乞儿竟然抬着头,冷冷的看着他。!
对于这苏乞儿,程小山以前都是这样称呼惯了的,也从未见他有过什么抵触。正因为这样,心中更加鄙视这无用的傻小子。也对五婶子那多余的同情心,对这苏乞儿的偏爱,感到不满和担忧。小云虽然比这小子大上几岁,也对自己好感更多,但架不住五婶子常叨咕啊。
一个外来的废材而已,有什么好同情的?更不要说招上门女婿。就他这乞儿一样的东西,也配?!
但是今日不同以往!
这苏乞儿竟然没有沉默低头,也没有傻笑应和,而是扬起那略显苍白的脸孔,无喜无悲,无忧无怒,就这样,静静的盯视着他。
程小山顿时有点火了,心道哥可是这罗舟山脚附近十村三乡第一少年猎手,年轻轻的便将身体炼到了活血第三层大成境界,就是放到成年汉子堆里,那也是一把好手,比这村里最好的猎户牛二,也是不虞多让。是你这混饭吃的小乞儿只能仰望的英雄豪杰人物,你现在这样看哥,这是什么态度?
怒气勃发中,程小山便上前一步,沉下脸来,想要狠狠的羞臊这苏乞儿。
但是现在,那苏破的目光不是仰望,也非仰慕,直视而来,与程小山目光相对,竟似尖刀,似钉子,透过程小山的眼睛,直『插』他心中,令他心悸不已。
这种感觉,就像程小山十三岁那年跟着大人们上山,遇到的那只鳞甲凶兽,狭路相逢,鸟瞰众人时的眼神一般。
凶威滔滔,几欲择人而噬!
三个身手不凡猎户汉子血淋淋的尸体,让程小山永远的记住了那一幕。
几次噩梦之后,随着年龄渐长,程小山刻意的将其淡忘。因为老山里的猎户,谋生靠的就是打猎,决不能有畏惧,否则只能被淘汰。运气好点就像这苏乞儿一样,浑浑噩噩度日。运气差,早就自生自灭了。
程小山以为自己忘却了,但是今天,面对这苏乞儿的凛冽目光,瞬间便勾起了他内心埋藏的最深沉处的恐惧。
在苏破那原本呆滞的眸子里,他看到的是一种幽深,一点碧『色』,那碧『色』充斥着一种慑人的锋利,一种噬人的凶威,一种绝对的震慑。
如同沸汤融雪,他的怒气瞬间便被这种几乎无法抗拒的恐惧驱散。下意识的,盛怒中的程小山选择了避让。
他不自觉的便低下头,诺诺的说道:“苏破,你可是好些了?昨天听说你出事,还真是让人担心。”
莫名其妙的,苏破见到这程小山竟然改口,也不好再跟他计较,也明白自己在他人心中比那乞儿也强不到哪里去,就回答道:“多谢程哥探看,托大家的福,看来死不了。”
“保重身子,最近就别劳累了……”
含糊不清的,程小山自己都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后,转身离去。一路撞翻了几只木桶,溅了一身水渍。
来的骄傲,去的狼狈。
苏破瞥了下那匆匆的背影,心中很清楚,这程小山是专程来看李云儿的。路过这里,多半是看看自己伤的有多重,还能活多久,顺便警告下自己有点自知之明,离李云儿远点。绝不是真来关心自己的伤势。
苏破有些烦躁,也有些疑『惑』。这程小山锻体活血大成,少年得志,可不是好说话的人,虽说因为要在李云儿面前表现,对自己不至于打出手骂出口,但也不会因为自己的冷眼就会灰溜溜的走掉。这到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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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一掌断青石
程小山刚刚离去没一会,苏破还在思索的工夫,他这偏僻的少人问津的小草房便又来了访客。
这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跟苏破年纪相仿,头发参差,如狗啃一般,黑黝黝的脸上刻着几道显眼的疤痕,平添几分凶横之『色』。
这少年名唤沈三,其父沈义是这山村里仅次于牛二的猎户,脾气很是暴躁,动辄伤人,也就是在牛二面前收敛点。
有其父必有其子,这沈三也是山村少年里最顽劣的家伙,『性』喜偷鸡『摸』狗,因为体壮力大,更是村里几个年纪相仿少年中的小霸王。
这家伙平时最喜欢黏糊李云儿,但李云儿对其很是不屑,根本不予理睬,故此他便怨恨上了苏破,时常找碴欺负苏破。苏破虽然傻气,但也不甘受辱,奋起反抗,但结果往往是被打的头破血流。
那时候的苏破,只能默默忍受。蛮荒山村,即便是孩子,也要靠拳头才能说话。
这沈三明明见到苏破坐在那,却哼着小调,睬也不睬的径自进了房,在里面鼓秋了一会,一无所获,就气呼呼的出来骂道:“苏傻子,你个小乞丐,难道五婶子给你的好东西,你都吃光了?爷以前怎么跟你讲的?都忘记了?也不给爷留着!”
见到苏破不理睬他,还在那边呆呆的发愣,这沈三更觉气愤,他满心以为这苏破生着一场大病,五婶子必然给准备了不少补品吃食。料想这傻子病里也吃不下,便赶忙过来,没想到扑了个空。
他跨步赶到苏破面前,劈面便是一拳带风,要给苏破个好看!
