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江北报数字报-老墙门的童年故事
第03：副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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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一 出版
老墙门的童年故事
　　董波　　每当傍晚，小孙女总要踮起脚尖到阳台上有滋有味地去眺望远处那三江口最高最美的建筑——霓光闪闪的“玉米楼”，小女孩的一脸童真不禁使我想起五十多年前在家乡老墙门“翰林第”里的童年故事。　　“翰林第”原来位于慈城光华路16号，有很长的建筑历史，它坐西朝东，分二个“门头”，正门头里住着六户人家，侧门旁住有三户人家，虽是平房但相当宽畅，迈过“正门头”高高的门第，方方正正的石板大道地（天井）通向正对面的“堂前”和里面的每户人家。天井里有很多“石鼓墩”是用来晒衣服时放竹竿的，穿过院子拐弯是一个后院，这里除了每户人家的灶间和柴间外，有好几个放水缸的小天井，后院还有一个小小的花圃，里面种满了好看的“满堂红”和“鸡冠花”。这里最早的主人是在30年代出国留洋过的出生于书香门第的陈先生和他的老伴——曾是慈城名门俞家的大家闺秀。耳闻目染读书人的风范和大家闺秀的礼节，住在这里的人待人都彬彬有礼，虽然有的都不是亲戚，但一直都和睦相处，其乐融融。　　当年，我们这个墙门里有好多小孩，由于大人们都很友好，小孩们也亲密无间，经常一起做作业、玩游戏、躲猫猫，东家窜西家奔来奔去，好不热闹。冬天玩得最多的是女孩子跳绳、跳房子、跳橡皮筋，男孩子垒铁环、打弹珠、扑“红毛人”，和现在的小朋友相比，我们儿时的童年多了很多欢乐的原始色彩，特别是夏天，真是孩子们的天堂，记得墙门外有一颗大树，夏天到了，茂盛的树叶招来了好多金虫（瓢虫），大孩子们爬树，小孩子们仰头张望，不一会儿金虫拖着孩子们绑的棉绳当起了“小飞机”。傍晚时分，我们几个小孩自己动手，拿着长长的竹竿，竹竿的顶上捆着一根圆形的铅丝，然后去后院的柴间粘上蛛蜘吐出来的丝，来到墙门外的小河边，这时太阳已快落山了，清清的河面上绿草丛生，数不清的红蜻蜓盘旋在小河上空美美地享受着它们的晚餐“蚊烟头丝”，而不懂事的我们却拿起竹竿用蜘蛛丝去套穿着红衣裳的蜻蜓。　　晚饭后，天渐渐暗下来了，一天中最惬意最热闹的时候到了，天井里每家用两根长凳搭起铺板，小孩们躺在板上望着夜空中闪闪的星星和慢慢探出脑袋的月亮，享受着大人们用蒲扇送来的阵阵凉风，欢声笑语一大片，还有一句顺口溜我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七尺扁担稻桶星，念过七遍会聪明”，于是我们就每天傻傻地念七遍，我们从大人口中知道了吴刚、嫦娥和玉兔的故事，知道了启明星、北斗星和许多星星，有时看见一颗流星划过长空，有时看见高空中飞机上的指示灯，大家都会惊叫拍手，有时候偶然有萤火虫飞过被孩子们捉到，那瓶子里一闪一闪的亮光更使我们兴奋不已。那时还没听见过有冰箱，大人们把晚上要吃的西瓜、脆瓜放在篮子里挂在井中，晚上最有趣节目就是猜谜语，因为猜完谜语后大家就可以吃冰冰的西瓜了，而且谁猜到多、谁猜的对都有额外的奖励。有一次我想早点吃西瓜，因为西瓜挂在井里，为了把大家的注意力集中到井上面，我把大人那里听来的谜语给大家猜，结果把“黑洞洞、亮通通，十八个将军抬不动”说成了“黑洞洞、亮通通，十八个解放军抬不动”，遭来了孩子们的笑话。那时的墙门真像一个大家庭，我们这些天真的小孩常常带着遐想在这星空灿烂的夜晚，一边听着大人们讲故事、聊天，一边温馨地进入甜美的梦乡。　　懵懵懂懂的童年中有时候也会发生一些可怕的事情，那一次我差点掉进了门口的小河里。那时环境和水质好，从门口的河埠头里经常可以看见一些“亮眼头丝”小鱼在水里游来游去，贪玩的我偷偷地从家里拿来了用竹子做的盖小菜用的“席罩”，然后把“席罩”重重地覆到水里面再反过来拎起，等水沥完了，罩子里好多活蹦乱跳的小鱼就出来了，这样玩了几次后惊动了河里的小鱼，于是为了罩到鱼，就用力把罩子抛向了河中央，结果鱼没罩到，人却掉进了罩子里一起落到了水中，幸亏被隔壁的大哥哥看见捞了起来。　　童年，还有一件现在想起来令我很遗憾的事情，那就是我帮了陈老先生家的阿婆糊了很多纸袋。那时文革刚开始，陈老先生家有很多精装的英文书和线装的古书，在那个读书无用，造反有理的年代，这些书从考究的书橱里沦落到灶间的火缸边，陈家婆婆不忍心把它们烧掉，于是就一本本拆开了，开始了漫长的糊纸袋日子，糊好的纸袋卖给食品店和水果店包装食品。最可惜的是陈老先生自己编写的一本用自己名字命名的亚云英汉字典的手稿，还来不及出版就毁于一旦。现在想想，我当时能把古书偷偷地藏几本多好啊！哎！如果这些书还在的话，那我们古镇的文化遗产不是更加丰富了吗？　　老墙门难忘的童年，深深地留在我的脑海里，想想现在的孩子虽然住上了高楼大厦，享受现代文明，但还能找到我们儿时的那种童趣、童乐吗？值得庆幸的是在小城镇建设中很多房子都拆迁了，而曾给我童年欢乐的老墙门“翰林第”却依然在那不起眼的角落里笑傲岁月。岁月无情，很多老者已相继去世，但是只要老墙门还在，童年的影子就在，我照样可以带着孙女去闻闻我们当年童年时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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