苏破无奈伸手挥挡,同时准备向旁边躲闪。因为与寻常少年相比,这沈三力气极大,苏破可挡不下他这一拳,心里想着这一下不要吃的太狠,头破血流才好。
以前被你欺负也就算了,如今自己不是傻子,以后有机会定要找回来!
苏破心中发狠,以为这眼前亏是吃定了,但这伸手一挥,拨打在那沈三的拳头上,却是令苏破一怔——
这想来其重无比的一拳,接上手,竟是绵软无力!
这一伸手拨弄,竟然将沈三拨得身子一歪,原地画了一大圈,险些自己跌倒在地!
“他娘的,你这废材敢反天了?”沈三站稳了脚步后,怔了怔,自觉吃了个亏,顿时恼羞成怒,疯了一样的扑上前来,劈头盖脸般厮打向苏破。
苏破一手遮拦,一手向外推搡,这一推更是有力,砰的一声,竟将那沈三拨出两丈多远,一个屁股墩跌在地上,头也向后一仰,磕碰在院子栏杆上。
这沈三伸手『摸』了『摸』后脑,一手血红。顿时一声嚎叫,蹦了起来,夺门而出,口中还大骂着:“苏破,你这废材等着,爷跟你没完!”
这家伙原来也是个怕见到自己血的,远没有吹嘘的那么强横。
苏破有些不屑。
不过,他也没有赶跑沈三的喜悦,心中翻涌的都是那“废材”两字。
他知道,除了五婶子,在他人眼中,即便不是废物,他也就是个多余的人而已。
难道自己在此之前就是一个多余的人么?
男儿在世,岂能如此孬弱,如此苟活!
对于自己的过往,苏破心中突然生出一股愤怒。昔日这愚笨的头脑,瘦弱的身体,竟是文不成武不就。
昏昏噩噩。
睡生梦死。
如此不堪。
就连他喜欢的女子,也只是怜悯他,可怜他,爱慕的却是别人。
哀不幸,怒不争!
他猛的右手握拳,挥手,一拳重重的锤打在身边那块斜倚的青石板上!
咔崩的一声脆响,疼痛的感觉如期而来,但却是出乎苏破意料的强烈。
剧痛,仿佛手掌断裂般的疼痛!
就像是被野狼啃了一口,又像是被人用青砖狠狠的拍了一下。
忍着痛,苏破扭头看着自己的右手,果然,掌端破开了口子,有鲜血渗出。
虽然用了些力,会疼,但也不止于受伤啊。
苏破又痛又惊,捂住伤口,看向那罪魁祸首——青石板。
如果说古怪,肯定是出在它身上了。
不过令苏破更吃惊的是,那青石板赫然断裂成了两块!
这青石板,可不是什么风化后残破的沙石,乃是这大山边缘一处采石场的出产。质地极坚硬,厚达三寸,便纵是以大铁锤锤砸,力气若是不够,也是连点石渣子都锤不下来,更不要说将其锤成两截。
苏破张大了嘴巴,呆了半响,伸出左手用力的捏了捏那青石。
没错,青石还是大山里的青石,如同这大山一般的固执坚硬。断茬也是新口,没有旧的断痕。
由此,疑问也就来了。这一拳下去,这坚固的青石板,咋就两截了呢?难道就靠自己这点气力?虽然大山辛苦求生三四年,这精瘦的身条也打熬出百十来斤的气力,但苏破知道,也就堪堪比得上这山村同龄的少年而已,若说一时情急发力,趁其不备,推翻了沈三还好解释,但离掌断青石那种程度可就差得太远。
苏破看了看自己的手,依旧疼的厉害,不过,已经不再流血了,那狰狞的伤口此刻也渐渐合拢,没适才那么吓人了。
苏破几乎都忘记了疼痛,看着自己这手,有些出神了。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能击断这青石板的力道该有多大?反震回来,难怪自己的手掌会遭到重创。不过按照常理来说,苏破觉得,先断掉的,肯定是自己的手。
回到房中,找了件旧衣,撕下布条,草草的包扎了一下。苏破就回到房前,蹲下来继续琢磨那断裂的青石板。
“我的力气真的变大了?”
似有些不敢相信,苏破喃喃低语了声,便四下走走寻了一根六尺多长,手腕般粗细的楠木。右手虽然伤了,但也勉强能握住。双手用力,沉肩塌腰,两臂一合,向下一撅,嘣的一下,木屑飞溅,那楠木居然从中间断裂了!
这种楠木杆浸油风干后,因为木质坚韧,是这大山猎户常用来制作枪杆,弓箭的材料。这根楠木能长到手腕般粗细,至少要五十年之久,已经成材了。要靠人力将其崩断,两膀子至少要有四五百斤的力气才行。
苏破此刻除了两手虎口有些撕裂,两臂有些酸痛,并没有精疲力竭的感觉。就好像崩断的,不过是一根寻常的枯枝一般。
痴痴的望着自己这一双手,苏破有些呆了。
经过大山数年的磨难,两手掌心已然有了茧子,肤『色』也不复从前的白皙,变得红润而有光泽,除了修长的稍显有些秀气,看起来,已经与寻常山里人的手掌别无二致,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这村落里,最强悍的猎户牛二,自称是进入锻骨境界的高手,两膀子号称有五石之力,经常赤膊在村里人面前显示他筋肉的壮硕。偶尔,也演示过举石锁,力断楠木的这种把戏。
鸡子粗细的楠木,牛二轻而易举便能折断,不过像这般手腕粗细的家伙,他也只有在状态好的时候才能崩断。就是这样,已经足以令村人每次都咋舌不已。
三十斤为钧,四钧为石,一石便是一百二十斤。如果牛二没有吹牛的话,那岂不是说,崩断这楠木杆,至少要有六百斤的力道?
这样的“壮举”,如今自己竟然也同样做到了?
对此,苏破有些难以置信。
自己这身体,可是没有锻炼过的。别说什么锻骨,就连活血的边都没挨着过,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劲力?
但是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苏破不信。
这是我自己的力量?
这是我的力量!!!
苏破哈哈大笑着,明明是笑着,但清秀的面孔上,两行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
这是喜极而泣,绝非软弱。
沉下心来思索,村里的牛二,论勇力,那是这方圆百里十村三乡都排的上数的。以他的那把子力气,也就勉力能撅断这般的楠木杆子罢了。而苏破,单论力气,还要强胜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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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有人下聘礼
而且,苏破有一种很清晰的感觉。那就是,他的力量还远不止于此。不过,他这精瘦的身躯承受力与这力量相比,毫不成比例。
明明有更强悍的力气,却因为这身体的孬弱而无从发挥。
一拳锤青石,青石断,手也差点断掉,便是因为如此。
若是身体锻炼如那程小山,或者本村的牛二那样的境界,岂不是能使出更大的力量?或者,手都不会受伤!
苏破经常听牛二吹嘘,这锻体的三重境界,前两重分别是活血,锻骨。每重境界分为三层,乃是初入,稳固,大成。
锻体,才能强身,才能壮力。牛二虽号称锻骨,但据人说,也就是活血大成境界而已。苏破顿时心中惊喜,活血大成才有这般力量,那岂不是说,他苏破比活血境界气力更强?
惊喜中的苏破未免还是有些『迷』茫,这偌大的力气是从哪里来的?
难道是——
苏破摇了摇头,直到此刻,都难以相信自己前日所见所闻。
该去跟五婶子说声谢谢了,虽然,这样做有点多余。
不过若是去了,这掌上的伤,有点难以解释。那日的意外,已经够令人揪心的,苏破也不想再让人『操』心。
经过这一番动作,那粗粗缠在手掌上的破布头已经散开了。苏破便将其解开,边想着重新包扎一下,边想怎么跟五婶子那边遮掩过去。
当最后一道布条解开,苏破检查伤口,却惊讶的张大了嘴巴,他发现,那适才还有些血肉模糊的创口,此刻竟然差不多愈合了!
虽然,还有些血丝渗出,但那伤口,确实已经合拢。活动了几下,也没有那般疼痛了。
苏破本来估『摸』着,自己这手,没有半个月绝对好不了的。但看这样子,现在就已然无大碍。
这种诡异的事发生在自己身上,如何不令苏破目瞪口呆。如今想来,经历了那惊心动魄的一幕,他虽然活着爬出了大山,但那伤也指不定有多重呢,这才区区几天就好了。刚刚醒来时心情激『荡』,没有去想,现在算来,也多蹊跷。
力气的暴涨,神奇的愈合力。这都令苏破惊喜中带着些许敬畏。
对此,苏破无法解释,也无法理解!
十二岁离开京都时,昏昏噩噩的灵智,令他对这个世界不甚了解,也无所求。到流放到了这大山脚下后,因求生多艰,他对于山民猎户中的强者很是羡慕,常常幻想,如果自身能有那般技艺,那般勇力,该有多好。不过放在今日之前,那不过是愚笨少年不可对人言的梦境而已。
但是现在,梦境成真,苏破却有些惶恐了。因为他知道,有些东西,真实的发生在了他的身上。
这是好事。
苏破笑了,至少,他没有死掉。至少,他多了气力。至少,他不再是那人言又傻又笨的废材!
苏破知道,他身上发生如此奇妙的变化,肯定来自那场大山惊变。那如大日骄阳般不可阻挡的长虹,那漫天溅落的碧『色』流光,那癫狂飞舞的石山土雨,最后那重压而下的落岩。如今想来,依然令人战栗惊悚!
答案,应该就在那里吧。
苏破皱了皱眉头,有些后怕的这样想着。
回去看看?
看看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个念头无法抑制的在他脑海中产生。
死里逃生后,身体上的奇妙变化带给苏破的诱『惑』更大于恐惧。
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苏破直起身来,遥望远山。适值一阵山风呼啸而过,风动林木,呜呜咽咽的,苏破听着就好似有人在召唤着他。
摇了摇头,苏破清醒过来,心道,还是先去跟五婶子道谢吧。这几天,自己能安然无恙,多亏了五婶子母女俩的照顾。
自己既然发生了这般的变化,可以说与过去截然不同,但有些东西注定无法忘却。
例如,恩情。
例如,旧恨。
靠着山脚的小山村,零零散散的,不过几十户人家。依着山脚各寻平整点的地势建造,也没有什么街道之分。
大白天的,家与户之间的狭小山道少有人迹。经过一整个冬天的消耗,家家存粮都不多。此时正值男人们都结伴去山里碰运气,女人们也多半都在林木稀疏的山坡除着梯田里的草。故此,苏破这一路上也就撞见几个村人。与以往不同,苏破都笑着打招呼。倒是令这些山民有些吃惊。心道这傻小子大难不死,人也懂事了许多。
日近中午,十多户人家的烟囱冒出透着一点淡青『色』的炊烟,与山间终年不散的云雾糅合在一起,令人觉得那云雾本来就是炊烟。村子四周环绕这梯状的农田,绿油油的庄稼长得正旺。
转过一处林地,拐角的地方,那稍显低矮的两间草房便是五婶子家。刚刚走到近前,此刻还有粗枝院墙隔着,就听到里面的纷杂声音。
男女声音都有,而且男声粗豪,并不是程小山所发。看来五婶子家来客人了。
苏破便停了下来,此番来是道谢。从前得了五婶子那么多的照料,因为脑子不转弯,虽有感恩之心,但也从未说道过。不过若是家里来了客人,自己过去就有些不便之处。
奇怪,五婶子家这几年来,似乎从未曾来过什么亲戚朋友探看,倒也奇怪。
苏破有些奇怪的时候,耳中便再度听到了那粗豪的男子声音,因为离得近了,所以听得很是真切。
“五妹子,我这大侄子,你也见过几次了。还不是因为你生了个如花似玉的宝贝女儿,让我这大侄子整天像丢了魂一样。哈哈哈哈,要我说啊,这方圆百里十村三乡,也就你家这云丫头能配得上我家小山,你们娘俩相依为命的,家里没个爷们撑着,日子也多有辛苦,不如咱们就把这事定下,以后,就让小山给你撑这个家,五妹子,你忙活了半辈子,也该享享清福了。”
那汉子声音粗豪,听起来大概有四十多岁的样子,笑起来倒是有几分豪气,说话也是颇有条理。
“程大哥,你的好意五娘我心领了。不过,我也就这么一个女儿,舍不得管教,『性』子蛮横惯了,有些事也由不得我这当妈的做主。小山这孩子,人是没得说,不过,小山家,也就这么一根独苗……”
五婶子那柔细的声音传来,苏破每次听到这声音,心中都会生出一股子暖意。
“五妹子,我兄弟家就小山这一根独苗,倒『插』门,肯定是不能。不过这两孩子的事成了,嫁过去的话,也不会让五妹子你吃亏。你看看,五妹子,你这草房,至少四五年没大修过了吧?目前还能凑合住,再过两月,到了雨季,怕是就挺不住了吧?”
“这……”
苏破隔着那栏杆缝隙看过去,见到五婶子似有些犹豫。而那粗豪汉子正拍的胸脯山响。
“我大程在这拍胸脯保证,只要小云嫁过去,我定凑齐人手,给你起一栋大屋!料子就用铁梨木,房梁咱用上几根上好的山檀木!当然,聘礼也好说,五十两银!一毫都不会少。五妹子,你要知道,洛西镇上的大户人家娶亲,聘礼银子也不过就这些而已。”
见到五婶子眉头渐渐紧蹙,低头不语,苏破知道,五婶子有些动心了。
一栋都用铁梨木筑造的大屋,建来可不容易,起码,也要用去三四十条汉子一个多月的时间,更别说还以那山檀木为梁。至于五十两银,在这大山脚下,已然是一笔不菲的财富,只要不是饥荒年,节俭点用,二十年都使不完。
而且这茅屋是破了点,低矮了点。五婶子家,虽然有些积蓄,但男人过世的早,到了如今,想必也所剩不多。要不,早就修缮了。
娘俩本就不易,还照顾着苏破这傻小子,难得啊。
苏破静静的站立在栏杆之外,心中颇有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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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老子不下聘,也给起大屋
“程哥,小山这孩子不错,您讲的条件也很有诚意。不过,小云年纪还小,我的意思是,再等上两年,到那时候,就随她意思,喜欢嫁哪个就嫁哪个,我这做娘的,也不管了。”
五娘犹豫了片刻,开口说道。
看着五娘面『色』变幻,那姓程的汉子,面上渐渐『露』出自得笑容,成竹在胸,心道这孤寡母女岂能顶着这般诱『惑』,定会应允。不料五娘思量了许久,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顿时一愣,那半挂这笑意的脸,变得难看了起来。
就在此时,草房那有些糟破的木板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少女快步走了出来。
“小云,你说呢?”似乎知道这自己的女儿一直在听着,五婶子笑着问道。
“娘,我听你的。”犹豫了一下,少女做出了回答。
一听这话,那粗豪汉子顿时脸『色』一变。而跟在小云身后,刚刚走出门来的程小山顿时有些急了。堂堂的活血大成境界少年猎手,今天竟然被一个傻子用目光给秒杀,他本就憋了一肚子的气。如今,又赶上这事。
“小云,刚刚在房里,咱不是都说的好好的么?你看,你娘都随你意思,你怎么又变卦了……”
那少女小云,虽然只是土布衣衫,但修剪的极合身,衬得腿直腰细,走起路来,腰肢自然的扭动,已经能透出一种成熟女人才有的韵律来。虽然因处高原大山,脸『色』偏红润了些,但眉眼动人,十分秀致,加上年纪也小,皮肤水嫩嫩的,在这大山脚下,已然算得上是一等一的人物。
苏破如今心思透彻,不禁暗赞了一声,心道那程小山也是这方圆百里人家中的佼佼儿郎,多少怀春少女心中的情郎。但对李云儿这般情有独钟,也是难怪。论般配,这百里人家,还真就得数这两位。
在今日之前,那愚笨的我,也是想吃这天鹅肉的癞蛤蟆呢。
就在苏破自嘲的时候,面对程小山的激动责问,李云儿昂起头来,瞪大了她那双好看的丹凤眼,脆生生的说道:“程小山,你这是什么话?我只是说,不想嫁苏傻子,也没说一定就要嫁你!再说,两年你等不了么?”
程小山愤愤的说道:“小云,你只要不嫁苏傻……苏……那个苏破,那就行!五婶子,我也知道你的心思。但那苏破就算是山外的大户人家出身,或者是流放而来的富家子弟,但这般愚笨,就算是能带着小云出去,也是跟着受罪。你能放心得下?”程小山刚想说出苏傻子,突然想到,李云儿虽然一口一个苏傻子的叫着,但却从不许别人在她面前这样称呼苏破,便匆忙改口。
“小山啊,出不出这大山,都不打紧。婶子心思早就淡了。只要能招个上门养老女婿,能一辈子对小云好,就心满意足了。至于苏破是啥出身,婶子还真没在意。”
五婶子笑了笑,轻声说道。声音依旧那般柔细,脸上的皱纹在阳光下轻泛柔光,显得和美之极。
见到五婶子那般从容,苏破的内心悸动了一下。这一刻,他呆望着栏杆,无法做声。
送走了那有些愤愤不平的程家叔侄。李云儿脆声说道:“娘,不管嫁谁,我都会叫他起大屋给咱们,还有五十银的聘礼,不能让程家人笑话。”
五婶子摇了摇头,说道:“娘都看淡了这些。”不过扭头看着自家两间草房时,心中一动,想道:这房子是该修一下了。该找村里的男人们帮忙了,哎,有的麻烦,寡『妇』难啊。
这时候,拐角处,苏破走了过来,笑着说道:“五婶子,这房子再过上两月,赶上雨季,怕是会漏雨,不好再住人了吧?”
李云儿撇嘴道:“苏傻子,不能住人,难道住你那里?破的像个狗窝,好不好?”言下之意,若是苏破那间狗窝般的破草房真个能住人,她到不介意住进去。
五婶子有些奇怪,心道这孩子说话怎么顺溜了?笑着说道:“找人随便修修便是了。小苏儿,好些了?”
“嗯,已经无碍了。”苏破点点头,低沉说道:“我看,不用修了,这旁边也有空地,就在那起间大屋吧。而且,咱都用山檀木的料子!”
闻听这话,顿时间,母女皆惊。
苏破心中暗道:“老子不下聘,照样起大屋。”
“哎,我说苏傻子,还以为你身体好了,这脑袋也利索了,刚想说你说话不见傻气了。没想反倒更重了。”
李云儿腰肢一扭一扭的的走过来,大咧咧的伸出小手『摸』『摸』苏破那白皙的额头,“也没发烧啊,咋说上梦话了?”
苏破笑着抓开李云儿的手,说道:“云儿姐,爷们的头不能随便碰的。”触手一片温润柔滑,情不自禁的,便用力捏了一下,才放手。
李云儿顿时瞪大了眼睛,浓睫弯弯、瞳仁深邃,红润的小脸蛋更泛出红晕。她做梦也没想到,那平素唯唯诺诺,老实的不能再老实的苏傻子,今日竟然这般轻佻大胆。
“苏傻子你啥时候成爷们了?”
李云儿笑着骂道。
苏破脸上一红,赶忙错开话题,扭头去跟五婶子说话,“怎么,五婶子不信我?”不再撩拨那嘴硬心软的妮子,心道自己怎么这样胆大了。
五婶子笑了笑,说道:“小苏啊,别着急,婶子明找人修修就好,这两间房子的木料,都还是好的呢,就是屋顶上的草该换换了……”
“料子都糟了,哪还好?明天我去砍山檀木,备材料。一月后,定叫这大屋起来。”
苏破斩钉截铁的说着,不为李云儿,也不为什么上门女婿,就为五婶子几年的照顾,他决定,就这么干了!
五婶子对他的好,苏破无法忘记。那一年,在冬季最冷的时节,五婶子找人给他加的房草,强塞给他的厚棉被,每天的一碗热粥,都让他有了生存的资本,求生的动力。
后来他才知道,为了他每天的一碗热粥,五婶子过年改善伙食的鸭子一只只都卖掉了。那两年,这母女几乎没见过荤腥。别人劝阻,五婶子总是说,多口人,多瓢水而已,不算啥负担。
那冬的房草,是五婶子从自家房顶上一缕一缕抽出来的。别人劝阻,五婶子会说,上面有雪盖着,够暖,只要不漏就好。
那棉被,也是从五婶子李云儿两人的被子里抽的棉花蓄的。结果那冬,五婶子受凉咳的很厉害。
话很淡,情意浓。
这一切,苏破都记得。人醒了,记忆更深刻。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不管五婶子是出于何种目的的爱护,苏破都感恩,都必须回报。
在两母女或是惊诧或是疑『惑』,但更多是难以置信目光中,苏破转身昂着头走了。那一刻,心中微微有自豪感轻轻『荡』漾。此刻,这身气力便是他的仰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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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伐木,锻体!
起大屋的念头,固然是听了那程家汉子所言启发,多是为了感恩,但苏破也有自身的考虑。
气力有了,但与力气相比,这身体本身就显得弱了点。苏破很想好好的锻修下,也如牛二,程小山那般,进入活血境界。但离家的时候,痴痴呆呆,儿时听得的那些锻体口诀功法,也只隐约记得几段,难以派上用场。苏破现在能想到的,能用到的,就是最笨的手段。
劳作。高强度的劳作,也是锻体的一种行之有效的手段。虽然,这法子笨了点,慢了点,起到的效果差了点。
砍伐山檀木,无疑,是很辛苦的活计。
那山檀木大屋可不是好起的。就连那程家,也不过只允诺以铁梨木造大屋,用上几根山檀木的房梁而已。
山檀树,成材的山檀木高八丈开外,粗一围起,只有离着这村落十里远的山腰生长。木材坚实,干燥后不易开裂,有檀木独有的香气,能驱蚊虫走蛇,是最上乘的木料。因为伐运困难,故此,若是运到山外,价值不菲。就算在这山里,也属难得。主要是也没几户人家舍得出那劳力。想伐倒一根山檀木,就算用上好钢口的大斧,几个壮汉轮流砍,也得用上一两天。有那些工夫,远不如打猎来得容易,实惠。
短短半日,手上的伤,竟然只留下淡淡的一道疤印。看样子,到了明天,这疤印说不定也会消退。
苏破抗着一口大斧,孤身进山了。
如今,寒冬已过,春意盎然。
刚出村子,便能看到冒头的竹笋、不按时打鸣的大公鸡,还有村人扎结的竹排,都有春天的气息『荡』漾着。走入大山,山路弯弯曲曲,两旁有茂密的树木郁郁葱葱,下面是波光粼粼的山涧,苏破绕过一弯又一弯,真有点“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
山路崎岖难行,往昔,苏破走上三五里,便要歇息片刻。但今天,多了口大斧,健步前行了十余里,也不觉辛苦。
这口大斧,钢口不错,是两年前,山下洛西镇的大户,雇了些人手来此砍伐这山檀木,结果运气差了点,在这十里坡遇到狼群围袭。虽然有几个修为达到锻骨境界的好手护持,但也死了几个人,仓惶逃了回去。
这狼群,若是赶上某些年景,一出都是几十头,上百头的,围将上来,寻常几十条汉子都招架不住。
那次若不是那大户聘雇的人手里有锻骨强手连续击杀了几十头野狼,领人突围,那几十号人,说不定就都交待在这了。
这大斧,也是当日遗留在此的,后来被苏破捡到,如获至宝,勉力拖了回去。如今正派上用场。
十里坡,山幽林密,黑压压遮天蔽日,峡谷幽深、鸟鸣山涧、林木葱茂。一根根山檀木笔直高耸。苏破只找那些百十多年,一抱多粗的下手,这样的木料,正适宜建造房屋。
伐木声在这沉寂的十里坡林间不断回响。
苏破不知道自己能施展出来的气力有多少斤,不过这三十斤的大斧,他挥动起来,越发顺手,也越发的轻盈。每一斧都重重的镶入坚木中,每一下劲力反震,浑身的筋骨似乎都在响动!
苏破以往,一直梦想着能如某人那般,有着惊世的天赋,有着傲然不群的孤高。他也曾努力过,拼命的练习过,甚至在梦中,他都在挥舞刀剑。但是可惜,他只是个傻小子,他的天赋,也在儿时一场大病后,变得泯然如众人。
苏破曾经绝望,但是今天,他重新看到了希望。因为他拥有了远超常人的气力,这让他能做到以前很多做不到的事儿。
山林间虽然空气冷冽,但是伐木却是一项极为费力的活儿,所以苏破砍了一会之后,脸上已经开始满布汗珠。随著他的动作,静静的山林之间,幽幽地回盪出“铎、铎、铎、铎”的伐木声响。
半天功夫,苏破便放倒了三棵山檀木。身上出了些汗,筋骨关节也稍稍有些酸痛。但每到疲累的时候,身上似乎都有一股清冷的水流在血『液』脉络中流过,就如春风化雨,舒润万物,一点一滴的便将苏破身上的倦意驱散。每一次疲劳期过后,似乎那斧子挥动起来,就更轻了些,身上每一条血管里的血『液』在欢腾,每一根筋络在跳跃,每一处骨骼都在不停的颤动,似乎骨髓都在哗哗的震『荡』翻涌!
苏破没有修炼锻体的经验,他根本不知道,这种情形,分明是修炼有成,接触到了活血境界的边缘,距离活血境界仅仅差了一步之隔!
不过这一步也不是好迈入的,真正想突破这一层隔阂,非要有功法锻炼,令气血游动全身每一处才行。
没有传承,没有系统的功法,这一步不知令多少人从少年到白头。
清理了树皮,枝叶,苏破将规整好的木料放置在有阳光直『射』的山石处,慢慢晾干。
每到冬季,这罗舟山脚一般来说都是安全的。野兽们在这个季节,或是冬眠,或者深入到大山之内,找那些温暖的山谷避寒。现在虽然冰雪已经消融,但是近山处还算是安全的。村里的猎户们打猎须进山二十里方会有所收获。故此,这十里坡还是没有什么恶兽出没的。安全的很。
放好木料,大斧。晚上回去,照例,苏破背了大捆山檀木枝叶,作为柴火,送到了五婶子家。晚饭也在那里吃。受伤之前,一贯如此,苏破已然习以为常。不过如今坐在那,苏破却是百感交集。
饭是粗茶淡饭,苏破吃来却是香甜无比。
看着苏破狼吞虎咽的,五婶子微微笑着。
这孩子今年快十六岁了吧。如今长的跟成年汉子一般高大,虽说瘦了点,但身体还算结实,走动起来,颇有点粗犷的意味。眉目清秀,甚至可以说是俊俏,在这大山里待了三年多,也不见有山里人的粗糙。
她心道:“若是当初风儿还在,现在也该这么大了吧。”想到这里,举袖故作拭汗,擦去了眼中那抹湿润。
方才看到苏破背回来的柴火竟是山檀木的枝干。五婶子吓了一跳。虽说苏破死里逃生,重伤初愈后,说话很有条理,似乎头脑灵光了。不过五婶子也没把他说要起大屋的话当真,只道是那程家的举动刺激到了他。不过看到那檀木枝叶,五婶子才知道,苏破并非虚言,并且已经开始着手了。
这是个固执的少年儿。五婶子也知道苏破的『性』子,虽然傻气了点,但却是个很有骨气的孩子。自打在家里吃饭后,这三年,再也没让家里断过柴火。最近一两年,还经常逮个兔子,抓个野鸡啥的回来给家里改善伙食。五婶子想卖掉给他添件粗布衣物,他也不肯,只说让母女吃。
可惜了,还是有些不通世事啊。
五婶子低叹。也不再劝慰,心道砍伐山檀木岂是那般容易,过上几天,徒劳无功,这傻小子自然会知难而退。便不再多说什么。
李云儿的表现很反常,当苏破吃完一碗饭后,没等五婶子动手,她便拿过饭碗,给苏破添满。令五婶子高兴中有些意外。不过苏破心中却直犯嘀咕。因为这妮子在递饭的时候,竟然用指甲搔了搔苏破的掌心,唇齿微动,看口型分明是说:“你这傻子,中午那时胆子倒是挺大的啊!”
苏破知道这妮子因为自己以往傻里傻气的,不太瞧得起自己,但有些心事的时候,还习惯说给自己听,大概是因为自己老实不会对外人言。
下午自己的举动说实在的,有几分轻薄的意味,要是按照这妮子的泼辣脾气,羞臊之后,怕不是要骂上几句才气顺。
眼下不但不见发作,反而这般关切,而且那眼眸弯弯,如此的勾人,倒是有点蹊跷。
苏破起初对于这少女乃是一种孩童般的『迷』恋,如今彻底清醒,灵智大开,竟然是心思通透,再也没有那般『迷』恋,那般的患得患失,唯唯诺诺。心中有的,便是感激。这妮子虽然心直口快,但对苏破还是不错的,即便生气,也多是恨铁不成钢的恼怒。
半大小子,吃穷老子。不知道是不是力气见涨的缘故,苏破发现自己的饭量也涨了不少。心道地主家也没多少余粮,何况五婶子家,这样下去不行,得想想办法。
回到自己的草棚时,已然夜幕降临,寒意渐浓。
苏破躺在自家院子里的青石板上,不但不觉得阴冷,反而感觉,冷的很舒服,冷的很透彻,心思也更加清明。
下午的三个时辰,砍了三根山檀木。等过几天,舒展开筋骨,速度还会更快些。一栋大屋,照苏破计算,起两层木楼,也就需要二百根山檀木,目前自己一天差不多能伐倒七根,过上几日,应该能提高到每天十根以上。这样看来,二十日左右,这伐木的活计就能收工。最难之处就在于伐木。剩下十天,就是建造大屋,时间算来足够用了。
这样,一个月后,自己便可以进山了。去看看自己遇险的地方,那里险些要了苏破的『性』命,但也重新给了苏破一条新的生命!
这样想着,期待着,夜渐渐的深了。一天星光灿烂。北斗七星中,摇光星一闪一闪的,似在注视着这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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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凶兽苍狼
苏破的死里逃生,在这小村落里,也算是条让人可以谈论上几天的大消息了。不过,因为苏破在这山村里,只是一个傻气的少年,难令人瞩目,故此,几天之后,也就无人关注了。偶尔说起来,也就赞叹两句诸如这小子命真大,山神爷保佑之类的话。
不过有几个人却是例外,比如牛二,比如村里见识最广的老黄头。
这两人自那日之后,便整日若有所思,越发的觉得这事蹊跷。
村里其他人不知道苏破当日伤的有多重,情有可原。可这两人一个是村里最强悍的猎户,一个是出过山外走过江湖的老油条,自然明白,这苏破这垂死之人死而复生之诡异。老黄头当日就曾经叨咕着什么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之类的的。牛二也深以为然。
老黄头先不去说他。这牛二是本村猎户的头把交椅,祖上曾留下过几句锻体的拳法修炼口诀。故此,这牛二在二十岁上便达到了“活血”的境界。
牛二也知道,锻体有三境,乃是活血,锻骨,易筋。
活血,便是周身血『液』流转畅通无阻。一口气催发,血『液』便能激流如瀑,令身体的力量得到最大的发挥。
牛二也算是根骨不错,仅仅依靠那几句残缺不全的口诀,便将这“活血”一关突破,达到“活血”大成的境界,堪堪『摸』到了“锻骨”境界的边缘。
虽然没有成就锻骨,但牛二也足堪以自豪了。数遍这罗舟山此处山脚十村三乡能人,也就程家老大能达到锻骨第一层境界而已。躯体虽然强横过他,但单论力量,也就在伯仲之间。论身手,也不见得胜过他。
一分筋骨一分力,初入活血境界,力量就可达两石,也既是二百四十斤的力道。这种力量,已经远超常人了。在这大夏国里,能拉两石弓,已经是军伍中,下等兵士的水准,都可以去吃皇粮了。
活血威固,气力达到三石。
活血大成,气力可达四石。
而达到锻骨境界,气力至少可达五石。六百斤以上的力道,远胜过初入活血境地的二百四十斤。
锻骨,用功法之力淬炼全身二百零六块骨骼,使骨骼坚硬如钢铁,柔韧如牛筋,令肉身发力强大,行动更为敏捷!
达成易筋大成之境,周身血肉骨骼几乎达到肉身锻炼的极致,就连身体中最难活动到的筋脉,都炼的坚韧如钢丝,如老藤,劲力更是至少达到十石,千斤之力!
不过那易筋境界,已经触『摸』到了一个极高深奥妙的层次,牛二也仅仅是知晓而已。
这锻体三重境界,便是后天三境。
那日苏破诈尸,他猛一惊,坐到泥水里,将他过年新缝,没穿几次的,也是唯一一条没有补丁的粗布裤子弄的满是污渍,回家搓洗时一不小心,破裂个大洞出来,让牛二好生心疼了一阵。牛二本来还想着去找苏破说道说道,但想起那傻小子乍醒时眼中那森然的碧光,便脊背透出冰冷的寒意,马上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也觉得纳闷,自己明明已经全身血气旺盛通畅,血活则胆气壮,怎会害怕一个平平常常的孩牙子。
因为实力远超出济辈,牛二一般都是单身出猎。这样收获远比合伙更丰厚。今天运气不错,才三个多时辰,便打到了一头野猪。这家伙虽说经过一冬的消耗,有些瘦,但个头不小,掂量起来,肯定不下二百斤。
这下家里那个婆娘能止几天唠叨了罢。牛二心里美滋滋的想着。
野猪这种猎物,因为危险『性』相对小,捕杀的频繁,在这近山一带,数目已然是极少,通常便是结队上山,十天半月也不见得能碰上一只。
真是好运气啊。牛二笑呵呵的扛着猎物往回走。以他活血巅峰的气力,这二百多斤的重量只是小意思而已,那下山的坡道虽陡峭崎岖,也显得很是轻松。
不过,似乎牛二的好运气都被那头野猪耗光了。
一声狼啸,骤然响彻在牛二身后几十丈处!
牛二心中顿时一凛,砰的一下,将野猪尸身抛在路边,猛然转身,眼中见到的便是,一头巨大的苍狼正蹲伏在山石上,绿幽幽的凶睛正盯着他!
乐极生悲啊!牛二心中暗暗叫苦。以他的能耐,若是寻常的野狼,便是三头两头也不在话下,都是盘中肉而已。但这头苍狼不同!
高大,粗壮!
牛二身量已经不矮了,但那头苍狼仅仅是蹲伏在那,已经不矮了,估『摸』着,若是站立起来,高度差不多都比得上牛二了。
这是头孤狼。
俗话讲,宁遇十狼,不斗孤狼!
人以类聚,物以群分。
能成群结伙的,无论是猎户还是野狼,都是实力差不多的,需要协同作战才能更容易的获得战果。若是实力远远超出同伴的,往往便不屑于与其为伍。牛二如此,这苍狼也是如此。
牛二知道,这罗舟山绵延几千几万里,广阔深远。打此处再往里走上百里,便是云深不知处了。其中物产丰博,野兽尤多。这山里,老辈人把野兽分成几类。
草兽,野兽,凶兽。
草兽,顾名思义,就是食草的兽类。如野鹿,山羊,兔,狍,等等。这草兽往往没有什么危险『性』,乃是村人获得猎物最主要的目标。
野兽,便是狼,豹子,老虎,之类的肉食猛兽。这些,村里的猎户通常只有成群结伙才敢尝试捕猎。搞不好便会有伤亡。
至于凶兽,便是比那些豹子老虎之类的猛兽更加凶暴,更加可怕的兽类。如云豹,如剑齿虎,如鳞甲鳄,如角犬。无论是凶猛程度,还是战斗力,都远远超越野兽之流。任何一头凶兽,恐怕都要集齐这小村落所有的猎户的力量,才能将其捕杀。
凶兽之上,便是那传说中的妖兽,不过,对于山里人来说,那东西,谁也没有见过,终究只是传说而已。
眼前这苍狼不仅仅是一匹孤狼,更是凶兽当中的一类,而是还是其中极为凶恶的一类!
牛二一眼便看出那头灰狼有点奇异,它的腹部和脸部都为常见的『乳』白『色』,但它看起来一点也不普通。因为它不仅身体比寻常野狼要强壮而且两只前腿非常粗壮肌肉非常的明显,两只前爪比较宽大,比一般的狼爪长出了不少,但丝毫不显得笨拙。更加突出的是他脖子上那又尖又长的灰黑鬣『毛』,还有它额头上像钉子一样的黑『色』短『毛』,根根炸起,正是苍狼的标志!
牛二唰的一声,抽出一口片刀,心头虽然一沉,但仍是严阵以待。不过头虽然挺着,眼光却四下寻『摸』,想找脱身之路。
在这种距离,虽然用弓箭比较合适。但是,这苍狼之所以能名列凶兽之类,便是因为其皮肉坚实,骨骼更是坚若精钢,寻常汉子,全力一刀下去怕是都破不开皮肉。更不要说用那些力道绵软的箭矢。而且,这苍狼行动敏捷,牛二若是取弓箭,恐怕只是『射』出一箭的工夫,这苍狼便已经扑了过来,到那时,连取刀的机会都未必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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